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选择 二
选择题,在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其实是最难的,在赌局中,往往50%这个概率是最容易教人输的最惨的。这个概率,对了就是100%,错了就是0,但是却要付出一生的代价。查文斌是一个不习惯赌的人,他喜欢按部就班,规规矩矩,每一步都如同下棋一般,斟酌,衡量,反复,做人当是如此,但凡赌性重的最后难免都会翻船。因为好运不会永远眷顾一个人,因为输赢只是一个概率的问题,终究有一天这个概率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倾斜,直至把你带入无尽的深渊。
四个点,四个方位,在罗盘也不能用的时候,还能依靠什么呢?
只见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气,他站在了那个圆心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双臂抬起伸直和大地平行,双脚和圆规一样笔直的扎在地上。下巴微微抬起,偶尔抽动的是抖动的睫毛,当身体完全静止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可以看见身体上运行的周天气息。这是一门古老的技艺,有现代人也称这种修习的方法叫作气功,其实它最早是来源于道教的打坐。
在这个世界上,空气是流动的,水是流动的,大地也是在流动的,万物星辰无时无刻不都在流动着。它们都有着自己的规律,比如地球的公转和自转,春夏秋冬的交替,而我们的身体也同样有着这种富有规律的运动。动,便会有气,有气动就会有磁场,有磁场就会有阴阳,有阴阳就会有生死。輸入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觀看醉心张節
有人说,第六感就是这样来的,当你完全沉浸下来的时候,你的身体会根据四周气场的变化感悟到危险或者是安全,这种潜意识的警告是出自于身体对于死亡的本能反应。比如一座废弃的老宅和一座新建的大屋在左右两边,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要找一个地方投宿,人的本能会避开那座老宅。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们都是屋子,都可以遮风挡雨,但是老宅代表着过去,代表着曾经,代表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而在一些无法用眼睛去感触的地方,便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直觉并不是每次都准的,它是一晃而过的,是一个瞬间。他要做的,就是提高这种直觉的准度,按照道教弟子的理解,查文斌认为任何地方都是有气场的,有阴有阳,有生有死,八门当中,生门在哪里,那个位置就会有对应的气息流动。比如一座山,树木都是向着朝阳的位置生长,河流都是朝着一定的位置奔流,就算是动物的巢穴也是有着一定相同的走向,这就是气息。也许你看不见它,但是它却无处不在,又在随时随地的影响着你。
气息不等同于风,就像时间和光线的变幻其实无关一样,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时间也照样是在流动的。气息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磁场,查文斌便是在寻找这种磁场,中医认为,人的身体是有阴有阳的。阴阳理论是中医所主张的八钢辩证的总纲,《内经》曰: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
古人有言:左肾右命门,命门为相火。
人体左为阳,心脏在左,为君火,命门在右,为相火,相对于君火为阴,但相对于左肾为阳。这就是左阳右阴的来历。但是阴阳的特性又有一点叫做互藏交感,即: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环抱才能生生不息周天运转。于是把身体的磁场和对应身处环境的磁场进行匹配,就往往可以得出当下环境里的阴阳走位,这是一个好的阴阳风水师必备的功底,在没有罗盘之前的人们都是用这个办法来确定风水走势,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只是这种本事现在会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不得不说道教的发展也是伴随着时代的洪流,现在甚至还有算命的APP,至于准不准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查文斌这种纯手工的人肉罗盘对于他的心境要求是极高的,这种感受要求人把自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从头至尾的和四周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平日里经常说的一句话:用心去体会。也只有到了这会儿,才明白什么叫作真正的融为一体。
没有十载的修炼,根本无法做到融合,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你体内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放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椭圆形的红细胞承载着养分输送给每一个器官,一个小小的周天循环里阴是阴阳是阳。你的身体开始和大地接触,你可以感觉到脚下轻微的震动,那些你看不见摸不着的细小生命潺潺而行。你的皮肤开始和空气接触,你可以感受到那细微的气流刮过你的汗毛,那种毫厘之间的游走可以让人精准的把握到风向的方位,只要有气就会有风。除非是死地,也就是极阴之地,或者是纯阳之地,除了这两者,任何地方都会有自己的一套气息流动。
大约五分钟后,查文斌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珠子里布满了红色,不知道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别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疲倦。他轻轻的走到了其中的一个点道:“莲儿你在这里站着,我要去把他们带过来。”
“查爷好像找到了,老神棍,咱们这就算是赌一把了!”看到再次出现的信息,胖子捏着拳头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整个右手现在已经找不到可以下刀的地方了,满满的口子也挤不出来多少血,结痂的地方黑的黑红的红,他就用腿固定住刀子再往自己的左手上划拉。那些电视里咬一口就能写满整整一张宣纸的都是骗人的,小伤口其实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凝固,除非是拉到了动脉,否则血也不可能可以源源不断。所以查文斌不得不反复的割开自己的手指,还要时不时的捏捏拳头让血管通畅,这虽然不致命,但其中的疼痛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了。
这一路,就好似是一场迷宫游戏,查文斌身在局外,要顺着那些不断变化排列的管道给他们标注出正确的路线,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上一条路还是对的,再过一会儿那条路又不通了,陈震作为帮手要时刻盯着地上的变化,随时给查文斌引导出正确的最佳路线。
地下的胖子和叶欢现在就紧盯着头顶那满满出现的红色,它就像是一个标记,就这样的配合,大约在整整三个小时以后,终于是到了查文斌选择的那个点上。
那个点到底是什么?这个答案很多人都想知道。
当那个地方出现的时候,叶欢就知道,查文斌的选择是对的!
所以当胖子看见它的时候双腿都在颤抖,叫他如何不能平静呢?
道路的尽头又是一道悬崖,只是在这片的悬崖的不远处,有一座“房子”。说是房子只是因为它的确从形状上看跟现代的房屋有些像,大约是两开间的,共有上下两层,有门有窗。但是你见过房子漂浮在半空中的嘛?
恍惚间,胖子轻声说道:“这个屋子我来过。”
叶欢偏过头去看着他,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小子难得会有这般的表情,一种带着敬畏且不敢放肆的语气,他朝前走了一步,叶欢想要伸手去拉他,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黑暗中,响起了清脆的响声,那种如同银铃一般的悦耳声穿透了大地,就连查文斌都听得为之一颤。他急忙写道:“何事?”
这两个字已经看不到了,查文斌只是看见胖子迈出了那一步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人的任何画面了。
“人呢!”他拍打着,叫喊着,疯狂的寻找着……
叶欢听到那一声铃响就看见胖子的半只脚“悬空”在悬崖边,他大惊之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这时胖子的另外一只脚也跨了上去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有一道桥。”
当他的身体完全站稳的时候,叶欢这才慌乱的打了个光亮,一只细小的蜡烛也是最后一根唯一的蜡烛。借助这火光,隐约的可以看见胖子的脚下有两条链子通向远方,链子的这一头被牢牢的扎进悬崖边的岩石里,上面铺着的是一些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木板。
“回来,”他低声喊道:“时间隔得太久了,这些木头怕是都烂掉了,万一掉下去……”
“不会的。”胖子道:“我一到这里就记起来了一些事情,头很痛,老神棍,我很想知道那座房子里面是什么,我记得我进去过。再说,已经到了这里,还能由得你我嘛?既然没的选择不如就顺着自己的心,这是你说的。”
第九十六章:悬着的娃娃
那一年,你一走就是如同隔世,在忘却的两年里,发生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叶欢说,其实胖子并不是他找到的,他也只是遵照着一个人的指引,所以他的那两年是一个谜……
曾经,都以为他死了,不止是文斌,还有小忆,他们都以为胖子在另外一个世界,那柄剑上刻得字尤是如此。或者是坠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和自己不是在同一个年代却又金戈铁马的世界。
那扇门,曾经走进去过,发生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现在那扇门依旧还在那里,是想重新去打开它再走一次,还是对它保持着距离让那一切永远都成为谜呢?
叶欢再一次拉住了胖子的手对他摇摇头道:“别去,有些事既然过去了就让他过去,老天爷执意把这一段从你的生活中带走了,就是不想他再次发生。如果,你非要知道个所以然,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来代替你走这一程。”
“你?”胖子说道:“老神棍,你们玩道士的不总说要悟道有三层,勘破,放下和自在嘛?我这人虽然心智没有那么高远,但我心中却是放不下。这些年,这个结他不提我也不问,但是我这心中却始终是挂念着的。以前我们弟兄几个,现在小忆莫名其妙的去了,小白也跟着走了,至于老二你是了解的,这当中的缘由我不是没去想过,总觉得背后那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推着我们走。在我那逝去的两年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我的人生会有缺失,那一段空白,就如同电视画面上的雪花点,不能连贯的剧情,看着揪心,想着憋心,你就让我去找回那个完整的我。假如我出不来或者是死在了里面,老爷子也不用去找了,我了无牵挂,身边除了查爷这么一个亲人也再无其他,倒是拜托你们不要再去整他了,他已经够可怜的了。”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也罢,”叶欢抖了抖衣袖道:“我倒是被你说的有些惭愧了,这求不得放不下最是难受,不介意我陪着你一块儿去吧?”
“这路可不是我家开的,老神棍,我可不想将来心中有愧连累别人。以前我的确是讨厌你,甚至想杀了你而后快,现在看看,你人也还算不错,很多事情各归其主身不由己,所以你要去我不拦着,你要回头也与我无关,我只是去找回我自己的。”
跨出去那一步,隔着的犹如几个世纪,两道链子之间晃晃悠悠的却又是踏实的大地。这木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历经千年也不曾腐烂,在蜡烛的照射下微微泛着淡白色的光芒。从这头往那中间悬浮着的屋子得有三四十米的路,若不看脚下,那人便当真是如同虚空踏步一般。
“是雪柏。”叶欢蹲下去用手指轻轻划拉了一下,他的指甲又长又弯,想必异常锋利,可却不曾在这木板上留下半点痕迹。这世上当有两种木材可以千年不腐,一是金丝楠木,二便是那雪柏。前者号称价格等同黄金,历来便是皇家御用的木料,成材极难。而后者更是罕见,这种木料不仅坚固密大硬度高,而且本身还带有一种清香,单从防腐上讲,它排第一则无其它敢认第二的。只是这种树木因为生长条件苛刻,又有如此的功效,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几乎灭绝,现在偶尔被发现的,也都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成品罢了。
“有这种木头的出现,说明是人造的。”叶欢说道:“往前你可要想好了,进了那扇门或许就一切都不同了。”
“你怕吗?”胖子反问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查爷既然用生命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就是注定的。你不是也一直说这里叫作轮回嘛?从一个地方开始,到一个地方结束,这如果是我的轮回我就认了。”
走过长长的链子通道就是台阶,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办到的,整个建筑连成一体,好似是一整块的。每个角各有两根粗壮的链子向外延伸到那些坚硬的岩石里,原来它是被这些链子吊在这里的,第一印象,叶欢的感觉这根本不是什么宫殿,反倒是一座墓。
“这种形制只在悬棺中见过,”叶欢道:“你看那道门上,有八个原型的陀螺钉,一般来说,正门上古人都是用九个。九是最大的单数,所以单数为阳,双数为阴,而八恰好就是最大的阴数。”
那两扇门,是白色的,走近了才知道,通体的汉白玉,上面雕刻着繁琐却又古朴的花纹。这种花纹就连是叶欢都从未见过,有些像是某种人形和植物的图案组成的。最大的特点是,每扇门上都有一个非常大的头,这个头的眼睛几乎要占到面积的一半,嘴巴呈方形,鼻子则非常厚实。
“老神棍,如果是个坟,那就撬了,咱不是干过那一行嘛。这辈子就不怕的就是下坟地,老子看见那些死了还舍不得生前钱财的吝啬鬼就来气,要知道广大人民群众可都还连猪肉馅饺子都吃不上一顿呢!”
这话叶欢知道他是在故作轻松,嘴上这样说,可表情却是很凝重的。走到哪,胖子脑海里的记忆就浮现到哪里,上一次,他好像就是在这里和查文斌分别的,他说道:“我想起来了老神棍,你仔细看看,那个门梁上是不是挂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是一个人偶,确切的说是一个金属制的人偶!得有半只胳膊大小,挺着个大大的肚子,表面的灰烬并没有阻挡住下方浅浅的金光,看不清楚的五官轮廓都躲在上方那根木头投射的阴影里面。
“这东西,我想起来了,”胖子道:“当时我去的时候就第一眼看见了它,这玩意邪门的很,感觉是用来守护的,你看过去的地主老财们给自己修坟都要在门口放一些什么狮子老虎之类的,它就用一个娃娃,他娘的,我什么都不怕,最是怕这些东西了。”
“还能记得什么?”叶欢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推门,他需要胖子再回忆,不管当初他是怎么到了一个类似,或者说是同样的地方,他的一些经历是可以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的。
“不记得。”胖子给自己的额头上来了一巴掌道:“好像是走到哪里才能想到哪里,很模糊,脑子里面有东西堵着,不然出来。”
两个人瞅着那道门,一个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老神棍,还有一个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棍。这对搭档别说还真的挺和谐。胖子这人不怕鬼,也不怕邪,唯独怕玩偶,他说玩偶这东西眼神空洞,看上去就叫人不舒服,一看到那悬在梁下的小人他有些打不定主意。
“想不起就别想了。”叶欢道:“既来之则安之,老朽先行一步给你踏个雷子。”
叶欢这才刚过了台阶,胖子就在身后喊道:“等等,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嘛?”
“阴曹地府里也很安静,我倒是适合这种地方,”叶欢指着那挂着的东西道:“要不要给你拿下来,到时候带回去当个纪念品。”
胖子连连罢手道:“算了算了。”说着便往前也跟着走了几步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说道:“前人在上,晚辈石敢当今天误入此地,无心打扰,实在是无路可走才斗胆借贵宝地。若是能保我们平安出去,定上金箔银纸,请人诵经念佛……”这一套还是他刚入行的时候从丁家那学来的,以前他总是为此嗤之以鼻,今天却主动跪拜,难免是因为此刻心中的那份惶恐。
起身,叶欢并没有照做的意思,他是前辈,胖子自然是不会要求他了。倒是叶欢跟着往那白玉门上按了两下后抬头道:“石头啊,这娃娃恐怕还是要拿下来。”
“为什么?”胖子道:“你们不是一直很忌讳碰死人的东西嘛?”
“这是钥匙!”叶欢说道:“我曾经进过一座西汉大墓,形制跟这里有很大的不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道门。当时我们中有个巧匠认得这种门有个名字叫作:四两。意思就是四两拨千斤,它的背后有个机关,用蛮力是打不开的,当时门梁上挂着一对龙凤,摘下那龙凤门自然就开了。”
“这就怪了,”胖子道:“这样一来等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只是多了一个步骤而已,跟防盗没有任何区别啊。”
“它不是防盗的。”叶欢此时的表情有些凝重道:“它是为了方面进出的!”
“进出?”胖子马上就感觉他这是话里有话的,一座墓自然是修给死人住的,人死了就算是有魂啊鬼啊,那都是可以移形换位穿墙穿山的,哪里需要什么钥匙……
“当时那个墓之所以要我去,只因为他们估计会血流成河,里面住的那个东西至今我也忘记不了……”
第九十七章:静
“僵尸粽子?”胖子的脑海里立马就蹦出了那种干瘪浑身长毛的玩意儿,牙齿尖锐,指甲锋利,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不是。”叶欢摇头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倒是看这挂件落满了灰,或许是我多虑了也不一定。跳上去,拽一把,这门就能开了。”
“你拽吧。”胖子不打算抢这个活儿,他对娃娃天生就有一种恐惧,于是干脆就半蹲着下去拍着自己的大腿道:“站这儿,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叶欢微微一点头往他腿上一跃再轻轻往上一点,这老小子看着一把年纪了,身手可是相当不错的。像个猴子似得往半空中一腾起,单手抓住那娃娃的腿就轻轻往下一拉,果真是有一根“绳子”模样的东西套在那娃娃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吱嘎”得节奏声,胖子觉得脚下的大地左右轻微晃动了一下,门梁上不停有灰烬在往下落,不过很快就又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要说这古人的做工可谓是精妙的很,当那个娃娃被扯下来的时候,嘴巴的位置还有一根伸出来舌头的模样,叶欢轻轻擦拭了一下上方的灰烬,露出了低下一层猩红色。
“纯金的,不要有些可惜了。”叶欢不知道是故意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还是如何,他指着那娃娃道:“虎头虎脑的,跟你小子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啊。”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你拿回去当个爷供着不是更好?”他也没忘记在口头上占一回便宜。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玩偶还真就有点像胖子,身躯和脑袋都特别大,叶欢说它是金子做的胖子心里又有些痒痒道:“算了,那还是给我吧,好歹留个纪念啊。”
“拿不走!”叶欢随手一松,那木偶“嗖”得一下又被重新拉回去还了,只听里面再次传来一阵“吱嘎噶”的声音,他说道:“现在才算是开了,这东西上面系得是牛筋,这种牛筋不是一根,而是一股。取一头牛上最坚韧的筋条,再取这根筋条的最中心,要用几石头这样的牛才能成一根绳子,这玩意比钢丝索还要结实的多,能够承受数千斤的力气而不断。”
“好东西啊!”胖子盘算着要不等下走的时候再给它弄下来回去打一金链子也是极好的,听叶欢说这门能开了,他又想起那老神棍嘀咕里面可能有比较厉害的东西,就后退一步道:“您是前辈,您请先。”
“上回是谁给你开的门?”叶欢冷不定的冒出这一句话不禁让胖子觉得后脖子上一凉,那老神棍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用手按在那门钉上只暗暗一发力,就又“吱嘎啦”一声,那门就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胖子想凑过去看看,叶欢一把拽着他往回走道:“不要命了?这里面的空气不知道密封了几千年,那些个霉菌细菌哪一样都能要了你的小命,等里面散散味道再说。”
胖子这时才注意,地上还掉落了也许蜡状的东西,他好奇道:“这是用来封口的嘛?”
“没错,”叶欢道:“这说明,这间屋子曾经被打开过,至于那个进去的人是不是你我就不知道了。”
“指定不是我,”胖子道:“要是我的话,那小金人现在就在哪家金铺子里早给炼化了。我估摸着当时我来的时候,里面的人肯定是请我进去的,像我这样的贵宾那是一般人家都会去的嘛?”
叶欢过了一会儿又把鼻子凑过去,轻轻用巴掌扇了两下,在确定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后,他这才率先抬脚进去,只可惜,一盏蜡烛的光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黯淡,他前脚进去,胖子后脚便看不见人了。
“老神棍!”胖子在外面喊道:“里面是啥子个情况?”
胖子连问了两声里面都没有给回答,这回轮到他有些担心了,该不是老神棍出了什么岔子,一进去就让个千年老粽子给啃了吧!不过他这人虽然以前讨厌叶欢不假,可这功夫,他也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嘴里喋喋不休的骂了几句娘后把匕首反握着就往里面一侧身,好家伙,这黑的,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那种黑是穿越一切的黑,没有任何的光线和色彩可以让你分辨,一种让人感觉到无比压抑和绝望的黑。
“叶前辈?”胖子的声音也小了很多,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么几个片段,可偏偏到了这里一切又都想不起来了。
“我在这儿。”叶欢冷不丁的回答又让胖子吓了一跳,他伸手四川一顿胡乱摸,终于是抓住了一根干瘪的手臂,这是属于叶欢的,不会错。
“你不是点灯了嘛?”胖子问道:“外面喊你半天也不答应,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装神弄鬼的吧?”
“没听见。”叶欢道:“蜡烛一进来就自己灭了,再也点不着了,大侄子,你以前当真来过这里嘛?”
“记不得了。”这两人在这种地方谈天各自心中都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叫人觉得喘口气都是那么的奢侈。“我觉得脚下好像踩着棉花,空荡荡的,这地方是哪里啊?你看得见嘛?”
“看不见。”叶欢道:“你回头看看,回去的路也已经没了。”
胖子一扭头后面还是一片漆黑,他连忙开始往后撤,他记得自己进来见到那么黑后只往前走了两步,没敢大意,可他这连续撤了十几步也依旧没有碰到边际,难道是自己错乱了方向?
“他娘的老神棍,这时候可不带故弄玄虚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啊。”
“我也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再说查文斌,只看到那个影像上两人消失不见后他就一直在着急,可现在他也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文斌哥哥,不要再这样了,让莲儿给你包扎伤口……”这已经不知道是莲儿第几次在哀求查文斌处理他的手背。可是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自己,只怕是那伤口包起来后再也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不停的还在那地上发着信号一般的给他们写着。
“老神棍,不带你这样玩的。”胖子道:“我就说我一个人来吧,你非要跟着,这下两个人都进坑了,我身体底子好,估计比你能扛得住。我可不想看见你在我边上慢慢腐烂,最后指不定还变成粽子来咬我两口。”
“他既然要我们来这里,就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叶欢并没有陷入慌张,相反的他一直在原地打坐,胖子的喋喋不休也没有扰乱他的思绪,他说道:“这个地方,曾经有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你我能来就是造化,我敢肯定在这里不会死,当年你从这里取出了一枚玉环,今天就是让你再次来完成同样的使命的。”
“玉环?”胖子喊叫道:“玉环你在哪里啊,给老子蹦出来吧,爷又来了。您看,这么着喊行不行啊?老子现在连自己的脚趾头都看不清楚,还玉环呢!”
“眼睛看不见不代表心看不见。”叶欢说道:“一叶障目的典故听说过没有?瞎子的世界永远是黑的,但是不代表瞎子就看不见这个世界。知道为什么干查小子那一行的瞎子最多嘛?因为瞎子从不用眼睛去丈量,用心才可以窥破天机,既然你能来第一次,就可以来第二次,相信我,你也可以的年轻人,不骄不躁,不气不恼。”
后来我听河图说过,胖子这个人是适合修道的,只可惜他的出身和他后来的一些经历导致了这块料走上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于是他也学着查文斌平时打坐的模样把双腿盘了上去,一旁的叶欢指点他道:“人能空虚无为,非欲于道,道自归之。塞其兑,闭其门;致虚极,守静笃;虚其心,实其腹,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老神棍,你说人话可好?”胖子抱怨道:“你讲的那些东西文绉绉的,我哪里听得明白?”
“一个字:静!”叶欢说道:“夫定者,出俗之极也,致道之初基,习静之成功,持安之毕事。你不用管我说什么,一切动静中间,心如泰山,不云不摇,把断四门,眼、耳、口、鼻,不令外景入内。但有丝毫动静思念,即不名静坐。”
“跟着我,头平正、身正直、口齿微闭、舌舔上颚、双目垂帘微闭、气沉丹田、全身放松。你的眼见或不见都不要去乱了你的心。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所谓心斋,就是让心神洁净无欲念,无欲方能虚静,当你能够感受到四周的气流在微微抖动的时候,就引导它们走向你的眼睛。”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一个从不知道“静”的人,打小上山下河没一刻能够闲得住,要说他真的能够按照叶欢所要求的那般来认知自己嘛?打坐是一门修行的基础,像是查文斌已经有将近二十栽的修习,通常在第二年能够感受到气息的已经算是不错的材质了,在这短短几分钟呢?胖子这等活阎王能够弄出什么样的花头呢?
第九十八章:物我合一
道家中的许多圣贤、真人就是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使自我与整个自然合而为一,从而领悟到宇宙大道及人生真谛。所谓物我两忘第一要求便是静,可以摒弃一切干扰自己的外在要素,无论是光线、声音还是动静,《西游记》里,唐三藏便于一个妖怪比过坐禅,最后因为一只虫子而差点导致前功尽弃。
佛道两家的修行里,打坐都是一门基础,胖子这样的连半路出家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临时抱佛脚,叶欢何以反而对他心有期待呢?如查文斌一般,叶欢的出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一条邪路,他出自正统的道教门下,与马肃风相比他的灵性是更高一筹的,只不过心中的邪念指引了他走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有成王败寇,正邪之间的好坏与否,也只有最后那个人才能够知道。所以,他也是相信命运的,天意这个东西往往是出乎意料的,能救一国者些许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也或许是某个游走在边疆的牧民。
他想,既然胖子曾经说他来过这里,并且在整整的两年时间里,这里似乎并不具备长达两年时间的生存条件。那么他是通过什么办法让自己得以在两年以后还能安然出来,这里头的玄机,他猜不透,那个人也不会告诉他,就像这几个年轻人一样,谁的命运都是那么的不可测。
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耳边传来了胖子轻轻的呼吸声,富有节奏的吐纳并不带着鼾声,他轻轻喊了一声,胖子没有作答。于是他便也不再去关顾,深吸一口气,尽量是得自己也能够快速进入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胖子觉得眼皮子跟前慢慢的有了一些亮光,起初的时候他还能适应,慢慢的等到有些刺眼了他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一遮额头,眼睛眯了一下,四周打探了一番这是个什么地方?只见自己的前方有一团旋涡状的亮点,漩涡的两边各是慢慢向内旋转着的跟云彩星空一般的画面。那些亮光就是从中间的那个圆里散发出来的,这还是在那间屋子里吗?
他转身,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坐着叶欢,老神棍此刻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于是他便喊道:“神棍,你起来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叶欢并没有作答,胖子起身想过去推他一把,一伸手却发现手掌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就跟空气一般。胖子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我一定是死了变成鬼魂了,他娘的,只有鬼魂才是有形无实的吧……”
“老神棍,你听得见嘛?”他喊道:“弄个符啊咒啊的,赶紧给老子还魂啊,你倒是醒醒啊!”
可惜的是,任凭他如何的叫喊,叶欢并无反应,好似自己就是一团空气。试了几次之后,胖子又换了一个想法,他看着前面那个古怪的漩涡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查爷经常说的黄泉路,听老人家说人死了会有一道光传下来,跟着过去就有等待着自己的阴差小鬼,我这平日里没少干坏事,也不知道是给我要下油锅还是割舌头……”
“算了算了,作罢吧,反正都已经死了。”他摇头对着旁边的叶欢说道:“老神棍,你要是有机会出去的话就跟查爷说一声,我先走一步了,叫他不要太想我,给我多烧点纸钱,我这人大手大脚的惯了,下去得打点。”
“等等!”忽然叶欢开口了,这又吓了胖子一跳,喝道:“你他娘的是在搞什么鬼,存心吓唬老子不是?”
“你已经出窍了。”叶欢说道:“你这是在神游,不要浪费机会,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胖子用手指着前方道:“你自己睁开眼睛不就看见了嘛?黄泉路就在前面了,老子要上路了!”
“我看不见!”叶欢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他轻轻说道:“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他说过,你们几个有异于常人,看来的确是如此。那个洞长什么样子,告诉我。”
胖子把自己所见的都说了一遍,叶欢沉思了一下后说道:“不是黄泉路,黄泉路不是那样的,你看到的就是这座屋子真正的模样,走过去,穿过那个洞,或许你就能出去。”
胖子看着自己再看看叶欢,抱怨道:“你都说我是在神游了,就是想的,顶天了算是个游魂,魂走了,我这身子不还在这里嘛?别以为我不懂,查爷说过,人没了魂,顶天能活四十九天,我这出去有什么用?”
“你不懂。”叶欢说道:“神游是可以到达任何你想到达的地方的,只要的境界足够高,这和丢了魂不一样,它已经为你打开了一道门,你只有进去才会知道你到底会去到哪里。”
“妈的,不跟你们这些神经病啰嗦了。”胖子觉得叶欢比查文斌更加的神道,说的话都是一知半解的,不过眼下看见那个发着光的洞似乎也是唯一能够走动的地方,他把心一横道:“行,老子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坐着三清祖师爷,一个毛球盗墓贼还被你忽悠成了个修道神游的,真是见了鬼了,老子走了,你保重。”
当胖子走出去的那一刻,叶欢已经有些明白了,明白他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于是当他缓缓睁开眼用手轻轻触碰到身边胖子的身体时,他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于是他笑道:“查小子,你不用再担心了他肯定会回来的,而我们也都会出去的,因为是有人一直在在指引着我们,我以为那个人是和他一样的人物,其实不是,那个人就是你。”
“文斌哥哥,你不这样啊……”莲儿在一旁小眼睛都要哭肿了,她不是害怕他们会这样死去,而是担心查文斌会先死去。
“查小子,你听着!”忽然查文斌耳边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于叶欢!
“前辈!”查文斌立刻抬头寻找着四周,可是却无一人,这叶欢在哪里?
莲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查文斌连忙对着她和陈震喊道:“刚才你们有听见叶前辈在叫我嘛?”
陈震摇头道:“没有,”莲儿更加是担心了,她以为查文斌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当人的身体即将耗尽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幻听和幻视,这通常都意味着这个人即将油枯灯灭。看着查文斌雪白的嘴唇和乌黑的眼眶,莲儿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死死抱着哭喊道:“你不准死,我不让你死,你要是死在莲儿的前面,莲儿就会伤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真没听到?”此时的查文斌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两眼无光,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勃起,那样子看上去当真是有几分骇人的。
陈震忍着心中的难过,查文斌的那一双手现在已经不能看了,他转过头去道:“文斌哥,你累了,先歇会儿吧,如果这里有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叫醒你。”
“不对,他在叫我。”查文斌侧着耳朵道:“我没有听错,你们好好听,好好听,千万不能漏了……”
“不要找我,”叶欢的声音又说道:“我跟你不在同一个世界,踏进去的那一刻我们就进了两个世界,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可以和你交流的,闭上你的眼睛,然后开始打坐,静下心来我会带着你来到我的世界。”
“打坐!”查文斌像是一个落了水的孩子抓住了稻草,他扯着陈震的胳膊使劲摇晃道:“听见了嘛?你们听见了嘛?他说他跟我们不在一个世界,他要我打坐,他说他会带我过去,你们听到了嘛?”
当一个人的精神完全出现崩溃的时候,便是这般的景象,颤抖的喉结和摇晃的身体加上无语伦次的表达。莲儿的哭嚎声是越发的响亮了,以她学医的知识和天分,他以为查文斌真的就走到了尽头了。死死的搂着,不想查文斌却说道:“莲儿你听话,文斌哥哥要走了,你在这里跟着他,哪里都不要去。”
“你不能丢下我!”莲儿哭喊道:“我会死在你前面的!”说罢,这小妮子转身就往地上猛磕自己的头,那娇嫩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这般的撞击,只一下过后额头上便见了血。查文斌一把把她抱起吼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听到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带着你出去!”
第九十九章:一条白鱼 一
乡下的老人通常都会教育自己的孙子辈,一个人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就装作没听见,因为那是有死去的鬼魂找替死鬼。你要是答应了,就有可能被选中,这件事我亲身经历过。
在我九岁那一年夏天,父母经常会带着我去朋友家串门,那段时间,父亲爱好麻将,那时候他们打麻将的搭子是比较固定的,通常这样的家庭聚会,我们这些孩子们也都会跟着去凑热闹。女人们会选择坐在一起聊天纳凉,因为父母都在过着自己的世界,所以才懒得管这些淘的更猴子一样的孩子们,多半给个几毛钱就打发了。而孩子们拿着大人给的零花钱则会去买各式的零食或者小玩意,所以这样的时候,通常全家人都是开心的,我也不例外。
几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有一天晚上就去河边钓汪刺鱼,我们当地叫黄辣丁,那时候都是用妈妈的绣花针别弯串上蚯蚓,一根带线的竹竿子即可。钓点是在父亲的朋友家往下七八百米路的一处两河交界的地方,那地儿有一道桥,经常钓鱼的朋友知道,这种鱼最是喜欢住在老河埂边,年头越是久就越是多。
洪村有很多桥,有一些桥的年纪都是超过了太爷爷辈的,我们去的那道就是个石拱桥,现在已经拆了重新架成了水泥桥。原来那座桥下有个挺大挺深的水潭,水流呈回旋状,听人说早些年有个女的因为感情问题就从这里跳了下去结果被漩涡卷到下面的乱石堆了,找了整整两天才在上游筑坝拦水才把人给捞起来。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这件事我们孩子们也只是听说,好像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事情,死的还不是自己村的。加上时间过去那么久,渐渐的,人们也就开始淡忘掉这件事了。那座桥特别的两块,夏天的时候时常有人去纳凉,晚上连个蚊子都没有,稍稍身体不好的还得多带一件长袖。
我们钓鱼是没有浮漂的,单线单钩,扔下去,全凭手感。黄辣丁力气大又贪吃,一旦咬住就是一口吞然后猛得往洞里跑,竹竿子都能拉弯了。那天晚上,手气还是不错的,钓了得有一小水桶,都得跟筷子长短,通体黄灿灿的很是漂亮。其中有一条黄辣丁非常奇怪,居然是白色的,我从未见过那种颜色的鱼,并且它的体型也要大过一般的黄辣丁,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最后一条。
因为有三个小伙伴,到了分鱼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的想要那条白的。小孩子么,觉得稀奇的东西就是好的,有人说,这鱼是我钓到的,还有人说蚯蚓是我挖的,那杆子还是我带来的呢!争执不下,就用了最原始的办法,石头剪刀布,最终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喜子是赢家,他比我大三个月,原本跟我应该是一届读书的,可后来他却整整留了两次学。
喜子从桶里拿到那条白色的鱼后就用茅草从它腮边穿了过去提在手上,我们都需要回去找各自的父母,因为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他们该散场的时候。就是在这八百米远的路上,那时候两边都是稻田,一条泥巴路,喜子窃喜自己的运气不错,我和另外一个小伙伴各自充满着羡慕却又无可奈何。
走出去不久,喜子就突然“哎”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道:“谁啊,谁喊我啊?”
我们丝毫没有在意喜子的这个举动,只是继续往前走,喜子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后追了上来问道:“刚才不是我娘喊我吧,那声音听上去不像,反正是个女的。”
我的确是没有听到有什么女人在喊喜子的名字,也就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后,喜子再一次停下来道:“你们听又在喊我了!”然后他再次在原地转动着道:“谁啊,谁喊我啊?”我记得很清楚,喜子重复的问了好几遍,问的我们都有些莫名其妙,反正喊喜子的那个人我们没见到,连声音都没有听到,只有喜子一个人在强调着的确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这个小小的插曲伴随着父母们聚会的结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我们被各自的父母领回了家,只是自打那以后,喜子就再也不好了。
喜子的那条鱼当天夜里被他当作宝贝一样养在了外面的一口水缸里,那是他妈妈冬天腌菜用的,夏天便拿出来洗干净去味道。第二天一早,我们是要结伴去读书的,二年级早课七点半要到学校,我们三户人家数我最远,喜子家最近,那天早上提着装着午饭的茶缸照例到喜子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妈妈告诉我们喜子生病了,让给老师带个假。
有大人出面,小孩子们自然是没有料想到事情会有多严重,以为就是一般的感冒之类的,很常见。傍晚放学的时候我还看见喜子脑袋上包着一条他老妈的黑丝围巾,坐在他父亲的自行车书报架上,说是刚从卫生所挂完点滴。他父亲说,明天还要请假,让我们继续带口信。
那一个星期喜子都没有来上课,周五的晚上,父亲和母亲去了喜子家,手里拿着用网袋装着的水果和饼干。我一度很羡慕,因为那是我想吃却没得吃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不买给我吃反倒是去给我的同学?一种委屈感让我不愿意同行,我甚至嫉妒喜子因为生病可以吃到好东西,于是我也在家里装起病来。
父母回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愁容,当见到那个在被子里声称肚子痛的我时,急忙连夜就送去了医院。那个赤脚医生给我了开了药,反正我也吃了,在那里我听到大人们在议论,说是喜子怕是得了什么怪病,一直在发烧,医生说他这里最好的青霉素已经用最大剂量注射了,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重孩子。
一旁有个老太太,也是我们村里的,平时就爱个神道,插嘴道:“莫不是那孩子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要去找个先生来看看?”
喜子的父亲是个党员,兼着我们村里的委员,大小算是个官。那时候村干部们互相斗的厉害,谁有点小把柄很容易就被抓住,也分各种派系,喜子爹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只是碍于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去县城瞧病在当时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农村人,不到那一步是不会轻易乘坐四个小时的公交车一路颠簸到县里的。在村里,你大小算是个人物,可进了城,两眼都是一抹黑,啥也不算。喜子就被送去县城了,又过了几天,托人回来借钱,听消息说孩子晚上说胡话,总说有个女人在喊他,经常半夜里就莫名其妙的哭,哭得医院里同病房的人听得都瘆的慌。
白天的时候他到还好,只要一入夜,高烧就来了,医生们也束手无策,反正寻思着再不行,就安排车子给送去省城,叫他家里准备好钱。
我父亲与喜子爹算是关系不错的,自然就得凑一份,带信的是喜子家的一亲戚,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他也觉得喜子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然后那人就问我父亲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道士,五里铺那个姓查的先生,能不能给喊道家里来瞧一瞧。”
他说的那个先生便是查文斌,那时候的查文斌是真正的解甲归田不问世事,父亲念着喜子爹是朋友,喜子又跟我是同学,便碍于情面去了五里铺。那是在我小姨出事后第二年,查文斌再次来了,他每次见到我总是很开心,我那时候也从不觉得他是一个道士,从打扮穿着来看,这人怎么得就是一农民,那时候的他特别的消瘦,我老是会去注意他的脸颊,因为那里的轮廓太明显。
查文斌被父亲请来了,然后去了喜子家,他家中没有人,由着父亲陪着去的。傍晚的时候他就来到我家了,一进门就把我喊了过去直接问道:“小忆,那天晚上你们到底去哪里玩了,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跟我好好说一遍。”
这时,我才看到父亲阴着脸拿着一个桶站在门口,我很害怕我的父亲,因为他很严厉,只要脸一黑那一准没有什么好事。那个桶里有东西在晃动,我瞄了一眼,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条白色的鱼,原来它还活着。
我把发生的事情大致过了一遍,包括那条鱼是怎么钓上来的都夸大了一番,因为到那会儿我还觉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可是那条鱼并没有被父亲留下,而是给查文斌带走了。
我听到院子里,他和父亲的对话,他说迟了一点,然后就走了。那天晚上还是父亲陪着的,母亲在家里做了很多饭菜,都是一些半生不熟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的夜里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一张竹编里放满了盆子,还有很多香烛和纸钱……
第一百章:一条白鱼 二
在我们当地,有两种叫法,给活人吃的叫饭菜,给死人吃的叫作菜碗。所以,如果听到有人说,准备几个菜碗吧,那就是这户人家准备在祭司或者是其它一些关乎于那种活儿的事情,千万别觉得他是准备请你吃晚饭的。
受到查文斌的影响,后来我父亲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会替人做一些“送客”的事情,这个“客”指的是那些不速之客,不受欢迎和待见的。反正在我们当地,他们那一代里头会的人不多,他算一个,只是父亲极少会出面,因为查文斌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做这份差事没有什么好处,只能当作是给自己积点阴德罢了。
后来我听大人们议论,说查文斌去到了河边,他说那条河里有一个冤死的人,这个人跟喜子家有些关联。至于他是怎么做法完成的我就不清楚了,那条白色的鱼被放走了,桥头的位置第二天留下了好多烧掉的纸钱和残缺的香烛。喜子也是在那天早上起不再说有女人喊他,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发热,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这也直接让喜子的余生受尽了苦难,从此他读书的成绩一落千丈。
当然,查文斌并没有让喜子的家人立马就把他从医院里接出来,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有的事情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的。喜子还是被送进了省城进行了半年的康复训练,好歹是有些作用,现在他在老家开了一家经营花木的小摊子,至今未婚,因为他还是会偶尔的出现一些类似于癫痫的抽搐,医生说这都是他小时候留下的病根。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我喜欢钓鱼,可是喜子从那以后就再也不钓鱼了,至于汪刺鱼,就算是在饭桌上看见他也一定是会避而远之。听大人们讲,原来那个落水的女子当年发生情感的纠葛对象恰好就是喜子的一位伯伯,也就是喜子爹的亲大哥。他的这位伯伯我没有见过,据说在当年出事后迫于压力,他带着另外一个女人远走他乡,有人说他去了广西,也有人说是北上去了内蒙,反正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至于那条鱼,大人们也说,是那个女子化作的精怪,所以才会缠着喜子,这其中的是是非非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是这件事却告诉我,有一种声音如果想要单独喊给你听,别人是听不见的!
在这种声音里,类似于一种单独的频道,一对一,常人生活的世界道士称为阳间。而另外一种声音则是来自于阴间,阴间的世界和阳间本是无关的,但是在某些条件下,阴间的信息是可以传递到阳间的,我们称为“灵异事件”。
这种灵异事件的发生伴随着一些不确定性,道士的理解是阴阳之间的转化,因为他们所学的一切知识和理论说到底都是源自两个字:太极!而在太极的前面,又有一句话叫作:无极生太极,太极再生两仪。
关于这个无极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曾经有一位大导演拍过一部片就是这个名字,结果装高深不成反倒成了笑话。
《周易系辞》里记载:“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为无极所生,先天一生。老子有一气化三清,羲皇一本散万殊,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弥,六弥生七宿,七宿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九宫至十圆。十又生阳,阴即合,阴阳合成十二周天。因此太极化和万物,生生息息周而复始。
在他们的理解里,无极就是道,你要问他“道”是什么?他会告诉你是不可穷尽的!
正因为是不可穷尽的,所以谁也确切的说不明白什么东西叫作“道”,因此才有道可道非常道,说的明白的也就不是道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道既然说不明白,也没法完全描述,老祖宗们是怎么知道和去理解的?并且让我们这些后人在几年前以后还在享受着这个“道”而引发出来的种种呢?
我问河图,到底什么是无极。他说,无极即是道,是比太极更加原始更加终极的状态。庄子在《逍遥游》中说“无极之外,复无极也。”意思是说世界无边无际,无穷之外,还是无穷。无极便是无穷。汉代的河上公《老子章句》认为复归无极就是长生久视。
虔诚的道教弟子认为道是无限的。他们认为天地开辟之前,它已经存在了无限的时间,而且会永恒地存在下去,空间上它也是无限的,不局限於任何一个具体的区域。因此用无极的范畴称道。在宇宙演化的角度使用无极一词,常与太极对举,指比天地未辟、但却是天地直接起始的混沌更加古老、更加终极的阶段,这一阶段,就是道。因此,无极是太极的根源,用科学话来解释:宇宙诞生之初的模样就是无极,经过了宇宙大爆炸之后,各种物质被无限的抛洒了出去因而才产生我们现在的世界:有星空有日月,有大地有四季,有花草树木有飞禽走兽。
所以,关于老祖宗留下的这点遗产真不是什么封建迷信一句话可以带过的。不过,这也同样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测,道把自己的成因和宇宙大爆炸的过程描述的那么相似,要知道,这是多少年以后的现代人才借助计算机模型,用每秒几十万次的程序才运算得出的结果,老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的大脑可以媲美计算机,又或者他的眼睛可以和超级天文望远镜不相上下嘛?这是一个谜,很多学着相信,老子也是在吸收了别人的知识以后才总结归纳出了一本《道德经》,比如八卦来自于更早的洛书河图,洛书河图还是在伏羲氏之前,那又是谁?是谁在那个年代就创造出了如此完美且寓意深厚的图形呢?
有人说,神仙,神仙,神和仙是不同的。神,诸如伏羲氏,他是存在的,是被后人尊奉为神的,这些神留下的遗迹至今还在影响着我们,或许他们不在那望不到边际的天空里,也不住在云雾缭绕的宫殿里,那是后人美好幻想的一种寄托,但是他们存在过。
叶欢为什么会明白,因为他懂得,他和查文斌不一样,他熟悉的世界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传说中充满了鬼怪横行阴森恐怖的世界。他就是用这种办法,以一个死人的方式成功把自己的语音传递给了他想要告诉的人,然后再用胖子的方式引导查文斌来见自己。听上去很玄乎,但是他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不是阴间,而是一个他们从未知晓过的世界。
其实这个答案,早在约在公元前300年人们就已经给出了,伟大的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建立了角和空间中距离之间联系的法则并且沿用至今,学过高等数学的都知道他现在被称为欧几里得几何。
欧几里得首先开发了处理平面上二维物体的“平面几何”,他接着分析三维物体的“立体几何”所有欧几里得的公理已被编排到叫做二维或三维欧几里得空间的抽象数学空间中。基于“立体几何”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三维空间里,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作为三维世界里的主宰,“人”如果把一只虫子放在一张纸上,那么这张纸只要存在着边界,那么这只虫子始终都是会爬出去的。就像是一个困扰着许多科学家的难题:宇宙的边界是什么样的?什么东西才可以有无穷尽。
但是我们的老祖宗却说道就是无穷尽的,是没有边界的,那么什么样子的东西才是无边界的呢?其实答案真的很简单,只要三维世界的主宰“人”来做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让这个虫子永远也走不出边界。
把这张纸做成一个“圆”,也就是球形,并且这个球是悬空的,那么虫子的体积对于这个球而言从它的视觉里看,永远都是平面,于是它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的爬啊爬,但是任凭它如何努力的去爬去总也总不出这个球。麦哲伦在大航海时代就证明了地球是圆的,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下去就会回到原点。
“轮回!”叶欢在内心中轻轻的喊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嘛?为什么太极图是圆的……是道啊!道的无穷尽就是这样在一个又一个的轮回里不断的往前,其实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的起点……”
第一百零一章:选中的人
叶欢认为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什么是道嘛?于是老祖宗就创造出了一个道让你来看,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把道实体化的现象!一个轮回!当然这是站在他是一个道家弟子的角度来看待的问题,道教理解的道,理解的无极和太极一直是在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体系下,那些自幼从《道德经》中所学的知识,与现代科学虽然有着如此相似的地方,但是在他的心中,那个便叫作“道”。
很难去想象最初的人们是如何完成“道”得创作,老子认为道是无处不在的,是从宇宙一诞生就有的,这里面不光包涵了天文地理,宇宙万象,还有着无比深厚的哲理和思考。后来又有人将这个理论结合了古老的巫术,于是就有了现代道教的雏形,一个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形式上的招数作为配合,接着便再演变成了后来的各种修真法门,从而开始追求各自不同的目的。
查文斌在经过叶欢的一番引导之下,果然是快速入定,这和他以往不同,入定是需要一个时间和环境的。在大起大落的情绪干扰下,一个人想要将自己的思绪迅速的调整到可以神游的状态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在这里,查文斌却做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冥冥之中,叶欢一直在引导着自己,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查文斌发现自己显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看见了和胖子一样的画面,一个旋涡状的亮点就在不远处……輸入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觀看醉心张節
“这是哪里?”
“不知道,”叶欢说道:“这个地方有着超乎寻常的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你就到了我这里,我想应该就是你所看见的那个东西的作用。”
“那是什么?”查文斌指着那个漩涡道:“石头就在那里面嘛?你怎么可以让他进去呢?”
“不是我,是你。”叶欢说道:“我根本没有看见,它只会给它想要的人看见,我想曾经已经有其他人都见到过了,而你才是最后一个。”
叶欢继续说道:“多年前的袁小白,还有那个夏家小子和叶秋,他们三人应该都是到达了这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石头进来之后再次被释放了出去,我想这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它在等待,等待着真正的那个人,不然,单凭你的力量真的可以让那些曾经死去的人复生嘛?”叶欢摇头道:“这个世界没有可以起死回生的妙手,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甚至是他。死亡是一个终点的结束,也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我们只能活在一条线上,无法到达下一个起点,只有它可以,它是一个圆,死亡和轮回都在同一个点上,这个里面有无数个这样的轮回,如今我想它已经完成了它想要做的一切,你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只有你归位了之后,这个圆才是完整的。”
“我为什么要进去。”查文斌说道:“我并不是属于这里的,这个圆里无论有多少个轮回都和我无关,我的轮回在五里铺,我的生命在妻儿身上。”
“你是属于这里的。”叶欢说道:“这就是道,是天意注定,我们的道已经衰落了数千年,但是它却从未消失过。查文斌,这是一个机会,既是上天选择了你,也是你选择了上天,它为世人打开了一道通向无极世界的大门,只有真正有资格的人才可以进入,我不是,所以我看不见。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那个继周人的传闻,比干的墓恐怕现在也早就已经不是所踪,大周八百年的风雨过后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王朝的更迭,让一个三千年后的人去做三千年前的事情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笑话。
时间太久,岁月悠悠,且不论这世上有多少种传说,终究这传说还是由人来书写的。
“前辈,”查文斌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样的重担,只因为他的一句话,现在的高度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道教!
道教从来没有被尊奉为世界三大教派之一。在这个由伊斯兰、基督和佛教信仰下的世界里,道教是那么的微乎其微,在若干年年以前,想着张道陵真人登上青城山开山立派以来,道教曾经有过属于它无比的辉煌。再往前若干年,自神龙伏羲氏发现了洛书河图中的秘密,这一套整整影响了五千年的文化和传承终究是要消失了。
当下,走在大街上,你还能见到几个道士?如果有,估计不是在天桥下算命就是某个街边摆摊,留着八字胡,带着方巾,满嘴除了跑火车和盯着客人兜里的钱袋子之外,的确,他们再也没有做过什么。
那些隐居在终南山里的隐士们,终日不问时间事,一间茅屋,几分薄田,远离这个尘世和喧嚣,占一块风景优美的石头盘坐一整天,他们还在沿着前人的路线继续自我的修行。每个人看待这种修行都有自己的见解,查文斌从不却评论别人,那些埋藏在深山里的道观名教现在多半成了热火朝天的旅游景点,某些个道长甚至还在为国家的兴亡操着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份闲心。现在他们的身份变了,有的成了拉动旅游业的招牌,有的成了算命占卜的风水顾问,还有的是主流社会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们以为不问世事就是返璞归真,他们以为远离尘嚣就是天人合一。
曾经无比辉煌的国教,真正源自老祖宗数千年前惊人的智慧,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更多的人去在意。试问,还有多少人在追求何为“道”?试问还有多少人在解读着那个再也简单不过的汉字“道”?
因为道门后续的发展都是闭门造车,每个形成自己流派的“大师”们都又各自形成了自己后来的信仰。五花八门的修行方法,各种由前人编辑的典籍经文,于是乎,我们其实还是在学习老祖宗。
叶欢说道:“其实我们错了,道是无穷尽的,没有人可以说得清。老子不能,张道陵不能,张三丰也不能,我不能,你不能,所有人都不能。但是后人的习道之路却走上了一条注定是消亡的路线,且不论有多少前人的精髓被传承了下来,单是茅山一派最早的符箓和咒语便有上千种,每一种都有各自对应的用法和原理。现在呢?极少的那一部分被流传了下来,我们是在做减法,发展了五千年的道,根本是在一步又一步的落后,我们从未想过去超越那些教育我们的前辈们,这也是为什么,三千年以来,整个华夏再无有过可以媲美张道陵的人出现。
这种减法是可悲的,问道的路注定是辛苦且艰辛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因为我的心乱了,我的手脏了,我不配。我有些明白为什么马肃风会那样的教育你,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想让你离开这个漩涡,其实到今天我才明白,他是走另外一条从未有人走的路,抛弃那些固有的,只把你领进这个圆里,至于在这个圆里你看到了什么,悟到了什么都有可能是全新的!只有这样,有新的突破,才有可能会出现新的结局,若不然,一代又一代的修真人都是在步着前人的路。
那是一条可以看得见结局的路,一条走不通的路,因为有太多的前辈在那条路上无功而返。而你,则是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天道无常,循规蹈矩固然是本分,可若是没有另辟蹊径,又哪里来谈变数呢?
他们选中的并不是什么继周后人,也不是要你去开什么比干大墓。我再告诉你,袁小白是你的情人劫,过得了情这一关是一个修道人必须要有的。而石头则是为你拥有变数的前提,他就是那个探路者,把你引领着走向变数的这条路,没有他你会一成不变,他是你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一步。我想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到了这里。叶秋代表的是另外一种,是义和忠孝,自古忠孝是不能两全的,他的矛盾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这也是天意。而那个夏家小子则是你的一面镜子,曾几何时,他有机会成为人中龙凤,当一日落入凡尘被收回天赋的时候,他便如同这世间大多数人的一般,蝇营狗苟,庸庸无为的过这一生。这面镜子会一直告诉你,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心中的道,你的道并不是田间的无为,也不是一日三餐的劳顿。
他们生是因为你,他们死也会是因为你,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第一百零二章:他来过了
马肃风曾经告诉过查文斌,叶欢是自凌正阳以后,天正道最有天赋的一位弟子。这个人的身世来历都不明,在这个天正道里有一个收徒的习惯,门下的弟子几乎一律都是被弃的无人看护的儿童,一则大约是道士清贫,家里但凡条件好的可以私下做个信仰者,没有必要去吃那个苦。一入道门便再和外面的花花世界无缘,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有六亲在世者多半会有牵挂。再一个,凌正阳知道,问道越多者,劫难也越是多,民间都说干这一行是不会发家的,这是大家都公认的。试问哪个父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清贫一生,只是为了去找那个玄的不能再玄的道?
我问河图,有没有这个人的画像或者是门中的资料,他说没有。叶欢其实他要尊称一句祖师伯伯,他说这个人的悟性是空前绝后的,无论是走正邪都能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只是他走的那条路是一条不归路。查文斌后续的道路上,叶欢这一关不是劫,反倒是一个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的人物,他的这一席话直接让查文斌这个野生的道士一下子得了质的提升。
修道的本质并不是在于多么强悍的身体或者是多么绚丽复杂的法术,其根本在于思想,对于道的理解越深就是境界越高,你只有更多的却了解了这个象征着宇宙变幻的无极世界,才能更好的去调配和运用那些法术中琐碎的风火雷电,金石土木。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查文斌有一种热血开始沸腾的感觉,是的,没错,从内心世界里来说,他依旧渴望着平淡却充实的普通生活。但是,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不能普通的!
“进去吧,他在等你。”叶欢笑着说道:“你可以把他带出来,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我想没有知道,你能够得到多少也没有人知道。”
“你不是叶前辈。”查文斌忽然说道:“你是他嘴中的那个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叶欢说道:“重要的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历经了这么多风雨艰难,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现在它就在你的面前,还在等什么?”
“不对!”查文斌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黑暗中他看不清叶欢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起初的时候他也没有察觉到异样,而是在这一刻,他才有了突然的想法,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因为叶欢说过,那个他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可以到达任何想要去到的地方,唯独除了这里。
“你想要得到什么?”查文斌说道:“是让我肩负起一个宗教的兴亡还是有别的目的,我想以罗门数千年来的实力,你们强大到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扶持一个宗教对你们而言是再也简单不过了,它的衰败与你们的成长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早那些年你们为何又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得那么高呢?”
“我对道教的兴亡远没有对你的兴趣大。”此话一出,查文斌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这种判断来自于一种第六感,他甚至知道这种变化是从哪个截点开始的。就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刻,叶欢就不再是叶欢了,他嗅到了一种气息,这种气息的强大甚至让他感觉到害怕!
人是有气势的,我们会经常讨论某个人看上去很有杀气或者是正气,有些人则一眼就会被认出是个居心不良的。当年张飞在长坂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种气势便是一喝之下可以让夏侯杰当场毙命。一个人气场的强大是很难被掩盖的,那种气息的涌动让此刻处于神游状态的查文斌更加敏感。
“去吧,去开启属于你的世界,我要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还有些祝福,他说道:“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这取决于你以后的高度。”
“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查文斌冷笑道:“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现在它就在你的面前,你应该比我要更加急切的走进去,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和家人,否则……”
他打断了查文斌的话,说道:“真正会伤害到他们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这里不属于我,我来过便再无遗憾,你去了也就意味着我也去了,终究还是我们都去了。”
“我们?”
“他走了。”叶欢说道:“他是那样的强大,我说过他无所不知。”
一瞬间,查文斌顿时觉得周边那股强横的气息消失了,那种叶欢身上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他问道:“你知道他来了?”
“知道,他从不刻意隐瞒,也不会强制的禁锢我。”叶欢说道:“他和你的对话我可以听见,但是他掌控了我的身体,看来他对你真的很不错,我想他只是来看一看的,看看这个曾经让他梦魂牵绕无数次想来却无法来的地方,只是可惜,那个地方也不属于他,你真的很幸运。”
“他不是人嘛?”查文斌说道:“他是鬼魂?又或者是你们一起修的那种鬼道?”
“不是,他是神!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唯一的神!”每次当叶欢说这种话的时候,查文斌总能想象出他脸上那种膜拜和尊重的表情,一个人强大到这种地步,精神力的控制可以随意的穿越时间和空间,该是怎样的存在?
在现代科学的支持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这种古老的技能:精神力控制。全世界都有发现,在人类古老的时候会运用类似于巫术的办法来进行精神领域的控制,在这个领域,目前能够得到运用的恐怕最多的便是催眠师,催眠师就可以通过一些办法来控制别人的大脑,让你进入某个场景或者是还原事情的真相,甚至能够读到你内心深处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一些小秘密。
这种技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掌握时,无疑是可怕的,在这个领域里,曾经有人走到多远至今没有人知道。
叶欢也对查文斌说道:“既然他来过了,又走了,我想他也明白了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查小子,去吧,从此以后忘了我。我是一个误入迷途又玷污了天正道的人,我的身上有着不可抹去的肮脏和不被原谅的背叛,并不是我懦弱,而是在将来或许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凑上一点用处,我不奢望你能喊我一声师伯,也不奢望死后还能进入宗谱,就像我从没有来过一样,就让我这样无声的走吧,天正道到你这一代是幸运,马肃风有你这样的弟子更是他的福分,他要我走了,我就必须得走了。”
“去哪?回到他身边?”查文斌环顾着四周道:“前辈怎么出去?已经找到那条路了吗?”
“他已经告诉我了。”叶欢说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搭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去,我会看不到,但是门就在那里。我们的轮回是不被选择的轮回,穿过终点还是会回到现实的原点,不被道所认可的人永远都得不到它的精髓。”
“前面就是出口?”查文斌大惊道:“那我进去了还有两个人怎么办?”
“我想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叶欢说道:“这里的世界并不是可以用方位和空间来衡量的,它们甚至可以肆意的变幻和改变,道是无尽的,造物主远比我们想的要高明的多。”
迎着那片旋窝状的亮点,查文斌终于是缓缓抬起了手臂,一只手搭了上去,在叶欢的眼前,还是那么的漆黑,他的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而查文斌的眼前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当他慢慢走近那个漩涡的时候,他这才惊奇的发现,这其中的奥秘远远不是一道光那么简单。
无数的亮点在漩涡两侧形成的光壁上交相辉映,这些点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们是什么?是星辰嘛?就在他还在打量着这些漩涡的时候,忽然间一张笑脸从一旁的漩涡中出现了,那忽闪的大眼睛,明亮的眸子,高高翘起的睫毛。她笑吟吟的就站在那里,一只手在对着查文斌轻轻挥动,这是在告别还是在迎接?
“小白!”查文斌激动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触碰到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第一百零三章:胖子的故事 一
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无数的人,有些你恨过,有些你爱过,有人说,在人死之前的那一刻,脑海里会浮现出如同快速播放的幻灯片,其中会有一张面孔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那个人便是此生所爱。
“不要去碰她!”叶欢突然喝道:“赶紧把手收回来,她和你不在同一个世界,那只是她曾经到这里留下的一个影像,这里的时间会被记录并且会被折叠,你要是碰了,你的时间会混乱被扯进到另外一个无法交错的时空里。”
查文斌缓缓的抽回了手,他当然知道,小白已经不再是那个小白,目送着漩涡开始逐渐扭曲了那张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照面,从此以后,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际。
在意料之中,下一张脸是青涩的,那个穿着草绿色中山装挽着袖子的大男孩迎面走来。查文斌说是这张脸他经常能看见,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夏秋石虽然还是那个夏秋石却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叶秋,那个他,在远方的你是否真正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我的兄弟。每个人的命运好似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只是为了把他指引到这个边际里来,他们一一出现,是在告别着自己的过去,也是在重新迎接属于自己的人生。
当一个篇章开始下落的时候,另外一个篇章就会开启,人生的脚步从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停止而停滞。轮回,从一个起点到另外一个终点,既是一段旅程的结束,又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нéíуапGěсОМ
“走吧,”查文斌轻声对着叶欢说道:“前辈,前面就是那个光圈了,现在我们就要走进去了。”
叶欢知道,这一步过后,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叶欢。人的心终究是没能欺骗得了自己的表象,从定论来看,他是一个失败者,但是从人格的角度来说,他又是一个成功者。从正入邪简单,从邪回正才是最难的,无论曾经他做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胜负和输赢对一个老者而言还有多少意义呢?如果可以再回到那个起点,我想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马肃风决裂,一个孤傲的强者是永远不会对别人轻易低头的。
当查文斌感觉到四周的光把自己包围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脚下慢慢开始腾空,有了一种轻飘飘豁然飞起来的感觉。那光太刺眼,不得不闭目,不得不遮掩,等到他再次可以看见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离着不远处胖子正在游走着,他的目光并不在查文斌的身上,似乎正在打量着这个曾经他到过的世界。
可是你为什么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你的手势是在指挥千军万马嘛?当周遭的明亮逐渐开始散去,等到那些缭绕的模糊逐渐开始清晰,一场叫他永生难忘的景象开始出现了……
在一片崩腾的黄色大江边,一支由各式宫廷打扮的车马队缓缓前行,最前方的一个男子身着金黄色的光明铠甲,骑着一匹高头大白马,手中拿着一根青龙偃月刀,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在他的身后是一排手持彩旗和长矛的军士,随后则是几个素雅装扮的女子,由两匹马拉着的红色宝顶马车顺着前方的车马印缓缓前行,再往后又是长长一串看不到头的各式车马,从那马头上悬挂着的红色绸缎花朵不难猜测,这是一支送亲的队伍。
光明铠甲,将军!
在几年前,胖子消失的那几年,查文斌曾经和老夏还有叶秋一起去到敦煌附近的一处小村庄,在那里他们通过一个农民拿到了一把古剑。这把剑的历史和那些送亲的队伍一样都成了一个谜,相传在大唐的时候太宗为了和西域于阗国保持友好和睦关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于阗国王,以求换来边境和平和安宁。
那支送亲的队伍带着嫁妆,经长途跋涉,来到了阳关,便在此地歇息休整,做好出关准备。不料,夜里狂风大作,黄沙四起,天黑地暗。这风一直刮了七天七夜。待风停沙住之后,城镇、村庄、田园、送亲的队伍和嫁妆全部埋在沙丘下,从此,这里便荒芜了。天长日久,大风刮起,流沙移动,沙丘下的东西露出地面,被人们拾拣,这就是古董滩的来历。那把剑就是在古董滩上捡到的,上面刻着胖子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他本人的杰作。
在历史的记载中,那支队伍没有再回来,人们都说他们是被埋在了黄沙下面成了孤魂野鬼。而于阗王国是著名的美玉之邦,是驰名天下的“瑶玉之所在”。中国出产玉石的地方不少,但“凡玉,贵重者皆出于阗”,大概就是今天的昆仑和田玉。
本是一桩历史上记载的疑案,至于民间还有一种传说就是在西域有一种玉魄,是玉石胎生的神灵,自古美玉配美人,玉再好也需要人来养。但凡天下金枝玉叶没有高贵得过公主的人,大唐盛世,巍巍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臣服。有人说,公主便是被那玉魄给劫走了,它需要这位美丽智慧的女人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光滑温润。也有人说,公主后来爱上了玉魄,便从此居住在那大漠的深处,世人的想象都是美好的,但残酷的是现在的考证的确证明了当初那支奢华的队伍全部被埋葬于此。
领头的那个人与胖子太过相似,他骑在马上向后吆喝着,指挥着自己的部下保持庄严的队形。颠簸的马上让一旁的窗帘不停的晃动着,偶尔露出一丝里面主人娇嫩白艳的肌肤,豁然的一只手从窗帘里伸了出来,一个宫女模样的附耳在那得了指令后一路小跑着走到了最前方。
领头的将军挥手示意队伍原地停留戒备,下了马后挎着长剑威风凛凛的走到了马车跟前。
帘子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张脸,惊艳无比的妆容和奢华的头饰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俗气,高贵典雅的气息浑身透露着一股皇家风范。只是那张脸怎么那般的熟悉呢?
曾经查文斌得到过一副画像,这幅画像上的女子与小白有着九分九的相似,画上的女子婀娜多姿,举手投足之间都隐约含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暖意。从窗户上探出的就是这张脸,两人微微交谈了一些什么,那将军开始回到队伍的最前方传令。人们开始陆续忙碌起来,有的开始筑灶,有的则忙着休整,还有的担水有的则去捡柴。原来当日他们是要在这里休息,看着画面上那夕阳西下的景象,远处山谷的轮廓正是一条暗自舞动的龙形。
景象并不是一成不变按部就班的,快速跳动的画面在查文斌的眼前飞速的跃动,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东西嘛?
夜晚,篝火,沙漠的夜李星空无比的灿烂。唐朝的军队是那样的有序,将军巡视着岗哨查勘着可能出现的敌情。女眷们刚刚替那个轿子里的女人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洁白的纱裙,仿佛是从天上走入人间的仙子。在那个以胖为美的朝代,或许她那样婀娜的身姿并不是最美的,但是以当下世人的眼光来审视,她太完美了,查文斌看得如痴如醉,一个人从画里走出来,再由尘世走入画中,她还是那个她,无论载体是用什么方式来呈现,她都美得那么不胜收。
帐篷在荒漠里扎起,一个年长模样的女人过来示意少女可以进去歇息了,皇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兴许是感受到这格外别样的美金,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决。但是,规矩是不能坏的,少女收起刚才天真的微笑,在转身的那一刻,愁容再次升起。离开家园远去番邦,为了国家,为了子民,历朝历代的公主们大多都要做好这一准备,即使是华夏历史上最巅峰的盛唐也不例外。那个叫作“文成”的公主已经成了世人的榜样,她被看作是和平的象征,有这样一份光环交错在头顶,如何能叫她敢有离开的奢望?
武威的将军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旁,前方的篝火有已经准备好的牛羊,就着大碗,他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不知那是潇洒还是无奈。作为一个指挥万马千军的将军,要送最美的公主去到那个西域小国,这份差事,他觉得不能接受,更何况这个女人……
“查爷,你知道嘛?她是如此的像那个叫作袁小白的女子,”忽然间,查文斌就听到了那个将军如此的说道:“跨过大门的那一刻,我再次醒来便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人相信我是来自那个时代,那些曾经为之疯狂的唐代琉璃,在这里如同鹅卵石般随处可见,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胖子的故事 二
公元八世纪上半叶到九世纪前二十年。此时的中国物产丰盈,国泰民安,边疆稳固,物华天宝,一派盛世景象。四方蛮夷小国定期来贺,凭借强大的军事、经济和财政以及圣明的君主统治,是被公认为华夏历史上最成功的时期之一。
查文斌是个道教弟子,但也读过几年书,他绝非那种整天只知道求神拜鬼的老古董。胖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众所周知,时间是不可以被倒退的,如果真的有人能从现代回到过去,那么一切的历史都会被打乱。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离不开一条真理:知识!人类之所以在近代开启了远超过去几千年的发展,是因为近代史上一批科学家的诞生。诸如爱因斯坦、诸如牛顿,有了这些基础学科,并在完整了科学理论的基础上,时代才会伴随着创造一飞冲天。
试问,一个拥有现代知识的人如果把近代史上才出现的数学和物理带回了古代,那么随后一切的发展都会被大大缩短时间,这也就间接改变了未来,甚至没有未来的这个你。这就成了一个悖论:如果你改变了历史,后来的历史中将不会有你的出现,你不出现就回不到过去去做出改变。
所以,看到这里,查文斌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太虚幻境!
在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太虚幻境的明确记载,应该就是那部大名鼎鼎的《列子?周穆王传》,上面记录了周穆王天子神游西域古国发生的一系列光怪陆离的故事。在《老子》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是一种形象的本体描述,旨在不可名,是一种没有影像的影像,没有形状的形状,后人把这一形象的描述归结为“太虚幻境”。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太虚”即是道。老子的《道德经》认为,道大而虚静。《道德经》那句经典名言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家认为,世界的本源是道,用科学来理解就是宇宙初开之前的混沌状态,后续的一切都是由这个混沌的无极世界发展而来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时间。
在显微镜没有被发明之前,人们不知道原来人体是由细胞组成的,而细胞则是又由一系列的其它部分组成,现代科学让我们有了分子、粒子等等一系列可以让这个宏观的世界继续去微观的条件,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一颗粒子还可以无限的继续分解下去,一直分解到最原始的那个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宇宙初始。
事实上这也是能量的性质,无形无态,却又构成世界,这些能量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于是有高远智慧的人们在这个能量体的世界里发明了一种可以调用的方式:既原始的巫术。在科学还没有雏形的时代,这些人甚至像神灵一般的强大。
当然,任何一层面上的物质都具有其构成的依据——理。这理我们无法解释,老子也无法说出,是以老子说吾不知其名,故强字之曰道。很多东西从宏观上看与微观上看并不一致,如道可道非常道道,霍金发现当物体超过某一临界点时,那他是我们平常的理是无法解释的。是以虚无定态。简而言之:当今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一个相当肤浅的状态,用三维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我们也只能在三维的世界里去感触,就像是二维的平面永远不会明白立体的三维会比它多出一根轴来。如果某一天,当人的智慧再次突破,去往更高一个层次,到那时,也许会有更多颠覆和更加离奇的发现。
人的身和心都是从那个遥远而微妙的世界里来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我们离不开那个初始的世界,所以老子才可以告诉世人:道,无处不在。道并不是一个宗教的名词,也不是一种修习的法门,它是一切,是包含了你所能看到,所能感受到和已知未知却真实存在的一切,这就是道!
人的身只有通过死亡才能回到那个世界,而人的心却可以通过道德的自我实现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所以,人生的真谛是以生求存!这个人生的真相有几个人能知道?又有几个人能证得?世间凡夫以身为“我”,智者以心为“我”,却不知“道”才是真正的我。
空做一场春秋大梦,难逃徒劳半生黄粱南柯!
查文斌明白,这不过是在虚实之间,梦是真的也是假的,在梦中我们永远不会认为那是假的,那你说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想答案其实各有千秋,对于身在梦中的而言,这便是真的,醒来一切都成空,那便是假的。但是梦如果不醒呢?
这个梦便是太虚幻境,一种让人分不出虚实的世界,胖子为什么会去到那样的一个世界,去扮演那样的一个角色,查文斌不知道,他只能静静的看下去。叶欢曾经对他说过,这里的一切都只属于选中的那个人,任何人和故事的发生都具备着相当的指引和更加深层次让他可以去领悟的道。道的呈现方式有太多种,与你头顶是否戴着纶巾,有没有山门道号都无关,无论你是醒着还是梦着,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里,道就无处不存在。
“我知道她可能不是那个她,但是我想要告诉你,原来我真的存在过。”说罢他拔出了鞋子里的那把匕首,那是他的随身物件,缓缓的在刀鞘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石敢当!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名字,胖子自嘲似的笑了笑道:“既来之,则安之,究竟是我本来就属于这里,还是后来的我穿越时空来到了现在?”听到这里,查文斌心中一震,没错,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因为胖子和他太熟悉了,初次见面便是十几岁的少年,一路风雨伴随,所以在他的脑海里,胖子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么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本就属于那个年代,然后却莫名的来到了几千年后的现在呢?答案是有可能的!因为顾清和曾经告诉过他,时间只可以向前走不可以后退,当速度和光一样快的时候,时间就会静止。理论上,如果一个人保持着光速他就不会衰老,等到时间过去一千年这个速度停止的时候,他等于就到了一千年以后!
在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里,胖子这样的将军也只是凭借着孔武有力的身体,他自小第一次跟查文斌见面的时候就自称自己是个将军,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圆了他的梦。
不多久的功夫,忽然有几个人面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胖子小声窃语,胖子脸色一变大喝道:“什么,公主不见了!”
“您小声点……”来人很是慌张,他说道:“若是上圣上知道了,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所以特地来找将军商量,是否可以派遣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这周遭把她寻回来,只要我们安全的护送公主到达于阗王国,也就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出的这个岔子了。”
胖子连忙开始起身点兵,人数的确不多,一共五个汉子,在这茫茫荒野,一个女子能够跑到哪里去呢?况且这附近都是自己的将士看护,想必定是离开不会太远。这几人当即分头打着火把四散开来,这是掉脑袋的大罪,谁也担当不起。
送亲的队伍依旧被蒙在鼓里,少数知情的女眷已经被控制起来,骑着他那匹高头白马,胖子一骑绝尘,手上的大刀在月光下透着寒光,那个女人你终究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啊。一口气,马就奔出去七八里地,“吁”得一声,马蹄高高跃起然后在那条崩腾的河边停了下来不住的打转。胖子拉着牵绳将马头扭转对着身后那一身军士打扮的人说道:“现在他们已经追不上来了,我私纵公主已是犯下天条死罪,但是我不能丢下我的兄弟们,公主请一路多多保重,顺着黄河一直往东是您的故乡,一直往西则是茫茫的雪山,如何选择请您自己定夺。”
“石将军,您为何要帮我……”原来,这个跟着胖子一路狂奔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公主,谁也不会想到胖子竟然会用这一招暗度陈仓把人给送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胖子道:“也许我还会回去,也许我已经回不去了,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发生,我想他都会希望我这么做。”
“他,他是谁?”
“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也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胖子丢给那个女子一个包裹道:“里面有换洗的衣服和盘缠,水和食物都在马背上的包袱里,小姐此番过后,你再也不是皇家子女,请切记你的新身份,你不再姓李,你姓袁,名小白,江南人士,父母早逝过来塞北投奔亲戚……”
第一百零五章:胖子的故事 三
周遭是一片荒芜,往哪里跑?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大片的灯火明亮,那呼啸的马蹄声和富有节奏的号角,这是于阗国的迎亲队伍。年轻的国王率领着他的族人来迎接来自东土大唐最美丽的公主,他们怀着一颗热情的心奔赴远方,在这阳关边塞,他们要把属于自己的王后带回那奢华的寝宫。
“快点走!”石将军推了一把公主道:“往北方,那是你唯一的路。”西去便是于阗国,南方则是大唐,这个渴望着自由的公主眼巴巴的看着一脸威严的将军道:“你呢?”
“我?”石将军看了看手中的剑道:“丢掉和亲的公主,我已然是死罪一条,既是要死,何不死个痛快?军人天生就是战死在沙场,他与我情同兄弟,我想他也会宁愿牺牲自己而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他到底是谁?”
“一个爱着你的男人,千百年以后他还会依然爱着你……”说罢,他抱起公主放上马背,狠狠的朝着马臀挥了一鞭子。“啪”得一声,战马风驰电掣,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远去,他知道远处今夜将注定要会血流成河。
于阗国虽小却以作风彪悍闻名,他们为人豪爽仗义,但也同样嫉恶如仇。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子竟然逃跑,注重信义的于阗国人感觉颜面尽失,他们带来了最好的礼物,挑选了最勇猛的战士,准备了最华贵的马车,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从腰间卸下了弯刀,原本那是迎亲依仗才会准备的仪式。现在象征即将可以成为一家人的美酒被狠狠砸碎在了地上,哀嚎的女眷祈求那嗜血的弯刀不要割破自己的喉咙,男人们举着自己的长矛维护着皇家最后的尊严。
随着一声喊叫,血光顿时冲天,红色既可以代表着喜庆,同样也可以象征着死亡。面对着于阗国人的杀戮,唐朝将士们奋起反抗,他们的将军从远处归来,光明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强壮的身躯碾压着肆虐同胞的外敌,锋利的长剑划破了一道又一道的甲衣。仇恨的眼光四下交汇,是谁?在远处的山岗流泪。是谁?紧咬着嘴唇跪地久久不起?为了自己的自由,牺牲了太多人,值得吗?
那个原本是你夫君的男人现在正举起屠刀面向你的同胞,那些原本是你娘家的人们正在经受着死亡前最后的惊恐。不!我要回去!狂奔,视线在模糊,满眼的红色叫人睁不开,也不能睁开眼。
将军被围困在一处小山岗上,他的脚下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尸体。铠甲早就染成了鲜红,凌乱的黑发在黑夜里划过了他那结痂的脸庞。
“回去,不要再妄想靠近一步!”他的剑指向远方喝道:“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这喊声铿锵有力,喝得那些于阗国人纷纷开始后退,只有不远方的那一盏白衣才知道,这是对她说的……
下一秒,无数箭雨像是疯了一般的射了上去,他用自己的长刀依靠着自己那已经被射穿了的身体,致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啊!”那些人举起手中的弯刀像潮水一般的涌了上去,但是那个年轻的国王却举起了手中的权杖,他说,这是他见过最勇敢的战士,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后还受到侮辱,他要将他厚葬……
“我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自己的父王……”
身后,年轻女子的一生惨痛的哀嚎,扑倒在那些她曾经最熟悉的人身上。捡起唐王朝锋利的斩马刀,她要为尊严奉上最后的绽放!
遥远的北方,冰雪的世界,曾经是她遥想过未来的故乡。再见了,我的世界,再见了,我的过往,年轻的国王看着那美丽的女子用刀锋刺向自己的胸膛。鲜红的玫瑰在洁白的衣服上朵朵开放,娇嫩的身躯如同折断的翅膀。
传说,在这片大地上有着一种玉魄,它只爱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也只有最美的女子才肯让它出现。鲜血染红了大地,有人看见那个地方发出一丝闪光。忽然间,狂风开始大作,漫天飞舞的黄沙夹杂着冰冷的风霜。空中肆意闪烁着的金光是无数条汇集的闪电,地动山摇般的雷鸣让马儿发出惊恐的哀伤。
转瞬间,有人被卷到天空再也不知了去向,又有人被倾斜的黄沙埋住了皮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剥夺,于阗国人开始纷纷逃亡,年轻的国王根基维稳,这一次血仗竟以天灾收场。远处的唐王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以为是天灾让他痛失爱女的同时,派人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城墙。那些掩埋在泥土里的真相永远不会再现,只有那女子的鲜血在温润地下的宝藏。
一枚圆形小小的圆环正在贪婪的吸收着公主的鲜血,温润的体液就像是王母的琼浆,这是她的母亲在她临行前交给她的。据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宫里给请来了一个道人算一算这个公主的八字好娶个名字。原本这皇宫里是有专门的风水师的,其中的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袁天罡,传说唐太宗李世民为推算大唐国运,下令当时两位著名天相家袁天罡和李淳风编写了中华预言第一奇书《推背图》。
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乃是相术界的泰山北斗,竟然看不明白这襁褓之中的女婴究竟是何运势,一连占了三卦,没一卦都不尽相同。最后袁天罡认为此女命中不凡,并不是他这等的凡人能够瞧得明白,恰好一日他听闻京城门口来了一位道士,扬言公主的命运非他不能瞧明白,便差人将他请了回来。
这个道人非常年轻,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有本事的人,袁天罡将信将疑的将此人带给了唐王,来人只拿出了一块环形的玉制器物对唐王说道:“此玉不是凡间所有,此女也不是凡间所有,这块玉需要她来养,而她也需要这块玉为她带来吉祥。”待那个道人献出自己的宝玉之后,大臣们无不称赞这是一块宝玉,唐王大喜之下便要赏赐,只是这道人拒绝了赏赐仅仅是与唐王要了一个奇怪的约定:待她十八岁那一年的生日,请宫廷画师将她的容颜画下放于午门外的狮子口中。
十八年后,这位公主即将西行远嫁,那副画像如约放置并在那一天真的就被人给取走了,她带着那块玉从此踏上了不归之路。袁天罡后来说,那个道人应该是知道公主的命运的,但是他却不能说,谁也不敢在天子面前说儿女夭折,于是他便要了一幅画,那是一副遗像画啊……
当它一点一点变成红色的时候,一个男子拿起那枚玉环重新回到了这个空间……
“查……查爷……”胖子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哎,你怎么还哭了,老神棍呢?”他四下张望道:“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黑乎乎的,老子进来半天了,硬是没见到个屁。”他揉了揉眼睛道:“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过,到了这儿竟然还眯了一觉,没想到你都找到这里来了,你是怎么来的啊?”
胖子说罢就想要去拉查文斌的胳膊,那一瞬间他摸到的却是一片空气,胖子脸色一白道:“查爷,你……你是人还是鬼?”
“睡的好吗?”查文斌问道:“是不是很痛?”
“痛?”胖子摸摸脑袋道:“不痛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穿了一身铠甲变成了一个杀敌的将军。我爷爷啊以前就是个将军,打江山打了一辈子,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孙子全成了黑五类,怪只怪他跟错了人啊。其实彭老总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爷爷说他不后悔,我父亲也是,如果他们还活着,现在我肯定也是一身军装,其实啊,我做梦都想当个军人。”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我也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了,只要是查爷我都不怕,我估计我还没睡醒,要不怎么会看见你呢?我跟你说,我梦到小白是个公主,要嫁给一个什么狗屁国王,她是你的女人,老子怎么可能会同意嘛?哈哈,杀了个过瘾啊,只可惜,那只是一个梦罢了。”
“还有呢?”查文斌从怀里拿出一只斑驳玉环道:“这个东西呢……你可曾想过这上面的沁色是怎么来的?”
“这个难不倒我,”胖子道:“一般就是埋在地下时间久了,各种矿物质会渗透进去,老玉都是这样的,关中道上不少作旧的,也是用这个办法。”
“好,好,好!”查文斌一连说了三个好,他收起那枚玉环其实是想告诉他,这上面流的是你和小白两个人的血,这是情和义……
第一百零六章:南柯一梦
我知道你走丢的那两年是去了哪里,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那个梦或许是真的。往往知道真相并不意味着可以吐真言,有些秘密注定是要掩埋在深深的最心底。
“石头,你跟着叶前辈一起走吧。”查文斌道:“他会带着你,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办事?”胖子看着四周道:“在这儿啊?你不行,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这样的文弱书生的。我还想给嫂子弄一条金链子呢,还有小良儿,给他弄一大挂锁,两三斤的,叫那小子脖子都抬不起来。”
“走吧。”黑暗里叶欢低沉着声音说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该是交给他一个去继续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缘可以遇到这样的地方的,不要辜负了上苍对他的一片好心。”
“得了老头,往哪里走?”胖子嘀咕道:“外面就是万丈深渊,咱跳下去?我制定还比你落得更快了。”
“没错,你说对了,就是跳下去。”叶欢说道:“这梦啊从来都是自己把自己吓醒的,可不要以为有人真的可以造出这样的空间,是因为我们的脑子里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你盗过不少墓,所以理所当然的可以把一个墓想象成你所奢望的那样,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太虚幻境里,要走出来的终究是还是要靠自己。”
“什么玩意?你红楼梦看多了吧!”佰渡亿下嘿、言、哥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听得他不会错,”查文斌说道:“当梦境分不清虚实的时候,也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梦是假的,但是梦照样可以杀人,如果一个人相信自己死了,那他就是死了,如果他认为自己还活着那就是还活着。不管怎么样,有人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或许那个“人”甚至和怪物老三一样本来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就像是那些神,你觉得他们存在嘛?信佛教的永远相信佛祖的佛光无处不在,基督徒们在全世界各地都相信他们可以受到耶稣的眷顾,只有你自己相信才会真正的融入,信仰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
“我如果我把一只虫子丢在一张白纸上,那么它的世界就是平行的,如果这张纸被叠成了圆形,那么它的世界就是球形的。”叶欢说道:“这个比喻非常恰当,我们可以叠纸,有人就可以叠空间,甚至是叠时间,让我们可以看到过去,或者是看到未来。算命的是通过阴阳术来做到的,是用心看的。也许有人可以用更高明的办法,可以让我们用大脑看,用眼睛看,当你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那么这个梦就该醒了。”
“行啦,死就死吧。”胖子轻轻想拍一下查文斌的肩膀,这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了,连查文斌的影子都看不见,唯独叶欢那张老脸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可把他吓了一跳道:“老神棍,你他娘这是也要出来吓人啊!”
“因为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叶欢道:“该到了走的时候,出去吧小子哎!”说罢他便拽着胖子就往外面走,不久之后,查文斌的耳边传来一阵惨叫。
而此时,莲儿和陈震还呆在原地看着两眼紧闭正在打坐的查文斌,莲儿交代他,这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千万不可以吵闹,他上次就是因为这样才走火入魔的。
“嘘,哈欠是不可以打的!”莲儿小声的把陈震扯到一边,她嫌陈震时不时的会闹出一点动静来。而就在这时,忽然从附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两人都是一惊,接着便看见有两个人从那山坡上跟皮球似得滚了下来……
这一路滚,就滚到了底,叶欢还好,半道上撑了一下,勉强身子不那么狼狈,连爬带窜的。而胖子就惨了,他只感觉没走了几步,就被老神棍从背后狠狠的往下一退,再接着一个趔趄过后,便是眼冒金星似得翻滚,摔得那是鼻子眼睛满是乌青,那叫一个惨。
眼瞅着那坡上滚下来两个人大呼小叫的,莲儿先是一愣,再接着就听出来是胖子的声音,这两人是又惊又喜。顾虑到查文斌这边还在入定,只能是掩着欢呼奔了过去,再说这四人一碰头,胖子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走出来了,回头看看那高高的土坡他也不明白什么事儿,叶欢才说道:“原来我们就一直是在这里打转,一个趔趄没想到还摔到一块儿去了。”
“查爷呢?”胖子第一件事自然是要问候查文斌的,莲儿小声的指着不远处说明了情况,这四人也只好耐心的等。叶欢说,这入定有的人半天就出来了,可有的人三五天也说不上,据说在往更久以前的一些道士,可以呆上个把月。胖子说,那是吹牛逼的,个把月不吃不喝不成人干了。可是叶欢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那些冬眠的动物可以不吃喝一整个冬季,人入定和冬眠差不多,主要是思想上,而身体上的消耗都会以维持生命的最低值为限。
谁也不曾想到,查文斌这一闭眼就是整整一周,搞到后面,他们没吃的没喝的,又只能冒险折出去,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不过也因祸得福,终于是让他们找到了出路。
在查文斌入定后的第二天,胖子觉得喉咙都干裂开了,这一个个的没洗澡没进食没喝水,干等着没白天没黑夜的,谁也受不了。撑到第二天下午,胖子实在是憋不住了,把心一横,决定就要去弄点能饱腹的东西,这里不是虫子多吗?而且又大又肥,他就出去找虫子,不过说来也怪,三个弯一转他就到了那九星连珠的出口处,一点也不带绕路的。
叶欢说,这就是梦醒了,一切又都回归到了现实。
可光吃虫子,他能行,别人未必行,那一只只硕大的天牛咬在嘴里各种肉酱横暴的滋味儿如何让莲儿这样的孩子能够接受?
“得,我去给你弄点能吃的肉。”胖子又四处开始转悠,要说这地底下能有什么?也就剩下老鼠了,不过是另外一种鼠类,鼹鼠。这玩意要比老鼠长得稍微那么可爱一点,过去粮食短缺,在忙完秋收以后,生产队通常还会组织村民进行一次掏鼠窝行动。这鼹鼠有个习惯,它会把成熟的谷物叼进自己的窝里作为一整个漫长冬季的储备,说出来可能会吓您一跳,胖子他们在东北掏过最大的一个鼠窝,里面的粮食整整装了一箩筐,足足得有上百斤。
鼹鼠,我们当地也叫作地老鼠,眼睛几乎是失明的,主要靠嗅觉。这东西会打洞,通常会在地表留下一长串供起来的泥土,顺着这泥土往下挖,基本就能八九不离十的找到它的粮仓。一轮鼹鼠窝掏下来能管几户人家的口粮,这是在过去,现在多半是没人会去打扰这种偷粮食的小贼了。
胖子发现,这个地方也有鼹鼠窝,一串串的土楞有被拱起来的痕迹。捉鼹鼠是个技术活,要从这些土楞里来判断它有几个出口,提前赌上,然后放一个出口开始用烟熏,鼹鼠受不了就会从别的出口窜出来,等着它的刚好就是张开的笼子。
用裤子做陷阱最是好的,把裤腿的位置炸起来,用裤头兜住出口,然后胖子就捡了不少那种树藤直接熏。第一只鼹鼠窜出来的时候足足吓了他一跳,大半个身子全都窜进他那条肥大的牛仔裤里头,露在外面的那个屁股锭子跟一头养了三四个月的小土猪似得。等到他收拾完了,就取一些腿上的肉拿来烤,金黄色的冒着油,除了没盐外,那味道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胖子哄骗莲儿这就鹿肉,小孩子不知情也就吃了,只有叶欢称赞这东西才算是人间美味,不过他告诉胖子,基本可以确定出去的路在哪里找了。
“鼹鼠会打洞,这么大的鼹鼠打的洞估计连人都能过,我们就顺着这鼠洞走。但凡是活物都会出去透个气,这是天性,只要能出了这里,一切都好办。”
“你别以为这东西不咬人,我这是机灵才捉住的。要是在洞里面给它们来个两头堵,那还不成点心了。”
“这个不难,”叶欢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他回头看着查文斌道:“现在就等那个小子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对话
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这意思是说在天地形成之前,有一个浑然天成一体的东西就已经存在了,他又说:“道冲而用之,或不盈……”这个冲的意思就是酒盅,形象的解释了道是看不见的,因为“道”体是虚空的,然而作用却是不穷竭的,这正像酒盅:因它是空的,所以才能用来盛酒;而它用来装酒的部分恰恰是我们肉眼所看不到的空的那部分。所以你有什么,道就会给你什么,这也就是修行的意义,当你的境界越高,就就会从“道”的世界里知道的越多,明白的越多。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奇怪,道法从本意上来讲,更加接近一种哲学理论,为什么后世的人们关注的却是道士们的阴阳风水,捉鬼神通呢?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道”就被认为是可以支配一切神鬼的,老子说:“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这里明确了一点,老子认为这个世界是有神鬼的,但是神鬼伤不伤人其实并不是取决于神鬼,而是取决于人,人的心如果是恶的那么神鬼就会伤人,所以做人要像圣人一般不可以伤人,那么死后成了鬼魂也就同样不会伤人,如果你做恶,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会有道法来进行对应的惩罚或者是化解。輸入字幕網址:нeìУаПgе·Сом觀看新章
神鬼学说的意义在于确定了道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像查文斌这样的道士,又是久居在民间活动的,其修道之余有诸多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些事情上,他被看作是对付那些脏东西的斗士,就像是我们遇到了麻烦会去找警察帮忙一样,在那个领域里,他就是那个管闲事的警察。
道这个东西包涵了宇宙万物,每个人的思绪都是有一定的界限的,你不可能去认知超过这个界限以外的。所以查文斌此番入定,便是在他自己能够到达的界限范围,在范围界限内获得的感悟会是一个天量,但是最终你能明白的往往又是最简单的一句话。
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悟到了什么,别人已经无从得知,河图说他师傅其实是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还有很多世之间的轮回,那些过往其实他心中是明白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明白,谁也不清楚,总之等他醒来过后,叶欢问他感觉如何,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只是说道:“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
“皆是造化。”叶欢点点头道:“既然留了一线生机,那么也就不妨告诉你,在你入定的这些天里,老天总算是不负我们,可以出去了。”
按照叶欢的办法,胖子这几天可算是拼了老命了。顺着那鼹鼠地道猛挖猛挖,老神棍给他想了个法子,就是把那只逮到的鼹鼠头顶在最前面,他说这就叫震慑,任何动物都会惧怕死亡,就这样才没遇到什么突发的危险。这几日全靠那只鼹鼠为生,留给查文斌的只剩下两坨子肉干了,胖子说他要再不醒他们就只能啃树根过活儿了。
不过,这鼹鼠地道的另外一头却是奇怪的很,打通了竟然又回到了他们刚进来的那个大厅里,也就是放着无数泥塑的那个地方。在泥塑的那一头,还有莲儿的师傅慕容明月和诸葛俊一伙儿人,也不知道他们这几天被困在里面到底有没有找到出来的办法。
不过叶欢根据地上的脚印一口断定他们已经出来了,因为的确有很多鞋印是朝外面走的,叶欢说,只要他们里面破了那个局,一切的迷宫也就不存在了。胖子搞不懂,这个后来被称为龙山古墓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谁都不清楚,在他们回去以后,这个地方就被保护了起来,现在的龙山古墓入口已经看不到了,用混泥土加固了一层厚实的壳,还有两道足以抵御炸药的钢铁大门,据说,后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当地政府为了促进旅游业,曾经打过龙山古墓的主意,可是上面一纸文件下来只要求龙山古墓永远处于封存状态,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绝对不允许私自开发。
“龙山古墓那个地方我知道的。”我对河图说道:“它就是一座山,跟我们这里的山没有什么太大差距,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有几个同学家离那边很近,曾经到过山下的那个村子,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其实奇怪的事情并不是在那山里面,而是那具女尸,”河图喝了一口茶道:“诸葛俊他们盗走的那具女尸才是最奇怪的,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说那具女尸其实是我师傅三世前的情人。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丢的不光是这一具,而是有很多具,这些女尸有的其实已经不是尸体了,你知道我师娘的那座墓嘛?”
“我知道,我上去过。”我对河图说道:“就是现在查家的那座祖坟山上,他们家的都埋在一块儿了。”
河图笑笑说:“其实我师娘根本不埋在那,那里只是一个衣冠冢,我师母并不葬在里面,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这个答案倒是真教我出乎意料,查文斌跟钭妃的感情到底好不好,其实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但是自从她走了以后,查文斌便没有再婚娶,三十几岁正值当年,他这个人对金钱很是淡泊,但是他并不缺,因为只要他想要,自然有人会给他。于是我问道:“那你师母?”
“烧了,”河图道:“师傅说他这一代要终止这种无休止的轮回,起初我也不懂,后来才逐渐开始明白,造物主其实是公平的,有阴就有阳。师傅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她的另外一半自然命格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并不知道师母的八字,师傅也从不说,其实他把师母的骨灰撒进了河里,当我知道的时候并不理解,因为你知道干我们道士的,最是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现在我也会在江河里放一些茶花,那是师娘生前最喜欢的花。”
“是跟那具女尸有关?”我问道。
河图点点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人心是有多么的险恶,那些女尸其实就是师傅的阴,每一世的另一半都是他的阴,用阴是可以制衡阳的。”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把头转向了窗外,其实我认识查文斌的时间并不比河图晚,只是他毕竟是查文斌唯一的徒弟,所以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都是从他嘴里获取的。他呢,其实知道的那些更多的则是自己推测和观察的结果,因为查文斌也很少会跟他说起这些事儿。
“后来胖子呢?”我其实没有见过石敢当这个人,包括叶秋,比起超子和后来的桌熊还有大山等人,他们的存在伴随着的更多是查文斌的前半生。
“师傅走的时候他来过,不过是一个人。”河图告诉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跟其它的一些师傅的朋友们不同,其实最了解师傅的人是他,他们是真兄弟,大小一块儿就是。其实龙山古墓以后不久,他就走了,这是他的命,每个人在师傅的世界里都有着固定的出场,同样也都会有固定的结局,这种结局并不是师傅想看到的,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那玉环呢?”我很关心这个。
“找啊,后来不久后,他们就去了东北,”河图对我说道:“其实以前师傅对玉环是不关心的,那种权利的争斗对他而言没有多少吸引力,但是自从龙山古墓后,他反倒是主动了,我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轻轻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对他说道:“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他在那个特殊的地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这种结局是需要被改变的,他最终是悟到了那一层,那个丢失的一卦对吗?”
河图笑笑没有回答,他说要到清明节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了。其实我也好几年没有去过他的坟山了,查文斌的坟就在他们老家的后山,穿过一片竹林再过一片板栗林子,在那个朝着西边的小山坡上有几块裸露的石头,石头的上方就是墓地,很不起眼。
“我知道我有个想法你可能会骂我,”这是我第一次这样问童河图,我知道这个问法非常的不敬,甚至是有些荒唐,“和你师娘一样,他的坟里面埋着的也是个衣冠冢?”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众所周知,查文斌没有后代,童河图既是他养大了,更是他门中唯一的传人,虽然说是半道上被赶了出来,可是河图的为人我很清楚,在他的心里,师傅就是一切,他没有道理好几年清明都不回去给查文斌上香。
第一百零八章:混迹香江
河图并不会把什么都告诉我,他现在是一个成功的风水师,在香港楼市旺的那几年,他依靠一块罗盘一张嘴赚得是盆满钵满,但是我看他穿着打扮依旧不像是什么大富豪,我也是从别人那边打听,河图如果出席一块商业土地的拍卖,那么起步价应该是在七位数。他主要负责勘察这块土地的风水以及为后续的建筑设计提供风水方面的咨询,据说他的规矩是,每月只参与一项工作,多出来的,给再多钱也不会干。
我问他道:“听说那边有大佬拿着枪盯着你的头,说让你开口算卦,有这事儿吗?”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点点头表示承认,这其中的惊心动魄我就不去具体描述了,听他说那是他到香港后的第三年。
河图去香港的时候已经回归,那时候的香港远比现在更加有吸引力,高收入,高福利,发达的城市体系和完善的配套。他并不是一个人独闯香江的,而是南下顺着当年老一辈们的足迹在珠三角一代混,起初的时候他跟多数人一样,睡过天桥下面,也盖过报纸被子,甚至还被当作骗子而被警察抓去。改变他命运的那个人是一位香港演员,这个人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还是有点红的。那个演员彼时正缝自己的低谷,想离开演艺圈而进入商界,大陆此时的经济发展正在热火朝天,尤其是深圳那更是了不得。НёǐуапgeсОМ
凭借着自己的知名度,那位演员以为自己可以干一番事业,谁知道过江的并不一定都是猛龙,也有待宰的羔羊。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就把前半辈子在舞台上赚到的积蓄陪了个底朝天,而那时的童河图在干嘛呢?和大多数的神棍一样,在街头竖了一块帆布,上面写着“仙人指路”,遇到城管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河图说他其实并不是算命的,因为查文斌不让,他纯粹就是糊口饭吃,别人问的东西他会回答五分真五分假,挑一些无关紧要的给你说的准,还有一些真会影响到命运的反而是会规避掉,因为这样就不至于说会泄露天机而遭至劫祸。
那个演员在赔光了自己的家当后还欠了一大屁股债,银行和高利贷都追到江这边来了,因为自己又是个“名人”,走投无路之下便打算去自尽。站在大桥上,一跃而下,恰好住在桥洞里的童河图被砸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有人跳了江。他跟查文斌不同,他的师傅并不反对他下河玩耍,并且还鼓励,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小女儿的关系,他不想溺水这种悲剧再次发生。所以童河图在跟我认识以后,我们就经常在夏天光着屁股一块儿去河里摸鱼,他的水性算是不错的。
那个人被救起来以后就住在那个桥洞里,童河图哪里知道自己救起来的是个什么人,他只关心自己的肚子明天能不能填饱,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向来是跟他无缘的。那个人在桥洞里呆了三天,童河图每天出摊之后回来都会带一份晚餐,在那三天里,那个人大概是想明白了,自己已经是个死过一回的人了,也就不再害怕去面对。那一晚,他第一次跟童河图聊天,说自己的过往,说自己的曾经,说自己的成功和失败。
童河图告诉他自己是个算命的,问他信不信命。那个人点头说信,河图说你放心,你这个人命中是有财的,第一次破财是为了消一个灾,只要这个灾能够躲过去,第二次来的财会比第一次更加多得多。
不久后,那个人就带着他去了香港,他说是河图救了他,在香港,风水师是一份体面的职业,并不需要这样东躲西藏。并且那个人还有着相当的人脉,河图就开始游走在这些圈子里,慢慢的也就混出了一点名堂。至于那个人的命运,在若干年以后,真的得到了印证,现在他还活跃在舞台上,欠下的那笔债也早已还清了,至于消掉的那个灾也灵验了,那的确算得了是一个人灾。
混出点名堂的他彼时进入了一些势力集团的眼中,有位大哥过生日的时候,他的手下派人“请”了童河图过去给他算卦,那人要求童河图必须算出他大哥将来还能威震天下,财源广进,长命百岁。
河图去了,他只看了一眼那位大哥的手相就不肯说话,对方的生日宴上请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江湖大哥,香港人喜欢喜庆,也相信算命风水。一封厚厚的红包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开口,一切就都算过去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肯糊弄两句?”我问他道:“就像你刚到深圳讨生活那样的,反正又不是没说过假话,你们自己都说算命的只说半句真。”
他笑笑说:“你不懂的,那个人的生日宴其实就是他断命宴,我知道他在七天之内肯定会有血光之灾,你说我能说嘛?”
“肯定不能啊。”我说道:“人家过生日,你跑去讲这个,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嘛?”
河图叹了一口气道:“人啊,就是喜欢听好听的,难听的往往才是真实的,可他们偏偏却不屑。如果当天我实话说了,恐怕我走不出那个房间就会被他的那些手下给打死了。但是如果我说假话,说他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事实一周之后他被人当街一枪打爆了脑袋,那我的招牌岂不是完全毁了?”
他看着我道:“在深圳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河图是谁?那个天桥下的小子和大街上游走的那些神棍没有区别,我说假的他们高兴了就好,为的是图个彩头。但是那一次在香港已经不一样了,我的办公室背面就是维多利亚港,认识他的人更是满大街都是,如果我说了假话,那我就从此再也不会有立足之地,所有人都会知道童河图给那位大哥的命批是个假的,是个笑话。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本来就会死的人而毁了我自己呢?”
他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也对,今天的童河图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乡下小子,据说他给别人看风水的时候,都是按分钟收费,我点头道:“明白了,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很难再下来了。”
“我不能毁了。”河图的眼神久违的抽搐了一下,这一丝变化被我捕捉到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并不是一个视权利地位和金钱如命的人,我在耐心的等待着他对我开口,跟他聊天,除非是他主动,否则你永远也不要试图去接近他的内心。修道的人,无论是耐心还是深度要远远比常人厚实的多,他们可以几天几夜只思考一个问题,你又如何能够窥视这样的人的心呢?
起初的时候,他并不愿意算卦,说自己有自己的规矩,每个月一卦,这个月已经过了,要算卦的话等到下一月自己一定登门拜访,且不收分文。这一招对付一些富豪们或许是有些管用的,他们只求财不会求事儿,但是这位黑道大哥更看重的是面子。说当时就有人给了他一个巴掌,接着就有一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河图说他表现的很平静,我问他生气嘛?他笑笑说,你会跟一个要死的人去计较嘛?
他只是拿起面前的红酒杯,起身佯装要敬酒道歉,和那位黑道大哥碰杯的一瞬间,他手中一滑,杯子落了地。当时他已经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有失礼节的,河图轻轻扫了扫那泼在身上的红酒道:“对不住了,您的手下拿枪顶着我,我有些不自在,我这人胆子小。”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大哥也不想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见刀见枪,于是就让人收了。河图又借口先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因为他需要看大哥的手相,这自己手上沾着不少红酒。得到允许后,河图从卫生间溜走了,他说那是最狼狈的一次,顺着落水管爬到了二楼商铺顶上再跳下来,又拦着计程车直奔深圳口岸,然后他找了一家小旅馆躲了起来,静静得等待报纸上传来消息。
一周之后,那位大哥死了,河图当日在生日宴上的表现自然是得到广为流传,人们说他这是在自保,因为算到那位大哥会被一枪爆头,所以才用了个装了红酒的杯子提醒,只是怪那位大哥不仅不尊重人,而且还自己眼瞎,死得其所。
“你真的提醒他了?”我问道。
他摇摇头道:“没有,那只是我的金蚕脱壳之计,人们要那样说,我也不辩解,你知道一个人被神话以后,他做什么看上去都是有道理的。”
“你真是一个老狐狸。”我笑道:“是不是从那件事以后,找你的黑道大哥更多了?”
“没有了,”河图说道:“我找了几位客户让他们替我摆平了,你知道黑道也是为那些有钱人服务的。江湖中的事儿我不过问,走黑道本来就是一只脚踏在棺材里,一只脚踏在监狱里,大多数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一百零九章:被人打了
“我成立了一个基金,”河图把玩着他的手机,千万别以为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这小子电脑玩得很顺溜。他打开自己的相册给我看,里面全是一些孩子的笑脸,这些孩子从穿着和打扮来看应该是来自于农村,他们的皮肤粗糙黝黑,但是他们的笑却是那样的纯真。
“每个月我挣的钱,九成都会放进这个基金,”河图说道:“师傅说过,道士是不发家的,这些钱是我们泄露天机赚来的,自己用了会折寿,我拿它去帮助比我有需要的人就当是积点德了。这个基金现在专门用来帮助贫困山区的儿童,有专人来打理,我也记不清到底已经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能做一点是一点。”
“你会有好报的。”我说道:“你是一个好人,和你师傅一样,怎么没想过要成家立业嘛?”
他摇头道:“没有,我还没有想好将来自己在哪里落脚,香港虽好,可那毕竟不是我的家,我想等到合适的时候在师傅的老宅那重新盖几间屋子,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或许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还是跟我说说后来的事儿吧。”我知道他的时间很宝贵,难得抽空见到一次,我拿着本子细细的记录着。后来并不是我们这个年代光怪陆离的事情就会少很多,只是人心变了,河图说,现在的鬼见到人恨不得就避而远之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动不动就来一整个队伍把这块地平了,把那块坟拆了,你怕不怕?死人也不得安生,那些人身上的戾气啊太重了,连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这虽然是句玩笑话,倒也说中我的心坎。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从龙山古墓回来之后,胖子在五里铺呆了没几天就又走了,查文斌说过阵子他要去东北,到时候在到那边直接去碰头比较合适。那阵子算是比较安稳的,极少有人会来找麻烦,享受了久违的天伦之乐,那是在1985年春夏交替之际,查文斌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初夏的北方比南方要凉爽很多,早晚还得搭一件袄子,尤其在野人屯那种地方,所以查文斌带的行礼还挺多。他和胖子约定在火车站碰面,这一次已经没有了叶欢,只有他们自己,关于很多记忆真的就那样丢失了,叶欢给的那种药是可以让人忘掉一些东西的,包括让他们忘了他自己。
阔别半年以后,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当年的偏远小站连个棚子都没有,可现在却是一片忙碌。听人说,附近发现了一座煤矿,国家正直搞建设的时候,大量的能源需求一下子就让这里成了瞩目的淘金圣地。
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脑子活络的南方小贩已经准备好了家伙事就近挑一块地方盖个棚子开始做起了营生,所以一下车查文斌就被误认为也是过来淘金的,差点没被人给拉进路边的招工队伍里头。
胖子的车次要比他要晚一点,查文斌就地找了个摊子要了一碗面条,摊主是个四川小伙儿,舍得给辣舍得给油,上面再撒一层熬过的油渣,饿了一整天的查文斌吃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吃面的时候只顾着碗里,等到要结账的功夫,浑身一摸,嘿,自己那乾坤袋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一次出门,查文斌特地让钭妃给做了一个劳动布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路上的干粮盘缠,还有就是那个乾坤袋,刚才吃面的时候明明就搭在了桌边上,怎么这会儿不见了呢?
这时,那个面摊儿的小伙子过来说道:“老板,刚才我跟您眨眼那么多下,你咋就不理会呢?”
“没注意啊。”查文斌看着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估计自己八成是遭了贼。
“您得理解,”小伙儿端起查文斌的面碗道:“我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混口饭吃不容易,轻易不敢得罪了那些流氓,真要把他们给惹着了,我这面馆也就不用开了。那几个人都是一伙儿的,我能做的只能是提醒,您这碗面今天就不用付账了,出门在外不容易。”
合着这查文斌今天还是遇到个好人了,连忙起身就撵了出去,可外面来来去去的那么些人,哪张脸才是偷自己包袱的那几个呢?真要丢点钱他倒也无所谓,但是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可全在那乾坤袋里,查文斌这下可是急眼了,又折回去找那伙计问道:“老板,我且问你,那些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吧?”他说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去外面找份工,这里矿上正缺人,一天管三顿饭,也有住的地方,饿不着你,那些人我劝你还是别惹了,前阵子有人跟他们较劲差点没给弄死。”
查文斌说道:“那就没人管嘛?”
“管?”小火儿笑了:“您瞅瞅这外面人山人海的,大家的眼睛里现在就只有钱了,这边偏远,连个派出所都没有,唯一的几个民兵组了个巡防队那任务主要也是在矿上,防止有人去偷煤。那些个人听说原来都是铁道工人的子弟兵,一个大院长大的,以前就干扒火车偷卸货的勾当,现在来了这么多的羊,就改成薅羊毛了。我可就知道这么多,您出去可别说是我说的,我这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羊了……”查文斌这丢了包袱那是万万不能的,一个转身就出去找,那个帆布包是军绿色的,钭妃手巧,在上面绣了一朵茶花,很好辨认。他寻思着,那伙子人未必会走远,他们肯定还会在四周转悠,这就顺着人流一路路的找过去。
下午三点多的光景,查文斌已经漫无目的的找了一下午,忽然眼前有几个人嬉笑着迎面走过来,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那个帆布包。他看见那伙人的时候,那伙人也看见了他,其中拿包的那个正准备要走,去被另外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给拦了下来,那挑衅的眼神不言而喻。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查文斌说道:“钱你可以拿走,其余的东西留下。”
“不给呢?”那人对着身边几个人道:“兄弟们给我拿下,搜搜这怂身上还有没有别的。”
冲突就这样爆发了,查文斌从不跟人打架,但是那天他打了,但是势单力薄的他如何斗得过人多势众的那伙流氓。其实他们是在杀鸡给猴看,因为围观的人已经把四周围了里外三层,他们就是要在这块地上插旗,刚好今天就打算拿查文斌这个倒外乡人开刀。
躺在地上的查文斌被几个人轮番的踹着,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拽着拿包的那个人不放,这就招来了更加疯狂的殴打。看热闹的人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那伙人的来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再说三点钟的光景也是胖子下火车的时候,说好在站台碰面的,却不见查文斌的踪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议论着什么,他也跟着过去看看。好不容易挤进去半个身子,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蜷缩着,身上到处都是鞋印,原来是有人在打架。正准备走的时候,胖子又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在一看那人的手上还拿着一个乾坤袋。
“查爷……”
要说查文斌也算是个硬骨头,被打成那样就是不肯撒手,最后那一伙流氓大概是打累了,终于想起来翻开背包看看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才让这个人如此的拼命。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不少香烛纸钱,那伙人顿时觉得晦气,翻找到里面的钱物之后顺手就把乾坤袋给丢了下来,查文斌这才肯松手。
才下火车就被送进了医院,一番检查过后,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只不过这鼻青脸肿的怎么能让胖子咽下这口气,安排查文斌住好院后他立刻就去报仇了。查文斌无力阻止,他想阻止,可这时候胖子怎么可能还会听他的呢?
彼时的中国,尤其是在东北三省,有很多的子弟大院。国企的工人大多住在一个大院里,大院里的孩子也就成了最好的伙伴,每个大院都有自己的孩子王,以大院为单位,互相干仗那是家常便饭。裘大伟就是殴打查文斌的那个人,他有一伙儿兄弟都是二十几岁出头,他们并没有像父辈一样进入工人阶级,而是转头干起了一些非法的勾当。裘大伟为人心狠手辣,十几岁就统一了整个大院,整天就是在外寻衅滋事,他们发现做工人远没有趴火车来钱快,现在有了煤矿,那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座金山。火车皮上的煤就是提款机,不发车的时候也会干一些顺手牵羊的事情,这里做营生的还要向他们交纳保护费,俨然就是当地一霸。
这种新生代的流氓团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他们既不像老一辈那样讲究江湖道义,也不像后来的那些人那般搞洗白搞公司,他们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认拳头不认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