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夸奖吗?”
拓跋念走到桌旁,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为什么你要救我们?你就不担心亚度尼斯以此为借口,将你治罪?”时天问。
“任何的决策都需要成本,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没必要为难我。这里的东西不合你们胃口?点心还是我特意请商业区的几个顶尖师傅准备的。”
宫语然玩累了,她坐回了餐桌上开始享用早餐:“所以,城楼底下搜查的士兵们,可以理解为是亚度尼斯与你在配合演的一出双簧吗?”
“生活需要仪式感。”
这句话从拓跋念嘴里说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他的早起不是为了洗漱与衣冠整洁,现在看起来正装的穿着,大概是昨夜连衣服都没脱就睡在了床上,也不知道这种人需不需要睡衣。
“你们搅乱了盛典的举行,让全城变得人心惶惶,只要一天没找到袭击者,老百姓就一天不能安居乐业,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想今天就会有人找到可疑人员,再过一天就会证据确凿事发当天他们统统在场,再加上之前的犯罪前科,这些地痞流氓和歹徒就会顺利压入大牢,听从发落。”
“我是一个曾经被诬陷的人,你是想让我感谢你屈打成招的雷厉风行吗?”
“不,我是想告诉你,事态的发展一旦开始,就不可避免地要牵扯进去越来越多的人,不管他们是否与此事有关,只要别有用心的人没有中止他的计划,就必须要有人陪他玩下去。”
“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是谁?是亚度尼斯,是梅雨,是哈尔,还是说也包括你?”
时天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换作其他人或许会不耐烦,但是拓跋念显然对时天相当有耐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理解为一盘所有人都下注的赌局,但你不可能去关注所有人,想要赢得更多的人会加倍投注,我要做的就是围绕最大的庄家作出决策,然后守住我的基本盘,至于收益都是可以无需考虑。”
“甚至为此不惜以身犯险与亚度尼斯为敌?如果他真的想要剿灭你,以战士公会一部的兵力你觉得能有多少胜算?”
“大概不到三成吧。”拓跋念说,“整顿防务,我最近是有些懈怠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认为亚度尼斯不会向你开战的理由。如果换作是我站在亚度尼斯的位置,我不会放任一个对我有威胁又手握重兵的潜在敌人肆意行动,特别是他还在暗中与城外的势力串联,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相比于景禹天和猴子,拓跋念对于时天可谓是毫无保留了。
“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但你缺少太多有效的情报。从利害关系上,亚度尼斯确实有理由向我开战,不过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能够接受损失的范畴下,七成的胜算是优势,可是这不代表稳操胜券,意味着存在风险。”
“如果我们重新复盘昨天的情况,你就会发现,战略上的疲态是在战术上体现的。对于亚度尼斯来说,首要目的是保住公主,而围绕这一战略想法所展开的实际情况,却是被你们连续击穿三道防线,在最危险的时候,亚度尼斯甚至不在公主身边,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你们没能救下公主和她的朋友,但是你们在局势上实现了与手持诸军的亚度尼斯分庭抗礼,他如果再继续深入下去,就必须是亲自出马才能保证优势,这等于公主的控制失去了保障,核心战略上出现了顾此失彼。”
“在这个分析的过程中,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种矛盾,亚度尼斯的性格足够谨慎,只是为了迎娶公主,实际上他不应该举行盛典。”
时天问:“你知道他的目的。”
“成神。”
比起夺取神印,拓跋念给出了不同的说法。
“亚度尼斯想要成神,成神的必要条件,就是公主手上的神印。你应该明白,神印不是结婚证,迎娶公主可以作为其中的条件,但绝不充分,要让公主交出神印,得有一个能让她的心理防线为之动摇乃至崩塌的人或物,也就是亚度尼斯口中的‘钥匙’。”
时天沉默,他大概理解了拓跋念的意思。
“那个叫做江书院的剑士,应该与公主之间存在很强的羁绊。盛典本身是一个诱饵,亚度尼斯会把一切试图靠近公主的人都视为‘钥匙’,本来按照那个剑士的性格,是引不出这段故事的,但是世事难料,你们发起的进攻成为了导火索,没有什么比在公主面前挡下危险的一击更能打动人心了。”
这个说法让人倍感不适,可时天不想反驳。
“我们还有机会吗?”
“很难,亚度尼斯没必要攻击战士公会,因为他的核心战略实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望界山的深垒当中,这座当年救世战争都没能摧毁的要塞,即使再给我十倍的军队都不会产生攻城的想法。”
“很难不等于没有。”时天看着拓跋念,“你说过亚度尼斯想要成神,但是如果他真的成神了,你不会悠闲到要跟我分享你游戏的经验,你的基本盘是老皇帝归海一心赋予的,不是域外王都的王城。亚度尼斯夺走了萧梦汐和江书院,不代表游戏的结束,公主不可能把神印交给一个想要杀死她真爱之人的凶手手上,亚度尼斯还需要时间,而且王宫的深垒并不是没有风险的。”
一块色泽透亮的小晶体被拍在桌上,时天毫无保留地把他在无尽宝库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没找到‘钥匙’之前,为什么亚度尼斯之前非得拿到它不可。”
“永恒之石吗?”
这份情报似乎不在拓跋念掌握之内,他略微张着嘴,还有些迟疑的,作为域外王都的事务官,他有很多的消息渠道,但并不意味着收集而来的线索,其指向会比现在时天拿出来的东西要来得有力,因为无人亲眼见过永恒之石。
这一点让拓跋念自己都惊讶,在看到这块小小的石头的时候,拓跋念就脱口而出了他的判断,这不像是他的无意识举动,更像是那块石头的魔力在诱导为之。
“你一直把它放在身上吗?这块石头好像有生命的迹象。”
宫语然用手放在永恒之石上面,感受着它细小的跳动。
“我听到过有一种说法,永恒之石是救世战争遗留下来的龙蛋,具体是黑龙的孩子还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归海一心把它封印在无尽宝库,应该也是担心它会苏醒。”
“永恒之石作为龙蛋看起来太小了一点,关于永恒之石的说法有很多,但要验证一个东西是不是真正的永恒之石,只有一个办法。”
拓跋念用手捏着他的鼻梁,熬了一夜的他不是现在才突然犯困的,只是他觉得现在有必要让自己足够清醒。
“永恒之石存在两面,需要用意识来激活,分别寓意为‘真实’和‘虚妄’,当它放在左手上,使用者会看见他的过往,放在右手上,则可能会陷入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时天一怔:“等等,幻境克服难道是......”
“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拓跋念睁开眼睛,眼白像是一下子遮不住地充满了血丝。
“最好先是左手,别问我为什么,是有人告诉我这样做的,他同样没告诉我原因。”
时天看着桌面上的石头,细小的颤动感在注视中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印象,仿佛在暗示时天不要那样做。
可时天还是一把就抓住了它,当精神开始集中,冰冷的触感一下子沿着左手的掌心顺延到全身,周围变得漆黑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