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同穿不同命
聚义堂中走出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色古装的禤苎煋。
我的小禤哥哥,真是同穿不同命啊……
为什么小禤哥哥他是个人,还是威风凛凛的山大王,而我就穿出了羊蹄子还有鹿角?
这角角,想以头碰壁都觉得硌得慌。
禤苎煋走过来,朝着笼子里面看了眼。
“呦,这小白有点瘦,要不养养再吃”?
“对对对,我肉少,不禁吃。”
不对不对,怎么小禤哥哥也要吃我。
小禤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抬她来的土匪说:“嗨!那怕啥,肉少咱们就熬一大锅汤,喝着汤啃骨头呗。”
禤苎煋嘴角上扬。
“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吗?”
他是带着微笑说的,可周围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那些山贼都不敢说话了。
禤苎煋打开笼子门。
尘小禾:“……”放了我?
禤苎煋:“出来吧!”
尘小禾:“……哦!”
她从笼子里跳出来,禤苎煋像摸狗子一样,摸了摸尘小禾柔软的山羊脑袋。
“老大,真的不吃啦?兄弟们抓它可是费了不少劲啊……”
禤苎煋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尘小禾感觉禤苎煋眼神中有刀子飘出来。
那山贼吓得原地一哆嗦:“老大!全听你的……”
禤苎煋这才收回视线。
他低头看了眼白泽,说:“去库房拿钱,买十头大肥猪,晚上摆宴席犒赏兄弟们。”
“好嘞!小的这就去买。”
八个大汉高高兴兴走了,只剩下禤苎煋跟尘小禾。
“好漂亮的白泽。”
禤苎煋的眼神一下子温柔下来,又变作她熟悉的小禤哥哥。
小禤哥哥,是我呀,我是小尘……尘小禾张开嘴想说这句话,可怎么都说不出来。
“……”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还能说话的啊。
尘小禾急得用蹄子直刨地。
禤苎煋摸摸白泽的头。
他若有所思说:“我喜欢你的眼睛。”
尘小禾:“……”
你……不会想吃我的眼珠子吧?
禤苎煋:“我的心上人,她有一双单纯无邪的杏仁眼……可惜,我们走散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尘小禾:“……”是我吗?
“你来这里多久了?”尘小禾说。
奇怪,这句为什么可以说出来?
禤苎煋:“你不是白泽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为什么你还要问我呐?”
“呵呵呵,那都是传说,言过其实。”
“我的知识储备量,也就是跟普通人类差不多。”
禤苎煋:“你倒是诚实。”
“我来这里快十五年了”。
尘小禾:“……”难怪你都混成山大王了。
可是……为什么?
我跟小禤哥哥穿越的物种不一样,连时间节点都是不一样的?
禤苎煋往聚义堂方向走,尘小禾用四个蹄子跟上。
“十五年,对你来说可能只是梦中的片刻而已,可是对于我来说却真的很长……”
尘小禾愣了片刻。
禤苎煋回头说:“小白,你不会是一梦三十年,把自己给睡傻了吧?”
三十年?
所以,我穿的这只白泽是三十年大觉刚醒,肚子饿,就被套圈了?
第四章,夜来风雨
哎!禤苎煋杀伐果断的前十五年尘小禾来不及参与,竟然是被一觉错过了。
不过,以后我陪你。
即使禤苎煋在这座山头上自立为王,一言九鼎,可他眼神中仿佛带着一种淡淡的落寞,被解语花如尘小禾,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或许是高处不胜寒,又或许是跟周围人世界观不同的代沟。
尘小禾对于禤苎煋一个人度过的十五年,有些心疼。
她想,尽管,现在这个德行,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可今后有我陪着你。
尘小禾看着自己的小白蹄子,不禁还是有一丁点悲从中来。
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一个应该已经去世的人还活着。
可是重生之后遇上的这些糟心事,真是一言难尽。还把好好的小禤哥哥拖下水了。
外面下雨了。
哗啦啦啦。
山里的天本就变幻莫测,是晴是雨,全凭老天爷的心情。
禤苎煋在门口风雨连廊上站了良久。
直到起了大风,他才回到屋内。
禤苎煋泡了一浴桶的柚子皮,当着尘小禾的面就开始宽衣解带。
尘小禾:“……”小禤哥哥,你怎么这么不把我当外人?你这样不好呦。
她赶紧转过身去,要不是蹄子举不起来,尘小禾一定会捂上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
“小白,你要一起洗吗?”
“不要。”
尘小禾迈着蹄子走出去,在门口风雨连廊上卧下。
风雨交加中,尘小禾却感觉不到冷,蹄子摸摸自己柔软的皮毛:“真好,真皮,真绒,真毛,像穿了一件大棉袄。”
听着禤苎煋一边沐浴一边哼着歌。
这旋律是尘小禾曾经用树叶吹奏过的。
“老大……”
“大当家的……”
两个土匪跑进来,他们在门口外边停下,不敢闯进去。
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急切。
禤苎煋:“怎么了?”
“大当家的,天上开始掉鱼虾了。”
尘小禾:“哦?我说怎么有股腥味。在哪里?我想吃水煮虾。”
土匪顾不上理它。
“老大,那鲤鱼精今年好像提前出来了。”
禤苎煋说:“等我。”
他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服。
拿了把剑。
白衣如雪潇洒倜傥,一把君子剑,配上禤苎煋强大的气场挺拔的身姿,真是一副亮眼的风景。
尘小禾觉得自己花痴了。
她以前就知道禤苎煋好看,可是,现在看来,不止是好看,还有莫名的心动。
尘小禾责怪自己:曾经有机会在一起的时候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表白,现在你变成只半鹿半羊了,还瞎心动什么。
“小禤哥哥,出了什么事?”
禤苎煋说:“你真不像白泽,倒像是个小白。”
尘小禾说:“您随意,叫什么都行,我只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禤苎煋骑上一匹马,对旁边汉子说:“你来告诉它。”
禤苎煋开始策马奔腾,尘小禾甩开蹄子,跟马儿并驾齐驱。
逆风奔跑相当困难,大雨又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帅气美男子很快变成了落汤鸡。
土匪说:“咱们龙角山上有个大瀑布,那里有只鲤鱼精。”
第五章,烤串
土匪继续说:“这鲤鱼精每年八月十五就会出来兴风作浪,今天才初十,池水就已经不太平了。”
越往前走,腥臭味越大。
天上掉下来的除了雨点子,还有小龙虾、大明虾、小鲫鱼……
尘小禾:“……为什么有妖精你们还要住在这山上?”
那汉子:“你真是个小白,但凡有个活路,谁会上山落草为寇啊,……”
尘小禾:“哦?……哦哦!”
她明白了,听这话音,世道不怎么样,他们都是被逼上梁山。
冒着虾林蟹雨,他们终于抵达瀑布底下。
这瀑布声势浩大,飞流直下九千尺。
跟下边的水潭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哗哗哗……”犹如千军万马在夜空中奔腾。
土匪点燃火把插在地上。
尘小禾好奇道:“它……为什么防风又防雨?”简直比21世纪的防风打火机还要厉害。
土匪:“你这小白真是少见多怪,上面有动物油。”
尘小禾:“……哦。”
借着火把的光,看到池水颜色已经变成了红色。
水中心伴随有巨大的漩涡。
天上掉下来的鱼虾蟹全部往漩涡里卷。
禤苎煋找了块挺大的石头搬着丢进去,漩涡湍急,石头瞬间卷进漩涡里没了踪影。
片刻后,这石头又从漩涡中跳了出来,就像被谁“呸!”一口吐掉的痰。
尘小禾:“这是……妖精在觅食?”
禤苎煋:“没错。”
土匪:“嘿,石头不和它胃口,险些硌掉大板牙,哈哈哈。”
禤苎煋说:“等吧,它应该快要出来了。”
尘小禾:“等?”
这一等,属下刘帮禤苎煋整个搬了个家过来,在水潭边来了个安营扎寨。
帐篷里面有床,外面有风雨不熄的火把。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禤苎煋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
尘小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会被嘲笑是小白。
禤苎煋坐在篝火旁边烤田鸡。
尘小禾不住地咽口水。
禤苎煋:“想吃吗?”
尘小禾:“想吃。”
禤苎煋递给尘小禾一串烤好的。
她想伸手拿,却只伸出了蹄子。
不好用啊不好用,今后可能就吃饭告别筷子,拍照告别剪刀手了。
禤苎煋说:“张嘴。”
尘小禾张开嘴:“啊……”
禤苎煋把烤串伸到她嘴边。
尘小禾一口咬下去,禤苎煋把签子抽出去,肉就全都落进了尘小禾牙缝里。
用力地咀嚼,越嚼越香,纯天然无公害的味道,简直香的流油。
“真好吃。”
禤苎煋笑了,笑的很温暖。
他一连喂了尘小禾十几串,直到把尘小禾喂饱。
“小禤哥哥,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
禤苎煋:“商量个事,你能别这么叫我吗?”
尘小禾:“可以啊……不过,为什么。”
禤苎煋说:“我只想听她这么叫。”
尘小禾:“……哦哦!”
“她是我的心上人。”
尘小禾:“哦!……”
他大概以为,白泽知道这个称呼,只是因为它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兽本能。
“那叫什么?……大当家的?老大?禤大哥?喂我的?”
禤苎煋:“那就叫大好人吧。”
第六章,傲娇鲤鱼
尘小禾噗嗤一笑。“不行不行,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我跟他们一样叫你大当家的吧,其实就算我叫个喂,你也知道叫的正是兄台你。”
禤苎煋:“你有点话多。”
“小尘她不喜欢说话。”
尘小禾其实心里很甜很甜,一个男人离开你十五年了,他没把你忘掉,没有另结新欢,他甚至还守身如玉。
尘小禾明知故问:“大哥,你为什么三句不离她?”
禤苎煋:“不告诉你,你个单身鹿不会懂。”
尘小禾:“切!谁稀罕。”
仗着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的脸,尘小禾确实欢脱了许多。
当动物真的比当人类轻松,不用端着架子凹人设。
尘小禾在火堆旁边卧的美滋滋。
吃饱了就特别容易犯困。
很快她就呼吸匀称,进入了梦乡。
忽然听到钉钉框框的声音。
尘小禾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禤苎煋跟个红衣女子兵器相接打在一处。
这两人简直是飞天遁地。
那女人会飞,禤苎煋也把他跑酷的本事发挥到淋漓尽致。
尘小禾有一些些羡慕。她就是传说中的鲤鱼精?
为什么人家可以是个人形?我就不行?
那女人黑发及腰齐刘海,肤白貌美大红唇,还有一双熬人的大长腿。
目测这鲤鱼精身高在170以上,颇有几分姿色,放在人群里也算是第一眼美女。
禤苎煋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手上一把软剑上下翻飞,除了被红衣女鞭子挡住的招数,其他悉数招呼到了鲤鱼精红色纱衣上。
她本就穿的少,只用块红布遮体,现在美女已经走了光。
禤苎煋似乎对她平板一样的身材没有半分兴趣。
“姓禤的,你是不是喜欢我?”那女子抬着下巴,一副傲娇状。
禤苎煋:“谁给你的自信?脑残片吃多了吗?”
鲤鱼精故作妩媚,没拿鞭子的那只手玩弄着一缕头发。
“你干嘛总找我麻烦?还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尘小禾:“我呸!”
想勾引我小禤哥哥的妖精多着呢,你算老几?
鲤鱼精:“有想法你就直接说,大不了我陪你一晚上,包你满足,以后咱们可以互惠互利嘛,……”
“我一年有半年多在冬眠,出去觅食也就几个月时间……我饭量小,吃不了几个人的……”
尘小禾:“你在贿赂我小禤哥哥?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禤苎煋果然没让尘小禾失望,他说:“我对搓衣板没兴趣。”
“你……”
红衣女牙关紧咬。
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她为了撑场面,她已经在红布之下垫了好几层贝壳了。
这家伙竟然评价她是搓衣板?
要不是他那把破剑把贝壳砍烂了,怎么会知道有夹层?
鲤鱼精心里把禤苎煋恨透了,他就是故意耍流氓,还要装出道貌岸然。
“老大……”
山底下一堆人拿着火把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老大,您怎么不放信号弹,自己就打起来了?”
禤苎煋说:“没必要,她年年都是手下败将。而且你们来了也帮不上忙。”
土匪:“嘿嘿嘿,帮不上忙,兄弟们也可以来给大当家的助助威嘛。”
第七章,山大王的档期
尘小禾:“他们为什么年年打架?”
土匪:“这妖精以前在山底下作乱,专门吃童男女,是被咱们老大降服后扔进这潭水里的。”
“老大跟它有个约定,想离开龙角山,就和他打一架,打赢了他二话不说放她走。”
“但是老大的档期排的比较满,鲤鱼精只能选每年八月十五前后。”
尘小禾:“什么?还有档期?”
“那可不,”土匪拿出一卷竹简,“过几天八月十九安排的是树妖。”
“九月初一是九尾狐,九月初十黑熊怪……九月十五花妖精,九月十九野猪精……”
“九月三十山魈……十月初一吊死鬼……十月初三酸黄瓜……”
尘小禾:“大哥?酸黄瓜也能成精?我见识少,你不要骗我啊……”
土匪把竹简卷起来揣怀里。
“酸黄瓜是只爱搬弄是非的乌鸦精,它在外面的时候化作人形,专门干挑拨离间,装成个可怜兮兮的老太太,苦口婆心两边编造谎言挑事情,只因它喜欢吸收别人吵架的负能量。”
尘小禾:“坏东西!最讨厌两边传闲话的!”
尘小禾也终于听明白了,禤苎煋这些年过得,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与其说是个山大王,不如说是动物园园长。
他和他山寨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这些魑魅魍魉,不让她们轻易下山祸害人间。
这件事,他已经干了十五年了。
我小禤哥哥真棒。
“不跟你说了,我得给老大助助威。”
尘小禾让开路:“好哒。”
土匪们开始敲锣打鼓摇旗呐喊。
“大当家的威武……”
“大当家的霸气……”
“大当家的所向披靡!”
“噼里啪啦……”
土匪们点燃了一万响的鞭炮。
锣鼓喧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娶媳妇。
禤苎煋已经打的鲤鱼精筋疲力尽,就要退回水潭中。
“恭祝老大旗开得胜……”
禤苎煋一张快要结冰的脸:“闭嘴……”
真让人心烦。
禤苎煋是个实干家,从不喜欢溜须拍马。
可这帮人就是乐此不疲,认为不来这么一套,不跟着歌功颂德,就失去了一个讨好禤苎煋的机会。
尘小禾:“我猜老大他不喜欢你们这么抽风。”
土匪:“你别瞎说八道,老大那是矜持,心里头没准有多高兴呢。”
尘小禾:“不听好人言,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鲤鱼精“咕咚”一声跳进潭水里。
这场决斗到此结束。
土匪们欢天喜地的宁旗息鼓。
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禤苎煋让他们先下山,他说要上山散散步。
“老大,您辛苦一晚上了不累啊?这早饭还没吃就散步?”
禤苎煋:“山上什么都有,会饿着我吗?”
土匪:“老大,属下是心疼您,您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都是一堆废话。
禤苎煋背着手转身就走,尘小禾甩开四个羊蹄子跟上。
“大哥,你累不累?”尘小禾问。
“不累,嫌他们闹腾。想安静安静。”
“哦!……那我不说话。”
禤苎煋的散步路线鸟语虫鸣,山间清凉舒适,尘小禾觉得走的很舒服。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遛弯的吗?”
“偶尔也带只鬼。”
尘小禾:“男鬼女鬼?”
禤苎煋:“不告诉你。”
第八章,两幅面孔
“大王……大王……”树林中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
像是个年轻的姑娘在说话,她气若游丝,这声音断断续续时隐时现。
禤苎煋对着空气说了句说:“没空。”
尘小禾:“……嗯?”
禤苎煋:“不是跟你说话。”
尘小禾:“哦!”
“大王……求您通融一下,我再不出去,白郎就要跟别人成亲了……”
尘小禾:“……”原来是约决斗的?还想加个三。
禤苎煋继续走:“姓白的他早就成亲了,重孙子都打酱油了。”
“不可能……”
“他说过,这一生非我不娶,我们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嘤嘤嘤……”那女人小声啜泣起来。
尘小禾:“痴情女子薄情郎,这世上还少吗……”
尘小禾话未说完,忽然发现旁边多了个脑袋,那人脖子90°骨折,用耷拉在脖子上的脑袋看着尘小禾。
“啊……鬼啊……”
尘小禾紧跑两步,险些撞上前边的禤苎煋。
禤苎煋躲闪开来,看着白泽撞树。
“哐当!”
“哎呀……好疼”。
尘小禾用羊蹄子揉揉。
禤苎煋摇头说:“没想到一只神兽能蠢成你这样。”
哼,喜欢人家就是亲爱的小尘,不喜欢人家时候就是最蠢的神兽。
小禤哥哥是坏蛋!
尘小禾真想哭唧唧。
要怪就怪禤苎煋以前对她太好了,命都舍得给她,什么事都冲在前头维护她,尘小禾才会此时心理落差这么大。
“哦?你是四不像啊,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女鬼说。
“多谢夸奖。”
被禤苎煋挤兑,又被女鬼小姐姐夸奖之后,尘小禾似乎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对不起,是我见识少。”
“我不怪你……我是上吊死的,脖子断了就接不回去了,呵呵呵……”
她对尘小禾露出一个微笑,这怪异的脖子,那僵硬的微笑,看得尘小禾头皮阵阵发麻。
她想说,您还是别笑了,可是那又太不礼貌。
山大王禤苎煋开口了。
“十五年了,如果你用你短路的脑袋好好想想,应该早就知道真相了。”
女鬼:“我想了,那日一定是白郎没来得及救我,我不该上吊,我应该等他……”
尘小禾看到禤苎煋不住地摇头。
女鬼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把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扶正。
等它从90°归位,看上去就蛮像个正常人了。
“啊……我要黄地主偿命……还有绑架我的喽啰……他们通通都得死……”
她叫声不再气若游丝,而是变得尖利刺耳。
尘小禾用蹄子把大耳朵捂下来,盖住耳孔。
这个耳朵真不错,垂下来遮尘遮土遮噪声。
禤苎煋很理智地说:“他们已经死了,在你头七那天,你已经杀了所有地主恶霸。”
尘小禾:“……啊?”
看不出来,这小姐姐这么凶呢?
“凡是阻止我跟白狼在一起的……都要死……”
突然间树林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女鬼小姐姐十根指甲迅速疯长,看上去就像十把尖锐的刀。
她抓向禤苎煋。
禤苎煋侧身以剑相迎。
尘小禾帮不上忙不添乱,赶紧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去。
第九章,有一个插队的
“拿命来……”女鬼指甲刃与禤苎煋的剑碰撞,发出“钉钉框框”的声音。
禤苎煋游刃有余,眼不看剑,始终盯着女鬼脑袋的位置。
突然,女鬼张开嘴,咬向禤苎煋。
禤苎煋一个高鞭腿,直接把人头踹飞。
这颗头漂浮在半空中,打了个弯,卸掉力气之后又飞了回来。
继续咬禤苎煋。
尘小禾:“牙口不错哦。”
女鬼小姐姐死的时候应该也就将近二十岁,牙口好的很。
如果是个七老八十的,……也能用假牙。
禤苎煋被人头纠缠的有些烦躁,他反手握剑,突然朝着人头抛出去。
剑带着人头,直接插在树干上。
距离尘小禾五厘米不到。
尘小禾被这景象惊呆了,小禤哥哥不再是小禤哥哥了,他都不怕误伤到小尘,嘤嘤嘤……
那边没有头颅的躯体还在与禤苎煋缠斗,失去了手上兵器,他变成赤手空拳。
而女鬼拥有十把利刃。
禤苎煋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几个来回就削断女鬼一根指甲。
他在狭窄的树林小径中灵活闪现,把没有头颅的女鬼绕的五迷三道。
禤苎煋说:“捂住它眼睛。”
尘小禾:“我?”
禤苎煋:“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尘小禾:“哦!”
她伸出两只羊蹄子,看了看被钉在树干上的头颅。
“得罪了,小姐姐……”
尘小禾把她愤怒的眼睛捂住。
那边的躯体停止了几秒钟,然后朝着周围乱抓。
尘小禾:“原来脑袋和身体不在一起,也可以发送指令呀。”
禤苎煋:“少见多怪!”
又被鄙视了,小禤哥哥你这个坏人,哪有人生来就什么都知道的?你凭什么瞧不起人。
禤苎煋那边很快就削断女鬼十根指甲,又拆下一根树枝,将女鬼躯体也钉在树上。
禤苎煋拍拍手:“走吧。”
尘小禾:“小禤哥哥,剑不要了吗?”
禤苎煋:“等她恢复神智了会给我送回来的。”
尘小禾跟在禤苎煋旁边,两人继续遛弯散步。
打了这么半天,禤苎煋的白衣服照样不染纤尘。
但是没了发簪,长发全部披散下来,竟然快要齐脚踝了。
尘小禾看迷了眼,她之前不是长发控,只因为没见过这么飘逸乌黑的长发。
小禤哥哥这些年一直是用何首乌洗头的吗?
尘小禾:“大哥,你用什么洗头发的?头发好漂亮。”
禤苎煋冷冷地道:“问了又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头发,只有皮毛。”
尘小禾:“人家只是好奇而已。”万一还有机会变成人呢。
禤苎煋说:“皂角煮水,添加何首乌。”
尘小禾:“哦哦!”
另一个世界的尘小禾也拥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煮皂角水,总是选择更方便省事的洗发水。
所以头发长到齐腰就要开始剪了,不然就会发黄开叉。
“大哥,吊死鬼小姐姐今天已经插队自从决斗过了,十月初一她还会再来找你吗”?
禤苎煋:“不会,鬼比人讲信用,说好每年一次就是每年一次。”
第十章,一个故事
禤苎煋用发簪缠缠绕绕,几下插好发髻。
尘小禾有一些疑惑:“大哥,吊死鬼小姐姐,他是被渣男白郎辜负了吗?”
禤苎煋说:“这件事,比你想象中复杂。”
尘小禾:“哦?”
禤苎煋跟尘小禾已经盘旋走上了半山腰。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着山脚下的风景。
芸芸众生,都像是小蚂蚁。
条条街道,整座城市就像个小火柴盒子。
禤苎煋指着山底下一个方向说:“那里,有一座荒宅。”
尘小禾:“嗯嗯,看到了,面积还挺大的。”
禤苎煋说:“以前那是首富黄地主家,自从他们绑架染指了一个姑娘,就变得家破人亡,全家69口,连主子带丫鬟都没剩下。”
尘小禾惊讶:“刚才的小姐姐干的?”
禤苎煋:“嗯!”
尘小禾在禤苎煋旁边卧下,“大哥,你说小姐姐可以变成厉鬼,为什么被杀死的黄地主家不能?”
禤苎煋说:“因为小云她有冤情,而且死后还被抛尸的6个奴才染指了。”
尘小禾:“好惨。”
禤苎煋:“那几个杂碎胆小怕事,怕小云在阎王爷那告他们一状,就一壶酒换了无良术士一张符贴在小云脑门上,将她凌乱不堪的尸体草草扔在乱坟岗。”
尘小禾:“典型的小人嘴脸,敢做坏事,又怕被人知道。”
“后来呢?那张符没起作用?”
禤苎煋道:“会有之后的灭门惨案,正是因为那张符起了作用。”
“他们怕小云去阎王处告状,这张符就是拘禁她的魂魄,不让他投胎下地府。”
“等七天头七一过。她就再也走不了了,只能留在这世上,当个孤魂野鬼。”
尘小禾:“那些人真坏,真是死有余辜。”
禤苎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云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她爱慕一个姓白的书生。”
尘小禾侧耳倾听。
“那书生家境贫寒,立志考中功名。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云给他洗衣做饭,给他整理家务,两人天天腻在一起,过了几年如同夫妻一般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避开小云的父母,偷偷摸摸进行的。
那白书生说他家境贫寒,父母早丧,根本就配不上小云。
他不想让别人说他高攀了,所以一直未上门提亲。
他要等考取功名之后,再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来娶她。
小云信了他,也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当状元夫人。
可是,一天,她再去找书生,却被人从背后一棍子打晕了。
醒来后浑身剧痛,躺在黄地主的床上。
她被囚禁半个月供黄地主亵玩,她本来想等白求生救她,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
她禁不住折磨,就趁黄地主睡着,用一根裤腰带悬梁自尽了。
尘小禾:“小云姐姐的遭遇真值得同情,那白书生呢?他后来娶了别人?”
禤苎煋:“他高中状元,当了大官儿,娶了千金小姐,之后又娶了几房美妾”。
“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是德高望重的白大人,却没有人知道他上京赶考的盘缠,是用卖掉一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女人换来的。”
第十一章,又一个插队的
尘小禾:“什么?这一切竟然是他策划的?”
禤苎煋:“还有小云的父母。”
家里的女儿迟迟不肯嫁人,白吃着他们家的粮食,这家人早就有了怨言。
他们要用小云换一笔丰厚的彩礼。
可是小云和白书生的事瞒的不严实,她的丑闻早就烂大街。
小云父母兄弟找到白书生,让她要么花钱娶小云,要么他们就要把小云卖给城中臭名昭著,一连玩弄死17个丫鬟的黄财主。
白书生正愁上京赶考没有盘缠,他竟然主动提出他可以出一份力,但是他也要分一杯羹。
尘小禾:“这男人真下贱,只怪小云姐姐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禤苎煋:“他一个励志走上仕途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小云这样一个平民家的女儿。”
“他从一开始就是骑驴找马,把她当成免费侍妾,免费保姆和送上门的倒贴饭票。”
“等他马上就有飞黄腾达机会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一脚将她踢开。”
尘小禾:“能当软饭男,吃女人喝女人的,这种没骨气的渣,就一定干得出来始乱终弃。”
禤苎煋点头,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
女孩子总想着既然委身一个人,就从一而终,而男人不是这么想的。
人渣都喜欢升官发财换老婆。
钱是越多越好,老婆是越年轻越好。
尘小禾:“大哥,那小云姐姐家里人,拿着卖闺女的钱能花的踏实吗?”
禤苎煋:“他们家已经遭报应了,断子绝孙,……”
“他大哥用卖妹妹的钱变作彩礼,取了个怡红院从良,人老珠黄的泼妇,生不出孩子还天天摔锅砸碗、败家、找事。”
“他们家那点钱都被青楼悍妇拿去买成衣服首饰,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再也拿不出钱来换老婆了,这个再泼辣也得凑合着。”
尘小禾:“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报应就很完美。”
“嗷呜~”一声吼叫从身后传来。
狮子?老虎?野猪?
“大哥,那是什么东西在叫?”
禤苎煋:“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位大当家的头都不回,就坐在他的石头上专心看风景。
没多一会儿,一只比傻葫芦还大的熊出现在禤苎煋背后。
“嗷呜~”
它一叫,地动山摇。
禤苎煋目视前方说:“今天插队的名额只有一个,已经被别人占了。”
“嗷呜~大当家的,通融一下。”
禤苎煋斩钉截铁:“不通融。”
尘小禾觉得好笑,打架这种事还有人争着抢着来,还要插队?
“哈!老子都快在这龙角山上憋疯了,一天也等不了,来嘛,现在就决一雌雄……”
禤苎煋:“我知道我是男的,你是雌是雄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尘小禾:“噗!……哈哈哈……”
大黑熊反应了三秒钟才知道禤大当家的是在骂他。
“你说谁是母的?”
禤苎煋:“我是说雌雄没什么好争的,先天条件就摆在那。”
尘小禾继续:“呵呵呵……”
大黑熊:“我是来找你打架、比武、不是分谁公谁母”。
禤苎煋:“哦,说了没空……”
大黑熊:“你现在这不闲着呢吗?”
禤苎煋:“不闲,很忙,在呼吸,在喝空气。”
第十二章,螳螂
“呦呵?这不白泽吗?”大黑熊突然发现了白嫩嫩的尘小禾。
它的眼神里仿佛带着一口柴火架好的锅,简直比看到蜂蜜还要开心。
尘小禾瑟瑟发抖:“不会想吃我吧?”
“听说吃了白泽会变聪明,让哥哥我尝两口。”
尘小禾往禤苎煋身后钻,
“不行。你这号的都已经傻出天际了,就是吃了太岁肉也不会变聪明的。”
大黑熊流着哈喇子:“就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尘小禾:“不许试,试试就逝世。”
大黑熊:“就……吃一个耳朵”。
禤苎煋:“够了,滚!”
这家伙打扰了他的安静。
大黑熊:“哼!小气!”
它不甘心,一步三回头,还是慢悠悠地走了。
“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啊?”尘小禾胆战心惊钻出来。
“你问题真多,好烦。”
尘小禾:“……”你好冷漠。
黑熊走远后,飞沙走石也跟着消失。
林子中飘出了风铃音。
“哗啦啦……叮铃铃……”
这声音一点都不悦耳,听起来莫名让人觉着揪心。
禤苎煋说:“胆小就离我远点。”
尘小禾:“……什么?”
禤苎煋:“离我远点,听得懂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尘小禾好像懂了,他的意思是,又有麻烦要来了。
“我不走,没有哪里比待在你身边更安全啦。”
禤苎煋虽然不是孙猴子,但是他不会让其他妖怪吃掉尘小禾这只唐僧肉。
风铃音由远及近,突然间天就黑了。
山底下的行人和街市,一瞬间消失不见。
周围的景色也都变了。
眼前突然多了个山洞。
门口两只螳螂身人脑袋的怪物在那张牙舞爪。
“禤大王,别来无恙啊。”
“大哥,这是哪?”
禤苎煋说:“树妖结界,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禤苎煋从附近树上折下一截树枝,似剑握在手上。
尘小禾看到他虎口处已经磨出厚实的茧子,这是他十五年来挑战群妖的战利品。
禤苎煋:“躲我后边。”
尘小禾:“嗯嗯,……”小禤哥哥还是小禤哥哥,他永远是尘小禾的安全感来源。
两只尖嘴猴腮的螳螂晃晃悠悠竖起手上螳螂刀。
螳螂甲:“嘿!此路是我开!”
螳螂乙:“哈!此树是我栽!”
二螳螂合唱:“要想从此过,留下小命来!”
“哇呀呀~”二刀对一枯树枝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禤苎煋兵器虽然逊色,但武艺高强,躲开螳螂刀,一棍子找出破晓,戳破螳螂肚皮,同时将身后那只螳螂踹飞。
禤苎煋踩住已断气这只的螳螂刀,手腕翻转,“咔”一声,刀被掰下来,到了禤苎煋手上。
“你的任务完成了!”禤苎煋将螳螂刀朝着另一只刚爬起来的螳螂飞过去。
“嗷~”一声惨叫,他被同伴的刀钉在地上。
尘小禾:“大哥,尸体埋不埋?”
禤苎煋说:“一会就消失了。”
尘小禾:“哦哦!”
果然,他们还没走进洞口,那两只螳螂,连同地上的绿血都不见了。
洞里面虽然昏暗,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光。
第十三章,蜘蛛
尘小禾看见前边有一堆小妖怪走来走去。
人形蚂蚁精、人形蛤蟆精、人形蜗牛精、还有瓢虫、蚊子、蟑螂都成了精……
没有一万只也有八千只,这要是一只一只打,得打到猴年马月去了。
禤苎煋持“剑”在手,说了句,“站在这,我解决掉它们你再过来。”
尘小禾:“嗯!大哥注意安全。”
禤苎煋提起气,突然开始向着前面疾跑。
他路过的那些妖精都开始追他,一只两只……后来成了一群妖精密密麻麻跟在禤苎煋后头跑啊跑。
禤苎煋并不出招,他似乎只是想引起这些妖精的注意。
尘小禾见他们跑出去很远,所有的小妖精已经将禤苎煋团团包围。
他这才停下来,开始大杀四方。
禤苎煋的“剑”仿佛带着万钧之力,一扫一大片。
妖精不能近他的身,一个个往上扑,又一群群倒下去。
尘小禾妖精眨都没眨看着这一切。
三分钟不到,战役结束,尘小禾欢快地跑向禤苎煋:“大哥,你真棒!”
禤苎煋:“都是些虾兵蟹将,没必要浪费时间。”
看来禤苎煋打了十五年副本,已经打出经验来了。
他们面前变得空空荡荡,旁边有一片巨大的山崖。
禤苎煋说:“爬上去。”
他开始手脚并用攀爬,尘小禾用四只羊蹄子爬起来也得心应手。
到了崖顶,这上面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全都结了冰。
一只大的蜘蛛趴在冰面上。
禤苎煋说:“我引开它,你距离我远一点。”
尘小禾:“嗯,好。”
禤苎煋带着他的兵器走上冰面。
蜘蛛感觉到有猎物靠近,迅速爬向禤苎煋。
“禤大当家……静候多时……”
禤苎煋:“少啰嗦,……”他很反感这些客套话,听来听去都是废话。
“刷刷……”一团蜘蛛丝朝着禤苎煋飞过来。
他轻松躲过去。
又一团粘粘的丝开始攻击禤苎煋。
他左右闪躲。
尘小禾:“看样子,这丝很麻烦。”
一转眼,禤苎煋中招了,他的兵器被丝线黏住,蜘蛛一收线,木棍就离开了禤苎煋的手。
尘小禾看得揪心,可她又是个点心,上去就是白送人头。
禤苎煋腰腹也被丝线缠住。
他的脸,冷的像他脚下的冰。
蜘蛛一收线,禤苎煋整个朝着蜘蛛撞了过去。
“不要!……”尘小禾惊慌失措。
“不要吃他……”蜘蛛生出一张人脸,看着飞来的禤苎煋,张开了大嘴。
禤苎煋整个落进蜘蛛肚子里,被活活生吞。
“别吃他,我白我香,我替他,你吃我好不好?”尘小禾甩开蹄子,朝着蜘蛛跑。
“别过来……”竟然是禤苎煋的声音。
“你……没死?”尘小禾停下来,退后两步。
“嘭!”一声,突然间蜘蛛四分五裂。
禤苎煋从它肚子里跳出来。
白衣已经沾上不知名的粘液凌乱不堪,但是禤大王依然精神焕发。
“傻鹿,你跑过来干什么?”
“我……我怕你死了!”
禤苎煋:“蠢神兽。”
尘小禾:“……”干嘛又鄙视人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
第十四章,杏花树下
禤苎煋:“用你的羊蹄子想想,一只蜘蛛能解决掉我,他们还会被镇压在这儿十五年吗?”
尘小禾:“嗯……有道理。”
人家是关心则乱。
蜘蛛千万片碎尸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禤苎煋说了声:“跑!”
尘小禾不明所以,追着禤苎煋的身影就开始奋蹄。
“咔嚓咔嚓!”
是冰块碎裂的声音。
尘小禾:“这冰看上去挺厚实,怎么说碎就碎?”
“你叫十万个为什么吗?”
尘小禾:“那你可以是十万个答什么吗?”
禤苎煋:“不能!”
尘小禾头一次跑出了超音速,气喘吁吁上了岸,身后的冰面也随之碎完了。
“大哥,以后有这种事可不可以早点说”。
禤苎煋:“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每年都不一样。去年是火海,前年是刀山,大前年是钉子。”
禤苎煋只是凭借直觉知道必须马上离开那。
尘小禾都快跑断气了,她需要缓一缓。
四个蹄子朝天,露出肚皮,蹄子拍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肝。
禤苎煋:“起来走吧。”
尘小禾:“都不让人歇一会的吗?”
禤苎煋:“谁知道地上会不会突然变成铁板烧。”
“啊?……”尘小禾“蹭”一声就起来了。
烤羊肉应该挺香的,只是她不想做原材料。
两个人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鸟语花香,落英缤纷,到了一处杏花林。
真美,花瓣飘飘洒洒,就像在下雨。
“大哥,这树妖什么来头?它又藏在哪啊?”
禤苎煋:“不知道。我上山之前它就在这儿,专门迷惑路人,吸其元魂。”
“至于藏在哪儿,她可能就在你身后……”
“啊?……”尘小禾生怕一回头,又是个恐怖的脑袋。
尘小禾犹豫着没敢回头,禤苎煋却转过身去。
她看着一个方向发起了呆。
“大哥,你在看什么?”看样子还挺着迷。
尘小禾也跟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材妩媚的小姐姐在杏花树下跳舞。
为什么这影子有点儿眼熟?
禤苎煋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走。
尘小禾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从身高比例,到文胸罩杯,那姑娘都好像一个人,……
直到禤苎煋叫出了“小尘”,禤苎煋才意识到,那个人就是尘小禾她自己。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材。
她穿着汉服,跳着一支活色生香的古典舞。
我妈没说生的是双胞胎啊。尘小禾看着那个孪生姐妹袅袅娜娜走过来。
禤苎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禤郎,你终于来了。”
尘小禾:“……”怎么会这样?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
她是尘小禾,那我是谁?
“……”她是赝品,禤苎煋放开她,她是妖精变的!
尘小禾张嘴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关键时候卡壳子,回回都这样,为什么?
眼看着那赝品闭上了眼睛,禤苎煋就要亲上去。
尘小禾铆足劲,伸出鹿角就去撞鸳鸯。
被撞开的两人还在纳闷。
禤苎煋:“蠢神兽,你在干什么?”
我吃醋!
但是尘小禾又说不出来。
她转而说:“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要非礼勿视回家玩去。”
第十五章,真真假假
禤苎煋转为放开赝品的腰,牵住她的手。
尘小禾看得眼气。
你说你出轨就出轨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你为什么出轨的是本人的赝品。
是可忍孰不可忍。
禤苎煋跟赝品尘小禾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禤苎煋眷恋万千,赝品尘小禾无限娇羞。
尘小禾:“哈哈哈……找块豆腐让我撞死吧,看不下去啦。”
禤苎煋:“你哪来那么多话?”
尘小禾一生气,又用鹿角去撞他。
这次禤苎煋早有防备,牵着赝品一闪身,尘小禾就撞在了杏树上。
“哎呦……”
“禤郎,它是只白泽吗?”
禤苎煋点头。
赝品道:“听说吃了白泽肉会变得智慧无双……”
尘小禾:“不要打我主意,我就算把自己烧成灰也不给你吃。”
尘小禾眼巴巴看着禤苎煋:“……”救世主,你快告诉这个死赝品,你会保护我的,你不会让任何人吃掉我。
禤苎煋看了眼尘小禾,又把视线转移到赝品脸上。
“小尘,它是只蠢神兽,脑袋白的很,只怕吃了也不会补脑子。”
赝品:“难不成禤郎是舍不得给我吃?”
尘小禾:“……”你撒娇的样子真让人恶心,我平时才不会这样呢。
禤苎煋:“好,一会儿饿了就吃。”
尘小禾:“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
禤苎煋没回答,继续对着赝品诉衷肠。
前面两人亲亲我我,后边跟着的尘小禾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
走到一汪清澈的潭水边,禤苎煋洗了把脸,又喝了口水。
他突然看着水中的倒影一蹙眉。
然后转身看了看一脸不开心的傻白泽,还有千娇百媚的尘小禾。
赝品尘小禾:“禤郎,我看这里甚好,不如就在此地架上柴火,烹饪白泽吧。”
禤苎煋:“好,我去捡柴。”
尘小禾:“真的要吃我?”
赝品尘小禾抱住禤苎煋:“禤郎,找柴不着急,先把这只鹿杀了吧,来,匕首借你用。”
说着,赝品尘小禾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尘小禾一步步向后退去:“别吃我……”
妖精,原来你早有预谋。
禤苎煋接过匕首,面无表情走向尘小禾。
“不是吧,大哥……”
“土匪和黑熊精要吃我的时候你不是都不让他们吃的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是只无辜可怜的小神兽啊……”
“小禤哥哥,不要……”
禤苎煋手起刀落,已经刺穿了白泽的腹部。
尘小禾看到赝品在笑,笑的花枝乱颤。
“小禤哥哥,你会后悔的……”
尘小禾倒下去,禤苎煋擦了擦匕首上和手上的鲜血。
“小尘,你想吃烤肉还是蒸肉?”
“禤郎,你真好。”
赝品跳过来抱住禤苎煋脖子就要亲,
“啊!……”
她一声惊呼,发现禤苎煋的匕首一刀划破了她的咽喉。
“为什么?”
地上的白泽爬起来,“就凭你?画虎不成反类犬。”
刚才禤苎煋水潭边喝水的时候。
在倒影里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傻鹿变成了尘小禾,而尘小禾……却是一颗张牙舞爪的丑陋食人树。
第十六章,山魈
在家里总是尘小禾主管做饭,禤苎煋负责夸奖。
她让禤苎煋来烹饪,他更觉得其中有诈。
而且,尘小禾不会去吃一只活生生的鹿,即使它有再高的滋补价值。
刚才禤苎煋是用匕首划破了手上一层皮流出鲜血掩赝品耳目。
白泽并没有受伤,她只是配合禤苎煋演了一出戏。
作为一个曾经的影后,装死对于尘小禾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你……你们……”
假的尘小禾捂着脖子上伤口,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绿色的汁液。
她的脸越来越狰狞,渐渐变成了深绿色的藤条。
杏花林消失了,他们还在之前的山崖边上。
只是眼前多了一棵巨大的食人树。
禤苎煋又坐回他的石头上。
禤苎煋:“滚吧!”
一个两个三个都来插队,影响禤苎煋发呆,让他心情很不好。
那树竟然一扭一扭,用树根当脚飘走了。
“大哥,手怎么样?要不要包扎一下?”
禤苎煋:“不用,只是破了一层皮。”禤苎煋完全没当回事儿。
尘小禾说:“伤口深是要打破伤风的,那匕首是不是铁的?”
禤苎煋将一截竹片丢在地上:“那!纯植物,没有锈,应该也没毒。”
“老大,谢谢你刚才没有吃我。”
禤苎煋:“我不想吃了你变白痴。”
他还是很温暖的一个人,只是言语刻薄了些,尘小禾想。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了,独守空房十五年,心理扭曲也是在所难免。
禤苎煋这个呆发的时间有点长。
尘小禾卧着睡醒好几觉了,突然被烧烤的味道馋醒。
禤苎煋烤了几只山鸡。
尘小禾:“真香啊。”
禤苎煋:“你这傻神兽倒是吃得饱睡得着。”
“不然呢?我闲着干嘛?”
尘小禾凑过去,“大当家的,我准备好吃了。”
禤苎煋把烤好的一只递给她,尘小禾用羊蹄子接过来抱着啃。
“真好吃。”
两人吃着吃着,突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空气温度也随之骤降。
尘小禾蹄子上抱着的烧鸡,没一会儿就冻成了个冰坨子。
尘小禾一口下去,险些没硌掉大板牙。
“哎?怎么农历八月就开始下雪啦?”
以前尘小禾所生活的城市,八月刚立秋,还能穿一阵子短袖的。
禤苎煋说:“山魈搞的鬼。”
“他最善长下雨和降雪。”
尘小禾:“山魈?”
“他不是排在九月三十吗?”
尘小禾记得土匪竹简上是那么写的。
禤苎煋说,“这些妖精可没那么听话,在他们自己的朋友圈里,他们才是真正的王。”
“别离开火堆,天会越来越冷。”
“我没事我有真皮真毛真绒,我怕你冷。”
禤苎煋还穿着单衣服,现在温度得有零下十几度,一离开火堆,禤苎煋不冻成冰棍才怪。
禤苎煋:“我不畏冷。”
尘小禾把吃了一半的冰块鸡放回火堆上化冰。
化的差不多了,外焦里嫩,再接着啃。
啃完一只,禤苎煋又递过来另一只。
尘小禾:“大当家的,山魈是那种红鼻子大猩猩吗?”
第十七章,掩耳盗铃
禤苎煋说:“是也不是,本来应该是那副尊容,可它不露面,只喜欢猥琐躲在风雪后边。”
“咵嚓!”一坨冰砖从天而降。
好巧,不巧砸在了火堆上。
火堆挣扎了一下下,还是熄灭了。
“堂堂一个龙角山山大王竟然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哼。”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禤苎煋:“你也毁了我的下午茶,算扯平了。”
尘小禾发现,禤苎煋跟这山魈对话时,态度客气了不少,至少他没有用“滚。”
“接招吧。”山魈说。
禤苎煋从地上站起来。
“自己跑快点儿。”禤苎煋说。
尘小禾:“哦!”
紧接着,天上除了鹅毛大雪,还下起了冰块儿雨。
冰块儿都有鞋底子那么大。
尘小禾左躲右闪,闪不开的就用鹿角撞开。
这角没想到还挺好用。
禤苎煋避的更是轻松,他灵活闪现,冰块没蹭着他分毫。
禤苎煋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雪,看起来像个雪人。
他的睫毛上也挂上了霜。
尘小禾感觉到温度得有零下四十度了。
禤苎煋道:“一会儿看见对付不了的就闭上眼睛。”
尘小禾:“哦?”会有什么对付不了的?
“嗷嗷嗷……”雪地里突然冒出来一堆红鼻子长尾巴的猩猩。
“我的天!”这得有几千只。
“大当家的,山魈不是一只吗?”
禤苎煋说:“其中只有一只是真的。”
“你把眼睛闭上,就看不到了。”
尘小禾:“你真棒,竟然教我掩耳盗铃。”
几十只山魈朝着禤苎煋扑过去,禤苎煋赤手空拳相迎接,将这些山魈都卸掉胳膊腿。
“大当家的……为什么你不闭上眼睛?”
禤苎煋道:“不活动我会冷。”
尘小禾:“有道理。”
山魈是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禤苎煋打他们就像是老子打儿子一样轻松,正应了一句话:一米以下全放倒。
有山魈来挠尘小禾。
尘小禾可知道猴子有多厉害,旅游景区的猴子抢零食、抢水、抢包,你敢跟它互抢,它一会儿就带着全家老小来报仇。
尘小禾用鹿角撞开一只,又用羊蹄子踢。
“哎呦……”不慎被挠了一把,指甲痕火辣辣的疼。
“这真的是幻觉吗?”
禤苎煋:“打不过就闭上眼睛。”
尘小禾:“好,我信你。”
尘小禾闭上眼睛,就真的没有再被攻击。
刚才的伤口也不再疼了。
同时尘小禾又有一丝丝心疼,禤苎煋第一年面对山魈时,不知道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得出了这样的经验。
“嗷嗷嗷……”尘小禾听到了灵长类的惨叫声。
如果幻觉消失了,那这就是真正那只山魈的声音。
尘小禾睁开眼睛,禤苎煋抓住他了。
地上的雪已经将禤苎煋膝盖以下淹没。
天上掉下来的冰砖他也只能扭开头去躲。
山魈就在他手上,四肢关节被卸掉,禤苎煋正掐着他的脖颈。
“放开,你赢了。”山魈气急败坏地说。
“得罪了。”禤苎煋将他放下。
“哼!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尊重老人家。”
山魈半身不遂、一瘸一拐地走了,渐渐消失在漫天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