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怨气
能在大过年还住院的病人，那病情显然是不轻。而不管是这样的病人还是病人家属，那心里多多少少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
原本大家就挺不高兴的，偏偏卓文雅还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的嚷嚷起来了，这可不就让大家更不高兴了吗？
卓文雅正处于情绪崩溃当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可戴海明不会注意不到啊！
他忙劝道：“文雅你冷静一下，你的腿也许还有治呢？医生那边也还没定下治疗方案嘛，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你不要太悲观了！”
“真的吗？！”卓文雅惊喜的看着戴海明，死死地抓着他的手道，“我的腿真的还能治吗？我真的不用截肢吗？”
戴海明：“……”
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做保证呢？
再说了，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随口说说哄老婆的，老婆那双腿能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可老婆这会儿却找他要保证，万一他保证后却还是得截肢，那老婆岂不是就要把这责任丢他脑袋上？
戴海明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啊！
“你别着急，咱们多听听医生怎么说。”戴海明道，“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军医院看看。那边的骨科还是很出名的，这家医院不行的话，也许军医院能行呢？”
卓文雅被戴海明说得心中升起了几分希望：“对对对，海明你说得对！我们去军医院看，去军医院！”
她简直巴不得现在就能立马转院过去！
戴海明只得又劝道：“你的腿毕竟是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这转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转的。我回头去跟医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请军医院那边的骨科专家到这边来给你看，也省得把你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受罪的还是你。”
卓文雅更觉丈夫贴心，连连点头，眼中也含着泪：“海明，我这双腿能不能治，我以后还能不能站得起来，可就全靠你了！”
戴海明：“……放心吧文雅，你的腿肯定能治好的。要是万一真的治不好，那我就养你一辈子，让你下半辈子过得比从前还顺心！”
卓文雅更加感动了，抱着戴海明大哭起来。
病房里的其他人：“……”
算了算了，这女的看着还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就遇上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听起来似乎还要截肢，那是真的很惨了，他们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可戴海明虽然暂时把卓文雅给哄住了，但卓文雅的腿不是说治就能治的。
戴海明倒是心疼老婆，把家里的老本儿都给翻了出来要给卓文雅治腿。医院这边也真的从军医院那边请了骨科专家过来会诊，但双方会诊后的最佳诊断方案，还是截肢。
当然了，卓文雅的腿要是想要硬保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而且还可能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和后遗症，这要一个处理不好，最后还是得截肢，相当于结果一样，病人还得受两次罪。
最重要的是，这对病人本身的养护条件要求也很高，稍有疏忽，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但若是直接截肢的话，手术成功率自然会大大的提高，病人遭的罪也会少一些，而且后续的治疗也会更加简单，还可以给卓文雅安装义肢，让卓文雅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对她的生活影响也不会很大。
医院把保腿和截肢两种治疗方案中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给戴海明和卓文雅说了一遍，戴海明主张直接截肢，但卓文雅却坚持要保住她的双腿。
卓文雅的想法很简单，她不知道为了保住自己的双腿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和遭遇怎样的风险，她只知道，要是真的截肢的话，她以后就没了腿，她就是别人眼中可怜的残疾人了！
她才不要当残疾人，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腿！
戴海明劝了卓文雅好几次，卓文雅都坚持不肯改主意，让戴海明心里发愁不已。
李老太看着儿子每天都愁眉苦脸的，还得辛辛苦苦的去上班，心里不忍，跟戴老爷子悄悄商量：“要不，我们也劝劝文雅吧？她这性子就是太好强了。可她也不想想，她那双腿要是真那么容易就能保住的话，人家医生能更建议截肢吗？”
“海明都劝不动，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能劝得动吗？”戴老爷子摇摇头道，“再说了，儿媳妇儿本来就跟我们处得不算很好，你要是去劝她截肢，她还以为你是在看她笑话呢，到时候不但讨不了好，怕是还得跟她大吵一架！”
李老太：“……”
不得不说，老爷子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卓文雅嫁进戴家也快十年了，他们老两口还能不知道卓文雅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吗？
李老太看了一眼在旁边乖乖写拼音的孙子，心疼的道：“我这不是担心壮壮吗？你说文雅要是真的因为那双腿出了什么事儿，那壮壮可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以后得有多可怜啊！”
不提壮壮还好，李老太这一提壮壮，戴老爷子反倒黑了脸，气得浑身发抖：“她卓文雅心里要真是有壮壮这个亲儿子，至于大年初一带孩子出去乱逛，还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带孩子的，竟然把孩子给带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问她她自己都还说不清楚！听说卓文雅被摩托车撞到之前，还差点儿被另外一辆车撞到。壮壮被她丢在马路中间她也不管，只顾着跟人吵架！也就是壮壮运气好，才没被她这个做娘的连累！可她呢？被车撞了还非得让壮壮过去看她，那么大一滩的血啊，壮壮年纪还这么小，她也不怕把壮壮吓出个好歹来！”
戴老爷子是做人公公的，平时为了避嫌，也不方便跟儿媳妇儿有太多接触。
可即便接触不多，戴老爷子平时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对卓文雅却是十分不满。
他觉得卓文雅的性子有些太自私了，啥事儿都只知道想着她自己，还爱贪小便宜，却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知道好好照顾，简直枉为一个母亲！
第437章 为难
李老太心里对卓文雅也是诸多怨言，但为了不让儿子儿媳吵架，影响家里的团结气氛，她老人家平时也都只是把怨气埋在自个儿心里罢了。
更何况，儿媳妇儿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她心里就是再多的不满，又还能说什么呢？
“算了算了，文雅当时肯定也不是成心的。”老太太打圆场道，“那会儿她自个儿应该也是吓着了，旁边又没个熟人在，她怕是也心慌了。”
戴老爷子黑着脸不说话。
戴海明顿了顿，道：“爸、妈，你们那儿，还有余钱能拿得出来吗？”
说这话的时候，戴海明的脸色涨得通红，显然非常的羞窘。
他都是养儿子的人了，如今还要伸手朝老父母要钱用，可不就觉得特别的羞耻嘛！
李老太知道儿子儿媳现在也是遇到了难处，她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道：“我们老两口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手里倒是也存了些养老钱。不多，也就一两万吧。我把存折拿给你，你一会儿去银行全取出来吧！”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李老太说的也都是实话，存折上那不到两万的积蓄，真是她辛辛苦苦存下来准备给他们老两口养老的。
若是平时，这笔存款自然不是小数目，换了谁家都觉得能存这么多钱下来很不容易。可是现在，卓文雅要治腿，摩托车司机的家属也纠缠着要他们赔偿，李老太给的这存折，就只是杯水车薪了。
当然了，戴海明本身也是有点存款的。可他的存钱也只有几千块而已，跟李老太这几十年的积蓄都没法儿比，又怎么可能够卓文雅的医药费的？
戴海明拿着母亲给的存折，心情沉重的出了门。
他这一走，戴老爷子就沉闷的抽起了卷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吐得屋子里全是烟雾。
李老太愁眉苦脸的道：“家里的老本儿都给了海明了，剩下的就是你跟我的工资卡了。好在我俩都是有退休工资的人，虽然钱不多，也勉强够平日里开销的了……”
戴老爷子沉声道：“卓文雅那儿就是个火坑，咱们俩那点存款够什么使的？回头我去找几个老伙计聊聊，看能不能再借点儿钱来吧！”
李老太大吃一惊：“借钱？！借了钱，咱们以后拿什么还啊？而且，这种时候，也未必有人肯借给咱们家吧？”
“那也得去借！”戴老爷子也是心疼儿子，“要不然的话，光凭海明一个人，就是把他给难死了，他也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到最后，还不是得我们两个帮他端着吗？”
李老太觉得也是，她心里又急又气，最后只得骂道：“都是卓文雅这个惹祸精！大年初一就闹出这种事儿，简直就是败家精！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让海明娶她的！”
戴老爷子摆摆手道：“这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卓文雅除了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再说了，她好歹也为海明生下了壮壮，也算是咱们家的功臣了。她既然进了我们戴家的门，那自然就是我们戴家人了。如今她出了事儿，我们又怎么能不管她呢？”
这要传了出去，他们家成什么人了都？
李老太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真的心疼儿子，也心疼家里的钱。
他们家本来就只是普通市民家庭，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大病折腾。当然了，要是换了出事儿的人是戴海明的话，老太太肯定是半句怨言也没有的，这会儿铁定了想尽了办法筹钱给儿子治病了！
“那我也去找亲戚朋们问问吧！”李老太叹气道，“舍下这张老脸，能借来多少算多少吧！”
戴老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了李老太的决定。
而被他们以为正在屋里睡觉的壮壮，却正躲在卧室门口，透过门缝悄悄打量着爷爷奶奶的动静，也把爷爷奶奶的对话给听进了耳朵里。
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他听出来了，妈妈这次真的病得很重，而且还要花很多很多的钱。爷爷奶奶似乎有些不喜欢妈妈，但他们还是决定借钱给妈妈看病！
怎么办？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妈妈的病真的还能治好吗？
他猛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抱着李老太的腿大声喊道：“奶奶，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李老太抱着孙子心肝儿肉的道：“壮壮乖，不闹吗。你妈妈生病了，住在医院里呢。你现在去找她，会打扰到她养病的。等你妈妈病好了，她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也能看到她了。”
壮壮哪儿听得进这些话，只一个劲儿的吵着要妈妈。
李老太顿时一脸为难。
其实她还真不是要故意隔开壮壮，只是她昨儿才去医院看了卓文雅回来，知道卓文雅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有些歇斯底里的，整个人一心想的就是要保住她那一双腿，谁敢跟她提截肢的事儿，她就能立马大吵大闹起来，弄得病房里其他的人都对他们有意见了。
而卓文雅住院的这几天，她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壮壮，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似的。
李老太怕自己要是把壮壮给带去了医院的话，壮壮年纪小不懂事，这要是万一说错了话，引得卓文雅又闹腾起来，到时候把孩子给吓着了可怎么办啊？
戴老爷子也是个心疼孙子的，他哄了几句，见壮壮还是不听，哭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只得道：“壮壮别哭，爷爷奶奶一会儿就带你去找妈妈啊！”
“真的吗？”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壮壮顿时破涕为笑。
戴老爷子没办法，只得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不过你得乖乖的才可以。要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带你去找妈妈了！”
“我肯定乖乖的！”壮壮忙道。
戴老爷子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可等他抬起头来，和老妻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却都露出了苦笑。
李老太做好了午饭，老两口就拎着饭盒，带着壮壮，一起去了医院。
他们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戴海明带着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第438章 沉闷
李老太两口子都吓了一跳。
自己的儿子他们自己知道，海明虽然是家中独子，但是他从小到大并没有养成什么不好的习惯，反倒性子温和，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儿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到这么大，他们就没见儿子跟谁闹翻过。
也就当初儿子非要娶卓文雅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的时候，跟他们争了几句。而他们到底心疼儿子，不愿意违了儿子的心意，很快就同意了他们俩的婚事，紧跟着卓文雅就进了戴家的门，一转眼也是好几年了。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海明发这么大的脾气！
要知道，这病房里还住着别人呢！
“怎么了怎么了？”李老太忙拎着饭盒走了进去，“海明，你跟文雅说什么呢？”
戴海明这会儿正是一脸怒气汹汹的站在病床边儿上瞪着卓文雅，卓文雅倒是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李老太顿时更觉奇怪了。
虽然他们有些不喜卓文雅，但他们也知道，儿子儿媳的感情一向很好。尤其卓文雅平时在家里的作风还有些强势，戴海明基本上都是顺着她的，从来没跟媳妇儿发过什么脾气。
就连这次治腿的事儿，卓文雅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坚持要保腿，戴海明也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劝过她几句，之后还不都顺着她的心思来么，还要帮忙筹钱给她善后。
所以，李老太更加想不明白，卓文雅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会惹得儿子发了这么大的火！
没想到父母这时候会突然过来，戴海明忍了又忍，却是没有说自己发脾气的原因，只是尽量心平气和的道：“没什么，就是吵了几句嘴而已。”
李老太当然不相信儿子的话。
她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发现其他人也是撇了撇嘴角，倒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不等老太太继续问下去，壮壮已经小跑到了病床边上，拉着卓文雅的手欣喜的喊道：“妈妈！”
卓文雅这才抬起头，激动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壮壮！”
活像母子俩有多久没见过面了似的。
当然了，他们也的确是有几天没见面了。
这几天，因为卓文雅出了车祸的事儿，戴家人都忙个不停。加上壮壮在车祸当天回家后睡得很不安稳，夜里哭醒了好几次，李老太就更不敢轻易带壮壮来医院了。
偏李老太不带壮壮来医院，卓文雅也满腹心思都在她受伤的腿上，完全没想起自己的儿子，连提都没有提过。李老太心里有气，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这事儿了。
这会儿看到卓文雅跟壮壮俩人母子情深的，李老太就觉得特别扎眼，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我和你爸给你们送了点饭，你们赶紧趁热吃吧。”李老太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了床头的小桌子上。
卓文雅听了这话毫无反应，就跟没听见似的，只一个劲儿的拉着壮壮念叨自己有多想他，逗得壮壮笑得越发开心，小嘴巴巴的道：“妈妈，我也好想你呀！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老太太听得直翻白眼儿。
对于卓文雅，她这个老婆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别的不说，卓文雅这些天提都没提过儿子，也完全没关心过她儿子这些天来是怎么过的，这会儿倒是好意思说想儿子了。
这种鬼话，也就能骗到壮壮这个小孩子罢了！
偏李老太还不能当壮壮的面给人拆穿了。
要不然的话，她岂不是成了挑拨母子关系的恶毒婆婆了吗？
戴海明沉默的打开饭盒，叫卓文雅吃饭。
卓文雅一看李老太送来的饭就是普通的两菜一汤，汤是青菜汤，不过也有个肉菜，就是煮熟的腊肉。
如今这天气毕竟还冷，李老太一行人坐着公交车拎着饭盒一路过来，饭盒里的饭菜也有些凉了。这切好的腊肉凉了之后看着更是有些凝油了，让人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卓文雅皱了皱眉头，道：“就这么点饭菜，也就勉强够你一个人吃的。你自己慢慢吃吧，等你吃完了，去医院食堂给我打点儿好吃的上来就行。”
戴海明正准备给卓文雅递饭盒呢，他的手一顿，冷哼道：“爱吃不吃！”
卓文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戴海明没理她，转过身吃自己的饭。
李老太原本也挺不高兴的。
她带来的饭菜不少了，就是按照儿子儿媳平时的饭量装的。可儿媳却非说她送少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病房里的其他人，说她这个当婆婆的，故意在儿媳妇生病的时候苛待她吗？
再说了，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卓文雅那话里的真正意思。她分明就是嫌弃她这个老太婆做饭的手艺不行，宁愿花钱吃医院食堂，也不肯吃她这个老太婆做的饭！
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见儿子跟儿媳还发着脾气，李老太反倒不好意思闹起来了，还得劝道：“好了海明，文雅这不是病着呢嘛，脾气大点儿也是正常的。你是当人丈夫的，就多让着她点儿，别跟着一起闹脾气了。”
卓文雅气呼呼的。
她这个婆婆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明面上看着是在劝她儿子低头，可实际上还不是在暗戳戳的说她这个儿媳气性大乱发脾气吗？
就冲这婆婆，要不是她不想壮壮以后过着没有爸爸的生活，她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了！
戴海明握着筷子的拳头紧了紧，他心里憋屈得很，这会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只得没好气儿的朝卓文雅喊道：“你到底吃不吃？！”
卓文雅也怕戴海明气性上来，把她刚刚跟他说的事儿一下子给喊破了，只得咬着牙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戴海明就拨了些饭菜在一起，随手递给了卓文雅。
卓文雅吃着这些吃了好几年早就应该吃惯了的饭菜，这会儿却觉得有些味同嚼蜡。
两口子沉闷的吃完了这顿饭，李老太老两口就准备带着壮壮回家去了。
壮壮有些舍不得妈妈，他依依不舍的拉着卓文雅的手道：“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晚上还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第439章 吐露
卓文雅平时还是挺疼壮壮这个儿子的。
毕竟她后半辈子的依靠，都在壮壮身上了嘛！
可不管怎么样，卓文雅还是看重自己更多一些。
要不然的话，她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丢下亲女儿不管，卷了家里的钱财就跑路了。
现如今，卓文雅满腹心思都在自己的伤腿上。面对有些黏人的壮壮，卓文雅也没心思哄他，只不耐的道：“妈妈过段时间就能回家了，你乖乖的跟爷爷奶奶回家去，爷爷奶奶晚上会带你睡觉的。”
壮壮对母亲的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满意，他张了张嘴，一抬头就看见了母亲那不耐烦的脸色，只得又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别看他年纪小，但他还是会看人脸色的。
他看得出来，妈妈这会儿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他要是再缠下去的话，妈妈怕是就要发脾气了。
壮壮只得失落的跟着爷爷奶奶走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一步一回头，像是在期盼着卓文雅能再跟他多说几句话似的。
卓文雅压根儿没注意到壮壮的目光，只一个劲儿的盯着戴海明，明显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戴海明说。
李老太看着孙子这个样子十分的心疼，等出了病房，确定卓文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也听不见他们说话的时候，李老太这才不满的跟戴老爷子抱怨道：“你瞧见卓文雅那个样子了没？壮壮多乖的孩子啊！她都不知道多哄壮壮两句，一点儿当妈的样子都没有！”
壮壮听到奶奶提到自己妈妈的名字，就抬起头来看向奶奶。
戴老爷子察觉到壮壮的动作，不禁皱着眉头道：“行了，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文雅这不是伤了腿吗？估计她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才会忽视了壮壮而已。在这种关键时候，我们把壮壮带好就行了，就别给海明添乱了。”
李老太心里有些不服气。
她原本想跟自家老头子好好辩上几句的，不过看着孙子那不解的眼神，李老太到底还是把话又给咽了回去，只在心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两口带着孩子这一走，病房里的戴海明也变了脸色。
卓文雅打量了一下病房里的情况，低声道：“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你至于跟我计较这些吗？”
戴海明心头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不至于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不对，这种事情，你应该在婚前就告诉我才对！往大了说，你这是骗婚你知不知道？！”
他要是早知道卓文雅曾经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他当初可未必会那么欣喜的把卓文雅给娶进家中！
卓文雅心里一沉。
她就是知道这事儿一旦吐露出来之后，自己就别想在省城再嫁给合适的男人，所以才一直都把这事儿给瞒着的。
要不是秦家突然发达了，还搬到了省城来，卓文雅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可现在，既然老天爷让她又遇到了秦家人，这就是她和亲女儿之间的缘分啊！
老天爷是知道她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特地送了她的女儿来孝顺她了！
只是这场车祸，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了。
“我不是故意的。”卓文雅低了低头，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泪汪汪的了，“我当初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娘家穷，我哥年纪大了，家里没钱给他娶媳妇儿，我爸妈实在没办法，就把我嫁到了秦家，一分钱嫁妆都没给我，还把秦家给的聘礼都拿去给我哥娶媳妇儿了。我跟秦……大志，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可我那时候也才十几岁，嫁都嫁了，除了在秦家待下去，我还能怎么办呢？后来结婚没多久，秦大志就回了部队，好几年都没怎么回来过。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是我干，我就跟头老黄牛似的，从早干到晚，没有一刻休息的时候。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干什么的，每天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戴海明没想到妻子竟然还有那么凄惨的过去，顿时就心疼了起来：“你爸妈……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就把女儿给卖掉了，这像话吗？！
卓文雅惨笑道：“他们是我爸妈，我当然只能听他们的。在乡下地方，大多数姑娘家其实都跟我是一样的命。只不过，我跟她们不一样的是，我后来终于醒悟过来了，知道这样的婚姻和生活是不对的。所以，我才下定了决心离开秦家，离开那吃人的乡下，一个人靠着讨饭，阴差阳错的来了省城。来了省城之后，我也没想着还要再嫁人，只想好好工作，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可没想到，我却又遇到了你……”
卓文雅含情脉脉的看着戴海明，眼神中满是情意。
任谁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怕是都会认为她是在深爱着自己的！
当年，本就是戴海明主动追求的卓文雅。
主要还是年轻时候的卓文雅是真的很漂亮，加上她来了省城之后，学了城里人的做派，每天都会把自己捯饬得特别光鲜亮丽，连气质都变了样儿，让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原来竟是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乡下已婚妇女。
那时候有不少人都对卓文雅动了心思，戴海明是下了大功夫，打败了好几个竞争对手，这才把卓文雅追到了手的。
包括后来，为了能让卓文雅答应嫁给自己，戴海明也同样是费劲了心思。
正是因为卓文雅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求娶回来的，所以结婚这些年来，戴海明对卓文雅是真的很好，而且几乎是处处忍让，让李老太和戴老爷子心里也多有不满。
到底是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妻子，看着妻子深情的眼神，戴海明终究还是心软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啊！”戴海明咬着牙道，“就凭我们俩的感情，难道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还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吗？”
第440章 真真假假
戴海明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质问，可实际上，他的语气已经软和了下来，让人听着根本就感觉不到几分怒气，反倒多了几分委屈。
卓文雅跟戴海明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对戴海明的脾气十分了解，她一下子就听出戴海明的态度已经转变了。
卓文雅心里有些得意，面上却还是一片凄苦：“我、我那时候实在是太在乎你了！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就再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了。更何况，那时候的我一心想要跟过去做个了结，根本不愿意回忆以前在乡下的日子。那些话，我就更说不出来了。”
戴海明沉默了一会儿，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只要以后，你和我，还有壮壮，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行。”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这么好拿捏！
卓文雅心里大松了口气，但她对戴海明的说法却是一点儿也不赞同：“我当然是要跟你和壮壮一起过日子的了，我们现在才是一家人！可是，我以前在乡下生的那个女儿……要是她一直都在乡下的话，我看不到她，也管不到她。可现在，她既然已经来了省城，那我怎么能还跟从前一样，对她不闻不问呢？我这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
戴海明大吃一惊：“你以前在乡下生的那个女儿……她来省城了？！”
听老婆说的话，她以前的那个女儿，今年应该才十七八岁吧？这个年纪的姑娘，也算是大姑娘了。在乡下，这样年纪的姑娘怕是都已经出嫁了，速度快的连孩子都能有了。她又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来了省城呢？
难道，她是来找文雅这个亲娘的？！
“是啊！”卓文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了省城的。初一那天，就是我出车祸那天，我就是因为突然在街上看到了她，一时震惊之下，才牵着壮壮跟了上去。可没想到，我光顾着盯着她去了，却忘了看好路，这才出了车祸……”
原来老婆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车撞了的！
他就说嘛，老婆平时也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怎么突然就被摩托车给撞了呢？！
戴海明这会儿还真是想岔了，他的亲亲老婆，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良善温柔。
不过，戴海明很快就察觉到了卓文雅言语中的漏洞：“你跟你以前那个女儿，也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吧？她一个小姑娘，都长到这么大了，你还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感受到戴海明言语中的质疑，卓文雅心中一凝，忙道：“你是不知道，她和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可像了！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当时就愣住了！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这姑娘特别眼熟，还带着一股莫名的亲近感，所以我才想到了以前在乡下的事情，这才下意识的就跟上了她……”
好吧，这个说法也说得过去。
一个和自己老婆年轻时候长得很像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戴海明还真对老婆从前在乡下跟人生的女儿有了几分兴趣。
事实上，秦慕童和卓文雅并不十分相像。
主要还是两人之间的气质差得太远了，加上秦慕童如今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走出门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城里的娇小姐，身上哪儿还有一点儿乡下苦丫头的模样啊？
要不然的话，卓文雅当初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秦慕童的时候，就直接骂了秦慕童几句。
她根本就不可能一眼认出秦慕童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过现在嘛……拿这话来骗骗戴海明倒是无妨。
戴汉明沉吟道：“如果那姑娘真是你的亲生女儿的话，你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就应该通知她一声才对。”
至于那姑娘会不会来医院探望卓文雅，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卓文雅要的就是戴海明这句话，她立马道：“我也想再见见她，也好确定一下这件事情。可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来看我……”
戴海明立马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没事儿，我去给你请人去，保证把人给请过来！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都知道吗？”
“她叫秦慕童，就住在我出车祸那地儿旁边的小区里。”卓文雅期盼着看着丈夫，“海明，过去的事情，我没跟你说实话，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和壮壮的。你能原谅我在这件事情上面的隐瞒吗？”
戴海明沉默了。
这么大的事情，要说他心里真的是从头到尾一点儿都不介意，那肯定是假话。
可妻子从前在乡下过得那么惨，如今又是真心诚意的跟他道歉，这也让他没办法对妻子发脾气。
哎！
好端端的，他心目中完美的妻子，怎么就有着那么一段不堪的过去呢？
戴海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先不提了，还是先把你的腿治好再说吧。”戴海明转移了话题道，“我一会儿就去找那个秦……慕童去。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肯定把人请过来，让你们把话说清楚的。”
卓文雅感动的拉着戴海明的手道：“海明，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戴海明心里一暖，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摸了摸卓文雅的头发，低声道：“那你先好好睡会儿觉，等你睡醒了，我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卓文雅乖乖的点点头，柔声道：“那我等你回来。”
戴海明对她笑了笑，等妻子闭上眼睛睡着了之后，这才起身走出了病房。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走了没到两分钟，躺在病床上的卓文雅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中一片清明，压根儿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知道丈夫已经按照自己预想中的去做了，卓文雅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明明示弱才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嘛！
瞧瞧，刚知道自己在乡下有着那么一段过去的戴海明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还生气吗？
可现在呢？还不是被她给哄得服服帖帖的！
第441章 相见
秦慕童正跟郑方义商量回县城的事情。
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九了，现在的补课时间还没有后世那么丧心病狂，所以秦慕童他们高三部的开学时间被定在了正月十六，也就是元宵节的后面一天。
不过，秦慕童当然不可能卡着元宵节的日子回去。
毕竟，她跟老太太回去之后，还得给近一个月没住人的房子打扫一下，再加上适应和休息期，两人肯定是要提前几天回去的。
郑方义自然是舍不得两人这么早早就回去的。
过年这段时间，是他在省城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了。
有童童和老太太在他身边，他在省城才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要不你和奶过几天再回去？”郑方义想来想去，提议道，“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尽量多腾出几天假期来。到时候，干脆我陪你和奶一块儿回县里过元宵节好了！”
秦慕童看着他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你啊，好好办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必为了我和奶专门腾时间出来的。”秦慕童劝道，“反正，要不了几个月，我就该参加高考了。到时候，高考一结束，我跟奶就会再来省城了。而且，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常住在省城，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呢，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个道理，郑方义自己当然也明白，可他还是舍不得秦慕童。
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对他来说，那也是度日如年啊！
尤其是经历过去年那半年的分别之后，郑方义就更不愿意和秦慕童分开那么久了。
郑方义也不多说什么，就那么可怜兮兮的看着秦慕童，看得秦慕童实在是受不了。
“你别这个样子，太让人瘆得慌了。”秦慕童搓搓自己的胳膊道，“反正我跟奶最迟明天就回去了，这事儿我和奶已经决定了，你就别想着让我们在省城再多待几天了。而且我都已经打听好车票的事情了，到时候我跟奶自己回去就行，你好好的待在省城该干嘛就干嘛，别操那么多心行不行？”
郑方义：“……那我找人送你们吧？”
没办法，虽然他可以靠撒娇和扮可怜让秦慕童和老太太对他颇多包容，但一旦秦慕童和老太太真的做了决定，他也是拿两人毫无办法的。
而原本同样是从县里过来省城过年的方静云和应昂，早在初四那天就已经回了县里了。
主要还是派出所缺人手，方静云赶着回去上班。
应昂自然是跟着方静云走的。
两人离开省城那天，秦慕童和郑方义还去送了一趟。
郑方义对应昂那是一阵羡慕嫉妒恨，私底下还不轻不重的给了应昂几拳。
这家伙，以前没开窍的时候，大家都担心他今后到底能不能找到对象。可谁知道，他这一朝开了窍，不但顺利的找到了个不错的对象，甚至还跟对方形影不离，两人可以说是成天都在一起！
这种日子，正是郑方义想要，却始终要不到的日子啊！
这能不让他心里不平衡吗？
方静云和应昂这一走，老太太和秦慕童自然不可能再搭他们俩的顺风车了。
郑方义又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想着另外安排人送她们回县里。
秦慕童无语的看着郑方义道：“不是，你至于这么小心吗？我跟奶又不是小孩子了，坐回大客车还能怎么滴啊？你啊，这些不用操的心就少操点儿吧！不然的话，我真怕你哪天未老先衰，突然一下子就秃了头！”
郑方义想了想自己秃头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行不行，秃头这事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才不要做秃头的男人呢！
“没事儿，也就是安排个司机而已，小事一桩，我随便吩咐两句就行了，又不麻烦。”郑方义忙道。
秦慕童：“……”
得，她是说服不了他了，随他去吧！
两人正聊着这回县里的琐事，小区门卫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有个男人找秦慕童。对方自称戴海明，是卓文雅的丈夫，问秦慕童要不要让他们把人放进去。
秦慕童：“……”
真是没想到，穆秀秀现在的丈夫竟然都找上门来了。这么说，对方应该知道穆秀秀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也不知道对方这次找过来，为的又是什么。
郑方义看着秦慕童的脸色，道：“童童，你要是不想见他的话，那就让我去把他打发了算了吧。”
面对卓文雅，郑方义还有些被掣肘的感觉。可是面对戴海明，郑方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秦慕童想了想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见见他吧！”
有些事情，她不出面，那就永远也解决不了，拖拖拉拉的又不知道会多出多少麻烦来。
郑方义听出秦慕童并没有让戴海明进来的意思，便道：“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这一次，秦慕童没有拒绝。
她点了点头，又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和郑方义出门了。
两人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相貌老实的中年男人站在小区门口，神色也有些紧张。
他旁边还有俩保安一直把他守着，保安的眼神还有些警惕，像是在防着他会突然暴起闯进小区一样。
看来，卓文雅屡次上门来纠缠的事情，给小区保安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影响啊！
看到秦慕童和郑方义出来，两个保安主动和两人打起了招呼。
戴海明听见两人称呼这个出来的年轻姑娘为“秦小姐”，他登时心里一动，目光就落在了秦慕童身上：“你就是……文雅以前在乡下生的女儿吗？”
两个保安吓了一跳，目光在秦慕童和戴海明之间游移不定。
这位秦小姐虽然看着年纪还小，但人家长得好，气质更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乡下来的呢？！
可看秦小姐那淡然自若的样子，压根儿就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竟像是默认了这个男人说的话！
这可真是让人奇了怪了！
乡下地方，竟然也能养出这样看起来就不一般的姑娘吗？
第442章 戳破
察觉到保安们看向秦慕童的好奇目光，郑方义心下一沉，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原本也没有要隐瞒自己和秦慕童真正出身的意思，但这种事情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区别还是挺大的。
他冷冷的看着戴海明，不用说话，就已经看得戴海明后背一凉。
秦慕童却是没想那么多。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对戴海明道：“你就是穆秀秀现在的丈夫？对面有家茶馆，我们去那里说吧。”
“什么？”戴海明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穆秀秀是谁？”
秦慕童和郑方义：“……”
不是吧，这人连穆秀秀是谁都不知道，也敢这么大大咧咧的找上门来？
秦慕童无语的道：“穆秀秀，就是卓文雅以前在乡下的真名。卓文雅这个名字，应该是她来了省城之后，自己改的。”
“哦哦。”戴海明茫然的点了点头，心下却是沉了沉。
之前妻子跟他说起她以前在乡下的苦难日子的时候，可从来也没有提过，卓文雅竟然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原来是穆秀秀！
为什么，她没有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情呢？
而她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又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一时间，戴海明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冲动的过来找秦慕童了。
秦慕童并没有想到戴海明会因为这么一个名字就想了那么多。
她朝戴海明点了点头，带着郑方义径自朝小区大门对面走了过去。
直到两人都走出去几步了，戴海明这才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茶馆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秦慕童也没有要在一楼大堂跟人说事儿的意思，直接就找老板要了个二楼的包间，又要了一壶绿茶。
戴海明全程都没有开口，就默默的跟着她。
到了包间里坐下，秦慕童这才淡淡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平时其实不怎么喝茶，偶尔也就尝尝绿茶而已。戴先生要是有喜欢喝的茶，也可以直说，我让老板再上一壶就是了。”
戴海明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平时也没有喝茶的习惯，就喝绿茶挺好的。”
秦慕童也没再多劝。
她本来就是跟对方客套客套而已，既然对方没有特别钟意的茶叶，她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浪费时间。
郑方义陪坐在旁边，给两人都倒上了热茶。
戴海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年轻小伙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跟文雅的女儿走得这么近呢？
虽然戴海明心中好奇，但他跟两人毕竟不熟，这又是别人家的私事，戴海明也就忍住了没急着追问。
“戴先生既然过来找了我，想来已经是知道我和穆秀秀之间的关系了吧？”秦慕童开门见山的道，“那不知道戴先生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让戴海明颇有些不习惯。
他动了动坐在椅子上的屁股，抿了抿唇道：“你既然是文雅的女儿，怎么能对她直呼其名呢？”
这也太没礼貌了！
往重了说，这简直就是不孝！
秦慕童没想到戴先生一开口就是指责，顿时忍不住笑了。
戴海明心中更是不满。
自己又没说错话，这姑娘笑什么啊笑？
看来她不只是没礼貌，简直就是没家教嘛！
亏得文雅躺在病床上，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这个女儿呢！
郑方义无语的看着戴海明道：“这位戴先生，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吗，就跑过来无端端的责怪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口中的那位卓女士，在十几年前就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钱。现在童童长大了，也出息了，那位卓女士倒是想起自己有这么个亲生女儿了，还想着以母爱的名义把人给认回去……她都没养过童童，凭什么还要童童认她啊？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
戴海明吓了一跳：“文雅当年离开乡下，那是有苦衷的！她和她的前夫没有感情基础，她的前夫又常年不在家。文雅一个女人在家里又要干活儿，又要照顾老人和小孩儿，那日子过得多苦啊！她也不是故意要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的，可是当时那个环境，她不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郑方义：“……”
得了，他跟个傻子争这些干什么啊！
秦慕童好笑的道：“原来穆秀秀是这么跟你说的吗？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跟你好好掰扯一下这里头的事情。当年，我爸是参军后回来探亲相亲，跟穆秀秀相亲认识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后，对对方的印象都很不错。我爸假期短，在得到穆秀秀的应允之后，就让媒人带着我爷奶去穆家提亲了。为了这门婚事，我们秦家给的彩礼也是一等一的丰厚。后来我爸跟穆秀秀结了婚，我爸很快就回了部队，在家的时间的确是很少，这个不能否认。因为我爸职位不够，也不可能带穆秀秀去随军，只能让穆秀秀留在乡下老家。但要说穆秀秀在我们秦家吃了多少苦，那却是无稽之谈！当年穆秀秀进了我们秦家的门，她一个新媳妇儿待在家里，我爷奶生怕亏待了她，根本就没怎么让她下过地。当然了，穆秀秀本身也不乐意下地。至于家里的活儿，那几乎都是我奶干的，穆秀秀顶多也就是帮着打个下手而已。后来我爷爷去世了，家里少了个壮劳力，穆秀秀过得还是跟从前一样，甚至连孩子都不用带，我是我奶从小一手带到大的！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我们村儿打听打听，穆秀秀当年可是我们村儿里出了名的有福气，嫁了人比在自己娘家过得还要轻松惬意！”
秦慕童说得越多，戴海明的脸色就越白。
不可能，他认识的文雅，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而且，秦慕童说的那些事儿，和文雅跟他说的情况，根本就对不上号！
如果这姑娘没有假话的话，那岂不是说，是文雅骗了自己？！
这绝不可能！
第443章 直接
一看戴海明这脸色，秦慕童就知道卓文雅在让戴海明找过来之前，肯定隐瞒了对方很多关键信息。
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道：“戴先生，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大家都有眼睛，知道自己亲眼去看。我现在说再多，你要是撑死了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但如果你还是一开口就要指责我的话，那我给你的建议就是，请你亲自到我们老家走一遭，找乡亲们好好打听一下当年的真实情况！”
戴海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窘迫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人家小姑娘把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的，明显是不怕人查的。跟说话时总是藏头露尾又故作姿态的卓文雅比起来，谁都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的。
戴海明毕竟还是要脸的人，他诺诺的道：“对、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说的。”
“没关系。”秦慕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者不怪嘛！戴先生不知就里，被人误导，维护自己的身边人，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样的事情有一回就够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换了是别人，可就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戴海明：“……”
他今儿算是受教了。
哪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就能这么厉害啊？
这要是都算好说话的话，那这世界上好说话的人，可实在是有点儿太多了！
郑方义也在一旁偷笑。
他家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好像特别欺负似的。可她真正发起飙来，那可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啊！
看到戴海明彻底蔫了，秦慕童也就偃旗息鼓了。
她缓和了一下脸色，问道：“戴先生，你还没有说，你今天过来找我的原因呢？”
戴海明这才回过神来，忙道：“那个，你妈她……”
他话才刚起了个头，就看见秦慕童脸色一变，凌厉的眼神嗖的一下就扫了过来，威慑十足，愣是震得戴海明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很显然，秦慕童对卓文雅并不认可，也完全没有要认妈的意思。
“……就是文雅。”戴海明硬生生的转了话音，道，“她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就是在你们小区门口出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我知道。”秦慕童脸色木然的道，“她出车祸的时候，我就在马路边上站着，全程都看见了。对了，那时候我还牵着壮壮呢，这事儿穆秀秀应该没有告诉你吧？”
什么？
戴海明脑子一下子就被搅成了浆糊。
秦慕童竟然知道文雅出车祸的事儿，而且还是现场目击者之一！
既然这样，她怎么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呢？
“我知道，你心里对文雅有怨气……”戴海明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道，“不管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文雅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断不掉的。现如今，文雅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很可能连双腿都保不住，下半辈子也许就要在轮椅上度过。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见你一面……”
秦慕童突然笑了起来：“戴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都已经把穆秀秀当年在乡下的事情告诉给你了，你竟然还能安安稳稳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穆秀秀出车祸，是我害的吗？她想要见我，凭什么我就一定得去让她见？还有，你确定，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见我，而不是别的？”
戴海明听得一阵头疼，只得到：“秦……小姐，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截了当的跟我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是个粗人，脑子转得慢，也听不懂那些拐弯抹角的话。”
秦慕童：“……”
得，今儿倒是轮到她被人给怼回来了。
秦慕童心里也不在意。
戴海明既然想让她说直话，那她说就好了。
正好，这也正是她最喜欢的聊天方式。
“戴先生应该不知道，穆秀秀其实早就知道我和我奶奶来了省城，并且一心想要认回我的事情吧？”
秦慕童把她去年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救回的壮壮，之后穆秀秀又是怎么认出的老太太，并且看出她们现在的生活环境很是优渥，屡次来小区纠缠，一心要认回自己这个如今很有钱的女儿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戴海明。
戴海明没想到这半年多来，妻子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在瞒着自己，顿时就惊呆了！
他的脸色再次变幻不定，脸上的羞色简直无法遮掩。
把这些事情都说完了，秦慕童才道：“穆秀秀当年抛家弃女，就是因为嫌弃我们秦家太穷，是她的拖累。现如今，她突然想要认女，戴先生该不会真以为她这是多年后母爱大发，想要弥补当年那个被她抛弃了的可怜女儿吧？她来了我们小区那么多次，可没有一次是提着东西上门的，每次都是大吵大闹的要见我。真正想要补偿别人的人，会是这样的做法吗？而且，我之前第一次跟她正式见面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有认出我来，还对我破口大骂。她骂的话那叫一个难听，我也不想再重复了。既然她当年不要我，那我就当自己的爹妈都死了，我的亲人只有我奶一个！”
戴海明羞愧难当，低着头道：“对、对不起！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对不起就不用说了。”秦慕童摆摆手道，“准确来说，做错事的是穆秀秀，又不是你，你也犯不着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总而言之，我是不可能认穆秀秀的，更不可能如她的愿，有什么富贵给她攀。戴先生回去之后，不妨跟穆秀秀实话实说。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并不是我们秦家的，而是我未婚夫买的。我现在还是学生，开销不小。我奶年纪又大了，根本没有谋财手段。我们秦家这一老一小的，就是想赚钱买省城的大房子，那也不可能啊！穆秀秀就是再喜欢这大房子，我也不可能厚着脸皮跟我未婚夫说，让人家把房子拿给穆秀秀住吧？”
戴海明哪儿还招架得住，红着脸连连点头：“这话说的是，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第444章 都是你的
秦慕童一通话巴拉巴拉说下来，到了最后，戴海明是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慕童一口茶也没喝，就提出了告辞。
戴海明正是羞耻的时候，哪儿还敢留人了，只剩下点头了。
直到秦慕童和郑方义走进小区门口了，还留在二楼的戴海明通过包间窗户看着两人走远了的背影，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个陪着秦慕童一块儿出来的小年轻，应该就是秦慕童口中的未婚夫吧？
真是没想到，文雅以前在乡下的女儿还这么小，竟然就跟人定亲了！
不过，真要说小，其实也不小。
这年头，虽然社会发展得很快，街道办也一直在宣传晚婚晚育，但事实上，早早结婚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包括城里也是。
以秦慕童的年纪，别说定亲了，就是正儿八经结婚，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相反，这丫头家里那么个情况，竟然还在念书，反倒才是真正难得的。
而且，谁也没想到，这乡下丫头，竟然还找了个那么有钱的未婚夫啊！
文雅竟然没跟他说这件事情！
一想起还躺在医院里的卓文雅，戴海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要不是亲自来见了秦慕童一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瞒着自己！
她竟然还好意思让自己来找秦慕童，叫秦慕童去医院看她？
难不成，她以为她以前在乡下的那些事情，就没人会给她说破了吗？
当然了，秦慕童也的确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女孩子。
这么大的姑娘家，谁会大大方方的把未婚夫挂在嘴边啊？而且还是在抛弃自己的母亲的现在的丈夫面前。
戴海明回去后会怎么跟卓文雅闹腾，秦慕童并不关心。
她这会儿更关心的还是回去县里的事情。
回到家里，郑方义有些苦恼的道：“这房子看来是真不能住了，没想到连戴海明都找过来了……”
秦慕童反倒并不在意，无所谓的道：“找就找呗！反正以穆秀秀的那个纠缠劲儿，戴海明就算今天不找过来，迟早也还是会找来的。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早点儿把这些事情给解决了，我们以后住着也能更安心一些。要不然的话，我们要真换了地方住，难道他们就不会再找过来了？还不都是一样的！”
郑方义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心里最郁闷的就是，全国这么大，穆秀秀怎么就想不开，非得往省城里跑呢？
要是穆秀秀不是住在省城的话，那他们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个女人了。
可这也正说明了穆秀秀的厉害。
她能在当年那种情况下一个人跑来省城，并且在省城扎下根，还顺利的结婚生子，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事儿啊！
“对了，这房子虽然是我买的，可名字却写的是你的名字。”郑方义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也就是说，这房子其实是你的。你怎么跟戴海明说，这房子是我买的呢？”
“那本来就是你买的嘛！你自己也这么说了啊！”秦慕童笑道。
“……”郑方义一脸无语，“不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秦慕童那话分明就是在暗示戴海明，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她未婚夫买的，自然也就是她未婚夫的。她和她奶，只不过是借住在里面而已。
秦慕童这就是要通过戴海明的嘴告诉穆秀秀，秦家现在还是穷得很，她们沾的是郑方义的光，没光可以给穆秀秀沾！
虽然这种说法未必能阻止穆秀秀死了那条攀附的心，但哪怕只是能给穆秀秀添添堵呢，秦慕童心里也高兴。
“你说这事儿啊？”秦慕童嘴角含笑的道，“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哪儿知道你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啊？”
郑方义：“……”
这小丫头，故意逗他玩儿呢是吧？
郑方义“恶狠狠”的揉了揉秦慕童的头发：“是你的就是你的，让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你的东西，哪怕是一根针也不行！”
秦慕童突然就明白了郑方义的意思。
他是想说，她已经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东西了，不用再借助任何人的名义了吧？
他想看着她光明正大的向人展示她所拥有的一切，让人看到她最意气风发的一面，而不是想让人把她当成靠未婚夫享受富贵的可怜小女孩儿。
秦慕童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这么在乎她的颜面问题。
虽然她从头到尾压根儿就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是你的是我的，又那么重要吗？你的难道就不是我的了？”秦慕童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真要这样的话，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婚约了……”
“坏丫头！故意气我是吧？”郑方义没忍住，在秦慕童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当然都是你的！要不，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打上你的名字怎么样？”
那还能看吗？
秦慕童噗嗤一乐，故意道：“那就不用了。只要你这个人是我的，那你的东西不就全都是我的了吗？所以我觉得啊，在你身上打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郑方义差点儿没被她给噎着：“这主意你从哪儿听来的啊？学校里？可别听你那些同学胡说八道，在自己身上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纹身在这时候还是很少见的，在大家的印象中，只有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才会在自己身上弄上纹身。
郑方义突然发现，自己对秦慕童的关心似乎还是少了些。
比如她平时在学校里都是怎么过的，身边又认识了些什么新同学。
一个学校那么多人，什么样儿的都有，该不会真有人把他的童童给带坏了吧？
不行，回头他就跟方静云通通气，让方静云没事儿的时候多去曲中附近转转！也好早点把学校里的坏坯子都给揪出来！
“这还用得着别人教吗？电视里不就有人演吗？”秦慕童奇怪的道，“我又不是傻子，自己会看的！”
郑方义：“……”
得，他总不能把电视也封起来，不让人看吧？
第445章 手术
秦慕童并没有把戴海明找上门来的事情放在心上，没过两天，她就和老太太一块儿回县里去了。
当然了，她最后还是没能说服得了郑方义，没能跟老太太一块儿坐大客车回去，还是让郑方义派人开车送她们回去的。
而且送她们回去的这人她们也熟，正是之前在一块儿过年的徐兴宁。
秦慕童：“……方义哥，这要是我跟奶多来几次省城，你是不是得把徐哥他们几个全给打发回县里一遍啊？”
郑方义左顾右盼的道：“那肯定不会啊！我能那么倒霉，每次都抽不出空来吗？再说了，老徐这次可不是我安排的，是他自己正好要回县里一趟，所以我才让他顺便送你们一程的嘛！”
真的吗？
秦慕童有些不相信：“好端端的，徐哥回县里干什么啊？”
郑方义嘿嘿的笑道：“这不是老徐年纪到了嘛，又一直没个女朋友什么的。连应昂那家伙都有对象了，还连女方家长都拜访过了，老徐他们家里知道了，这不就跟着着急了吗？老徐他爸妈在县里托了不少新朋好友帮着介绍，这次就是让老徐回去相亲的！”
相亲？！
秦慕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可是件好事儿！”
郑方义低声道：“相亲这事儿，你可别在老徐跟前儿说啊。他现在一心奔事业呢，根本就不急着找对象。再说了，他就算想找，肯定也还是想在省里找，将来两个人才好长长久久的待在一块儿嘛！只是他爸妈催了他很久都不见成效，这次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说他要是再不回去见见人家姑娘的话，他们就一家子全到省城这边儿来，天天盯着他找对象的事儿！”
秦慕童：“……我知道了。”
好吧，难怪徐兴宁这时候会突然答应回县里，敢情还有这么个缘故在里头啊？
真是……够可怜的。
可她怎么就忍不住有些想笑呢？
告别了郑方义，秦慕童一行人很快就踏上了回县里的路途。
她们这前脚刚走，戴海明后脚就又找过来了。
那时候郑方义在外头忙工作不在家，张妈也安排休假去了，秦家家里根本就没人。
小区保安跟他说实话，他还不信，觉得这是秦家人在故意避着他。他也不走，就直愣愣的站在小区门口等着。
小区保安：“……”
这人怎么跟他那个出了车祸的媳妇儿一样拧呢？连他们都看出来秦小姐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他们，他们怎么还能厚着脸皮一次次的贴上来呢？
秦小姐可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亲戚啊？！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嘀咕吧，门卫张师傅还是给郑方义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这个事情。
郑方义也没想到戴海明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他跟张师傅道了声谢，又说不用管戴海明，大家也就真不管了。
主要也是戴海明跟卓文雅不一样，他来找人那也就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在大门外头等着，不像卓文雅每次都是歇斯底里的闹腾，让人心中生厌。
面对这样的戴海明，保安们也不好赶人啊！
毕竟人家只是站在门口而已，也没规定说人家就不能站他们门口了。
郑方义虽然还住在这里，但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而且出入都是开车，跟戴海明根本就碰不到面。戴海明在小区门口守了三天，好几次看着郑方义开着车从他面前过去，他都愣是没把人给认出来。
原本郑方义以为戴海明一直守不到人的话，应该就会自己识趣的离开了。可没想到，戴海明竟然十分的有毅力，连续守了一个星期也没见走人！
郑方义心中好奇，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戴家现在的情况。
这一打听，他才知道，卓文雅在几天前已经做完了手术。因为她坚持不肯截肢，所以手术难度很大，而且成功率很低。现在手术做完了，卓文雅的双腿恢复情况却不太好，各种并发症和感染迹象都相继出现了，让卓文雅每天都吃够了苦头。
最关键的是，她的双腿照现在这种形势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重新做手术了。
而要是再做手术的话，她的腿铁定是保不住了，除了截肢别无他法。
卓文雅这次的车祸，把戴家的家底几乎都给耗干了，戴家还在外头借了不少的外债。戴家老两口除了照顾孙子，还得每天在家里和医院之间奔波照顾儿媳，只靠戴海明一个人工作赚钱养家。
可他的那点工资，哪儿抵得上卓文雅每天在医院花钱如流水一般的开销啊？
也不知道卓文雅到底是怎么跟戴海明说的，戴海明上次明明都已经被秦慕童给怼回去了，可如今还是又回来了，想的怕就是让秦慕童出钱，供卓文雅治腿的事儿！
郑方义看到这些消息后都无语了。
他打了个电话回去，把卓文雅如今的情况都告诉了秦慕童。
秦慕童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穆秀秀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跟你就没关系了。要不这段时间，你就先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吧？别人的事情，让别人折腾去，别让他们给你添堵了。”
他们好好的日子，可不能让穆秀秀跟她现在的男人给毁了。
郑方义原本也想过这件事情。
毕竟他这些天照常上下班，戴海明天天过来堵人，不也始终没把他给堵着吗？
可他担心卓文雅最后走投无路了，会跑回老家去纠缠秦慕童和老太太。真要那样的话，事情岂不是更加麻烦了？
他心里有这样的顾虑，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秦慕童却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反而嗤笑道：“她要有那个脸回村儿里去，那就让她回去！当年的事情，外人不知道，村儿里人还能不知道吗？她但凡敢回去，还不得被村儿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她那人好面子，又在省城待了十几年，自诩跟从前不一样了。真让她回去被以前的老熟人们指指点点的过日子，最难受的那个只会是她自己！”
郑方义一想也是，便听了秦慕童的话，干脆的换了个地方住。
第446章 好心
郑方义在省城的房产本就不止这一处，之前也是为了让秦慕童和老太太住得舒坦，他才常住在这边。但实际上，这边离他上班的地方还挺远的，他每天就算能开着车上下班，看着还挺方便的，那在路上浪费的时间也不少。
跟秦慕童沟通过之后，郑方义就痛快的搬了家，住到了离出版社和连锁书店总店最近的一套房子里。
这套房子是高层建筑，在第十一层，一梯两户，还配有电梯。这种房子如今在省城还是比较少见的，听说是港城那边来的房地产商兴建起来的，颇受欢迎。
而且这房子也不小，有一百五十多个平米，三室两厅两卫，每个房间的空间都不小，让人看着就特别舒坦。
之前秦慕童和老太太没来省城的时候，郑方义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住在这边。
电梯房和别墅各有各的好处，郑方义其实也不挑，住哪儿都行。
只要他的童童在哪儿，哪儿就是他的家。
郑方义这一搬走，他就彻底把卓文雅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可他是搬走，但戴海明不知道啊！
人家还是成天的跑到别墅区那边门口堵人。
还是门卫看不过去了，主动跟戴海明道：“我说大兄弟啊，你就回去吧！你要找的那家人，人家早走了！你就是在这儿等再久，那也肯定是等不到人的啊！”
戴海明还不信。
他一直记着卓文雅跟他说的话呢，这小区里的保安和门卫，都是向着里面的户主的。他们说秦慕童他们搬走了，肯定是骗他的，就是想把他给骗走！
门卫没辙了，只得道：“这种事情，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对了，你们要找的那个秦小姐，她不是还在念书吗？而且她不是在省城上学的吧？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中学早就开学了，秦小姐肯定也得回她自个儿的学校上学去啊！”
戴海明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秦慕童还在上学呢，现在各大学校都已经开学好几天了！
她又不是省城人，那她应该是在……乡下老家上学？
可她既然是在乡下老家上学，干嘛好端端跑省城来过年啊！
戴海明心中懊恼。
至于她那未婚夫……戴海明敢来纠缠秦慕童，是因为秦慕童是卓文雅的亲生女儿。如今卓文雅出了事儿，家里实在是掏不出钱来给她治腿了，而秦慕童明显过得不错，那她自然应该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尽一份力了。
可人家未婚夫还没正式娶秦慕童过门呢，那就不是一家人，他自然不好意思再纠缠上来。
最重要的是，虽然上次秦慕童把话说得很直白很决绝了，但戴海明总觉得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可能是因为被生母丢下这么多年，心里对生母有怨气，才会那么说的。只要他和卓文雅好好哄一哄，说不定就能哄得人家姑娘回心转意呢？
不是戴海明不想要脸，实在是卓文雅这个情况……家里就差卖房给她治腿了！
可要是卖了房，他们一家子还能住哪儿去呢？上大街要饭吗？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的父母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壮壮也还那么小。他总不能连累得家里的老老小小，都跟着他一块儿睡大街吧？！
郑方义毕竟是个男人，肯定没小姑娘那么好糊弄。尤其是秦慕童现在不在省城，那戴海明自然是没底气去纠缠郑方义的。
戴海明急着回去把秦慕童可能会乡下老家上学了的事情告诉卓文雅，急匆匆的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跟好心的门卫打，更别提跟人道谢了。
张师傅看见同事悻悻的走了回来，无语的道：“我早就劝过你，好心人不能随便做！咱们就是个看大门儿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家事，咱们顶多也就是看看就好，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看你管了闲事，人家领你的情了吗？指不定回头还要赖上你呢！我看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同事有些被吓着了：“不会吧？我看那人还挺不错的，也不吵闹，成天就搁大门旁边站着，摆明就是个老实人嘛！”
就是因为看戴海明特别老实，同事心生不忍，这才主动出声提醒的。
张师傅嗤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那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啊？反正我跟你说，上班的时候咱们就好好上班，少管闲事！这工作可得来不易，你别回头把自己给害了！”
同事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但他也把张师傅的话听了进去，心里想着以后肯定不管这些事情了。
可没想到的是，戴海明第二天又来了。
而且人家来了之后也不是跟以前一样老实在小区大门旁边站着堵人，人家直接就走到了门卫室这边！
戴海明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昨天好心提醒自己的那个门卫，立马就笑着跟人招手：“老哥，是我啊！昨天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
昨天跟戴海明搭话的门卫姓康，大家平时叫他康师傅。康师傅平时就比较热心，不管哪里需要帮忙了，只要让他碰上了，他都愿意搭把手。
因此，康师傅在同事们之间的人缘还挺好的。
可这热心，有时候未必就能做成好事儿，反而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不，麻烦找上门来了。
康师傅一看到戴海明大喇喇的来找他，心里顿时就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人家已经喊了他了，同事们又都看着呢，康师傅也不好意思装作没听见，只得硬着头皮走去，干笑道：“你今儿怎么又来了啊？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找的人，真的已经不住在这儿了！人家已经搬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戴海明笑呵呵的道，“我今儿不找别人，就是来谢谢老哥哥你的！”
说着，戴海明就把手里提着的一兜水果给提了上来，硬是呀塞给康师傅：“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哥哥拿回家去给孩子们吃吧！”
那就是一兜苹果，个头不大，品相却不错，看着就不是便宜货。
康师傅顿时就觉得手心儿发烫。
无功不受禄，这无端端送上门来的好处，他不敢要啊！
第447章 人穷志短
康师傅特别尴尬的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儿上班呢，收着这些东西也不好。你要找的人已经搬走了，你以后就别过来了，省得找不到人不说，还耽误你上班儿的时间。”
话是说得好听，可戴海明人既然来了，那就是在心里下了决心的，怎么可能这么三言两语的就被劝走呢？
他还是一脸笑呵呵的道：“没事儿，我这都已经下班了，不耽误什么时间。老哥哥你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就在这儿等你吧！等你下班了咱们再聊！”
康师傅一听戴海明那一口一个老哥哥的就头疼，他又不好意思跟人把话直接挑明了，让人不要再来找他什么的，急得脸都红了。
最后还是张师傅看不下去了，帮了个忙，开口给康师傅解了围：“老康啊，刚刚一区那边有住户打电话过来，说是看到个什么黑影子窜过去了。你赶紧带人过来看看，要是野狗野猫什么的，就赶紧撵走，省得到时候咬了人，可又是咱们的责任。这要是有贼偷混进来了的话，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
康师傅如蒙大赦，立马道：“我这就过去，保证不耽误事儿！”
话音未落，康师傅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戴海明打一声，就急急忙忙的招呼了两个人跑走了。
戴海明心里一急，就要伸手留人。
张师傅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视过去，戴海明浑身一僵，然后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戴海明眼睁睁的看着康师傅跑远了，这会儿再想把人给叫回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戴海明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保安们那些异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他不是看不见，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现在的他，真的是没有在乎的资格了。
老婆的手术说是做成功了，可她的双腿情况却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爸一把年纪了，原本都已经过上了退休享福的好日子，这段时间却是再也没有功夫出去跟老伙计们钓鱼下棋了，只能待在家里帮忙看孙子。
他妈更是辛苦了一辈子，如今自己还没享到什么福呢，就得辛辛苦苦的伺候还在住院的儿媳妇儿，一天三顿的往医院跑，就是为了给儿媳妇送饭，好尽量给家里省点儿钱，不舍得去买外头馆子里卖的饭菜。
不止如此，卓文雅是腿受了伤，靠她自己根本就下不了床，还得专门给她请个护工才行。
老太太原本舍不得请护工那个钱的，主要是家里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钱来了。可戴海明平时要上班，老爷子要带孙子，而且他一个老公公，也不可能去伺候行动不便的儿媳妇儿了！
要是不请护工的话，这伺候人的活儿，那就只能落在老太太身上了。
可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她老人家平时看着身体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可这真的一劳累起来吧，身体里的各种毛病就都慢慢的冒出来了。
老太太当初伺候了卓文雅几天，差点儿没把自己也给伺候进医院里去。
没办法，这护工是不请不行了。
后来他们跟隔壁床一同样伤了腿的老头儿商量，两家合伙请一个护工，这样分摊的钱就会少一些。
可既然是合伙请的护工，那人家在两家肯定都只干一半儿的活儿啊！而且人家还只干白天，晚上是不守夜的。
戴海明这段时间，晚上就一直待在医院里，好盯着卓文雅晚上有什么事儿，他能帮着给搭把手。
这种日子长久的过下来，戴海明如今是真有些撑不住了。
这过了个年，原本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的胖了起来，可戴海明这一家子却是全都瘦了，而且个顶个儿的精神状态都不好，让人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家人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要说戴海明之前还能硬气着不来找秦慕童求助的话，那么在他尝到现实生活的残酷之后，他就已经彻底的把自己的那点颜面给收了起来了。
在生活面前，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面子那都是吃饱喝足字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戴海明如今也无人可求，他和卓文雅一样，都把秦慕童当成了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盼望着秦慕童能顾及一下那可怜的母女之情，从手指头缝儿里漏点钱财出来，把卓文雅的医药费给负担起来。
所以，一天没见到秦慕童的人，戴海明就一天不可能不来堵人。
甚至，他昨天回去后还跟卓文雅商量过了，哪怕秦慕童真的回乡下老家上学去了，他至少也要找到郑方义！
以前戴海明觉得自己家的家事牵扯不到秦慕童的未婚夫身上，可现在嘛，人穷志短。当人还要脸的时候，那就是他还没被逼到那个份儿上呢！
康师傅被人叫走了，戴海明也不着急，继续在小区门口守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回等的显然不是秦慕童或是郑方义，人家等的就是康师傅！
康师傅这好心一回，倒是给自己找了块牛皮糖回来！
张师傅颇为无语，在僻静的地方，用对讲机把戴海明的情况给康师傅说了一遍。
康师傅：“……”
要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是打死他他也肯定不会烂好心的啊！
张师傅道：“干脆，你待会儿就别回来了。我跟队长那边商量一下，这几天把你安排到二号门那边去值班去。你平时上下班也直接从那边过，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到一号门这边来。那姓戴的守几天守不到你，迟早会自个儿识相走人的。”
也只能这样了。
康师傅想起戴海明那孤零零一个人的可怜样，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同情，却再也不敢乱管闲事了。
回到县里的秦慕童并没有把戴家的人放在心上。
这眼看着就要高考了，她如今成天得刷卷子都来不及呢，又哪儿还有心思管那么多啊？
倒是之前被警察带走的张俊伟，又被放出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是因为跟校外不法分子有所勾结，情节严重。虽然张俊伟没犯什么大事儿吧，警局那边也只是扣留了他一个月，但警局还是把张俊伟的事情跟学校这边的负责人沟通了一下，也是让学校能帮着多盯着点儿张俊伟的意思，省得他这个惯犯又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第448章 送回
也因此，张俊伟之前期末干的那点儿破事，学生们虽然不知道，可学校里的老师们却是都已经知道了。
老师们对此十分的震惊和意外，完全没想到学校里竟然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学生！
打从一开学起，老师们对张俊伟就盯得特别严，时不时的还要敲打一下，生怕平时看着特别老实的张俊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闹出大事儿来。
要是可以的话，学校甚至都不愿意收张俊伟了，巴不得让张俊伟回家去，或是换个别的什么学校。
可现在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对每个高三学生来说都很重要。老师们也怕因为学校的某个决定，而毁了张俊伟的一辈子。
又有张俊伟的父母哭闹不休，坚持要儿子继续上学，学校这边别无他法，只能继续收下张俊伟，只盼着高三这最后一学期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度过，啥岔子都不要出就最好了。
而再次受到教训的张俊伟也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了，自打开学后也的确是越发的低调了起来。就连班主任把他的座位调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也一个字没说，直接就搬着桌子坐过去了。
不知情的同学们一开始的时候对这突如其来的座位调动还有些好奇，不过大家都实在是太忙了，没两天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可别的同学虽然不知道，但万可君和郭一斌却是跟着经历过的，两人对张俊伟私下里到底是个什么真面目，那是心知肚明的啊！
看到张俊伟还坐在教室里，万可君首先就被吓了一跳，拉着秦慕童的胳膊直打哆嗦：“童童童童……童童！张俊伟怎么又回来了啊？他不是被那啥，给抓走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歹还有点分寸，是特别小声的说的，并没有让教室里其他人听见。
秦慕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没事儿，万姐姐你先安安心。他当初虽然心怀不轨吧，到底是没有成事儿，所以罪名肯定不大。更何况咱们这小县城里头，到处都是熟人，要是他爸妈能帮着再走动一下关系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大事儿了。所以啊，他现在能回到学校里继续上学，还是很正常的。”
万可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那他干了坏事……就一点儿惩罚也没有了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
要是干坏事的代价竟然这么小的话，那以后干坏事的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
“当然不是。”秦慕童笑了笑，低声道，“我听说，张俊伟被派出所拘留了一个月呢，过年都是在拘留所过的。而且他出了这种事儿，他家的长辈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他的。你别看他现在看起来似乎好好的，可实际上，他心里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呢！”
万可君一想也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咬着嘴唇道：“可我现在看到他心里就发憷。他还在咱们班里待着，你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啊？”秦慕童笑道，“其实啊，我倒是觉得他留在班上还挺好的！反正学校也不可能不收他，他要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我还能早点知道，也能早点防范。可他要是去了别的班级，我哪儿还有功夫搭理他啊？到时候他再悄悄使个绊子什么的，那不是更加的防不胜防吗？”
万可君觉得这样还是不好。
她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发愁的道：“学校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干的那些坏事啊？要不然学校肯定不会再收他的！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的真面目，告诉席老师啊？”
万可君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可这世界上，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不用了不用了。”秦慕童忙道，“他犯了那么大的事儿，派出所那边还能不跟学校通个气啊？老师们心里什么都知道呢，咱们就别操这个心了。对了，寒假作业你都做完了没有啊？有几道题还挺难的，我觉得挺有意思，还找了些类似的题型过来，你要不要跟着看一看？”
“不是吧童童？这可是开学第一天，咱们能不说作业吗？”万可君立马就忘了张俊伟的事情，哀嚎着趴在了桌子上。
秦慕童坐在一旁抿嘴偷笑。
郭一斌之后也跟秦慕童提醒过张俊伟的事儿，同样很快就被秦慕童给安抚下去了。
就这么着，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而张俊伟也没再闹什么事儿，万可君和郭一斌也没再想起他来。
眼看着这高中最后一学期都过半了，这天秦慕童放学回家，却从老太太这儿听到个特别让人意外的消息：“村长给我打电话说，穆秀秀回乡下去了。她还想住咱家呢，可咱家换了钥匙，她根本就进不去。再说了，咱家都多久没住人了，屋子里也脏乱得很，还破败了，也不太适合住人了。穆秀秀还守在咱们院子门口不肯走呢，村长就让人通知了她爹妈，让她爹妈把她给带回娘家去了。”
秦慕童吓了一跳。
她早就把穆秀秀的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没想到这人竟然又这么突然的冒了出来！
“她怎么突然就回老家了啊？”秦慕童奇怪的可道，“我还以为，她这辈子怕是都不愿意再回去了呢。”
“她当然不想回去了，可那也得她还能在省城待得下去才行啊！”老太太冷哼道，“听村长说，她腿断了，还截肢了，如今就靠轮椅走动了。估计是她在省城找的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吧，就把她给送回来了。听说她回老家的时候，身边也没个人陪着，还是售票员帮着把她给弄下车的。等她下了车，人家那大客车就直接开走了，只给她留下了个包袱，包袱里也就几件旧衣裳，没啥值钱的东西。”
“……”秦慕童呆住了，“您怎么知道她那包袱里没啥值钱东西啊？”
穆秀秀竟然就这么被送回了老家，这就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还不是她那爹妈被叫去了之后，当着村儿里人的面，就把她那包袱给拆开了吗？”老太太无语的道，“她那包袱里都有些啥，在场的村儿里人那可是都看见了！”
第449章 累赘
秦慕童：“……”
她还真没有想到，穆家人竟然会是这样的。
虽说穆家也算是她的外家吧，不过当年穆秀秀悄悄离开秦家之后，秦家和穆家就大闹了一场，双方也算是撕破了脸，断了这门亲。
而从头到尾，穆家人都对秦慕童没有任何表示。
他们巴不得秦慕童以后长长久久的留在秦家，最好永远也不要想起他们才好呢！
毕竟秦家就剩下这一老一小了，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这秦家的日子接下来会有多么难过。而穆家的日子也不宽裕，根本就不愿意多上秦慕童这么一个负担，自然是借着跟秦家翻脸的机会，直接把这个外孙女也撇清了关系。
所以，秦慕童很小的时候，或许跟母亲一块儿去过外婆家走动。但自打穆秀秀离开秦家之后，秦慕童就再也没有去过穆家了，穆家也从来没有人说是过来看秦慕童一眼什么的。
时间一长，秦慕童早就忘了穆家这回事，只把老太太当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也因此，穆家人这突然一出现吧，还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一下子就把秦慕童给震住了。
老太太看出孙女眼中的想法，嗤笑道：“能养出穆秀秀那样的闺女，穆家人还能有什么好人不成？当初你爸跟穆秀秀的事儿，我原本就不同意。可偏偏你爸就是相中了穆秀秀，非要娶她过门儿。我跟你爷爷想着他难得回来一趟，这次要是不把婚事定下来的话，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这才依了他。当初我们家给穆家的彩礼，那可是两边儿村子里独一份儿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老太太那时候主要也是想着，虽然穆家的家风看着不怎么样，但将来他们家把穆秀秀娶进了门儿，穆秀秀就算是秦家的人了。到时候，她再好好教导一下穆秀秀，迟早能把她那性子给改过来的。
毕竟，这年头婆婆教儿媳妇儿持家理事，都是理所当然的，没谁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只可惜，后来秦大志一出事儿，穆秀秀就卷款逃走，可见老太太教了她几年，也没教出个什么名堂来。
秦慕童纳闷的道：“那穆家人就那么轻易把穆秀秀给带回家了？”
既然穆家人那么贪财，他们在看到穆秀秀只带回来了几件旧衣服之后，还能把人给带回去吗？
穆秀秀如今没了双腿，干不了什么活儿，搁家里就是个累赘。以穆家人的心性，他们会愿意给自己家里带回去给累赘？
秦慕童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老太太生了半天的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穆家人当然不想把她带回去了！她要是挣了钱风风光光的回老家还好，穆家人就是把她给供起来都行。可她是那么一个样子回去的……穆家人会待见她才怪了！不过他们不带人回去也没办法啊，村长特地找人把他们给叫了过来，那就是让他们来解决事情的！穆秀秀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们又不在家，村儿里哪儿还容得下她啊？穆家人要是不把人带走的话，村长也不会答应啊！”
原来如此！
不是穆家人真的心疼女儿，原来他们也是不得不把人带走啊！
这事儿闹得……所以说血缘关系有时候其实也没那么牢靠。真要大难临头了，抛弃儿女的人还多的是呢！
秦慕童搂着老太太的肩膀道：“既然穆秀秀已经被带回了穆家，那就让他们姓穆的自个儿折腾去吧！”
老太太连连点头：“活该穆家有今天这场报应！”
穆秀秀离家出走那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老太太每逢想起，脑子里的画面却依旧清晰如昨，从来也没有忘记过。
那是老太太平生最恨的事情之一，如果穆秀秀成了这样，哪怕老太太再怎么心胸豁达，这会儿也是吃了口恶气啊！
秦慕童也没多劝。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老太太高兴就好。
不过后来秦慕童给郑方义打电话的时候，还是让郑方义帮着打听了一下穆秀秀在省城的事儿。
而郑方义本就一直让人盯着戴家的情况呢，所以秦慕童这一问啊，他很快就把穆秀秀回乡的事儿给查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当初秦慕童回了县里之后，戴海明找不到她，也一直没把郑方义给认出来，他就缠上了小区里好心的保安。
可人家保安也不是傻的啊，吃过一回亏后就避着戴海明走了，让戴海明再次找不到人。
戴海明没有办法。
毕竟人家可以拖着他，但医院里的卓文雅却是拖不了了啊！
她的双腿病情恶化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迎来了第二次手术。
而这一次手术，没的说，就是截肢手术。
卓文雅在医院折腾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截了肢，而且多付出了不少医疗费用。
这时候的人们还没有医保，看病花钱那花的都是自己兜里实实在在的钱。戴家把能借的人家都给借遍了，也借不够卓文雅的药费，欠了医院不少钱。
戴海明甚至把跟人搭伙请的护工都给辞了。
他们已经付不出护工的工资了。
因为欠了医院太多钱，医院方面也不让他们继续住下去了，催着卓文雅出院。
卓文雅出院后回了家，家里有婆婆伺候着，原本也挺合适的，正好省了请护工。可卓文雅本身脾气就不太好，如今她没了腿，平时行动很不方便，她又一直找不到秦慕童给钱，这心里憋的火气就越来越大。
在家里住了几天，卓文雅不知道冲李老太发了多少脾气，好几次都把李老太给气哭了。
戴家家里的气压每天都特别低，从早上醒来睁眼，到晚上睡觉了闭眼，就没有一刻是能让人笑得出来了。
而真正让戴家人决定放弃卓文雅的原因，还是因为卓文雅迟迟没有找到秦慕童，她竟然脑袋发昏，出了昏招，想把壮壮给送回乡下老家，让壮壮帮她去找秦慕童！
秦慕童之前虽然一直也没理会卓文雅，但她对壮壮显然还是有几分耐心的，也肯照应壮壮几分。
而卓文雅盯上的，显然就是秦慕童对壮壮的这一份另眼相看。
第450章 葛大良
秦慕童惊道：“穆秀秀竟然还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可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的狠心和不要脸程度。
她自己屡次纠缠不成之后，不但派了自己现在的丈夫过来，如今更是连才五六岁的儿子都给利用上了！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女人干不出来的？
郑方义对此也很无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主意来的……不过，她以前在乡下的事儿她一直没跟公婆说起过，只跟她丈夫一个人说过。所以她想把壮壮送回村儿里，那当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壮壮就是戴家老两口的命根子，这突然要把壮壮给送走，别说没有合适的理由了，就算是真有，老两口那也肯定是舍不得的啊！
不说老两口，就是戴海明这个当爸的，那也不能答应啊！
卓文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壮壮去年差点儿被人贩子给拐走的事情！
一个念头疯狂的在卓文雅脑海中滋生了出来。
她想要悄悄地把壮壮给送回乡下老家去，这肯定是做不到的。可要是壮壮是被人贩子给拐走的……那别人就责怪不到她身上来了吧？
卓文雅当即就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冒充人贩子，帮她把壮壮给带回乡下老家去。
要说这种事儿吧，那一般人别说是干了，就是想都想不出来。可卓文雅她不但想了，而且还很快就真的实施了起来！
当年卓文雅从秦家离开之后，能一路跑到了省城，这靠的不光是她自个儿的一股狠劲儿，主要还是有贵人相助。
要不然的话，就卓文雅那吃不了苦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走得到省城啊？
当年卓文雅跑出来新民村，她又不敢回娘家，就一直顺着国道上走，一直一直走，也不敢停下。
那时候卓文雅也没想好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她心里想的就是尽量走远一些，走得让秦家人永远也找不到她才好。她又不敢走小路，怕遇到坏人脱不了身，就想着走国道更安全一些。
也是命该如此，卓文雅当初也就走了半夜的路吧，她就已经受不了了，自个儿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脚。那时候天已经亮了，卓文雅啃着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冷馒头，也没口水喝，差点儿没被馒头给噎死。
是路边一个开货车路过的老大哥瞧见了她，下车帮了她一把，她这才缓过气来。
卓文雅又一贯是个会扮可怜的，在那老大哥面前好一阵哭诉，哭得人老大哥都心软了，就顺路把她给带到了省城，还给她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就连卓文雅后来的工作，也是人老大哥帮着找的。
正好，那老大哥当时刚死了媳妇儿没多久，他那命短的媳妇儿也没给他留个孩子什么的。他当初那么照应卓文雅，未必没有想把卓文雅娶回家给自己当媳妇儿的打算。
可他这主意打得是好，但心气儿高的卓文雅看不上他啊！
当初卓文雅嫁给秦大志的时候，正是秦大志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秦大志本身的外形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加上他又能赚钱，这才引得卓文雅稍微动了那么点儿心。
可这开大货车的司机老大哥，年纪大了不说，还不修边幅，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看着又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俩人走在一块儿，没人会想到他们是两口子，只会觉得这是父女两个，而且还是颜值特别不匹配的父女！
再说了，卓文雅受够了秦大志常年不在家她必须得独守空闺的生活，她也不想找个常年在外奔波的司机，只想有个男人能够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两口子最好是能天天见面，永远都不分开的那种。
偏卓文雅又是受了人家的恩情才到了省城，还有个正式的工作。她明面上不好直接拒绝司机老大哥，私底下却悄悄的相中了戴海明，飞快的把戴海明拿下，还哄得戴海明在厂子里其他同事面前，当众向她求婚！
那时候的司机老大哥正好开长途送货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卓文雅跟戴海明已经把证儿都给领了，办宴席的日子也马上就要到了！
事已至此，那司机老大哥也只能认了，还在婚礼当天给两人送了一份儿不薄的大礼。
为了避嫌，两人还对外宣称，他们是远房亲戚，算是表哥表妹。
大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信了。
“那个老司机名叫葛大良，比穆秀秀大了十几岁。”郑方义在电话里道，“穆秀秀当年结婚之后没多久，葛大良也经人说合，很快就找了个没有子女拖累的寡妇，重新结成了新的家庭。这些年来，穆秀秀和葛大良之间一直也没断了往来，戴家和葛家也真跟亲戚一般在走动。不过，我的人打听到一些隐隐绰绰的传闻，说穆秀秀和葛大良这表兄表妹之间，好像也不是很清白……”
秦慕童：“……”
不是吧？！
穆秀秀当年没有接受葛大良，反而在婚后跟葛大良保持了不正当的往来关系吗？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秦慕童这是一时没转过弯来，但郑方义其实还是能理解穆秀秀心里的想法的。
毕竟穆秀秀来了省城之后，虽然有了工作也有了新的家庭，但她本身毕竟不是省城人，在城里也没个亲戚啥的，那可真是一点儿依靠也没有。而葛大良当年毕竟帮过穆秀秀，他对穆秀秀来说，还是个挺能值得信任和依赖得人的。
这年头讲究一个说法，没有娘家的女人，那在婆家是直不起腰来的。
穆秀秀一时情急，想让葛大良充当一下她的娘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过葛大良原本就对穆秀秀动过心思，而穆秀秀又对他多有仰仗，那么在这种情况，穆秀秀被葛大良占点儿便宜啥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了，要不是穆秀秀想着从葛大良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的话，她是完全可以避开这种事情的。
只能说，这么两个人搭在一块儿，谁都不干净，也谁都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