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内,张胜和云君几个伤员被其他人扶到了棋桌旁边的椅子上,赛事组本来配有的医护人员,对他们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以后,正准备将其中伤势较重的几位送往医院,可王大马很快又回来了。
“你要干什么!”
李核桃试图呵斥靠近伤员的王大马,可无济于事,他粗暴地推开绷带还没缠完的医护人员,一把抓住了张胜,将他连椅子一起丢了出去。
“他都已经认输了。”李核桃放低了音量,哀求,“你何必再找他们的麻烦?”
“你是那胆小鬼的朋友?”王大马又把张胜提了起来,“刚才我和他的决斗,你老嚷嚷什么?”
张胜知道王大马没抓住时天,现在要准备将怒火洒在自己身上了。
“时兄不是胆小鬼,他比你勇敢多了。”
王大马气得将张胜的领子又抓紧了几分。
“他不是胆小鬼会把你丢在这里?你好好看看,我把你活剥了皮,他会不会来救你。”
说罢将张胜砸在地上,上前正准备对着已经混过去的张胜再补一脚时,子弹在地面迸射,隔开了二人。
王大马朝开枪的方向看过去,是猪头一张惊恐的脸,以及一把CZ75手枪。
“小姑娘,你清楚你在干什么吗?”发现开枪的人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王大马表现得有恃无恐,“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对于继续试图靠近的王大马,宫语然没有回答,又是一发子弹打在地上。
“拿着这东西你要吓唬谁?”王大马威逼着说,“下一发子弹就不要打在我的脚下了,尽管朝我的胸口打,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一个女娃子不成!”
“还有这种好事?那不如让我也来试试。”
门边传来了时天的声音,他推开大门,走进了会馆。
“你小子还敢回来。”
王大马见到时天,眼睛都要冒出火了,他饿虎扑食地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是猛劈猛砍。
时天提刀应对,乒乓对撞了几刀,边打边退。
感觉得了优势的王大马,生怕时天又要跑路,步伐跟得紧凑,没料到时天身子突然地后倾,连带着刀也往后收。
在打斗中收起武器显然是极度不理智的行为,恨不得可以马上要活吞了时天的王大马,咬死了他只是在虚张声势,也不存疑,就直冲过去了。
可忽然,那刀口一转,速度竟然迅猛如雷,王大马心中一惊,把剑锋偏转回挡也来不及了,一记崩断的瞬响,空气中剑刃断片飞旋,从眼前急速掠过,吓得人一身的冷汗。
剑刃落在地上,王大马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断剑,不敢相信,这个方才还在跑来跑去的家伙,才过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再打照面,数手的交锋,仅以一记突然地发刀,就决出了俩人之间的胜负。
这一下太合理也太不合理,要达到可以崩断剑刃的强度,需要收刀拉开距离以留出发力的空间,可是既然能有如此迅猛的动作,又何必要多次一举收刀,尽管直击过来就已经很难防住。
可让王大马震惊的还在后面。
“你的剑已经没办法使用了。”时天没有收刀,“拿出你的枪来。”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包括王大马自己。
“你说什么?”
“即使我说不想打了,你也不会认输。那就再来一次,不管你要用枪也好,用炮也好,你自己选好距离,觉得可以开始就说一声,要是不想打招呼的话......也行。”
“开什么玩笑。”王大马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你想告诉我,你的刀法已经快到可以把子弹都拦下来了吗?”
“很难。”时天想都没想就回答了,“用眼睛捕捉到子弹移动的轨迹,再用刀口去接住,然后还要指望它弹射的距离完全伤不了自己。”
他摇头:“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
时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看呐,我说我认输了,你也不愿意放过我,但是我们总得想办法结束这场比赛。”
王大马听得笑了一下:“好,有种!因为你的有种,我决定不会对你下死手,这场对决,我最多打断你一条腿。”
他拿出那把左轮枪,背过时天一步一步的走去,往左轮的弹巢轮流填上子弹。
看到是要玩真的,周围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不清楚时天是什么性格,但是他们清楚王大马是什么脾气,慌忙远离时天的位置,唯恐被接下来的打斗所波及。
“他他他他......”猪头的舌头伸不利索了,“他要干什么?活腻味了吗?”
“我也不知道。”宫语然略加思索,“虽说对方提到最多打断他一条腿,但是枪法不是很好的话,会不会出现子弹打到脑袋上的意外事故?”
“那他不是死定了!”猪头惊恐,害怕自己会成为了间接的杀人凶手,向宫语然求情,“女侠,你枪法这么好,到时候能不能帮他一把。”
“这是一场决斗,我帮助他,就等于是作弊。”
猪头没想到宫语然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体育竞技精神:“人命关天!你不帮他,他就死了。”
“他如果不想回来,就不会回来了。”宫语然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们好好看就是。”
猪头心说你个女孩子也忒无情了,好歹也是一块吃小咸菜共患难的交情,这要是第一发就打中了脑门,小命都没了,还看什么?给他准备葬礼吗?
令人猝不及防地,枪声已经响起了,连直射的轨迹都没看见,子弹就已经从会馆的墙壁反弹,射破了天花板的吊灯,落得地上满是玻璃的碎片。
所幸时天没事,数十根黑色的断发于空中飘浮,他岿然不动。
“好家伙,都不带动的!”猪头无法理解这种从容,但是他大为震撼。
“我怎么觉得......”宫语然看着时天,“他是没看见。”
“果然有一手!”另一端传来王大马哈哈的笑声,“你要是怕了多动一下,小命已经归天!没想到是真有两把刷子,接下来我也用不着顾忌什么了。我数十个数,决斗就正式开始,十!”
时天拾起了空中的碎发,凝神片刻。
“卧槽,根本没看到开枪的动作。”他说。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王大马扯着嗓子喊。
这种臭不要脸的数数方式让时天瞬间清醒,他连忙飞扑出去。
第一发子弹擦身而过,但左轮枪的弹容量总共有六发,时天根本不敢停顿,连忙掀起之前比赛用的围棋棋桌用作掩体,王大马照着连射三枪。
桌面立刻被捅穿三个大洞,趴在地上的时天侥幸躲过,他算了王大马的左轮枪还剩一发子弹,拿起落在地上的棋罐朝天空一抛,即刻被子弹炸得粉碎。
时天试图抓住对方装子弹的机会,可一冲出去就傻眼,王大马手上还拿着之前的袖珍手枪,这玩意儿还有两发的子弹。
袖珍手枪的第一发也打了空,时天慌忙又找了一个棋桌立起来,正躲着,却发现猪头站在旁边,那表情像是没有夜壶憋了几天几夜的着急。
“快拿刀挡啊,不挡你就死定了!”
时天想骂猪头几句,可耳边传来了弹壳落地的声音——糟糕,他在重新装子弹。
再等下去,左轮枪再次装填完毕,可就没有机会了,现在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刻。
他抓紧刀鞘,再次穿出棋桌。
左轮枪的弹巢还没填满,但转轮已经响动。
王大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时天出来的一刻,他利用弹巢不需要完全填满子弹就可以发射的特点,果断把转轮推了回去。
决定这场决斗的胜负,不需要完全的六发子弹,当时天选择全力以赴的时候,只要有一颗子弹打中他就够了。
看到枪口抬起,时天知道不可能再躲避,那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手紧紧地握住刀柄,他唯一能寄托希望的武器......
“力量解放!”
他呐喊出咒语,同时呼唤这把刀的名字。
“打滑剑!”
踏出的轨迹再次地拉长,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多余的曲折,剑刃划出简单明了的圆弧,在强有力的挥动中,契合他旋转的身体,形成一道光滑的曲线从持枪者身旁穿过。
在迅速的回摆中,如冰上的舞者谢幕,他不断压低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连同那把泛着淡蓝幽光的刀刃。
“输了?”
猪头不敢相信,那一招太快,他看不清,可他看得见王大马还好端端地站在地上,时天的气息则一下子杂乱,他满头的汗水,仿佛到了某种极限。
“是赢了。”宫语然回答,她将视线从时天身上移开。
另一边,是两把枪管的碎裂,连同被切割开的弹巢里的子弹,一并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