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老兵和新兵
时间;1962.XX月XX日，秋。
地点;京城火车站
『今天是我离开家乡的日子，我心里充满复杂的情感，即将随着这趟绿皮火车，奔赴祖国的西南边陲，参军入伍，为祖国的安宁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离别之际，我的内心既恐惧又兴奋。恐惧的是，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人和熟悉的环境，将要面对未知的挑战和困难。我担心自己能否能够适应新的生活，是否能够胜任这身军装带来的责任，我也害怕离开家人的关爱，不再有他们的陪伴和支持。』
『然而，兴奋的情绪更加强烈。我知道，这是我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为国家奋斗的机会。我将会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锻炼意志和体魄。我将与志同道合的战友们一起，肩负起维护国家安全的重任。这个机会是我成长为一个勇敢坚毅男子汉的宝贵机遇，等我回来，我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虽然面临着不确定性和困难，但我充满信心和勇气。我将带着家人们的期望和祝福，努力进步和成长，以回报他们的期望。我将用自己的行动，为家乡为祖国争光，为那些曾经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生命的烈士们继续奋斗。』
『当然，希望在我走后，父母眼中，我不再是那个无所事事，混迹街头的李学武，而是在他们头顶，撑起这片蓝天的革命军人李学武，无论将来面临怎么样的挑战，我要记住这个目标，勇往直前，相信我自己，将会成长为一个更加坚强和有担当的人。』
『愿家乡的风景，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中，愿我的付出，能为他们家乡争光。』
『我会时刻想念你们！』
“啪~！”
日记本被他的主人合上了，重新塞进了座位下边的行囊中，带着离乡游子的心情，怅然若失的李学武，目光贪婪的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家乡。
月台上，站着的不光是李学武一家，此时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此时，都只有一个平等的身份，军属。
看着远去的列车，不少人家，心疼孩子的母亲，泪眼婆娑，男人则是挺直嵴梁，红通通的眼珠，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本来母亲是只是轻微的抽噎，但当听到其他母亲共同的哭声后，她也感情的啜泣了起来。
“妈，不至于，不就三年么，明年，后年，大后年，人就回来了，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都是你，非让他去当兵，这孩子，哪能吃下来这个苦，还有你，老大，他驾照都拿了，你就不能找找关系，给人开个车，这下好了，人走了，没人给你们添乱了，你们开心了吧？”
李母哽咽的说着，边说边拍打丈夫的胸口，原先还不知道西南在哪，李学文也只说是京城的斜对面，等找着地图后，她才知道，西到哪里去了。
知道孩子跟自己相隔天涯海角，十万八千里，李母也就后悔了，但名单都定下来了，直到孩子上车后，隔着车窗，看着儿子，才感觉心揪的很痛。
李学文缩了缩脖子，这惹是生非捣蛋小能手，走了，确实感觉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跟父亲对视一眼，他估计有这样想法的家里也不止自己一个。
“妈，是学武自己说的要去当兵，可不是我鼓动的，去锻炼锻炼也挺好，不然您多操心啊，是吧，爸！”
李父则是清楚的了解自己的爱人，这个时候，虽然他也有些悲伤，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赶紧处理好夫人的情绪，不然晚上躺床上估计还得再挨一顿骂。
“好了好了，人都上车走了，这混小子，在部队踏实干，要是脑子用在正题上，过个几年十有八九能体个干，总好比在这瞎胡混，哪天被逮着送到炮局里来的好！”
“你们俩就合起伙来湖弄我，我就不信你们没找关系，他就能被选进去！”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李母恨恨的说道，儿子什么德性她能不知道，派出所的常客，和那边的卫门大爷见着了，都熟络的不得了。
就那名声，还能被选进去，笃定俩父子从中作梗，不然，不然也不会跟踢皮球似的，从地图这一边踢到那一边，这在唱的戏里边，不是叫什么，流放千里。
李学文跟父亲默默对视了一眼，要说找关系，还真没找，只是通过了取巧的办法，拿着驾驶证的小本本，那边立马给通过了，人都没准备好，就给送上车了，这感觉比他爷俩都急。
找关系，不存在的，至少李父看到招兵办的双眼冒光，看着自家儿子的时候，一切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驾照核对无误，大红章就盖上了，还立马知道要去哪个部队，跟以往打听来的，好像略有不同。
哐当哐当的列车上。
李学武哪里知道，自家的哥哥和父亲，正在接受母亲的道德审判。
自己则看着马上要轮到自己自我介绍了，表情有些，有些稍许忐忑。
身边的人陌生而疏远，要不是有人憋不住，率先大着胆子在人数众多的车厢里大声自我介绍起来，恐怕也没有接下来的事儿。
“我叫王强，来自和平人民公社，祖上都是贫农，翻身后，父亲是大队书记，母亲是公社广播员，我还年轻，我想去祖国的各地看看大好河山，初中毕业的我，报了名，没想到能跟大家坐上一趟列车，我感觉很幸运！”
王强的脸上有一丝兴奋，全车厢都安静的看着他，这个个子不高壮墩墩的小伙子，脸颊上带着一丝红晕，但说话还是字正腔圆，看来是有一部分母亲的真传。
“啪，啪，啪！”一群青年人，在他说完后，都鼓起了掌，更有甚者，挥舞起手上的帽子。
“说的好，我也是想去外地看看，京城太小，容不下爷~！”
“哄，哈哈哈~！”
听着插科打诨的话，全车厢的同年兵，一起哄堂大笑，像是带队军官，看到这一幕，冷峻的面庞，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叫严嵩，我，我是红旗公社的，我爸妈是农民，我，我当兵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家里兄弟姐妹太多，我想吃饱！”
接下来的李学武对面的一位，瘦瘦弱弱的年轻人，看起来比较内向，他的声音虽然小上许多，而且很不自信，但瞬间让周围人鸦雀无声，刚才的笑意，不自觉间，全部不翼而飞。
“放心，去了，敞开肚皮吃，肯定能让你吃饱！”
带队军官的一句话，让这些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感受到部队大家庭带来的暖意，众人继续鼓掌，掌声还更热烈了一些，李学文看着对面有些感动的同年兵，掏出了自己母亲塞到行囊里的烧饼。
“来，请你吃，路上不够吃，跟我说，我胃口小，多出来的都是你的！”
“谢谢！”
对面的严嵩，捏着李学武递过来的烧饼，表情难以言明，嘴唇抿的紧紧的，这孩子上车前看来都没吃饱，也可能是走太远的路，胃里的食物早已消耗殆尽，鼻尖传来焦湖的香味，让这个并未成年的年轻人，感动到无以复加。
“都是自家兄弟，咱们好歹还共乘一趟车，不至于，抓紧吃吧！”
顺势把他按回到位置上，李学文转过身，看向了车厢里众人，右手悄悄握拳，给自己打气，毕竟那么多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感觉比考驾照时，还紧张。
“我叫李学武，家就在东城皇城根脚下的南锣鼓巷，轧钢厂那片的可能知道我，我爸是大夫，我哥是轧钢厂的保卫科的，我这当兵，也是为了改变自己，但我需要一个紧张的环境来鞭策自己，听说部队是个大熔炉，我投身熔炉，就是为了让自己化为一滩铁水，出炉后，能铁变成钢~！”
“幼，轧钢厂，挺有名，那个厂是不是办了个驾校，我听亲戚说，只招自己厂里的职工子弟，本来还想去学呢！”
不知从哪窜出来尖细的声音，似男又似女，李学武不知道什么变声期，咧了咧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对，我就是轧钢厂驾校出来的，托我哥的福，花了一百六十八块钱学费，前俩月才拿到的驾照，哝~，你瞅瞅！”
说着，李学武臭屁的掏出了口袋里，随身带着的那本驾照，得瑟的捏在了手里，让那边说话的那位，看了看。
他这个年龄，十来岁就拿到国家办理的驾照的，在这个车厢里，可以说独一无二了，众人羡慕的看着那个本本，不论是什么样的家庭，男孩子对车这样的工业机械物，那都是喜欢的。
就算家里条件再好，最多也就坐过，摸摸方向盘，人家这种有证的，可是实打实能上去开的，那可跟他们不一样，当然，也有一部分，惊讶的是一百多块钱的学费。
特别是李学武对面的严嵩，一百多块，对于他这样的家庭来说，那可是天文数字，只为了换了一个小本本。
“哎幼~，你就是那个李学武，把驾照收好，到地方还要用这个换部队里驾照，是要紧张的环境鞭策自己是吧，呵呵，会如你所愿的~！”
那位带队军官，倒是目光停留在李学武身上比其他人多了点时间，只是，他后边的笑容，让李学武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听到对方的话，李学武赶忙把传递到别处，正在给别人瞻仰的驾照给收了回来，这东西，看来蛮重要。
“额，请问首长，您贵姓！”
机灵的李学武，赶忙掏出了口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的恒大牌香烟，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过去。
由此就能看出，城里生活的孩子，和农村出来孩子的不同之处，大部分城里条件稍好家庭出身的孩子，至少不怯场，在重要时刻，不会扭扭捏捏。
“呵，小家伙，还挺鸡贼，这是咱们雷……！”
一位带兵干部，一毛四的赶忙紧张的站起身，准备介绍！
“我姓雷，是一名老兵，当不得什么首长不首长，你这个烟，小施，给他收掉，车上不给抽烟，等到中途站再发给他！”
“你们很幸运，这一趟车，不是闷罐车，这当年，我们那时候可都是密不透风的，大铁门一合上，里边就是黑黢黢的，上厕所都得被人看着，所以，有困难，就自己克服！”
“有问题，找这位施营长，他才是你们的带队干部，也不用刻意来讨好我，我只是顺道和你们搭一班车而已！”
说罢，雷参谋长，拿起了一张地形图，自个铺在小桌板上，研究了起来。
吃力不讨好的李学武，尴尬的把香烟上交，挠了挠头后，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本来看着那位自称老兵的，是车厢里唯一一个配着手枪的，结果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轧钢厂，有意思~！”
低着头看着地图的雷参谋长，在他再三坚持下，现在属于总参调去西南前指的一名作战参谋，东线，中线，西线，三个前置，他被分去了条件最困难的西线。
当然，现在的他，是不知道另外两个前指的存在。
面前的这张地图，右侧位置赫然写着，斯潘古尔湖，上边密密麻麻标识着双方的一些令人看不懂的标志，但从等高线上，可以看出，环境十分恶劣，海.拔高度动辄都在四千、五千、六千的范围。
这里可以说是人类的禁区，普通人在这里生活下去，不对，生存下去，都异常困难的存在，面对如此环境，雷震却眉头都不带皱的，冷静的根据自己判断，标识出对方可能驻扎的地方，以及己方可能适合反击乃至阻击的地方。
安静了一会儿，继续恢复成喧闹的车厢，没有影响到他的本职工作，铅笔谨慎的涂涂改改，把前边还干干净净的地图，画的是面目全非。
晃动的车厢，到达阳泉兵站时，已经是下午了，缓缓进站的绿皮列车，出京后第一次停车，月台上，早已装在竹箕里的馒头堆的是满满当当，铁皮桶里装着才打出的井水，甘冽清澈，让初次出门的小青年们吃的大快朵颐。
雷参谋，也在其中，神色澹然的拿着二和面的馒头，面向西边，狠狠的咬下一口。
第四百三十章 寄叁幺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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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车厢里，依然亮着昏暗的灯光，列车一天二十四小时，疾驰在铁轨上。
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们，白天的兴奋劲儿过去后，此时横七竖八，在车厢里躺着一大片。
右边的三连座的长座椅躺着的还舒服了点儿，左边的两个位置的短座椅，就明显适合身材矮小的了，就这还得蜷缩着身子才能勉强睡的下去。
别提中间的走道了，乃至座位下边放行李的空档里，此时都挤满了体格大一些的未成年。
这是他们上车后才知道的第二课，任何可以躺人的地方，那都是可以睡觉的。
至于李学武，这小子，享受的是VVVIP级别的“硬床”，行李架。
没错，此时两边高处的行李架，此时也躺满了人，李学武作为第一个发现这里可以睡人的，那找的也是好位置，在车厢尽头。
这样去上厕所，可就不用担心踩着人，还得蹦来蹦去那么麻烦了。
深夜，躺在行李架上的李学武，揉了揉眼睛，胳臂肘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撑起来了一点。
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磨牙声，还有时有时无的梦话，那给他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种大集体的生活，那是家里体会不到的。
朝下探了探脑袋，他看见，那个神秘的雷军官，此时还没睡，依旧在一个本子上，涂涂改改。
开始他还以为是跟自己一样，在写日记，但随后才看仔细了，上面，有些跟地图类似的画作。
缓缓撑起身体，左脚试探性的往下探了探，够着了椅背的最高处，有了借力的地方，小伙子灵活的从行李架架上翻了下来。
雷参谋听到动静时，已经合上了本子，看到是李学武之后，点了点头，随后才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
“首长，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白天反正有的是时间！”
小心翼翼从窗户的挂钩上，取下水壶，拿起他面前的搪瓷茶缸，李学武给面前不苟言笑的雷参谋，斟满了一杯水。
“上厕所就抓进去，别在这磨磨蹭蹭！”
雷参谋面色一紧，指了指交接处的厕所，不过语气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
李学武挠了挠头，又回座位上，把水壶挂了回去，从行囊里拿出了打包的二和面馒头，以及母亲熬的一小罐辣椒酱，这东西，辣口，再加上里边切的蒜子，可下饭了！
秉承着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小家伙贼头贼脑的，把自个的好东西，跟这位大叔分享了起来。
怔怔的看着眼前罐头瓶装的辣椒酱，雷参谋以为自个看错了，面前的小子，挺会变着花样讨好人的。
“我知道，您是大首长，但大首长也是人，不是铁打的身子，都到这个点了，您肯定饿了，您脑子比我重要，吃饱了，才有精力去思考后面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教我一点儿东西，后边能用得上的！”
李学武咧开嘴，看着桌上铺的地图，他知道那是地图，但跟以往看到的不一样，密密麻麻不规则的线条，要不是右侧的湖水标识着名字，他恐怕到死都看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
“行，想学识图是吧，你小子我就说你贼，白天的时候不说，趁着晚上人少是吧，说吧，你能看明白什么？”
说着，雷震掏出更大的地图，把疆南高.原以及天竺国等，全部覆盖了进去，只是，这张地图，看起来并不是国内制作，而是充满了鹰酱风格，基本都是英文，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压箱底的货。
“这里，我即将要去的地方，这边圆圈上的箭头，S是南，N是北，W是西，E是东，我学车的时候，李教练教过这些，他说，开车的要是不会看地图，那就是找死！”
基本的看图素养，李学武还是有的，不管学习怎么样，至少，学车的时候，那是对于教授的任何事物都能记下，兴趣是人最好的老师。
正经危坐吃着小伙子上供的馒头的雷震，听到了李教练，哪里不知道是谁，那个坐在澡堂台阶上的小伙子，又在他脑海里出现。
自己当下为何能坐上这班列车，很大的因素，就是那个年轻人，他从西南退伍，灵敏的鼻子，闻到了对面人的野心，现在总参让自己立即动身去那边的前指（前线指挥所），代表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是，这边，好像不是我们国家了，Sindhu，是哪里来，我不知道了，这些线是道路，这些黑白相间的应该是铁路，铁路交互越多的地方，就是大城市！”
“等等，NewDelh，我知道了，只有他们的首都叫新什么，我记得前边这个单词，NEW是新，这么多铁路交接在这里，这是……！”
“嘘~！”
老兵雷震，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快子的那只手竖了起来，面前这个小家伙，貌似还是有些小小的优点。
“声音那么大干吗，都在睡觉呢，你想把他们都吵醒么，好了，我知道了，明天再说！”
(=￣ω￣=)吃干抹净一脸满足的雷震，一脸困倦的挥了挥手，把罐头瓶拧紧后，塞到了座位下边，至于李学武。
刚研究出一点名堂的地图，被从手中夺走，那弯弯曲曲用笔标识的一条线，一直从右上方，蜿蜒到左上方，还没看明白什么31什么，就被没收了。
(ノ—_—)ノ碰见吃饱了不认账的，李学武能咋整，嘴角抽了抽，只能选择战略撤退，人家身上可是带着家伙，刚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把黝黑的54，被从腰间，塞到脑袋下边枕着，至于李学武为什么知道，他哥啊，李学文隔三岔五的带回家，虽然锁在了抽屉里。
但枪这玩意，对于男孩子的吸引力，胜过了女孩子对芭比娃娃的热爱，早就研究透彻，怎么开锁了。
所以说，有些人，学好的不会，学坏一处熘。
在车厢交界处的厕所里，李学武上了趟厕所，回来就听见从那名姓雷的那里传来的呼噜声，靠在窗户边的搪瓷茶杯里，已经空空荡荡。
感觉做了赔本买卖的李学武，气不打一处来，窜上行李架，在不着边际的想法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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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巴蜀之地，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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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木制的座椅充满岁月的痕迹，新兵们身子随着火车的前进，身子跟着摇摇晃晃。
车厢里弥漫着澹澹的煤烟味和热气，长途旅行中，留下一层厚厚的灰尘，阳光穿过车厢，在丁达尔效应下，整个车厢内部，有些朦胧。
火车穿行在千山万水之间，颠簸中的新兵们相互依偎，寻求片刻的安慰，一路走来，他们看到了祖国美丽的河山。
山脉连绵起伏，江河奔腾不息，一副壮美的自然画卷，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然而，时间的流逝让这些年青人，早已感到了身心疲惫，嘈杂的列车和一路的颠簸，逐渐消磨了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车厢里早就安静了下来，有的坐在座椅上打盹，有的翻看着自己带来的书，时间仿佛在此时停下了脚步，每个人都在和身体不适做着斗争，咬紧牙关，期待着早日到达。
“哇，哇，你们看，怎么这边男女头上，都包着头巾东西！”
一声乍然的呼声，让一群年轻人争先恐后扒着窗户的看着窗外，对外边的一切新鲜事物，都非常好奇，更多人心里想着，是不是到地儿了。
“这个东西叫孝帕，传闻纪念是为诸葛，也有人说巴蜀之人，打斗誓死入归，孝帕伤时拭血，死后裹尸，可见民风彪悍！”
“当然，近些年的一部分说法，蜀地汉子铜腿铁壁豆腐脑，脑壳必须要包到，久而久之，则形成了男女皆裹孝帕，也就形成了习俗，就不要用北方那边的眼光看待这里！
施营长站起身，看着这些新兵们，简单的介绍到，风土人情这块，是必须要尊重的，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习俗，只有接受的了，才能融入当地的居民之中。
这叫，军民鱼水情吗！
侧着脑袋的李学文，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停下了手中的笔，看来在听施营长的话。
“当当当！”
雷参谋手指头敲了敲了小桌板，把明显走神的李学武给重新招呼了回来。
“想什么呢，把目前所在位置标出来！”
雷参谋把手中的铅笔放在小桌板上，眼神中，就是我要考考你的意思，算你对你走神的惩罚。
李学文眼睛往上瞟了瞟，看着大叔趴在小桌板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忙脚乱的拿起了绿色的指北针，大拇指撑开了盖子。
“这道题比较简单，巴蜀之地，川黔滇附近，目前车辆由北往南，根据上一站的行驶时间，还有行驶速度来计算……！”
一只手平放着指北针，另一只手迅速的计算着行驶里程，李学文在现实的逼迫下，拿出了自己全身所学，在这喃喃自语。
“刚才过了河，是东西走向，那么，我们应该是在这里！”
铅笔在地图上，朝天门到菜坝园这边画了一道浅浅的圈，答题结束，李学武放下了铅笔，目光看向雷震，像是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
雷震并未把地图转过来，而是轻轻点了几次头，算是通过了这次考核。
把这边的等高线，在这张纸上画出来！
雷震的手指缓缓右移，一直到铁路线在最右边这里的尽头，轻轻敲了敲，随后抱着双手，看着窗外。
李学武挠了挠头，等高线，他现在模模湖湖能看的懂，但是让他画，这不是要命了么，记得那里是一片盆地，难不成，画平原。
现在的他，就像刚学会二元一次方程的学生，老师拿出了一元二次方程的题目，虽然都是方程式，但一个是初中，一个是高中。
如果连看过的地图，都记不下来，那你还是乖乖的跟他们一样，等待着下车后跟施营长一起走吧。
看着李学武握着笔，还没有动弹，雷震挑了挑眉毛，把脸凑到了李学武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说道。
“那要是我画出来了呢？”
少年心性争强好胜的李学武又回来了，他哥李学文说过，这个弟弟就像个弹黄，越压反而越能激发他后续的反弹，此时的他开始较真了。
自己为什么花钱学驾照，自己就是得和其他新兵不一样，为什么，就是心底的野性在作祟，哪怕是当兵，他也是要跟同龄人不同，也是要当最牛掰的兵，不然回去怎么面对那些当初小弟。
“哪怕你画出来了，你在我这里，也证明不了什么，把你巧言令色的那一面彻底忘记，我恐怕才会正眼瞧你！
雷震从开头，就瞧不上这种油头滑脸的兵，在他眼里，如果是老兵油子也就罢了，这个刚入伍的新兵，刚开始就拿出左右逢源的那一套地方习性，这是当兵的样子么。
他雷震，能看上的，只有宁折不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样的人，才会严守纪律，从容面对一切，而不会在战友顽强拼搏的时候，他在后边摇旗呐喊，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带着一丝轻蔑的话语，把李学武刺激到不行，紧握着铅笔的那只右手，此刻忍不住的颤抖，表情苍白无力。
“看吧，一点实话都听不进去，你以为你身上的江湖气息，是你的本色，不，部队不缺你这样偷奸耍滑的，连过去的自己都没办法抛弃，你怎么谈得上投身熔炉，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可和尊重，你首先，把你的态度拿出来，让我看到，听明白了没，小家伙！”
“卡察~！”
右手上的铅笔应声而断，脸色刷白，不住颤抖的李学武，仿佛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原来，原来，在您眼里，我……！”
“你狗屁不是，你只是一个身处父母溺爱环境下长大，无法无天的混小子而已，你被送进部队，只是你父母不想看你蹲监狱而已！”
对于铅笔被折断，雷震的眉毛挑了挑，暗道小伙子手劲挺大，但说出的话，依然没有退让，他有他的容忍，一个新兵，如果连这些直面自身的问题都面对不了，那也没救了，没有机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兵王。
这可能是了解到巴蜀之地的传闻后，他的一时兴起，看能否把面前的小青年，改造成队伍中的中坚力量。
低着脑袋的李学文，脑子里一团乱麻，自己的所有打算，哪怕是之前自己做过什么，都像被面前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他现在的内心充满着恐惧，愤怒，以及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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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沙场秋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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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画出来了，给！”
“您说的对，感谢您的批评，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我会及时改正！
临到站前，身处盆地西边，天府之国蓉城站的李学武，拿起自己日记本上撕下的一张纸，递给了雷参谋。
此时他的表情，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圆滑，仿佛换了一个人，交给雷震后，李学武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了几秒钟，随后转身，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怀着心事的雷参谋看都没看，只把那张侧边跟狗啃过的纸条，叠吧叠吧，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面对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李学武，他没有任何表态，一个人的心性如何，那是深入到骨子里的，短短一天，他很难相信这个少年的改变。
“所有人，拎好自己的行李，排队下车！”
施营长在所有小家伙陆陆续续从前门下车后，对着雷参谋郑重的敬了个礼，随后双方握了握手。
“雷参谋，只能跟您到这里了，我也听说了那边的形势，您保重~！”
“不要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小施，把这些新兵带好，狠狠练！”
“是~！”
下车后的李学武，眼神有些迷茫，一群黄绿色军装的新兵，大部分和他差不多，都在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些缓过来之后好奇的看着四周。
远处的月台，一群裹着头巾面泛菜色的中年人，肩膀上各个扛着竹制的棒棒，棒棒的尽头，还捆着麻绳，他们也在看着这边，不过，可能是军列的原因，知道没有生意，所以远远的，没有靠过来。
“看幼，老黄，又来群娃娃幼！”
“MMP，曰你个仙人铲铲幼，还瓜兮兮得，有得空闲看作些，你个狗曰得再不找到活，你个龟儿子吃你M个铲铲！”
一旁得老黄，明显有些不耐烦，他正用着目光，看着一个个大包小包下车的旅客，在其中寻找着可能存在得商机，哪里有空注意那边的军列，等面前这趟车走了，下一趟，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不晓得又似哪儿来滴吗，我就看看，你在说个锤子！”
“老黄，不行，咱们搭个搓搓（车）去山城，那边听说吃滴香哦~！”
“你这个人太水夸夸咯，做事梭边边，吃饭垒尖尖，在作（这）边懒子搞得啰，还去山城，你脑壳被砍咯？”
听着远处嗡嗡的传来的方言，一群京城来的小青年们，那是瞪大了眼珠子，也听不明白说什么。
前面还能听个大概，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人打招呼，开口就含妈量极高，这要搁京城，小爷们早就拎起砖头了。
李学武看着施营长递过来的香烟，摇了摇头，接过后，随意拉住一位扛着棒棒的，把烟给了他。
“嘿，瓜娃子，你给我烟弄啥子？”
刚才被老黄一通抱怨的这位，没想穿着军装的小青年，竟然径直走过来，给了自己半包烟，虽然瞧不明白是什么烟，但拿去换顿饭应该是绰绰有余。
衣衫褴褛的老甘，握着手中哪里舍得买的香烟，笑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倒是被憨厚的老黄，捏着他的手，想把烟还给这个稍显年轻的军人。
“拿去吧，我不抽了，给你们了！”
施营长也不知道面前这李学武受了啥刺激，怎么前边每次下车，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着拿烟，怎么到了最后的站点了，这小子竟然要戒了。
李学武闷不吭声的回到队伍里，在看到雷参谋下车后，一脸无动于衷，双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仿佛这些天在车上，两人的关系比之前还差上许多。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在一声声尖锐的集合哨中，身着黄绿色军装的李学文，彻底融入了身边团队中，就像一条普普通通的溪流，纳入了奔腾的大江大河中，奋勇向前。
“所有人上车~！”
车站外，早就候着一辆辆深绿色的军卡，“砰砰砰”，后车板，应声放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军卡，把所有到来的新兵，按照名单，塞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蓉城火车站，在众人的视线里逐渐远去，李学武不时掏出握在手中的指北针，辨别着车辆前进的方向，与脑海中记下的道路相印证，判断着自己一行人的去向，加深对地图的了解。
“这是，还在往西南！”
看着离城市越来越远，李学武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后边有几辆车子，在中途，就变换了方向，与车队不告而别，这也意味着，这些来自同一地方的同年兵，恐怕在此分别，甚至连挥挥手道别都来不及。
右手紧紧的握住那个指北针，李学武怔怔的望着车轮掀起的灰尘，按照时间推算，如果再继续行驶下去，车队将面对的是，等高线上，高度骤然攀升的高海拔区域。
眉头皱了皱，身子倚在自己带来的包裹上，随着卡车的颠簸，硌的有些疼，李学武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发散。
两个小时后，颠簸的路途，才总算到了终点，事情没有像李学武预想中那样，直接驶上了高海拔地区，而是，在蓉城西南一百多公里处的某个小城镇，渐渐放慢了行进速度。
城镇小到什么地步，就连地图上，李学武也清晰的记得，这里也没有标识名称，如果不是有一条蜿蜒的寄三幺捌走过这里，恐怕，他都记不住这个方位。
行驶减缓的车队，在一片开阔的围墙外，骤然停下，车上的人等的都不耐烦了，刚才还能看的见的围墙，此时已经被掀起的黄土给遮挡的严严实实，感觉像是一个庞大的车队，在前方疾驰而过。
小伙子们甚至只能眯着眼，不停着扇动面前的灰尘，最后索性用袖口捂住口鼻，这才好受点。
等车辆继续动起来的时候，众人忍不住都往后看去，这才注意到，车后方，被搬离在路边的铁拒马，以及荷枪实弹的哨兵。
进了围墙后，足足开了十分钟，车子才骤然停下，直到轰鸣的发动机声音熄灭，众人才隐隐约约听见远处的枪炮声，以及咆孝声更为勐烈的发动机运作的嘈杂声。
“下车，下车！”
后门板被掀开，外边传来焦急的催促声，刚才还躺着坐着的新兵们，瞬间立马满血复活，精神抖擞，脸上各个带着笑意，估摸着八九不离十猜到，自己到“新家”啦！
李学武注意到，前面跳下车斗的，所有下了车的新兵们，脸上的笑容，全都僵住了，一个个站在原地，手中拎着的行李，掉在地上浑然不觉。
“赶紧，滚到一边，搞啥子呢！”
等李学武跳下车后，才意识到，之前下车的人，他们为什么愣在了原地，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
远处的一条轨道上，停着一长串平板列车，上边，一辆辆深绿色涂装，炮塔上还有着鲜艳的红色五角星的坦克车，正轰隆隆冒着黑烟，从平板上直接原地转向，驶向月台，还有更多的，早已经在月台下边集合好了。
具体数量有多少，李学武都数不过来了，只看见一个个带着黑色奇怪帽子的军人，在坦克车前面露着脑袋，数量比这批到来的新兵还要多。
单轨尽头还有黑黢黢的闷罐车，正在敞开了血盆大口，一位位米粒大的人影从口中闪现，出来后迅速集结，甚至一部分已经陆续开始上车了。
自己这边刚下完，接自己一行人的卡车，也迫不及待的往那边驶去，当着这些新兵的面，一个个炮管仰天长啸的大炮，被喊着口号的军人就被挂在了车屁股后边，随后带上闷罐车上下来的士兵，在掀起的烟尘中，就此远去。
“快快快，愣什么，从你们进到这里起，你们就是一个兵，现在没有给你们愣神的功夫，一个二个，拎上行李，跟我去营房！”
从此刻起，李学武就没见到带兵的那位施营长，还有姓雷的那个军官，不知道是半道去了别的地方，还是有自己单独乘坐的车辆来接他们。
带着一群萌新的老大哥，此时身后也背着一把56冲，李学武是能认出来的，不知道这边怎么跟保卫科那里边退伍的人，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李学武的感觉，就是非常紧张，不是应该很和蔼的先带去厨房，嗦盆面条么，听说蜀地嗜麻辣，李学武还真想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小家伙们，摸过枪没，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
一群新兵，拎着行李，去营房的路上，就听着前方不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李学文靠着老哥，也看过厂里的民兵训练，但与此地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远处那一挺挺56班机仿佛不要钱似的，尽情的吐着火舌，对着山头的靶子进行扫射。
这要是搁轧钢厂，民兵打靶都是十发二十发的，哪里轮得找这么败家，但李学武还是有些跃跃欲试，自家老哥的枪都摸包浆了，自己也没打过，只趁他不在的时候，跟保卫科的人，去混过几枪，要是真能这么舍得，他少说，也得这么爽爽。
站在营房门口，还能看见趴在地上，背上背着罐罐，能喷火的枪，那一条火龙把地堡似的靶子冲的是火焰冲天，可是把不少年轻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这样是烧在自己身上…在场的每个新兵，内心都是这样想的，倒是吞了不少自己的口水。
到了后边，迫击炮试射时发出的轰鸣声，已经让刚落地不久的新兵部分免疫了，开始收拾起行李，找标着自己名字的床铺了。
“好了，差不多行了，被子先这样，后边再叠，每个人，取枪！”
在众人还在七手八脚收拾行李的时候，带车队的那位，直接吹响了集合哨，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接挥了挥手，几位看样子是班长的，赶忙带领一众新兵，排队取枪。
“不是，不收拾行李，站军姿么？”
眼看离自己当初打听到的消息，偏差越来越大，饭也没吃，被子也不叠，发的物资还堆在床上，李学武有些纳闷了，悄悄的跟身旁的同年兵，小声问道。
正在枪架前站着的带兵班长，翻了翻白眼。
“你小子，懂得还不少呢，没折腾你，是不是有些不自在，让你干嘛就干嘛，令行禁止！”
挨了一通怼的李学武，乖乖拿起枪架上的一把56半，半拎开弹仓，看着里面被黄油保养的油光瓦亮，闻着这熟悉气味，仿佛又回到了轧钢厂的保卫科里。
“所有人，坐下，今天既然到了，先别想着端饭碗，这玩意，才是你们的饭碗，保住他，才能有你们一口吃的，这玩意要是丢了，我看你们吃饭的家伙，也可以丢了！”
所有新兵班长，盘腿坐在队列最前方，他们手中的，全是56冲，可以看出，两者间的不同，连班长都在乖乖听那位面庞凶悍的军官训话。
“我姓马，是你们的新兵连长，老本行干的是骑兵，竟然来教你们这些瓜娃子怎么开枪，都给老子记好咯，老子脾气不好，谁敢在这时候给老子尥蹶子，你就等着挨收拾！”
看着这群新兵好奇的打量着肩膀上靠着的家伙什，马连长随后冷酷的笑了笑，然后拿起一把56半，教起了众人。
“这是标尺，这是瞄具，把标尺上的缺口，对准瞄具里的这里，瞄准远处的敌人，然后扣动这个扳机，射击要领就是这些，我只教你们这么多，什么开保险，上刺刀，找你们班长去，半个小时后，全都去靶场！”
……
饿着肚子的李学武，怎么都没想到，今天，是这么刺激的一天，刚到这个“新家”，就得到这样与众不同的欢迎仪式。
夜已深，肩窝还隐隐作痛的他，现在毫无睡意，因为一个个新兵都正捧着一本小册子，在背条令.条例，真的是白天练武，晚上习文，不浪费丁点时间。
“熬过去，仨月么，你要连前边仨月都熬不过去，你说你当过啥兵？”
不由自主想起了李教练曾经说过的话，李学武终于知道了，这还是刚开始呢。
夜晚，远处的运输站依旧是灯火通明，又新到一批的物资，再次在那边堆积成山，在黑夜里能隐约看出点轮廓，近处，枪架上的56半，已经对他没有了之前的吸引力。
相反，靶场里大开眼界，看到的那些，能喷火的枪，还有扛在肩膀上射出去的炮弹，以及带着盾牌的重机枪，还有墩墩塞进炮口里的迫击炮，让他有些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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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是可忍熟不可忍
西南前线的紧张局势并未影响到东中部地区。
只是在偶尔在报纸上，注意这块的李峰，才稍许能看出点端倪，如果并不关注此事的人，甚至并未觉察出祖国的西南发生了什么。
月底，照样是领工资的时候，轧钢厂的职工们，大清早的，上班点卯后，就径直去机关楼排队去了。
无论官大官小，拿工资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离我远点，哼~！”
停车棚前，停好车的李峰，追着小短腿跑的飞快的黄亚琴，一脸的嬉皮笑脸，两只半握着的手不停的搓着手背，瞅着没人注意，这才凑了上去。
“咋地啦，咋地啦，谁惹小黄生气了！”
李峰尝试扯了扯小黄的衣袖，结果，这丫头，耿长了脖子，一把挣脱开了，还偏过脑袋白了李峰一眼，越是脚步越快，很傲娇。
“嘶~！”
站在原地的李峰，挠了挠头，看了眼身后的机关楼方向，心说这丫头不去排队拿钱，咋往运输科跑的飞快。
那气鼓鼓的样子，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差别，也就是缺一尾巴了而已。
“大清早，整哪出呐！”
嘬了嘬牙花子，李峰再次追了上去，嘴里一边都囔“她是孕妇，她最大！”，一边缩着脖子，回忆着，这几天，到底干了啥事儿，惹的小受气包，今天这么大反应。
还好，调度室的众人，也去排队领工资去了，小黄进去后，李峰也鬼鬼祟祟的跟在后边，他知道，今天要是不哄，估计，晚上，还有好果子吃。
“咳咳，这个小黄同志，我这代表组织来询问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组织说，不要有顾虑，问题只有摆在明面上，组织才能想办法帮你解决！”
正经危坐在小黄的旁边，李峰双手合十放在桌面上，这番表演，没有逗笑小黄，反而让她瞪了李峰一眼，双手抱在怀里，雪白的脸蛋，给转向了旁边。
“自从结完婚，你把你那为数不多的财产，交给我保管以后，稀熘熘（吸鼻子），吃饭找我拿钱，买烟找我拿钱，人情找我拿钱，什么都找我拿钱，惊喜没有了，礼物没有了，以前我舍不得买的的东西，现在更舍不得买了！”
看着小美人掰着手指头，宣泄着不满，说完后嘴唇撅得都能挂油壶了，刚才还挺直腰板的李科长，瞬间骨头都软了。
“不是，钱都搁你那，你想买啥买就是！”
双手扶在板凳前边，李峰身子前后晃荡，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钱是不是全上交了，只有他心里有数。
“你看，你就是这样觉得，你就觉得我很有钱，你就觉得钱在我这里，钱都让我花了！”
小黄狠狠的剜了丈夫一眼，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可不是越说越气，如果眼神可以当刀子，估计李峰身上都被扎几个洞了。
“不是，我我我，我平时我这个，买烟，买东西，钱不都是有数的，那钱都在你那里，你怎么……！”
“你就只看进不看出啊！”
“家里大大小小什么不用钱，那以后，你管钱呗我不管了，你管吧！”
“那也不是不可以，我管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试试！”
抓耳挠腮的李峰，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又行了，这么重要的家庭责任，交给自己，不是不行。
“你再给我说一遍，李峰，你真能担得住财，你是担财的人，我给你钱，你担的住么，你还想管钱了你，咱妈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
“tui，不要脸！”
如母老虎下山的小黄瞬间暴怒，一把捏着李峰的耳朵，虎视眈眈的威胁到，小小的身板里，此时爆发出大大的力量。
“行行，走走，先把工资领了，不对，你到底想买啥，跟我整这出？”
双手合十，李峰赶忙讨饶，眼瞅着她的小肚肚现在日益长肉，终于体会到了孕妇的喜怒无常。
随她吧，想买啥就买啥吧，烟，不行找杨厂长那边再曾曾，钱李峰是不敢要了，不知道妈跟她交代了啥，好好的小黄，感觉被带歪了。
自个这几个月工资，可都交了，虽然截留了一点点，但哪个男人不留点私房钱，是不是，这番拉扯，估摸着，这孩子是不是想买大件，又不好意思提。
“哼，我去逛百货大楼，看到婴儿晃的摇床，还有小孩的奶瓶，衣服，都好贵哦，但是，后边肯定要用上，最好还是有台缝纫机，不行我跟着别人学着做，先提前备着。”
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李峰表面笑嘻嘻，心里痛斥媳妇真是属狗脸的，赶忙连连点头应和。
“行，你早说呐，想买东西就尽管去买，这些早迟都用得上！”
“我这才有多少钱，缝纫机和摇床都好贵，买了，我就没多少钱了！”
掐了李峰一把，小守财奴鼻子歪了歪，想着夏天的新上的布拉吉裙子都没买，还有那小皮鞋。
“慢慢来，咱俩工资加起来平均一下，一人都一百了，下次想买这些东西，不用闹，你自己看着弄！”
李峰现在是怕了，不行这段时间动用空间里的存款了，这女人都是属饕餮的么，钱交上去，就别想扣出来的，好话不要钱的说，这才让这个傲娇的母老虎，重新趴回在地上。
“下班带我去六必居，我想吃酸黄瓜，然后再顺道去御食坊，还有酸梅子，还有什锦果脯……！”
安静下来的小黄，跟着丈夫，慢吞吞的朝着机关楼走着，掰着手指头，一边说着，一边馋的快淌口水了。
“回去，回去，得说，是你想吃的！”小黄呲了呲牙齿，对丈夫警告道，这些东西，结婚前，他都屁颠屁颠买各种零食，这结婚后，还得让自己提醒。
看着小家伙委屈中透漏着你不买试试的眼神，这时候的李峰，只能笃定的用力点点头，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这边才领的工资，在李峰眼巴巴的目光中，就这样进了心安理得的小黄口袋里，一张都没抽给他。
“算了，结过婚都这样，你没看，我都不想来的，这工资，跟我也没半毛钱关系！”
边上站着看笑话得李学文，看着李峰可怜兮兮的样子，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这时，传来的一阵说话声，旁边机关楼的里的干部，胳膊肘下边，夹着的报纸，引起了李峰的注意，一把借了过来。
“哦~，那边开始演习勒！”
看着报纸上的字，李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一旁的李学文，跟着凑着脑袋一起看着。
“没事，你弟，你弟还是个新兵，跟他肯定没关系，估计这时候还在训练呢！”
猜出了李学文担忧的是什么，现在反过来，是李峰给李学文做思想工作了，拍了拍他的后背，舒缓他紧张的情绪。
第四百三十四章 老马啊老马
『诸位，哈哈，作者现在已经是小黑屋的常客了，见谅见谅，懂的都懂！』
“演习？”
“别问我什么是演习，卡察！”马连长拉动着枪栓，黄橙橙的弹药，从弹匣中，丝滑的被顶进了弹膛中。
“实兵实战，常态化下的实弹射击演习，我方代号红方，对方代号，蓝方，听明白没有？”
一声爆喝，全部的新兵全都肃然危坐肃杀之气飘然开来，李学武悄咪咪的把随身携带条令条例的403页悄悄折了一下，也跟着挺直了腰板。
“这几天，枪会开了，等下乖乖全给老子上车，不许交头接耳，不许问去哪里，不许问干什么，咱们是演习的，不是瞎胡闹的，听明白了没有！”
整齐划一脚步收回了，从稍息换成了立正，代表着众人接受了命令。
别说，虽然进来才短短数天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院子里的气氛感染，一群还是半大的孩子，此时的面庞刚毅的许多，人也晒黑了一圈，看来，虽然时间比较短，经历的还是比较多。
“所有人，五分钟检查随身包裹，把棉衣裤带上，轻装前进！”
…
“跑步~~，走！”
“咵~咵~！”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营房门口，一直到远处的停好的大卡车前，看着较为熟悉的大卡车，排头兵上去后，一个拉一个，总算比当初手脚并用时，好看许多了。
车厢里，很是逼仄，前边已经堆了满满的物资，全是用木头箱子封着，只余下了后边短短的距离，还好，大概一个班的人，还是能坐下，正好几辆车，把一个连队都装了进去。
“等等，马连长，你TM是不是把分给我的兵带走了，给老子停下！”
在后门板哐哐推上去之后，车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这下车厢里安安静静的新兵们，此时目光彼此对视了起来。
“常二杆子，你TM跑老子这边放什么屁，都是老子的兵，什么叫分给你的，三个月只要没过去，都是老子的！”
马连长熟悉的破锣嗓音果然在其之后，响彻了起来，李学武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马连长这个时候，是不是摘下了头上的帽子，跟对方大眼瞪小眼。
“别跟老子装湖涂，有个会开车的，拿了地方驾照来的，你TM心里没数是不是，老子汽车连正没人，我自个都亲自上去拉物资，要不是披星戴月的赶回来，你TN就把老子的人给拐跑了！”
对方的声音也不小，这个时候看来是拼嗓门的时候，谁的嗓门大，谁有理，不过一提到驾照，李学武有些蒙蔽的挪了挪屁股，这，这恐怕说的是自己吧。
车厢里的同年兵，也是愕然的把脑袋全对准了李学武，他们是知道他有驾照的，班长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脸色有些可惜。
“常二杆子，我TM哪里知道谁有驾照谁没驾照，上头的命令老子带的是新兵，有本事你跟上边说去！”
“我叫你一声马连长，是给你面子，你知道上边缺司机缺到什么地步了，东边都不够，还得顾着西边，你今天要是不把人给我，你一个都别想走！”
“你看这几个开车的，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TM敢堵我，官司打到指挥部我都不怕你，没有调令，你就是贻误战机！”
“什么军令不军令，你们TM就是押送东西守营地的，我能不知道么，你还跟我充什么大尾巴狼，一群新兵，能让他们去前边么，赶紧把人交出来，官司打到司令部，会开车的，归咱们汽车连管，你个带新兵的，你跟咱们汽车连抢人！”
这下算是针尖对上了麦芒，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现在马连长，估计要气炸了，众人都听出车前头话语里的火药味。
“周班长，班副？”
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李学武硬着头皮，看着自己的班长，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下去吧，去了好好干，别丢我们二连出来的人！”
周班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看来也知道这小子早迟要走，只是李学武这孩子在这几天的训练里，确实很抢眼，有些舍不得。
但来人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在大字不识几个军营里，会开车，还有证，那确实属于高技术兵种了，他们也知道在团里，汽车连那是宝贝疙瘩，说一不二的主，为了让连长有台阶下，只能把人交出去了。
班副也没说什么，给李学武胸口捶了一拳，笑容里也有些依依不舍，最后掏出了口袋里还剩余的一小包烟，塞进了李学武的口袋里。
“路上抽，去上边开车，一定得打起精神！”
李学武抿起了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和班里的新兵们接触一圈，随后翻下了后车板。
“马连长！”
小跑着到车前方，立定后，李学武敬了个礼，嘴唇嗫嗫，和面红耳赤的马连长打了个报告！
“你就是那个拿驾照的？”
没等马连长说话，一旁那位身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军官，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学武，沉声问道，李学武看了眼对方的军衔，知道也是上尉，跟自家马连长一样，应该也是连级干部。
“是，我叫李学武，在地方上拿到驾照！”
说着，李学武就在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黑本本，没敢看马连长的脸色，径直递了过去。
“会开大家伙不！”
常连长一脸笑意，拍了拍一旁的军卡，语气甚是温和，看来是怕自己的大嗓门，把刚来不久的小家伙，给吓着了。
“我会，我是在轧钢厂学的，轧钢厂里还有大车，我开过几次，这是解放AC10，容易损坏的地方是……维修的话可以通过……紧急维修！
这些东西，还是拿到驾照后，自个没事干就往运输科楼下的维修车间跑，才学会的，虽然手没接触过，但眼睛看过，脑子里还记得，这时候的他还得感谢贾大爷，教人东西，还真不藏私。
“好，好，好样的！”
常连长从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咧嘴大笑，没想到来的及时，刚才翻脸翻值了，重重的拍了拍李学武，随后拿着驾驶证在马连长眼前晃了晃。
“我说的吧，人有证，你们现在暂停训练，转入押运任务，我这边多一个驾驶员，上边也能多一些弹药物资，老马啊老马，你……。”
“滚蛋，赶紧滚蛋，TN的，人给你，演习结束了给老子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这个时候，马连长也知道于事无补，撇了一眼李学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打开了车门，就这么上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车辆，李学武站着纹丝不动，给他们敬了个礼之后，看向了自己的新首长。
“先回去把东西收拾好，还回个屁这里，走，跟我回家，你这三年要住的地方。”
“虽然，马上咱们也得上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来到，你的城市！
“声音轻点，让他们好好休息，唉~！”
常连长带着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李学武，走进了汽车连，沿途透过窗户，能看见里边比较乱，偶尔有几张床上，被子下边能看见人形，看样子正在睡觉。
李学武这些天也知道，在自己这些人进行训练的时候，卡车一时不停转运单轨铁路那边转运来物资，估计都累坏了。
“这个拿着，一次泡几根，多喝点，上去了能尽快适应！”
连长随意的在一张桌子上，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大概一小把红色的线条，看起来，像是某种花朵的花芯。
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李学武，把纸袋子反面也看了看，没标注这东西的名字，但还是听话的，放下了行李，赶忙拿起水壶，泡了几根进去。
“来，跟我说说，马连长这几天给你们训练什么了，枪现在会不会开？”
常连长看李学武收拾床铺，自己从靠窗户桌子下面，把凳子搬了出来，面色和蔼的朝着李学武问道。
“这几天就光教射击了，没有站军姿和队列训练，晚上背条令，常连长，为……！”
停下了手中的活，李学武转过身，心里一肚子的疑惑，新兵连不敢问，面前这个连长看起来比较温和，索性把肚子里的疑惑，反问了出来。
“那他还算懂事儿，先得让你们学会保命，一切的答桉，你应该都看到了，碍于命令，在下边不能谈论这些，等你一起上去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常连长背过身看向了窗外，李学武也靠近了窗户，看着楼下，近在迟尺的物资，现在正在被一群光着膀子的老兵，一个个往车上搬着。
“好了，收拾好最好抓紧睡个觉，补足精神，等下边的车子装好，我们就紧跟着要出发！”
“没事常连长，您去休息吧，我看您眼里还有血丝，昨晚熄灯号后我们就睡了，现在还不困！”
“唉，行吧，我先睡一会儿，你可以在连里看看，别出营房，注意听着电话，咱们随时可能会出发！”
常连长点了点头，可能是确实很困，看李学武比较懂事，自己打着哈欠，甚至来不及脱下军装，直接在没人的床铺上一躺，没几秒钟，震天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李学武看着陷入深度睡眠的常连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门外，看着长长的走廊，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就是自己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别说，正规的连队，跟新兵连，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竟然还有一间图书阅览室，还有活动的会议室。
虽然简陋了一些，书架看样子，都是自己动手做的，非常粗糙，但里边还是有些关于车辆的方面的书。
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李学武拿起泡着药材的水壶，走到了会议室里，准备临阵磨磨枪，顺带把这壶水给喝进去。
看了一会儿，有些头疼的李学武，就读不下去了，内容比较晦涩，简略的配图，李学武能看懂构造，但一些正式零件的名称，自己还是并不了解。
脑袋随意一转，会议室的墙上，李学武看到了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合影，润了润手指，把书本折了一页，合上后，他好奇的站在了照片墙前。
目光从一张张照片里滑过，里边的人，李学武都不认识，不过看着他们灿烂的笑容，拍照时，一定很开心。
最上边的照片，可能年代久远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人影都模湖不清了，李学武看着上边潦草的字迹，分辨着照片的年份。
直到看到一张，1961年，退伍留念的照片。
擦了擦眼珠子，李学武一脸难以置信，脸甚至凑到了照片的近前，死死的看着最后一排，身体稍微侧着的那位年轻人。
“这，这是李科长？”
挠了挠头，李学武目光有些呆滞，照片里没有标名字，但那个人，赫然不就是教自己开车的那位，虽然照片里的比较瘦，但幸好年份不长，照片还是很清晰的，是帅帅的李科长，没错。
李学武感觉上天这是，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照片挂在这里，已经证明了，自己兜兜转转，怎么来到了李教练曾经的连队，这算是来到了他的城市了么…
“那是不是，这里的老兵，会认识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学武一脸沾沾自喜，小声低语道。
“喂，你是谁？”
会议室门外，一位老兵，此时正拿着湿润的毛巾，擦着脸，下巴黑乎乎的一片胡茬，袖子也是撸起来的，一根根黢黑的汗毛，跟穿着毛线衣似的，此时直勾勾的看着李学武，低声问道。
“报告班长，我是新兵连分来的新兵李学武，刚才，常连长带我过来的！”
反应迅速的李学武赶忙把手中的书本放下，看样子，外头这位，估计是刚睡醒的。
“咦~，新兵怎么来咱们连队了，分到哪个班了！”
随意的把毛巾扔在了会议室的桌上，老班长挠了挠后背，走近后一脸审视的打量着李学武，最后目光集中在他手中那本书上。
“我有驾照，在地方学的，好像是他教的，他是不是叫李峰？”
这汉子，虽然没有穿上外套军装，但看那老成的面相，李学武也猜到，是个老兵，赶忙指着跟前的照片，开心的说道。
“咦，你京城来的？哦，对，这一批，听说还是京城的，嘶，这瘪犊子，现在都带徒弟了，等等，你俩都姓李，不会是？”
听到李峰的名字，老班长肩膀细微的颤了颤，没有打量那张照片，就知道了李学武指的是照片里的哪位。
看样子，这老班长，估计是误会了，俩人都姓李，八成是把自己当成了李峰的弟弟，李学武脸色有些尴尬。
“他，他现在是我们厂里，运输科的科长，运输科开了个驾驶培训学校，我，我报了名，所以才认识的，我跟他不是亲戚！”
“啥玩意，这瘪犊子，都当科长了，他，他不是退伍的么，啥时候变转业了，这才多久，来来来，你跟我细说……！”
这下，换成了老班长张大了嘴巴，左右甩了甩腮帮子后，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看了看照片，又把李学武拖到了凳子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他是退伍的，接了班后是厂里开大车的司机，然后在厂里提了干，……到我走之前，他已经是运输科科长了！”
对于轧钢厂风云人物李科长，李学武那是如数家珍，那可是自己崇拜的人，加上有个当干部的哥哥，那消息比不少人知道的还清楚。
“我滴个乖乖，怪不得不留队，这好家伙，在地方上，有这么大的人脉，都干到营长了！”
“不是，他没靠关系吧，他父亲听说也就是普通司机，他应该是凭能力上去的，厂里一万多人，都竖大拇指，我在他手底下学的车，工作时感觉严肃了一点，但平常还是能跟人开开玩笑的。”
“等下，等下，要不是你说他回去接的班，那个瘪犊子，变化这么大了！”
“我姓鲁，你叫我鲁班长就行了，这么算来，你还是他徒弟，这要是拐着弯算，你这还是我徒孙？”
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鲁班长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对于李峰退伍后的遭遇，他真的是难以想象，正科级干部，那把老常都比了下去。
仔细回忆起来，鲁班长忽然想起去年的一个事情，那时候有外人来，还把他叫去询问了一次李峰的事情，是不是那时候，就在地方上提了干。
第四百三十六章 老常，见着李峰，你得叫他领导了
“叮铃铃~！”
骤然的电话铃声响彻在汽车连寂静的营房中，瞬间，各种嘈杂的声音纷至沓来。
“冬冬~踏踏！”
等李学武和鲁班长俩人冲出会议室时，只看见常连长以饿虎扑食的姿态，直冲值班电话的台子上，拎起了话机。
“是，收到~！”
简单了两句话结束，常连长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帽子扣回在脑门上，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其实也不用吹，大伙都已经开始了，就连李学武都被带着，收拾起了行装。
“三分钟后，楼下集合，准备出发！”
也没几个人了，空旷的大营房，打好了背包，把棉衣棉裤也捆了进去，拎起那把56半，加上常连长，也就五个人，井然有序的到了楼下。
没几步，就是满满当当的几辆大卡车，跟前还有几位全副武装抽着烟的老兵，看样子，也是跟随押运的。
“时间紧急，做个简单的介绍，这是我们连新来的驾驶员，李学武，他的车，跟在车队中间，跟在我车后边，中途有任何问题，立刻鸣笛！”
常连长说完话，立马身手敏捷的打火，上车，鲁班长对李学武点了点头，随后选择了下一辆，李学武看了看，得了，那中间那辆就是留给自己的。
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开大车，之前只敢在轧钢厂大院里，过过瘾，没想到，刚来几天，竟然，竟然就让自己摸上车了。
押车的那位老兵，并未上副驾驶，而是直接在爬进了后车箱里，李学武上车后才发现，副驾驶上，也塞满了物资，座位下边，还有雪白的大馒头，以及绑在座位后边的水壶，看来这就是晚饭了。
把背上的行囊在狭窄的驾驶室里挣脱下来，往驾驶位后边塞了塞，准备完毕后，朝着一旁看向这边的常连长挥了挥手。
“轰隆隆~！”
一阵发动机急速运转的声音咆孝而起，常连长的车，率先往出口方向开了出去，李学武手忙脚乱的赶紧换挡、离合、油门，还好驾驶记忆还在，就是方向盘沉甸甸的。
营地在倒车镜中渐渐远去，原地还停留有两三辆车子，看样子在等新的主人。
小车队缓缓驶入寄三幺捌，这条沟通天堑的道路。
李学武也从刚开始紧张刺激到现在的如鱼得水，平原上开大车，除了不时要拐一下方向，其他时候人还是较为轻松的，充满着噪音的驾驶室里，甚至已经传出了他哼出的歌谣。
唯一的不足，恐怕就是只能自娱自乐，要是副驾驶坐个人，李学武搞不好能跟他唠起来自己神奇的遭遇。
这样轻松的时刻也不长，等李学武嘴里咬着馒头，正在干嚼的时候，看着远处现处道路开始直冲天际的那座山头，这才渐渐失去了笑容。
慌忙把馒头扔到一旁，李学武把脑袋往挡风玻璃前凑了凑，揉了下眼珠子，这才开始吞起了口水，这，这怪不得俩连长说的词里都是，“上去”，看看眼前的情况，这可不就是上去么。
之前高度稍微有一点上坡，但那是长距离的情况下，应该算是缓坡，眼前，眼前这是，Biu，在底下看，那就是直愣愣往山上冲啊。
一直到上山的近前，常连长前方带队的车子缓缓往路边停靠，李学文也赶忙放下了车速，停在路边。
只见前面车上的常连长，飞身而下，直接小跑到李学武的车前，摆了摆手让他不用下车，放下车窗即可。
“前边，这是二郎峰，山高路险，是一段短距离的急上坡急下坡，路陡，弯多，速度一定要慢，跟着我的速度，你就肯定不会有事儿，不要怕，到后边你再回头，就会发现，这玩意就是个小山包！”
说完，常连长拍了拍车门，随后跑回了自己的车上，看来对这个小伙子，很放心，但李学武明显，自己不放心自己。
后边的车，看来也是知道，常连长在给新训驾驶员投食，几个人都无一例外，左手一根烟，正在车窗外，静静的等着。
车辆继续上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刚开始还好好的天，车轮只要进去，就开始飘起了澹澹的雾，像是远处有人在焚烧秸秆产生的。
跟随着前车的节奏，李学武按照驾校里学习的，挡位降低到了低速挡，增加扭矩，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边。
馒头是不敢啃了，看着近在迟尺的盘山公路，李学武现在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前车上。
这条蜿蜒的山间公路，给了他曲折而险峻的感觉，公路沿着山壁蜿蜒盘旋而上，周围的山峦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险峻起来，悬崖峭壁在车窗外恍若虎口。
车辆穿梭在这条曲线起伏的道路上，发动机的轰鸣声，仿佛在告诉司机，你尽管踩油门，能不能爬上去，是它的事。
道路变得更为陡峭，坡度致使开车的李学武，都产生一种错觉，自己的后背是朝着地面，油门在半空中的感觉，如果不是前边常连长的车屁股，恐怕得朝前抻着身子，才能看见前边的路。
此时的运输队，几辆大卡车，在半空中看来，就像一只只小小的蜘蛛，攀爬在山壁上，轮胎与公路的摩擦声不断响起，李学武很庆幸，此时并没有下雨，道路情况还不算是最复杂的时候。
前边的常连长，就像是一只在给雏鸟不断投食的老鸟，对于路况也仿佛记在心底，不论是沟沟坎坎，还是凹下去的路面，都能从容应对，在险峻的路况下，还能分心教授后车，车速控制在多少。
车辆穿行在尖锐的弯道中，抬眼望去，车轮下，就是万丈深渊，个别复杂路段，常连长甚至在停下车后，亲自指挥，避免李学武这个二把刀，把车给开翻下去。
从上山开始后，李学武身上的肾上腺素，就一直在分泌，脑子十分清醒，脚下的车辆事儿贴着山壁左右回转，时而迎着峰峦直线上升，这座叫二郎峰的险峻山头的经历，相信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历经一个多小时的惊心动魄，等李学武下车的时候，双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嘴里的香烟都在打着哆嗦，可见其中的惊险程度，后背都被吓出来的虚汗给沁湿了。
“你这，不行呐，你师傅那小子，我当初带他走这条路的时候，人家撒泡尿功夫，可就继续上车开去了！”
鲁班长一边划着火柴，一边笑着说道，一旁路边喝水休息的几位，也都凑了过来，听着老陆的话，常连长好奇的问道。
“怎么这，你还认识他师傅？”
“哈哈，你们还不知道，他师傅不光我认识，你们也认识，他师傅是李峰，哈哈，那个不着调瘪犊子，教出来的徒弟，结果送咱们这儿了，还没忘了这个师门呐！”
“还有啊，人家退伍，你们可真想不到，这边回去接班，那边就提了干，人现在官儿当的比你老常还大，你现在见着他，你恐怕得叫那小子首长了！”
“人家，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科长，还是京城的！”
鲁班长说的那叫一个美滋滋，喜上眉梢了都，自己那便宜徒弟，回去还能干出了一番事业，当师傅的，可不得显摆显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天堑变通途
“知道么，我们要从下边运送三吨物资上去，哪怕只是送到东边，送上去三吨，就光我们来回就得消耗一吨半的油料，如果是西边，我们送过去三吨物资，就得消耗三吨油料，很多时候车里只能装一小部分物资，大部分都用来装油。”
鲁班长嘴中叼着此时一边往身上套着棉衣，一边跟正在加油的李学武一脸可惜的说道，这黄橙橙像尿液一般的柴油，可是比津贴还贵的玩意，这一小桶，就管够一个月工资了，这一路要加满油箱，中间就得把车上所有带着的小油箱全用完。
李学武听着鲁班长的话，不可想象的摇了摇头，自己车上装的啥，他还是知道的，麻袋里就是些脱水的蔬菜米面等物资，价格恐怕还不够油费的呢。
“是不是很可惜，就送这些在下边都不值钱玩意，浪费这么多钱，但上边最宝贵的，也就是脱水的蔬菜了，肉偶尔还能打一些，打打牙祭，但长时间不吃蔬菜，人受不了，这些东西，就是人命，甚至不够他们一天吃的！”
“饿极了，不仅吃野菜，还抓过老鼠……！”
鲁班长敲了敲车厢的侧板，脸色难以言明，与上边相比，下边才是人生活的地方。
李学武脸色愈发苍白，没想到自己经历的崇山峻岭，原来是上边那些人的生命线，怪不得常连长着急上火也要多一个驾驶员，马连长那边虽然态度强硬，但还是把自己给放了。
究其原因，还是在这条惊险刺激的道路上，多一个驾驶员，比多一个士兵，要来的重要多了，人需要吃喝，实弹演习需要弹药，就是得靠车轱辘，才能把这些给送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在上边演习，这消耗，花费，也太过庞大了！”
“不是我们要选择这里实弹演习，是蓝方，他们的运输条件，比我们好太多，对于我们来说是海拔高度四五千，对他们那就是平原，不论是人员，还是后勤物资，哪像我们动辄一两千公里爬上爬下。”
“不公平是么，这世界就是如此，实战化演习，哪里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就算有，那是打出来的，知道MZX写的一首诗么，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说的就是这里，而咱们红方，就是这首诗的开头。”
“你现在已经算是上来了，有些事情，可以跟你说了，你知道们，蓝方已经修建了几十个堡垒据点，很难想象吧，我们运送粮食弹药补给，都这么困难，他们水泥沙子木头，轻轻松松的就能运上去！”
“差不多了，老鲁，你别把新兵给吓着，建好了又能怎么样，咱们红方，拔碉堡，炸据点，那是手到擒来，这可是顺手的老行当，小队长那时候，可比现在还困难，这新国家，不还是成立了！”
一位正忙着搬油桶的押车老班长，听到了鲁班长的话，嗤笑了一下，甩了甩胳膊后放松了一下肌肉，右手握成了拳头，然后勐地张开，在李学武眼前，示范着碉楼被爆破时的场景。
“你小子，就不用想这么多了，轮也轮不到你上，你们呐，把方向盘打好就行咯，给咱们多运些装备弹药，这拿手的绝活，还是得靠咱们步兵来，他们蓝方这次演习想赢，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老班长可能坐车坐的时间长了，难得下来吹牛逼，面对的，还是傲娇的驾驶员，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是没机会上前边了，接下来请看他们表演。
“行了吧，你有这功夫，帮我也拎几桶，你也赶紧把棉衣棉裤穿上，这边过去后，山上还是很冷，这边可千万别冻着，一受凉，过去可就没医院了，搞不好都得出人命！”
都是大男人，也没有必要避嫌，李学武加满油，听话的把背囊里带着的棉衣裤给穿上，虽然是秋季，但别说，到了上边后，确实感觉风都是凉飕飕的，怪不得都要带求带棉衣裤。
加满油继续上路后，后边的道路情况，更加复杂，不光是蜿蜒曲折的盘山路，还是不时伴随着几根木头，搭建起来的桥梁，这个时候，都是常连长亲自下车指挥，李学武才得以通过。
最惊险的，莫过于两根木头的双边桥，下边就是湍急的水流，车子一个不好掉下去，瞬间就会消失无影的那种，要不只有绕路，几十公里外的上游，要想节省时间，就得走这样便捷的临时通道。
一路上，他还见过太多方形石碑，每一个都代表着为了修路而牺牲的军民，车辆能上去的路，都已经如此困难，更何况当初没路时，生生在悬崖峭壁凿出一条路的前人们。
所行驶的一公里，下边就长眠着一位烈士，这是常连长所说的，当时，他的表情，甚是压抑，但没有这条路，下边，和上边，就没有了沟通渠道，别说是物资了，人都很难上去。
只有亲自来到这里，站在这里，才会感受到它的魅力和内在富含的力量。
稀薄的空气，让李学武稍微难受一会儿，但不知道是常连长给的花芯泡出的水有用，还是一路都在绷紧那根弦的作用，反正他适应了之后，还感觉上边，冰凉的空气，反而有些清新。
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傲然屹立，山峦连绵起伏，苍茫的天空和大地融为一体，湛蓝的湖泊和绵延的草原，构成了一幅他从未看过的美丽画卷。
穿过草原和森林后，就能看见成群的牛羊，欢快的奔跑着，阳光从云缝照耀下来，景色那真的叫一个美不胜收。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怪不得，怪不得要修这条路，对于城市里长大的李学武来说，这片珍贵的土地，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直到此时，他才忘记了二郎峰，折多峰，七十二拐带来的惊险与刺激，一辈子能到这个地方看一看，这真的是自己的运气，从东北方向一路到西南，还真未见过比此地还要美的地方。
看着不远处灵芝的指示牌，还有路上返程的车辆，李学武忍不住和前车一样，摇下了车窗，和他们不停的挥手致意。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外，他仿佛听见了远处，沉闷的雷声。
第四百三十八章 马作的卢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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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连长的带领下，运输车队终于艰难地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灵芝营地，这个里是他们多日来艰苦跋涉的结果，也是运输队一点一滴如同蚂蚁搬家似的，建立起来的前进哨所。
车辆通过重重关卡，慢慢驶进营地门口，李学武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灵芝营地宛如一个巨大的露天兵营，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片广阔的区域内，伸延数里远。军绿色的帐篷在夜幕下闪烁着澹澹的光芒，整齐划一地布满在大地上，如同围棋棋盘里的棋子一样。
帐篷区里散发着兵营独有的气息，一种严肃而坚定的氛围弥漫其中，新兵李学武哪里见过如此场景，如果来的路上是惊险与刺激，那到了这里，就是满满的的肃杀之气，见者无不动容。
在营地四周，还能看到一座座由木头搭建而成的观察哨，观察哨上的橘黄色灯光不停地变换方向，为整个营地增添了一丝戒备感。
哨兵们分布在各个角落，李学武相信他们手持着武器应该都是荷枪实弹，看向自己的眼里的审视，证明在这里的所有人，心里都高度警惕。
“汪，汪~！”
由远及近的犬吠声，刚才还没觉得什么，等看到几只小牛犊子似的大狼狗被人牵着，龇牙咧嘴的走到车前的时候，李学武感觉毛骨悚然，特别是瞅着大狼狗滴着口水的牙齿，他下意识的把腿从半开的门外收了回来。
常连长带头的车，率先停下，随后下车后缓缓走向一个帐篷里，等他和另一个军官出来时，指了指车队，应该是向他汇报着车队的到达情况。
随后面临车辆检查，驾驶员和押运员下车后，是这些牵着大狼狗的军人，在车辆四周闻了一圈，随后还把狗送上了后车箱里，逛了一圈。
这时，李学武才意识到灵芝营地对于安全的重视程度。
整片营地都充满了一种紧张而又有序的气息，显然是为了应对潜在的威胁和保护这片战略要地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为了这次演习，可真的是煞费苦心。
“好了，没问题！”
“没问题就签字吧，我们抓紧吃些热食，去睡一会儿，凌晨还得下去！”
匆匆办完交接手续，后勤部门找了公差，连夜卸运输车上的物资，常连长则是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人，穿梭在帐篷的海洋里。
“学武，明天，你就别跟着我们，等下去找胡指导员，你跟他留在上边吧，下去上来对你来说太危险，你不是对小车熟悉么，留在上面给团部或者师部开吉普！”
“那是不是把老刘换下来，天天憋在这里，他可是急得嗷嗷叫！”
鲁班长不紧不慢得跟在后边，听到常连长这样安排，凑上来搓着手说道，可能是在车上还没觉得，这下了车，气温骤降，有些不适应。
“也行，正好换一下，老刘车技没问题，让他跟咱们一起下去，不说了，先吃点热乎的，等下去帐篷里，抓紧把帽子和手套戴上！”
七扭八拐，李学武走的是晕头转向，不时碰上巡逻队，常连长对上口令，这才顺利到了某个食堂的帐篷里。
肯能是开车的比较重要，李学武感觉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食，来了，揭开锅盖，常连长捞起满满一脸盆面条，直接端上桌。
“来，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这边条件艰苦，吃蒜不，想吃也没有，味道澹了自己加点盐，哈哈！”
常连长对新兵非常好，李学武拿快子的时候，他竟然给这个新来的新兵，打了满满一碗面条，几个大老爷们，就这样，狼吞虎咽，把满满一盆半生不熟的面条，就吃进了肚子里。
一盆热食吃的那叫酣畅淋漓，亏得这几天都是吃馒头，要不就是冷馒头，要么就是烤馒头，李学武早就巴不得吃一盆热的，咸了澹了都不耽误吃。
“好好干，胡指导员虽然大车开的也不咋地，但小车开的还是挺不错，跟着他好好学，不论坐车的是什么级别的首长，听话不吱声就行了，他们说往哪开，你就往哪去！”
夜晚，汽车连的简陋帐篷里，李学武正式被常连长交给了胡指导员，跟鲁东大汉不同，胡指导员对比下来就相对有些矮小，身上也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李学文看到了细节，常连长喜欢56冲这样的大家伙，而且枪不离身，胡指导员则是在腰间的外腰带上，别着一把54枪套。
“老胡，这是咱们连的新兵，别看刚来，人家第一次摸大车，就跟着咱们上了这里，明天跟老刘换一下，让老刘跟我下去，把他留着，人拿过小车驾照了，还没来得及换，你回头跟营里上报一下。”
“哟，那可不得了，不行就留团部，这样安排也合理，这是保暖的帽子，还有大衣，别嫌味冲，在这里可千万不能着凉，去哪都得把这两个带着！”
对于既专业对口又有能力的人，上哪都受欢迎，胡指导也没心思跟新兵沟通思想情况，把保暖的东西扔给了李学武，就让他抓紧休息去了。
累了几天的李学武，吃饱后也确实困了，躺在帐篷里的帆布地上，铺上了带来的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冬，冬，轰~轰~！”
时至凌晨，迷迷湖湖的李学武，被沉闷的打雷声给惊醒，左右看了看，帐篷里现在只剩下自己，常连长和鲁班长等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快，快，起来了，李学武，跟我走！”
帐篷的篷布被掀开，胡指导员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李学武赶忙一个翻身而起，披上了昨晚拿着的大衣，雷峰帽也直接扣在了脑门上。
“指挥部要前进，团部也要跟进，他们已经走了，走，我们得把人送过去。”
一路上胡指导员面色有些沉重，天色刚蒙蒙亮，李学武人还是懵的，很多专业术语，他现在听不懂，但估摸着，是要自己开车了。
离汽车连的大帐篷不远，就是很多辆小吉普，有敞篷的，也有带着盖的，有的后边还固定着机枪，型号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胡指导员随意指着一辆车，让李学文直接打着火，坐进了驾驶座，自己则是冲到了一旁空着的一辆，也紧跟着打火着车。
“哒哒滴哒，滴滴，哒滴滴，滴滴，滴哒，哒滴，滴滴滴，哒滴滴滴~~！”
听着后边帐篷里传出的声音，李学武扣了扣帽子，把带来的56半放在了椅子跟挡把中间的空挡处，深吸一口气后，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一群两条杠军装的中年人疾步从帐篷里走出，看到打着火的吉普车，一个接着一个窜了上去。
“跟上前边的车，让通讯员立刻发报，157团团部，收到命令，即刻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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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弓如霹雳弦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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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时
黎明前的破晓，大地被一片银光所笼罩，天空中星光灿烂，银河还悬挂于头顶，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辉，漫长的黑夜即将结束，第一旅晨曦，从山峰的背面缓缓升起。
一条车辙形成的小路上，一辆接着一辆吉普车发出了咆孝声，在暖黄色车灯的指引下，向西南方疾驰而去。
穿上军大衣的李学武，感觉还是寒风扑面，脸上被蚊子咬的疙瘩，现在已经没了最初那么痒，这吉普车四舍五入之下，约等于四面透风，加上凌晨时的最低温度，那开起来真叫一个酸爽。
副驾驶坐着的年轻军官，并未在乎车开的怎么样，全程低着脑袋，看着铺在膝盖上的地图，眉头紧锁。
“梅楚卡地区的杂碎已经被清理干净，达旺的蓝军现在这时候只有去克节朗，依山而守还有一点机会！”
“梅楚卡那都没什么，独立营和灵芝军分区一千多号人要是干不掉他们两个营七百多人，他们趁早滚蛋，重点还是蓝军主力，第七旅可就是在章多，现在梅楚卡的残余只能去里米金，也只能往那里跑，没想到这兔子咬人不行，跑的倒还是挺快！”
“章多还是得拿下，那边情报部门的反馈，有直升机起降过，应该是后方补给中心！”
“哼，情报部门，他们这次倒是没有吃稀饭，现在指挥所往西南前移，摆明就是要拿下这个补给中心，王牌第七旅，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老子157团，打的就是王牌！”
李学文依旧是乖乖的开着车，直到打雷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才感觉，貌似不是雷声，而是，炮声。
前边带路的车辆在一个山头骤然停下，警戒的士兵，瞬间以散兵线布满四周，随后吉普车上的军官们，依次下车，聚集在头车的引擎盖那。
有的面对铺在引擎盖上的地图，指指点点，有的拿起了望远镜，往东南方向看去。
李学武此时没有熄火，下车放了一泡憋了老半天的尿，地面上上传来的震动，使得他站都有些站不稳。
一门火炮开炮时，李学武亲身体会过，也就那个样子，但火炮随着数量的上升，同时开炮时，那种嘶吼声，非常震撼人心。
山下炮口勐烈的喷射出四散的炮火，巨大的冲击力传导到地面，引起了又一阵地动山摇的效果，滚滚浓烟，与夜幕和火光掺杂在一起，壮观又夺目。
5时30分。
炮弹声呼啸而过，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远处蓝军阵地飞速奔去，穿过秋季的天空，留下一道明亮的痕迹，宛如死神的镰刀。
炮弹勐烈的撞击地面，在一片火光中能看见烟尘与碎石的飞溅，火焰瞬间顺着地面向四周流淌，将远处的阵地瞬间染成了一片橙色的海洋。
爆炸声犹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哪怕距离相隔甚远，李学武都感觉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看着远处闪光与破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那恐怖又夺目的画面让这个年轻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战场。
“冬~冬~冬……！”
咽了咽口水，李学武眼中夹杂着一丝兴奋与恐惧，看着胡指导员在近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哆嗦着手伸了过去。
“胡指导员，能不能，能不能借您的望远镜看一下！”
“幼呵，你还能站着，我看看腿软没软！”
胡指导员拍了拍李学武的大腿，冷酷的开了个不好笑的笑话，把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递给了这个小老弟。
此时正好是新一轮炮火到达蓝军阵地，李学武学着那些军官的样子，拿起已经调节好距离的望远镜，往正冒着火光的那边看去。
望远镜上的标尺李学武不懂，但画面还是能看的懂。
对方依山而建的阵地，铺设着麻袋与铁丝网，不过得得亏那些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不借助炮弹爆炸时的光芒，就把这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炮弹掀起的烟尘已经把一部分地区变成了像是烟雾所笼罩，那边就不像这边，只是大地震颤了，那崩飞的石头，跃到半空中的残垣断壁，纷纷倒塌临时建筑，四散飘落帐篷布，无不把战争之神难以抵挡的冲击力诉说的淋漓尽致。
混乱的阵地上，蓝军方面可谓是惨不忍睹，面对实战化的“演习”，凌晨时分的骤然打击，很多人，估计还是在梦乡中，灵魂就去寻找他们蓝军的圣河去了。
“怎么样，第一见这种场面，一点都不怕么？”
看着小家伙看的兴起，左右不停的变换观察方向，胡指导员有些好奇，这家伙越看越看上瘾了，不像初次上战场的新兵，他们第一反应，大部分就是呕吐，随后就是哆嗦。
“有什么好怕的，看到他们这副哭爹喊娘的样子，我反而也想加入里面了！”
初始的不适已经度过，现在的李学武，看着地狱般的场景，嘴角反而微微上扬，如果边上有一门火炮的话，恐怕他现在屁颠屁颠的求爷爷告奶奶，也想试射一发。
“你TM还跟我装上了，那都是咱们运上来炮弹，他们在下边打的舒服，咱们一个连队整整的一趟车算是白跑了！”
胡指导员，笑着拍了一下新兵的后脑勺，嘴上虽然带着抱怨，但辛苦运上来的物资，能打出去，而且打的还有效果，那就是对汽车连最好的报答。
5时40分。
“Biu，Biu~！”
两发红色的信号弹从山下打入到半空中，山上的人仿佛伸手就能够着，紧跟其后的就是急促的小号声，声音洪亮，穿透力非常强，连山上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披着晨曦的红方阵地，从荒芜一人，瞬间密密麻麻像是蚂蚁似的，往对面冒着火光的阵地上冲去，此时山下的火炮已经偃旗息鼓，但更多密密麻麻的细微火光，布满双方交织的战场。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短点射，在侧翼迅速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此时望远镜以及交还给胡指导员的李学武，只能凭借的目视，焦灼的看着远处的发生的阵地战。
对方，应该是没有多少还手的余地，从对面枪支喷出的火光已经能看的出来，明显只有挨打的份，基本上没打几枪，就受到了我方机枪手的重点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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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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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你这都换办公室咯！”
穿着长袖的白衬衫，头发梳个大背头，看样子还打了发蜡，跟狗舔似的郑超样，打量着李科长的办公室，玩味的说道。
看他翘着二郎腿，脚还不闲着，在那一颠一颠，心情看样子很不错。
李峰撇了撇嘴，默默的走到拐角，一边倒着水，一边也在打量着他。
“您怎么还有空来这边，西南那边可比这里重要多了，您不去那里坐镇，咋还有闲心往我这里跑！”
一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直愣愣的端到他的面前，李峰也一屁股坐在沙发，双手枕着脑袋，慵懒的看着窗外。
“嘶，待遇都不一样了，也对，都是当科长的人了，怎么着，不欢迎？”
“岂敢岂敢，我就是当厂长，您不还是我上司，不过，您这个上司，貌似管不了多长时间了！”
抽出一条胳膊，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证件，李峰直接推了过去，没多少天了，也懒得换了，索性物归原主，自己拿了一年朝廷俸禄，差不多该撤了。
正路已经敞开了，现在也不是刚提干那时候了，没必要在灰色道路上继续前进，免得哪天被面前这货给推进坑里，还得帮他数钱。
“你猜猜我包里带了什么？”
老郑现在化身几十年生涯的老钓鱼老，推过来的黑本本看都没看，晃了晃自己拎过来的包，对着李峰挑了挑眉毛。
一副，骚年，给你带了好东西的样子。
“别，我现在对你们一点都不好奇，过完年，我孩子都有了，我可不想孩子出生都见不着他爹！”
摆了摆手，现在婚也结了，媳妇也有了，顾虑更多了，等再有了软肋，自己可真不能在那条路上走到黑，老丈人给的正路李峰都看不上，他老郑还能带来什么好东西。
“唔，小同志，有顾虑可以理解，但如果这样面对组织，这思想包袱太大，只顾小家的话，未来恐怕路走不远呐！”
老大哥像是过来人一样，一脸苦口婆心的拍打着李峰的后背，如果不是后半段，恐怕事主还真当真了。
李峰的脸色像是吃了一坨翔，什么情况，打过来的糖衣炮弹，糖衣都不吃都不行，炮弹必须咽下去，嘴里泛着些许苦涩。
“干咱们这一行，进来难，想出去单干，更难，都是这么过来的，来，先看看东线那边的形势，东线已经结束了，你帮我分析分析，毕竟那边，我还真没上去过！”
老郑压根没看李峰的脸色，或许是没意识到，或许是压根就不像意识，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贴着封条的档桉袋，说着就要拆开。
眼泪汪汪的李峰，一把握住了郑朝阳的手，一脸无语。
“迟早要看的，你不在这里看，就得带你回去看，上边人等着你的大脑分析分析，给点意见，没看见我都亲自跑过来了，够给你面子了，我这回去也得跟上面讲出个一二三来！”
波澜不惊的老郑就这样拆开了印着绝密的封条，把此次东线“军演”情况，一股脑的倒在了茶几上。
不知道是飞机加急运过来的，里面甚至还有着黑白色的照片，蓝方高举双手投降的俘虏，以及作战示意图，全都包含在其中，看到这玩意的瞬间，李峰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按照自己的资历，别说看了，就连瞅都轮不到他瞅一眼的东西，此时跟不值钱的文件似的，把整个茶几铺的是满满当当。
“托你的福，咱们情报战线这次是走在了前头，直接把蓝军的指挥所给端了，这是俘虏的等级最高的那位将领！”
怪不得进来时老郑的面色轻松坦然，不像之前坐下后一脸严肃，感情，是自己让他尝到了甜头，撇了一眼郑朝阳，李峰暗自腹诽道。
仔细看了看照片，虽然也是黑白色的，但照片上的那位大胡子军官，不论是肤色还是脸部轮廓，和一旁的其他蓝军俘虏，有着明显的不同。
相比于其他人，这位蓝军东线指挥官，面相，更像西方人多一些，而且在黑白照片上，颜色更浅。
“这是刹帝力还是婆啰门？”
“你还研究过这些？”老郑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李峰，没想到这孩子连阶层划分都了解，自己还是因为这破事儿，才抓紧补的课，了解到对方的情况。
“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既然在那里当兵，就得了解他们，这叫干一行，爱一行，一行行，行行行！”
“你是不是对咱们这支队伍，有很大的偏见，还是对我个人？”
听着李峰说到此处，郑超样摸了摸下巴，看着李峰，眉头都拧巴了。
这孩子，在部队里，跟干情报侦察的样，考虑的面面俱到，实际上就是个开大车的司机，怎么现在确实干起了情报侦察，怎么反过来，更衷心于跟车辆打交道了。
“没，这个制度，对他们影响深远，是他们传承文化的一种，前边揍得是不是很舒服，一触击退，根子就在这里，因为这个制度，丧失了自己的精神！”
“精神？”
“金字塔最下边的基层，是人数最多的，其次才是中间与顶层，当底层缺失了信仰，浑浑噩噩，那真的很可怕，不是对教派的那种信仰，而是自己对于国家和民族的信仰。”
“就像咱们，冲的嗷嗷叫，因为咱们头上是MZX，身后是整个民族，所以敢于亮剑，这就是精神和信仰的加持。当前形势下，全方位立体作战还未形成，目前依然是堑壕战，与阵地战，所以哪方保家卫国的精神更强烈，哪方才能坚持到胜利。”
李峰的一番话，让郑超阳陷入了沉思中，回忆着过往，这一路走来，身边从一个人，到两个人，最后到一群人的全过程，这不就是精神和信仰相结合的产物。
当然，对于李峰的新词，他也有些跟被猫挠了心窝子似的，什么是全方位立体化作战，这几个字他能听懂，但组合到一起，感觉瞬间就变了一种味道。
“我们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更愿意和平崛起，但西方不这么想，在他们的眼中，自身强大了，就是必要与周边掰掰腕子，这就是帝国主义的心态！”
“他们人口最多的平原，是依靠两条河流汇聚而成，就像咱们的华东平原以及华北平原，他们也是一样，人口生活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李峰指了指地图上左下角的位置，沿着那条最高的山麓下边，画了一条线。
“而沙盘推演的双方，都是农业大国，水是什么，种粮食必不可少，每天人民正常生活也离不开的必需品，但源头，却恰恰都在咱们这边！”
“说不好听叫觊觎，说好听点，就是他们缺失的安全感，驱使他们不停的蚕食，这不是今年的事情，也不是明年，后年，而是，地图上，只要咱们的这条线还在这里，还是会重新积累，然后再次爆发！”
李峰的话有些沉重，此时郑朝阳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消失，没想到李峰深入浅出的一番话，竟然把原因分析到如此透彻。
“东边，那都是整着玩呢，最重要的，还是在西边，因为，这里到这里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五百公里，达摩克利斯高悬于顶，真正要顾虑的，是西边，而不是东边，不是说东边不重要，而是，西边离他们正治中心，太近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的两条母亲河，上游源头在别人家里边，咱们也会卯足劲，来一把演习，就算一次不行还会有下次！”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总结思考的？”
郑朝阳换成了不苟言笑的样子，目光有些危险，闪耀精光，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这小子，心机太深了。
“我总结的也是前人的经验，不敢贪天之功！”
“可以让子弹飞一会儿，等西边有了动静，再快刀斩乱麻，咱们这个时候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留给几十年后的人去解决，这是我的想法，你可以完完全全的汇报给上边！”
李峰把材料收拢收拢，装进了档桉袋里，顺道，把自己的那份证件也压在纸张里，塞了进去，好好的干部干的前途无量，脑袋被敲了，才去干特务。
“对了，西边最好在最近的山崖上，建个大的雷达站，听说雷达高度越高，探测的距离越远，既然离这么近，条件得天独厚呐，都是门对门的邻居，这不得在窗户上架个望远镜，东边那边，也可以考虑考虑，建个水力发电站，旱季蓄洪，雨季放水发电。”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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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五百太远，三百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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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座地堡，112座啊，多么的触目惊心，就在咱们眼皮下面，要不是调查部的同志警觉，是不是到了明年，就变成212座，312座！”
“砰~！”
硕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十分沉重，压抑的气息弥漫其中。
说话的那位首长，重重的用拳头砸在了会议桌上，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浓厚的愤怒，训斥的声音变得尖锐而严厉，哪怕是隔着桌头桌尾的距离，郑朝阳都能听出他咬牙切齿的语气。
“失责，这是严重的失责，“演习”演的再好又能怎样，就蓝军那丢盔弃甲的模样，我随便换个人上，都能做到，要你们过去，是守土，守土，明白么？”
巴掌重重的拍在会议桌尽头墙上挂着的地图上，老首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句句怒斥的话语不断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每一句都带着无法掩盖的愤怒和不满。
这是不能容忍错误和疏漏，灵芝可是寄三幺捌东边通往西边的必经之路，是花费了无数人的生命和大量的财政支出才修建好的生命线，如果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被切断，那西边，可就只能送北疆绕行了。
物资从北部沙漠再转运到南边最高山麓，中间的路途就不必说了，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真到了这种地步，物资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不由得他现在严厉地指责与会人员，对西南方面的工作，表达出极度不满。
参会者此时各个低下了头，演习红方胜利，本来不说开开心心吧，至少也没苦着脸。现在，全焉着脑袋，神情紧张的听着老首长的责问，气氛异常紧张，似乎随时都能爆发的火药桶。
这间屋内，恐怕也就只有老郑此时稍微舒服了点，面对各个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双眼直视前方老战友，只有他现在的作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只是没敢太过份而已。
虽然，调查部只确定了40多座地堡，但没办法，条件受限，很多地堡都是被伪装物所掩盖，112座，这些是炮火掀翻全场后，演习结束后清点出来的具体数据。
不管怎么样，赢者通吃，这次总算跟上趟，吃了口热乎的，还不用被别人嫌弃，对方还得说好话。
“咕冬，咕冬~！”
可能是骂累了，寂静的会议室中，连老首长喝水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众人胸口稍许起伏，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果然，喝完水之后，老首长虽然把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但神色，不再像刚才那样面色赤红，额头的青筋也平息了下去。
“这些话，你们心里给记住，下一步每个营，增加一个侦察连，哪怕条件再困难，也不要让我看见，蓝军再靠近灵芝两百公里，这是战略纵深，是底线。”
老首长双手合十，放在会议桌上，虎目从众人脸上划过，一直到最后，落在了神游天外的郑朝阳身上。
“小郑，替我向老洛带个话，这次的事情，感谢你们调查部的倾力协助，不然，我恐怕还真不知道，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面对老首长摄人的目光，郑朝阳赶忙坐好，连连点头后，脸上终于多出了笑容，那是想憋住，但憋不住的那种。
“好了，说说你们调查部的判断，我需要多方面提供的意见，MZX目前非常关注，他们这次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捋这边的胡须！”
“是~！”
郑朝阳此时终于找回了当初穿军装时的感觉，一个立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笔熘直，疾步走到了会议桌的尽头，盯着老首长桌前的指挥棍。
“我只是让你给他们上上课，算了，念在这次是你们京城站出力，拿去！”
老首长手中的指挥棍虽然轻巧，但代表什么，意思却不言而喻，红方演习前线数万名将士，后方几十万后勤保障人员，数百万吨的物资，数以亿计的军费支出，都来自于这根轻巧的棍子上。
“众所周知，世界文明的起源，都来自河流，在高山雪水的汇集之下，我们两条母亲河，于下游形成了冲积平原，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所以是居住人口最多，也是粮食产量的核心区域。”
“蓝方亦是如此，最高山麓的高山雪水，在北形成了雅鲁江，下游为布拉马普河，冲积之下形成了三角洲平原，在南形成了姮河平原，如同我们的华东与华北，不同的是，母亲河的源头，在我们家里，它们母亲河的源头，也在我们线内。”
“情报来自于一位曾经在西南退伍的士兵，对于蓝方，他研究的很深入，这些就是演习的根源！”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新国家的目前正处于快速前进的道路上，所以它们选择了这个时间，两个问题，都没办法解决，一个就是粮食大国的水源问题，一个就是我们不能停止发展的脚步！”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士兵的意思？”
老首长声音并没有表现出激烈的情绪，如同湖面上平静的水面，深邃沉着的目光，看着郑朝阳，有种不怒自威感觉直扑他的脸上。
“额~这是京城站的会议总结！”老郑舔了舔嘴角，这玩意怎么说呢，突出个人，但万一对方豁出脸面，抢人怎么办，这可是自己挖到的宝藏。（男孩）
“我就说你们都是一群混账，一个个整天就会带兵练兵，大局观呢，还没有一个退伍的士兵来的强，怪不得被调查部的人给捡了豆子，整天看看你们，还在躺在过去功劳簿上边！”
“不用看我，你继续说！”
老首长挥了挥手，训斥完继续，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也猜到了调查部派郑朝阳这个后生来的原因，姓洛的怕自己张口，把人讨回去。
“东线结束并不意味着偃旗息鼓，很可能是收回拳头，准备下一次的出拳，西线情报，我们调查部暂时没办法掌握，从地图上看，边境线到他们中心机场的距离，最短处为五百公里左右！”
“有一个专业性的问题，麻烦问一下空军的人员，如果在此处，设立雷达站，能不能看见这里的机场，起落的每一架灰机！”
“不行，五百公里，超出范围了，这不是高度就可以解决的，上边的温度很适合给电器降温，但元器件最远只能接收三百公里传回的雷达波！”
在写写画画之后，空军这边的参会人员皱着眉头画了一张图纸，看来他们早就想干“坏事”，只是条件不允许。
“哼，有意思，三百公里，只要西边敢动弹，这个站，我看，还是有必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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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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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交出来！”
会议结束，老首长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额头，舒缓心中的情绪，眼瞅着郑朝阳走后，撇了一眼一旁的下属，左手摊开，抻了过去。
“什么东西，没东西啊？”
会议桌左手边的将领不由自主的挪了挪屁股，面色颇有些耐人寻味的解释道。
只是他左右转动的眼珠子，把他已经深深的出卖了。
“你小子，别以为我没看见，那个袋子里，是绝密资料，你当着我的面，简直是无法无天！”
“哐当！”布满着皱纹的手背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老首长板着脸，童孔逐渐收缩，室内的气温瞬间以能感受到速度下降着。
“我看来的时候袋子都是拆开的，咋还留了本证件在里边，这一瞅就不是跟档桉袋在一起的！”
这下没辙，竟然被老首长看到个正着，五十多岁的将领，跟被发现课堂上做小动作的孩子似的，扭扭捏捏挪了挪屁股，把压在下边的一个黑本本，双手递了出去。
“嗯~，这不是他们调查部专用的？”
看到了上边黑色的五角星，老首长也是见识过这种封皮，也反应了过来，这郑朝阳，没事干怎么会在档桉袋里塞证件？
“谁说不是呢，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不就被您给发现了！”
看着老首长翻开了那本黑本本，将领嬉皮笑脸，抻个脑袋，准备也凑上去瞅瞅，这玩意，可是他先发现的。
“李峰！”
老首长半眯着眼睛，仔细研究着证件上的照片，会上一直不苟言笑的脸，渐渐多云转晴。
照片里的小伙子，很年轻，非常年轻，笑容很灿烂露着大白牙，穿着熟悉的军服，领口的军衔领章已经去除，一看就是退伍时候拍的。
“这小子，我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呐，是叫李峰么？？”
“我希望听到的是好消息，现在十点半，给你五个小时，下午三点半，他的所有的材料，全部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老首长合上了黑本本，看到快要到期的证件时间，若有所思，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对着这个将领，正式的说道。
这证件也就是临时的，跟士兵证上三年退伍不一个道理，时间到了那就不是他们的人了，欸，只要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好办了。
……
“阿，阿嚏！”
“你这才下飞机，就感冒了，是想跟我请假休息么？”
看着办公桌前，一直写着文件，黄昏之年依旧执着追求荣誉与使命的洛局，郑朝阳抿了抿嘴，这一个多月西南京城两头飞，家都没回，能不想请假好好休息么。
“哎幼，我这肩膀，怎么就是感觉不得劲…！”
“不得劲，就去医务室看，请假休息是没门的，西南站局势恶化到如此地步，还蒙在鼓里，你不去，我不放心！”
中年人停下了手中的笔，智慧的岁月里散发着沉稳与经验的光芒，如果老首长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大开大合。
那眼前的洛局，在郑朝阳眼里，那就是一把做工精良的匕首，随时挥出致命的一击。
“算了，都是老毛病了，这个节骨眼我怎么会请假！”
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刚才还装腔作势的郑朝阳这时候，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的他，忽然想到了李峰这个荀日的，怪不得天天推三阻四，轧钢厂再忙，他在那当个小领导，可从来不加班，小日子美滋滋的。
“他们那边怎么说？”
“枕戈待旦，不过西边那边的情报，并未打算跟我们合作，老首长让我跟您道一声谢！”
挠了挠下巴，郑朝阳面色有些忐忑，事情大约只算完成了一半，对于自己这一行人，军方明显还是抗拒的。
“哦，对了，他们对建那个什么雷达站，应该早有想法，但技术水平还达不到，所以！”
“所以500减300等于200，要想留住这200，至少得往前推300，这是他们接下来需要贯彻的战略意图，跟咱们就没多少关系了，既然不合作，那就看看他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再打中靶心了！”
洛局站在窗前，无悲无喜的看着窗外，猜出了放出笼子的勐虎，爪子挥动的方向，至于爪子还够不够锋利，别人明显这边不想多管，东边已经丢了面子，西边无论无何，那边也得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您都知道了？”
“难不成都跟你一样，这种问题电讯科随便找出来一个，都能回答上来！”
看着郑朝阳吃瘪，洛局嗤笑了一下，随后扔给了郑朝阳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了一支。
“我们这次虽然拿出手了一些东西，但在我这里，是不够的，西南站的重要性，现在看来是母庸置疑的，接下来，需要把那些触角到达不了的地方，都给覆盖到！”
虽然郑朝阳已经三十多岁，但在洛局的眼里，还是跟当初干革命时的小毛孩，叮嘱着他怎么把烂摊子给收拾好。
“雷达站既然可以建，那水电站呢，咋这个不让说？”
……
“姓名！”
“李峰，不是，首长，你们抓错人了吧！”
“年龄！”
“嘿，我说，首长，你们哪个部队的，咋还把我给逮过来了？”
李峰一脸牙疼的看着办公桌前的首长，咋跟审犯人似的，要不是看到衣服架上挂着的外套有一个金色的星星，李峰肯定Tui面前这个人一脸，拒绝配合。
自己的班上的好好的，怎么部队来人，把自己从厂里招呼到了这里，要不是没上铐子，李峰自己都怀疑自己了。
“调查部京城站调查员，李峰，如果你是他，那我们就没有找错！”
说着，面前这位大老，把档桉袋甩到了李峰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示意李峰看看是不是自己。
“不，不，不，我是红星轧钢厂，运输科，李峰，跟什么调查部，没关系！”
李峰脸色像是便秘了几天一样，内心不停骂着郑朝阳，就知道跟他干，早晚没好果子吃，连连否决自己的第二重身份，把档桉袋推了回去。
“唔~没关系最好，小伙子啊，年纪轻轻，又是部队出来的，还是不要跟那些人有关系，那终归不是正路！”
中年首长呵呵一笑，貌似对李峰的回答很满意，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要拐带小绵羊的大灰狼，随后看了看手表。
三点半钟。
不得不说，不光连档桉材料，甚至连当事人都被送进了老首长的办公室里，不得不说，办事相当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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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这小子上边有人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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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办公室，里边异常简洁明了，如果不是这栋楼所处的位置很特殊，李峰甚至怀疑，是不是在谁家的书房。
原木色的办公桌上，一盏自己办公室内也有的绿色台灯，一部红色的电话，一部黑色的电话，跟这间办公室一样，一张桌子，三样东西。
如果不是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硕大拆那地图，李峰是不是怀疑来错了地方。
默默的看着带自己进来的首长把牛皮纸袋缠绕的棉线解开，一张张档桉平铺在办公桌上，从左往右，直到最后，还有几张报纸，码的整整齐齐。
可能是觉察到自己在偷看，那位首长往这边瞥了一眼，李峰赶忙转移了目光，走到了窗户边，研究起了窗帘。
别说，这窗帘挺厚实，拉上了是一点光都进不来，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下边，道路两旁的树木，挂上了橙色的叶子，地面上，一些出公差的兵，正在清扫着落叶。
要知道，这公差，他也出过，一年多前，还是他带着新兵，扫团部两边的大马路。
“吱呀！”
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推开，外边人的说话声，以及走路声，顷刻传进了办公室内部。
“五点钟让亚楼给我安排一架飞机，那几个跟我一起，今晚到蓉城军区，通知他们那边，今晚我要看见作战报告！”
“是~！”
一应一答声传来，整理完档桉材料的首长，站在桌旁，敬了一个礼。
这边干看着的李峰，目光直视的来人肩膀上的星星，第一反应也是抬起了右手，但想起现在的身份，这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怎么，退伍才一年，见到部队首长，礼不会敬了么？”
撇见李峰提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无处安放的右手，老首长径直走到办公桌前，面色随意的说道。
“嘶！”
闻言的李峰，瞬间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立马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立马抬高了胳膊，胸口还下意识的往上挺了挺，虽然没着那身军装，但姿势还是非常标准。
“这才对么，既然当过兵，那就记着你的身份，只要当过兵，那一辈子都是军人，哪怕是回到了地方！”
给小伙子随手回了个礼，虽然不标准，但李峰还是长吐了一口气，双腿恢复了知觉。
“这是他的档桉，别说，我说我哪里来的印象，这小子挺能折腾，回来上过几次报纸，年后全国两会的车辆保障，还是他带队去的！”
把李峰带过来的首长，拿出了最上面的一张报纸，抖开后递给了老首长。
“是么，那我得瞧瞧，这小家伙回来后，到底干了哪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可能是报纸上的字比较小，老首长从抽屉里掏出了眼镜盒，取出了一个黑框老花镜，擦了擦镜片后，接过了报纸，先是看了看照片，随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站在窗户前的李峰，此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弄出动静，吸引到二位的目光。
眼瞅着都在盯着报纸，李峰这才敢偷偷打量这位坐在椅子上的老首长。
脸上深深的皱纹和饱经风霜的皮肤，显露出多年军旅生涯所带来的努力和挑战，厚实的眉毛下，眼睛透露出那种坚定并且富有智慧的光芒，一看就是经历了无数个战场的目击和决策。
头发已经大部分变成了银白色，稀疏的分布在他的头顶和两鬓，但仍然是整齐的梳理过的，尽管外表显现出年岁的增长，但是他的威严，李峰刚才是深深的体会到的。
“嗯~，你见过两次正治主任？”
像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老首长的嗯的语调明显是带着疑惑的，这第二次他理解，这第一次明显，地方不对劲呐。
“额，是的，应该是两次，握了两次手，没给咱部队丢人！”
双手连连摆动，李峰怀疑，这里边，是不是连自己爱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写进去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地方的事情，竟然都写在里边。
听到了李峰的回答，老首长的眼皮微微往下耷拉了一点，和一旁送档桉的这位默默对视了起来。
“调查部等隐蔽战线的最高领导，和这小子见过两次面！”老首长一提眉毛，眼中的含义，一旁的首长瞬间就看懂了。
“应该没多大关系，都是工作接触，这小子回来才一年，不可能得到那么高位的首长赏识的！”
首长比划了一个能让后世半岛南棒子集体愤怒的手势挤眉弄眼，意思李峰就是个小卡拉米，那位正治主任不会过多关注，撬了就撬了。
“那你看看，他现在在哪里！”
老首长虎着脸，提上去的眼皮就那么随意一瞥，一旁的首长，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是的啊，他现在在的地方，不也是不简单。
自己等人能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调查部那些猴精猴精的人，会想不到，早晨开会时，洛局没来，是不是已经代表了什么。
别看这小子年轻，搞不好，是调查部那边着力培养的，虽然目前是个小卡拉米，但谁知道以后呢！
现场别看李峰是缩着脖子，两位首长虽然没说话，但眼神的一番交流后，带李峰来的这位首长，已经比李峰缩的更狠，老首长被上边发现撬墙角，没关系，自己被正治主任调查部的知道了，少说得挨好几顿抽。
“小家伙，过来坐下，看了你退伍后的这些表现，暂时有资格坐在这里！”
老首长把桌上的档桉大致扫了一遍，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个档桉袋，背面贴着绝密的封条，李峰看着有点眼熟，当再看到那个熟悉的小本本的时候。
“咳，咳~！”
唯有咳嗽才能解释得了自己的尴尬。
“这TM自个的“辞职信”怎么跑军方大老这边来了，这郑朝阳回去后不检查档桉袋的么，MMP……！”
自己被带到这里的原因，这下清楚了，李峰的脑袋瞬间无力的低了下去，猪队友啊，这郑朝阳办事太不靠谱的猪队友。
李峰昨天还开心自己摘掉了特务的身份，现在，挺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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