第三十六章 合图天启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原来温儒早就知道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我并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的看着温儒听他把话说下去。
    温儒显然有些诧异,估计是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我们居然没太多反应,毕竟在大多人心中成吉思汗陵并不是仅仅是一座帝陵那么简单,更多意味着那是一座旷世罕见而且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宝藏。
    温儒端起水杯告诉我们,在他父亲把这些秘密告诉他后,他本来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就对蒙古历史深感兴趣,后来也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在后来的钻研中温儒结合他父亲告诉他的事,开始向后推算时间。
    最后他得出的结果是,他们的先祖十八赤狼奉命离开草原的时间刚好是成吉思汗统一各部落后,完成七次西征天下大势已定,因西夏背盟,主将木华黎含恨而死,成吉思汗不顾高龄坚持亲征西夏的时候。
    温儒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时候是成吉思汗最后一次西征,不久后成吉思汗就病逝,而十八赤狼是成吉思汗最器重和信任的亲信,他们突然受命离开蒙古各自分散到中原隐居,能下达这个命令并且能让十八赤狼心甘情愿服从的只有成吉思汗。
    他们的先祖一定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和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合图天启,这话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但却是先祖一代一代传下来,成吉思汗东征西伐除了十三翼之战是他唯一的败绩外,一生征战大小战役六十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统一部落后,借着使节被杀讨伐花刺子模开始了崛起的西征扩张,征服了二十多个国家可是成吉思汗手中的军队不过才二十万人。”温儒毕竟是蒙古历史学者讲述这段历史如数家珍。“大漠余孽死灰复燃,这话其实是指成吉思汗担心自己死后,那些臣服的国家会如同西夏一样叛盟,至于合图天启,合图就是找到开启成吉思汗陵。”
    “那是帝陵,为什么要重新开启?”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当时的蒙古信奉的事萨满教,遵从的是拜祭亡人的灵魂而并不是尸骨。”温儒一本正经的对我吗说。“成吉思汗一生征服过那么多国家得到的财富可想而知,这些财富都积累在一起那是不敢去想象的天文数字,其实那并不是一座陵墓,而是一座宝藏,成吉思汗留给后世子孙的财富,合图天启,真正的含义是打开宝藏用里面的财富扩充军队重新征战,把毁灭和末日带给那些不肯归顺的国家。”
    听完温儒的解释我非但没有释怀反而眉头皱的更紧,我走到窗边默不作声的深吸一口烟,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我的想法和温儒是一样的。
    可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成吉思汗的雄才伟略,他未雨绸缪留下这些财富给后世子孙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为什么把陵墓的秘密留给了十八名护卫军统领,而不是自己的子孙。
    如果按照温儒的推测那最后打开陵墓取出宝藏的人应该是这十八赤狼的后裔,成吉思汗凭什么就那么相信这些后辈会遵从他的遗愿,难道他就不怕这些人居心叵测将这庞大的宝藏据为己有?
    甚至来开启宝藏的钥匙都交给了其中一名赤狼,就是谢同的先祖,这十八个人到底有什么能力会让成吉思汗如此信任?
    还有一点如此机密而且涉及到这么庞大的宝藏,成吉思汗为什么不多不少要挑选十八个赤狼,人之常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容易隐藏秘密,除非……
    除非这个宝藏必须要这十八个人合力才能开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温儒的推断就是错的,包括我们之前设想的也是错的,十八赤狼身上的纹身的确和成吉思汗陵有关,但是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或许并不是宝藏那么简单。
    合图天启,分明是在暗示一旦成吉思汗陵被打开,带来的只会是毁灭和末日,我忽然想起萧连山曾经说过,扶桑人找他试图合作的时候提及,一旦陵墓打开里面的财富分文不取全归萧连山,扶桑人只要陵墓中一样东西。
    我揉了揉额头堆积在成吉思汗陵中几十个国家的财富多的难以想象,扶桑人竟然根本不在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珍贵到如此地步。
    “想必很早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你们先祖的身上有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我慢慢转过身看向温儒意味深长的说。“那人来找你父亲想必就是为了私自开启帝陵将里面的宝藏据为己有,你父亲让你背的名册中有其余十七人的姓名和地址,不要给我说你完全没有想过去找寻成吉思汗陵,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有这样去做?”
    人之初性本善,可以温儒的精明和城府,我很难相信温儒能像他父亲那样恪尽职守的坚守组训没有半点僭越的非分之想。
    “呵呵,当然想过。”温儒看着手中的水杯直言不讳的笑了笑。“谁能在知道这个秘密后能心如止水,成吉思汗留下的财物是担心自己的帝国覆灭,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初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早就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剩下的……剩下的只有那令人难以想象的旷世宝藏。”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寻,你是唯一能找到其余的赤狼后人拼凑地图的人。”韩煜看着他淡淡的问。
    “我想过不代表我就能做到,任何事做之前都要权衡利弊,我想过所有的结果,但我很确定我无法凑齐纹身上的地图。”
    “为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
    “我父亲告诉过我,我们是十八赤狼的后裔,传承下来的纹身各不相同,我手中虽然有名册能找到其余的十七人,可是只要有一人不肯交出纹身都会功亏一篑。”温儒无奈的笑了笑对我们说。“当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些人,再杀掉他们割走纹身,不过可惜我是一个学者,不是杀手,我即便再想开启成吉思汗陵我也做不到去杀人。”
    温儒算不上是君子,可还算是真小人,他没有掩饰自己贪欲,不过也深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实他说的冠冕堂皇,但我想真正的原因他并没有说出来。
    温儒是担心这个秘密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他要聚齐十八个纹身,势必要说出原因,这样其他人也都会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他能控制贪欲不去杀人,可温儒并不相信其他人在面对那难以想象的宝藏时,是不是都能和他一样克制。
    这就是温儒的精明和老成,他没有冒失的去尝试因为那毕竟是件很危险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经过几百年的延续,这些后人已经不再像他们先祖那样肝胆相照同仇敌忾,在利益的面前人性都是脆弱的,何况是一座旷世的宝藏。
    事实上温儒的担心是对的,我很难想象如果刘未名在被杀之前得知这个秘密后他会做些什么。
    “不光如此,就算凑齐了纹身拼凑出地图,可事情还没那么简单,你们也看见我胸口的纹身,上面有两个数字,不光是我,其余的十七人都有两个不同的数字,这些数字还有另外的意思。”温儒应该是知道他保留这些秘密已经没多大用处,比起活命来说不属于他的宝藏又算的了什么。“这些数字要合在一起,但具体有什么用我并不知道。”
    温儒见我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估计也猜到我们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温儒摊着手无可奈何的告诉我们,到现在他隐瞒这些已经没必要。
    其实关于这些数字的秘密是他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在父亲的一本笔记中发现的,原来他父亲一直都在研究和十八赤狼有关的事,从笔记中温儒才意识到其实他父亲很早就知道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而那些数字应该在特定的环境下有特殊的作用,但他父亲除了知道自己纹身上的数字,其他十七的并不知道,所以一直无法研究破译其中的玄机。
    我揉了揉眼睛目光从温儒身上收了回来,其实并不是我不相信他所说的,只是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让我怎么也想不通,从扶桑人杀谢同开始都是准确无误的找到十八赤狼的后裔,可见吉田半藏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些后人的名字和地址。
    萧连山买下书信后,扶桑人就不请自来,由此可见扶桑人知道和掌握关于成吉思汗陵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偏偏现在才开始杀人聚齐纹身呢?
    扶桑人似乎是在在等待什么,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现在看起来对于扶桑人的时机应该已经成熟。
    “把你记在脑子里的那十八个人的名字和地址都写下来。”我想到这里把纸笔推到温儒面前,当务之急必须在扶桑人下手之前将这些人都保护起来。
    
    
第三十七章 三田财阀
    核对名单上的姓名和地址,果然和之前被杀的五人相吻合,我的目光落在温儒写下的名单上,一个地址引起了我的注意。
    聂浩然,神奈川山冈县金山町。
    这是扶桑的地址,我眉头一皱指着这个名字问。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扶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他的先祖按照当年的规定策马奔腾,遇海而止但命令是不眠不休奔袭十天十夜,想必他先祖就乘船东渡。”温儒摊摊手从容的回答。
    “聂浩然的先祖既然是十八赤狼之一,东渡日本定居后繁衍后代,而现在追杀这十八赤狼后裔的正是扶桑人。”云杜若想了想焦灼的说。“会不会这个聂浩然和这群扶桑人有关联?”
    我来回在房间中走了几步,停在温儒的面前若有所思的问。
    “你一直在研究和成吉思汗陵以及十八赤狼的历史,有没有证实十八赤狼是大约在什么时候离开草原向中原迁移的?”
    “具体的时间因为相关文献资料太少,根本无法确定,不过大致的时间应该是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出征平定西夏叛逆的时候。”温儒不太确定的回答。
    南宫怡蹙眉沉思了片刻后告诉我们,如果温儒推算的时间没错的话,那聂浩然先祖东渡扶桑就和另一件事不谋而合。
    “什么事?”韩煜好奇的问。
    “扶桑人探寻成吉思汗陵的过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调查到能证实的就有一百多年,但我相信这个时间还会更遥远。”南宫怡深思熟虑的对我们说。“但这些扶桑人的背后一直都是由三田财阀在资助,为此我详细调查过三田财阀,你们可能不会想到,三田财阀的出现和崛起的时间是多久。”
    “正好是聂浩然先祖东渡日本的时候?!”我诧异的问。
    南宫怡默默的点点头,两者从时间上看是吻合的,三田财阀的历史很悠久,而起源是扶桑的镰仓时代,那个时代的扶桑幕府兴起崇尚武力,而这个时期和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征伐西夏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大。
    三田财阀就是在那样一个武士集权的时代应运而生的,能在尚武的乱世立足三田财阀的先祖能力可想而知,而且三田财阀和扶桑其他财阀不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政权的交替和时间的沉浮,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如日中天越来越庞大。
    发展至今三田财阀俨然是扶桑举足轻重的大财阀,现任的财阀领导者叫丰城明夫,和其他大财阀不同的是,纵观三田财阀的兴起发展和崛起还有后来的延续一直都很低调,财阀的产业虽然触及扶桑各个领域,但是名气却完全不能和其他大财阀相提并论,似乎是在刻意的不张扬。
    南宫怡说因为三田财阀一直在资助扶桑人探寻成吉思汗陵,所以特意调查过丰城明夫的资料,结果让她很诧异,丰城明夫和三田财阀一样神秘,几乎找不到关于他的记载和资料。
    “丰城明夫的先祖是扶桑人,对于成吉思汗陵的了解不会如此狂热,更不可能接触到那么多和成吉思汗陵有关的线索。”韩煜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而聂浩然的先祖东渡扶桑的时间和三田财阀兴起的时间不谋而合,大胆推测一下,有没有可能,建立三田财阀的人正是东渡扶桑的赤狼。”
    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来回在提审室走了几圈,韩煜的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扶桑人应该不可能了解到关于成吉思汗陵的秘密,除非有一个知道这一切的人。
    “我认为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温儒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认为不可能?”云杜若问。
    “我刚才告诉过你们,我父亲让我不要再去参加聚会,就是因为那人来见过我父亲后,那人提出想要聚齐纹身开启成吉思汗陵。”温儒喝了一口水很确定的回答。“那人就是聂浩然。”
    我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去找温儒父亲的人竟然是聂浩然,他明显已经洞悉了先祖背负的秘密,不过我很快就疑惑的看向温儒。
    “你不是说过,十八赤狼后人的姓名和地址只有保管名册的人才会有,那聂浩然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
    “名册是由十八赤狼的后人轮流保管,而在我父亲保管名册之前,聂浩然是上一代保管名册的人。”温儒不慌不忙的说。“父亲担心聂浩然不会善罢甘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是这么大一座旷世的宝藏,父亲让我记清楚名册上的人和地址,特别提醒我记住聂浩然,在他走之后父亲就举家搬迁,并且让我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云杜若揉了揉额头疑惑的看着我们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前的猜想就会被彻底推翻,假设聂浩然的先祖就是创立三田财阀的人,到聂浩然这一代他已经获悉了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并且他还是掌管过名册的人。
    根据温儒的描述当时去见他父亲的聂浩然四十多岁,而且距离上一次聚会已经过了二十年,既然聂浩然想要找寻成吉思汗陵,为什么不在他手中有名册的时候开始,却要等到二十年之后?
    事实上聂浩然根本不用去找温儒的父亲,他早就可以找到其余的十七人。
    我点燃烟深吸一口,默默的点点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温儒的话事实上已经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设想,原因很简单,倘若建立三田财阀的人是东渡扶桑的赤狼,那关于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可从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三田财阀一百多年来一直在不断派人探寻这个秘密,用南宫怡的话说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仅仅是我们知道的,而不知道的恐怕追溯的会更遥远。
    可见三田财阀并不了解,至少知道的不会太多,聂冰婉的先祖应该不是创立三田财阀的人,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从扶桑人能准确无误找到十八赤狼后人这事看,扶桑人恐怕早就掌握了这些人的地址,可问题是连这些后人都相互之间不了解其他人的情况,扶桑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他们手中有名册!”南宫怡忽然眼睛一亮意味深长的说。“聂浩然是上一代保管名册的人,或许那个时候聂浩然还没有发现先祖传承的秘密,等到他知晓的时候名册已经交由温儒的父亲保管,所以他才回去,结果被拒绝后聂浩然当然不肯轻易放弃那旷世宝藏。”
    “所以……所以他必须找人合作。”云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终聂浩然应该是找到了三田财阀的丰城明夫,两人一拍即合聂浩然交出名册,而剩下的事就由丰城明夫安排扶桑人去完成,以三田财阀的财力和人力只要有名册,相信后面的事就变得简单。”
    “这个推断更为合理些,不过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说。“聂浩然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分明没多久时间,他想得到的应该是陵墓中的财富,可是三田财阀探寻这个秘密却很久远,三田财阀不遗余力的找寻成吉思汗陵可他们似乎关注的并不是里面的财富,这一点从扶桑人和我爸谈的交易内容就能看出来,那扶桑人一直在找寻的到底是什么?”
    “对,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想明白,而且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从时间上看聂浩然应该早就和三田财阀有接触。”南宫怡点点头表情疑惑的说。“可为什么当时没有动手,偏偏要等到现在才开始追杀赤狼的后人,按理说扶桑人早就应该有名册才对,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温儒应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而且还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问。
    “今天几号?”
    “三号。”云杜若回答完后应该是意识到什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聚会我等了二十年,可惜我已经不能去了,我父亲定下的聚会地点是宏村。”温儒从烟盒拿出一支烟。“如果你们要找那些人的话最好是快点,因为聚会的时间就是两天之后。”
    “五号?!”我们大吃一惊,之前我们还想着扶桑人会一个一个猎杀其余的赤狼后人,一旦这些人聚齐在一起恐怕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韩煜压低声音焦急的对我们说。
    “下一个阴日是七号,扶桑人如果要动手聚会就是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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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先发制人
    南宫怡听完脸色大变立刻通知粱小城按照名单上的地址马上通知这些人,并立即派出警员保护。
    回去的时候刚好太子从禅清寺回来,南宫怡说事不宜迟马上赶往聚会的宏村,在路上把最近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太子,不过我发现他好像比起案件的进展更为关心云杜若。
    我发现太子一直盯着云杜若看,表情有些焦虑。
    “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哥,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云杜若笑了笑回答。
    我下意识看旁边的云杜若,我眼睛虽然依旧模糊不过在她的调理下基本没再恶化和加重,每天她都逼着我喝那碗苦涩难咽的药,或许是因为担心我的缘故,最近云杜若的脸色一直很差,之前红润的脸颊如今苍白如纸。
    “你真没事?”我也担心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别和我哥一样一惊一乍的,就是没休息好,过段时间就好了。”云杜若露出笑容轻松的说。
    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宏村,聚会的地点是温儒父亲定下的,我们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一天,可一个来的人都没有看到,粱小城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这十二个人已经陆续离开了家,至今无法联系上。
    我们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南宫怡通知当地警方不惜一切也要在七号之前找到这些人,可最终等回来的消息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和愕然。
    八号的早上在宏村后山一处废弃的厂房中,警员发现了我们找寻的那十二个人,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已经是十二具尸体。
    我想我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那触目惊心的凶案现场,我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那十二人全被集中在一起杀死。
    封锁的现场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都无法下脚,因为满地都是满溢的鲜血,警员经过比对证实被杀的十二人都是名单上参加聚会的人。
    他们的死状很恐怖凶手的残忍令人发指,有被活生生拔去舌头的,还有被剪断头颅和全身上下插满尖刀等各种各样的方式。
    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没有错的,扶桑人的确是用十八地狱的刑法在杀人,而且从死亡时间看,这些人都是在七号晚上被处死,看来韩煜关于扶桑人是选择阴日杀人的设想也是对的。
    除此之外在每一个受害者的身旁都发现了阴契咒符和数字,到现在为止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被杀的人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这些死者的胸口都被割去了皮,可是我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行凶的人要用这样残忍和诡异的方式去杀人,数字的意思应该就是编号,可留下阴契咒符的目的我们始终不清楚。
    “刚刚接到通知,被安排到其他地方的温儒也在七号晚上被杀,尸体是在屠宰场的冷冻室被发现,浑身**的被绑在里面活活被冻死的。”粱小城面色凝重的走过来对我们说。
    “冰山地狱。”韩煜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温儒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一劫,想必他早就被凶手盯上。”
    “这样说的话,不管凶手是不是扶桑人,十八赤狼的后人已经全部被杀,他们先祖传承下来的纹身都被凶手拿走。”
    “一、二……九、十……”
    我听见太子表情镇静的在口中细细数着什么,回头才看见他正数着现场发现的受害人尸体。
    “十一。”太子转身对我们说。“这里只有十一具尸体,加上之前被杀的五人和温儒,一共才十七个人,十八赤狼的后人还剩一个没死。”
    南宫怡连忙让警员比对每一个死者,最后南宫怡拿着比对的结果一怔然后吃惊的对我们说。
    “聂浩然,他没有出现在这些被杀的人里面。”
    聂浩然从二十年前起就在试图开启成吉思汗陵,他手中有过十八赤狼后裔的名册,他的先祖东渡扶桑而且他也定居在扶桑,到目前为止追杀十八赤狼后裔的是扶桑人,聂浩然是唯一没有死的赤狼后人……
    这些线索堆积在一起,我想根本不用再去推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聂浩然是最有动机做这些事的人,即便他不是行凶的人,但他也应该参与了整个猎杀计划。
    十七张人皮纹身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如今看来聂浩然已经是如愿以偿,加上他自己胸口的纹身,他终于可以拼凑出关于成吉思汗陵的地图。
    南宫怡想起聂浩然是扶桑人,入境和出境都会有记录,立刻让粱小城马上追查聂浩然的行踪,反馈回来的结果显示聂浩然并未出境,通缉令随即被下达全力追查聂浩然的下落。
    现在的问题是,随着赤狼后人全部被杀,我们的线索也全部中断,如果纹身能拼凑出成吉思汗陵的地点,那不管是聂浩然还是扶桑人已经掌握了主动,他们一直在暗处而且毫无踪迹可查,我们被动的去追查无疑没什么结果。
    “也不是完全被动,你外公说过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必须要锁龙扣,阴扣还在我们手中,他们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必须先拿到我们的阴扣合二为一才能打开陵墓。”云杜若想了想说。
    “我们在明对手在暗,他们觊觎阴扣随时可能发起袭击,这样被动的等待对手来找我们始终处于劣势。”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太子说的对,而且我们之前在谢同家遇袭,对手不是寻常普通的人,我们根本没有把握能应对。”韩煜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说。“现在最麻烦的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必须随时随地全神贯注的防备终究不是办法。”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南宫怡看看我们若有所思的说。“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变的主动。”
    “什么办法?”我认真的问。
    “对手的目标是成吉思汗陵,如果我们能提前找到陵墓的位置,就能以逸待劳坐等对手自投罗网。”南宫怡说。
    “你这话说的等于没说,成吉思汗陵几百年来都没有人找到过,现在唯一知道秘密的十八赤狼后裔都被杀了,而且连至关重要的纹身也被割去。”韩煜一脸苦笑的摇头。“就我们这几个人,手上什么都没有还能找到成吉思汗陵?”
    “我们或许不能,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南宫怡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谁?”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南宫怡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你爸。”
    “我爸?”我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皱起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我对萧连山的了解并不多,他在收养我之前的经历从未听他提及过,若不是接手追查这起离奇的凶案,可能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洪门的龙头老大,而且,他还曾经找到过传闻中的明十四陵。
    都是存在于传闻中的旷世宝藏,说真的我实在看不出固执的萧连山有什么本事能找到明十四陵,显然他并不愿意在我的面前提及那段往事,但既然他能找到明十四陵,比起我们来说探寻另一个传闻中的陵墓他远比我们要有经验的多。
    想到这里我也认同南宫怡的想法,我们连夜赶回去见萧连山,他已经不住原来那里,云成雨得知萧连山回来已经把他接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别墅。
    这里背倚青山前靠清潭,层楼叠院与湖光山色交辉相映,处处是景,步步入画幽静秀美,萧连山喜欢安静这地方倒是挺适合他。
    进去的时候里里外外很多人在忙碌,偌大的房子被装点的喜气洋洋,宽敞的庭院整整齐齐摆放着宴席的桌椅,看起来应该会在这里宴客。
    我心里暗暗诧异,萧连山向来喜欢安静从来不愿意被人打扰,看着架势排场不小,不知道萧连山突然宴请这么多人干什么。
    看见萧连山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的阳台上,见我们进去他没太多的反应,我把十八赤狼后裔被害的照片一一摆放在他的面前。
    “我说过,死的人还会更多……现在想必你应该相信了。”萧连山仅仅是瞟了一眼淡淡的说。
    “爸,还有一个人没死,我们怀疑他是这一切凶案的主谋,不过现在纹身已经被凶手拿走,我们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很诧异为什么萧连山看见这些照片会如此平静,就如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既然线索断了你那么想追查真相,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萧连山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凶手行凶的目的无非是想找到成吉思汗陵,我们必须要比他们先找到陵墓。”我恳切的对萧连山说。“您……您曾经找到过明十四陵,这方面您最有经验,能不能帮我一次,不为别的就当是给枉死的人讨回公道,这是您一直教我的做人准则,能不能帮我们找成吉思汗陵。”
    “好。”
    ……
    我想过萧连山的很多种有可能的回答,并且一一在来的路上都想好如何去应对,可唯独没想过萧连山竟然会说出一个好字。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的对视,这和之前一直阻止我追查下去的萧连山反差太大,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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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书信的秘密
    萧连山答应的太干脆,虽然我知道他是一诺千金的人,但凡从他口中承诺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单单一个好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顾小小陪着顾连城从外面进来,顾安琪拿着一件新衣服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见我们在房间连忙招呼坐下,她拿着衣服让萧连山试,不过看得出萧连山有些不情愿,但在顾安琪的面前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容彦,三天以后你爸过寿,估计你也忙忘了,到时候记得回来你都多少年没陪他过生日了。”顾安琪一边打量萧连山新穿的衣服一边说。“对了,你们也都来图个热闹。”
    我这才记起萧连山的生日要到了,难怪这房子布置的张灯结彩,庭院里摆放整齐的桌椅原来是用来给他过寿宴请客人的。
    “过什么寿,云成雨瞎折腾你也跟着起哄。”萧连山很无奈的嘀咕一句看向顾连城。“爸还在哪儿轮到给我过寿的说法。”
    “你能和他比吗?”顾安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是越活越老,爸他那活法你是比不了的。”
    顾安琪这话说的还真没错,这些年萧连山和顾安琪都渐渐迟暮苍老,可我认识顾连城的时候他就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没多大变化。
    “容彦让我帮他找成吉思汗陵,我答应了。”萧连山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顾安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讶的看着萧连山张开的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
    “是我能想的吗,你以为我不帮他,他自己就会老老实实听话不去找?”萧连山反问顾安琪一句,指了指桌上的照片。“看来有些事我们是阻止不了的。”
    “都这把年纪了,你还以为自己年轻,你说要回来我就知道你已经打算好了要去找那陵墓。”顾安琪忧心忡忡的说。“对手都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就你赤手空拳拿什么去拼?”
    “连山是什么性格你跟了他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顾连城在旁边没有劝阻淡淡的说。“一直都告诉过你们,都是注定好的,你们以为可以阻止,都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
    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顾小小就更加茫然,走到我身边好奇的问。
    “哥,爸答应帮你找什么陵墓?”
    “找成吉思汗陵。”
    “啊!”顾小小不是惊讶而是兴奋,溢于言表的兴奋就写在她脸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这不是闹着玩的事,前途凶险岂能儿戏。”顾安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顾小小。
    “爸,哥能去为什么不能让我去。”顾小小嘟着嘴很不情愿的拉着萧连山。“您和妈年轻的时候找到过明十四陵,凭什么不让我跟哥一起去。”
    “小小,这事危险你还小就别让爸妈担心了。”我笑着说。
    “找个陵墓能有什么危险的,别忘了上次在乾石山还是我帮你们找到的陵墓。”顾小小摇着头态度很坚决的说。
    顾安琪还想说什么就被顾连城打断,无奈的笑了笑。
    “让小小去吧,在你们眼中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当年我不让你们找明十四陵,你们可曾听过?这就是报应,现在也该你们体会体会当年我的心情了。”
    “也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萧连山找到过明十四陵,我的儿女能找到成吉思汗陵也算是比我们强。”萧连山轻柔的摸摸顾小小的头,看向顾安琪温柔的说。“不该去的人是你,把他们交给我,保证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不行,你在什么地方我也要去。”顾安琪态度坚决的说。
    “连山说的对,你就别去了,小小的玄学本事现在不比你差,连山带上小小见识见识也对,算是一种磨砺这会让她成熟。”顾连城老气横秋的说。“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等他们回来就好。”
    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笑着,顾安琪还想说什么萧连山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一脸严肃的走到我面前。
    “我答应帮你找成吉思汗陵,不过有一个条件。”
    “爸,您别这么说,我怎么能和您谈条件,有什么话您说。”我很诚恳的回答。
    “你要给枉死的人一个交代,想要替天行道很好,我就帮你找成吉思汗陵,不过……”萧连山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这件事了解后你必须和我一同回香江,并且保证永远不再回来。”
    这里有我熟悉的一切和生死与共的朋友,萧连山的条件看上去很简单,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抉择,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到现在他们还是担心我会开阴阳眼。
    如果我听从他们的话回去,应该会衣食无忧并且安安全全的过完一生,不过那将会是波澜不惊平凡的一生,或许有一天我老了开始回忆往事时我都无法想起让自己值得骄傲的事。
    可如果没有萧连山的帮忙,靠我们是不可能找到成吉思汗陵,更不可能抓获凶手,云杜若在我旁边拉了拉我衣角,默默的对我点点头,她的意思我懂,不是为了侦破这个案件,是为了让我成全萧连山和顾安琪一直的期盼。
    我回头看看其他人,在我心里他们都是可托生死的朋友,他们都在对我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唇说。
    “爸我答应您。”
    我和萧连山一样的固执,但我也和他一样重承诺,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一言九鼎是他从小教我要坚守的本质。
    萧连山终于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走回书桌前心满意足的让顾安琪给他试衣服。
    “说起来好久也没热闹过了,云成雨给我过寿他还真有心,不过我就是好久没看以前那些朋友,既然回来了怎么也要见见。”
    “就知道你心里想着这些,你放心该送出去的请柬我都安排好了。”顾安琪替萧连山穿好衣服轻柔的说。“其实……其实我也想再见见他们。”
    我们站在一旁有些诧异的尬尴,这话题跳的太快完全思索不过来,萧连山明明答应帮我找成吉思汗陵,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可是他答应后怎么就没有了下文。
    “爸,这成吉思汗陵怎么找啊?”顾小小现在很兴奋,忍不住问出口。
    “找宝藏不外乎两样东西,藏宝图和钥匙,找到这两样就能找了。”萧连山不以为然的回答。
    “哥,有成吉思汗陵的藏宝图吗?”顾小小知道的事不多很认真的问我。
    我们一愣,萧连山明显是在糊弄顾小小,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怎么萧连山一点都不着急。
    “萧叔,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的纹身都被割去了,那纹身应该就是成吉思汗陵的地图……”云杜若抿着嘴很无奈的说。“钥匙,钥匙我们手中只有阴扣。”
    “你以为他们拿到纹身和一把阳扣就能找到成吉思汗陵?”顾连城在旁边意味深长的说。
    “……”我一愣看向顾连城诧异的问。“外公,您这话的意思是说,对方必须要拿到我们手中的阴扣才行?”
    “鸿虚子的机关术和营建工艺冠绝天下,你以为成吉思汗授意他修建帝陵是随随便便的决定?”顾连城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就算对方找到了成吉思汗陵,可如果没有阴阳两扣合二为一的锁龙扣,强行开启帝陵会触发机关,整个帝陵都会塌陷。”
    “就算他们拿到阴扣也没有。”萧连山坐到书桌前胸有成竹的说。“要找成吉思汗陵根本不用急,坐在这里等就可以。”
    “等对方来拿我们手里的阴扣?”南宫怡问。
    “不!”萧连山拉开抽屉把一封老旧的书信拿出来。“他们要拿的是这封书信!”
    “这封书信?”韩煜很疑惑的看向萧连山。“这书信和成吉思汗陵有什么关系吗?”
    萧连山气定神闲的告诉我们,这封书信是鸿虚子在病重之前写给兄长的,在书信中鸿虚子隐晦的提及修建成吉思汗陵的事,但更重要的是鸿虚子在书信中留下了破解陵墓中机关的办法。
    那不是一座寻常的帝陵,鸿虚子按照成吉思汗的要求在陵墓中布置和安排了各种各样的机关,一旦被触发即便进入成吉思汗陵也会顷刻间毁灭坍塌。
    “他们没拿到这封书信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去开启成吉思汗陵。”萧连山声音沉稳的说。
    书信原来如此至关重要,难怪萧连山到现在可以稳坐钓鱼台,可是这样的话对方一定会全力得到这封书信,那到时候就和我们之前担心的一样,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身边有韩煜和太子都难以应付,萧连山一人又如何能应对。
    “爸,这封书信在您手中会让您有危险,还是交给我们吧。”我认真的说。
    “交给你们……”萧连山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别以为我是老不中用的,有时候你们不能对付的不代表我就不能。”
    
    
第四十章 礼物
    萧连山向来沉稳从来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但我完全看不懂他脸上的自信,回想起在谢同家外遇袭的事,那些人显然不是寻常之辈,我本来还想劝说萧连山可心里也清楚,他决定的事我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十八赤狼后裔的被杀后,我们手里的线索全断了,萧连山气定神闲的让我们等,一动不如一静,该来的早亡会来,他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我还是担心萧连山的安危。
    我把阴扣交给韩煜,让他和太子寸步不离在这段时间守在萧连山身边,三天之后是萧连山的生日,按照庭院中摆放的桌椅看,到时候来的人一定很多,想想自从离开家后就再没陪他过生日。
    记得以前萧连山不喜欢人太多,说生日就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就好,那个时候每年我和小小都会送他礼物,他都会高兴的爱不释手一直很珍惜的保管着。
    “萧叔过寿,你打算送他什么?”云杜若问。
    “还没想好呢。”我挠挠头也很烦心,毕竟现在长大了,我想送一份有意义点的礼物,可想了好久也没称心如意的。
    “萧叔平时喜欢什么?”南宫怡好奇的问。
    “……”我一愣忽然发现还真想不起来萧连山喜欢什么。“他好像对文物毕竟敢兴趣吧,特别是秦朝的。”
    “秦朝?萧叔找到的是明十四陵,我以为他钟爱明代的文物。”南宫怡很诧异的看着我说。“为什么会喜欢秦朝的?”
    “我对文物没什么兴趣,事实上我爸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好像对秦朝的文物真是情有独钟。”我摊着手笑了笑回答。“哦,还不是所有秦朝的,是和秦始皇有关的他就会爱不释手。”
    “那萧叔这个爱好就有点高端了。”南宫怡一脸苦笑的说。“你还是想想其他的点子吧,这方面你就别指望了。”
    “礼物嘛重要的事心意,你有心就成。”云杜若眼睛一亮对我们说。“不如去鬼市逛逛,鬼市出好货,当然你也别惦记能买到秦朝的文物,指不定能淘到称心如意的东西。”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南宫怡说她趁着这几天先处理一下案件的资料,等萧连山生日的时候赶回来和我们汇合。
    我和云杜若去鬼市闲逛,韩煜担心我们身边没人跟着会有危险,让我带上银月一同前去,在鬼市逛了很久云杜若买到一把仿秦的青铜剑,她说萧连山豪爽又和屠夫一样曾经是军人,既然对秦代的器物情有独钟,那这把青铜秦剑萧连山应该会很喜欢。
    说实话云杜若的眼光的确不错,虽然这把秦剑是仿制,但剑身似柳叶细长而尖,经过精细的锉磨、抛光的剑身平整光亮,入鞘则朴实无华,出鞘则锋芒毕露。
    我看着都有些喜欢,不过逛了一下午我始终没有挑选到称心如意的礼物,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直安静的跟在我们身后的银月头抬了起来。
    它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耳朵竖立起来像是在聆听什么,银月通灵性而且识主,跟着我们一直都是寸步不离,但它现在的样子我从来没见到过,像是被某种东西所吸引,我顺着银月的目光看过去那不过是一条人流穿梭的路径,而银月的目光就看向小路的尽头。
    银月慢慢向前走去竟然不再理会我和云杜若,这是它从来不曾有过的事,任凭我和云杜若怎么唤它也不回头理我们,而且步伐越来越快向小路深处奔跑而且。
    我和云杜若连忙跟着追过去,在下路的转角没见了银月的踪迹,我们顿时就慌了,银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开,我们顺着小路一直追逐喊叫银月,直到在石桥边的柳树下我们终于看见了它。
    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了,看见银月的时候我又一次看见那人,那个年纪轻轻可脸上却写满沧桑和落寞的人,他依旧孤寂的坐在柳树下面前的摊位无人问津,可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好像除了手中正在编织的手链外,任何人和事都落不到他的眼中。
    银月就停在那人的面前,它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人,从来没见过银月如此畏惧的样子,那人低头看它一眼,很随意的眼神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银月从来都是仰着它那高傲的头即便眼神妩媚,但依旧隐约能看的出它的目光透着冷艳的骄傲,可和那人眼神对碰的瞬间,银月竟然臣服的把头地埋下去。
    是那样的谦卑和恭敬,即便在韩煜的面前它都不曾这样过,那人很落寞可身上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烈,我曾经试图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有一种莫敢仰视的霸气,他孤寂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可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透着不怒自威的锋芒。
    即便是银月在他的面前也只会心悦诚服的膜拜,我震惊的看着偎依在那人脚下的银月,发现越来越看不透这人,我和云杜若慢慢走过去,那人轻抚这银月的头看了我们一样,目光落在云杜若手中的青铜剑上。
    “秦剑。”那人淡淡一笑说。
    “好眼光。”云杜若得意洋洋的笑着对那人说。“对了,上次对亏了你提醒,没看出来你还真是高人,测一个字也能知道我们晚上会遇到危险。”
    “凑巧让我言中而已。”那人很谦逊的说。
    “还有这个。”云杜若摇了摇手腕上的手链感激的说。“你送我的这个上次还救过我的命,一直惦记着来给你说声谢谢,来过几次可一直没遇到你,今天竟然碰上了。”
    “吉人自有天相,救你的人不是我,只不过我说对了而已。”那人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我和他有几面之缘可总感觉很熟悉的样子,他好像知道很多事可从来没对我直言过,韩煜说他绝非等闲之辈,我当然相信可是每次看见他那张和我差不多大的脸,总是有些诧异和不确定。
    在鬼市逛了这么久也有些疲惫,我坐到柳树下微风袭过,满树柳叶飘荡牵动着挂在上面的风铃响动,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我看看那人忽然好奇的问。
    “你上次说只相有缘人,我今天真没打算来见你,还是遇上算是有缘了吧。”
    “你想算什么?”那人浅浅一笑气定神闲的问。
    “你就算算我这才来鬼市干什么?”
    “女子持剑而立,秦剑刚烈女子鲜有佩戴,多为献祭祈福。”那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鬼市应该没有什么你们要祭祀的东西,先秦女子持秦剑为献礼,你这才来鬼市为礼而来,看你踌躇不定想必这礼未让你称心如意。”
    我把头靠在柳树上已经不会为他的相术称奇叫好,认识他这么就早已习以为常,他算错反而才能令我兴奋点。
    “那你帮他算算,到底买什么才能……”云杜若应该是打算让那人算算买什么会让萧连山开心,刚说到一半目光落在那人的摊位上。
    云杜若叫我过去看,那面铜镜依旧还摆放在那里,不过铜镜的旁边多了一个号角一样的东西,应该是用动物的角打磨而成,色褐而灰上行九环,看上去很奇特和别致,不过号角身上有细细的纹路,我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号角是拼凑粘连在一起的,想必曾经破碎过。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龙角。”
    “龙……龙角?”我指着那号角眉头一皱诧异的问。“你是说,这是天上飞的龙头上的角?”
    那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我想如何换了任何人对我说出这两字我都会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怎么看都是一个牛角号,从那人口中说出来竟然变成龙角,可是我竟然有些不敢去质疑他。
    “这号角是做什么用的?”云杜若很感兴趣的问。
    “这号角吹响声亢凌厉,能鼓舞士气,你们来鬼市买礼物想必是送人,看你手中拿青铜秦剑想必所送之人一定统兵沙场,这号角也是疆场所用。”那人并没有回答云杜若的问题,而是心气平和的说。“送人的话正好合适。”
    云杜若眼睛一亮拉着我说就把这号角送给萧连山,我看着这其貌不扬破破旧旧的号角,而且曾经还碎裂过,萧连山虽然不挑剔可毕竟是过生日,送这样的东西给他我还真担心他会不会喜欢。
    “这个不会你也不卖吧。”我看云杜若挺喜欢,试探的问。
    “你都说了今日和我有缘,喜欢的话就送你了。”那人淡淡一笑回答。
    我把号角拿起端详了半天,看看那人目光中有些依依不舍的神情,他的神秘一直让我好奇,他身上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超凡脱俗,如同大彻大悟高高在上的神一般,审视着眼前过往的人和尘世的起伏。
    他说的每一句话总是有他的含义,我总是会在很久以后才能领悟,到现在我还是相信他送给我的手链最终救了云杜若绝非是巧合,如今他有把这号角送给我,云杜若兴高采烈的对他说谢谢。
    他的头又埋下不再去理会我们,走的时候银月依旧偎依在他脚下,任凭我们怎么唤它也不理,直到那人轻轻拍拍它头,落寞的说了一句。
    “去吧。”
    银月这才依依不舍的跟我们离去,它不时的回头去看那人,目光是那样的留恋,那完全不是银月看我们的眼神,看的出它是那样想回去,可仅仅是那人随意的说出两字,银月也不敢去违背。
    走了好久我停了下来,我让云杜若等等我,有东西遗落在那人摊位上,我快步跑回去这一次我很认真的看着他。
    “上次你给我测过一个妞字,有人说你只说了一半。”我看着那人很慎重的问。“你没有说完的那一半是什么?”
    上次云杜若为了挑衅顾连城也让他测过妞字,可顾连城竟然不肯测这个字,以顾连城的玄学造诣又岂会有他测不出的字,除非是他有话不便对我说。
    “珍惜眼前人吧。”那人慢慢抬起头,睿智而落寞的眼神凌厉的像把剑。“我说过,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希望你不会选错。”
    “另一半到底是什么?”我急切的问。
    “你什么时候明白另一半,你什么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那人目光变得有些黯然,头慢慢埋下去。
    “你不肯说我也没办法,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就要看你如何去区分好和坏了,有时候你选择的对于别人来说是好的,但对你自己未必是。”那人编织着手中的风铃低头淡淡对我说。“好和坏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早晚有一天会面对自己的选择,等你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最终能选择的只有无奈。”
    
    
第四十一章 家宴
    明天是萧连山的寿宴,顾安琪忙前忙后张罗了这好几天,该发出去的请柬和布置都已安排妥当,叮嘱我们晚上务必回家,老远就闻到熟悉的菜肴香味,不用看也能猜到这是顾安琪在亲自下厨。⊙四⊙五⊙中⊙文
    每年萧连山生日我们一家人都会热热闹闹的吃顿饭,顾安琪不让任何人帮忙亲自做这顿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我们回去的时候在门口遇到南宫怡,我本想问她案件调查的情况,她说今天难得休息别谈案件的事扫兴。
    韩煜和太子陪着萧连山在书房闲聊,从里面传来萧连山豪爽的笑声,顾小小和顾连城坐在一边时不时插话拆萧连山的台,一种久违的亲切和熟悉的感觉。
    顾安琪忙前忙后端菜上桌,看见我们进去招呼再等一会就可以开席,家里摆放了两桌宴席,南宫怡来回数了数人诧异的问我。
    “除了我们还有人要来?”
    “没有,这顿饭只有家人没请其他的。”我回答。
    “那为什么会有两桌?”云杜若也疑惑的来回看看。“我们这几个人一桌就能坐下。”
    “这个问题我问了十多年,到现在也没问出结果。”我无奈的苦笑摊着手说。“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过会不妨你问问。”
    这个习惯似乎从我记事起就有,逢年过节但凡是家宴,家中总会有两桌酒席,一桌是我们一家人座,而另一桌同样也是摆满菜肴美酒,但从来没见有人来过。
    华灯初上,一弯清月挂在天幕皎洁的月光透进庭院,顾安琪看一切准备妥当,招呼我们大家入席,萧连山过寿是大日子,可在顾连城面前他依旧忠孝,先等着顾连城坐下后萧连山才拉着顾安琪坐到身边。
    “又辛苦你一天了,都多少年了早就告诉过你,简简单单吃顿便饭就成,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看看你又忙活这么多菜。”萧连山很轻柔的对顾安琪说。
    他们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相敬如宾几十年如一日,有时候看着他们之间那种时间越长越醇厚的感情,我都有些羡慕。
    “几十年了,每次给你过生都想起刚见到你的时候。”顾安琪羡煞旁人的笑着目光中充满了柔情。“什么都没变,就是你这张嘴比你年轻那会甜都了。”
    我和顾小小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的感情似乎经历过磨砺和考验,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和减退,旁边的云杜若和南宫怡看着羡慕的要死。
    萧连山等我们全都坐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默默走到旁边另一桌没有人的酒席,端着桌上的酒一言不发的走了一圈,沉稳的给每个酒杯倒是酒,表情惆怅和落寞,那眼神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们都转头看着萧连山,他倒好酒后一个人慢慢坐在那边,出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席,喉结蠕动一下重重叹了口气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连山和安琪苟活至今,全凭仗各位以命相搏,连山一生敬重英雄可惜最终当不了,此生能与各位叱咤风云的英雄生死与共,连山此生无憾,这杯酒连山敬大家。”
    萧连山声音低沉的说完后,把酒稳稳的倒在地上。
    韩煜想要问我萧连山敬的都是谁,我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一座空着的酒席到底是留给谁的。
    萧连山倒第二杯酒的时候手有些抖,他的情绪有些激动顾安琪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和萧连山一样顾安琪的脸上也写满了淡淡的忧伤。
    萧连山端起第二杯酒,声音有些哽咽,好几次都没说出来。
    “千玲、霆哥、古叔、刘哥……”
    萧连山口中说出的名字我从未听他提及过,但每一次他提到这些人的时候,眼神中总是充满了无上的尊重和钦佩,还有深深的眷恋。
    “连山虽然独活可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不等别的就等着咽气那一天,连山不贪生只等早日过忘川,若各位不弃,连山和安琪来世愿一路相随。”
    萧连山说到最后声音断断续续,他好像在祭奠什么人,句句肺腑没有半点做作,想必那桌空着的酒席留给的都是已经去世的人,从未听萧连山提及过他以前的事,甚至没见他有过朋友,或许他的朋友如今都坐在那空着的酒席上。
    顾安琪眼圈一红偏过头紧紧按住萧连山的肩,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把第二杯酒倒在地上。
    萧连山颤抖的手已经无法再倒第三杯酒,顾安琪的手慢慢伸过去,搀扶在萧连山的手上,两人合力才把倒满第三杯酒。
    “当年与各位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每每想起亦如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连山不才今生有幸结识各位,如今妖孽乱世连山再踏征程,前途多厄连山定以命相拼死战不退。”
    萧连山说完举起酒杯豪气干云的大声说。
    “来!这杯酒连山陪你们喝,即使粉身碎骨连山定效仿各位救苍生成就大义。”
    萧连山仰头一饮而尽,我知道萧连山豪爽,但从未见过他如今这个样子,视死如归豪情万丈,看着他我心里心潮澎湃,一个苍老迟暮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的豪壮。
    顾安琪陪着萧连山回到我们这桌慢慢坐下,顾连城默不作声的拍拍他肩膀投去赞许的目光,虽然是萧连山的生日,可顾连城是这里的老者,可他却没有坐到主位上,在他和萧连山之间还空着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是主位,我记忆中好像这个位置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是空着的,但桌上还是摆放着碗筷,似乎是特意留给谁的。
    不过不管这人是谁,这座位至少空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见有人来过,更让我好奇的是像顾连城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似乎对这个空着的座位都毕恭毕敬。
    萧连山给那座位上的酒杯倒满酒,久久的望着那空着的座椅,他本想说什么,可蠕动的嘴角看得出他情绪比之前更激动,直到顾安琪握住他的手,萧连山才慢慢平复下来。
    “哥……连山又老一岁了,您再不来看连山,怕是我等不到您了。”
    萧连山这话说的无比伤感和无奈,原来这空位是留给他哥的,可我从未听萧连山提及过还有这个人的存在,更让我好奇的是,既然是萧连山的哥,为什么顾连城会如此毕恭毕敬,那本应该坐在空位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们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萧连山,很少见他如此的哀伤,旁边的顾安琪偏过头抹着眼角,顾连城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房间里完全没有喜庆的气氛。
    顾安琪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见一桌的菜都快冷了,收拾好情绪对萧连山轻柔的笑了笑。
    “今天你生日,这么多孩子看着呢,高兴点。”
    萧连山深吸一口气默默的点点头,歉意的对我们说。
    “一顿家宴大家别拘谨,就当是到自个家随便点,都来尝尝你们顾姨的手艺。”
    “萧叔,您富甲天下送什么估计您都有,看您面相福禄双贵,我也没什么送给您的。”韩煜机灵应该是感觉这气氛太压抑,拿出一道折叠好的平安符送到萧连山手里。“送您一道平安符趋吉避凶,礼轻人意重还望萧叔笑纳。”
    “萧叔……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就喊我一声萧叔就够了,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萧连山忽然仰头大笑掂量着手里的平安符珍惜的收好。“你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过你这张脸太俊俏,桃花颜主多风流,你这辈子还是找得罪点女人的好。”
    我一愣,这个家都精通玄学可唯独萧连山不会,可他竟然会给韩煜看相,我诧异的问。
    “爸,您……您怎么会这些?”
    “对啊,萧叔您怎么会看我面相?”韩煜也疑惑的问。
    “我怎么可能会相术。”萧连山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看旁边的顾安琪。
    “你的面相很久以前有人看过。”顾安琪也淡淡一笑说。
    “有人给我看过?谁?”韩煜很有兴趣的问。
    顾安琪和萧连山笑而不语,太子拿出一本精致的经文,上面写着心经。
    “杜衡送佛经一本,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萧连山点头道谢满心喜欢的收下,南宫怡送的礼物是一副山水画,画卷展开上面高山流水松柏长青,一人举杯邀月对饮,远处一对飞鸟比翼双飞,画的右边两行秀丽的诗词。
    金樽对饮南山翁,暮山鹣鲽不成空。
    “金樽是财帛和享乐,南山翁是长寿,鹣鲽一般是指夫妻,暮山是指暮年就是晚年,不成空就是不分离,合在一起就是,祝萧叔福寿双全,和顾姨情比金坚比翼齐飞。”
    “好!”萧连山大喊一声和顾安琪对视一眼笑的嘴都合不拢。
    云杜若把在鬼市买来的秦剑送到萧连山手中,萧连山仅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目光久久的落在上面。
    “杜若有心了。”
    顾小小送给萧连山的是平安扣,然后看向我好奇的问。
    “哥,你送爸什么?”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盒子拿出来,恭敬的送到萧连山面前,旁边的云杜若兴高采烈的说。
    “他准备的礼物想必萧叔一定会喜欢。”
    萧连山对我慈爱的笑了笑,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先是一愣,脸上慢慢泛起莫名的笑意,感慨万千的说。
    “时过境迁……再见这东西恍如隔世,好啊,这礼物我喜欢。”
    “萧叔,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这号……”
    云杜若急不可耐的让萧连山把我送的礼物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等萧连山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云杜若惊讶的看着萧连山的手中。
    那是一个精心烧制而成的兵马俑,虽然只有巴掌大可完全是按照真的兵马俑烧制,萧连山喜欢秦朝的文物,我想来想去可能没有比兵马俑更具有代表性的东西,云杜若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没把那号角送给萧连山,也不知道为什么鬼市那人说那号角是龙角,我虽然没有质疑,可是回来想了半天总感觉有些诧异。
    何况还破破旧旧,怎么说也是萧连山过寿,送这样的礼物似乎太过随意,而且那人说号角是用来统兵征战所用,可我认识萧连山这么长时间,实在是看不出他像是能当元帅之人,所以我才重新挑选了兵马俑,至少比起那号角来说要有意义的多。
    云杜若本来还想问我什么,我在桌下朝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等过了家宴再向她解释,号角的事就别告诉萧连山了。
    
    
第四十二章 贺寿
第二天一大早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没想到萧连山过生日竟然会来这么多人,而且大多都是我们不认识的,云杜若带我去见他爸,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成雨,和萧连山年纪差不多,可他竟然真的要喊萧连山太爷,我很凌乱的在心里算着这辈分,琢磨着他应该叫我什么。
云成雨一看就是那种很豪爽的人,不过几十年江湖上摸爬滚打待人接物很老练和沉稳,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戏虐的对云杜若说。
“还真是缘分,没想到你绕了一圈真命天子居然是太爷的儿子。”
云杜若脸一红把云成雨支开,说是萧连山过寿最忙碌的却是顾安琪和云成雨,两人里里外外就没停过忙着招呼前来贺寿的客人。
“昨晚你送萧叔的礼物怎么是兵马俑,不是说好送号角吗?”云杜若疑惑的问。
说实话我总感觉那其貌不扬而且破旧的号角拿不出手,到最后我还是重新挑选了兵马俑,不过看萧连山的样子他挺喜欢的。
“那号角呢?”云杜若不依不饶的问。
“放起来了。”我不以为然的回答。
“你既然看不上眼就给我。”云杜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我淡淡一笑点头答应,既然她喜欢回头就送给她,南宫怡走到我们身边指着进来的一男一女说。
“你爸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连他们都来了。”
这对男女年纪都和萧连山差不多,女的英姿飒爽一看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那种,旁边的男人脸很黑清正廉明就如同刻在他脸上,今天来贺寿的大多人一看就知道是混黑道的,而且来头还不小云杜若说都是能上台面的人。
可这对男女明显格格不入,一进来就直直走到萧连山的面前,萧连山还在招呼其他人,看见他们顿时喜笑颜开,那黑脸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打在萧连山的胸口。
萧连山把腰一挺爽朗的拍拍胸膛大笑。
“硬朗着呢,哈哈哈。”
“算起来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你还是当年那德性。”女的淡淡一笑似乎她和萧连山相识很久。
“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在审讯室和我们差点还动起手。”黑脸也爽快的笑起来。“我都没想过居然这辈子还能来给我亲手抓的人贺寿。”
“你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瞧你这张黑脸跟包公似的,当年你冲我那凶劲我可是现在都还记得。”萧连山仰头大笑。
“这些年你可还好。”女人声音轻柔的问。
“好……过的好。”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感慨的回答。
“他呢?他还是没来过?”女人犹豫了一下黯然的问。
萧连山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摇摇头。
南宫怡见多识广现在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萧连山和那对男女,我拉拉她衣袖好奇的问。
“他们是什么人?”
“你爸之前到底做过什么啊?”南宫怡答非所问的抿着嘴。“过寿竟然黑白两道该来的都来了。”
黑道的我能看出来言谈举止明显不一样,来贺寿的大多是这类人,若不是接手这个案子我还真不知道萧连山竟然是洪门龙头老大,他一身浩然正气怎么看似乎都和黑帮扯不上关系,可他竟然能号令洪门听令。
今天来的人南宫怡告诉我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指一个都是名号响当当的人,南宫怡指着那对男女告诉我们,男的叫胡志文,女的叫方亚楠。
“方亚楠?”云杜若一听这名字一怔压低声音问。“这个方亚楠该不会是那个方部长吧?”
南宫怡点点头正是位高权重的方部长,她身边的胡志文是她丈夫如今已经退休,不过在此之前也是部级高官,上一次萧连山被抓就是因为他们出面担保和交涉才让萧连山被释放。
“他们和你爸的关系非比寻常啊,你爸今天过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来的都是黑道中人,以方部长的身份他们也应该知道瓜田李下,多少会回避即便要来也应该很隐蔽。”南宫怡若有所思的说。“可他们夫妇却正大光明的前来完全不避讳,可见他们和你爸的交情有多少深。”
“还说明他们很相信你爸的为人,即便知道他和黑帮有关而且还是洪门龙头,但依旧能坦诚相待。”云杜若抿着嘴对我说。“可见在他们心里极其信任你爸的品性。”
看着今天道贺的人,越发激起我多萧连山过往的好奇,认识他这么久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完全和他性格不符的交集。
“龙虎山掌教天师叶轻语携同清风庵主持陆青眉道贺。”
门口司仪洪亮的声音高亢的传来,我们的目光别吸引过去,进来的是两位女子,虽然不再年轻可面容依稀可见曾经也是绝代佳人。
走在前面的女人身上透着一股轻灵之气秀雅绝俗,美艳不可方物,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朱红犹如血色,剑身古朴无华,轻灵质朴。
跟在身后的女人若论长相甚至还比前面的更惊艳,女人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一头青丝高高攀髻,和她那身白衣相得益彰颇有下凡仙子出水芙蓉的味道。
这女人若是在红尘俗世堪称倾国倾城,既在玄门之中没有尘世之俗更显得仙凡气质独具,宛如昆仑美玉落于凡尘一隅。
萧连山安顿好方亚楠和胡志文后,连忙和顾安琪迎了上去,那两名女人稽首,站起前面的女人淡泊的说。
“闻居士大寿,轻语特意前来贺寿,望居士福寿安康,无量寿佛。”
“多年未见,两位别来无恙。”身后的女人淡淡一笑。
“无恙……无恙,两位清修连山没打算打扰,所以不曾安排人送去请柬,本打算忙完手里的事再登龙虎山拜会两位。”萧连山感慨万千的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来了。”
“我和连山今天还在说起你们,他就这性子口上不说,可心里一直很惦记你们,早就想去龙虎山,只是物是人非怕打扰两位静修。”顾安琪声音黯然的说。
“你我都是故交,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只有你二人,今日你大寿我们怎么能不来。”叶轻语嫣然一笑回答。
韩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们身边,目光直直的看着那边的两个女人,瞠目结舌的对我们说。
“萧叔还真不简单,竟然和道家也有渊源,过寿连她们都到了。”
“你认识她们?”我好奇的问。
“道家中人怎么能不认识她们。”韩煜一本正经的回答。
“她们是什么人?”云杜若疑惑的问。
“站在前面的是龙虎山的掌教天师叶轻语,跟在她后面的是龙虎山清风庵主持陆青眉,这两位都是得道高人,平日深居简出从不过问世俗之事。”韩煜压低声音给我们说。“没想到你爸这么厉害,过寿竟然连她们都要亲自道贺。”
我眉头一皱想象中的得道高人怎么也应该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我怎么也没想到韩煜口中的道家高人会是两位女子,虽然超凡脱俗的确身上有仙灵之气。
可看她们年纪虽然和萧连山差不多,或许是清修的缘故竟然看不出苍老,即便和云杜若南宫怡她们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至于样貌那真可谓是惊艳,怎么看都不像是修道之人。
“你可别瞎说,这两位都是道家前辈高人,陆青眉是龙虎山清风庵主持,据说她能发动五行三清乱四象的道法剑阵,此阵操作过程极为复杂,操阵者皆必备极高修为。”韩煜如数家珍的告诉我们。
“那叫叶轻语的又是什么来头?”南宫怡好奇的问。
“她是龙虎山的掌教天师,因为三元大运每二十年转一次,华夏玄学盟会也因此会二十年举行一次道家玄学的比试,胜者为盟会盟主,会继承象征华夏道家玄学至高无上权力的玉圭号令玄学界。”韩煜心悦诚服的继续说下去。“而叶轻语二十年前在比试中胜出持有玉圭成为掌教天师。”
“拿一个玉圭就能当掌教天师了?”我疑惑的问。
“你以为玉圭那么好拿,先要登顶龙虎山才有资格参加比试,在道家中凡是参加比试的人,需要经过三曲九洞的考验才能登顶。”韩煜白了我一眼回答。
“过三曲九洞有那么难吗?”云杜若诧异的问。
“一入三曲九洞生死不论。”韩煜郑重其事的看着我们说。“陆青眉的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就是第一个关,不要以为那是普通的剑阵,五人一组按照五行方位站阵,由阵眼一人发动,启阵请三清护阵,一行攻,其余四行守,攻守兼备,而且五行以风火雷电水赦令,每一行都威力惊人,剑阵以五行八卦天地干支随意组合,因此变化无穷除发动之人剑阵如何幻化无人能预判。”
“有这么厉害?”南宫怡惊讶的问。
“五行三清乱四象是道家密宗剑阵,有诛神灭仙斩妖除魔的威力,可此剑阵因为杀戮太重,阵不嗜血阵不终,阵中仙神魔妖亡魂不计其数,何况是用来对付普通人。”韩煜点点头说。“这还仅仅是第一个关,叶轻语最后能成为掌教天师,说明她闯过了三曲九洞,她的道法修为难以想象。”
第四十三章 掌教天师
听韩煜把叶轻语和陆青眉说的神乎其神,我不由多看了她们几眼,可估摸这年纪这两人怎么看也不是像韩煜所说那样是仙风道骨般的得道高人。
“叶轻语是道宗天下玄门敬她为宗师,但凡道家弟子见她都需稽首遵从,看她和你爸交情匪浅,我现在都有些好奇你爸之前都有怎样的经历。”韩煜很好奇的在旁边说。
萧连山和顾安琪引领叶轻语和陆青眉进去,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刚好听见韩煜提及道宗,陆青眉下意识的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凌厉如光似电韩煜吐着舌头避到我身后。
陆青眉的表情有些迟疑和茫然,愣在原地然后向我们走来,走在前面的萧连山脸色顿时大变,快步和顾安琪走到我们身边,叶轻语气定神闲的跟了过来。
“怎么了?”叶轻语声音空灵的问。
“对了,你们见过龙虎山掌教叶天师和陆主持。”萧连山向来稳健可我分明发现他现在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们按照萧连山教的称谓恭敬的低头,萧连山笑着说。
“这是犬子,其他几位是他朋友。”
“一晃二十多年,想不到萧居士儿子都这么大了。”叶轻语有些感慨的说。
“两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先带你们去里面休息。”顾安琪也笑着客气的说。
陆青眉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好似能把一个人看穿,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她看的应该不是我,陆青眉伸手拨开我露出畏畏缩缩躲在我身后的韩煜。
“弟子韩煜参见叶天师、陆主持。”韩煜埋头双手稽道家礼数。
“抬起头来。”陆青眉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里嘈杂怕扰了两位雅静,我先带二位去里屋……”
萧连山插话进来似乎不想叶轻语和陆青眉多和我们接触,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陆青眉抬手打断,向前走一步加重语气。
“抬起头来。”
韩煜估计是担心自己刚才说太多,毕竟他也是道门弟子见玄门宗主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犹豫了半天才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叶轻语和陆青眉几乎同时愣在原地,用震惊的眼光看着韩煜,如果按照韩煜所说这两人都是清心寡欲的得道高人,可她们眼神中明显泛着涟漪如同心弦被拨动,一点也看不到心如止水的淡泊。
她们就这样久久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煜,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都诧异的来回在她们三人脸上打量,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韩煜有什么异样,不明白叶轻语和陆青眉为何如此震惊。
“你是道门弟子?”叶轻语的表情完全和她身份不相符,目光慌乱惊讶。
“弟子习得道家皮毛,宗主面前出言不逊……”
难得看见韩煜也有正经的时候,在叶轻语面前不再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到一半又被陆青眉打断。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韩,单名一个煜。”
“韩煜……”叶轻语多少有些失望的样子在嘴里反复念叨着两个字。
“长得像一些,我第一次看见他也和两位一样,连山不是有意隐瞒,是怕二位触景生情想起往事。”萧连山连忙挡在韩煜和陆青眉面前沉稳的说。
我一直以为萧连山是不会说谎的,不过我发现我错了,他只会对自己在乎的事说谎,比如现在,他分明是在说谎,可我不知道这个谎言的真相是什么,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提及韩煜像一个人,至于他像谁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我曾经也在梦里见过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过那人并不叫韩煜,或许他们说韩煜长的像的人就是我梦里见过的那人。
不过如今萧连山很明显是在隐瞒什么,我突然发现忠厚的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说谎的时候别人不会去怀疑,特别是像萧连山这样忠孝仁义就刻在脸上的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去质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晃眼一看是有几分神似,不过你应该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叶轻语回头对陆青眉淡淡的说,声音中透着无力的惆怅。
“他若入世算起来也该这般年纪。”陆青眉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煜。
韩煜头埋的更低,像做错事的小孩唯唯诺诺话都不敢说,萧连山和顾安琪请她们两人进屋去,叶轻语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而去,陆青眉把目光从韩煜身上收了回来,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
“你道法师从何人?”
“弟子道法是由师傅方……”
“他的道法是方士所传,幼小被遗弃在道观,被游方道士收养。”萧连山抢在韩煜话说出来之前插话。“师徒二人相依为命,我曾也问过他师傅是何人,他也不清楚师傅名讳,一直以师傅相称。”
陆青眉看了萧连山一眼,凌乱的目光又移到韩煜身上,应该是在等韩煜亲口说出来,我在心里一怔,韩煜无父无母被阴庙收养,他的道法是他师傅方想所传授,这些韩煜分明给萧连山说过,可怎么从萧连山口中说出来全都被篡改了。
韩煜机智估计萧连山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多少也明白不能实话实说,舔舐了一下嘴角顺着萧连山的话说下去。
“弟子道法是方士所传,师傅名讳弟子未听提及所以不知。”
陆青眉听完后虽然有些犹豫和迟疑,但刚才凌乱的目光慢慢变的淡泊,可依旧有些遗憾从她眼神中一闪而过,转身跟着叶轻语随同萧连山和顾安琪进房。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韩煜看见她们离去长松一口气,摸摸脸颊一本正经的问我。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爸明明知道你师傅是方想,可他却故意说成是方士,他分明想要掩饰你的身份。”我诧异的看着韩煜说。
“掩饰我身份。”韩煜翘着嘴角露出不羁的微笑。“我能有什么身份好掩饰的,多半是我刚才言多必失,你爸是帮我打圆场呢。”
过了一会太子寸步不离陪着萧连山和顾安琪从屋里出来,萧连山面色凝重走到韩煜面前。
“叶天师和陆主持没走之前,你最好别在她们两人面前露面。”
“啊……为什么?”韩煜一愣诧异的问。
我就说没猜错,萧连山一直试图不让韩煜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碰上,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不想她们二人知道什么。
“你也真是的,我明明让你别给她们送请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着我打扰她们两人清修,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萧连山转头对顾安琪无奈的说,看了韩煜一眼后面的没说出来。
“你答应容彦帮他找成吉思汗陵,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以为你是当年的萧连山,我请她们下山也是想你身边多两个人有个照应。”顾安琪语重心长的对萧连山说。
萧连山无可奈何的叹气,转身很严肃的对韩煜说。
“你记住了,无论如何你不能说你师傅是方想,切记。”
韩煜一脸茫然的点头,看萧连山严峻的样子连为什么都不敢去问,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面面相觑,等萧连山走了之后我想了想说。
“我估计你师傅方想多半是和叶天师还有陆主持有什么过节,我爸认识你师傅,又和叶天师还有陆主持交情匪浅,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让你说出来也是为你好,你千万别乱说。”
“不对啊,我师傅一直都在阴庙行善积德从不过问世事,她怎么会和道宗有瓜葛。”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自言自语。
“总之萧叔让你别说,你听着就成了,他难道还害你不成。”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提醒他。
片刻功夫来的人越来越多,诺大的庭院早已经人头攒动,萧连山过寿黑白两道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来道贺,就连道宗也亲自前来萧连山按理说应该很高兴才对,这个面子我想很少有。
可我远远看着萧连山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开心,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他虽然笑容满面招呼前来贺寿的宾客,可那堆积在脸上的笑容很刻意。
他总是不经意的时不时望向大门口,每次看见有人进来眼神中会离开充满希望,然后有渐渐暗淡下去,看得出他应该是在等人,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应该很重,以至于这满院的宾客落在萧连山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过场。
我也随着萧连山的目光望向大门处,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如此的惦记和等待,萧连山一直心不在焉的和其他人客套寒暄,目光中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很快又覆灭然后继续的循环……
“刚才我听你爸和两位道家前辈谈话。”太子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对我们说。“看来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容易,可能不单单是找成吉思汗陵那么简单。”
“你听见我爸和她们谈什么?”我疑惑的问太子。
“两位道家前辈应该是你妈特意请来帮忙的,听他们交谈的内容,我们要对付的绝非普通人。”太子低声继续说。“否则以你爸的能力,扶桑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号令洪门弟子听命的他抗衡。”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宴席快开始的时候顾安琪招呼我们进去,萧连山看时间差不多打算出去宣布开席并感谢前来贺寿的人,云成雨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样子有些焦急。
“太爷,外面来了三个人手里没请柬,我让人拦着没让进,来人送来一样东西贺寿,说是您看了就知道。”
请柬是由顾安琪负责发放,该送出去的都来的差不多,萧连山看看云成雨拿回来的木盒让我们帮忙打开,里面是黄绢包裹的字画,我和太子一人一边展开,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的愣在。
长卷画上竟然是十八地狱图,十八个地狱刑法栩栩如生的描绘在上面,今天是萧连山过寿竟然有人敢送这个来,分明就是来挑衅。
“等了这么就终于还是等到了。”萧连山处变不惊反而镇定了许多。
“看来连山你猜的没错,大张旗鼓搞一次寿宴,他们知道你手中有书信必定回来找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既然敢来总比偷偷摸摸躲在暗处让我们时时刻刻提防的好。”顾连城淡淡的说。
我这才意识到这次寿宴并非仅仅是给萧连山祝寿那么简单,萧连山是想把暗处的对手给引出来,这样我们反而不再被动,只是没想明白,这些人居然还真敢来。
萧连山让顾安琪和云成雨先出去招呼客人,按照规矩开席贺寿,他和顾连城还有叶轻语以及陆青眉留下,让云成雨安排人把那三人带到后院相见。
我们随着萧连山去后面的庭院,静候了片刻被带进来的是两男一女三个人,萧连山示意其他人都退出去并让我把门关上。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长长的头发遮挡住半边脸,手里拿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跟着他身后的女人一袭红衣红发冷艳照人,长长的红色风衣如同被鲜血浸染过,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一身黑衣,表情很冰冷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
这是三个扶桑人,也是去见过谢同的那三人,萧连山的身份他们应该很清楚,竟然敢在大寿之日送来十八地狱图,这只能说明这三人有恃无恐并不忌惮萧连山。
“在下吉田半藏受主公丰城明夫所托,闻悉今日洪门持棍红花萧太爷大寿,特意送上字画一卷和礼物一份冒昧不请自来贺寿,薄礼一份还望萧太爷笑纳。”说话的是站在最前面拿傀儡的男人,他的嘴唇真的没有动过,一直是拿在手里的傀儡惟妙惟肖的在说话,他们虽然是扶桑人可中文夜色下这三人让后院多少有些诡异。
萧连山冷冷看着那三人,目光重新落回到展开的十八地狱图上,豪气干云的淡淡一笑。
“中原有句话,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自问对得起坦荡二字,这十八地狱是警示世人,身前作恶死后受罪,这礼我算是收了,挂在堂前我萧连山也无愧于心。”
“主公常在我等面前提及萧太爷一身浩然正气光明磊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吉田半藏眼睛虽然阴冷可话语有礼有节,明明送来的是十八地狱图,从他口中说出来反而让人抓不到发作的借口。
“今日我过寿,招呼的都是往来的朋友,地方小没给畜生留地,东西我收了三位请。”萧连山手一挥声音威严的说。
我印象中萧连山是固执的最多再加上光明磊落,但从来没见他如此暴戾,甚至眼神中透着很重的杀戮,那完全是我陌生的萧连山。
“萧太爷大寿一幅画如何能拿得出手。”吉田半藏丝毫没有因为萧连山的严词有所触动,心平气和的说完后,身后的红衣女走上前,把一个木盒放在萧连山面前的桌上。
她从木盒里拿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白纸,上面拼凑粘贴着很多不规则的黑色图案,我眉头一皱仔细看了半天顿时张开嘴。
“这时从十八赤狼后裔身上割下的人皮纹身!”云杜若也看出来震惊的说。
这些纹身被完整的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幅清晰可见的图案,有山有水还有各种标示,这幅人皮拼图足以证明他们和凶案有关,杀了这么多人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纹身竟然被他们送给萧连山,而且还是明目张胆没有丝毫避讳的送来。
云杜若的手已经伸到身后去摸枪,刚拨开枪套就被我按住手,我对她摇了摇头,扶桑人明知道这里是萧连山的地盘,外面正在宴请的汇聚了黑白两道举足轻重的人物,萧连山一声令下估计这三人渣都不会剩。
可他们竟然有恃无恐的只身前来说明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顾安琪连道宗前辈高人都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萧连山向来谨慎不会贸然行事,顾连城说过萧连山是故意借过寿引扶桑人前来,他能安排这次寿宴就算到扶桑人会来,想必也有应对的办法,何况对面还坐着道宗叶轻语和陆青眉两人,估计云杜若的枪在这些人面前并不能排上用场。
“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说。”我压低声音在云杜若耳边小声说。“我爸能引他们来,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浅尾舞送上地图一卷恭贺萧太爷大寿。”
这红衣女人原来叫浅尾舞,她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飘渺虚幻让人捉摸不透。
浅尾舞拿出人皮纹身地图后退回到吉田半藏身后,黑衣男人再走上前双手将一块铜片放在地图上。
“宇都宫城送上阳扣一枚恭贺萧太爷福寿安康。”
记载着成吉思汗陵秘密的纹身地图,开启宝藏必不可少的的锁龙阳扣,这两样东西再加上萧连山重金买下的书信和我们手中的阴扣……
扶桑人把所有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一切东西全送到这里!
我和身边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对视,扶桑人耗时几百年不遗余力的想要找寻成吉思汗陵,他们第一次距离那座旷世帝陵最近的时候,竟然将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全送给萧连山,这多少有些让我们没想到,一时间不明白扶桑人的意图。
“萧太爷富甲天下,今日大寿主公丰城明夫说不能怠慢,送上成吉思汗陵一座祝萧太爷寿比松柏。”吉田半藏指着桌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
“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礼连山怕是担不起。”顾连城连看都没看一眼冷冷的说。
“我最近也学了一句中原话,叫能者居之。”吉田半藏慢慢抬起头声音阴冷的说。“既然萧太爷怕担不起,那不如成全担得起的人。”
“怎么算是成全?”叶轻语义正言辞的问。
“萧太爷是找到过明十四陵的人,当然不同凡响,若是对成吉思汗陵也有兴趣,主公丰城明夫交代所有东西拱手相送。”浅尾舞冷冷的声音响起。“如若萧太爷不敢兴趣的话,不如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扶桑人明面上是来送礼,实则还是在打萧连山手中书信和阴扣的主意,他们话没直接说,可谁都听的出来,扶桑人是想先礼后兵,所谓能者居之的意思是,萧连山若有本事桌上的东西全拿去,若是守不住又不肯交出来的话扶桑人就要动手自己拿。
“主公特意交代,没有萧太爷协助怕是开不了成吉思汗陵,一旦陵墓被打开,里面所有财富我们分文不取。”吉田半藏客气的说。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那个叫什么丰城明夫的人,你们说了半天就说对了一点,我萧连山还真是富甲天下,唯独不缺钱,这个成吉思汗陵我没兴趣。”萧连山加重声音威严的说。“不过,我没兴趣的东西,你们也就别惦记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死你们休想踏足那地方半步。”
在吉田半藏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慢慢抬起头直视萧连山,他手中的傀儡嘴边一张一合发出诡异的声音。
“素问萧太爷豪气干云当世英豪,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竟然是畏手畏脚胆小怕事之辈,枉我家主公每每提及萧太爷都赞许有加。”吉田半藏阴冷的挑选。“看来主公是高看了萧太爷,不过是无胆鼠辈而已。”
“嘴边放干净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韩煜火气冲上来大喊一声。
“客气,连山不才越老胆越小,不过还轮不到你家主子评价,我如今与世无争再多财富对我也没意义。”萧连山手一挥指着门口。“请!”
吉田半藏也不多言,身后的浅尾舞上去收拾拿出来的东西。
“放下!”我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的说。“这些都是你们行凶的证物,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容彦!”萧连山忽然瞪我一眼大声说。“今天我过寿,不想节外生枝!”
“人命关天,这群人恶贯满盈不能放他们走。”我没有去听萧连山的话,看着吉田半藏憋着火说。“还有,成吉思汗陵是华夏的东西,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们扶桑人惦记。”
吉田半藏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似乎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刻,我抬头去看萧连山发现他脸色在慢慢的黯然,我突然意识到吉田半藏一直在挑衅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第四十五章 忍术
吉田半藏那张只能看见一半的脸露出阴沉的笑容,他先是看看摆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然后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月色被薄薄的云层遮挡,深厚的阴暗笼罩在后院之中,他手中的傀儡张合着嘴,令人寒凉的声音就从那傀儡的口中响起。
“我们三人今日如若走不出这里,成吉思汗陵拱手相送,我们任由你们处置,但如果侥幸胜出。”傀儡的头偏向萧连山声音更加冰凉的说。“你们手里的书信和阴扣就得交出来。”
“那我再教你们一句中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既然对成吉思汗陵势在必得,尽管去试试,今日连山过生不想动干戈,你们好自为之。”顾连城声音低沉的说。
“我向来与世无争,从不喜欢和人一较高低,但从来不怕挑衅,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萧连山直起身摊开手看了看,抬头的时候他那眼神让我都有些无所适从,透着戾气的杀戮呼之欲出。“我不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萧连山没想和吉田半藏在今天正面交锋,可我心里一急如果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要想再找到恐怕就不是容易事了,我刚想张开说话,就听见萧连山阴沉着脸对我大吼一声。
“容彦!今天我过寿,不想节外生枝,你的事我不管但别在今天。”
萧连山这架势是真发火了,我张开的口只能无力的闭上,义愤填膺的看着吉田半藏他们三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东西我们送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吉田半藏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很有底气。“华夏是礼仪之邦,我们今日给萧太爷贺寿,礼尚往来总是要给我家主公带点东西回去。”
“我这里有什么你能看上眼的随便拿,免得说我萧连山小气。”萧连山身子往后一靠冷冷的回答。
吉田半藏嘴角缓缓的翘起,目光从萧连山身上移到后院阴暗的深处,我们随着他目光望过去,黑暗中出现一双血红的圆点,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
那些血红的圆点犹如镶嵌在黑夜中,当圆点眨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是眼睛,我们曾经在谢同家外看见过的眼睛,如同上一次一样,这些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那血红的眼睛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些眼睛越来越多,整个庭院四周到处都是,我转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寿宴已经开始,顾安琪和云成雨忙里忙外招呼着前来贺寿的客人,外面的宾客人头攒动个个兴高采烈把酒言欢。
外面华灯初上因为是给萧连山贺寿云成雨特意在房子周围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而越来越多出现的血红色眼睛掩藏在红灯笼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一眼望去黑暗中全是血红色的圆点。
月黑风高杀人夜。
吉田半藏他们并非毫无准备,等到入夜后他们已经安排这些人悄然无声的潜伏在庭院的四周蛰伏,如今他们睁开眼睛是在等吉田半藏的指令伺机而动,外面来贺寿的都是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人,就算现在通知他们提防,可面对一群嗜血杀手就连韩煜和太子都束手无策,何况是外面那些普通人。
吉田半藏要的回礼就是打算血洗寿宴,我看见他的手慢慢在抬起,黑暗中睁开的血红眼睛越来越多,吉田半藏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和萧连山商量,他留给萧连山的不过是一次选择的机会。
要么交出书信和阴扣,要么他下令血洗寿宴。
“好!我们赢了东西和人你们都留下,输了书信和阴扣我给你们。”形势危急再不做出决定我想只要吉田半藏的手挥下,顷刻间整个庭院中来参加贺寿的人必会血溅当场。
吉田半藏嘴角阴冷的幅度在加大,他先是看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萧连山的身上,手依旧还在往上抬,萧连山怒火中烧手紧紧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深吸一口气拿出书信重重拍在桌上。
吉田半藏的手悬停在半空心满意足的笑着,然后手缓缓低垂,黑暗中那些血红的眼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向后退一步和浅尾舞走到一边,宇都宫城已经走到后院的中间。
后院地方宽敞平整看架势吉田半藏先派出宇都宫城,他脚下的步伐悄然无声,一袭黑衣很轻易就溶入夜色之中,像是潜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没有谁知道他何时会出击,更没人知道他会以什么方式攻击,但这样的对手即便安静的站立不动,也让人感觉有一种萧杀的寒意。
我们退到萧连山身旁,陆青眉那凌厉的目光久久注视宇都宫城然后缓缓站起身。
“陆主持是道家前辈,应战难免让人说以大欺小,六道愿打头阵。”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陆青眉看看太子,转头去征询萧连山和叶轻语,顾连城稳坐椅上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让他闯闯。”
“自己小心。”陆青眉话少说完又坐了下去。
太子稳健的点头信步走到庭院中间,单手合十挂着念珠向宇都宫城微微埋首。
“请。”
太子话音刚落,宇都宫城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抬手于背后一把寒光四溢的东瀛刀,沿刀纹排列有半月形模样花纹,月色下刀刃寒光夺魄我们隔的很远也能感受到那刀的寒凉,刀鞘和锷均是漆黑着一直背在宇都宫城身后和他的黑衣相得益彰,若不是他拔出刀我们根本没发现这锋利的武器。
“这刀叫定鬼,是扶桑名刀。”南宫怡在我们耳边小声说。“定鬼与另一把名刀弑鬼配为一对,据说手持两刀攻击的时候一刀攻击面门,一刀攻击膝盖因而得名,传说这刀在扶桑专门用来斩杀鬼灵因此戾气极重。”
宇都宫城持刀在手像一条突然发起攻击的毒蛇,黑影一闪顷刻间就闪移到太子面前,他手中定鬼呼啸而至刀刃划破空气雷霆万钧之势向太子重重劈砍而去,太子向前半步抬右手曲肘不偏不倚刚好挡在宇都宫城的手腕上化解他的劲力。
从招式看宇都宫城第一刀平淡寻常,以太子的能力完全可以应对自如,可太子硬生生招架上去,整个人竟然没站稳身体一曲,单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下面的青石板顿时碎裂成数道裂痕。
太子以刚猛见长我亲眼见识过他一拳断木,其力量可想而知,但怎么也没想到宇都宫城这一刀的威力如此巨大,势大力沉的让太子都无从招架,定鬼锋利的刀刃就悬停在太子头顶,宇都宫城稍微用力太子的手就渐渐下沉,地面的裂痕也越发深裂,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太子应敌处于劣势。
“小心,他还有一把刀。”南宫怡心急如焚的大声喊。
还没等南宫怡话说完,宇都宫城另一只手中已经又多了一把同样寒光四射的刀,向太子头顶横扫而去,看宇都宫城这架势刀刀都想把太子置诸死地,第一刀太子多少有些怠慢,估计他也没想到宇都宫城的劲力会这么大,如今第二刀太子不敢再大意,合十在胸前的手变掌为拳,他现在的处境很能反击只能防备,对方手中又有两把削铁如泥的刀。
太子握拳伸臂在刀削砍过来之前硬生生挡住宇都宫城的手腕,看的出太子是全力以赴,可仍然没有完全化解宇都宫城势大力沉的刀势,锋利的刀刃直到太子的耳边才停下来,我心里为太子捏了一把汗幸好应战的是他,若换成韩煜以他的力气绝对抵挡不住宇都宫城任何一刀。
太子两手分别挡住宇都宫城左右两刀,忽然听见太子大吼一声两手一推一抬硬生生将宇都宫城的手震开,顺势从地上站起来,此刻宇都宫城胸口命门大开,太子趁势两手变拳猛然向他胸口打去。
以太子的力气若是被他这两拳击中胸口,我即便再不懂也很清楚非死即伤,何况他和宇都宫城的距离近在咫尺,宇都宫城全力一击被化解后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机会防备。
我甚至能想象到宇都宫城倒地的样子,可就在太子两拳击中宇都宫城的瞬间,我刚露出的笑容顷刻间凝固在嘴角。
宇都宫城消失了。
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在太子的双拳击中他身体的一刹那,他凭空的消失在夜色中,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手里的那两把东瀛刀。
就连太子也有些疑惑,我们甚至都没看清宇都宫城是怎么离奇般从太子的双拳下消失,若不是青石地板上的裂痕,我都怀疑宇都宫城是否出现过。
太子刚收拳忽然两抹寒气逼人的刀光从他身后的夜色中透出,直直刺向太子的后背,连同一起出现的还有宇都宫城,我犹如鬼魅般若隐若现的在黑暗中明灭,太子幸好是全力以赴避开他突如其来的攻击,但转身想要反击时宇都宫城又一次消失。
第四十六章 班门弄斧
太子和宇都宫城的攻防始终都是以宇都宫城出其不备的攻击开始,然后以他的消失结束,太子根本无法和他正面交锋,一直处于时刻专注的防备状态。
“这是东瀛忍术。”南宫怡声音焦灼的告诉我们。“其中以遁术见长,宇都宫城身上的黑衣在夜晚就是他最好的掩护,他能通过遁术隐藏自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太子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致命一击,宇都宫城在暗太子在明,僵持下去只会对太子越来越不利。”
“听闻过扶桑忍者的五行遁术,不过无非也是雕虫小技,遁术只是道家变化之术中的一些小术,后传人东瀛演变成五行遁术,不过大多时候是忍者用来逃命用的,和真正的遁术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韩煜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如果宇都宫城就会这些把戏,那他只是现在略占上风,以太子的能力宇都宫城怎么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果然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太子和宇都宫城缠斗一会后,太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被动,宇都宫城即便能瞬间消失和出现,但他始终无法再让太子身陷险境,只是一直这样处处被动的防守终究也不是办法,宇都宫城太灵敏他的遁术运用的出神入化,太子始终都抓不到能一击破敌的时机。
“抱元守一,练神而上心无杂念,精气凝聚神不外驰。”陆青眉在旁边对太子大声说。
陆青眉是在指点太子如何破宇都宫城的遁术,太子心领神会他本来就心如止水宇都宫城的遁术刚好扰其心智,让太子之前难以静气凝神,听完陆青眉的话太子忽然收身而战,双目紧闭单手合十静立于庭院之中。
“果然是得道高人,能一语中的破解宇都宫城的遁术。”韩煜看看陆青眉回过头心悦诚服的对我们小声说。“遁术的运用要达到神鬼莫测的效果,是需要修炼的,主要就是道家的守一,达到形神合一即是高手,若是比静谁能是太子对手。”
我多少有些明白陆青眉是指点太子与其疲于奔命的一味防备,还不如以静制动,太子虽闭目静立看似到处都是破绽命门,可是他一静反而渐渐感觉他占据上风。
庭院一片静寂萧杀我们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太子,猜测着宇都宫城会从什么地方出现,两抹银光辉映这月光的寒凉电光火石般从太子的正面直刺而来,速度之快超乎我们的意料,随同出现的还有宇都宫城,看得出这是他最有把握的杀招,他一直潜藏游弋到太子的身前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雷霆万钧又快若电闪突然出现的两刀让我们都看的目瞪口呆,我的心顷刻间提了起来,因为距离太子实在太近,想必宇都宫城这一击充分考虑过角度、力度和时机,他根本没给太子再留下闪避的机会。
刀刃距离太子的身体近在咫尺,忽然间太子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一脸忿怒犹如金刚怒世让人震惊不已,太子分开佛手电光火石间竟然稳稳的夹住宇都宫城刺来的定鬼刀,刀尖刚好停在太子的胸口,宇都宫城应该是没想到太子会在这么短时间竟然可以空手接刃,短暂的迟疑已经让他遁术无从施展,定鬼被太子稳稳的夹住,宇都宫城想要抽刀遁化,可怎么也不能从太子手中把定鬼拔出来。
太子双手合十向前一步,手紧紧扣在宇都宫城手腕上,他的身影想要遁形可却被太子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太子收掌为拳指节暴凸石破天惊一拳稳稳打在宇都宫城胸口。
他整个人连同手中的定鬼刀猛然被击飞出去,太子这一拳太刚烈和威猛,我们都听见清晰骨头断裂的声音,这拳打在宇都宫城胸口肋骨绝对断裂,以太子的气力心脏受到如此强的打击,任何人都会当场毙命。
宇都宫城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飞落,他手中的两把定鬼刀尖插入青石板,锋利的刀刃在上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直到宇都宫城身体靠在墙壁才停下来,他半跪在地上都地埋看不见他的脸。
我想宇都宫城应该不可能再能站起来,可很快我这个想法就随着宇都宫城缓缓抖动的身体慢慢消散,他竟然没有丝毫喘息的扶着两把定鬼刀缓慢的从地上站起身。
我忽然想到那晚我们在谢同家外遇袭的情景,那也是一群怎么也打不倒的扶桑人,我甚至把刀插入对方的胸口,可他们依旧能当着我们的面慢慢拔出来,没有丝毫损伤的站在我们面前。
看了宇都宫城和那些人一样,他胸口有明显的凹陷,那应该是被太子打断的肋骨,任何一个正常人受到如此重的创伤都不可能还有气力站起来,更不用说太子那一拳击中的是宇都宫城胸口,他没有当场毙命我们都有些诧异。
宇都宫城站在庭院的墙角,黑暗的阴影刚好淹没了他的身体,他慢慢扭动着僵硬的颈脖,发出咯咯的骨节摩擦声听的人毛骨悚然,阴暗中宇都宫城缓慢的闭上双眼,他整个人顷刻间就如同消失在那片阴影中,只有他手中那两把寒气逼人的刀依旧折射着动人心魄的杀气。
等到宇都宫城的眼睛再一次睁开,那是一双透着戾气和杀戮的血眼,在黑暗中各位的醒目,他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从黑暗中慢慢向太子走去。
两把定鬼刀被他拖行在身后,锋利的刀刃摩擦地面发出电光火石,两道深刻的刀痕在宇都宫城身后蔓延,突然间一团炙热耀眼的火光从他左手的刀尖腾起,慢慢开始萦绕整个刀身。
右边的刀却泛起刺骨寒凉的冰霜,划过地面顿时凝结成一条尖锐的冰刃,整个刀身犹如被万古的寒冰所侵蚀,整个庭院顿时犹如陷入火海冰山地狱一般。
“看来小看了这扶桑人。”叶轻语若有所思的说。“他竟然是修炼过东密。”
“什么是东密?”我诧异的问旁边的韩煜。
“忍术中的秘中之秘,它就是东密的修行,是扶桑忍者的一种特殊修行方式,忍者通过东密秘法的修习,锤炼自己的意志,精神变得无比纯粹和坚韧,体内的潜能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可以完全除去心灵的迷惑和恐惧,全神贯注的投入战斗。”韩煜表情严肃的对我们说。“密宗法门能使修行者发挥全部潜力,让身体与宇宙沟通达到天人和一的境界,这和忍者追求的极限体术不谋而合。”
“青眉,外面贺寿宾客太多,扶桑人用密术恐其伤及无辜。”叶轻语转头对陆青眉郑重其事的说。
陆青眉点点头站起身掐指闭目嘴边细细念着什么,只见她指尖一弹一道光穹映射而出将这个庭院包裹其中。
“这是什么?”南宫怡震惊的问韩煜。
“这是道家的封界,果然是道家前辈高人,竟然能单手起封界。”韩煜都有些吃惊的看看那光穹对我们说。“宇都宫城用密术就是要和太子斗法,看架势宇都宫城修炼不低若和太子相斗,怕会波及无辜,封界相当于在外面寿宴和我们如今站立的庭院中间设立一道屏障,里面的斗法不会波及到外面,而外面的人也无法进入到封界之中。”
宇都宫城左右各持一把炎刀和冰刀,他站在在太子面前,挥刀慢慢在面前画下一个圆,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在他脚下赫然出现一个道家太极的图案,宇都宫城站在中心,他的身体也随之一半被火焰缭绕,一半被冰霜覆盖,整个庭院顿时煞气逼人。
宇都宫城浸淫在冰火之中忽然间挥刀而去,左右两把定鬼刀如同两条冰火双龙向太子袭去,火光闪过炙热难耐,随即的寒冰之前萧杀刺骨,太子估计也知道这两把定鬼刀的威力,不敢再空手相接左闪右避灵巧的躲开宇都宫城的攻击。
定鬼刀在锋利之前也不过是两把普通的刀,可如今在宇都宫城手中突然威力大增,冰刀所过之处但凡被刀气沾染顷刻间凝结成冰四分五裂的碎裂,火刀上的炙焰袭过草木顿时变成一捧焦灰,若这两刀碰到身体后果不言而喻。
太子步步后退左突右闪但神情丝毫没有慌张,宇都宫城越攻越猛手里双刀挥舞越发加快,渐渐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人影,甚至刀刃也慢慢没入那冰火之中,犹如两条冰火双龙将太子团团围住,冰火焦灼在一起密不透风的慢慢向太子逼近。
在我们眼前那就是一道由冰火组成的圆,正在缓缓的收缩距离太子的身体越来越近,不过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不是一般的冰火双刀太子不可能单手相接,何况这由冰火组成的圆实际上都是宇都宫城的刀刃,会同时四面八方刺向太子。
我提心吊胆的正在为太子担心,忽然那冰火交织的圆猛然收缩,犹如无数把刀刃刺杀在太子身上,我们在外面看不见被冰火掩映的里面,我猛然一惊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
“胜负已定,宇都宫城的密术练的出神入化,倘若其他人与之交手多半凶多吉少,可惜……”叶轻语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可惜他遇到一个更难缠的对手。”
我一愣听叶轻语的话很清楚,可太子明明险象环生而且如今生死未卜,不明白她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密术是佛教密宗的分支,密术视大日如来为万物之主,极力推崇传承、真言和密咒。”陆青眉也漫不经心的说。“宇都宫城的对手是佛家弟子,比佛家修为宇都宫城未免班门弄斧。”
我们听完立刻转头看向庭院中间,一抹金光从那冰火交织的刀墙中闪现,宇都宫城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手中两把定鬼刀挥出的炎光和冰刃紧紧缠绕在太子四周,一旦收缩能顷刻间将太子化为乌有,但是就距离太子的身体半寸却怎么也不能再靠近。
太子一脸金刚忿怒,二手内相叉,直竖二头指相并,以二中指缠二头指初节前,各头相拄,二大指并申直,结印当心念诵密语。
唵嘛呢叭咪吽!
“这是六字大明咒,又称为六字真言,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蕴藏奥妙无穷、至高无上的大能力和大慈悲。”顾连城在我们旁边平静的说。“六字真言无比威猛,云杜衡的佛家修为虽不能请九十九恒河沙数如来、微尘数菩萨、三十二天天子众都会聚集;四大天王与四方护法、众多龙王、药叉神祇护念,化除一切凶事,对付宇都宫城应该是绰绰有余。”
随着太子念出六字真言,他手中金刚念珠散发的金光越发明亮,如同佛光普照般扩散将整个庭院笼罩其中,宇都宫城完全无法适应这耀眼的光芒,他伸手试图去遮挡可那金光覆盖在他身上,顿时整个身体如同被灼烧般开始溃烂。
宇都宫城惧怕的向后退我们震惊的发现他身体到处都开始被金光灼毁,他一停发动的密术也终止,太子紧握手中念珠念出六字真言最后一个字,重重一拳击落在地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伴随着金光将宇都宫城整个人震飞出去。
太子抬头忿怒的看着宇都宫城,嘴中一直细细念着六字真言,金光越发明亮耀眼,宇都宫城彻底的站不起身,两把定鬼刀掉落在地上。
突然一道电光向太子后背疾驰,韩煜大喊一声小心,手中夹起一张道符飞射而去,在太子后背和那电光撞击爆炸,太子这才转过头慢慢松开手中的手印,金光随即慢慢消失在庭院中。
韩煜手里夹着道符警戒的看着缓缓走向庭院的浅尾舞,她那身血红的长衣在夜风中飘逸,红发下那张精雕细琢冷艳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杀意。
韩煜的目光落在浅尾舞的手中,她同样也夹着一张道符,不过上面的纹路和韩煜的道法不太一样。
韩煜看了太子一眼表情冷静的说。
“这个人我来。”
第四十七章 阴阳师
浅尾舞跟人的感觉除了冷艳就是柔弱,可她手中的道符却缭绕着雷闪的光芒,像是有雷电交织在上面,太子退到我们旁边,宇都宫城身上那些被金光灼伤的地方竟然慢慢愈合,拾起地上的定鬼刀狼狈的站到吉田半藏身后。
浅尾舞竖起双指,夹着手中道符在嘴中念着咒符。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虚空无相雷降天行!
话音一落浅尾舞挥手而去,道符犹如离弦之箭电闪雷鸣般向韩煜飞射过去,韩煜胸有成竹夹起道符在手,放在两眉之间,大声念出。
吾奉天蓬赦,玄武开幽关,狱吏少停考,阴兵周卫寰,魔王怒按剑,六洞镇魔蛮,听我传宣赦,天门视黑山,急急如律令。
韩煜横握桃木剑于眼前,念完后将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他手中道符应声燃烧起来,猛的一挥手道符迎着浅尾舞飞袭过去,两人的道符撞击在一起,顿时爆裂炸开雷电和火光交织在一起,我们周围四夜被照的如同白昼。
“看来扶桑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这浅尾舞的道法要比之前那个宇都宫城高的多。”顾连城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说。
“外公,为什么浅尾舞比宇都宫城要高?”我担心的问。
“浅尾舞用的咒符是东瀛的阴阳道,她是一个阴阳师,在东瀛也被称为幻术师,是道家法术的分支,扶桑人将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顾连城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阴阳师的修炼和道家殊途同归,不过阴阳道更注重外修,深谙其中奥秘的阴阳师借助罗万象的咒语和秘仪秘法,操控着暗之力量。”
“浅尾舞用的道符是以雷为主,而韩煜所用是火部的道咒,在道家法术中雷咒高于火咒,他们两人虽然修炼的法术不一样,但都是基于道家演变而成。”陆青眉接过话心平气和的说。“单凭符咒的威力而言浅尾舞在韩煜之上。”
“韩煜用火咒抗衡浅尾舞的雷咒的确是处于下风,不过就看他们二人的法术修为。”叶轻语点点头说。“毕竟阴阳道注重外修,而道家却是内外双修,看两人交手浅尾舞未必能就在韩煜之上,不过比起宇都宫城浅尾舞的确要强的多。”
听到这里想起刚才太子和宇都宫城交手险象环生,幸好宇都宫城的密术修为在太子佛家修为之下,太子刚好可以克制宇都宫城,但也能看出宇都宫城绝非泛泛之辈,如果浅尾舞比宇都宫城还要厉害,我们多少有些替韩煜担心。
不过韩煜和浅尾舞在庭院交手这么久,两人都以道符攻击对方,并没看出韩煜处于下风,两人势均力敌漫天道符飞射互不相让,韩煜是全力以赴从容应对,可我怎么看浅尾舞似乎都还没发力。
韩煜的道法都能被浅尾舞轻易化解,韩煜估计也知道单凭道符奈何不了浅尾舞,抬手再发三张道符,忽然挺剑而出直直刺向浅尾舞,韩煜手中桃木剑被他灌注毕生道行修为,势如破竹般向浅尾舞刺去,浅尾舞没有退后闪避同样挥出三张道符抵挡。
当撞击爆炸的电光火石间,韩煜犹如狂龙啸天般冲了出来,左手竖起两字持于桃木剑剑柄,顺势一推桃木剑上火焰缭绕石破天惊般攻近浅尾舞的身前。
我见过韩煜用这把桃木剑斩妖除魔,以韩煜的道法修为如果浅尾舞以法术抗衡未必能承受的起,可她竟然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立,桃木剑就在她身前近在咫尺,她设置连道符都没再拿出来。
而是双手交合在一起,手指全部向内弯曲组合,嘴里大喊一声。
缚!
浅尾舞念完双手在空中画动,韩煜一剑刺入只听见当的一声,在浅尾舞刚才画过的地方,一道白光乍现后一个外围有圆的蓝色五星图案凭空出现,韩煜的剑尖抵在那五星图案上火星四溅但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五芒星咒!”顾连城一惊从椅子上站起身。“这是阴阳道中无上的护身咒,借由道家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结下天地万物无灾无邪之界,想不到浅尾舞的阴阳道修为如此之高。”
“终究是邪术,浅尾舞画出的五芒星是逆向而画,借用的并非天地之力,而是幽冥鬼魅之力,看来浅尾舞修炼的是邪术。”陆青眉不屑一顾的说。
韩煜应该是没想到浅尾舞竟然能用五芒星结界抵挡住他全力一击,任凭韩煜如何用力剑尖始终无法透过浅尾舞面前的五芒星结界,韩煜咬牙将置于剑柄的双指再用力,剑尖的火焰光芒越发明亮,和浅尾舞的五芒星幽蓝色光芒交织在一起,两人针锋相对耀眼的光芒让我们都睁不开眼。
韩煜见浅尾舞有结界保护,他全部的道法竟然不能攻破,将指头放在嘴边咬破,把鲜血涂抹在桃木剑身,大喊一声。
太灵九宫,太乙守房,百神安慰,魂魄合同,长生不死,塞灭邪凶。
“韩煜这是孤注一掷,他将魂魄精气全加持在桃木剑上,若败给浅尾舞一损俱损自身性命都难保。”陆青眉声音有些紧迫。
听陆青眉这样说我更为韩煜担心,他是想全力破浅尾舞的阴阳术,完全不计后果的做法让他根本没有退路,倘若反被浅尾舞破法韩煜就命悬一线。
桃木剑被韩煜加持法力上面的火焰顿时腾起,韩煜再一用力剑尖竟然真的透过五芒星阵,浅尾舞的结界顿时出现裂缝向四周扩散,结界破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浅尾舞应该都没想到韩煜会孤注一掷,在五芒星阵被攻破的瞬间松开了手。
结界一破韩煜手中的桃木剑犹如一条火龙长驱直入,冲天的火光顷刻间湮灭了五芒星的幽蓝之光,瞬间将浅尾舞吞噬其中。
耀眼的火光中我们震惊的看见浅尾舞在韩煜的剑尖下支离破碎般消失在火海之中,韩煜大口的喘着气刚站起身,他和我们一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的凝固在嘴角。
浅尾舞那一袭红衣在明灭的火光中越发血红,她犹如是在来至炼狱深处的恶魔,经过血海火山的锤炼更加强大,她从熊熊燃烧的火墙中毫发未伤的慢慢走出来。
我们都震惊不已明明亲眼见到浅尾舞败在韩煜的桃木剑下,她竟然安然无恙的躲过韩煜全力一击,我们的嘴慢慢张开,目光都看在韩煜的身后,溢于言表的全都是惊讶和惶恐,韩煜留意到我们的目光,慢慢转头向身后看去。
另一个浅尾舞也在向他走来。
一前一后两个一模一样的浅尾舞。
“幻术,这是阴阳术中最高深的法术,一旦被攻击会幻化出真假完全一样的分身。”顾连城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如果同时攻击的话,韩煜未免能分辨的出真假。”
韩煜被两个浅尾舞夹在中间,三人成一字型站立,韩煜左右张望半天看他的样子正如同顾连城说的那样,他完全分不出哪个浅尾舞才是真的,韩煜持桃木剑手中夹着一张道符全力戒备。
两个浅尾舞不但长相一样就连动作都一样,两人同时一前一后发出三道符咒,韩煜不知道那边是真,一时间不敢贸然出手向后退一步将手中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举着燃烧的道符快速念出声。
天狱灵灵,上清敕行,吾召天将,收禁鬼神,天牢大神,地牢神君,三清有敕,收入鬼营地。急急如律令。
韩煜念完将手中道符抛于面前的地上,顿时一团火墙从他身体四周如同冲天火龙般腾起,将韩煜团团围在中间,韩煜应该是无法分别浅尾舞真假,只有转攻为守用火墙术来防备同时攻击他的雷符。
韩煜的想法是正确的,两个浅尾舞虽然从外表无法分辨,但是真的一个才有法术,飞射而来的雷符撞击在火墙上,韩煜一下就能分辨出谁是分身,谁是真的然后再发起攻击才会万无一失。
第一道雷符撞击在火墙上瞬间爆裂,火墙也随之黯淡消退了一点,可见浅尾舞的阴阳术果真如同陆青眉说的那样深不可测,韩煜要用尽全力才能破除浅尾舞的五芒星阵,而浅尾舞仅仅一张雷符就能让韩煜的火墙松动。
当第二张雷符撞击上火墙时,之前还坚不可摧的火墙屏障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支离破碎,韩煜顿时震惊的来回看看前后的浅尾舞,我们在旁边也看的清楚,前后飞射到火墙上的雷符威力巨大同样能击破韩煜的屏障。
“不是分身!”陆青眉都坐立不安的站起身惊讶的说。“这是阴阳术中最高层次的幻术,是实体分身,这两个浅尾舞都是真的,她们拥有相同的法术和法力。”
我们听完顿时大吃一惊,韩煜全力以赴对付浅尾舞只能说不相上下,可如今多出一个和浅尾舞法术一样的实体分身,相当于韩煜一下要对付两个浅尾舞,而且保护他的火墙屏障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浅尾舞的前后夹击。
第四十八章 天罡雷咒
当最后一道雷符电光火石般呼啸而至重重撞击在火墙屏障上,韩煜如临大敌般来回看看前后的浅尾舞,火墙屏障轰然幻灭,她们并没有给韩煜留丝毫喘息机会,同时九张雷符向韩煜身体前后飞射而出,韩煜的火墙屏障最多能抵挡浅尾舞的三张雷符,我想韩煜也心知肚明他的屏障在浅尾舞面前根本没有作用。
韩煜想前后各挥出九张道符抵挡,他应该也知道如此缠斗下去,他一个人应对两个法术相同的实体分身浅尾舞根本时间长了早晚会力不从心,韩煜看了一眼前面的浅尾舞,一脸刚毅的快速掏出一张道符沾染上手指的鲜血,穿透在桃木剑上挺身而起直直迎着雷符冲过去。
我猜到韩煜是想各个击破,旁边的陆青眉一跺脚气愤的说。
“亏还是道家弟子,一点悟性都没有,浅尾舞会阴阳术中最高的实体分身术,韩煜除非同时击败分身和实体,否则就算他击败一个,立刻会幻化出两个,何况看起来韩煜的道行还在浅尾舞之下,这不是存心寻死。”
关于幻化我最开始在慕月婵身上见识过,不过她还需要借助迷香来幻化出分身,但这些分身都是虚幻的最多只能用来迷惑对手,可是浅尾舞的法术是实体分身,分化出来的是拥有和浅尾舞一样能力的实体,如果按照陆青眉说的那样,韩煜击破的越多分化出来的浅尾舞也越多,韩煜一对一都不占上风,若是面对更多的浅尾舞实体分身那他真如同陆青眉说的那样,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果然,韩煜以道家破前方浅尾舞的雷符,我们在旁边看的出韩煜冲到浅尾舞面前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浅尾舞根本没有躲闪,韩煜虽然一击命中稳稳的刺穿浅尾舞身体,顷刻间道剑上火焰将浅尾舞吞噬其中,韩煜正收剑防备身后的浅尾舞时,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两个一模一样的浅尾舞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的出现。
韩煜大口大口喘着气,如今他已经被三个浅尾舞品字形夹持在中间,韩煜应该也意识到自己险象环生的处境,若是这三个浅尾舞同时出手他几乎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浅尾舞冷艳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韩煜落在她们的眼中我想就如同一具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宰割的猎物。
三个浅尾舞双手同时挥出,我们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张雷符向韩煜飞射而去,韩煜或许能抵挡其中一个浅尾舞,但绝对不可能再有能力防备其他两人,韩煜面色艰难握剑于额前,正踌躇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不知道你师傅怎么教你的,临阵对敌也不知道要随机应变,你既然会火咒,用大焚天咒。”陆青眉蹙眉大喊。
韩煜一怔心领神会朝陆青眉感激的点点头,将手中道符夹于额前,单手持剑于身后,口中快速念咒。
天地玄黃,日月之光,五行运动,烈火四方。火赤天地,上天真火,炎炎飞空,大圣令行,急走元踪。
韩煜念完将手中燃烧道符围绕身体画一圈,一道火山顿时腾空而起,韩煜反手一剑向四周挥去。
焚天寂灭!
韩煜一声喊出腾空火山顷刻间向四周迅猛扩散,三个呈品字型站立的浅尾舞飞射而来的雷符瞬间被铺天盖地扩散的火山所吞噬,同时被湮没的还有那三个浅尾舞,波及的火海似乎将一切都燃烧的干净,韩煜慢慢站起身和我们一起张望着漫天的火光。
刚想要为韩煜欢呼,忽然看见陆青眉的眉头皱的更紧,嘴里焦虑的喃喃自语。
“看来我是低估了浅尾舞……”
韩煜刚向从庭院中退下来,眼睛看向那飘渺的火光中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摇曳的火海中若隐若现出现红衣女人的身影,开始是一个,渐渐又是一个,直到五个红衣如血的浅尾舞毫发未伤的出现在我们眼中,她们将韩煜围在中间根本没给他留退路。
五个拥有同样法术和法力的浅尾舞!
韩煜手中的桃木剑握的更紧,可我想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抵抗她们下一次的攻击,韩煜环顾四周不安的舔舐着嘴唇,大口喘息起伏的胸膛可见他如今有多吃力。
站在正面的浅尾舞两手相扣,夹着一张雷符从下往上凭空画出一条线,我们忽然发现韩煜的脚下也多出一条幽蓝色的线条,然后是第二个浅尾舞,随着她画出的线后,韩煜脚下幽蓝色的线路再继续转折延伸,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当第五个浅尾舞画完最后一笔,五人异口同声喊出。
禁!
韩煜脚下赫然是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五芒星,他就正在正中韩煜想要跨出去,想抬脚却震惊的发现脚根本无法移动。
“阴阳术中的禁咒,浅尾舞合五人之力发动的禁咒,以韩煜的道行根本破不了,他被困在五芒星中丝毫不能动弹,剩下的……”顾连城重重叹了口气焦急的说。“剩下的就是等着任由浅尾舞宰割。”
韩煜被禁咒所困不能动弹,四周的五个浅尾舞忽然各种掐出不同的手印,口中念出我从来没听过的咒语,这咒法很简短,似乎是由一个一个单独的字组成,开始她们的声音还很凌乱细微,到最后五人的声音慢慢统一在一起,我们渐渐听清了她们念出的咒法。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陆青眉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陆主持,什么是九字真言?”云杜若焦急的问。
“九字真言是道家秘术,原文是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传入扶桑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在扶桑九字真言又被称为奥义九字,是阴阳术中最为重要的咒法。陆青眉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这九字各对应一个手印,每念一字持一个手印,九字念完手印必须一气呵成,威力不同凡响。”
刚听完陆青眉的解释,那五个浅尾舞已经念完九字真言,她们手中各持一张电闪萦绕的雷符,忽然将雷符扬于空中顷刻间天际风起云涌,我们纷纷抬头望去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月光里面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冲天而降直直的向韩煜头顶劈下。
韩煜在五芒星阵被禁咒所困无法闪避,我看见他脸色大惊,韩煜夹起一张道符也迎空抛起,再次咬破手指并起两指在空中快速的挥舞,就在那道电闪劈下来千钧一发之际。
当!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火光四溢到处飞溅开,一张金色道符出现在韩煜的头顶,硬生生抵挡住第一道闪电,我远远的看着韩煜,感觉他明显已经力不从心,而那金色道符也出现数道裂痕,韩煜已经全力以赴但他又岂能和五个浅尾舞重合在一起的法力相抗衡。
第二道闪电瞬间就将金色护体道符劈的粉碎,我心中一紧惶恐的不知所措,这闪电一道比一道威裂,第三道更是非同小可韩煜眉头一紧紧咬牙双指头置于桃木剑上,横剑于头顶硬生生接住劈下来的闪电,我想这应该是韩煜最后的修为,虽然抵挡住第三道闪电可是桃木剑上已经出现细细的裂痕。
韩煜还在咬牙坚持,但是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第四道闪电从天而降韩煜手中的桃木剑被劈成两截,韩煜身体都有些站不稳可被禁咒所困根本无法动弹,桃木剑是韩煜的法器,而且他把所有的道法修为都灌注在桃木剑上,如今剑断就意外着他再无法力去抵挡更加威猛的第五道闪电。
这连续从天而降的闪电根本没给韩煜留半点喘息的时间,云杜若已经不敢再看,紧紧抓住我衣衫把头埋在我背后,南宫怡也抿着嘴把头偏开,太子想去救韩煜可又怎么能比闪电快,就连旁边的陆青眉和叶轻语都束手无策。
咔嚓!
更加威力巨大的第五道闪电在没有任何抵挡的情况下直直劈在韩煜的头顶,一团耀眼的白光将被困在禁咒中的韩煜包裹其中,我的心渐渐开始往下沉,感觉云杜若的手冰冷的刺骨。
闪电劈在毫无抵抗之力的韩煜身上结果不言而喻,何况那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闪电,灌注着五个浅尾舞法力的电闪,任何人被击中瞬间都会灰飞烟灭,我不敢相信韩煜就在我们眼前顷刻间荡然无存,我嘴角蠕动一下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手中可已经感觉不到似乎的疼痛,心突然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我们所有人的哀伤溢于言表,除了……
除了萧连山,他虽然认识韩煜的时间不长,可我看得出他很喜欢韩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还能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杯,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惋惜和悲哀,那完全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反应,向他这样大义凛然的人,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无所谓的神情。
他甚至都没向庭院中看一眼,好像他一点都不担心韩煜的安危,我正在迟疑时发现云杜若哀伤的眼神中出现惊讶和欢喜,震惊的目光看着我身后,其他人眼中也充满了茫然的诧异。
我回过头去那五个浅尾舞的目光中都透着不可思议的惶恐和愕然,她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庭院的中间,耀眼的白光渐渐幻灭,韩煜竟然完好无损的站立在中间,那道闪电明明劈在他头顶,韩煜道法全无竟然被电闪击中却毫发未伤,韩煜都惊讶不已的低头看看自己,他如今的样子比我们更加茫然。
叶轻语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和陆青眉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透着某种奇特的诧异和惆怅。
“他……他怎么不怕雷咒?”叶轻语嘴角蠕动一下吃惊的喃喃自语。
“我只知道一个人能节制雷咒……”陆青眉用同样的语调惊讶的说。“可……可那人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五个浅尾舞迟疑了片刻后立刻调整状态,她们多半也没料到韩煜还能在她们合力召唤的雷咒下毫发未伤的生还,五人再起咒法这一次她五人各祭起两道雷符,同时挥扬至空中,雷符瞬间就冲入云霄没入那风起云涌的天际之中。
“韩煜现在危在旦夕,您们两位是前辈高人,不能坐视不理请出手救救他。”我转身焦急万分的对陆青眉和叶轻语说。
可她二人关注的似乎已经不再是韩煜的安危,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和庭院中的韩煜。
“浅尾舞以五人法力召唤的天雷,以韩煜的道行修为抵挡无疑是螳臂当车,可他竟然能在没有毫无道法的情况下完好无损的扛住天雷咒……”陆青眉意味深长的说。
“韩煜所用是火咒其威力本来就在雷咒之下,道行和五个浅尾舞相比更是相差太远,他若要胜浅尾舞除非以雷克雷。”叶轻语若有所思的看着韩煜淡淡的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驾驭超出他道行修为的太上三洞神咒。”
“叶天师,您教教韩煜怎样才能以雷克雷?”云杜若也焦急万分的说。
“运用雷咒又岂止一时片刻能教会的,这韩煜既然不怕雷咒,就看看他造化。”
叶轻语说完向前一步,手中那把怎么看都有些胭脂气的剑朝韩煜一递,那剑出鞘,咄咄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偌大的庭院宁静之气瞬间荡然无存,一片萧杀铺天盖地袭来,连流动的气息都充满渗骨的寒冷。
“接剑!”叶轻语对着韩煜大喊一声。
韩煜心领神会一把稳稳记住叶轻语的剑,他在手中挥舞几下似乎很得心应手,叶轻语一时间看的有些入神,竟然忘了该说什么,好在旁边的陆青眉对着韩煜大声说。
“我现在传你天罡雷部驱雷咒,你掐天罡剑指,听好咒法。”
雷光猛电,赤火流星。付臣诸将,烈面南行。勾面使者,立荡乾坤,八杀威猛,追到翼星,神兵队队,九天敕命。敢不從命,破灭汝形。
“弟子愚钝道行尚浅无法驱使天罡雷部神咒。”韩煜在口中细细跟着念了一遍后应该是记住,可抬头看着陆青眉遗憾的说。
“你手中之剑非凡物,定能助你赦令雷咒,不过威力如何就看你造化。”叶轻语回过神大声说。
韩煜听完点点头,按照陆青眉所传掐出指决,念出咒法然后猛然向天际挥剑一指,口中大喊一声。
雷部众神听赦!
天际本来是被浅尾舞咒法召唤的乌云突然间开始风起云涌般剧烈的选择,在我们头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整个庭院完全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咔嚓!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从天际传来,五道巨大的将整个夜晚照射的如同白昼般的天雷从天而降,那雷霆万钧之势犹如天崩地塌般震撼着我们,巨大的天雷顷刻间直直劈向五个围绕在韩煜四周的浅尾舞。
我终于看见她们脸上惧怕和惶恐的表情,天雷伴随着耀眼的白光瞬间将浅尾舞五人吞没其中,我伸手去遮挡那刺眼的白光,依稀间我看见庭院中韩煜举剑指天,一抹金光若隐若现在他身上闪烁,远远看去好像一身金甲穿在他身上。
但那金光伴随着天雷的光芒很快又消失,我都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眼花的缘故,偏头的时候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萧连山,在他脸上依旧看不见丝毫的紧张和担心,好像这一切落在他眼中都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我从他眼中看见了无比的眷恋和伤感。
我随着他目光望去,萧连山看着的是韩煜,但我怎么都感觉萧连山的目光中看的应该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让他至今都怀念的人。
第四十九章 式神
韩煜召唤的天雷威烈程度远远超越了他之前的火咒,那是五个浅尾舞合力都无法抗衡的道法,就连叶轻语和陆青眉都多少有些吃惊。
“没想到韩煜的道法潜力如此之深。”太子在旁边都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浅尾舞用的是雷符,可她的阴阳术源于道家法术,在真正的雷咒面前浅尾舞根本无法抵挡,那惊天巨雷劈落而下我能想到庭院中剩下的应该只有五捧焦灰。
我慢慢放下遮挡耀眼白光的手,忽然震惊的发现浅尾舞安然无恙的和宇都宫城站在吉田半藏身后,我明明看见雷电劈在她们头上,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以浅尾舞的法术根本不可能避开。
浅尾舞是怎么从庭院移动到吉田半藏身后,雷电劈落下来时候我们都隐约看见有撞击的火花,如果不是劈在浅尾舞身上,那在庭院中承受雷电的又是谁?
我们茫然的看向庭院中间,韩煜还站在那里不过脚下的五芒星阵已被破去,他本打算向我们走来可刚迈出一步就僵直的停在原地,耀眼的白光消失而去,韩煜的身边竟然多出一群银甲神将,分两圈将韩煜紧紧围住。
其中三人持红缨银枪站立在韩煜面前,四周各由五人一组用手中银枪相互交织,一共有五队站立在原先浅尾舞的地方,是他们抵挡住了韩煜的天雷咒。
我回头去看那边的吉田半藏,他跪膝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他的傀儡,另一只手摆动着面前的一些更小的傀儡,我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那些傀儡的样子竟然和困在韩煜的那些银甲神将一模一样,就连站立的位置也一样。
“原来吉田半藏是傀儡师。”顾连城声音冷冷的说。
“傀儡师?”我担心的看向顾连城。“外公,傀儡师是干什么的?”
“傀儡师为扶桑阴阳学,是扶桑阴阳学七十二阴阳术之一,原本出自华夏的大唐阴阳书,傀儡术分为多种常见有用符咒操作无生命的器物或者将灵魂封在无生命的木偶。”
“恐怕吉田半藏操控的并非是傀儡。”陆青眉面色凝重的看着那边忧心忡忡的说。“他操控的是式神。”
“式神?!”南宫怡诧异的看这陆青眉疑惑的问。“我曾在一些书籍中看见过关于式神的记载,难道指的就是吉田半藏面前的那些木偶,据说是侍奉其主的神怪或是灵体。”
“式神,又识神,在扶桑指为阴阳师所役使的灵体,其力量与操纵的阴阳师有关。”陆青眉慢慢点点头淡淡的回答。“阴阳师操控式神是阴阳术师的主要法力技能,有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的,有通过结印阵降服方法的,只要念出约定的咒语随时控制招唤出来。”
“还能有式神替换,吉田半藏就是用式神替换了浅尾舞,不然浅尾舞早就粉身碎骨。”顾连城声音低沉的说。
我们之前已经领教过宇都宫城和浅尾舞的厉害,而这两个人一直都跟在吉田半藏身后,可见他们是听命于吉田半藏的,可见吉田半藏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
我不由多看了吉田半藏几眼,他从容不迫的夹着一张符咒,在面前的那堆傀儡中挥舞,嘴里细细念着什么我们听不见的咒法,而围困韩煜的那些银甲神将纷纷如同被操控般,以圆形各自站立将韩煜团团包围。
“式神是扶桑阴阳学中操偶术的一种,是以本身的灵力召唤异空间的生物。”陆青眉看看庭院中那些人眉头皱的更紧。“没想到吉田半藏的法术竟然高深到这等地步。”
“吉田半藏到底召唤的是什么式神,居然可以抵挡住韩煜的天雷咒?”云杜若很诧异的问。
“二十八星宿!”
叶轻语空灵的声音透着一丝震惊,目不转睛的看着庭院中的银甲神将愕然的告诉我们,扶桑阴阳术中的式神一般多为鬼怪,这和施法者的法术高低有关,法术越高能操控的式神越强大,这和道家的请神差不多。
可吉田半藏的式神竟然是二十八星宿,分别是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这二十八星宿都是天将当然能抵挡住韩煜的天雷咒,可吉田半藏竟然可以操控天将为式神,他的法术高低就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吉田半藏修炼的是阴阳术,虽是道家分支但终究不是正统,他召唤控制的式神虽然是二十八星宿,可并非是真身,不过是阴神而已。”陆青眉冷冷的说。
“什么是阴神?”我有些迟疑的问。
“脱胎换骨,身外有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此乃阳神。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影,其类乎鬼,此阴神。”顾连城不慌不忙为我们解释。
“阴神又被称为是鬼仙,是修炼到灵魂不灭,已出轮回的仙,当修炼到死后,一念清静,出幽入冥,不生不灭的仙人,其魂魄灵气没有消失能够长久通灵而存在于鬼道的世界中。”陆青眉点点继续说下去。“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的仙人。”
“吉田半藏以二十八星宿鬼仙为式神,其实力不容小觑,韩煜能以天雷咒败浅尾舞,可若被困二十八星宿杀阵怕是凶多吉少。”叶轻语忧心忡忡的说。“而且这不但是诛仙灭神的先天杀阵,中间三将为阵眼负责发动和调派阵型,外面五人一队分别按照星宿图位置以五行站立,同时也是星宿结界阵不破结界不松。”
我看见吉田半藏已经在操控面前的傀儡,围绕在韩煜前面的三人忽然退后,手中银枪一指,那二十五个神将瞬间入阵舞枪,枪影交织犹如天罗地网密不透风,漫天枪影银光乍现滴水不漏的把韩煜笼罩在其中。
“苍龙七宿,得命斩敌!”
吉田半藏手中道符一挥,令行禁止操控全阵,话音一落,按照五行站立的火位五人,五枪其攻,枪尖炙热如火,五人完全人枪合一,如同呼啸而至的炎龙势不可挡。
韩煜向后一退持剑而立,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着那把叶轻语的剑时,感觉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剑在他手似乎运用的出神入化。
韩煜以指弹剑,剑作龙吟,竖起双指划过剑身,双目直视攻击而来的五名神将。
“此剑非凡物,你以剑指天心冥如静我助你破敌。”传叶轻语上前一步对星宿阵中韩煜大声说。
叶轻语说完手中多了一张金色的道符,夹在眉间闭目道咒清晰可闻。
九天普化天尊敕,赐剑召雷神。上按九天气,后灿七星明。卓剑天地动,雷火电光生。急急如律令。
顿时韩煜手中剑随咒动,剑身吟吟作响,剑身之上无数电闪环护,电光四闪青冥煞人,原本普普通通的剑竟然如此不同凡响,陆青眉告诉我们若被此剑所伤神魂俱灭。
“好剑!”韩煜在阵中爱不释手的大喊一声,没有在意自己身处险境,完全被他手中那把剑所吸引。
韩煜挥剑一舞,剑光灵动银色闪烁,剑走轻灵,意在剑先,韩煜招招虽然都轻盈无华,但剑气所至无不雷霆万钧。
刹那间苍龙七宿挺枪袭来,七名神将配合无间,七把银枪在他们手中,因为阵法变化犹如七十把剑的威力,漫天枪影交织成网,韩煜犹如网中之鱼,怎么挣脱也无法逃脱。
当!
一声枪剑相交的撞击声,韩煜挥剑而出一剑挡五剑,我看见韩煜的手臂轻微往下一沉,这五枪借鬼仙星宿五行之力压下来,以韩煜的道法岂能招架幸好他手中有神兵,否则差一点就被五枪挑透身体。
那五把银枪上的炎热之气炙热逼人,和韩煜手中那把青冥剑光交会在一起火光四溅,好在韩煜习惯用剑,道家剑法运用娴熟用力向上一抬,竟然震开五名神将,可还没来得及喘息,虽然神将一击未中,但阵法不乱,回手在结枪网,没给韩煜留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攻上来。
五将枪招烂熟于心,信手拈来相互之间没有丝毫破绽,再次攻袭而至分别围住韩煜四方,五将好似心灵相通,攻摧枯拉朽,防坚如磐石,五把炎枪上下四方齐齐而攻,随之而来的炙热之气令人窒息难忍。
“小心,不能被他们炎枪所伤,鬼仙星宿阵中,苍龙五将枪身炎火为真炎,若被灼伤烧肉烬骨,仙神都为之忌惮。”叶轻语在一旁大声提醒韩煜。
韩煜毕竟道法修为有限,招架源源不断攻袭而来的五将,韩煜渐渐处于下风,疲于奔命在枪阵中险象环生。
那五名神将手中炎枪越来越炙热发亮,因为五人相辅相成,互为护佑,所以能以逸待劳持续不断的持剑攻击,我忽然发现这五将似乎和韩煜僵持的时间越长,他们所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从那炎枪光亮的程度看,他们好像在聚齐真炎等待时间发起致命一击。
开始的时候,他们手中的炎枪舞动还是一道炎光,等到现在,每一枪刺出都犹如一条焚烧的炎龙,剑光闪动五条炎龙盘绕交错在一起,我们已经从这道滴水不漏的炎龙枪光中看不见韩煜。
第五十章 二十八星宿
韩煜或许也是意识到危险,伺机打算想找到破绽脱离枪阵,可就算这五将有丝毫纰漏,很快就由外围的其余四行枪阵所弥补,我的目光落向一直在操控鬼仙星宿阵的吉田半藏,他是二十八式神星宿阵的枢纽,一人操控五行枪阵,手中道符不断舞动傀儡嘴中一直细细念咒,面前的那些傀儡不断移形换位,而阵法中的神将也随之变化。
吉田半藏手中道符越舞越快,那五名持炎枪神将女随之攻势更加凌厉,我们只能听见枪剑相交的撞击声,可能是他们移动太快,恍惚间我们见到的已经不是五名神将,围绕在外面不断攻袭的仅剩下一道流动的火焰,那五名神将完全溶于真炎之中。
等我们再次看清人影的时候,五名神将突然收枪整齐如一,枪尖所指正是炎龙捆缚中的韩煜,五人同时全力一枪刺入。
星焰焚世!
五将齐声喊出,漫天龙吟,五条枪气所化炎龙顿时从四面八方向韩煜冲袭过去,这就是他们一直在酝酿的致命一击,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在下面抖动一下,若是韩煜抵挡不住这五将的全力一击,星炎之下剩下的只会是一捧焦灰。
五条炎龙攻袭下我们终于在漫天炎枪之气中见到韩煜,他也应该意识到此刻的险峻,韩煜反手将青冥长剑猛插下去,剑身硬生生没入青石板之中,凝视皱眉念咒出声。
五雷神将,化身千真。驱役雷电,走火行云。五方降气,速驱雷霆。吾今召汝,直至坛庭。听令施行,急急如律令。
一道青光由韩煜手中剑身上发出,迅速扩散开来把韩煜护罩在中间,青光带电雷闪鸣鸣,铺天盖地的五条炎龙被电闪青光所阻挡,虽有泰山压顶之势,可始终无法突破青光屏障前行分毫。
外面五名神将以枪驭炎龙全力以赴,估计是没想到韩煜居然还能抵挡分毫不伤,任凭他们如何起法也没任何作用,看见韩煜挡住这全力一击的致命攻击,我暗暗长松一口气,不过很诧异以韩煜的道行对付浅尾舞都不占优势,为什么面对鬼仙神将反而还得心应手。
“这韩煜也并非是一无是处,总算还知道举一反三,知道手中之剑能帮他赦令雷咒,处变不惊以雷攻火。”陆青眉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说。“看来还算是可塑之才。”
我这才意识到让韩煜突然变强的不是他的道术,而是他手中那把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名字的剑。
刚想到这里忽然发现吉田半藏并没迟疑,手中道符顿时烧起快速围绕面前的傀儡挥舞画动,我感觉吉田半藏应该是在用自己的法术加持到傀儡的身上,他们本来是对韩煜的青光雷罩无能为力,瞬间法力大增,那围绕在外面的五条炎龙越发膨胀,攻势不减气势如虹,势要冲破韩煜的青光雷罩。
因为有吉田半藏出手相助,明显感觉到炎龙枪气凌厉无比,劈在青光雷罩上火光四溢,我担心若是韩煜就一直这样坚守下去,早晚会被吉田半藏破掉法罩,
“叶天师,您给韩煜的是什么剑?”太子问。
“雷影。”
这名字好那剑简直相得益彰,问起这把剑的来历,一直没有丝毫担心和慌乱的萧连山忽然在我们身后若有所思的说。
“这把剑据说是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上驭九霄下令十方雷众,为天界兵器不破不毁,诛神灭仙杀魔斩妖所向披靡,因剑身有雷冥青光因此得名雷影。”
“……”太子一愣回头再看看韩煜手中那宝剑,诧异的看向萧连山。“既然是神兵为何流落凡尘?”
“雷影是我一位故人所铸……”叶轻语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些黯然。
太子和我对视一眼,萧连山说这雷影是神兵,想必铸造这把剑的也非凡人,萧连山和叶轻语能说出这剑的由来,可见他们和这人关系非比寻常,我实在想不出萧连山还有这样的故人。
“就算韩煜手中有神兵,可毕竟现在是斗法,他面对的是二十八鬼仙星宿,这些都是阴神法力深不可测,以韩煜的道行他怎么能坚持到现在?”我诧异的问。
“这些式神的存在和操控其实和施术者是一体的。”顾连城指着对面的吉田半藏说。“施术者精神力越强,式神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强大,韩煜虽然是和二十八鬼仙星宿相斗,但其实是在和吉田半藏斗法,虽然韩煜的道法应该在吉田半藏之下,可是他手中那把雷影却非同小可,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我们恍然大悟的点点,目光继续投向庭院中的韩煜,我见他持剑的手握的更紧,忽然拔剑而起雷影环扫一圈,我听见从他口中大喊一声。
雷霆破九霄!
以韩煜为中心,青光雷罩随剑而散,五条炎龙枪气抵挡不住这冲击之力被破去,顷刻间荡然无存,那五名神将几乎同时被震退好几步,都极其震惊的看着前面,
我虽不懂道法可也能看出韩煜那一剑的潇洒和威烈,似乎他握着雷影简直是得心应手,可刚还在为韩煜那旷世无双的一剑暗暗叫好,可当我见到那五名神将站立的方位时,心又沉了下去,韩煜破了鬼仙星宿阵的苍龙七宿,可阵法依旧完整,他并没有破掉吉田半藏的阵法,甚至连吉田半藏的二十八鬼仙星宿式神也没打败,如今他依然被困在险象环生的阵法之中。
“苍龙七宿、玄武七宿、白虎七三部协攻,朱雀七宿护佑左右!”
吉田半藏手中傀儡的声音比之前要冷酷,他手中道符再起,到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先天杀阵的威力,韩煜虽然是破了苍龙七宿,可那仅仅是阵法其中一部分,单是苍龙七宿五名神将威力已经如此惊人,若是此阵全部发动当真是有灭神诛仙的威力。
如今同时攻杀上来的十五名神将,远比之前更要猛烈和连贯,五人一组枪光不断,杀气绵长连天接地犹如涌动江河层层推进无休无止。
韩煜之前用雷影虽不处下风但全力戒备五名神将已经是全力以赴,如今十五名神将齐攻,我们在外面看着都提心吊胆,韩煜开始还能用雷影把神将逼退,可鬼仙星宿枪阵变化无穷无尽,加之阵中每一人都是被吉田半藏操控已久的式神,相互间配合娴熟,没有高低之分,十五名神将出手宛如一人,所以没有分毫破绽。
吉田半藏一人驭十五神将,韩煜要招架的远不止单单十五把枪,这一次吉田半藏令苍龙、玄武、白虎齐攻,炎龙枪气的威力之前我们已经见识过,玄武七宿枪身凌霜寒气逼人,三尺长枪白若冰霜,白虎七宿枪身如虹挥动隐约能听雷鸣之声,势大力沉有破山裂土之势。
随着吉田半藏手中符咒挥舞越快,韩煜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慢慢枪光逼近离他身体越来越近。
十五名神将银枪相互交织连结成一片,炎龙枪气灼热逼人,凌霜枪意寒彻心骨,雷霆万钧势不可挡,韩煜手中有雷影虽然运用娴熟得心应手,可渐渐还是难以和十五名神将抗衡。
我见韩煜再这样下去一定危险,太子本想冲进去帮忙,但外面阵法由朱雀七宿护佑两翼,非但韩煜出不来,太子想要进去也不容易,看到现在我手心都是冷汗。
顾连城见形势危急走到太子身旁表情严峻的问。
“安琪说你有天龙臂?”
“是的。”太子点头。
“你有天龙臂?”陆青眉一听吃惊的打量一下太子。“看你年纪轻轻竟然能修八部天龙。”
“我用道法破星宿阵屏障,你召八部天龙入阵救人。”叶轻语说完上前一步,竖起两指口中念咒施法,在二十八鬼仙星宿阵外分开一道裂痕。
“弟子修为尚浅,虽有天龙臂但还未参悟八部天龙。”太子低头遗憾的说。
“我用道法给你加持,你佛道双修暂时能让你修为突飞猛进。”陆青眉说完掐三清指按在太子的后背上,她闭目口中细细念咒,扬起一张道符在空中腾起火焰,等到道符燃成灰烬,我们看见太子手臂上金光乍现。
太子一步跨进星宿阵,脱掉上衣裸露出健硕的身体,他单手合十拨动手中的金刚念珠,嘴里细细的念着佛经。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太子念的是纹在他整个手臂的金刚经,随着他越念越大声,纹在他手臂上的那些佛教文字渐渐散发出金光,一圈一圈扩散出来萦绕在他整个手臂上,那金光变的耀眼夺目我们都要伸手去遮挡。
当那金光渐渐消散一根金色的金刚降魔杵握于太子手中,这金刚降魔杵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三棱杵,中段有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这是佛教中修降伏法的法器,用以降伏魔怨。
而此刻的太子面露忿怒相,这是持金刚降魔杵的本尊是金刚孺童的怒相,金刚降魔杵具有无比大悲威力,可断所有鬼神、非人、天魔、恶咒之迫害,并可降魔息灾及消除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