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追杀少女的人从胡同出来,竟然是宿卫军。
楚安来不及多想,急忙解下披风挡住少女。与此同时,少女吐血倒地。她探其脉搏,已无一二。
少女迷离之际,拿出匕首想要自杀,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最终只能拽着楚安的衣袖,艰难的道:“求你,杀了我。”
只此一句,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他们会...折磨我,生...不如死。”
藤雯堤已经吓傻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她身后的管家急忙把她往里拽,顺带强制关门。
胡同里出来的宿卫军只有四人,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贺赖逢集,这里空旷如野,他很自然地注意到藤府门前人。
“哎呦喂,求你们了,小祖宗,快离开我们府前吧。”因为楚安半个身子挡着,管家只能哀求着。
贺赖逢集一摆手,三个手下呼啸而来。
藤雯堤并非冷血自私之人,只不过关系到藤府与贺赖府多年的恩怨,她不敢大意。
眼下宿卫军过来,她就算关门也解释不清了,不如赌一赌,编个近亲的理由,按照书上写的,这里的人都挺好骗的,“这位大人,这二位是...”
“她已经死了。”楚安平静的道。
藤雯堤愣住,回头发现楚安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匕首之刃深深插入落魄少女的心脏。
“啊——”
藤雯堤惊恐地看着穿,人人都说胆小如鼠的楚家小姐,居然杀人了!
楚安站起身,任凭三个宿卫军把少女抬下台阶。
贺赖逢集上前探少女的鼻息,果然死了。他上下打量楚安,从她惨白的脸上看到的只有惊恐。
“你杀了她?”
楚安不语,可是她受伤的血迹清晰可见。
“这是朝廷重犯,揶揄梓俪,你们认识她?”
藤雯堤见人已经死了,眼珠一转,急忙解释道:“不认识,我们是想报官来的,没想到她忽然反抗,然后...”
眼前的尸体就是最后的结果。
贺赖逢集摸了摸下巴,很难相信眼前已经吓得没魂了的女子敢杀人。
“她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贺赖逢集追问道。
楚安不语。
贺赖逢集招呼手下,“来人,把她也带回去。”
藤雯堤急忙阻拦,“不可,她是楚宰辅的女儿——楚安。”
贺赖逢集笑,“就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得带回去,你也别想置身事外,一起带回去。”
就在此时,藤袁青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刚刚仆人见情况不妙,早已经通报。
“原来是贺赖校尉,不知道老夫的孙女犯了什么事?”藤宰辅立着眼睛,蔑视道。
贺赖逢集敷衍地行了礼,“藤宰辅,这女子是揶揄梓俪,是逃犯。死在您的门前,是不是有些蹊跷。”
藤雯堤急忙解释,“爷爷,她是自己跑过来的,我和楚安想要报官。她便要杀了我们,那我们只能反抗。按理说,我们这是帮了校尉大人的忙。”
藤宰辅看着揶揄梓俪,瞳孔瞬间收紧,但面色仍如平常,“据我所知,揶揄族人都已经被若落府买去。”
“那他们也是奴隶,奴隶就不能自由活动。她不但逃出来,还伤了人。”
“哦?让奴隶伤了人,是你们护城不利。我孙女帮你找到奴犯,应该有功啊。”
贺赖逢集眼珠一转,刚刚只有楚安在揶揄梓俪身边,也许这个藤雯堤用不到,“既然这样,您的孙女可以留下,但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爷爷...楚安她...”
“不可多事。”藤袁青知道自己的处境只能如此了。
藤宰辅点头道:“好。”
然后嘱咐管家关门,楚安紧咬着嘴唇,看着藤雯堤被护着进了府内,随后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藤雯堤心里不舒服,“爷爷,你为何不救她。”
藤袁青叹气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能救出你就不错了。我会让人通知楚茗之的,他会自己想办法。”
楚安被抓的事情一夕传满满个京城,楚茗之盛怒之下带人到宿卫府门口要人,三句话不和,双方大打出手,他也被扣押下来了。
飞白觉得事态严重,急忙向若洛府禀报。
不过,将军不在府内。二老爷一到冬天,腿总是疼得厉害,晚上需要热熏治疗,也不便打扰。
郭安听完飞白的消息,不敢贸然行动,毕竟闯宿卫府是死罪。
“宿卫军不像侯文监,不会夜里审讯,明日一早将军就会回来,再做定夺。飞白,你继续监视里面的动静。我去找杨一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混进去。”
飞白按照郭安的嘱托,去盯宿卫军府。不过这里守卫森严,飞鹰卫只能在外围监视着。
楚安被关进一间空着的牢房。
到了这里,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反而冷静下来。
不多时,一个身形魁梧,浑身裹着黑袍的男子站在牢门外,他身后跟着两名蒙面杀手。
黑袍男子让人把牢房们打开,却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而又苍老,“揶揄梓俪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楚安凝望着他,摇了摇头。
他身后的杀手“噌”地抽出寒光宝剑,剑尖指着楚安,无声的威胁着...
“你不要害怕,只要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马上放了你。”
楚安还是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那个女子的身份她都不清楚。
“我知道你的身份,可既然我敢站在这,就证明你的父亲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要想着他能来救你。”
楚安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父亲,皱起眉头,“她什么也没说。”
黑袍显然不相信,“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在我这里可没有怜香惜玉。你看看对面的人,他一会儿就会被放出去,但我保证他活不过一个月。在不触犯大魏律法的前提下,对付你们有太多办法了。”
楚安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面牢房的人,看打扮像是富家子弟,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她想了想,问道:“你要多少钱?”
黑袍男子沉默一会儿,不耐烦地对不远处的贺赖阿单道:“给她喝汤。”
贺赖阿单招呼手下,端上来一个碗。两个守卫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硬灌。
“我自己喝行吗?”楚安懦声声地问道。
这种请求还是第一次听说,众人不免有些发愣。还是黑袍男子先开了口,“让她自己喝。”
贺赖阿单也补充道:“也好,这细皮嫩肉的,省得留下淤青。”
楚安端起碗,闻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这摄魂汤,什么时候发挥药效。”贺赖阿单轻声问道。
“很快。”贺赖逢集道。
果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楚安便瘫软在地。
两个宿卫军把她架起来,贺赖逢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安”
“好,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杀了揶揄梓俪吗?”
楚安皱了皱眉头,“我不认识揶揄梓俪。”
贺赖逢集摩擦一下手掌,“就是白天在藤府门口的女子。”
“藤府在哪里?”
贺赖逢集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向贺赖阿单。
贺赖阿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个女人是脑子有病吗,“你问她见没见过天运图。”
贺赖逢集点点头,“她有没有和你提到天运图,或者同伙什么的。”
楚安耸拉着脑袋,“什么是天运图?”
贺赖逢集与贺赖阿单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就是个傻子。
他们身后的黑袍男子有些安耐不住了,身边杀手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贺赖逢集不敢怠慢,急忙抓住楚安的肩膀,喝斥道:“你快点说,能少遭点罪。那个女的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天运图在哪里?”
楚安抬起头,极其委屈的道:“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她,问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贺赖逢集有些抓狂,只听身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给她喝百斩汤。”
又上来两个人,根本不管楚安如何挣扎,捏开她的嘴灌了下去,楚安呛到咳嗽,眼泪稀里哗啦。
不过,这药喝下去后,浑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有蚂蚁在她身上爬...然后咬她。
楚安猛然瞪大眼睛,额头瞬间起了一层薄汗,酥麻之感变成了剜肉蚀骨之痛,她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
“快说,说了就给你解药。”
楚安哪里受过这般折磨,片刻后直接昏死过去。
黑袍男子愤然起身,“没用的东西,如果问不出来,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这时,手下来报。楚夫人抬着三口棺材摆在宿卫府前了。
“处理好。”黑袍男子留下一句冰冷的话,甩袖离开。
贺赖阿单与贺赖逢集面面相觑,他们不在乎楚府多少人丧命,但是不能死在宿卫军府。
“我出去看看。”贺赖逢集道。
他匆忙出来,只见楚夫人穿着麻衣,身后是三口棺材。楚夫人一不哭,二不闹,就那么站着。她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也安静地站在一旁。而抬棺材的工人则陆陆续续地离开,有好奇心重的人,又停在不远处张望。
贺赖逢集怒道,“这是哪里,你不知道吗?”
楚夫人不卑不亢,怒眼盯着他,“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我的女儿都在这里。他们就是我的天,我的地。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口,黄泉路上我们好作伴。”
说完,她指了指三口棺材。
贺赖逢集被怼得说不出来话,“你...”
“放心,大人。我不会耽误您办公事。”楚夫人整理一下衣衫,盘腿坐在地上,“平京百姓作证,我要是在这耍泼,便不配当一品宰辅的夫人。”
贺赖逢集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去。
楚夫人这么一闹,贺赖阿单不敢轻易动楚安或者楚茗之了,这两人死在里面好编排,楚夫人要是一头撞死在外面,他们可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