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鬼迷心窍
在程宇锋的宿舍里，乱哄哄地坐了足有十个人，清一水的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都是里余初中的老师，趁着没课的功夫，凑到一起来看球。
这可是国足有史以来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比赛，懂球的，不懂球的，都要去凑个热闹，仿佛不参与其中，就是个另类。
李茂本来不想去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架不住几个人前拉后推的，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找了一个最后排的位置坐下，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几个人不知天高地厚地瞎哔哔。
“今天打小组最弱的一个对手，必须拿下，这样小组就大概率能够出线了。”
“起码赢两个球吧。”
“终于看到国足的希望了，以此为契机，不断发展，将来肯定能成为世界一流。”
李茂心说，本来以为是开始，谁他妈料到竟然是巅峰，以后是一代不如一代。但大家都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泼冷水，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老钱，便问道：“老钱是不是跑别的地方看去了？”
许致远哼笑了一声：“老钱这***，这两天班都不好好上，上午我还问他的，他说去赌球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死在赌博上！”
立马就有人反驳道：“不一定，也有可能死在女人肚皮上。”
老钱的两大爱好，赌博和女人，是个公开的秘密。
李茂对钱留山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坏印象，也没有好印象，他喜欢什么那都是他个人的事情，只是大家好歹同事一场，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搞得身败名裂。
但愿这***还能记得当初自己跟他说过的赛果——国足0比2输掉第一场比赛。
赛前大多数人都跟一屋子的发烧友一样，认为国足赢定了，再不济也不至于会输掉。
但比赛的结果并没有改变，所谓踢小组最弱的一个对手，实际上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弱的那一个。
大家又都愤懑起来，一个个地骂着米老头带队闯进世界杯之后，就不好好工作，只顾着拍广告赚钱，这场战术指挥拉胯得厉害等等。
“你们啊，怎么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去了？”
李茂受不了他们的聒噪：“一场比赛而已，输掉就输掉，天又没塌下来。”
“你懂什么？”有人随口回击，“这可是关乎国家荣誉的大事……”
“当我没说。”李茂笑嘻嘻地给他一根烟，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切实利益，这些问题就不值得讨论。
屋子里烟雾缭绕，饶是李茂这个烟枪，也觉得有些气闷，拍拍屁股往外走，任由一帮心有不甘的家伙继续计算国足小组出线的概率。
年年算账，还有什么好算的？
李茂刚走出门口，就接到了钱留山打过来的电话：“老李，在哪儿呢，晚上我请你喝酒。”
钱留山比李茂大了十来岁，以前都是一直喊他小李，这几天也改了口，喊起了老李。
“什么情况？”李茂问道。
钱留山嘿嘿地大笑起来：“我上次跟我说的比分，我今天压了五千块，结果赢了五千！哈哈，晚上我当然要好好请你吃饭。”
晚上的时候，不仅是李茂，还有学校的几个平时跟钱留山关系不错的同事，都被喊到文明饭庄。
赚了一笔的钱留山今天破天荒地请客吃饭，大家自然是能到的都到了。
酒过三巡，老钱还特意把李茂拉出去抽烟散心。
“你当时跟我说的，我全都记下来了。”
钱留山从兜里摸出一张纸片来，上面写着一些比赛的比分：“第一场说实话我没敢买多，只买了五千，那边的0比2的赔率是1赔2，我花了五千，得了一万，不过这也算是比较难得的啦。”
“你那是什么地方？只有压比分的吗？”李茂深吸一口烟问道。
钱留山摇摇头：“玩的花样多呢，有一串三的，有一串六的，有单场比分的，有单场胜负的。”
“有什么区别吗？”李茂没有赌过球，有些疑惑。
钱留山嘿嘿笑道：“那当然不一样了，赔率最小的就是单场胜负，你比如下一轮国足对桑巴军团，肯定输，赔率几乎是1赔1.01，花一万只能赢一百；买对比分的概率就小很多，输2个，跟输4个，输5个的赔率都不一样；串场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连续买对几场的胜负，或者比分，那赚得就更大啦。”
“这样算来，你还是别买了，庄家基本上稳赚不赔的。”李茂好心劝说着他。
这会儿的钱留山哪里听得进去，但既然是李茂开了口，他还是给了点面子：“你说的没错，庄家是肯定赚的，但他赚不影响我们压对的人赚啊，对了，你说国足第二场起码输4个，那过两天我过去买个0比4的，估计赔率要更大一些。”
李茂哭笑不得，当时他就是忍不住提了一嘴，没想到老钱居然还记录了下来，但好歹这个比分估计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最多让老钱再赚一笔。
“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玩玩就行，千万别陷进去。”李茂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瞎猜的，你知道的，我对球赛，还没有程宇锋懂得多呢，国足那些球员，我都认不全。”
“别谦虚了，你不懂的话，怎么猜得那么准？”钱留山哪里肯信。
李茂摇摇头：“懂的人就能才对，那庄家还玩个毛线！比赛这东西，偶然性太大了，我随口说对了一场比赛的比分，不等于下一场一样能蒙得到，你反正也赚了一票，见好就收，不是更好？”
“对对对，见好就收！”钱留山笑嘻嘻地点点头。
李茂看他这架势，猜到让他见好就收估计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事情也已经渐渐脱离了他的预料，或许只有让老钱吃点苦头，他才能有所悔改。
钱留山见他一脸的不高兴，忙说道：“你看，我赢了请你喝酒，输了也不会怪你，你怕什么？”
“我怕个毛线！”李茂没好气地说道，“你缺胳膊少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地下赌球的，有几个是善茬，你少赢点就不玩，还不会有什么，真赢多了，估计也很难全身而退！”
“不会的，不会的，人家那是正规的赌球场所！”钱留山连忙摆手否认。
李茂叹了口气，知道老钱鬼迷心窍深陷其中，仅凭自己一张嘴，不给他血的教训，他根本不可能回头是岸的。
“你好自为之吧！”
第345章 老子的本事，你要试过才知道
酒足饭饱，大家剔着牙，打着酒嗝各自散去，有的人骑着摩托车回去，也有些人骑着电动车回去。
钱留山本人，则是跨着自己的春花狼摩托车呼呼地去了镇上的洗浴中心。
平时就算没有赢钱，他也会隔三差五地去潇洒一番，更何况今天还赢了一笔。
李茂在饭庄门口，送走了几个同事，看着一样晃着膀子的程宇锋，耸耸肩膀：“看来，咱们只有走回学校了。”
“走走正好消消食。”程宇锋倒不在意，递给李茂一根软中，招呼着他往学校走。
李茂接过烟点上：“你下家找好了吗？”
程宇锋这学期试用期结束，就要转正，获得正式的事业编制，然后先借调到区里某个单位下属的事业单位中，紧接着再将组织关系转过去，没有任何的问题。
更何况，以他舅舅的能量，在区里找一个下家，哪怕只是作为一个跳板，都不愁没有落脚地。反之，如果没有这样的舅舅，这件事情难度可想而知，几乎是难于登天。
平台不一样，难度系数也就不同。
“也是几经周折啊，”程宇锋鼻孔里喷出两团烟雾，幽幽地说道，“现在基本上确定了，先去商务局报到，接下来去哪儿，就要看自己的成绩了。”
程宇锋很多事情对李茂并不隐瞒，但一直以来，他并没有说清楚，能够把他如若无人之境般调动来调动去的背后高人究竟是谁，只是交代了他即将的去处。
李茂也不是二愣子，好奇地非要去打听是谁有这个能量。
聪明人之间，并不需要把具体分析解释得那么清楚，只有那些拎不清的二愣子，才会把这层关系搅僵，让彼此都下不来台面。
“我也准备停薪留职的。”
作为交换，李茂也早就跟他提过这一事情，现在，他要主动多说一些：“我的原因你也知道，相比于做一个受人尊重的老师，我更喜欢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浑身铜臭味道的生意人，因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更有本钱去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程宇锋被他这话都呛到了，咳嗽两声：“你***，把追名逐利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这么多年了，我发现，这社会，越是冠冕堂皇，越是男盗女娼。”李茂苦笑着摇摇头。
“靠！你还是那么独到。”
程宇锋有些佩服地看了一眼李茂：“不过，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跟老钱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免得惹上麻烦。”
老钱？李茂愣了愣，老钱这个人，喜欢赌博，喜欢勾搭女人，这都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只要自己洁身自好，就算跟老钱关系近一些，也不至于有什么麻烦吧。
看着李茂有些不解，程宇锋停下脚步：“今天晚上老钱为什么请客喝酒？还不是因为他参与了赌球？”
“赌博肯定是不对的，我也反复说过他好几次了。”李茂点点头，晚上吃了人家的酒，怎么可能不知道因为什么。
程宇锋叹了口气：“我也跟老钱同事一场，有些事情真不想多说，省里针对今年的赌球现状，已经启动了专项严打，到时候一旦被发现跟赌球有关，轻则行政处罚，重则是要坐牢的。”
“这么严重？”李茂咂咂舌，这样的事情，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当年的他，跟这样的专项严打，根本没有半点儿交集，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省里专门是跨地区采取行动，以往那种在本地有人脉关系的，就两眼抓瞎了。”
程宇锋介绍着：“所以，甭管老钱怎么搞，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别惹得一身骚。”
……
李茂回到自己的宿舍，想着这件事情，要不要提醒一下钱留山，提醒的话，以老钱的尿性，肯定听不进去；不提醒的话，自己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妈的，谁让咱是一个讲李茂讲仁义的五好青年呢！
李茂下定了决心，改天要好好跟老钱说一说，见好就收，千万别搞得自己身陷囹圄。
还没等他准备给老钱去个电话，自己的手机就响了，却是池玲玲打过来的电话。
……
匆吃了早餐，就准备带着孙海兰前往公司办公点。
就在昨天晚上喝完酒回去之后，接到了池玲玲的电话，她已经跟京宁集团的副总见过面了，谈了一些事情，具体的要当面汇报，己方这边达成一致，下午就可以跟对方直接去谈。
临走之前，李茂还不忘记跟柳云卉请假：“我去公司有点事，十有八九要跟客户吃晚饭，吃完晚饭就回来了。”
柳云卉也习惯了这一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李茂走之后，办公室里就说笑开了。
刘建军先感慨：“现在李茂请假，都不找我，直接找小柳了。”
他估计也忘记了，在李茂来之前，大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自打李茂来了之后，大凡要出去，基本上都会跟他招呼一声，时间一久，带着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后面开始有事请假。
久而久之，刘建军已经养成了习惯，反倒把首功之臣忘掉了。
好在大家也没有在意，依旧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叶丽踱着步子晃悠到柳云卉身边：“小卉，你就是要这样管着他，你不知道，这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你不看紧点，保不齐他在外面就会拈花惹草了。”
钱留山哼笑一声：“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大家都是一座狐狸上的土山，谁笑话谁呢。”
叶丽白了他一眼：“人家有钱的男人变坏，还有变坏的资本，有些人没本事，竟然也学坏，学得来吗，回家脸上被抓几道血痕，丢死人了。”
钱留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只好小声嘀咕着：“妈的，老子有没有本事，你不得试过才能知道？”
李茂不知道他们背后是怎么议论自己，也没闲工夫去了解这样的八卦，这会让他正跟孙海兰琢磨着跟对手碰面时的说辞。
“对方店大欺客的态度，尤其是我不能容忍的。”
李茂板着脸跟孙海兰介绍着：“到时候你先跟池经理透露一声，让她跟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方面既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另一方面也不能轻易把这跟线搞断了。”
孙海兰怔了片刻，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这……不是难为人嘛！”
第346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
“对方就是这个尿性？”
李茂听着池玲玲简单汇报了一通之后，不屑地摇摇头。
池玲玲点了点头：“京宁集团来的一个叫做胡云海的副总，就是这么说的，就是让我们挂他们的牌子，然后按照批发价提供货源，但要求每个门店的利润四六分成。”
“他们凭什么白白占了四成？”李茂点上一根烟，一团烟雾从鼻孔中冒出。
池玲玲摆摆手：“不是，他们是要占六成。”
李茂差点没呛出眼泪来：“让他们滚蛋，妈妈的，胃口也太大了。”
池玲玲却有些自信地说道：“他们也就是开个这样的价码，我觉得，有谈的空间，我们占六成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李茂有些无语，翘起二郎腿盯着池玲玲。
池玲玲微微一笑：“京宁集团在本省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加上他们可以提供货源，而且价格比之我们目前的进价，只会少不会多，毕竟他们的渠道更宽更广，所以虽然他们能拿走一些利润，但我估算了一下，我们的收益应该还会更多一些。”
这一点李茂是不太信的，但在几个下属面前，还是要给足池玲玲的面子：“你觉得，三七开的概率大不大？”
池玲玲愣了愣：“应该，应该不大，但我可以努力一下。”
“那跟我就不用谈了，”李茂直接说道，“你去跟他们谈吧，要么二八，要么免谈。”
池玲玲有些跟不上李茂的节奏，刚才还说三七，现在毫无征兆地就变成了二八，真要是三七的话，京宁集团都未必肯同意，二八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茂拍拍屁股走人，孙海兰则留下来把李茂的意思跟池玲玲一讲，池玲玲哭笑不得，这个老板请她来，简直就是把她当做一个防火墙的。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坚守职责，该去谈的还是要去谈，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
李茂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到春风电器附近转了一圈，这边是春州市大商场集中的区域，不仅是电器大卖场，还有一些历史悠久的大型百货商场，在新城区的商业中心尚未完全形成气候的时候，这里依旧是整个春州市最具活力的商业地带。
在这里落子布局，李茂是不肯干的，一来这里的租金是全市最贵的地方，而且还未必就能够租的到；二来，这里迟早都会被城市发展的车轮所碾压，成为大多数人在黄昏时候回忆的美好时光。
李茂转了会儿，到路边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直接开到海山实小门口。
周采薇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李茂在跟她开玩笑，等跑到学校门口，看着吊儿郎当的李茂，以及手里捧着的献花，顿时像一只迎着春光飞舞的燕子，扑了过去。
校门口的门卫也认出了李茂，叹了口气：“一朵鲜花，到底还是插在了牛粪上。”
门卫大叔见多了到校门口来等着周采薇的那些追求者，也曾猜想过若干种可能，却没有想到校花周采薇，竟然最终选择了平平无奇的李茂。
“你怎么来了？”周采薇接过花，享受般地闻了闻，过了片刻之后才问道。
李茂知道自己总不能说是恰好路过，便一本正经起来：“一来的确是有些想你了，二来是商业广场那边的咖啡店，我已经让人设计好了，准备进场装修施工，有些细节方面，要再跟你商量一下。”
这个咖啡店，从出资到设计，基本上都是李茂在操持，周采薇虽然也有些意见，但她自己都没当回事，笑着说道：“不用了，你觉得好就肯定好。”
“但具体的经营，还是要你自己来的，包括除了咖啡之外的一些配套的东西，像甜品、小蛋糕之类的，我们要请专业的人，你自己也要懂一些，不然的话，是经营不好这个店的。”
虽然有让周采薇玩票的成分多一点，但李茂也不希望自己的这笔投资打了水漂。
他还没有到钱多得发慌，不撒掉一些就难受的地步。
“放心吧，我已经在学啦。”
周采薇粲然地笑着：“等我下班了，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吃晚饭怎么样？”
李茂想起上午自己跟柳云卉提过晚上可能要跟客户吃晚饭，权且把周采薇当成客户吧。
“没问题的，别说去小饭馆了，就算一起去宾馆吃都行。”李茂笑嘻嘻地应着。
周采薇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啐了一口：“想得倒美！”
就在这时候，李茂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摸出来一看，竟然是钱留山打过来的。
只要不是柳云卉打过来的，李茂都会坦然地在周采薇跟前接着电话：“老钱，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钱留山有些急。
“你管我在哪儿，直接说，什么事情！”李茂猜到他不会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说道。
钱留山咽了一口唾沫：“我不是刚赢了一些钱嘛，这不，今天继续来的，没想到全输光了！”
李茂心说输光了就输光了，难不成这会儿找老子借钱？
“输光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难道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吗？”
“不是路费的事，”钱留山焦躁地说道，“是我，还问人借了钱买的球，这下，不还掉的话，他们，他们不让我走，你方便的话，能带点钱过来，算我借你的，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吧。”
李茂眉头紧锁成一团，正想着要不要帮他一把，不帮吧眼瞅着老钱被人扣住，帮吧很容易让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也不要紧，胆子便会越来越大，真等到闯下的祸事大到一定的程度，只怕李茂也救不了他。
“什么事啊？”周采薇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一个同事，借钱赌球，这会儿被人堵住了。”
这样的事情，李茂倒也没有必要瞒着周采薇。
“如果关系还不错的话，我觉得，该帮还是帮一次。”周采薇说道。
李茂点点头，冲电话那头说道：“把
挂掉电话，李茂有些拿不准，冲周采薇说道：“晚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按时出来吃饭了。”
“那，到六点钟的时候，你给我来个电话，实在来不了的话，我就直接回家了。”
周采薇笑着说道，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也要告诉你同事，这样的忙，只能帮一次，下次的话，就让他别再找你了。”
李茂心说，这样的话，对一个赌徒来说，有个毛用！
不过对周采薇，他还是耐心地笑笑：“都听你的。”
第347章 老师与学生
李茂没有开车，而是打的赶了过去。
地点是个叫做“曼联酒吧”的场子，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倒是门牌四个字绕成花里胡哨的造型。
这酒吧位于春州老城西，沿街有四五个夜总会，也有三五个大小不一的酒吧，除此之外，则是一溜烟的大排档小吃店。
晚上完成工作的小姐姐们，会跟着客人们到这边来吃点宵夜。
当地人把这里叫做快活一条街，让李茂不由得想起《水浒传》里的快活林。
快活林也是个市井繁华的地段，有若干个酒店赌坊，往来的都是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当地官二代施恩在这一点收保护费，没想到被蒋门神黑吃黑，结果施恩找到武松，再度黑吃黑……
快活一条街上，跟快活林有些类似，娱乐场所多，三教九流的人也多。
而且，在当时干这些行当的，大多数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
李茂原本打算喊黄志俊一起去看看，但转念一想，黄志俊虽然能打，但好汉不敌双拳，在人家地盘上，还是得要小心一些。
上次听程宇锋说，最近要打击赌球现象，李茂想了会儿，还是没有打电话举报——连钱留山都能找到的赌球窝点，地方上会不知道？知道了还能让它存在，要么是没打算端了这个窝点，要么就是想养肥一点再杀。
无论是哪种理由，李茂都觉得这会儿打电话举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反正老钱无非就是借了点钱，大不了先帮他还掉，把人带走再说。
看到李茂过来，老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你可算来了。”
李茂撇撇嘴：“早跟你说不要玩了，你非不听！”
没等老钱回话，两个留着板寸头，光着膀子的小伙子就走了过来：“你就是他朋友？”
“你借了多少钱？”李茂不理他们，直接问着钱留山。
钱留山懊恼地抓抓头：“下午第一场比赛，我把身上带过来的钱都压上去，结果都输了。”
“输掉就输掉，你怎么还欠了钱？”
“我以为稳赢的。”
李茂有些无语，点上一个烟。
两个板寸头有些不高兴了，咂咂嘴吧：“能还就赶紧还，不要啰嗦。”
“借了多少？”李茂依旧问着钱留山。
“五千！”钱留山低着头，有些难为情。
李茂从外套内兜里摸出一叠钞票来，点了点，塞给钱留山，还没等说话，一个小伙子就哼笑起来：“本金五千，利息还有五百呢。”
几个小时而已，就十个点的利息，也着实太黑了。
但李茂掐灭烟头，冷笑一声：“你数一数，我给的是六千，不用找了。”
两个板寸头被噎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自打李茂进来，就没有正眼瞧他们一下，但脸上却是显得轻松寻常，一点儿惧色都没有。
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竟然神色如常。两个板寸头有些摸不准他的路数。
本来，能够多得一些钱，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们只觉得这钱似乎是打发叫花子了，心里有些不爽，却又找不到碴。
钱留山巴巴地把钱递了过去，一个板寸头将信将疑地数了起来，果然是六千。
另一个板寸头把欠条还给钱留山，死人脸终于挤出一点笑意：“马上比赛就开始了，还可以再玩啊，钱不够直接说。”
钱留山自然不敢再玩，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玩了，不玩了，晚上还有事呢。”
这时候一个三十几岁的胖子笑呵呵地走过来：“哟，小兄弟看样子很有钱嘛，怎么样，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赌一把？”
开门做生意，不管做的是什么生意，顾客都是上帝——欠债的顾客除外。
李茂看了看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着下一场比赛的对阵情况，老美打水果牙，这场比赛李茂记不得结果，实际上这届比赛，他所记得的，无非就是国足的三场结果，以及东道主棒子黑进了四强，桑巴队拿到了冠军，上届冠军小组出局这些零散的消息而已。
既然不记得这一场的结果，他也没有必要把钱扔水里，直接摆摆手：“今天比较忙，改日吧。”
胖子倒也不强留，笑着说道：“我们随时欢迎啊，没钱的话，我们还提供贷款。”
所谓贷款，就是高利贷。
带走钱留山，李茂直接冷着脸问：“这笔钱，是你欠我的，打算什么时候还？”
老钱灰头土脸的，纠结了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月底，哦不，年底，年底吧。”
“还有，我只会帮你一次，如果有下一次的话，请自觉一点，不要麻烦我。”李茂依旧冷冷地说道。
“知道，知道。”老钱点头如捣蒜。
平时在学校里，在办公室的时候，老钱谈笑风生，跟李茂关系也还行，说说笑笑的，但这会儿老钱只觉得后背直流汗，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被老师拎了出去教训一样。
李茂散给他一根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幽幽地说道：“回家安分守己一点过日子，把儿子好好培养好，这才是正事。”
“对对对！”老钱一边点着烟，一边乖乖地认错，“我肯定会改正。”
李茂不再多说，他很清楚，这样的教训，不足以让老钱幡然醒悟，他早晚还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如果不是同事一场，自己才懒得管他。
不过，老钱虽然说这六千块钱年底就还，李茂猜想他到了年底，肯定也还是还不上。
妈的，这笔钱过两天，自己到这边再收回来。
但刚刚教训了老钱，让他远离黄赌毒，自己再跑过来玩，有些说不过去，想到这里，李茂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冲钱留山说道：“这个地方我已经知道了，我随时过来看看，如果让我看到你在里面，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不玩了！”钱留山拍拍胸脯保证。
肯定不玩了是不可能的，但起码近几天他是不敢过来玩了。
李茂突然有种没收了学生的小说书，回去自己偷着看的感觉。
这样的事情，老钱就曾经干过，而且没收的还是一个学生的手抄本，他自己回去研究了好几次。
第348章 渣男更容易追到漂亮姑娘
赶走钱留山，让他坐公交车回里余镇，李茂便掏出手机给周采薇打了个电话。
“你事情办好了？”
周采薇说道：“我还有些担心，正想打电话给你的。”
“没事了，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李茂吹着牛皮。
“那太好了，嗯，我等到这会儿，连晚饭都没吃，另外，我还有一些事要跟你说呢。”周采薇放下心，撒起娇来。
李茂本来不想在春州市区吃晚饭，不过周采薇央求的语气似乎有种魔力，让他很难拒绝，再加上这个点肚子也的确饿了，便勉强答应道：“那行，不过只能吃个简餐，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做。”
……
今天一天的计划，全被老钱这个***打乱了。
本来他计划是，上午了解一下京宁集团钱来拜访的事情，然后趁机跟周采薇约个会，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腻歪一个下午，然后赶回去跟柳云卉吃个晚饭，公事私事全部兼顾，天平左右保持平衡。
不想中途出了老钱这档子事情，害得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
花掉的六千块钱，不指望老钱能够在年底全部归还，但这笔账还是要算在“曼联酒吧”那个胖子老板身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没办法不陪周采薇吃个晚餐，只能吃完之后，自己再赶紧驱车赶回里余镇，顺路给柳云卉带点小零食，然后到她宿舍里去坐一会儿，弥补一下没能共进晚餐的遗憾。
渣男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的，因为一个合格的渣男，必须保持两端的平衡。
如果超过两端，三个四个五个的，那简直就是时间管理大师了。
到海山实小接到周采薇的时候，她满脸的笑容，心情非常愉悦，今天不仅约了会，而且李茂还送了鲜花，并且听从了她的建议。
“七一路东侧有个巷子，拐进去的话，里面有个私房菜馆，别的不说，这家的酸菜鱼味道太正宗了，上周我们才发现的，本来前两天就想着喊你一起去吃的，可是我又怕你忙，没有敢打扰。”
周采薇系上安全带，继续满怀喜悦地建议道。
去哪里吃，李茂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他又不是周采薇这样的吃货，像只馋猫一样，大街小巷去找好吃的店。
吃什么不是吃，关键要看跟谁一起吃。
这是一个太过偏僻的地方，李茂找了个停车位之后，就跟着周采薇钻进一个巷子，这里是老城区的地界，有不少矮房子，房子与房子之间距离非常近，宽阔的地方有两米，狭窄的地方只有一米出头，关键是这里的老房子并不是按照规划来建设的，所以巷道弯弯曲曲，大晚上的活像是一个迷宫。
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除了门牌上挂着“老郭私房菜”五个字的牌匾，跟别的矮屋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走进去一看，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样式，只不过里面将两侧的房间改造成了包间，厅堂则摆放着四张八仙桌，一看就知道是散客吃饭的地方。
周采薇跟李茂两个人，自然不会去包间，还得跟另外一对情侣拼的桌子。
对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和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看样子二十五六岁，彼此之间还有些生疏，估计是相亲刚认识的。
李茂还客气地递过一根烟：“兄弟，来一根？”
白白净净的女孩微微皱了皱眉，那眼镜男立马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会。”
李茂笑嘻嘻地也不管他，摸出打火机来就要点上。
一旁的周采薇有些不满意，直接伸手过来抢走他叼在嘴里的烟：“满屋子的人就你烟瘾大是不是？再抽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李茂有些诧异，他平常没少当着周采薇的面抽烟，周采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管束过，但看着她有些狡黠的笑容，李茂顿时就明白过来，大小姐今天要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驾驭男朋友的能力。
他直接把半包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以后我全听你的，你不让抽就不抽。”
周采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顿时心花怒放，比收到李茂的鲜花还要高兴，但在外人跟前，也就保持着骄傲：“你听话就好！”
等到招牌菜酸菜鱼上来之后，李茂遵从周采薇的提议，先喝一口汤，再去品尝一下汤汁里的鱼肉，果然跟外面一般店里的有所不同，味道更加鲜美，鱼肉也是无比嫩滑。
“一个私房菜馆，开在这样的地方，还能经常客满，果然是有独到之处的。”李茂忍不住点头称赞道。
很多城市的美味场所，都不在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反而在这样的苍蝇馆子，或者私房菜馆。
得到李茂的肯定，周采薇格外高兴，许久以来，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愉悦：“不好的地方，我也不能带你来呀。”
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桌的一对几乎都是各自吃着自己的饭菜，彼此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那个眼镜男还时不时地瞄上周采薇一眼，然后做贼一般地扭头看向别处，生怕被人发现。
李茂心里暗笑，妈的，这也是个闷骚的文化人，带着相亲对象来约会，看到了一个更漂亮的女孩，偏偏还有贼心没贼胆。
他笑笑摸向自己的衬衫衣兜，本想着是掏烟，摸了个空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配合周采薇，把半包烟都给扔掉，现在烟瘾有些上来，多少有些后悔。
“我出去一下。”周采薇用餐巾纸抹了抹嘴，冲李茂笑道，“你乖乖地坐着别动。”
李茂以为她要去洗手间，便点了点头，翘着二郎腿等着。
周采薇刚走出去，从左侧的包间里却笑嘻嘻地走过来一个人，冲着李茂招招手：“你好呀！”
李茂一愣，竟然是邱灵！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李茂有些错愕的神情，邱灵笑靥如花地坐到了刚才周采薇坐着的位置：“我们的李主任，怪不得平时忙得像陀螺一样，原来，背着我们小卉，偷偷地在跟别的漂亮姑娘约会呢！”
同桌的眼镜男跟斯文女听了这话，齐刷刷地看向李茂，都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个人竟然脚踩两只船！
李茂没心情去猜邱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周采薇撞见，到时候就不太妙了。
“关你屁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换在平时，李茂大概不会跟邱灵说这样粗鄙的话，但周采薇随时可能回来，他没耐心跟邱灵磨叽。
同桌的一对人更是大跌眼镜，刚才李茂跟周采薇温柔体贴，言听计从，这会儿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趾高气扬，俗不可耐。
邱灵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冲他摆摆手：“我没事，你慢慢吃吧。”
说完转身扭着腰走进包间里面去。
眼镜男鄙夷地看了一眼李茂，但心里却无比羡慕，这个毛头小子，看上去没什么过人之处，衣着上也都是普通牌子和款式，并且年纪轻轻的，竟然还喜欢抽烟，却居然还能跟一个漂亮得没边的女孩在这里约会。
单就是跟一个女孩约会也就算了，竟然还能有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孩过来跟他陪着笑说着话，而且话里话外的，透露着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还有另外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苍天啊大地啊，这特么都是什么世道！自己这样一个老实的男人，为什么连追一个普通的女孩都那么困难！而这个渣男，却是那么的容易！
李茂不知道同桌的人居然还有如此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在盘算着该如何让邱灵在柳云卉跟前闭嘴！
知道柳云卉跟周采薇同时存在的，也就是寥寥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基本上要么是李茂的铁杆，要么早就被李茂警告过，所以都不会胡说八道，但邱灵不一样！
她曾经向李茂表露过心迹，万一她趁这个机会挑唆柳云卉，那情况可就糟糕透顶了。
实在不行的话，明天早上遇到邱灵的时候，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威胁她不要乱说，否则要她好看！
快刀斩乱麻，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怎么了？”
李茂正琢磨着对策，耳边却响起了周采薇的声音，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跟前，柔柔地拍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包软中：“是不是烟瘾犯了，忍不住了？”
李茂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她刚才并不是去了卫生间，而是去外面给他买了一包烟，并且还买了一包好烟！
“不过还是要少抽，那些便宜的更要少抽，听说越是便宜的，对人体伤害越大呢……”
周采薇坐了下来，微笑着絮叨着。
李茂赶紧恢复了常态，撕开烟盒：“的确是瘾上来了，唉，这坏习惯一旦养成，想改的话，一时半会儿之间，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那你就慢慢改呀！”周采薇抓起他刚才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了凑了过去。
眼镜男跟斯文女两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斯文女心想，这个渣男，有什么值得一个漂亮姑娘这样对待的？
眼镜男心想，妈的，老子怎么就遇不到这样死心塌地，却又漂亮得爆炸的女孩！这***究竟是施了什么魔法，能不能教教我……
第349章 正义感爆棚的店员
周采薇今天心情非常非常地好，也没看出来同桌的一对男女的眼神有什么异样。
本来她就觉得，这一对男女关系有些怪异，明明是年纪相仿，却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明明是出来约会，偏偏彼此生疏得像是陌生人。
所以这会儿他们时不时地扫描一下自己，周采薇也都以为是自己足够漂亮，很容易吸引旁人注意，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李茂抽了两口烟之后心情也平静下来，不管邱灵怎么样，反正自己对她是毫无兴趣，倘若她敢在柳云卉跟前说三道四的，那么也就别怪自己不客气，晚上找时间直接跟她电话联系，也等不到明天再碰面时发狠话了。
不过邱灵这会儿还在隔壁的包间里，当下还是避免她跟周采薇撞见比较好。
“我吃饱了，咱们出去散散步吧。”李茂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
周采薇吃得也不少，她本来以为李茂陪她吃完之后就要回去的，听他说还要再陪自己散散步，顿时觉得今天黄历上应该是诸事皆宜，是个良辰吉日，要不然，怎么会什么事情都那么顺心遂意呢！
她拎起小包就往外走，等李茂结好账，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这里距离七一路不远，我妈妈平时都不会在这边给我买衣服，其实我早就想来这里逛逛了，听同事说，这里女孩的衣服不仅花样多，漂亮，而且还便宜呢！”
“那就去逛逛看呗！”
李茂点点头：“不过我只能陪你逛一个小时，晚上回去还有事呢，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陪你去京州，去沪城那些大商场里去转转。”
周采薇正在兴头上，李茂说什么就是什么。
陪女孩子逛街，是大多数男人不喜欢做的事情，但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耐心的样子来。李茂叼着烟跟在周采薇后面，看着七一路上人来人往的，不由得想起那天跟柳云卉在这边逛街的情形来。
当时只逛了一家店，店名李茂都记不清楚了，不过那时候碰巧还在这附近撞见了周采薇，所以不得不把柳云卉骗走，想来还有些惊险。
“这家看上去不错。”周采薇不知道他在后面散发着感慨，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走到一家店门口。
卧槽！李茂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当时陪着柳云卉逛过的那家店吗？
但周采薇已经拉着他走进了门，这会儿如果突然停住脚步不肯进去，反而显得心虚——老板娘每天接待那么多的客人，估计早就记不清他也曾经来过吧。
李茂飞快地拿定主意，随即坦然地跟着走了进去。
老板娘果然没有什么印象，脸色如常地让店员小姑娘上前去打招呼，她自己则接待着另一对男女。
“欢迎光临！”瘦瘦的店员小姑娘嘴巴甜甜地喊着，喊微微鞠了个躬。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却皱了皱眉：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个女孩，这个女孩真是漂亮得一塌糊涂，不仅如此，而且装扮时尚，衣服搭配的非常得体，还化着淡淡的妆容，身上散发出青春的活力和丝丝香气。
“你帮我看看，那件衣服合适！”周采薇拉了拉李茂的衣袖，带着撒娇的口吻问道。
李茂装模作样地环顾来了一下四周：“以你的身材，穿什么都合适，都好看。”
“就知道哄我开心。”周采薇心里快活，嘴上却嫌弃地说着。
她挑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上面绣着淡黄色的黄铎，腰部还有一条细细的束带，裙摆呈现波浪式，的确非常好看：“我去试试这一件。”
周采薇虽然比柳云卉要稍稍肉感一些，但身材却是好得没话说，胸脯比之去年，也更加长开了一些，这样飘飘似仙的衣饰，她穿起来再合适不过。
“是你！”店员小姑娘却突然指着李茂叫了起来！
她这么一喊，让快走进换衣间的周采薇都愣了愣，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只见这个小姑娘竟然指着李茂说的这句话！
“什么事？”周采薇疑惑地看了看李茂。
李茂一瞬间感觉灵魂要出窍，这特么的都是什么店员啊！
一般情况下，比较上档次的商场，那些导购员们都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即便是看到同一个人男人，带着不同的女人前来购物，她们都不会透露半个字，反而会怂恿着男人为新带来的女人买更贵的东西。
自己就是一个导购员，不是人类文明的工程师，那些不道德的行为，关自己屁事，只要能够多卖出东西，多拿奖金，比什么都强。
世界这么大，不好的事情太多了，谁管得过来！
但这里的店都是小店，店员基本上也都是职业大专毕业，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便先到这边来混口饭吃。她们相对来说，生活阅历浅，还留存着些许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单纯，看到李茂没隔几天，竟然带着两个不同的漂亮女孩来买衣服，心里已经断定这就是一个铁打的渣男。
“你认识他？”
见李茂皱着眉头不说话，周采薇走过去问着那个店员。
店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上次就是他，带着一个，一个漂亮的女孩来买衣服的。”
周采薇瞬间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向李茂。
李茂心里把小店员家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但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耸耸肩膀：“这有什么，我一个堂妹，叫李洁的，今年就要高中毕业，我带她来买两件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茂家亲戚不多，的的确确有个堂妹，同样住在万庄镇下面的一个村子里，虽然说是堂妹，但关系比较远了，李茂爷爷跟李洁的爷爷是兄弟，随着两位老人的过世，除了一些婚丧嫁娶一些大事外，两家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
但这会儿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李茂自然而然地把李洁给推了出来，谁让她年纪差不多呢，这要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李茂还真就没辙了。
不过要说漂亮，李洁的模样随她爸爸，并不算出众，中等水准。
反正这个店员小姑娘也不知道柳云卉的名字，反正也不可能把李洁拉过来当面对质，只要死咬着不松口，谁能奈我何？
听了这个解释，周采薇还有些将信将疑，但看着李茂一脸的笃定，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但脸上始终冷冰冰的，不像刚才那样，总是露出甜甜的笑容。
老板娘也听到了这边发生了纠纷，赶紧过来，但她的的确确没有认出李茂来，中年人历经风霜，想的就是怎么赚钱养家，哪有闲工夫理会这些狗血的事情。
“你们这个店员，实在是不像话，胡乱挑拨我跟我女朋友的关系。”李茂板着脸投诉着。
老板娘一听，立马虎着脸骂道：“呆东西，我请你是来让你捣乱的？”
店员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被老板娘这么斥骂，心里一颤，看了看李茂，还想辩白：“不是的，是他……”
“人家上门买衣服，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有你这样的？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老板娘不容她多说，立马提高了嗓门。
李茂扭头看了看周采薇，见她拿着那套白色的连衣裙还站在那里，赶紧走过去推了推她：“别傻愣着了，去换衣服，我帮你参谋参谋，如果不错的话，我们就买下来。”
周采薇的容貌也好，身材也好，那都是顶流的，别说这样一个款式新颖的裙子，就算是一般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也照样能够散发出无穷的魅力。
“老板娘，这个买了！”李茂直接挥挥手。
老板娘笑逐颜开，还好这笔生意没有被搅黄，只不过这个不开眼的小姑娘，明天还是找个机会把她开掉算了。
买好衣服，两个人出了店门，李茂总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周采薇的话突然变少了许多，要知道，就在刚才，她还黏着李茂说这说那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那句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根刺，得赶紧把这根刺拔掉才行！
“还有二十几天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我就搬到春州市区来工作，可以经常陪你逛街吃饭的，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以后机会多的是。”李茂搂着她的肩膀，好声地劝道。
周采薇停下脚步，注视着李茂的眼睛：“我不是因为……是因为，算了，我原谅你了。”
这个结果是李茂想要的，但似乎来得也太容易了，他一时间还有些懵圈，想了想，装作不服气地哼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你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这个时候必须死咬住不能松口，不然就容易被她找到漏洞。
周采薇轻轻一笑，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原谅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跟人家说，我是你女朋友了，”周采薇昂着小脑瓜，眼睛倒映着的灯光在闪烁着，“我印象中，好像这是第一次吧。”
“本来就是嘛！”李茂只好顺着她。
周采薇顿了顿：“不过，以后不管是你堂妹也好，表妹也好，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跟任何女人单独往来。”
李茂严肃地点点头：“听你的，回家我就跟我妈划清界限，就说是你的意思。”
“我……我没说阿姨啊！”
第350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从春州市区返回里余镇的路上，李茂心里还一直叫着庆幸，没想到去吃个饭逛个街，都能被人撞见，而且还差点被揭露出来“罪恶”行径。
虽然躲过去了一劫，但李茂并没有掉以轻心。
第一，邱灵看到了周采薇，难保不会在柳云卉面前嚼舌根，一开始李茂打算直接威胁她，但有些女人不一定吃这一套，直接威胁保不齐适得其反，还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第二，为了糊弄住周采薇，自己刚才编了一套瞎话，但周采薇在这方面，比柳云卉要难应付许多，必须要把谎言编圆了，让她找不出半点儿破绽来才行。
这样一路上琢磨着，有两次差点儿闯了红灯。
回到学校后，李茂熄火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而且大多数宿舍都已经关灯休息，只有柳云卉宿舍的灯光是亮着的。
李茂走过去敲敲门：“是我。”
柳云卉很快过来开门。
李茂随口问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我看会儿书的。”柳云卉乖巧地说道。
她这会儿穿着一件淡蓝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六月初的春州，早晚还是有些凉，但中午的时候就开始热得不行。
“是不是也在等我？”李茂嬉笑着用手托住她的下巴。
柳云卉扭头让过去，随即点点头：“嗯。”
“我今天谈完事后，碰巧遇到了我堂妹，唔，她叫李洁，晚上就顺便请她去一个小馆子吃饭的，那家馆子还不错，有空带你去尝尝。”李茂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柳云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但听说要带她去一个不错的馆子吃饭，下意识地问：“贵不贵啊？”
在她看来，一个很不错的馆子，价格肯定贵。
李茂都有些没法接话，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瓜：“我请你吃饭，贵不贵的，关你什么事？”
柳云卉被他这么一说，脸色微微泛红，低下了头看着桌面。
“你猜我在那家小饭馆还遇到了谁？”李茂轻松地笑着问道。
“谁？”
“邱灵！”
柳云卉哦了一声：“她也正好在那边的呀。”
“谈起这个邱灵啊，真是一言难尽。”李茂故作高深地叹气摇头。
“邱灵，邱灵怎么来了？”柳云卉有些不解，平时她跟邱灵虽然也不算多么热络，但却也没有什么矛盾，大家又都是同一年进校的，情感上甚至比一般人还要近一些。
李茂喝了口水，认真起来：“一开始的时候，邱灵不是跟曹子健走得很近吗，后来两个人分了，这些你都知道吧。”
“知道的。”柳云卉点点头，这件事情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但知道内幕的人，少之又少。
“邱灵跟我说，她根本就不喜欢曹子健。”李茂说到这里，哼笑了两声，“她说其实是喜欢我的，你说这不是扯淡吗！”
“啊？”柳云卉吃了一惊，努力回想着邱灵平时的样子，疑惑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反正我是不喜欢她的，从一开始就觉得她很有心机。”李茂撇撇嘴。
柳云卉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好像，好像叶丽也这样说过。”
“靠！”李茂骂了一句，“叶丽这个二傻子居然也这么有眼光？”
柳云卉轻轻推了他一把：“别这样说人家。”
“哟，这就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了？”李茂取笑着要去刮她的鼻子，“不许躲开。”
柳云卉只好乖乖地不动。
李茂叹了口气：“你呀，是真傻，我都担心你被人骗了。”
柳云卉摇摇头：“不会的。”
“比如说，邱灵，她心机那么深，肯定会找机会挑拨我们的关系，好让她有机会，你又比较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你信以为真，不就上了她的当？”李茂认真地给她举例分析。
柳云卉依旧是摇摇头：“我不会相信的。”
“还有，这学期结束之后，我就会停薪留职，会很长时间不在这边，你也不许看到帅哥就变心，知道啵？”李茂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绝对，不会的。”柳云卉一脸的严肃，像是对着神灵保证。
李茂笑嘻嘻地喝着水，心想搞定一个，接下来就要去搞定另一个了。
过了两天，恰好是个周末，又有国足的比赛。
李茂开车先去了一趟港口镇，这次却不是去找褚平，而是直奔港口高中。
港口高中是新港区最好的高中，比起柳云卉弟弟柳云华所读的叶家镇高中要好出不少。李茂那个远房的堂妹李洁，就是在这边读书。
李洁学习成绩怎么样，李茂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李洁后来考了苏城一个二流大学，学的是师范专业，几年后回老家同样做了一名教师。
在老一辈的人看来，一个人在家门口有个稳定的有编制的工作，尤其是女孩子，那简直不要太完美。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老李家的人没少把李茂当成反面典型——好好的稳定工作不做，偏偏要辞职到大城市去打工，混了十几年，又混出多大的名堂来？
不过虽然说是堂兄妹，但两家人的关系已经比较疏远，李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必须要带李洁去一趟七一路上的那家女装店，最好中午再去那家小馆子吃顿饭，也撒的另一个谎也给圆起来。
有人说，撒一个谎，必须要用无数个谎圆起来，但其实也可以用几个类似的事实圆起来。
高中的最后一个月——这时候高考还是在七月份，所以六月份的时候所有的高三并不会在周末放假。
“你找谁？”门卫大爷看到李茂要往里闯，赶紧拦住他。
李茂客气地递过去一根软中：“我找我妹妹。”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门卫大爷虽然接过烟，但依旧不肯他进去，“你说出来我来跟她班主任联系。”
李茂心说，鬼才知道她在哪个班，但看老头这架势，不说出来肯定是不让他进去的，只好胡乱说了一个：“我妹叫李洁，木子李，清洁剂的洁，高三1班的。”
不想老头却摇摇头：“不对，高三1班没有叫李洁的，只有3班有个李洁，你是不是记错了？”
李茂忍住笑，一拍大腿：“你瞧我这记性，就是高三3班的。”
老头点上烟，跑到传达室摇了个电话：“喂，常老师，我是……”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
“你好，常老师，我是李洁的堂哥，我叫李茂，我在里余初中工作，因为家里有事，所以要带李洁回家一趟，下午就送回来。”李茂主动伸出手去。
班主任一听他自报家门，并且同样是个老师，心里的疑虑已经降低不少，加上李洁在一旁喊了一声：“哥！”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还跟李茂交流了几句李洁最近的表现。
李茂只能装模作样地跟他客气一番：“还要请常老师以及各位老师多加鞭策，她从小就调皮不听话……”
等送走班主任，李洁疑惑地问：“家里，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的爷爷辈是兄弟，算得上是一家人，但往下又过了两代人，加上老人已经陆续离世，双方住得又远了些，关系也就自然没有那么近，但彼此还是认识，见了面也会打招呼。
“没什么事，哥就是顺路经过你们学校，知道你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所以带你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放松放松，不要学成呆子。”李茂拍拍车门，“走，带你去春州市区转一圈。”
李洁现在正是被学习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能有机会出去兜风，快活得不行，赶紧往车上一钻：“太好了，太好了，我都快疯了。”
“这样，我带你去七一路上买两件衣服，再带你吃个午饭，然后你坐公交车回来。”李茂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李洁想不明白李茂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来“拯救”她，但她也懒得问，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用去明白，白白牺牲脑细胞，太不值当了。
这一路上李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兴奋地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狗。
到了七一路，李茂直奔主题，其他店去都不去，直接朝着那家店过去。
推门进去，老板娘有些发愣，经历过那天晚上的争执之后，她依旧记得李茂，并且，这次李茂又带了另一个女孩——虽说这个女孩不管从容貌还是从身材，都不能跟之前两个相比，但马马虎虎也算是中等偏上的。
李茂笑嘻嘻地跟老板娘打着招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店员小姑娘，便问道：“那个大嘴巴呢？”
老板娘心里骂着“渣男”，嘴上却站在李茂一边：“我当天晚上就把她给开了，谁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这就不好啦，年轻人不懂事，我们见识广的人多教教她们就是了，何必把人家开掉。”李茂咧着嘴笑着。
老板娘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但花心，而且年纪轻轻还充老卖老，但老板娘开这样的店，早就练得八面玲珑：“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年轻人火气大，我才教了她两句，她自己拍屁股不干了，哎呀呀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啊，得罪不起哦。”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朝李洁瞄了两眼。
第351章 事不过三
按照计划，李茂给李洁买了两件衣服，又带她去那家小巷子里的馆子简单吃了一顿，然后开车把她送到一个站台，让她乘坐公交车回学校去。
李洁临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疑惑说了出来：“哥，你突然又是给我买衣服，又是请我吃饭的，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企图？”
李茂正喝着矿泉水，差点一口喷在方向盘上，勉强咽了下去之后冲她摆摆手：“滚蛋，把你卖了也卖不出几个钱，不是跟你说过了，可怜你学习压力大，让你缓解缓解的。”
“那，考完了我能到镇上找你玩吗？”李洁下了车，还趴在车窗那问道，这半天功夫，堂兄妹关系拉近了不少，尽管李洁并不知道，自己在李茂那里，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再说吧，我暑假未必就待在家里。”李茂也没有一口回绝，如果真能让周采薇碰到她，两下一对质，周采薇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大概率就不可能产生怀疑了，想到这里他便说道，“如果我在家的话，你来也行。”
李洁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到公交站台，等着开往港口镇的车子。
又解决掉一件事情，李茂把车开到“曼联酒吧”附近，然后给黄志俊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赶过来玩玩。
这样的地下赌球场所，不一定就那么讲规矩，万一到时候赢了一票，他们纠缠着不肯罢休，有黄志俊在，多少会安全一些。
等了一个小时的样子，黄志俊这才赶了过来。
六月份的下午时分，天气已经比较热了，黄志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衫，露出两条肌肉线条明显的胳膊，还能看到一点纹身的画面。
“这会儿酒吧应该不开门吧。”黄志俊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李茂为什么这会儿喊他来酒吧，以为是请他喝酒。
“走，进去看球。”李茂笑嘻嘻地招呼着。
“你也喜欢看这个？”黄志俊疑惑了，他跟李茂接触这么久，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这样的爱好。
李茂摇摇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只不过听说这里可以买球，看看我今天能不能运气爆棚，赚他一笔。”
“你又不懂，怎么能赚？”黄志俊更加疑惑不解。
“最近情场失意，没准就能赌场得意。”李茂咧嘴笑着给出了一个无厘头的答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里面已经有三十几个人了，虽然开着空调，但依旧能够闻到酒水味跟汗臭味、香烟味混在在一起的酸爽味道。
几天前遇到的那个胖子，记忆力倒是不错，看到李茂跟黄志俊走进来，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哟，小兄弟又来啦，比赛快开始了，玩两把？”
“怎么玩？”李茂装出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
上次的时候，胖子就认定了李茂估计是个富二代，有些小钱，今天看他过来，想着能够赚他一把，自然是乐呵呵地给他介绍着玩法。
今天一共赛场比赛，前两场比赛李茂完全不记得结果，只有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桑巴队跟国足的比分他记得清楚。
但如果前面两场不买，后面直接买4比0的结果，显得太过突兀。
“那，第一场我就买1比1吧。”李茂掏出一百块钱来。
不想那胖子嘿嘿笑了起来：“小兄弟，我们这里一场比赛一千块钱起步，你弄个一百块算是怎么回事？”
黄志俊拉了拉李茂的衣服：“要不然再看看？别急着下注？”
“第一场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再等等就不可以买了，要买就赶紧下注。”胖子不乐意了，他可不怕黄志俊这样凶神恶煞一样的人，在酒吧里，他有十来个小弟看场子呢。
李茂不在意地拍拍黄志俊的肩膀：“来玩嘛，别把输赢看得太重，高兴就好。”
说完又数了几张票子递了过去：“那就买一千。”
胖子一边收钱一边赞赏道：“这就对了嘛，来这里，就是图个乐，别把钱看得太重。”
办好手续后，胖子还热情地请他俩喝酒，李茂摇摇头：“我们不喝酒，来两杯矿泉水就行。”
胖子笑呵呵地一招手，让服务员端来两杯水，心想不喝拉倒，自己还省了两杯酒钱呢。
场上的比赛踢得有些沉闷，李茂本来就不懂，这下更是呵欠连天。
等到比赛结束，结果是1比0，双方分出了胜负。
终场哨声响起，酒吧里有人欢呼雀跃，更多的人则是垂头丧气，谩骂着自己看好的球队踢得像一坨屎一样。
“我们这就输掉了一千？”黄志俊有些懊恼，但他又不好说李茂什么。
胖子适时出现：“机会多的是，还有一个小时，就是第二场呢，加大投注，没准就能一下子全部赢回来。”
李茂点点头：“第二场，买1比0，两千！”
胖子笑逐颜开，他也看出来了，李茂根本不懂球赛，完全凭猜测来买，这样赢钱的概率就低得多了。
他这里的赔率，都是根据澳盘欧盘综合计算得出来的，比如第二场，1比0概率虽然大，但赔率却比较低，1赔1.3，李茂就算运气好赢了，加上第一场他输掉的一千，还要输四百。而一旦李茂运气不好，那就一下子输掉了三千。
这样不懂的人越多越好啊！胖子喜滋滋地数着钱。
距离比赛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李茂拉着黄志俊出去，到外面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面，然后抽了一根烟，接着进去。
进去的时候，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了，里面的人也更多了，看架势已经接近一百人。
这些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喝着酒，议论着场上的形势，分析着比赛的状况。
“一呆利是强队，赢的概率肯定大。”
“扯淡，人家格子队也不差，上届季军呢，这场比赛我觉得十有八九打平。”
“不一定，格子队赢的概率更大，他们上一场输了，这一场肯定要拼命。”
……
黄志俊拉过李茂：“看这个样子，这里的老板是稳赚不赔，我们干脆回去之后也来搞，自己做庄家，绝对能赢。”
他这话没错，赌球这东西，庄家是绝对的赢家，而那些赌徒，即便是赢了一两场的，也会在欲望逐渐滋长之下，最终输掉，就像老钱那样，第一天赚了一笔，幻想着第二天再去赚一票，没想到却输掉一大笔钱，输掉之后，心有不甘，继续下注，然后输得更多。
李茂愣了愣，他喊黄志俊过来，只不过是找一个能打的人来保护自己，一旦对方耍无赖，他才能全身而退，没想到却让黄志俊产生了效仿的念头。
“这，做庄家搞赌球是犯罪，被逮着铁定要坐牢的。”
黄志俊不以为然：“你看人家不是搞得好好的嘛。”
“他这是没遇到事，”李茂摆摆手，“真坐了牢，麻烦可就大了，老婆没准都跟人跑了，小孩将来找正经工作也难，咱们还是过把瘾，赚一笔就行，别太贪了。”
黄志俊点点头，随即却又撇撇嘴：“还赚一笔就行，你都输了一把，这一把看样子也赢不了。”
第二场果然又输了。
李茂砸吧砸吧嘴，赌球这玩意儿，是真不靠谱，球场上的偶然性太大，单纯地买单场比分，能赢的概率实在太低。
胖子看到黄志俊在劝着李茂，赶紧过去递了两根烟：“事不过三，连输两把，第三把赢的机会就大多啦，而且，第三场是国足对桑巴队，怎么着也该支持支持咱们自己的球队。”
李茂装作思索一番，一跺脚：“继续继续！”
胖子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今天又逮着一条大鱼了。
而且，以他的判断，这样的赌徒，往往输了之后，第二天会变本加厉，直到口袋里的钱输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找机会放高利贷给他，接着利滚利，赚的钱不比做庄家来得少。
“第三场赔率是什么？”李茂像输红了眼的赌徒。
黄志俊有些纳闷，自打他认识李茂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李茂像今天这样反常的。
胖子赶紧指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画面：“呶，上面都有，你自己看。”
以往的一些比赛场次，甚至还会有单场胜平负的赔率，但这一次完全没有。
国足的水平跟桑巴队比起来，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赌球反着买，别墅靠大海！”有个人掏出一叠钞票，“我买国足1比0赢。”
国足赢球的赔率都很大，1比0的话，1赔3，反之，国足0比1的话，只有1赔1.8，其他比分也都有各自的赔率。
胖子一边数着钱一边不怀好意地劝着李茂：“你看人家这个兄弟就懂行，反着买，赚的更多，怎么样，小兄弟，你想好了没有。”
“我买，国足0比4输。”李茂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厚厚的钞票，“这里是五万！”
这个比分的赔率是1赔1.5，比0比1输的赔率还要低。
“小兄弟，你这就是胆小啦，这样能赚几个钱？还不如买0比1输呢。”胖子笑嘻嘻地接过钱来。
黄志俊也是有些发懵，拉住李茂：“咱们不能这么玩啊！”
这是要血亏的架势！
胖子有些不高兴了，瞪了黄志俊一眼：“你这人忒没劲，拦着人家小兄弟发财干什么？”
第352章 好为人师就是爽
黄志俊才不管是谁，直接横在李茂跟前，俯视着胖子：“谁特么跟你是兄弟？”
这样的场合，不管是酒吧也好，夜总会也罢，或者是一些无照的网吧，黄志俊前两年几乎就是在这些地方混迹，也知道这里的规矩和生存方式，但他觉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茂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就这样往水里扔。
回想当初，他混迹在这些地方的时候，也没少往里面扔钱。
但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再让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洒钱，他着实从内而外地肉疼。
赚这些钱容易么？天天起早摸黑的，压货送货，选择店面，讨价还价，监督装修，顶风冒雨的，简直不能回想。
当混混的时候，来钱容易去得也快，但手头上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宽裕过。
加上如今在家里，看他二十年不顺眼的老爹，都眉眼顺畅得不再冲他发火，还谈了一个不错的女朋友，甚至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样的变化，谁能想到竟然是发生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
看李茂这个赌红了眼的架势，黄志俊真觉得有些害怕，害怕李茂越陷越深，一下子把万家电器全部给赔进去，到时候，他好不容易换来的生活，就会被彻底打碎，未来何去何从，能往哪里走，他根本就是两眼抓瞎。
听到这边有人吵闹，几个板寸头的青年都簇拥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下巴有些歪，但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杀气，走到黄志俊跟前，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哎哎哎，疼，放手。”
黄志俊知道今天敌众我寡，必须彻底制服对方为首的打手，才能威慑住对方——如果还不能奏效，那就直接杀奔那个胖子，擒贼擒王。
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要保证李茂安然无恙，有了李茂的安然无恙，他就有了希望。
胖子看手下的人还没动手就被黄志俊制服住一个，脸上有些挂不住，也不管带头的小子死活，招手就准备让一帮小弟群拥而上——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看上去虽然厉害，但好汉不敌双拳，大家一起上的话，他也断然不会有翻盘的机会。
“住手！”李茂忍不住高声吼了起来，一把拉住黄志俊的手，“我们来玩玩而已，愿赌服输，你跟他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弟计较什么？”
黄志俊愣了愣，他万万没有想到李茂今天竟然陷得这么深。
歪下巴得了空，赶紧挣脱开来，揉了揉手：“妈的敢跟老子动手，这事没完。”
李茂看了看胖子：“咱们还玩不玩了？玩的话就让你的小弟赶紧离开，别影响我做决定。”
胖子要赚钱，但也要在小弟们跟前收回面子：“不是我们先动手，是你这个朋友太不像话，小兄弟你要买球，输赢我胡胖子什么时候反悔过？”
“我当然愿意买，钱都给了。”
李茂把钱往胖子那又推了推，转头跟黄志俊说道：“好了，喊你来我陪我看球的，有什么话这场比赛看完了咱们回去再说。”
胖子看着眼前花花的钞票，想了想，便冲一帮小弟摆摆手：“你们先退下。”
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了，自己养这帮小弟，也不过是为了赚钱服务的，而不是为了打架。
在这里赌球的，玩得小的，一把玩两三千，玩得大的，也有一把万两三万的，但大家听说有个年轻人居然一把就投了五万，一个个都好奇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李茂议论纷纷，也不怕李茂听见。
“哟，一看就是个家里有钱的主，撒起钱来眼睛都不眨。”
“这人面生啊，是不是第一次来玩的？大概还没输怕呢，等连续输个几场，就要跳脚喽。”
“别瞎说，没准人家这一把就赢了呢？”
“他买的桑巴队4比0，我看这个比分靠谱，还是有可能赢的。”
“你们懂个屁，国足第一场踢弱队都输个0比2，这场对桑巴队，起码输6个，小伙子这五万块算是打水漂了。”
……
黄志俊听到这些人的话，愈加感道李茂今天要血本无归，但他也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话，也劝不动李茂，只好生着闷气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李茂下好注，拿到票据，直接坐到黄志俊旁边，凑到他跟前小声嘀咕着：“这一把我们赢定了，到时候收钱，你护着我走人。”
不想黄志俊根本不信他的话：“怎么可能，我早就听人说过，猜这样的单场比分，是难度最大的，完全靠着运气，怎么可能就赢定了？”
李茂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样的话没谁会信，他便笑嘻嘻地说道：“我昨天做的梦，就是这个结果，桑巴队4比0赢，第一个球好像是个矮个子球员直接任意球踢进去的……”
“做梦的事情你也信？”黄志俊更加无语了，闷头抽着烟。
过了会儿，比赛正式开始。
国足遇到桑巴队这样的强队，一开始竟然还能踢得有来有去，有两次甚至完成了进攻，酒吧里的人不住地喝彩。
“妈的，看这个架势，国足还有可能赢呢。”
“你***买国足1比0，想赚一票大的吧？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的！”
“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么赚大钱？”
……
过了一会儿，桑巴队的那个小个头后卫主罚任意球，李茂指着大电视屏幕对黄志俊说道：“你看，就是这个小个子。”
话音刚落，这一脚球就直接轰进了球门，酒吧里欢呼声、谩骂声混在一起。
有些人纯粹地是支持自己国家的球队，见比分落后了一片哀叹。
更多的人不管这些，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我就说桑巴队赢定了，起码赢6个球吧。”
黄志俊目瞪口呆：“你，你做的这个梦，还真灵验了哎。”
……
等到桑巴队打进第二个球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赚钱的希望，一个个铁青色脸都有些支撑不住。
“你们啊，真是沉不住气，”胖子见状，笑嘻嘻地安慰着失意者们，“大不了明天再来，总会有赢的机会的！”
对于胖子来说，这些根本不是顾客，而是闪着光芒的金元宝。
他一年开酒吧才能赚几个钱？
在春州这样的地方，人们没有逛酒吧的习惯，他就指着赌球养活自己呢。
平常时候虽然也有球赛可以去赌，但参与度没有这么高，每逢大赛年的时候，就是他暴发的机会。
等到比分来到3比0的时候，一半人已经离场，他们今天已经被淘汰出局，没有赢钱的半点机会了。
下半场开始了十分钟的样子，桑巴队再进一个，比分来到了4比0！
黄志俊都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如果比赛到此结束，那么他们就赢钱了。
一旁的其他人都轻蔑地笑着：“年轻人，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按照桑巴队这样的进球效率，起码再进两个。”
就连胖子也双手叉腰，不以为意地笑笑，这就是雏儿啊，刚才1比0，2比0，3比0的时候，那些买这些的人不也是这样欣喜若狂，但他们高兴了几分钟，梦想就破灭了。
现在，这个花五万块买4比0的家伙，也会很快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
随着比赛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桑巴队进攻欲望也没有那么强烈，国足有心扳回一个挽回面子，但无奈能力有限，只是打中了门柱，却没有能够进球。
等到了最后时刻，比分依旧维持在4比0，酒吧里的人都扭过头不住地打量着李茂。
李茂端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矿泉水，一旁的黄志俊却紧张到了极点，生怕最后关头哪一方突然进球。
胖子也有些紧张起来，这几天他虽然赚得不少，但从来没有人从他那里赚这么多！
比赛结束，比分不再有任何变化。
李茂嬉笑着拿出票据走到胖子跟前：“兑奖！”
胖子肉疼地挤出一丝笑容来：“行，行，我就说，你继续买下去，肯定能有赢的机会的。”
“我猜别的比赛不行，猜国足的比赛，就特么准，”李茂把收到的钱转手交给黄志俊，示意他点一点，然后自己冲着几十个羡慕嫉妒恨的赌徒笑道，“第三场国足0比3输，信我的就这样买！”
不少人赶紧记了下来。
“欢迎明天继续来哈。”
胖子有些不信，他觉得李茂今天前两场都输了，第三场赢了也不过是运气使然，哪里就能百发百中？
黄志俊把钱点清，看了看李茂：“没错，是这个数。”
“走，回家喝酒！”李茂冲他笑道。
两个人走出酒吧，黄志俊掏出烟来递过去一根：“你今天晚上，还做梦吗？”
“做梦，做什么梦？春梦？”
“不是，做明天比赛的梦，看看能不能再赢一次。”
李茂差点没被一口烟呛住，咳嗽两声：“你，你小子，可真有意思，刚才差点拼命地拦着不让我买，这会儿看到赢钱了，就想着继续来，看来你很有成为一个赌徒的潜质。”
黄志俊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
李茂认真起来：“赌球这东西，我是不赞同的，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我听到了这一场比赛的内幕，前面两场我随便买，输了就输了，反正这一场能赢。但也仅限于此，接下来如果还想来玩的话，必输无疑！”
黄志俊听得有些懵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不能总想着投机取巧。”
李茂深吸一口烟，心想过去遇到的一些公司领导，都有好为人师的癖好，当时在他看来，简直无趣得很，现在自己做了公司领导，还别说，教育教育别人，真特么的爽。
第353章 做人不能这么阴暗
临近学期结束，办公室里比往常忙碌了不少，大家的到岗率也高了一些。
尽管初一年级不需要应对中考这样的升学考试，但期末考试对于各位教师也是格外重要，不仅牵涉到年终奖金的多少，也间接影响到评定职称的资格——没有过硬的成绩，只靠孙有才的强行推举，也很难服众。
老孙作为一校之长，考虑得更多的是在众多下属面前如何搞平衡，在不破坏平衡的情况下，适当地帮一下自己人，那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大家到了最后，都格外地卖命。
只有两个半人例外，李茂跟程宇锋，那半个人自然就是钱留山。
钱留山也想要晋职称，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闹着要做班主任，但他没有什么耐心，做事情往往是三分钟的热度，劲头过了之后就容易懈怠。
“小柳，你找你们班的那个倒数第一的学生来辅导，有个屁用，牛吃肉也长不到老鼠大。”钱留山看着柳云卉利用课余时间给后进学生讲题，等学生走后他忍不住劝着，偏偏又犯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习惯，惹来了一阵嘲笑。
农村学校，几乎每个年级都会有那么两三个头脑瓜子不灵光的孩子，简单的题目怎么教都不会。脾气不好的老师遇到这样的学生，轻则训斥两句，重则用竹板打他们的手心。
只有柳云卉总是轻声细语地教着，一遍不行再来一遍，十遍不行就来第十一遍。
连李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找好学生拔高一下呢，找这样的差学生，纯粹是浪费时间。”
柳云卉倔强地摇摇头：“这个学生，就是反应有些慢，多教几遍，哪怕，哪怕能提高一点点，对他来说，也是好的呀。”
这样的理念，全办公室除她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赞同。
邱灵也走过去跟她说话。
李茂眼皮一抬，以为她要胡说八道，便偷偷听了两句，发现并不是说的那天他跟周采薇一起吃饭的事情，这才放了心，跟一旁的程宇锋抽着烟。
邱灵闲话说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有些小得意地看了李茂一眼，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拿捏住了李茂。
等到柳云卉上课去了之后，邱灵扭着腰踱步到李茂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俯身下去，笑吟吟地冲李茂低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她穿的是一件米黄色的v领t恤衫，这么一俯身下来，顿时有些晃眼。
李茂也不跟她客气，盯着看了两眼，哼笑两声：“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天的事情！”邱灵以为李茂是故作坚强，笑得花枝颤巍巍的。
“那天怎么了，我带我堂妹去吃饭，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李茂早就有了应对，给李洁的两件衣服、一顿饭，钱可不是白花的。
“堂妹？”邱灵一愣，随即不信地摇摇头，“你会有那么漂亮的堂妹？”
李茂点上一根烟：“怎么，怀疑我们老李家的基因？”
老李家的基因，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起码李茂自己就是中等偏上，上学时还一度被人称为春师李冠希。
“是不是培养一下摄影的爱好？”李茂喷出一团烟，自顾自地嘀咕。
邱灵见他不理睬自己，也只好讪讪地回去。
李茂闲聊了会儿，赶紧把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处理掉，下午他还得赶到春州市区去一趟。
池玲玲那边早就跟京宁集团的人沟通过好几次了，有些情况要向他当面陈述。
通常情况下，李茂是一个人开车直接过去，但今天他给褚平打了个电话，让他请假跟自己一块过去。
褚平上了车之后，喜滋滋地介绍着：“我也已经跟校领导说过了，这学期结束之后就停薪留职。”
“你们校长很好说话嘛。”李茂有些诧异。
通常情况下，一般的教职员工去申请停薪留职，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李茂是因为跟孙有才等领导关系不错，加上还额外地给老孙高利息和房租，才轻松地换来了停薪留职的机会。
以褚平的性格，估计跟校长汇报的时候两腿都会打颤。
褚平笑了笑：“关键是我送了一箱五粮液。”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来事了？”李茂笑着问道。
褚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次去的时候，我们校长说这件事情要研究研究，我想着，研究研究，不就是烟酒烟酒嘛，所以，我花钱买了一箱五粮液，三天后就研究好了。”
“有前途！”李茂一边开车，还一边给他竖起大拇指点赞，“回头这箱酒的钱，我个人给你报销了。”
“不用不用，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褚平嘿嘿笑道，“不过以后我可就是你的人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可得对我负责。”
李茂咂咂嘴：“妈的，这话听起来，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人说笑间就来到了万家电器的办公楼前，李茂将车停好，却没着急着下车，熄火后给柳云卉打了个电话：“我已经到啦，晚上还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到时候发短信给你。”
说了几句话之后，挂掉电话，又拨通了周采薇的号码：“我跟褚平今天在市区有事，晚上你挑个地方，请我们吃个饭。”
褚平愣了片刻，这才说道：“你，这会儿也没别人，你就跟我说实话，你在她们之间，准备怎么办呢？”
“关你屁事。”
“你不给我透个底，晚上我跟周采薇见面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像是我做了亏心事一样。”
李茂白了他一眼：“你狗日年纪轻轻的，可不要犯错，到时候胡说八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别怪我让康雪琪离开你。”
不想褚平却有些得意起来：“这你恐怕就威胁不到我了，我停薪留职的消息一出来，康雪琪就主动找我，问我会不会离开港口镇，她这明显就是担心我离开她嘛。”
“你哪来的自信？”
李茂摸出烟来散了一根：“我们店里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导购员，到时候我花点钱找个姑娘，让她去跟康雪琪说，你已经在追求她了，你看康雪琪还会不会要你。”
“卧槽！”褚平一愣，“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做人不能这么阴暗啊。”
“你阴暗我就阴暗，你光明我就光明。”
李茂笑嘻嘻地点上烟：“对阴暗的人我就阴暗，所以你知道晚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
第354章 顺之者昌
褚平有些气短，他觉得自己自打快毕业的时候，就越来越不是李茂的对手。
在春师上学那会儿，李茂虽然也是能说会道，但不像现在这样，骚操作多得一笔，而且，尤其是在对付女孩子方面，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在失去康雪琪和欺骗周采薇当中，褚平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你这个人真没劲呢，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楼上的池玲玲看到了李茂的车子，透过二楼的窗子招呼着：“到了这么还不上来？”
李茂这才笑嘻嘻地下车锁门，带着褚平走进大楼。
办公楼里有个房间被用作会议室，池玲玲和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等着李茂过来。
“池总先介绍一下跟京宁集团会谈的结果。”
李茂一屁股坐定，环顾了一下众人后说道，公司内部开会，他对池玲玲的称呼也变了。
池玲玲点点头，介绍道：“我前后跟京宁集团的人接触了几次，最近还跟京宁副总之一的胡云海会谈过，京宁集团方面提出了三个意见，想听听我们这边的看法，第一是京宁集团全资收购万家电器；第二是收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们依旧在这里任职；第三是我们全盘从京宁集团进货，跟之前的经销商切断关系。”
李茂不置可否地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对众人说道：“大家谈谈，有什么想法。”
几个人笑着摆摆手：“我们没有什么意见。”
开玩笑呢，自己又不是老板，只不过是个打工的，事关公司前途命运的事情，能随便多嘴吗？
这些都是职场老油条了，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要想让他们在这样的事情上出谋划策，他们也不会轻易发话。
只有与会的黄志俊，他是完全没有意见，李茂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茂扭头看了看褚平：“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能卖！”褚平想都不想就说道。
他都准备停薪留职跟着李茂干了，如果万家电器被别的公司收购走，那他还怎么混？
跟着李茂，他自信肯定会受到照顾，毕竟好兄弟的感情摆在那里，但如果成为京宁集团的子公司，换了个顶头上司，肯定不会像李茂那样好说话。
换句话说，就像自己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发现中军主将签署了投降协议，换谁受得了。
“为什么？”池玲玲都忍不住问道。
褚平闷头想了想，学着李茂的样子假装喝水拖延时间，过了会儿，想到了由头，这才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吧，京宁集团，人家是个大公司，真要是收购了我们的话，到时候未必会用我们这些人。”
他不好说怕影响到自己，便把所有人都拉了进来。
这句话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戳中了在座的不少人的心思——京宁集团的管理模式肯定要更加正规，到时候人事方面必定会做出调整，能不能保住好不容易得到的岗位，还真的很难说。
几个人点头称是地应和了两声。
褚平见自己的话得到了多数人的同意，自信心也强了不少：“出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跟全部出售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到时候话语权就不在我们手上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不是好事。至于第三条，与京宁集团合作，跟之前的经销商切断关联，还要看京宁集团给出的价格才行。”
这番话一出口，连池玲玲都微微点了点头。
“第三条，我觉得不行！”黄志俊忍不住说话了，“别的不说，因为京宁集团提供的货物价格低，我们就跟之前的经销商一刀两断，也太不够义气了，这样的公司，在江湖……在生意场上，大家都是看不起的。”
“在商言商，做生意就是追求利润的，谁的报价低，我们就选择跟谁合作。”有人不同意黄志俊的意见。
李茂翘起二郎腿晃悠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目前还不宜过早地表明态度。
讨论了十几分钟之后，池玲玲做了总结：“大家目前还是倾向于继续自己来做，至于要不要跟京宁集团合作，我想还是详细了解一下他们每个品牌每款产品的进价，或者合作的方式再做决定。李总，您觉得呢？”
众人一下子都把目光转向李茂。
公司是他的，最终如何，还是要看他的意见。
李茂点上一根烟，悠然地抽了一口，心里早就盘算开来，大多数人的想法，肯定是不能草率地把公司出售掉——只不过大家的出发点并非是从公司的角度考虑，而是从自身角度来做出决定。
对于他来说，做线下销售肯定不是长远之计，未来是属于线上加线下的经营模式，是移动客户端的天下。
“卖是肯定不能卖的，万家电器是我的心血，绝对不能轻易转手。”
李茂先了定了个调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是留有余地的，不能轻易转手，价码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算是轻易转手了，而是溢价出售！
“只不过，家电零售市场，跟其他行业一样，早晚都是古美、京宁这些巨头吃肉，其他小公司喝汤的，我们不出售给他们，反过来要跟他们抢肉吃，就必须要尽快地发展壮大起来。”
这句话好几个人都觉得是在吹牛，古美京宁那是什么规模的公司，自家这里又怎么可能跟人家对抗，李老板这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呵！
李茂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都不想被这些大公司吞并掉，把命运交给别人，那就要各尽本职做好自己的事情，必须尽快地拓展市场，争取在年底把门店开遍全春州，甚至到隔壁的吕州、通城等地方的乡镇开设门店，做大了自己，才能让对方一口吞不下，那就安全了。”
只不过，他真实的想法是，做到一定的规模，才能卖个好价钱。
“这样的扩张速度，对资金要求很高，我们的资金就随时都处在紧张当中，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只怕，只怕就会遇到***烦。”
李茂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说话的是财务部门的黎冬琴。
黎阿姨胖乎乎地坐在末端，面前摆着一堆报表。
她这话其实说的也是实情，开设门店，需要资金，按照李茂的要求，一下子就必须开设多个门店，而且还要形成滚动发展的态势，那么每个月的盈利就留存不下来，必须尽快投入到开设新门店上去。
这样一来的话，账面的现金流每时每刻都会处于危机当中，这是逃避不了的问题。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据我了解，京宁集团古美集团快要正面硬刚了，等他们腾出手来，必然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们要克服千难万险，利用一年的时间，尽可能地做大自己，当然，我们也不能盲目扩张，还是要按照资金流还做出决定，是开一家还是开两三家门店。”
散会之后，李茂把池玲玲喊住，人多的时候不能说的话，人少了之后就可以说出来了。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是褚平跟黄志俊，相比于黎冬琴等人，他们相当于是嫡系部队。
“京宁集团有没有说，全盘收购的话，给多少钱？”
关上门之后，李茂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池玲玲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哦哦，这个，他们说，八百万，收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的话，也按照这个总价来计算。”
八百万，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起码池玲玲是这么认为的：“我们目前所有的门店，包括新港大市场的店铺，加起来不到三百万，手头上的货物的话，差不多一百多万，总体算来，八百万我们能赚一笔。”
“你觉得能卖？”李茂笑笑问道。
池玲玲点点头：“能卖，毕竟有赚头，不过，我个人也不想李总把公司卖掉。”
“你也是担心卖掉的话，自己会再度下岗？”
“不全是，我还是想着，能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李茂沉吟片刻，让褚平给几个人都倒了水，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池姐，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对你我也不隐瞒什么，只是希望我们现在的谈话内容，你不要出去说。”
池玲玲赶紧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万家电器是我一手做出来的，”李茂慢悠悠地说道，“做生意嘛，有得赚的事情当然不排斥，如果京宁集团出价五千万的话，我现在就签字了。”
池玲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第一反应是，三四百万的公司，指望对方五千万来收购，这不是有得赚，这是赚疯了，可话说回来，人家京宁集团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会掏出这么多的钱来做这样一笔赔本的买卖！
只不过看李茂一脸的正经样，池玲玲也不好直接把这话说出来，尴尬地笑了笑：“这个价嘛，换了谁都会卖的。”
“所以，池姐你懂我的意思了？”李茂似笑非笑地问道。
池玲玲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在短时间内继续开设更多的门店，拓展更多的农村市场，然后抬高价格？”
“对喽！”李茂笑了起来，冲着池玲玲以及褚平、黄志俊笑道，“我其实对家电销售行业并不懂，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卖掉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再去做别的事情，你们想继续留在这里的，我出售掉的时候会跟对方说清楚这个要求，愿意继续跟我去做别的生意的，也可以继续跟我走。”
“我肯定是继续跟你走的。”黄志俊第一个表态。
褚平也想表忠心，不过被李茂拦住了：“这句话到时候再说，现在说太早，我现在只关心能不能尽快开设更多的门店，其他的，并不关心。”
“那，京宁集团的胡云海胡总约您当面谈的事情，您还要去谈么？”池玲玲问道。
李茂想了想：“你问问他，五千万愿不愿意接受，不愿意的话，我就没必要见了。”
“五千万？以我们现有的门店，我，不太好开这个口。”池玲玲有些为难，溢价不是不可以，但也要有个度，否则，那就显得没有丝毫谈判的诚意，把对方当猴耍了。
李茂笑嘻嘻地翻出一盘磁带来：“你可以把这个放给胡云海听听。”
“这里面是什么？”池玲玲有些纳闷，总不至于是李茂抓住了胡云海的什么把柄吧。
“是古美集团业务拓展部部长杨季生对我们的报价，五千万！”李茂笑了笑，这盘磁带他经过剪辑之后，形成了最后的对话。
池玲玲参与跟杨季生的会见，她记得杨季生并没有提出过这样的报价。
但她不好直接质疑李茂，只好转而说道：“古美出价五千万，胡云海是不会信的。”
“第一，你可以说是古美集团想要打入汉东省，在大城市正面跟京宁硬钢，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选择开辟新的战场，直接占领农村市场。”
李茂不慌不忙地给她介绍：“第二，你就说我们还有一个万家电器网，采用的网上销售的模式，而且成绩很不错，报表嘛可以修改修改，数据一定要好看，我们的门店是不值那么多钱，但加上前途无量的万家电器网站，那就不止这个价了。”
现在网络销售已经出现，巅峰还远未到来，但这将会是国内销售的发展趋势，这样的趋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
杰克马的某宝，要到2003年才问世，但阿里已经开始盈利。易趣，8848都已经崭露头角，显示出强劲的实力。
而不管是古美也好，还是京宁也罢，在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线上销售的潜力，还在线下火并。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站销售的成绩只会越来越好，所以我们最大的价值其实是在这里！”
池玲玲自从工作以来，就一直从事线下的销售，对线上的销售压根不懂，也不明白其价值，但看着李茂如此笃定，也只好叹了口气：“那，那我再去跟胡总谈谈吧。”
第355章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走出办公楼之后，李茂让黄志俊先回去，毕竟又有好几家门店筹备着开业，需要他去帮助协调很多事情。
他自己则带着褚平等着去赴约。
周采薇那边已经约了汤鸿鹄、范云容，也算是一个小型的同学聚会。
时间还比较富裕，李茂倚靠在车身上跟褚平抽着烟打发时间，抽空还掏出手机给柳云卉打了个电话：“晚上要陪京宁集团的一个经理吃饭，估计要晚点才能回去。”
柳云卉丝毫没有怀疑，反而叮嘱道：“那你，你少喝点酒啊。”
“晚上我要开车，尽量不喝。”
挂掉电话后，李茂随手把手机里柳云卉的名字，改成了京宁集团胡云海，这样一来，通话记录里面就显示着中午的时候以及现在，他都跟胡云海有过电话联系。
谎话也就圆得起来。
褚平看见了，嘴一撇：“妈的，你回去之后是不是也要把周采薇的备注名改一下？”
“那倒不用，”李茂鼻腔里喷出两串烟雾来，“柳云卉从来不会翻看我的手机。”
褚平顿时觉得有些气闷，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狠狠地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又踩。
吃饭的地方是周采薇定的，在海山实小东面不远的一条街面上。
这里属于老城区，房子都显得有些破旧，但人流量很大。
大概国内的很多城市都有着共同的特点，既有破旧低矮的老城区，也有崭新高大的新城区，随着时间的发展，随着90后，00后的崛起，老城区也逐渐不复昔日的荣光，变成了老龄人口的聚集地，城市的烟火气犹在，但青春活力却很难寻觅。
现在的春州老城区，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依旧是人来人往，繁华无比。
小馆子没有包间，几个人选择了一个长条桌，李茂当仁不让地跟周采薇坐到了一起，另一边汤鸿鹄也眼疾脚快地坐到了范云容的身边，褚平愣了会儿，让老板拿来一个塑料凳子，坐到了长条桌的顶端。
褚平左右看了看，总觉得自己今天是个多余的人。
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他们几个，除了范云容之外还都是同学，共同话语比较多，有什么话也不会藏着掖着——褚平的一些心里话除外。
“那个咖啡店马上就要装修好了，一些设备也已经进场，估计，七月一号放暑假的时候就可以营业了。”周采薇一边喝着凉白开，一边跟李茂诉说着春州商业广场那边的情形，这些天，她一有空就往那边跑，也着实吃了一些苦头，忍不住想跟李茂抱怨两句撒撒娇。
李茂还在跟汤鸿鹄说着闲话，听到这话拍拍周采薇的后背：“辛苦了辛苦了，等开业的时候，我让人去给你捧场，拉拉你的业绩。”
“去，我才不要人刻意帮忙呢！”周采薇不屑地耸耸肩。
“什么？你开了个咖啡店？”褚平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周采薇点点头：“就在春州商业广场的三楼，收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是人家李总投资的。”
“都快开业啦，我还以为要等到八月份呢。”范云容也凑过来。
“唉，谁让这个店面很小的呢，都坐不下几桌人。”周采薇有些遗憾。
“在春州这样的地方，开一家咖啡店，根本不用太大的地方，店面越大，成本就越高，我上次跟你说过，可以走快速便捷的路子，你试试看。”李茂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只好和声安慰着。
“七月的话，我也可以来光顾光顾的。”褚平不管这么多，赶紧向周采薇表态。
虽然周采薇现在是李茂的，但当年她可是大家的。
周采薇可以对李茂抱怨，但对褚平却不能这样，也笑着说道：“七月份之后，你正好也放暑假了，你带女朋友来，我给你打折。”
“打什么折，打断腿还差不多！”李茂嬉笑着冲褚平说道。
“去你的！”
褚平瞪了他一眼，转头舔狗一样地冲周采薇笑着说道：“七月份之后，我就准备全心全意跟着李茂混了，而且我也跟学校领导申请好了停薪留职……”
“什么？停薪留职？”周采薇打断他的话。
“是啊！”
周采薇愣了愣，扭头盯着李茂：“那你，你是停薪留职，还是辞职？”
卧槽！李茂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周采薇你是属狗的吗，嗅觉这么灵敏！
之前他跟周采薇说是辞职，从此离开里余初中，也就不可能跟那个漂亮同事再有什么瓜葛，可如果说并没有辞职，而是停薪留职，以周采薇的小性子，肯定要不痛快。
“这个，我是想辞职的。”
李茂先给自己定个调子，然后再找借口：“但我爸妈他们死活不肯，你也知道，他们把编制看得很重要，仿佛没有编制就不安稳，所以，我也就选择了停薪留职，虽然说是停薪留职，但基本上我也就不会再去里余初中了。”
“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周采薇神情有些落寞，低着头搅拌着碗里的汤。
李茂有些无奈，只好狠狠地剜了褚平一眼。
褚平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闷头反省起来。
……
汉东省京州市，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也曾经做过几朝都城，有着浓厚的文化底蕴和高贵气息，加上处于较为发达的沿海地带，所以这里的经济实力也是相当了得，吸引了周边省份的不少人过来就业创业。
京宁集团的大老板张远西就是从隔壁省份过来，以京州市为根据地，在家电零售业里摸爬滚打，开疆拓土，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在京州路开下了第一家京宁电器，一年的业绩就做到了六千万！
随着时代的发展，张远西指挥着京宁集团一家独自抗击京州新百等八九家零售企业的围攻，并且取得最终的胜利，从而一举奠定了京宁集团在国内家电零售业领军者的地位。
但最近这两年来，张远西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集团加快步骤到各个城市开设门店，建立物流配送中心，投入了大量的现金，另一方面，来自北方的古美集团气势汹汹地南下掠地，已经在个别城市与京宁集团开始了短兵相接。
这天上午，张远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看着一份报纸，上面载有春州市万家电器的新闻——这是一份来自春州的报纸，报道的版面也比较偏，对这一行不太关注的人，估计也不会去认真读这篇文章。
“云海，你觉得，这文章里说的，以农村包围城市，算不算一个弯道超车的办法？”
张远西放下报纸，抬头问坐在对面的公司副总之一的胡云海，这份报纸正是胡云海从春州带过来的。
胡云海思忖了片刻，恭恭敬敬地回答：“就目前而言，农村市场相比于城市来说，的确显得微不足道，他们十个门店的收入总和，也不可能达到我们京州一家门店的销售额，但是，农村市场胜在潜力大，尤其是入世之后，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肯定要提速，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我们汉东是经济大省，农村对大宗家电的消费刚刚起步，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肯定会迎来爆发式增长。”
张远西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力主加快开店步骤，最好每周都能有新店开业的原因，他们很多人都不理解，说什么这样的扩张过于急进，但一旦形成规模之后，不仅可以摊薄成本，还能反过来跟厂家提出更多要求和条件。”
胡云海一边揣度着大老板的心思，一边小心翼翼地介绍：“万家电器与众不同的是，他们居然搭建了一个销售网站，我看了他们网站的销售报表，盈利状况非常良好，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工，这或许会成为下一个风口。”
张远西是从一线摸爬滚打上来的，骨子里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些质疑：“还是实体店更让人放心一些，眼下我们准备在国内股市ipo，有两个重要的事情要在上市之前做好，第一就是顶住古美集团可能的大举进犯，第二就是加快开店和物流中心的建设速度，要抢在古美集团彻底撕破脸之前，完成上市。”
“那，收购万家电器的事，就先搁置？”胡云海猜测道。
张远西点点头：“你开价八百万，他们哪怕还价到一千万，没准我也就认了，可是居然要价五千万，这就是狮子大开口了，真当老子是个冤大头么？”
胡云海看了一眼大老板，立即跟上他的节奏：“那行，我就不再理会他们，我们京宁要想占领农村市场，完全可以自己去做，没必要花大价钱去买现场的。”
张远西笑了笑，摆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他们漫天要价，我们先冷处理一下，让这毛头小子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但你还得时刻关注着他们，说实话，这是一支潜力股，要不是我现在抽不出精力来，我肯定会组织人马去提前攻占农村市场，唉，万家电器不过是疥藓之疾毕竟，古美集团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胡云海揣度上意，却没能猜对，一时间有些尴尬，陪着笑了两声：“我明白了，欲擒故纵，给他们泼点凉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话说完，胡云海就准备礼貌地退出去，但刚走到门口，老板张远西却叫住了他：“对万家电器这个创始人李茂，你知道的多不多？”
胡云海赶紧又折返回去，站到了大老板的办公桌前：“万家电器的创始人叫做李茂，木子李，茂盛的茂，毕业于春州师范学校，就业于春州市新港区里余镇初中，是一个普通老师，哦，还是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关系没有转正就任职总务处主任助理的年轻人。”
“这倒是个有趣的身份。”张远西闭上眼睛想了想。
胡云海听出了老板这话里的意思，继续介绍道：“这个万家电器就是他在职期间做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在里余镇上开设了一家门店，结果生意出奇地好，所以他接着就开设了其他两家门店，然后像细胞扩散一样，接连开设了好多家门店。”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云海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路数跟自己家的大老板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依托一个地方起步，然后开始迅速扩张，只不过自家老板是在大城市打拼，而这个年轻人是在农村起步——这样算来，还是自家老板比较牛气……
不等胡云海暗地里拍着彩虹屁，张远西就疑惑地问道：“就算是在农村开设门店，那么，他作为一个刚毕业的中专生，哪来的资金呢？”
“我调查过了，他父母都是普通的乡镇职工，父亲虽然是镇办企业的车间主任，但能掌握的资源也有限，万家电器基本上算是李茂白手起家做起来的。”胡云海谨慎地回答道。
张远西眯着眼睛盘算了几分钟，这才睁开眼睛来：“不管了，你继续盯着，我可以断定，这是我们跟古美集团的第二战场，没准，最后决定胜败的，就在这上面呢。”
胡云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汇报：“对了，我还收到了一盘磁带，是古美集团的人跟李茂会谈的记录片段，里面古美集团的人就跟他报价五千万！”
“哦，还有这事？”张远西睁开眼睛。
胡云海有些忐忑：“我听了这个录音，感觉有些儿戏，古美集团再怎么阔气，也不至于花这么多的钱，去收购一个根本不值这么多钱的公司。”
张远西站起身来，踱步到了办公室的左侧墙壁前，墙上挂着一副地图，上面标注着自家门店的位置，盯着地图看了会儿，这才吭声道：“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是古美老黄掌握的，而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呢？”
胡云海想了又想，摇摇头：“起码目前我这边没有发现。”
“老黄舍得出价五千万，这还真是个怪异的事情，”张远西琢磨起来，“他是个精明的人，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管怎么说，起码说明这个万家电器，值得我们重视，这样，你这段时间再去春州探探，把实际情况摸到手再说。”
第356章 七月份的高考
具体业务方面的东西，李茂现在并不太关心，只是偶尔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当天晚上吃完饭，又陪着周采薇逛了会儿，只是周采薇兴致一直不高，以前她总喜欢搂着李茂的胳膊说这说那的，今天虽然也拉着手，但很少主动挑起什么话题来。
李茂知道她的心思，心说看来只有让老爹老娘来背这口锅了：“明天我就回去跟他们说，我必须辞职，什么破劳什子的编制，我还在乎吗？”
编制这东西，普通老百姓很是向往，尤其是小地方的人更是觉得宇宙的尽头就是编制。
拥有编制的人，哪怕每个月只能拿到一千，在不少人心目中，也比那些月薪几千的人还要稳妥——人家是旱涝保收，没有编制的人，有拿得多的时候，也有拿得少的时候，做生意的话，失败破产的也不是没有。
“算了。”周采薇摇摇头，“万一，叔叔阿姨知道是我的意思，就更不喜欢我了。”
几个人又逛了一圈，周采薇跟范云容在挑鞋子，李茂则拉着褚平、汤鸿鹄出去抽烟。
“你今天怎么有些不高兴啊？”范云容也看出了周采薇情绪低落，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周采薇可还是有说有笑的。
周采薇一边换着鞋，一边简单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其实，也不是我疑心病重，只是，上次的事，我只是听了他的解释，算是一面之词，事情究竟是不是这样，并没有印证，这次说好了辞职，离开里余初中的，可现在又变成了停薪留职，关系还在那里，谁能保证不出岔子？”
“那简单，我让汤鸿鹄去套一套褚平的话，不就行了？”范云容看着玻璃落地窗外三人。
周采薇提起精神来：“这也是一个办法。”
两个人各自买了一双凉皮鞋之后，周采薇拉着李茂进去，说是要给他也挑一双。
范云容则出去拉着汤鸿鹄嘀咕了两句话，汤鸿鹄有些紧张地看着店里的李茂，以及不远处略显孤单、尴尬的褚平。
“褚平，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不抽烟，现在好像也有了烟瘾啦。”汤鸿鹄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烟。
褚平耸耸肩膀，哼了一声：“妈的，还不都是李茂这孙子，我算是近墨者黑了。”
汤鸿鹄也给自己点上一根，慢吞吞地问：“按理说，李茂也算是你的老板了，你背地里敢这么编排他？”
“老板归老板，同学归同学，”褚平不在意地摇摇头，“李茂也不会在我们面前摆老板的架子，大家私底下还是好兄弟，别说我背地里编排他，就是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话。”
汤鸿鹄笑了两声：“唉，只是没有想到，我们的校花周采薇，最终还是被这孙子给摘走了。”
“郎才女貌，人家还是很般配的。”褚平透过落地窗，看着周采薇半蹲在地上给李茂换着鞋，有些嫉妒，但却是发自内心地评价。
“也是，李茂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百万富翁，按理说有钱人找几个女人都不算什么事的，也不知道李茂会不会找其他女人。”汤鸿鹄小心翼翼地看着褚平，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
褚平笑了笑，他是知道柳云卉的，刚想说出口，却突然觉得这事似乎不能乱说，哪怕不是当着周采薇的面，想了想，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也不是所有有钱的男人都这样的。”
汤鸿鹄继续试探：“听说，里余初中有个漂亮的女老师呢。”
褚平更加谨慎起来：“大概吧，反正，李茂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说出口，褚平只觉得心里有些发虚，猛吸了两口烟：“妈的，买双鞋要这么久吗，我去催催他。”
……
回去的路上，褚平支支吾吾地还是将这事跟李茂交代了，末了强调一下：“反正我是什么话都没泄露，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茂不知道汤鸿鹄探听消息是受了范云容的指令，更不会知道这个对话会被周采薇所了解，但不管怎么说，褚平这样的警惕，是比较稳妥的事情。
“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就推说你不知道情况。”
“我知道的，”褚平点点头，“实际上，我本来也不知道。”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汤鸿鹄已经将自己所探听的消息告知了范云容和周采薇，以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觉得你们就是多虑了，李茂既然已经准备停薪留职，那么跟里余初中的那些同事往来不会太深。”
周采薇也不想这事被太多人知晓和关注，推了推范云容：“行了，你们都知道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担忧……
……
李茂赶回到里余初中的时候，学校里的状况跟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多数同事的宿舍都已经关灯睡觉，柳云卉宿舍的灯光依旧亮着。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平时也就是上班做事，下班之后大家就会回归家庭，该跟家里人团聚的团聚，该抱着爱人看电视剧的看电视剧，不至于会拼命到这样的程度。
李茂敲开柳云卉宿舍的门，见她依旧在写着什么东西，叹了口气：“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要忙到现在？”
柳云卉有些不好意思：“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写点东西。”
李茂清楚，她一方面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糊口的饭碗，没有人会傻到把它当成一个成名成家的事业，但柳云卉却是真心实意地想做一个好老师；另一方面，她实际上是在等着他的回来。
李茂白天的时候，只是跟她说晚上有应酬，没有说不回宿舍。
只要李茂没有回来，她就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等着他归来。
“对了，镇上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七月份开始装修，我可能不一定有时间去盯着，你有空的话，不妨去看看，具体的设计，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什么样的风格，全听你的。”李茂坐了下来，找到了一个事情跟她交代。
不想柳云卉却支支吾吾地摇摇头：“我，我七月份，也没有什么时间。”
“七月份你不是放暑假了吗，怎么会没有时间？”李茂有些诧异。
柳云卉也不回答，转过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然后有些怯怯地说道：“七月份云华要高考……所以，我，我要，要帮着照顾他。”
卧槽！李茂这才明白过来，这年头汉东省的高考时间还是在七月头上，柳云卉的弟弟今年高三，虽然所在的高中很一般，柳云华的成绩也一般，但高考总是一件大事。
除了柳云华之外，自己那个堂妹李洁今年也要参加高考——李洁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李茂完全不了解，但作为家属，送考也就是一个形式，等于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心意，至于高考的结果如何，那反而是次要的。
“你瞧我这记性！”李茂拍拍自己的脑门，“云华高考的考场在哪个学校？方便的话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送考。”
“还不知道呢。”柳云卉低下头小声说道，“他的学习成绩一般，我妈妈担心他考不上什么好的学校呢。”
高考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都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汉东省这样的地方，别的不说，985，211的录取率低得可怜，多数学生在中考的时候就被刷掉，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好不容易闯了进来，拿到了高考的入场券，但想要考到不错的学校，也是非常非常的困难。
柳云华所在的叶家镇高中，本来就是新港区高中当中最差的一个，在这样的学校里，能考到一个大专就算谢天谢地，本科尤其是一本，基本上没有指望。
“他只要尽力就行，”李茂安慰着她，“高考也只是人生的一个节点，并不能证明什么，春州市今年跟京州师范大学、京州理工学院合作，创办了两个独立学院，如果达不到二本的话，这样的三本院校，也是可以考虑的。”
京州师范大学春州学院、京州理工大学春州科技学院，这是春州市区两所今年开始招生的三本院校，挂靠着名牌大学的牌子，也的确有不小的诱惑力。
只不过，学校定位为三本院校，也就是学费要比普通的本科院校要高出一大截，加上住宿费和伙食费的话，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甚至，以柳云卉现有的工资收入，都未必能够养得活这样一个三本院校的学生。
“听说，每年的报名费就要上万呢。”柳云卉有些担忧，但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简直就是开口要李茂掏这笔钱的意思，她慌忙摆着手，“我跟我妈妈的意思，如果分数达不到的话，还是去吕州的职业大学，选一个比较好的专业就行。”
李茂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笑说道：“现在考虑什么，都为时过早，一切要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再说，我一个堂妹，今年也要参加高考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送考，尽到我们的心意就行，至于能考成什么样子，不得看他们自己？”
柳云卉点点头：“他们学校按照惯例的话，会在港口中学参加高考的。”
李茂不知道李洁会在哪个学校考试，想着自己这个堂妹，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人，自己只是想打着送她高考的幌子，去送未来小舅子而已，笑笑说道：“没事，还有一段时间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就是了，对了，你在写什么呢？”
说到这个事情，柳云卉有些不好意思：“省里的教育论文比赛，区里的薛主任跟我约稿呢。”
她本来以为这话说出口之后，李茂会像当初那样，过来帮忙看一眼，然后给一些修改意见，但李茂挠挠头：“时候不早了，明天再写吧，你早点休息，我也有些困了。”
修改教研论文，李茂可没这个本事，当时他也不过就是见多识广一些，提了一些社会层面上的普遍意见，真要是每一篇论文都让他修改的话，只会帮倒忙，这样的事情，必须薛卫中这样的专业人士去做才行。
柳云卉没料到李茂是这样的反应，但她也丝毫没有在意，赶紧起身送李茂出去。
李茂回到自己的宿舍，掏出手机打给了孙强：“镇上的房子快要完工了，你的装修队伍什么时候能够进场？”
他自己马上要停薪留职离开里余镇，镇上的这套房子，算是他送给柳云卉的一个大的礼物，自然要尽快装修完毕，这样负罪感也会小一些。
“光头强”笑嘻嘻起来：“李老板你看你这话，你这房子，当初我是说好的，装修费用都不用你出的，我肯定会安排人全力以赴，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工程任务。”
孙强这一年来，跟着李茂后面做了不少的工程，钱也赚得不少，甚至还注册成立了自己的装修公司——他从一个游击队，做到了现如今的正规军，对李茂是感激涕零。
“镇上房子的装修肯定是越快越好，但我们公司的新门店的装修，你也不能大意，人手不够，可以招募一些，但不管怎么说，工程质量是第一位的。”李茂叮嘱道。
孙强笑呵呵地说道：“这一点肯定没有问题的，工程质量有问题，李老板你直接扣我的工钱就是。”
挂掉电话，李茂就准备洗洗睡了。
还没等他爬上床，手机又响了。
摸过来一看，竟然是周采薇打过来的。
“我已经到宿舍了，”李茂赶紧接通，汇报起来，“刚才忙别的事情，没有给你发个短信。”
周采薇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没事的，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你别回去跟叔叔阿姨说，一定要辞职的，停薪留职也蛮好的。”
居然想通了？
李茂有些小惊喜，勉强压抑住兴奋：“唉，老人家嘛，我们都体谅体谅。”
周采薇紧接着说道：“你堂妹是今年参加高考吗，到时候，我跟你一去送送考，怎么样？”
什么？
李茂顿时懵圈了，送考？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想到要去送考的？
第357章 大事这么容易商量？
晚上送走李茂跟褚平之后，让汤鸿鹄先回去，周采薇又单独跟范云容散了会儿步。汤鸿鹄虽然有些不舍，但不敢违逆她们的意思，骑着小电驴晃回了家，路上他还想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着李茂后面喝上一口肉汤，毕竟连褚平都停薪留职，跟着李茂混了。
想到这里汤鸿鹄有些后悔，当初上学的时候没有跟李茂关系处得更好一些，后来甚至还有了一些龃龉，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范云容看出了周采薇有心事，宽慰着她：“你就是得了恋爱中的通病，疑神疑鬼的。”
周采薇慢悠悠地走着：“或许是吧，可是，他的很多解释，我都没有亲眼去证实过，所以心里有些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啦。”
“很多解释？”范云容愣了愣，“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周采薇点了点头，街道两旁的路灯照射在她的身上，在地面上形成交叉的倒影，并且随着脚步而逐渐拉长变得黯淡，但再走几步，前面的路灯又照射出交叉的倒影来。
还有别的事情么？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七一路上的那家服装店里听到的消息，李茂说是他的堂妹——如果能够见到他的堂妹本人，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回到家后，洗漱完毕，周采薇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李茂。
但这通电话让李茂有些头大，同时过去送考的话，那周采薇十有八九就会看到柳云卉，哪怕自己不跟柳云卉在一起，以周采薇的性格，大概率会上前直接跟柳云卉说话。
不让柳云卉去送考，这几乎是不现实的，她和她的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柳云华能够考个好的学校，能够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
一个乡下的普通人家，家庭状况又是那么差，除了指望家里的男孩能有出息，几乎没有别的路径——重男轻女的现象在村里多少还是存在的。
所以对于柳云卉而言，送自己弟弟去参加高考是天大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不去的。
跟周采薇性格不同的是，柳云卉虽然有些内向、怯懦，但骨子里却有着一股韧劲。
算了！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李茂也就懒得去想，没准两个人不在一个考点呢，那样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周采薇真要是遇上李洁的话，肯定会套李洁的话，虽然李茂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但保不齐还有什么遗漏。
李茂躺在床上又想了会儿，看看能不能把漏洞给补上。
也不知道想没想到问题所在，反正片刻之后，他就呼呼大睡起来。
又过了两天，学校放假——初三学生中考，需要更多的考场，初一初二的学生就放假回家。
初一初二的老师们多数被安排出去参加监考，但李茂早早地就跟孙有才打过招呼，所以也就没有安排他去。
李茂把很多事情想了一遍，发现还有自家老爹老娘那边的漏洞没有补上，万一周采薇暑假的时候去玩，旁敲侧击一番，大小老李估计就会露馅。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刚打开门进去，就看到老爹李继军坐在客厅里看新闻。李继军看到李茂回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事先怎么没打声招呼？可没准备你的午饭！”
李茂一边换着鞋，一边抱怨着：“没事吧老李，你儿子多少天都没回来了，现在回来你居然说没我的午饭？”
厨房里的李秀英听到了爷俩的对话，探身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别听你爸胡说，哪能就没你一口饭吃，你们再等几分钟，还有一道菜。”
饭菜上了桌，李继军抬头问了句：“来点酒？”
李秀英啐道：“也不知道教儿子一点好的，年纪轻轻的，抽烟喝酒样样都会，将来小心找不着老婆！”
要是说别的，李继军没准还就罢了，说到这个话题，他信心满满，给李茂也拿来一个小杯子，倒了一杯酒：“我儿子这人品，随我，找老婆还不容易？”
“就是！”李茂附和着。
李继军咪了一口酒，眉头紧皱着片刻又舒展开来，直接问道：“你跟人家小周，现在处得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李茂漫不经心地吃着菜。
“反正你们还年轻，也不急着结婚啥的，”李秀英倒没太在意，反而问道，“前天我遇到老家你继民叔，他说你还带李洁去买过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圆谎，但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跟老爹老娘说，否则的话估计别说喝酒了，连饭都不给吃。
李茂喝一口酒掩饰一下心虚，然后摆出随意的样子：“我那天正好路过她们学校，想着大家都是李家人，虽然近些年有些疏远了点，但总归是一家的，所以就想着帮她买点东西。”
“有些莫名其妙！”李秀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因为李秀英小气，而是当年李茂李洁爷爷辈的时候，家里因为穷，分家的时候两家人有了些矛盾，虽然不大，但小的隔阂就能让本来亲近的人渐渐疏远起来。
等到了李继军李继民成家立业之后，更是因为彼此住得也分开了，感情更加淡薄。
李茂平时也没怎么跟李洁有过什么往来，这次居然破天荒地去给李洁买东西，着实让李秀英有些难以理解。
李继军倒不在乎：“我们家现在比他们好多了，李茂也是正好路过，卖他们家一个人情，也没什么大不了，放心吧，继民也不是傻子，他心里有数。”
“这个，我今天回来，其实是有一件大事要跟你们商量！”李茂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这个事情点到即可，再深究下去就要露馅——正好路过，为什么不在港口中学附近买，非要跑到春州市区去？这可就没法解释清楚了！
“哟，你有事还知道跟我们商量？”李秀英听了这话，想起了李茂跟别人合伙开了家电卖场，事前却没有跟他们透露半个字的陈年旧事来。
“妈，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跟你们商量了！”李茂丝毫不怕，继续吃菜。
李秀英冲李继军眨眨眼，李继军立即就明白过来，老婆这是让他唱红脸，当即放下筷子：“到底是什么大事，让你还特意赶回来？”
李茂舔舔嘴，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我打算辞职，一门心事做生意。”
“什么？”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李秀英更急：“你要辞职？编制都不要了？”
李继军虽然也吃了一惊，但他还沉得住气，知道要抓住问题的关键：“什么原因，非要辞职不可呢？”
“还能有什么原因，同时做两份工作，比较忙呗。”李茂随口找了个理由，他今天回来的目的，也不是说服父母，而是等周采薇一旦问起来，能够把之前撒的谎圆上来。
“那你现在做生意的话，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三四千有吗？”李继军继续问道。
“肯定不止！”李茂脱口而出，但这话一出口，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说做生意赚很多钱，万一老爹也觉得辞职不算个事，那可就糟了，于是赶紧话锋一转，“不过，这也要看运气的，有时候会多一些，有时候生意不好，就会少一些。”
李秀英终于找到问题“关键”，拍了拍桌子，冲着李继军说道：“你看，做生意时好时坏的，哪里像做老师，按月发工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比较稳定，更何况，现在能有一个编制是多么难的事情，很多人头挤破了都抢不到，我们家怎么能轻易地就丢掉。”
李茂赶紧接过话：“我妈这话，我仔细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那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跟学校领导申请停薪留职。”
本来还在思忖着的李继军，一听这话也觉得两全其美，笑了笑：“这个办法好，既可以出去闯一闯，又保住了编制，将来觉得做生意没什么前途的话，还可以再回去继续做老师。”
“ok，就这么说定了！”李茂目的达到，并不恋战，拍板定论。
李继军夫妻俩也很高兴，但越想越觉得有些别扭，儿子大老远地跑回家，说有大事要商量，可这件事情三两句话就商量好了，也太过容易了，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说一声的。
平时李茂就是节假日都不怎么回家，现在特意回来，怎么着也得商量个大半天的时间，你来我往地争论一番，然后再敲定主张。商量大事都这么简单的吗？
但两个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李茂中午喝了酒，下午就没有开车回去，闷头睡到下午四点的样子，这才起床洗了把脸，然后准备到镇上门店去转转，打发打发时间。
刚走出家门，迎面居然看到自己那个堂叔李继民，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网兜里有一只大西瓜。
“小茂今天放假啊！”
李茂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这样的称呼多少年没有听到了，但他还是很有李茂地打着招呼：“是的叔，今天中考，学校放假。”
看架势堂叔是要到家里去拜访的，李茂只好转身开了门，把李继民引上二楼。
“我早就想来了，”李继民走进去，把西瓜放在了地上，“我刚才打电话给你爸，他说你在家，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叔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水果！”李茂一边客气道，一边给李继民泡茶。
李继民接过茶杯，笑呵呵地说道：“李洁上次回来跟我说，你带她去买了几件衣服，还请她吃了顿饭，难为你还照顾着她。”
“都是一家人，举手之劳而已，对了，她现在学习成绩怎么样？”
“刚结束的模拟考试，老师说在一本线上下，唉，女娃儿嘛，能有个大学上就不错了！”
李茂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在哪个考点参加高考，如果方便的话，我倒可以开车接送。”
李继民一听这话，有些后悔自己带的水果少了点，忙笑着摆摆手客气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没事，我一个同事家里也有小孩参加高考，我顺便的事。”李茂笑道。
李继民也就不再客气：“那也行，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等确定了考点，我跟你联系。”
李茂赶紧从自己房间里找来纸笔，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递了过去：“这是我的手机号，确定了之后直接打我电话，我好安排。”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李继民这才告辞回家。
李茂抬手看看手表，居然已经五点钟了，中考第一天考试也已经全部结束。
柳云卉今年被安排到另外一所初中去监考，这会儿也该收工了。
李茂又等了会儿，然后打电话过去：“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吧！”
“嗯，”电话那头柳云卉依旧是温柔地平缓地说着话，“刚把试卷密封好交给组长。”
李茂当年也曾经参加过中考监考，一个考场两个人监考，一前一后，一坐一站，关键是非常无聊。等一场考试结束，按照顺序收齐了试卷，两个人还要各自清点一遍，保证顺序都不能颠倒，然后才回到办公点，手工将试卷密封订好。
2002年的时候，还是直接在试卷上批改，几年后才会扫描到电脑上，进行线上阅卷。所以这时候必须要把姓名、学校等信息密封起来，以免批改试卷的老师，在阅卷的时候存着私心。
“辛苦啦！等全部结束之后，我去给你按摩按摩。”李茂嬉笑起来。
“不用的。”柳云卉慌忙低声说道。
李茂也不跟她开玩笑，直接道：“昨天我跟你说过，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送考，等你弟弟那边考点确定了之后，你给我发个短信，我好来安排行程。”
“哦哦，好的。”柳云卉也没多想，直接回道。
李茂还想再说几句，这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应该是父母下班回家，赶紧挂掉电话。
“这谁送的西瓜？”
李秀英走进来，换着拖鞋，看着一旁的西瓜问道。
李茂便将刚才李继民来了的事情说了一番，却没有提他自己要去送考的事情。
李秀英撇撇嘴：“你给李洁买了几件衣服，还请她吃了顿饭，继民就送了一只西瓜，也忒小气了。”
“我还有事，先去忙。”李茂赶紧开溜，他知道，李秀英唠叨起来，可就没完没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能挑到二十年前去，所以还是走为上策！
第358章 头疼的原因
六月底，学校期末考试结束，又到了吃散伙饭的时候。
不管考得好与不好，反正又一届学生被送走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多数人都闲了下来。
只有个别人，因为到了递交职称材料的时候，还要忙上一段时间。
校办那边把去年分配来的几个年轻教师的关系忙着转正，也要在暑假里加班。
不知道是因为今年中考成绩还不错的缘故，还是因为李茂的“资助”让学校小金库充裕起来的原因，这顿散伙饭比往年都要丰盛，连酒水都提升了一个档次，换成了一百块钱出头的海之蓝。
这次聚餐没有邀请镇上的领导，反而显得轻松愉悦了许多。
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们，也都刻意打扮了一下，邱灵穿着一双凉鞋，脚指头上都涂抹着鲜红的指甲油，v领的连衣裙让胸前露出一片雪白，还吊着一根白金项链，依稀可辨出里面大红色的内衣。
她身旁的柳云卉则依旧穿得简单，青色的衬衫，泛白的牛仔裤，却是丝毫不影响她散发出的夺目的光芒——只不过大家知道这是李茂的人，别说觊觎了，连偷看也不敢。
至于叶丽，为了保胎，这样的活动她是不敢参加，早早地就回家休养去了。
“都看***什么，动筷子啊！”
李茂笑嘻嘻地招呼着同桌的人：“今天学校可是大放血了，龙虾的个头都这么大！”
同桌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一个个饭量大得很，胡塞海喝得情绪非常高。
美中不足的是，聚餐的食堂虽然开着空调，但架不住屋子太大、人太多，不一会儿一个个就热得汗流浃背。
于是白酒又换成了啤酒，不一会儿，脚底下到处都是空啤酒瓶。
酒过三巡，孙有才带着几个副校长过来敬酒，大家赶紧都站起来端着酒杯。
老孙逐一跟众人碰过杯子之后喝了一大口，然后冲李茂一招手：“你过来一下。”
通常这种情况下，就是要单独出去说说话。
李茂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对他有这样特殊的待遇，也就见怪不怪了。
孙有才带着李茂走到屋外，与里面热气腾腾的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外面还有一丝丝的凉风，吹在浑身是汗的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惬意。孙有才掏出烟来，递给李茂一根。
李茂赶紧摸出打火机，先给老孙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
“下学期你就要停薪留职，这件事情呢，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但不宜公开化，毕竟上面没有明确的政策规定可以这样做。”孙有才在烟雾缭绕中慢悠悠地说道。
李茂心想上面没有政策规定，但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不过这样的话不能直接说出来，要转化为感谢领导的支持：“我懂的，多亏了孙校长您的帮忙，我心里有数。”
“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
孙有才摆摆手说道：“你停薪留职了，你的工作就是大家去做了，所以按照惯例的话，你的工资和奖金要留在学校账面上，这个你也是懂的。”
这是事先就说好的事情，李茂以为老孙是在提醒他把工资卡交给总务处叶玉兰，赶紧表态：“吃完后我就把卡给叶主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有才拍了拍李茂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你的编制还在学校，每个学期还是要回来报到一次，干脆就是每个学期期末放假聚餐的时候回来，这样也能跟大家保持联系，不至于时间长了，彼此之间感情淡薄。”
李茂立马明白过来，老孙头这是在放长钱钓大鱼，不过这套说辞的确有一番道理——实际上根本不用老孙叮嘱，他每个学期肯定不止回来一次，柳云卉在这边工作，他不得每个月回来一两次？
“这个孙校长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回来的。”
两个人一根烟抽完，各自转身回屋。
几个年轻人都有些好奇，由许致远代表发问：“孙校长找你说什么的？”
“两件事！”李茂煞有其事地认真说道，“第一，总务处这个副主任该由谁接；第二，让我做副校长。”
许致远心头一动，他在总务处做事，但一直没有任命职务，本来李茂后来居上，做了总务处主任助理，他还有些不痛快，现在李茂要停薪留职，这个位置肯定会让出来，眼下总务处做事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曹子健，总不能再次让人后来赶超。
“吹牛！”余荣刚不信，“你都要停薪留职了，孙校长还会让你做副校长？再说了，副校长是要局里任命的，不是孙校长说了算。”
许致远赶紧打断他的话：“副校长是局里任命，但基本上都是学校一把手推荐，局里任命只是走过程序，李……李主任，你怎么跟孙校长说的？”
李茂笑了起来：“孙校长是想让我不要停薪留职，所以才想用升官来留住我，不过我还是选择出去闯一闯。”
“不是，”许致远连忙摇摇头，“我是问，总务处副主任的人选……”
“我当然推荐的是你！”李茂拍拍他的肩膀，下学期任命许致远的事情，齐文化早就跟李茂透露过，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许致远感激不已，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李主任，我敬你一杯！”
那边孙有才又把齐文化喊了出去，两个人打着酒嗝说着事情。
“事情都跟李茂说好了？”齐文化先是陪着笑问道。
孙有才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关键的一点，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你等会儿有空的话，可以代表我去说一下。”
齐文化脸上露着标志性的笑容，心里却是麻麻批地骂着，好人好事你自己做了，恶人让老子来做，他嘴上恭维着：“我？我哪有孙校长您的权威，我去说的话，他会不会不给我面子？”
“你直接说，是我让你说的不就行了？”孙有才知道齐文化在打太极，直接堵住他的嘴。
齐文化只好嘿嘿地笑着：“那，那我试试。”
孙有才扭头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正在跟许致远碰杯的李茂，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跟他说，让他每个学期末聚餐的时候回来一趟，跟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他倒是答应得很爽快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兑现。”
“肯定会的。”齐文化想都不想就直接回道。
“为什么？”孙有才有些纳闷。
齐文化笑了笑：“只要小柳老师在我们学校，李茂肯定会来，别说一个学期回来一趟，只怕是每个星期都可能回来一趟呢。”
孙有才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顿时就有了信心：“照这样看来，让他每年赞助一笔钱，作为毕业生的奖学金，应该问题不大了。”
能够让他有所牵绊，些许小的问题就能够轻易解决。
孙有才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利用小金库设立一个毕业生奖学金，奖励那些中考成绩优秀的学生——但小金库里资金有限，最好能有人固定赞助，那样的话这个奖学金就能够持续发下去。
给学生发奖学金，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应该做的事情，但里余镇是新港区偏远的乡镇，算起来处于教育大盘子的锅底，周边的不管是港口镇的公办学校，还是民办学校，都比里余初中更有诱惑力。
加上里余镇跟春兴市接壤，很多家境宽裕的人家，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出去读初中，导致里余初中生源流失非常严重，而且流失的都是优质的生源。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有才想要彻底扭转里余初中教学成绩在全区倒数的位次，就显得无比艰难。
因此他打算拿出一些奖学金来，奖励那些能够考上新港高中、春州第一高中这类顶级高中的学生，看看能不能留得住那些优秀的孩子。
李茂并不知道老孙跟齐文化在打着自己钱包的算盘，他刚跟许致远喝完酒，隔壁桌上的钱留山就过来敬酒。
“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声谢谢，好在还有机会，我先干为敬。”钱留山有些醉意地说道。
李茂拦住他：“谢什么谢，我是借给你的，你一年之内是要还给我的。”
钱留山有些尴尬，挠挠头：“我记得呢，我年底肯定全部还给你。”
“别瞎折腾，好好把孩子培养好，比什么都重要。”李茂看着一脸真诚，却异常油腻的老钱，也只能尽力劝说。
……
人陆续地散去，李茂也是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水，困意也开始袭来。
偏偏这时候老齐还拉住他，跟他提了赞助奖学金的事情，说每学年五六千块钱。
李茂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他虽然对这个工作并不热爱，但还是想为这里的教育做点贡献，所谓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力气他是出不了的，只能花点钱了。
除了这个原因外，的确也有柳云卉的因素在内。
柳云卉的想法，就是要在这里一直做下去，虽然不确定她这个念头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但眼下柳云卉是不大可能离开这里的。倘若这里的教育水平始终上不去，对于她的职业生涯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于公于私，李茂都不会不出这笔钱。
齐文化喜滋滋地去跟孙有才报告消息，李茂则踉踉跄跄地往宿舍走。
刚走出门，就看到了柳云卉站在一旁。
“你在等着我？”李茂努力睁开眼睛问道。
柳云卉见状，也不在意被人看到，直接过来搀扶着李茂：“嗯，我扶你回去休息。”
等回到宿舍之后，柳云卉打来冷水洗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子，然后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接着把空调打开，又给他盖了一条薄薄的毛巾被，等到听到他传来的轻微鼾声，这才擦擦额头的汗走了出去。
李茂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发晕。
等他走出宿舍的时候，发现宿舍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声响，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放假回去休息了。
隔壁柳云卉宿舍的门却是开着的，李茂揉揉太阳穴，直接走了进去。
柳云卉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台灯照在她的书上，一旁的老掉牙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响着，吹动了她散在后背的头发。
“你怎么没开空调啊？”李茂不满地问道，这里他已经安装了空调，而且也跟同样即将离开这里的程宇锋说好了，把他宿舍里的一些家电搬过来，但即便如此，柳云卉却依旧开着电风扇。
“我，没那么热的。”柳云卉听到他的声音，赶紧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饿了吧，我煮了绿豆汤，已经凉了，你喝一碗。”
说完起身去盛汤。
李茂走到书桌前，拿起书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
柳云卉听到空调开动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端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过来：“你喝一点吧，我还加了一点糖。”
李茂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甜丝丝的，沁入心脾，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对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柳云卉正在收拾书桌，抬起头来：“嗯，你先送我去，去叶家镇高中吧。”
她弟弟柳云卉在叶家镇高中上学，快到了高考的时候，柳云卉十有八九是去看看他弟弟。
“行，没问题，”李茂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随口问道，“他的考点确定了吗？”
“刚确定的，在港口高中。”
李茂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赶紧喝完，放下碗，给自己堂叔李继民打了个电话：“继民叔，是我，李洁的考点确定了吗？”
“就在她自己学校，蛮好的，”李继民笑嘻嘻地说道，“这样也省得麻烦你特意去送她。”
李洁所在的学校就是港口高中！
也就是说，她跟柳云华是在同一个考点参加高考。
等到高考的时候，柳云卉是肯定要去送考的。
周采薇也闹着要过来给李洁送考！
港口高中就一个正门，到时候送考的家长、亲朋会被安排在正门前面的地方——她们俩遭遇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李茂顿时觉得有些头大，痛苦地咧咧嘴。
“你怎么了？”柳云卉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过来关切地问道。
“中午酒喝多了，这会还是有些头疼！”李茂只好找了个借口。
“下次少喝一点！”柳云卉柔声地劝着，根本想不到李茂的头疼，并不全是因为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