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开车不喝酒
微信记录里,木子榈的声音:“于大哥,咱们一会儿约个酒店,好好闹腾闹腾。……别告诉龙哥啊,他不行,忒没劲……”
对方发回来的语音:“我是你龙哥,老于不知道跟哪个温柔乡洗桑拿呢。”对方似乎很不高兴。
木子榈开着车没注意看,语音竟然发错人了。
两个都是木子榈的金主。
她平时靠说于导坏话博得龙哥同情,又靠说龙哥坏话,从于导这边拿资源。
这一说串了,木子榈会很麻烦。
木子榈被吓了一跳,赶紧扔下电话,搜肠刮肚地给自己编造洗白的理由。
木子榈叫了她车后座上的一个妹子,“啊银,赶紧给龙哥打电话,我告诉你怎么跟他说。”
一番洗白通稿灌输给啊银,她拨通了龙哥电话。
啊银:“龙哥,我木姐喝多了,她刚才是胡说八道撒酒疯呢!”
“我们一起喝的……真的,呵呵呵……一会我带她去你那,你一看就知道了。”
“木姐喝的五迷三道的,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是被我们家托回来的。”
“呵呵呵……她怎么可能去找于导,躺尸还差不多……那一会儿见啊,么么哒。”
“她喝多了,不是还有我们俩陪你玩呢吗……好的,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三个人开了一瓶白酒,木子榈猛往嘴里灌,就为了营造出啊银嘴里“躺尸”的效果。
啊银和啊云也喝了一些,毕竟她们仨一起吃的饭,另外两个不喝点也说不过去。
然后就发生了这场交通事故。
木子榈自大到认为自己是车神,喝多了也照样可以漂移。
生生把跑车飙成S形高速行驶,不出意外地蹭到旁边绿化带,她还跟绿化带来劲:“监控跟我找茬,你也给我找不痛快是吧?丫的撞死你!”
木子榈一脚油门下去,撞护栏,撞电线杆,侧翻一条龙。
还好前后的车早就看出来这辆红色跑车不对劲,是个二把刀开的,他们已经有了紧急避险意识,才没被连累上无妄之灾。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你说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
所以,做个诚实的人吧,至少你不用特意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
红色跑车的短视频被围观群众拍下来,很快引爆网络。
视频中木子榈的假发甩丢了,露出一个秃瓢脑袋来。
鼻子假体戳出来,裙子上翻,露出厚实的臀垫。
保温杯看着这画面,“这颗头可是植发也救不了的啊。”
“我说什么来着?全身都是假的,不过小嫂子是真的,要哪有哪,老禤这小子还真识货。”
尘小禾坐在禤苎煋的副驾驶,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短视频。
“小禤哥哥,那瓶白酒是她们趁着收银员低头找零钱时候,从后面柜台上顺走的,要不要告诉保温杯?”
禤苎煋:“不用,那点小损失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他自己应该也看见了。”
“他不傻,甚至还很聪明,蛆的事他本来可以自己解决,但是他知道什么人能拆穿,什么人一旦被拆穿了,一定会里子面子都给自己找回来。”
第一章,五口之家
尘小禾本来以为禤苎煋不怎么喜欢保温杯。
听他现在的话,倒是对他评价很高。
禤苎煋说:“保温杯他爸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女人,给他妈气出了精神病,他从小活的很会察言观色。”
尘小禾:“哦哦,听起来也挺惨的。”
禤苎煋:“那可不,虽然在钱上没亏待过他,但是他十五岁以前,经常面临男女双打,他爸看他妈不顺眼,就打保温杯出气,他妈发疯的时候也打保温杯,能把擀面杖打断。”
“那时候他经常跑我家来避难,我妈给他煮方便面磕四个荷包蛋。”
尘小禾一边听一边点头。
“后来我回国了,他也屁颠屁颠跟着回国了。”
尘小禾:“那,你以后再欺负他,我就拦一下。”
尘小禾心地还是柔软的,她现在觉得保温杯没那么坏。至少他没上梁不正下梁歪变成一个暴力狂。
禤苎煋说:“他这人其实蛮多时候还挺靠谱,以后你就知道了。”
突然一个急刹车。
禤苎煋第一反应是放开方向盘,护住尘小禾的头。
“小禤哥哥,怎么了?”
“别看,”禤苎煋说。
他语气里有些紧张。
“为什么?”
禤苎煋:“我们不知道把车开到哪了。”
尘小禾也感觉周围气氛不太对,天好像一下子黑了。
过了良久,禤苎煋慢慢放开尘小禾。
她这才看清楚,这里是坟地,夜晚的坟地。
遍地都是墓碑、花圈、还有纸钱。
禤苎煋打开车门跳下车,尘小禾也从副驾驶下来。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沿着公路把车开到这样一个地方,除非,他们又穿越了。
尘小禾一回头,发现车突然不见了,一只黑猫睁着大眼睛,盯着尘小禾看。
看的她毛骨悚然。
尘小禾再一回头,发现禤苎煋也不见了。
“小禤哥哥……”
“你在哪?”
这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非常地缥缈。
在异世界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
但是尘小禾潜意识里不想跟禤苎煋分开,她现在有些依赖他。
尘小禾一个人在夜雾里走了很久,磕磕绊绊不是踢到露出土的棺材角就是踩到碎骨头。
她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
一直双手合十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冒犯。”
她走出了坟地,始终没有再见到禤苎煋。
那只猫一直跟到墓地边缘,对她说了声“喵~”突然跑了。
尘小禾蹲在路边,饥寒交迫。
她就像是个流落异乡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天亮之后,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女出现在尘小禾面前。
她拉起尘小禾的手:“姐姐,走,跟我回家。”
“你……跟我叫姐姐?”
“对啊,我睡醒见你不在床上,就知道你肯定又梦游了。”
尘小禾跟着少女回了家,吃了一顿饱饭,也知道她穿越之后,变成了谁。
这户人家一共有五口人。
大哥蓝须鲸,经营一家造纸厂。
尘小禾是大女儿,叫蓝珊瑚。
小妹叫蓝珍珠。
她们姐妹两个是公主府的歌舞艺人。
他们的母亲是刺绣手工匠人。
父亲是金饰手工匠人。
这里是犬牙国。
第二章,妹妹花
“犬牙国?”
当听到这个国名的时候,尘小禾猜想里面一定有故事。
蓝珍珠告诉她,犬牙国的镇国至宝是一串犬牙项链,可以防病驱邪,延年益寿,多子多福。
每一任犬牙国王都能活到一百多岁,生儿子生女儿跟种花生一样,一串接着一串。
每一任国王都至少有一百个子女。
这国家也因为这串神奇的犬牙项链而得名。
尘小禾听得频频点头,“好神奇。”
尤其犬牙国是个人口不超过3000人的小国,所以皇室王子公主几乎遍地可见。
他们非常的亲民,跟普通国民通婚,跟普通人一样或者劳作,或者经商,基本没有什么架子。
他们也并不热衷在朝廷谋取一官半职,甚至犬牙国的王子公主们都不喜欢当皇帝,一说立太子,就互相推脱。
生怕当了皇上就要被幽禁在深宫里,遵守一堆条条框框,失去了自由。
这国家之所以和谐富裕,是因为手工业发达,宣纸、丝织品、艺术品、首饰出口其他大小国家,颇受青睐。
这些东西虽然体积不大,但是价值昂贵,一枚金钗足可以换三头大肥猪。刨去给国家缴纳的税收,国民还可以过的相当滋润。
吃过饭,妹妹蓝珍珠拽着尘小禾换衣服,该去公主府上课了。
所谓的上课就是接受宫廷礼仪训练,步伐要小,走路无声。
还要学插花、茶艺、以及香薰知识。
歌舞在文化课程后边。
30位倾城佳人跪坐在席子两边,听嬷嬷给她们讲嫔妃品级,见到比自己规格高的,无论年纪大小,都要行礼。
尘小禾觉得好奇怪,歌舞艺人不是负责表演的吗?为什么会有机会见到三宫六院?
她小声问蓝珍珠。
蓝珍珠说:“咱们不是普通的歌舞艺人,是公主殿下调料出来充盈后宫的,陛下广纳妃嫔,才能子孙满堂啊。”
尘小禾撇撇嘴,原来目的这么不单纯。
礼仪课听完,接下来是歌舞课,尘小禾因为有基础,学起来得心应手。
蓝珍珠都看得惊讶:“姐姐,你不是昨天跳舞还同手同脚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开窍了?”
尘小禾敷衍道:“可能是熟能生巧吧。”
个人练习时间结束,先生让一个一个在场中央表演。
尘小禾一段个人秀场结束后,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
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她的实际年龄应该比较大了,但是保养的极好。
歌舞姬们一起向她行礼,叫声:“公主千岁吉祥。”
她正是此间主人,犬牙国当今陛下的姐姐金瓜子公主。
今天听蓝珍珠说,陛下已经65岁了,这位一定比陛下年纪大。
尘小禾感叹,钱真是个好东西,能让六七十岁古稀老人保养的像三四十岁的少妇。
公主殿下亲点了尘小禾,“蓝珊瑚是吧。跟我来。”
尘小禾不知道所去为何,有种被班主任叫走的紧张感,她下意识看了眼妹妹蓝珍珠。
蓝珍珠在这群歌舞姬里,本就长相出众,金瓜子公主看了眼说:“蓝珍珠,你俩是姐妹?”
第三章,各怀心思
蓝珍珠回答:“回公主千岁,奴婢和姐姐正是亲姐妹。”
金瓜子公主:“那一起来吧。”
蓝珍珠:“奴婢遵命!”
姐妹俩跟在金瓜子公主身后,一路谨小慎微的小碎步走到公主的客厅。
两人跪坐在公主罗裙下。
金瓜子公主说:“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尘小禾一抬头,就被金瓜子公主捏住了下巴。
“你的舞蹈本公主很是欣赏,身材也不错,陛下应该会喜欢。”
尘小禾心里咯噔一下,是到哪里都逃不开选美吗?
金瓜子公主:“以后就不用跟着一起上课了,本公主教你们些别的,然后择日请陛下来赴宴。”
尘小禾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这不是鸿门宴,是以人为宴。
古代的女子就像物品一样,可以被送来送去,还能用来招待客人,简直毫无人权可言。
尘小禾身边的蓝珍珠却甚为高兴,她立马扣头谢恩。
“多谢公主殿下栽培,多谢公主殿下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一定不会忘记公主殿下您的知遇之恩。”
第二日,她们再来,就直接去了金瓜子公主的私人课堂。
公主亲口传授给她们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公主殿下常行走宫院,对于这个陛下弟弟喜欢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尘小禾低着头听,不敢插嘴,内心里,对于金瓜子公主每一句话都是拒绝的。
而蓝珍珠不同,她认认真真地听,把这些话当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法宝收入囊中。
一连学了三天,金瓜子公主所能口授的已经教的差不多了。
金瓜子公主说:“明日,本宫主就要邀请陛下前来赴宴,到时候就看你们俩的表现了。”
蓝珍珠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尘小禾跟着拜了拜。
这天夜里尘小禾失眠了。
在这个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的社会,她要怎么办。
万一明天那65岁高龄老陛下动手动脚她又不能反抗,反抗肯定是个弑君之罪。
她有点想禤苎煋了。
那个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男人。
他现在在哪?
那一日在墓地消失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尘小禾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顶着黑眼圈被妹妹蓝珍珠摇晃醒。
“姐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能否飞黄腾达,就看今天了。快起来洗漱化妆。”
尘小禾:“苟富贵,勿相忘,我是没那个命了。”尘小禾又躺下去。
“姐,你不能犯懒啊,咱们姐妹俩一起进宫好有个帮衬啊,不然你妹妹在宫里孤立无援,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珍珠,你不是告诉我犬牙国的皇亲国戚都和蔼可亲,没有架子吗?”
蓝珍珠:“我说的是王子公主们没有架子,可不包括嫔妃,女人争风吃醋起来,犯下的所有恶事,她都觉得是有情可原。”
尘小禾:“……”没错,嫉妒是老虎,可以吃人不吐骨头渣。
尘小禾:“可是我不想……”
“姐姐,你不会是又犯癔症了吧?”蓝珍珠摸摸尘小禾的额头。
“哪有女人不想嫁如意郎君的?陛下就是最佳的如意郎君呀。”
第四章,不同命运
尘小禾:“珍珠,你不觉得他年纪大了些吗?”
蓝珍珠说:“我不觉得,我觉得男人成熟些好,更有魅力。我不喜欢太年轻的,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吃你的花你的,什么都不会干,只会对你摇尾巴卖萌,找个这样的,你就像多了个儿子。”
尘小禾:“……”好想法!我也不喜欢吃软饭的。
尘小禾赶鸭子上架,不情不愿去了公主府。
鲜艳的舞裙已经准备好了。
金瓜子公主又给蓝珍珠跟蓝珊瑚开小灶,告诉她们,一定要欲擒故纵,陛下不喜欢太主动的。
晌午时候,陛下乘坐豪华黄金马车来了。
宴会开始。
除了蓝珍珠跟蓝珊瑚,其他歌舞姬都被放出去表演。
她们使尽浑身解数勾引陛下。
陛下却一张冰山脸,自顾自喝着琼浆玉液,显然对这些美姬没什么兴趣。
金瓜子公主拍巴掌,“都下去吧。”
歌舞姬纷纷告退。
金瓜子公主:“来人,把新来的俩人带上来。”
蓝珊瑚跟蓝珍珠一走进宴会厅,陛下立马眼前一亮。
蓝珍珠青春活力,蓝珊瑚温柔典雅。
蓝珍珠一展歌喉,蓝珊瑚翩翩起舞。
姐妹俩配合的相当默契。
陛下的眼珠子在这两位佳丽身上上下逡巡,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金瓜子公主在一旁得意地点头,看样子是成了。
一曲结束,陛下说喝多了,要出去透透气。
金瓜子公主赶紧让蓝珊瑚跟蓝珍珠服侍着。
两人跟过去,良久都没回来,金瓜子公主就更加心花怒放了。
这良久时间里,对于金瓜子公主来说,是鱼儿上钩的洋洋得意。
对于蓝珍珠来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梦想的达成。
而对于尘小禾来说,却是辣眼睛的噩梦。
她看着陛下在她面前与妹妹蓝珍珠毫无遮拦的亲亲我我。
她害怕,她退避三舍。
她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假装犯癔症,像个神经病人一样弄乱头发,把头往柱子上撞。
陛下:“她有病吧?”
蓝珍珠:“姐姐她是偶尔犯癔症,还时常梦游。”
陛下不再理那个疯婆子,而是全神贯注宠爱蓝珍珠。
陛下透气完毕,再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满面红光,赏赐了金瓜子公主千两黄金。
金瓜子公主顺水推舟,将蓝珍珠送给陛下,与陛下同乘黄金马车一起回宫了。
而尘小禾成了人人皆知的疯婆子。
她留在公主府,成了奴婢下人。
每天再来,不再是上课,而是擦桌子、擦地板,和给歌舞姬们洗衣服。
别人都背地里叫她傻大姐儿。
妹妹很快有了身孕,封了婕妤。
而傻大姐儿尘小禾穿着粗布衣服,在公主府被一群女人呼来喝去。
“傻大姐儿,我舞裙呢?”
尘小禾:“昨天洗了,还没干。”
“去,给我用火烤干,我急着穿。”
尘小禾不吭不哈就去干活。
在别人眼里,她是傻极了,可她自己却觉得相当满意,简直是逃过一劫。
又七个月后,妹妹蓝珍珠在宫里生了个小皇子,陛下一高兴,直接晋升为贵妃。
满月宴上,珍珠说想念姐姐了,于是陛下隆恩,尘小禾这个疯婆子也被邀请赴宴。
第五章,故人喜相逢
尘小禾看到蓝珍珠的时候,她更加珠圆玉润了。
看来宫里的水,把她养的不错,奶娘抱着小皇子给尘小禾看了下。
白胖白胖的,大眼睛双眼皮,跟蓝珍珠有七分相像。
尘小禾发现蓝珍珠面带愁容。
“怎么?妹妹可是有心事?”
蓝珍珠无奈地摇摇头。
“姐,你不知道,陛下根本不会专宠谁,我这才刚生,眼见着又有十七位婕妤要生了。”
“宫里,跟我一样品级的贵妃有三十几位,简直是烂大街,等那十几个生了皇子,又是贵妃,在宫里都知道,除了皇后都是妾,能抓得住陛下一时,却抓不住陛下一世。”
尘小禾道:“妹妹,我以为你早有心理准备。”
“在你百般接近陛下那天,你就应该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只是后宫佳丽三千其中之一。”
“陛下能心血来潮突然宠你,就也就能突然宠幸别的女子。”
蓝珍珠摇头,“是我要的太多了,我当时想的是,我想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现在我都得到了,还想奢望专宠?我真是可笑。”
宴会的客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蓝珍珠把孩子交给奶娘,她坐到陛下脚边去。
尘小禾得到一个独立的座位,面前一张烧桐木单人餐桌。
宴会厅中央开始载歌载舞。
陛下炙热的眼神几次略过尘小禾,她故意冷着一张脸不看他。
心想:再看我,我可就装神经病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尘小禾眼帘。
这个人,她朝思暮想了一年。
无数次心心念念盼着与他相见。
他正是禤苎煋。
禤苎煋现在坐的位子是在满朝臣子之前,陛下的左手边第一位,可见官衔爵位不低。
禤苎煋也看见了尘小禾。
他也是一愣,然后是欣喜地笑了。
禤苎煋示意尘小禾出去说。
然后两个人先后从宴会上开溜。
御花园中,禤苎煋给了尘小禾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尘,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这一年时间,长的就像已经离别了一辈子,因为想念太折磨人。
可是禤苎煋又觉得是刚刚才跟尘小禾分开,因为尘小禾每天都在他记忆中盘旋。
禤苎煋牵起尘小禾的手,轻轻一吻。
“小尘,这一年过得好吗?”
尘小禾还没回答,禤苎煋就摸出来尘小禾的手粗糙了不少。
还有冻伤的痕迹,这是在三九天沾过凉水。
一种叫做心酸的情绪莫名爬上心头。
不用尘小禾回答,禤苎煋已经知道了,她过得不好。
“小尘,对不起,没早些找到你。”
他心里说,以后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的时候,陛下带着个舞姬出来了。
他本来想跟佳人找个地方“透透气”,没想到,这看似隐蔽的风水宝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煋儿?你怎么在这儿?……”陛下脱口而出。
他怀里的舞姬更是诧异:“太子殿下怎么跟这傻大姐儿在一块儿?”
禤苎煋十分介意这个称呼。
他怼那舞姬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块?”
舞姬:“她就是个不入流的下人,脑子还有毛病。”
第六章,满城风雨
陛下:“美人儿说的没错,朕也见识过她发疯。”
禤苎煋将尘小禾挡在身后:“儿臣不在乎她的过去,儿臣只想说,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陛下、舞姬、连带尘小禾都是一惊,……
尘小禾心道,小禤哥哥啊小禤哥哥,这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你的人了……这句话包涵的意思太让人有画面感,尘小禾害羞的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这种谎言小禤哥哥你都敢张口就来,你怎么不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呢?
禤苎煋下一句石破天惊:“父皇,儿臣与此女子两情相悦,她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请父皇成全……”
尘小禾一个头晕目眩,险些原地载倒。
用不用突然这么刺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陛下一挑眉,不止没发怒,反而觉得这个儿子挺上道。
“脑子不好是真的,不过皮囊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癔症会不会遗传。”
陛下捋着胡须说:“朕可不想要个傻孙子,找御医看看,要是不遗传你就带回去,……要是遗传?……就母子一起埋了。”
禤苎煋跪下:“谢父皇成全。”
禤苎煋是不会让御医乱说话的。
她将尘小禾带去御医馆,屏退左右,拿刀架在御医脖子上,让他写下尘小禾已有喜脉,并且母子健康,癔症不会遗传。
御医战战兢兢按照禤苎煋所说的写了,一字不差。
禤苎煋这才满意地收起刀。
尘小禾跟禤苎煋一同登上回太子府的马车。
禤苎煋握住尘小禾的一只手。
“抱歉,刚才是权宜之计。”
禤苎煋这一权宜之计可好,现在全皇宫的宾客和宫女、太监,都知道尘小禾跟太子殿下有一腿了。
刚才蓝珍珠都悄悄跑来问尘小禾,是何时钓上了太子这条大鱼的。
甚至蓝珍珠还透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毕竟煋太子又高大威猛又年轻,论体力都不是陛下这个老头子可以比的。
尘小禾无言以对,只能说:“记不清了,大概是犯癔病时忘了。”
太子府一到,禤苎煋将尘小禾横抱起来,走下马车。
尘小禾脚一沾地,就有个小男孩扑出来,抱着禤苎煋的腿喊爹爹。
尘小禾:“……”这么快?
禤苎煋拍了小孩头一下:“油桃,快告诉后妈,你几岁了。”
尘小禾:“……”
后……妈?
小豁牙子说:“三岁半。”
禤苎煋:“小尘,看吧,我刚来此地才一年时间,所以他不是我生的。”
尘小禾:“我知道……”
“爹爹,你怎么可以怀疑娘亲偷人?”
禤苎煋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尘小禾呵呵笑了,“我明白了,不要难为孩子了。”
他们走进去,尘小禾见到了太子府的三位女眷。
太子正妻梨氏,膝下无子。
与太子殿下育有一子,也就是油桃小殿下的生母高良娣。
与太子成亲多年,但是无所出的张孺子。
尘小禾初来乍到,刚要给这三个前辈行礼,就被禤苎煋拽起来。
“小尘,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而且我的来历也没避讳她们。”
第七章,新家
禤苎煋在这一年中,给三位女眷普及了新社会的礼法,摒弃了不少封建糟粕,所以,太子府范围内没有什么封建教条。
21世纪怎么生活,怎么说话,在这里正常来就好。
禤苎煋跟三位女眷是分房睡的,就是挂个夫妻之名,其实没有夫妻之实。
她们的正牌夫君在乘船郊游时溺水了,棺材都已经在院子里停放了三天,突然借尸还魂。
虽然知道太子已经换了人,可她们同时选择沉默,因为失去丈夫的女人,再嫁也会被觉得晦气,将来在婆婆家低人一等。
若是回娘家,会被兄弟们瞧不起。
继续认他为太子殿下,留在太子府颐养天年,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禤苎煋人很不错,吃穿用度上,甚至比真太子对她们还大方。
他能力又强,一年里广结人脉,不花花肠子,既没有花天酒地,又没有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
禤苎煋将来继承了皇位,这三位女眷也能跟着沾沾光。
禤苎煋安排尘小禾先跟他一间卧室住几天,这太子府里有各位朝臣,以及陛下的暗桩,尘小禾一来就分房睡肯定会让他们起疑心。
入夜,尘小禾洗漱完毕,窝在高床软枕上倒头就睡。
禤苎煋能带她催眠剂一样的效果。
尘小禾睡的特别踏实。
禤苎煋躺在旁边罗汉床上看着心上人尘小禾。
她真美。
尘小禾永远都是老样子,不会随着时代的改变而随波逐流,她还是那么单纯无邪并且洁身自好。
禤苎煋早就听说了关金瓜子公主府傻大姐儿的传闻。
他也猜想到这女子突然犯癔症可能是躲避皇上的宠幸。
只是,他没猜到那个人正是他百般寻找的尘小禾。
“小尘,让你吃苦了,我都会补偿给你的……”
天亮,尘小禾起床打扫卫生。
下人醒了一看,简直傻了眼。
下人跑来见禤苎煋,瞠目结舌地说:“太子殿下……咱们府上是不是招贼了?”
禤苎煋上上下下看了眼。
窗明几净。
带着白醋清洗过后的香味。
这风格,就很尘小禾。
禤苎煋道:“贼会帮咱们打扫卫生妈?”
丫鬟摇头:“不会。”
禤苎煋笑着说:“这是遭遇田螺姑娘了。”
此时,尘姓田螺姑娘正埋头厨房做早餐。
禤苎煋一闻就是尘式煎饼果子的味道,加上尘小禾特制的辣椒酱。
禤苎煋的口水已经流了出来。
尘小禾将餐盘端上来,五套煎饼果子、虾仁紫菜蛋花汤、豆腐脑、开胃小咸菜、葱油饼、胡辣汤。
一家五口一起享用。
禤苎煋不介意女眷上桌吃饭,这一年中,他们一直是一起吃饭的。
下人们也不用一边伺候着,他们也去小厨房吃大锅菜。
油桃吃着尘小禾做的煎饼果子赞不绝口:“后妈,你做饭真好吃。”
尘小禾:“多谢夸奖。”
就是后妈这个称谓让她还不太适应。
饭后,似乎是为了给这对小情侣腾地方。
太子妃出去约姐妹打牌。
高良娣带着油桃去私塾读书。
张孺子说一直身体不太好,她去找大夫扎针灸。
第八章,花前月下
禤苎煋这个一家之主希望女人们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忙,而不是整天围着一个男人转,他是鼓励女人出门花钱,出门见世面的。
禤苎煋问尘小禾:“小尘,今天想做些什么。”
尘小禾摇头,她也不知道。
平日里她就是伺候公主府那些女人们。
她们有洗不完的衣服,她们沐浴还得叫尘小禾帮她们擦背。
禤苎煋说:“那听我安排,陪我去逛集市。”
尘小禾点头:“好呀。”
她来这里之后也去过几次集市,但都是帮公主府歌舞姬们跑腿买胭脂水粉,她自己都没好好逛过。
禤苎煋牵着尘小禾的手,一路不肯放开,生怕尘小禾再走丢了。
“太子殿下给新宠买了九十九套新衣服……”
“新鞋十五双,……”
“糕点一百余种,……”
“发簪六十套,首饰三百多件,高档化妆品包场子……”
一个小太监,当着陛下的面读着暗桩发回来的秘信。
陛下:“包场子?”
小太监:“回陛下,太子殿下应该是把全场的胭脂水粉都包圆了。可见对蓝良娣的重视。”
陛下搂着自己的新宠美人儿:“看来煋儿对这疯丫头是来真的。”
历朝历代都是生了之后才请旨册封良娣,这蓝珊瑚,就是刚有身孕,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刚被太子殿下带回去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成了良娣。
陛下:“小江子,去!让御医馆给蓝良娣送些安胎补药去。”
“奴才遵旨。”
小太监走了,陛下还在嘀嘀咕咕,“既然煋儿重视她,那她腹中的孩子就可能是将来的储君,既然是储君就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小于子,去,派古御医,镇守太子府,专门给蓝良娣调理身子。”
“是!奴才遵旨。”
古御医就是那个被刀架在脖子上写诊断书的悲惨人士。
他接到圣旨,扣谢圣恩,然后传旨太监一走,古御医立马给自己塞下一把速效救心丸。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为什么又是我?……”
逛街回来的小情侣在花园中抚筝聊天。
花前月下,好不惬意。
尘小禾的筝听多了会上瘾,还会绕梁三日,在脑海中盘旋不绝。
古御医来了。
他苦瓜脸一张,可怜兮兮地对太子殿下和蓝良娣行跪拜礼。
装模作样悬丝把脉之后,古御医悄悄请示太子殿下,今后要怎么办?
纸是包不住火的,蓝良娣假孕的事迟早要穿帮。
禤苎煋说:“那就假戏真做……真的让蓝良娣生个孩子出来。”
尘小禾用眼神告诉他,别闹。
禤苎煋转而微笑看着古御医,“民间不少婚内出轨私通之人,会将刚出生的婴儿扔掉,找一个这样的婴儿,对你来说不难吧?”
古御医碍于太子殿下那把钢刀的威胁,只能说:“不难,不难……微臣尽力而为。”
从此后,尘小禾在家正常做家务、做菜,种菜种花,一出门就要给肚子里塞个枕头。
枕头的大小由古御医来调整。
睡在同一房间多日,禤苎煋从未有过越轨举动。
第九章,女婴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到了足月的时候,古御医果然抱来个婴儿,身上带着凌乱的脐带和胎盘,是刚刚被生下来扔了的。
“能到太子府,也是你的福气。”
古御医把孩子抱给禤苎煋跟尘小禾看。
是个健康的女婴。
两人皆是欢喜,尘小禾想,可以给这被抛弃的孩子一个家,也是件不错的事。
古御医和产婆给孩子剪脐带,洗澡,再包上襁褓,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像紫茄子,但是已经比刚才体面多了。
她握着小小的手,闭着眼睛一直睡,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羊水里面出来了。
已经准备好的奶娘负责照顾小婴儿。
禤苎煋说:“小尘,给她起个名字吧。”
尘小禾说:“这个名字让太子妃姐姐来起吧。”
她来了之后,天天跟禤苎煋黏在一起,显得太不尊重这家里的女主人。
禤苎煋看出了尘小禾想要家和万事兴的想法。
刚好太子妃、高良娣、张孺子也来看孩子。
太子妃顺带给女婴起了名字,叫萍儿。
小油桃躲在高良娣身后,拽着他娘亲的手。
“娘,爹爹,我觉得她长得好丑。”
高良娣:“快闭嘴,她以后就是你妹妹,你们要相亲相爱,不可以说妹妹丑。”
油桃:“真的丑嘛,我不喜欢她。”
女婴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油桃,然后“哇~”一声哭了。
这一哭就惊天动地,一发不可收拾。
奶娘赶紧抱起来哄。
高良娣把小油桃拽出去教育:“都是你,好端端的说哭萍儿。”
“娘,那妹妹好奇怪,她刚才一睁开眼睛好吓人。”
高良娣:“瞎说什么呢,给我闭嘴。”
尘小禾的枕头肚子终于可以卸货了,满月那天,她们夫妻俩抱着孩子进宫给陛下看。
陛下还给萍儿许下了隆重的百天宴。
回太子府的路上,尘小禾跟禤苎煋坐在马车里。
尘小禾抱着孩子。
萍儿特别沉,尘小禾已经快要抱不动了。
今天奶娘跟她说,这孩子长的比普通的婴儿要快,她带过这么多孩子,从来没见过刚满月就能这么大个的。
尘小禾对于养孩子没什么经验,她觉得,可能是营养好吧,禤苎煋给萍儿找了三个奶娘。
回去后萍儿交给奶娘带。
尘小禾觉得胳膊酸疼,禤苎煋给尘小禾揉揉。
“我说我抱,你不让。”禤苎煋满是心疼的语气。
“小禤哥哥,你今非昔比了,在这里你是太子殿下。人前人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抱孩子这种事太子是不能做的。”
为了禤苎煋的名声,尘小禾愿意辛苦一点。
午饭时候,奶娘罗大姐着急慌慌跑进客厅。
一家五口正在用餐,禤苎煋放下筷子,“罗姐,怎么了?”
罗大姐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磕磕绊绊说出来:“啊绣死了……”
啊绣是三个奶娘之一,还有一个奶娘叫啊芹。
“走,带我去看看。”禤苎煋跟着罗大姐往外走。
尘小禾也赶紧跟过去。
太子妃跟高良娣对视一眼:“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会死人呢?”
小油桃:“娘,我早说了,那个妹妹不吉利。”
高良娣:“你给我闭嘴,少乱说话。”
第十章,婴儿房
禤苎煋走到萍儿的婴儿房,看到孩子在摇篮里躺着睡着了,还可爱地吃着手指头。
三个奶娘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现在这个时辰,正是罗大姐要接替啊绣的时候。
禤苎煋问:“她人呢?”
罗大姐站在门口没进来,她战战兢兢指了下天上。
禤苎煋尘小禾走出来。
禤苎煋顺着罗大姐手指的方向看,发现半截身子挂在屋檐上。
只有两条腿,没看见上半身。
禤苎煋一个起跳,人已经飞上屋顶,他看清楚啊绣全貌后,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这是具尸体没错,已经被分尸。
腰腹以下的部分在这儿,上半身消失了。
禤苎煋把奶娘啊绣的尸体带下来,吩咐家丁去找尸体的上半部分。
十几个家丁把太子府掀了个底儿朝天,就是没找到。
禤苎煋:“今天可有可疑人等出入?”
家丁和门房纷纷说没有。
尘小禾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谁干的呢?
目的又是什么?
事发在太子府,不像是对啊绣的私人寻仇,那就是冲着萍儿来的?
禤苎煋把府中巡逻的护卫增加了一倍。
尘小禾还是觉得有些惶惶不安。
她陪了萍儿一会,就把孩子交给罗大姐照顾,她去沐浴。
今天天气燥热,尘小禾一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尘小禾洗了个艾叶澡,刚一出来,就看到了奶娘啊芹。
她慌慌张张地往太子殿下书房跑。
尘小禾叫了声:“芹姐,怎么了?”
啊芹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一副惊恐的样子。
“不好了,罗姐,……她死了。”
尘小禾:“什么?”
她跟着啊芹一起去找禤苎煋。
三个人再一起回到萍儿婴儿房的时候,看到两条腿瘫软在婴儿摇篮底下。
禤苎煋检查了一下:“是罗姐的腿没错,她有静脉曲张。从小要干农活,没有裹小脚。”
尘小禾把熟睡的萍儿抱起来,她现在有些心慌。
“是谁,要做真残忍的事,一连两条人命,这样做是在杀鸡儆猴吗?”
禤苎煋摇头。
“缺少关键的线索。”
而且,竟然没有可疑之人。
尘小禾抱了萍儿好一会儿,到该做晚餐了才把萍儿交给啊芹。
尘小禾一边做菜,一边觉得心里像个无底洞,怎么也落不到底儿。
就是不踏实。
她切肉时候,一不小心切了手。
血渗出来尘小禾才发觉到疼。
门外的禤苎煋赶紧跑进来,紧张地给尘小禾止血包扎。
“小禤哥哥,我没事,我就是刚才走神了。”
禤苎煋把尘小禾揉进自己怀里:“有我在,不用怕。”
尘小禾:“嗯。”在这个坚实的怀抱中,她是安心了一些。
饭菜上桌,小油桃一边吃一边看尘小禾。
仿佛欲言又止。
禤苎煋:“油桃,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油桃:“我不敢说,我娘让我不许乱说话。”
高良娣:“这孩子,赶紧吃饭,吃饱了练字去……”
油桃“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低头扒拉饭。
禤苎煋:“说吧,我怕你憋着难受。”
第十一章,消失
油桃:“是爹让我说的,那我可就说了啊……萍儿她不是人,她是妖精……”
“啪!”高良娣一个大耳刮子扇在小油桃后脑勺上。
“再乱说话明天就不要吃饭了,饿一天。”
油桃噘嘴:“哼!不信我你们会后悔的。”
禤苎煋只把油桃的话当做童言无忌。
晚饭后,禤苎煋让管家新找来的两位奶娘到了。
见过主人之后,管家领着这两位去婴儿房。
片刻之后,管家高声呼喊着跑回来了。
“太子殿下不好了……”
禤苎煋:“怎么了?”
“那啊芹……她也剩下两条腿了……”
禤苎煋赶紧跑过去,到了一看,婴儿熟睡着,啊芹的两条腿挂在凳子上,除了消失上半身,就像是正常坐着一样。
这幅场景,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禤苎煋让新来的奶娘将萍儿抱出去。
他独自在婴儿室里转了几圈。
地上的头发,他一根根捡起来,放在宣纸上。
脚印也做了对比。
没有别人来过。
罗大姐出事后婴儿室重新打扫过。
现在只有禤苎煋跟啊芹的脚印。
六条女人的腿被放在花园中。
仵作还没来,禤苎煋打算自己着手验尸。
他用剪子剪开裤子。
发现这伤口不可思议的很,竟然有齿印。
像是被大型猛兽一口咬断的。
什么样的牲口具备这么大的嘴,和这么锋利的牙齿?
恐龙?
鳄鱼?
老虎?老虎不行,嘴不够大。
“啊!……”
惨叫声传来,听起来像是油桃的声音。
禤苎煋赶紧往声音方向跑。
在花园的荷花池畔,禤苎煋看到油桃在水里扑腾。
“爹……救我……”
禤苎煋跳下水,把油桃托上来。
禤苎煋:“怎么回事?”
油桃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妖精要杀我?”
“她掐我脖子,还把我推下去……”
禤苎煋:“妖精在哪?”
油桃说:“就是那个萍儿,我早说了她不是个好东西。”
禤苎煋将信将疑。
油桃这么大的孩子,很容易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尘小禾也跑过来了,她抱着油桃紧张道:“没事吧?”
油桃:“后妈,她要杀我,爹不信我……”
尘小禾:“是谁要杀你?”
油桃又说了一遍:“萍儿!萍儿!萍儿,后妈,你信我。她刚才就这样掐我脖子……”
油桃演示着。
尘小禾从油桃手的方向,看到他脖子上真的有掐痕。
“小禤哥哥,你看……”
禤苎煋看了下,“没错,是掐痕,可是萍儿她还是个婴儿……”
油桃说:“她已经不是婴儿了,她都快比我高了。”
不怪禤苎煋不信,这话让谁听都是天方夜谭。
禤苎煋跟尘小禾回婴儿室去。
下人已经从新打扫了一遍,没有人。
禤苎煋让管家把奶娘带来。
管家出去很久都没回来。
再回来时候,他说没找着,奶娘不知道抱着孩子去哪儿了。
又是全府总动员,挖地三尺地找。
禤苎煋领着尘小禾的手,两人从花园这个角走到那个角。
禤苎煋手上提着个灯笼。
尘小禾突然停住:“小禤哥哥,草丛里有东西在动。”
第十二章,蝉蜕
有可能是野猫野狗。
禤苎煋打着灯笼走过去。
他拨开杂草。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个女孩。
她……穿着萍儿的衣服。
这个女孩有四五岁的样子,萍儿的衣服已经被撑破。
她一张嘴,露出了满口的獠牙。
禤苎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看到此情此景也是震惊。
他伸开双臂,挡住身后的尘小禾。
“你是谁?”
女孩裂开嘴笑了。笑的特别诡异。
禤苎煋想起油桃的话来,他说萍儿已经快比他高了。
“你是……萍儿?”
对面的獠牙女孩,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猛点头。
禤苎煋想:这不科学。
人类幼崽怎么可能突然长这么大?
难不成她真的是妖精?
这孩子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一边儿看着他俩傻笑,一边流着口水。
禤苎煋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别过来。”
萍儿没有动,还是在那流口水。
禤苎煋看到萍儿脚底下散乱着一堆破衣服,是刚来的那两个奶娘的。
禤苎煋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萍儿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饿!”
突然她抓耳挠腮,原地蹲下。
开始扒她自己的后脑壳。
然后是撕裂后背……
她将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拽出一条口子来。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缝隙里出来了。
她用力撕扯,用力钻,就像是蝉脱壳一样。
一具人形皮囊被剥落之后,全新的萍儿破壳而出。
她的身高比之前又高了不少,脸型也更成熟了,甚至比155的尘小禾还要高出一点点。
蝉蜕被她丢在地上。
禤苎煋拔出随身佩剑。
萍儿似乎哆嗦了一下,然后看着比她高大很多的禤苎煋,露出生气的表情。
“呜呜呜……”她嘴里发出声音。
禤苎煋:“姓古的从哪找来的这货,她要不是个妖精,我禤字倒着写。”
尘小禾:“……”现在研究改姓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萍儿说:“……饿!”她朝着尘小禾跟禤苎煋扑过去。
禤苎煋手起剑落,萍儿一只手被齐刷刷削断,她没有退却,而是张开大嘴,用獠牙咬住了禤苎煋的剑。
“嘎嘣!”剑碎了。
萍儿似乎把剑刃当成了骨头,嚼的嘎嘣响。
这货不好对付。
丢失了兵器的禤苎煋护着尘小禾,说了句:“跑!”
然后两人转身就跑。
不跑就是给怪物白送点心。
管家带着护卫来了,看见慌慌张张的太子殿下和蓝良娣。
“二位主子这是怎么啦?”
禤苎煋:“有妖怪,让所有人离开花园。”
既然禤苎煋打不过,护院扑上去也是送人头,禤苎煋不会让人平白无故牺牲。
那女妖似乎并没有追上来。
禤苎煋也不知道她除了牙口厉害还有什么本领。
禤苎煋把那女妖吃人、蜕皮的事跟管家说了一遍,问他可听说过这种妖怪。
管家支支吾吾了半晌,然后说:“听是听说过,……”
禤苎煋:“快讲。”
管家道:“这叫天将异象,上一次国家将亡的时候,出现过这么几件异象……”
“天狗食日、大海啸、火山爆发、吃人妖女现世……”
第十三章,三百面前
禤苎煋:“那是多久以前?”
管家说:“应该是三百多年前,那时候,犬牙国出了个淫邪的龚皇后,啧啧,因为她性格扭曲嫉妒成性,将后宫中生了孩子的嫔妃连带孩子接二连三残忍杀害,人皮还要做成灯笼在眼皮子底下赏玩。”
尘小禾:“丧心病狂!”
管家:“蓝良娣说的对,所有人都觉得她丧心病狂,只有那邪后和她的爪牙觉得她们是好人。”
“她们制造冤狱排除异己,多少忠臣也变作了人皮灯笼。”
尘小禾:“这种祸害,就没人收拾的了她吗?当初的陛下为何纵容她为虎作伥?”
管家说:“还不是色迷心窍,陛下就离不开那龚皇后,当时的那位陛下有隐疾,邪后进宫之前,他就是个残废,那邪后有一种药丸,陛下每次吃下后,立马就能雄风大震。”
禤苎煋:“原来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这欠缺脑子的动物,竟然身居高位,掌握着数千臣民的生杀大权。
管家说:“那时候,本国的疆土还是现在的三倍,那邪后嫉妒成性,把陛下背着她跟别的嫔妃、宫女生的孩子全都杀了。偏偏这皇后为了美容养颜,从小服用麝香伤了身体,根本生不出来,……”
“邪后她不信邪,认为只要播种够勤快,就一定能有收获。”
“邪后让人把宫外面壮年男子往她身边送。”
“明目张胆违背人伦,很多壮年男子服用过多药丸,死在了龚皇后凤床上。”
“所以天降异象,要亡犬牙国。”
禤苎煋:“那后来呢?”
管家说:“当时据说洪水、泥石流、火山爆发,接连发生,吞没了三分之二的国土。”
“而且也出现了吃人的女妖,起初每天吃四五个人,到后来这女妖没饥没饱,见人就吃,妇女和孩童都不敢出门,……”
“邪后不知认错,反而出馊主意,将50岁以上的老人都拉出去喂女妖,说喂饱了她就不吃了。”
“这一举动极大地刺激了国民,谁家里没有老人啊?于是百姓、朝臣冒险冲进皇宫,把邪后的头颅砍了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天上就降下祥瑞,一只神犬飞身下界,咬死了吃人女妖,解除了本国危机。”
“大家选举贤德之人为帝,将神犬留下的一枚全牙做成项链,当成传国玉玺,……”
“这神奇的犬牙项链果然发挥作用,之后的每一任国王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禤苎煋心道,只能说他们保养得当并且生理功能正常。
人在不生大病又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活个一百多岁还是稀松平常的。
邪后的下场,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没有人可以作恶之后,仅凭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就能逃脱因果制裁。
那串项链戴在陛下脖子上,金线上穿着无数珍宝,最中间的位置挂着一枚打孔的犬牙。
犬牙的大小,跟一枚匕首差不多大。
禤苎煋现在掂量着,要不要进宫借犬牙来消灭这女妖。
禤苎煋突然灵光一闪:“姓古那孙子呢?”
第十四章,夜
这祸害就是他捡回来的。
管家说:“应该是没了,花园里发现了他的衣服和鞋,上面还有不少血迹,奴才还没来得及向太子殿下汇报。”
人都死了,禤苎煋也懒得追责。
现在他只想保护其他人的安全。
“太子殿下,不好了……”一护卫跑进书房。
禤苎煋:“怎么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太子殿下您要先听哪个?”
禤苎煋:“坏消息。”
护卫说:“坏消息是,那女妖跑到夜市上去了,见人就咬,抓住就吃,吃完一个又一个……那场面简直太残忍。”
禤苎煋:“那好消息呢?”
护卫说:“好消息就是她自己离开了咱们府上,咱们暂时安全了。”
太子府的位置在繁华路段,隔着一条街就是夜市区,犬牙国没有宵禁,年轻人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可以召朋引伴,在夜市上逛逛街、喝喝酒、吃吃麻辣小龙虾。
可是现在,一场刺激的追逐正在进行着。
女妖短短一天时间内,已经从女婴,蜕壳变作了成年女人的模样。
她的利齿尖锐到泛着寒光。
一口直接咬断人脖子,然后大快朵颐。前边吃,后边排泄给肠胃腾地方。
一个百十斤大活人,一眨眼间就变作成了恶臭的米田共。
禤苎煋又想保护尘小禾的安全,又不想眼睁睁看着夜市上的百姓遇害。
尘小禾看出了他的顾虑。
“小禤哥哥,你要去的话,注意安全。”
“嗯,等我回来。”
禤苎煋拥抱尘小禾,然后去穿戴软甲取佩剑。
一个时辰前还摩肩擦踵叫卖声不断的夜市,现在已经变为了鬼市,满地破衣服旧鞋,还有凌乱的血迹。
活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禤苎煋看着地上凌乱的几条人腿。
心想这女妖也是奇怪,有的整个吃,有的却剩下腿。
他检查这些没被吃掉的边角料,发现所有腿都有一个共同特征,腿毛旺盛。
太子府起初被吃的三位奶娘,也有旺盛的腿毛。
而新来的被整个吃掉的两位奶娘就有些头发稀少,唇上手上都没有绒毛,显然腿毛也不会太旺盛。
这能说明什么?
女妖她非常挑食?
禤苎煋身穿金丝软甲,手持太子府的镇宅之宝陨铁剑,漆黑的鬼市上起了一层薄雾。他谨慎小心地走着。
有野猫出来觅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禤苎煋一句踏着残尸血迹,他没有找到女妖。
此时,皇宫里已经乱作一团。
陛下听说三百多年前的吃人女妖再现。
吓得他踢翻他身上的美人,赶紧召集文臣武将商量对策。
“朕自认是个明君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诸位大臣低头不语。
“快说话啊?朕要你们来站着打盹的?”
“……这,陛下,对付女妖,微臣没有经验啊。”
陛下:“放屁!谁有经验?这是理由吗?等女妖来了朕第一个把你当祭品!”
这时候,有人说女妖最开始是从太子府上冒出来的。
还有传言说,此妖怪,正是太子身边蓝良娣所生。
应该把蓝良娣抓来问问。
陛下:“胡说,我白天还见过那孩子,长得还没只烤乳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