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集体向景禹天发起了进攻。
在街道两边木围栏站岗的士兵们惊悚地看着这一幕,骑在马背上的骑士几乎要将街面堵满了,圆筒长枪与铁塔式的盔甲,像一层层不透风又携着荆棘的铁桶,人们看不见正中心发生了什么,唯有喊杀声震天动地。
当时间漫长地拉开,它就像一把缠磨人的锯子,让每个人都变得烦躁与不安。
木围栏的士兵们用力地攥着武器,最外围的骑兵驱使着马匹来回绕圈踱步。
持续了数分钟,战场的噪音也没有能够停下。
这是你即使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也会品味出来的事实——对手只有一人,骑士们没能击败他。
像是彼此分隔了两个世界,喧嚣与沉默在对立着,无声的压抑笼罩在所有观望者的身上,他们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慌乱,而最糟糕的情况,远不是考虑到骑士的失败,将要导致他们就要被迫填补上去。
当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们被迫要贴身近战,伤亡肉眼可见的递增,让他们再也无法接受这样愚蠢的进攻。
前线的骑兵们哗变了。
这些驱赶着铁甲的马匹四散而逃的骑兵们,从严不透风的铁桶阵型中撕开了洪流,那些原本听不见的马与人的惨叫声,让一切都变得毫无悬念可言。
围观的百姓早有先见之明,从银甲骑士倒地开始,他们早就散光或是退到楼房顶上,现在街道两边的木围栏被重骑踏碎,为了活命的骑士甚至直接在往后跑。
金甲骑士大声呵斥于事无补,纷乱对于人是连锁反应,对于马也一样,骑士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摔落,失去牵制的战马想尽办法寻求着出路。
仿佛战场现身了鬼神!
整个外围的骑兵部队彻底的崩溃,本是刻意维持的阵线现在变成了四面八方的逃窜。
景禹天从容地从乱军中走出,道路不是被让开的,而是被混乱的骑兵后撤给碾开的。
固守在第二道防线的剑士们完全没有想到,首当其冲的巨大压力不是来源于敌人,而是他们最前方的盟友。
这些身披铁甲的骑士,成为冲击剑士防御最大的帮凶,重骑兵挟持着成吨的重量疯狂地撞击,最前沿的剑士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地。
为了避免防线自溃和失控,剑士的临场指挥官们开始下令无差别地攻击后退者。
剑士顾不得该拿着何种武器才算体面了,他们抡起长一米有余的大刀朝骑兵的马腿砍去,以一比一人仰马翻对换的代价,凭借人数的优势,才将阵型勉强的维持住了。
景禹天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金甲骑士,他的马早已不知所踪,那身好看的盔甲也被友军的踩踏破损得支离破碎,他拿着没有剑的剑鞘在颤颤巍巍,景禹天索性直接绕开了他。
“还要打吗?”
景禹天说话的时候,已有剑士将他包围。
那位曾经为难时天的剑士队长,现在浑身布满血迹,他兴许还记得景禹天,兴许不记得了,他的怒意像是要穿出他的眼睛,拔剑声几乎要激荡出火花。
他第一个冲了上来,周围的人急忙一拥而上。
景禹天没有要体谅他们的意思,刀横甩在队长的剑上,直接压到他的胸口,骨头跟着碎开,队长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围上来的其他人同样不是对手,景禹天刀锋一转,三两下就将大部分人尽数打倒。
“如果时天不放水,你这个实力也是够呛啊。”
景禹天对不省人事的队长说完了话,然后看向还站在地上的两人。
“不打吗?”
赵光的剑早没了,他慌得说不出话。
“不打了。”江书院说着,把剑丢在地上。
“好。”
景禹天简单回应,无视二人,往前继续走去。
手下留情是一个分离人心的好手段,还在维持阵线的剑士们有要动摇的征兆,最前边的人拿着武器目光紧视着景禹天,却在挪开步子让开了道路。
忽然有人大喊:“不许退!”
阵线一下子紧缩,他们果然就不退了。
但他们不退,不代表景禹天不进,顶在最前边的人着急了,冲上去想要硬拼。。
景禹天于是开刀回应,几个尝试进攻的剑士发出惨叫,他们还没到可以躺下的时候,就要抢先装死倒地。
阵线又要松了。
“我说不许退!”
剑士们欲哭无泪,形势如同前财狼,后虎豹,他们哪边都不敢乱走,能不能顶住景禹天他们不知道,但是后边的顶前边的,中间的顶外边的,他们像是彼此传递压力的压力怪,拉紧琴上的弦,只为自己能先松一口。
“大哥,我们命苦啊。”最靠前的一个倒霉鬼干脆选择向景禹天袒露心声。
“是啊。”景禹天说着,你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你们还是让开。”
“让不开呀。”剑士惨兮兮地讲,“让你走了,明天我也该走了。”
景禹天的笑开始恶趣味:“那就送你走好了。”
剑士噗通跪在地上:“我求你了,我真打不过你。”
这下剑士们是不退了,集体跪地求饶。
“他娘的,养了一群净会张口的饭桶!”
景禹天知道说话人是谁:“龙兄,事已至此,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后面沉默半晌,听得有人一声叹气。
“罢了,你们都给我让开!”
剑士们老实地让出,果然,是龙千秋,他穿的还是那声东洋袍服,只不过现在脖子上留有绷带,是昨日时天给的伤口。
“景禹天,我说你啊,咱们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吗?”
“恐怕就是如此了。”
“说句掏心窝的话,我是料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挺舍不得你的。”他又叹息一声,“但各为其主,就不要怪我了。”
龙千秋拔剑:“我是兄长,你当让我三招?”
“可以。”
径直横挥出剑,景禹天往后侧身躲开,龙千秋跟步往上,转为双手斜劈下来,景禹天起手架住又反推回去,龙千秋稍稍站定,歇了口气,再上前架势乱了,出剑变形被景禹天轻拨而开。
三招完毕。
“我可以过去了吗?”
龙千秋挠头,目光躲闪一阵,然后又是一声叹气:“不行。”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说要行刺咱老板,我稀里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指不定就过去了,反正他命大,但是你今天要抢公主,无论如何是不行了。”
“是吗。”
景禹天把刀抬起:“不介意这次由我先出刀?”
“行。但我有一个请求。”他敲着胸口,“咱这儿负重着呢,速度跟不上你,等我把甲卸了再打。”
景禹天不答,算是应了。
龙千秋把袍服解开,吩咐一个手下过来,从身后把胸衣铁甲给取走,只留下昨日缠的绷带。
“我要打不过你,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多少长进,是你那朋友昨日不讲武德,害了我有伤在身。”
龙千秋说完这句,也不再多余说什么了,拿剑。
“来!”
景禹天上前,一刀震得龙千秋后退几步,再向前,龙千秋不敢再挡,低头闪身躲了攻击。
这一来一回没有喘息的机会,细口钢刀又攻过来,龙千秋没了办法,强行又拼了一剑,被逼得接连后退。
等景禹天再压上来,龙千秋防不住了,他已尽量往后仰开身体,胸前还是被破出了一道口子。
“龙兄,还要打吗?”
“不打了,我打不过你。”
实力悬殊,龙千秋已知没有胜算,把剑收回鞘中,放弃了抵抗。
“但是,我不可能放你过去,动手吧!”
景禹天嘴角一笑,他冲开风声,没有任何的犹豫。
看见细口钢刀奔向自己的脑袋,龙千秋闭上了眼睛,觉得是该认命。
然而,一声清脆的击剑,气浪在龙千秋脸上拂走。
他惊讶得睁开眼,赫然发现一柄云纹宝剑在前,挡住了景禹天的攻击。
“景禹天,你这种实力,欺负我的部下,算得了什么本事?”
持剑人将剑收回,风浪剧烈,一头白色长发随风逸动。
“还是和我来过过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