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安天没亮便在若洛府门口等着,他知道飞鹰骑牺牲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催促。而他之所以来这里,是晴风百年难得一见的主动邀请若落晨煜到州白楼做客。
路上,两人感觉有人跟踪,若落晨煜给小九安一个眼神,两人没入旁边东五柳巷。
自上次若落晨煜在这打废百余贺赖府生后,这里变成了空巷。
跟踪的人也跟了进来,是一个女人。
若落晨煜和小九安互相掩护,把她引到中间,这才发现是藤雯堤。
此时的她,整个人消瘦许多,一身黑色劲装,面色苍白,眼神狠厉。
小九安惊讶,“你不是州白楼吗?”
藤雯堤面无表情,“那个地方也配困着我?”
小九安这些日子已经把州白楼当成家,听到此言,气愤的道:“州白楼要是想困住谁,那个人除非死,否则别想踏出一步。”
藤雯堤白了他一眼,此次逃出来的目的是若落晨煜,也懒得和这种不相干的人计较,“若落晨煜,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若落晨煜还真捉摸不透藤雯堤的意图,但从她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来看,来者不,“不知道。”
藤雯堤冷哼,“呵呵...藤府的人就剩下我一个,这件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未等若落晨煜说话,小九安先忍不住了,“飞鹰骑也死了十个人,你知道这对若洛府意味着什么吗?”
“十个人?”藤雯堤眼神生烟,“你知道藤府死了多少人吗?”
一听这话,小九安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天为了照顾她情绪,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忍气吞声。而她每天不是砸东西,就是绝食。要不是楼主惯着,他才不伺候呢。
“藤府死了多少人和我们有关系吗?”
藤雯堤嘴角一抽,手腕一转,鞭梢便甩了出去。幸好若落晨煜反应敏捷,把小九安拽到身后,同时侧身闪开。
“你...你还要打人?”小九安满脸涨得通红,气得胸脯起伏。
“打你又怎样?”藤雯堤手腕一挑,再次奔着小九安攻击过去。
小九安急忙躲在若落晨煜身后,鞭梢被若落晨煜抓住,两人对持。
“放手。”藤雯堤怒斥,“小人。”
“好了,不要再闹了。”若落晨煜松开手,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不宜出现在平京。”
藤雯堤顺势收回鞭子,“我的爷爷为大魏牺牲自己,平京任何一个地方我都有资格待着。”
“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若落晨煜道。
“用不着。”藤雯堤语气不爽,“我知道你现在开始行动了,什么正人君子,战神将军,你是踩着我爷爷的尸体上位的,你...若洛府是想独享胜利的果实,可笑啊,真可笑。只有我爷爷什么也没有得到。”
若落晨煜对于此事问心无愧,他曾三番五次阻止藤老行动,可是他太固执了。几经周转后,他也渐渐地理解了藤老,他的身体不允许再等了,他这一辈子只有这一个信念,如果不做,死不瞑目。
只不过,他无法赞同藤老牺牲揶揄府的举动,为了守护生命而牺牲生命,他做不到。
理念不同,做事的风格自然也不同。他不否认,是揶揄府和藤老的牺牲换来了小皇帝的脱胎换骨。
而他能为藤老做的,只有保护他最疼爱的孙女——藤雯堤。
“藤老要的不是一份荣誉,他想要的是太平盛世。”若落晨煜眼神坚定,“但现在,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会安排你离开这里。”
“我再说一次,我是不会走的。”藤雯堤咬牙道:“我不但不走,还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话音落下,长鞭再次攻击。
这次若落晨煜没有闪躲,而是顺着鞭子的走势,盈发而上,遏制她的手腕,迫使她长鞭脱手。
藤雯堤不甘示弱,鞭子没了,便上拳头。奈何她力气太小,一拳打在若落晨煜的胸口,自己被震飞。
若落晨煜发现她身后有尖锐的车辕,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可就在这时,藤雯堤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刺入若落晨煜的胸口。
时间瞬间静止了...除了汩汩流出的鲜血...
“将军...”小九安惊呼出声。
藤雯堤知道以他的武功明明能躲得开的...为什么没有躲。
惊慌之下她急忙拔出匕首,可脱口而出的依旧是带刺的话,“你为什么不躲,是心虚了吗?”
小九安已经跑到他身边,扶住他,并释放求助信号。
若落晨煜捂着胸口,额上顿时升起一层密汗,他的眼角从尖锐的车辕划过,淡淡地看向藤雯堤,“离开平京,这里没有你要寻仇的对象。”
藤雯堤咬着嘴唇,一双美眸复杂地盯着若落晨煜,“为什么,到哪里都是我最倒霉?”
若落晨煜忍着疼痛,“权力的争斗是最残酷的,我能做的,便是尽快结束这场角逐。”
藤雯堤摇头,“不,我不相信你,你和这个时代都是错的,你们是愚忠,愚蠢。”
就在若落晨煜与藤雯堤争执不下时,小巷内多了一个人,可是谁也没有发现。直到她走过藤雯堤身边,出现在若落晨煜面前,三人才惊愕地看着她。
楚安粉白的小脸没有了往日的安然,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疼惜地看着若落晨煜,甚至还有少许怒气。她不关心这三个人怎么看她,她的眼里只有若落晨煜胸口的伤。
刚刚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没有躲开,楚安也不明白。
她如此珍视的人,为何不珍惜自己。还是因为,伤他的人是藤雯堤,他宁愿受伤,也不想推开她。
藤雯堤厌恶地看着楚安,这个女人杀人的场景历历在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手中游弋着刚刚捡起的长鞭。
她的一举一动,在若落晨煜眼中都有预判,他本能地挡在楚安面前,警告道:“不要再冲动了,别做让你后悔的事情。”
藤雯堤见此情景,心中怒火变成妒火,手指攥着长鞭吱吱作响,她不好过,谁也别好过。
不过,不等藤雯堤有所动作,楚安从若落晨煜身后又悄无声息地绕了过来,手中还多了一条丝帕。
她把若落晨煜捂住伤口的手移开,用手帕快速覆上伤口。手帕里面好像有药粉似的东西,酥酥麻麻,清清凉凉,若落晨煜霎时感觉疼痛少了许多,口中腥味也淡了。
他能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只好安慰道:“我没事,放心。”
楚安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又拽起来,让他自己捂住手帕,然后,悄然远去。
与此同时,巷子口传来稀稀疏疏地声音,小九安脸上顿时兴奋起来,他叫的人到了。
藤雯堤则察觉道异样,一甩鞭子飞上房梁,走远了。
小巷里剩下若落晨煜和小九安两个人。
若落晨煜看着楚安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不忍,这丫头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她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呢。
小九安挠挠脑袋,“女人真是奇怪。哎呀,将军,我们快去州白楼,您伤的不轻啊。”
若落晨煜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街上传闻瞬间多了起来,有人说藤家与若洛府决裂,藤家灭门的凶手实际是若洛府。有人说藤家小姐因爱生恨,杀了若落晨煜。还有人说若落晨煜为了讨好贺赖府,出卖藤老,才遭到其女儿的刺杀。
刚开始,董桓气不过。还与街上的无知小人辩驳一番。后来,他直接动手,现在街上只有有人看见他,不敢再说若洛府一个字。不过,招摇以后,便有人把他告上了衙门,当街打人、威胁恐吓。
郭安把他从衙门保释出来,被若落晨煜罚了十天禁闭。
这十天,平京又发生一件大事——人参告急。人参本就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所以很少有人囤货,再加上前阵子贺赖府控制药市,药材市场不流通,人参就彻底没了。
平日里,这人参没了也就没了,可现在它是治疗疫症的主要药材。它一告急,解药便没有了,这新增加的病人只能等死。
在半月前,若落晨煜已经有所警惕。他安排飞鹰卫去各地采购解药所需的药材,但路上被劫持,匪寇不伤人专毁坏药材。若落晨煜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求助州白楼,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连州白楼的运送渠道也被摧毁了。这件事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骚动,州白楼面子上过不去,怒下追杀令。
这劫药的人恐怕在江湖上再难生存了,但这是后话。现在平京城内病者还有很多,新的毒源又找不到,若是没有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若落晨煜连夜上表,平京人参告急。小皇帝也知事态严重,连下两道圣旨。第一道是搜集宫中及众大臣家中所有人参,无偿送到圣医堂。第二道是让各州郡调集人参送到平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