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怪?”
时天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牲口。
“看我干嘛?”猪头有些生气,“看外面啊。”
“道友。”
刚才还一嘴白话的王老板马上急得改行了,他用屁股怼住的大门现在一晃一晃。
“快救救贫道。”
猪头一点不急:“和尚不叫贫道吧。”
狮子:“嗯呐。”
时天给宫语然示意:“这里你就别插手了行吗,我怕你打着我。”
“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的人可不多。”景禹天走在时天旁边,朝他伸手,“体力别全部耗在这里,把你的能力借给我,我可以帮你一把。”
时天翻了一下白眼,很是不情愿地拍了一下景禹天的手,王老板已经支撑不住了,他的臀部像是接了炮筒膛线的炮弹,砰的一声发射出去。
大门被撞开,如王老板说的,那是一头显而易见的怪物,它是狗的模样,却比老虎还大出一头,坚硬的棕黑毛发扫在门框边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完全走出来时可以看见这些毛发之间藏着的血红伤口。
从那个凶恶而且怀有敌意的眼神中,时天已大致猜出对方是谁,只是没想到他已变成了这般模样。
“果然,是黑化了吗。”
景禹天惋惜一声,然后拔出细口钢刀上去,他说是要帮忙,可不代表他不会全力以赴,持有力量解放的一刀直接迎面砍翻了这头狼犬。
时天听不到怪物的哀嚎声,应该说它没办法发出太复杂的声音,在发出含腔的低吼声过后,它的爪子用力探进土里,扫了一把沙土出去。
这种小把戏不至于要让景禹天犯难,但足以暂时拖住他了,这头大狗脚下一蹬,朝时天的方向飞扑而去。
“啊啊啊啊啊!”
艾伦、猪头、狮子吓得抱在了一起,时天站在他们的前方,神色凛然,恪守剑跟着他的走步出去,大狗在半空身中一剑,落地之后,一刻不停又回冲过来。
距离相逼得太近,时天已不能躲闪了,他左右猛劈两剑,大狗两条前肢随之弯曲,可大狗竟然还是不停。
任凭两条后腿蹬力,它已没了任何的身体平衡,一头撞在时天身上。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一直漫进了时天的鼻孔里,这让他有些失神,以至于被撞进了墙里。
景禹天一个飞身跳过塌下来的墙石,来到时天身边。
“还好吗。”
当时天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他呆呆地啊了一声,接过景禹天递过来的手臂,被一把从地上拉起来。
“就这么死了?”
王老板凑过来,看着地上的大狗,它的半边脸抽搐出人形,双眼已是呆滞,剑锋出背,恪守剑抵穿了它的整个胸膛,即使现在不死,也是活不长了。
时天看着自己血红的双手,刚才正面冲突的瞬间,他的手上没有出力,可是温烫的鲜血沿着剑柄哗哗地流下来,与其说是他给了大狗强力一击,倒不如说是对方就是迎着恪守剑撞过来的。
时天不至于是要缅怀什么,毕竟如果它不死,很有可能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只是他不解,为什么哈尔变成的怪物会如此疯狂。
“他是在寻死。”景禹天说。
“是太恨我了吗?”时天想起发生在王宫的事情,“因为我掐断了他的脖子。”
“这也算其中一点。你知道,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会有让人绝望的事情发生,最好的朋友意外去世,至亲之人身患绝症,深爱的人暗中无言的背叛……只是哈尔不会想要死,无论如何他都要活,只是你杀死了他的体面,所以他要报复你,一个习惯对其他人喝来呼去、发号施令的王宫大臣失去了他的声音,就像一条狗失去了它爱啃的那根骨头。”
景禹天像是在说一个笑话,只是他一点都没笑,在那个肃静的目光中,他是有些失望的,不甘的,甚至不介意袒露自己的轻蔑。
“死亡本该是一些人逃避现实最极端的方式,只是在这个世界,有人把这些代价变得无足轻重了。哈尔如果再次醒来,不会再记住你是谁,那些看起来剧烈的仇恨,比空气的重量还要稀薄,因为他永远没有捍卫记忆的勇气。”
说罢,景禹天弯下身子,抽出恪守剑,顺手用细口钢刀抹净大狗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痛苦。
“师兄,你们把尸体拖进去,可以给你们一会儿加餐。”景禹天把恪守剑丢给时天。
“我们又不是食尸鬼。那个道士呢?他把大狼犬引来的,让他给大狼犬超度,要不然做鬼都不放过他。”
“好好好,我真是服你们这群妖怪了,今天买一送一,贫僧送走他,以后也送你们上西天。”
远处的炮火声时断时续,天色慢慢黯淡下来,黄昏中可以看到城墙上依旧是袅袅硝烟。
“拓拔念真能打啊。”
艾伦坐在正屋的门槛上极目远眺,仿佛能看到城墙上拓拔念指挥作战的身影。
“他就一千人,估计这次家底全得赔进去。”
“等到晚上就好了。王宫的兵力虽然多,还需要兼顾其他的城防,他们只是在迫使拓拔念不要把月影人放进来。”时天说。
“所以我们还有必要去炸城门吗?”猪头说,“如果拓拔念没办法控制住外城门,月影人根本进不来嘛。”
“什么,你们要炸城门!”艾伦和王老板异口同声地站起来。
时天表示:“也不一定要炸,有人质的话,可以拿去试试,说不定方苏武心软了就放我们进去。”
“你休想得逞!”王老板破口大骂,“我现在就撞墙弄死我自己你信不信。”
“信了。”时天看向景禹天,“今晚不用火药,他什么时候能去死。”
“大哥,别这样。”王老板眼巴巴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猛男,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一点活路。”
“是啊是啊。”艾伦在旁边附和着说。
“为啥要把他们带上啊。”时天不理解了,“是嫌咱们任务难度太低了?”
“留在外城墙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景禹天说。
“留在这里就太平了?其他的不说,就这间四处漏风的小庙,刚才还没了一面墙,月影人传得那么邪乎,他们还有得活?”
王老板立刻自告奋勇:“我现在就去找父老乡亲们借住一下!”
艾伦:“同去同去。”
俩人兴高采烈从之前的墙面破口出去。
“这是去通风报信了吧?”
“肯定是了。”
“回来就扒他们的皮……额,怎么又回来了。”
时天等人看到王老板和艾伦一路小跑回来,这次没有门板子给他俩用屁股去顶了,在跨过断面时,两人甚至争先恐后差点卡在一起。
猪头问:“咋了嘛,又撞鬼了,大狗子完了这次是什么?大猫子吗?”
“人,人,人!”
“邪门,遇见人慌什么。”
猪头正要朝景禹天一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但一细想不对,赶忙回头说。
“什么人?”
王老板从艾伦身边赶忙挤出身子:“剑士工会的大部队,带枪带炮,见人就砍!”
这句话的逻辑性来不及考虑了,时天和景禹天对视一眼。
“分头行动。”
时天给出提议,然后转身抓住宫语然就走。
“我的东西还没拿。”
“拿什么啊,你还真准备拿武器去轰他们啊!”
时天欲哭无泪,还是回去把两个金属箱给取走了,从小庙正屋出来,景禹天这群讲义气地早跑没影。
一脚踹开小庙的正门,几个倒霉鬼连着门板被压倒在地,时天和巷道两边的士兵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老王说得果然没错,拿枪的士兵和拿冷兵器的剑士,剑士工会在域外王都的驻军不多,看来方苏武是把常规的部队都用上了。
地平线的太阳只剩一丝冷光,现在是入夜的最后一个时间节点,方苏武是要赶在月影人来之前扫清城下的所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