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公主离去
姐妹俩说了会话,孟霜华心神不宁。
没有任何关于齐白林的消息,她颇为消沉。他为何留下玉佩却不现身见她?
有什么重要的事,春节都不露面?他太神秘了。神秘得让自己感觉他捉摸不定,飘忽不定。
转眼就是诚王大婚。因为是联姻,婚礼也在皇宫举行。
因为公主和齐王妃义结金兰,孟霖熙让阿吉娜从王府出嫁。她给她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柳絮和孟霜华等人一起过来送行。
阿吉娜被这份真情感动地眼泪汪汪,她紧紧抱着孟霖熙:“早知道大御国有姐姐,我早就来了。”
“来日方长。如今你已是诚王妃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了,快别哭了。”
“大御国女子出嫁,不是都要哭吗?”阿吉娜泪水啪啪落下。
“哭吧,哭吧,出嫁女哭是讨个吉利。”柳絮笑着说道。
“表姐,你以后一定要和霜华姐姐跟着霖熙姐姐来西夏国游玩,我带你们骑马打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诚王骑着马带着花轿过来了。冯茹素锦等扶着带着红盖头的阿吉娜走出来。
赵咏书自从弄丢了阿吉娜,心中一直存有愧疚。阿吉娜找到后,并未抱怨自己,反而尽力在父皇面前替他开脱。
大御帝一听阿吉娜突然失踪,大发雷霆,责怪诚王太粗心大意。眼皮子底下竟然让人将阿吉娜掳去。
锦央送给阿吉娜一件稀有宝贝,月光琴。这把琴在夜里弹奏,会发出月亮般圣洁的光。
赵煜文冷眼看着这场原本是利益结合的婚礼。康淑琴更是提不起任何情绪。这个公主和孟霖熙好,也就是说她就是自己嫌弃的对象。
婚礼结束后第二天,阿吉娜启程回国。诚王亲自送她回家,按照西夏国的习俗,再举办一场婚礼,然后一起回来。
齐王夫妇送他们离开京城。阿吉娜恋恋不舍告别齐王妃。不过三个月之后,她们可以重聚。
“山高水远,咏书,你要照顾好阿吉娜。”
孟霖熙喜欢上了阿吉娜,她率真不虚伪,善良可爱,虽性子急,但为人真诚。
最主要的,她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诚王带着阿吉娜离开京城,跋山涉水去往西夏国。
阿吉娜走后,孟霖熙得以歇口气。她回了趟孟府看望家人,陪嫂子说了会话,看了几封大哥写给大嫂的家信,逗了会小侄子。
她也去了趟祥春阁,刘书泽大部分体力已经恢复。她追问师兄师父到底去哪里了,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
齐王不打算让她知道的事,刘书泽自然也不想让她牵扯进来。
刘书泽真正的身份其实不是一尘大师的徒弟,却是她的亲手儿子,也是遗腹子。丈夫保护父皇母后被敌军一剑挑死。怀着身孕的自己好不容易逃出去,好不容易找到年幼的最小的弟弟。
孟霖熙回到府上,却看见齐白林和齐王一起坐在书房里。
她高兴地走进去:“齐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王妃,佳节安康。”
齐白林笑着说道。
“你去哪了?为何这么久没看见你。”
“替你丈夫跑腿去了。”齐白林打趣说着。
“殿下,胡将军回来了。”陈涛进来禀报。
“他人呢?”赵墨松问道。
“他本来走在我的身后,忽然不见人影了。奇怪。”陈涛摸摸后脑勺。
“放心,胡将军这么大个人,丢不了。”孟霖熙抿唇一笑。八成去找管觅了。
胡明急急去了梅苑找管觅。
管觅正在遛狗,她牵着小黑在水畔散步。胡明突然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你回来了?”管觅一阵惊喜。
胡明微微一笑,走进来一把搂住她,迅速捧着她的脸亲了口。
“你怎么可以这样。”管觅羞红着脸一把推开他。
胡明开心地转了个圈。“等着我哈,我先去见殿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管觅露出愉悦的微笑。
孟霖熙起身说道:“你们有事先聊,我回梅苑去了。”
赵墨松看着她:“今晚不要再做针线活了,这几日你太辛苦了。回梅苑等着本王一起歇息。”
孟霖熙笑着离去。
冯茹和素锦吃吃笑着走过来。
“你俩捡到啥宝贝?这么开心。”孟霖熙笑道。
“绝对是最精彩的场面。”冯茹眉飞色舞说道。
“别卖关子,快告诉我怎么啦。”
素锦对她附耳低语。
孟霖熙听完后脸微红,随即乐不可支。
“走,我们去审一审这个平时闷不吭声是女子。原来会情郎这么火热,让人刮目相看呀。”
书房里,胡明禀报:“殿下,据可靠消息先,刘源目前藏身在京城。”
“京城?他胆子挺肥的。”陈涛惊讶地问道。
“加派人手盯紧晋王的一切活动。如果刘源一定在京城,那肯定和晋王脱不了干系。”赵墨松说道。
“殿下言之有理。我这就加派人手。”陈涛领命而去。
“黑鹰的下落可有搜出来?”赵墨松继续问话。
“暂时没有。他应该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多起来了。”胡明说道。
“不能掉以轻心。打不死的人最可怕。”齐白林提醒大家。
“明日本王去户部打个招呼,让户部开个证明,就说挨家挨户搜查流民。凡外地过来的流民,一律要登记入册。
“殿下英明。以户部为单位搜查流民,这样就不会让人警觉。”
“齐公子,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陈涛恭敬地对他行礼。
“不能叫齐公子,应该叫林公子了。”
齐白林回礼。“林某能有今日,全靠齐王殿下和几位将军的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家国一日未兴,你们还是叫我齐白林吧。”
120.晋王府地窖
晋王府的轿子从街上走过,赵煜文撩开窗帘看见一批批守城的兵挨家挨户进进出出。
“辛辰,为何今日街上这么多兵?”他心里一阵慌乱。
难道赵墨松这么快就知道刘源进城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样的江水难不倒刘源。想当初他被困荒芜沙洲,练就一身好水性。他从江里逃脱后小心翼翼躲避齐王护卫队的搜索。
刘源平日里戴着面具,入水后面具不慎落水,临时不能打制一个新的铁面具。他施展出自己的绝技,易容。
他将自己装扮成瘸腿驼背老人,留着山羊胡,撑着拐杖,混入人群进到京城。
晋王接到刘源的信号,立刻赶往他藏身的一个破败旧宅,然后将他藏与晋王府的私密地窖里。晋王府的地窖有两处,一处是明的,储藏大量的酒,粮食和木炭蔬菜等。
另一处却是赵煜文藏财宝的秘密地方。他将搜刮来的各种珠宝藏在这里。整个地窖设有机关。里面结构复杂,层层机关和屏障。赵煜文让刘源藏在这个地窖的一处,给他安置床铺桌椅。
“回殿下的话,属下刚刚问了。那些人都是户部从禁军抽调来的,说是协助吏部做好户籍的重新登记。”
一会儿,凌辛辰回来解释着。
“本王看不见得。户部突然搞什么登记?这事看着寻常,本王却觉得此间透着诡秘之味。给本王盯紧些,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等回到府上,赵煜文叫凌辛辰加紧王府的守护,不要让任何可以之人趁机而入。
“殿下不要过于担心,没人会知道殿下的秘密地窖。阁主在那里很安全的。”凌辛辰说道。
“凡事不可大意,谨慎从事。给地窖送饭的人一定要挑选绝对信任的人,不可给任何人有机可乘。”
“遵命,殿下。”
孟秋芹看见凌辛辰从书房出来,又急急去了后厨。
她漫不经心跟过去,装作在园里看风景。这两日,她总觉得晋王和他的随从有事瞒着她。
前夜,赵煜文在她屋里留宿,半夜被凌辛辰叫醒。赵煜文穿好衣服出去,许久未回。她忍不住披衣而起,悄悄出门去书房找他。
她没有在书房找到他,却看见凌辛辰捧着一个托盘往赵煜文房间走去。她看得很清楚,托盘里装的是药和纱布。
当时她大吃一惊,以为是晋王受伤了。她蹲在假山内仔细盯着房门。赵煜文很快出来了,走路轻松自然,不像是受伤之人。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凌辛辰要送药和纱布进去。
她不敢继续逗留,赶紧回屋。
今日她又看见他们好几次在书房嘀嘀咕咕,他们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婢女都要清退。而且凌辛辰今日留在府上的时间偏多。
一会儿,凌辛辰从后厨出来,往出府的方向离去。
孟秋芹走进厨房。
“王妃娘娘,你需要什么?”后厨师傅问道。
“王师傅,刚刚凌侍卫为何找你?他交代你做什么?”她直截了当问着。
王师傅闪烁其词,眼神有些漂浮不定。“没交代什么,只是希望我给殿下做一碗清淡点的食物。”
“王师傅不用说谎。我又不是吃素的。你肚里那些花花肠子,我即刻猜出。”
121.危急
“王妃恕罪,凌侍卫真的只是让我准备一些餐食。”王师傅诚惶诚恐回答。
“给谁吃?你方才说给殿下食用?”孟秋芹随口问道。
“是的,凌侍卫是这样交代的。”王师傅额头一层冷汗。
孟秋芹知道他没说实话。
“好吧,没什么事了,你继续忙吧。”她转身离去。
赵墨松接到齐白林的紧急求见,他急急赶往崖雾山庄。
一尘大师坚持要返回梅花庵。齐白林说那里很危险,暂时不能再露面了。刘源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只要刘源还没死,她的身份就很危险。
“听老齐的,大师切莫着急回去。梅花庵和葛村的人,我都已经派人协助刘掌柜去妥善安置他们。”赵墨松恳切地劝她。
“齐王殿下,贫尼出来已久,该回去看看了。”
一尘大师仍然坚持着。
胡明急急来报:“殿下,齐公子,大师,刚刚晋王派人去了梅花庵。”
“我们的人务必盯紧他们,不让他们伤害寺里无辜之人。”赵墨松说道。
“明白,殿下,我亲自前去。”胡明又匆匆离去。
一尘大师心中一凛。
三个人对视。刘源果真没死。
齐白林说道:“姐姐,梅花庵你肯定回不去的。”
“我不回梅花庵,我回一趟葛村。”一尘大师坚持着。
“那我陪你去。”齐白林肯定不放心她一人独去。
“就让齐公子陪你去吧,大师。我会安排人守在梅花庵附近,不会让晋王恣意妄为。”赵墨松说道。
一尘大师看着赵墨松:“齐王殿下,这些事千万不要让霖熙知道。我和弟弟已经让你如此费心费力。霖熙她身子弱,不能让她背负太多。”
“大师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霖熙。你是她的再生父母。霖熙若是没有遇上大师,本王也就遇不到她。所以你和老齐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本王还有一定的力量,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助你们早日复国,重回故土。”
赵墨松一席话让一尘大师热泪盈眶,她深深对他鞠躬:“阿弥陀佛。贫尼谢过殿下。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
“姐姐,你去收拾东西,我和殿下说会话。”齐白林扶着姐姐的胳膊。
一尘大师进到里屋去。
赵墨松看着齐白林:“昨日孟姑娘来府上看霖熙,我想她是想来打听你的消息。你真的打算不再见她?”
齐白林表情复杂,内心一丝悲苦。
倘若没有和阿姐重逢,他可能暂时允许自己放任内心的情感,与孟霜华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
可如今看见阿姐,内心复仇复国的火焰熊熊燃烧。
等陪姐姐从葛村回来,他们姐弟俩就会告别齐王,去往兰溪江一带,与潜伏在那里的旧部会和,占据原本属于西昭国的一座城池,光复西昭国。
他和她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没有结果。突然悲伤。
齐白林拍拍赵墨松的肩膀。“让王妃委婉提醒孟姑娘,早日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吧。”
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前去凶险万分,儿女情长,英雄却气短。
赵墨松默默无语,隐隐惆怅。他凝视着对方,眼神复杂。“保重。”
孟霖熙从几个店铺巡视回来。她一进门,李嬷嬷就高兴地告诉她殿下已经回来了。
她高兴地往梅苑小跑过去。
王府的婢女们看着王妃漂亮的背影,个个脸上笑靥如花。
“王妃性格真好。”
“人漂亮,没架子。”
李嬷嬷笑着摇头:“跟个孩子似的。”
她的眼里满是慈爱。看见殿下和王妃情投意合,心里已是万般满足。这两孩子对自己又很孝顺,时刻记得给自己添衣添补品啥。
比起其他几个皇子的乳娘,她是最幸运的一个。晋王的乳娘早已出了府,据说晋王对她言语不够尊敬。
孟霖熙试着用轻功上了二楼。赵墨松耳力早就听见她进梅苑的声响,从屋里走出来迎接她。看见她翩然而上,脱口夸赞:“不错,大有进步。”
她高兴地凑过去。“殿下,今天你这么早回来了?”
“走,带你看件东西。”他牵着她走进去。
孟霖熙看见桌子上摆着两个银面具。这是一对情侣款,一模一样,分别是一凤一凰造型。她松开他的手,激动地跑过去拿起它们。
“这是从哪拿来的?”她将其中一个戴在脸上。
“前几日托银铺打的,今日本王特意过去亲自给它们做彩绘。”
“太好看了。殿下,你试试这个。”她将凰这个给他戴上。
“太好看了,尺寸也刚刚好。”孟霖熙拍手叫好。“殿下,为何突然做两个面具?”
“元宵晚上带你去看花灯。”他微微一笑。
早就计划好了,等宫里宴会一结束,他就带她去赏花灯,猜灯谜。
“对噢,转眼就是元宵啊。”孟霖熙惊叫。
时间过得多快呀。
梅花庵外面,一批兵将寺庙包围,领头的是晋王的人李开复,他带着人去敲门。
管事的尼姑明希大师急急过来开门。“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为何如此兴师动众犯我佛门?”
“少废话,一尘老尼呢?叫她速速出来领罪。西昭余孽,竟然藏在我大御国寺庙里,简直是亵渎佛灵。”李开复气焰嚣张。
明希大师蔑视对方:“施主口出狂言,不怕佛祖降罪你吗?梅花庵只有一尘大师,何来西昭余孽?凡事要有证据,不可信口龇黄。”
“闪开,让我们的人进去搜。”李开复伸手去推明希大师。
对方的身子纹丝不动。
李开复使劲推,依旧奈何不了她。他惊讶地打量她:“老尼姑,原来练过啊。”
他手指头一勾:“给我上。”
后面一拨盔甲兵冲上来,他们手里的剑朝尼姑们砍过来。
明希大师和她身后几个尼姑被迫应战。
院子里的尼姑们闻讯而至,眼看一场混战在所不免。
“住手!”胡明带着王府护卫队冲过来。
护卫们迅速跑到师傅们面前用盾牌围得严实,将她们护在身后。
胡明威严发令:“李将军,齐王殿下有令,一尘大师曾经救过太后的命。太后懿旨,你们不得无故骚扰梅花庵任何人。尔等速速退去。”
李开复冷笑道:“笑话。我等是奉旨而来捉拿西昭余孽,胡将军竟然拿什么懿旨来干涉我等办事。你就不怕陛下怪罪你吗?”
“圣上一向孝顺太后。难道你们置疑懿旨的威力吗?”
“胡将军,你少讹我们。什么懿旨,这可能吗?你倒是拿一个给我们看看。”
胡明也是冷笑一声,他也不多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道懿旨丢给他。“李将军自个儿看清楚。”
李开复急急展开它,手指头立刻哆嗦起来。果真是懿旨。
“太后懿旨,任何人不得违抗。还请李将军速速退兵,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胡明最后警告李开复。
论实力,李开复带的兵远不是齐王府侍卫队的对手,他有自知之明。
“撤。”李开复手一挥。
那些兵立刻跟着他离去。
“阿弥陀佛,贫尼谢过将军出手相救。”明希大师合掌行礼。
胡明恭敬回礼:“大师不必客气。一尘大师是齐王妃的恩师,齐王和齐王妃说了,他们会尽力保护好大师,保护好梅花庵。梅花庵周围有齐王府的护卫队守着,各位大师放心请回吧。”
梅花庵的尼姑们个个感激不尽。
胡明在心里暗自喟叹,还是殿下英明,抓紧时间去太后那里请好懿旨。谁都知道,大御帝对太后,那是一心一意尽力待她。倒是太后有些不近情理,对大御帝一向不闻不问。
齐王府,陈涛进来禀报:“殿下,王妃,陛下传旨,召王妃即刻进宫。陛下有话要问王妃。”
“陛下找我问话?”孟霖熙大吃一惊。
事情来得这么快,赵墨松冷静想着如何替孟霖熙开脱之词。
“走吧,我陪你一道进宫。”他拿了两件披风,温柔体贴给她披上。
122.大师的身份
赵墨松陪着孟霖熙来到父皇寝宫旁的偏殿。
“参加父皇。”赵墨松和孟霖熙一起说道。
赵墨松抱拳行礼,孟霖熙轻轻跪拜。
“齐王妃,凤凰山梅花庵那个大师是你的师父?”大御帝威严问道。
孟霖熙抬起头,微笑着回答:“回禀父皇,梅花庵的一尘大师正是儿媳的师父。”
“齐王妃,你可知罪?”大御帝严厉呵斥。
孟霖熙面色不改:“儿媳不知有何罪?还请父皇明示。”
“大胆齐王妃,那老尼乃是前西昭国逃犯,你身为皇室女眷,竟然勾结要犯,这是要将齐王府置于死地吗?”
大御帝手指头指着她斥责。
“父皇息怒。一尘大师是霖熙的师父,这一点是事实。但据儿臣所知,这位大师曾经救过皇祖母的命,前不久也救了儿臣的命。而且她一向周济周边穷人,善待每一个香客,竭尽所能帮助灾民难民。父皇为何突然说一尘大师是要犯?有何凭据?”
赵墨松沉着冷静缓和紧张气氛。
“松儿,你不必替那个老尼说话。”
孟霖熙深深叩首:“父皇,殿下所言句句是真。霖熙五岁开始就寄宿在梅花庵,当时所有给我诊治过的大夫都说我命不久矣,是师父尽心尽力将我的病治好。师父除了救了我的命,她广施善缘,不遗余力帮助每一个来庵里求助的难民,给他们银两,给他们热食暖铺,甚至帮安顿他们耕种等。师父在梅花庵生活几十年,绝对不是父皇所说的什么要犯。还请父皇不要听信妄言,还我师父一个清白。”
“胡说八道。朕接到确凿的举报,那一尘大师分明就是西昭余孽。若不抓获她,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叛乱来。”大御帝深信晋王不会无端编造谎言。
“太后驾到。”
门外的太监高声禀报。他话音刚落,太后的声音就传来:“谁是西昭余孽?你倒给哀家说明白些。”
大御帝赶紧站起来迎过去:“母后怎么突然过来了?”
齐王夫妇恭敬行礼:“皇祖母。”
太后拄着拐杖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来,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孟霖熙,不由走上前一只手拉她:“快起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忍心让身子弱的儿媳跪着。”
她侧头指责大御帝。
“快起来吧。松儿,扶你媳妇去旁边坐下吧。”
大御帝不敢忤逆母亲的话。自从那年他参与剿灭西昭国之后,他这个亲生母亲对自己从来都是冷淡得很,不待见他。
她可是西昭国曾经的公主。自己的亲生儿子联合其他国家剿灭自己的母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死在他们的剑下。国没了,家没了,亲人没了。那年,她大病一场,差点死去。后来就一直落下心绞痛的病根。
“皇帝陛下,听说你认为梅花庵的一尘大师是西昭国余孽,那哀家问你,那个大师前几年曾进宫给哀家诊治过,治好了哀家的心绞痛。如果她是你们所说的前西昭国公主,那么,为何那时她不趁机和我这个姑姑相认?”
太后的语气咄咄逼人,她逼视大御帝。
他额头出汗。
“皇帝陛下,你告诉哀家,到底是谁向你举报一尘大师是西昭国公主?”
大御帝无奈应答:“母后息怒,儿也是听晋王说的。”
“晋王。”太后冷笑一声。“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为何知道这个真相?”
“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是谁?倘若这个大师果真如你所说,能知道一尘大师的真实身份的,必然也是西昭余孽。这么说,晋王也和西昭余孽有勾结?这件事,皇帝陛下务必查清楚。”太后的思维非同一般,几句话把大御帝逼得哑口无言。
太后颤巍巍站起来。旁边的宫女立刻去扶她。
“孙儿,孙媳妇,你们两个随我回宫去。”
“是。”齐王夫妇恭敬说道。
太后转身对大御帝说:“停止对一尘大师的搜捕以及对梅花庵的围攻。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轻举妄动。道听途说的消息往往事出有因。”
“儿臣记住了。”大御帝无奈答道。
赵墨松和孟霖熙随太后回到她的宫殿。
“孙媳妇,你告诉皇祖母,一尘大师到底是不是陛下所说的西昭国公主?”
她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虽然这个消息不可信,但无疑是死水微澜,激起她内心的思念和期冀。
“回皇祖母,霖熙确实不知道真相。我觉得师父不可能是西昭国公主。她在梅花庵生活几十年了。不像是西昭国人。”
赵墨松说道:“皇祖母,此事孙儿一定会替皇祖母查清楚。”
太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她将它递给他。“孙儿,拿着它。如果有谁执意为难大师,你拿出它去保护她。见此牌如见哀家本人。”
“谢皇祖母。”夫妻二人激动地说道。
赵墨松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安稳。这两日,他不露声色安排一切。如果没有借助太后的威力,只怕晋王的阴谋就会得逞。
一旦落实一尘大师的身份,整个齐王府,连带孟府都要受牵连。
二人出宫后,马车里,孟霖熙忍不住问道:“为何晋王无缘无故说我师父是前西昭国公主?”
“刘源挑唆的。”
“刘源?你找到他了吗?这个老贼罪该万死,阴魂不散,总是挑起事端。想起上次他无缘无故抓我到山洞,真想一剑刺死他。”
孟霖熙愤愤然。
“霖熙,刘源十有八九藏身于京城,近期外出千万要小心。”
“嗯嗯,我会尽量少出门的。放心吧,殿下。你这么忙,我不会给你添乱的。”孟霖熙赶紧答道。
赵墨松搂着她。“你从来不会给我添乱。本王只是担心那刘源心狠手辣伤及无辜。刘源已经沦为晋王的走狗,他们勾结在一起必有阴谋。但目前我还没有拿到他们勾结的铁证,所以暂时不想在父皇面前举报他。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保护好你的师父。”
孟霖熙仰头看着他,脸上满是感激的笑意:“谢谢你,墨松。”
123.诡秘
明日就是元宵节了,街上很热闹,彩棚随处可见。
孟霖熙忍不住撩开窗帘往外看。
一辆马车从她的视野里经过。
“表姐。”
孟霖熙认出表姐的马车。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赵墨松问道。
“不用。我已经和表姐和姐姐约好了,明晚等我从宫里出来,一起去赏花灯。”
“那我呢?”赵墨松提醒她。
“你?”孟霖熙侧头看他。“你和我们一起去呀。”
“本王不喜欢人太多,最好就我们两个人。”他表情有些严肃。
她凑近他,嘻嘻一笑:“不高兴啦?好啦好啦,我答应你,明晚和她们见一会儿,然后各看各的花灯,专门陪你好不好?”
“这是本王和你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花灯节,必须我们二人单独过。”他一本正经说道。
“懂啦懂啦。一定陪你好好赏花灯,不陪她们了,陪你,本王妃好好陪齐王殿下赏花灯猜灯谜。”
她甜甜一笑,紧紧依偎着他。
“这还差不多。”赵墨松颇为满意。
锦云坊的马车在孟府后门停下来,孟霜华从里面出来。
她刚从几个店铺查看账本回来。
婢女给她端来热茶。
“姑娘,你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你脸色一直不好。”
“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喝会茶。”孟霜华遣退婢女,独自坐在火炉边喝茶。心意萧索,怅然若失。
某个人,莫名其妙消失了。
明日就是花灯节,一点点期冀,一点点悸动,还未开始,就无端泯灭。
她起身去开窗,默默看着之前挂着玉佩的那根枝丫。一阵冷风吹来,身后的一盏灯灭了。
关上窗,她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锦囊,取出那块玉佩。
吹灭所有的灯,她紧紧握着这块冰凉的玉,静静坐着,直至全身僵冷,几近失去知觉。
除了守护王府的侍卫,孟霖熙让其他人于花灯节晚上都去赏花灯。
婢女们个个欢天喜地。
夜深人静,孟霖熙侧身,她慢慢睁开眼睛,赵墨松不在床上。
这几个晚上,她都察觉到他半夜会不见的现象。
她披衣而起,走到外面,对着夜空吹了声口哨。
管觅立刻飞跃而上。
“王妃,属下密切观察了,齐王殿下没有出来。”
他应该是从密道去了崖雾山庄了。看来齐公子一直在崖雾山庄。但为何他突然间不再露面?
“王妃,梅隐阁那边有可靠消息,师父今日回了葛村。但她叮嘱葛大娘她们不要将她的行踪告诉你。”
管觅这番话让孟霖熙大吃一惊。“师父这么久没回来,为何一回来反而不让我知道?”
莫非她真的是西昭国公主?因为怕牵连自己,所以故意避开自己。
“你的意思是,师父今晚在葛村?”
“师父只在葛村逗留一会儿就走了。”
“那她现在去哪里了?”孟霖熙急切问道。
“不知道。师父行踪一向诡秘,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孟霖熙联系大御帝召见她这件事,脑海里将一些细节迅速拼凑。
“你先去休息。”
她急急走进内室。
机关在卧室里,他当着她的面开启过一次,她只看过一眼,却记住了规律。
她脑海里迅速还原那一次齐王开启机关的细节,一会儿,密道显示出来,她毫不犹豫走进去。
密道深深,隔一段距离,都有暗卫守着。
他们看见王妃进来了,大吃一惊。“王妃娘娘。”
“殿下是不是从这里去崖雾山庄了?”她问道。
暗卫如实相告。
莫非师父就藏身在崖雾山庄?
她有一阵预感。
一路急急赶往崖雾山庄。
当孟霖熙突然出现在齐王和一尘大师齐公子三人面前时,几个人大为震惊。
“熙儿。”一尘大师激动地叫道。
“师父。”孟霖熙扑进师父怀里。“师父,徒儿好担心你。”
124.离别
“来,快坐下,熙儿。”一尘大师扶着她往旁边的椅子坐下去。
赵墨松和齐白林默然对视,赵墨松眼里表示不知情。
他虽带她走过一次密道,但聪明如她,从不多问,从不干涉他的事务。
没想到她可以轻而易举通过密道寻过来。他想起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想来上次看他操作一次,便熟谙于心。他暗自赞许,可惜今夜不宜欢笑,满心满腹是离愁。
来了也好,就让她们师徒二人好好叙旧。
等过了今夜,一尘大师和齐白林将离开大御国,齐王西昭国旧部所在地。他们相识七年多,这七年,他们暗中做了多少努力,付出多少艰辛的汗水。只为这一日的到来。
赵墨松幼时就听闻西昭国惨遭几国团灭的残局。京城很多人家有西昭国人做奴仆。西昭国的后代代代为奴,分别漂泊在几个国家。
国破家亡,子孙后代也是孤魂野鬼。
赵墨松认为那一场屠杀是违背天理的,是不仁义的。他不喜欢战争,不愿看到百姓生灵涂炭。
他只希望国与国之间互助互利,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互通商业,互通往来,互通婚姻等等。
他们所做的努力,就是希望天下太平,各国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去凶多吉少。一旦北燕国等知道西昭国皇子公主尚在人世,各路讨伐指日可待。
“霖熙,你和大师许久未见,大师不如带熙儿进屋去说话。我和齐公子再喝会茶。”
赵墨松温和说道。
“对不起,殿下,我是担心师父,所以未打招呼不请自来。”孟霖熙有些愧疚。她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我半夜醒来,没有看见你,有些害怕。更担心师父。然后就进了密道。我只是照着你上次做的那样,没想到机关就开了,我就进来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此事怪我。我不该瞒着你大师在此处养伤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你担惊受怕。”
赵墨松柔声说道。他抬起手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飘飘披发。
孟霖熙一听师父受伤了,立刻松开赵墨松,走到大师身边,拉起她的手。
“师父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孟霖熙担心不已,喋喋不休问道。
一尘大师挽起她的手往里屋进去。
“已经无碍了,熙儿莫担心。来,跟师父说说最近你做了什么事,生意是不是兴隆?”
看着师徒二人相携进去,赵墨松心情复杂。霖熙,如果你知道大师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明日和齐公子都会彻底离开我们,你会怎样难过?
莫要怪你的恩师。
莫要怪齐公子不肯回应你的姐姐。
他们命运多舛,身上背负太多的血海大恨。
齐白林心情也是格外沉重。虽说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喜悦难以遏制。但是想着即将与赵墨松分别,心里很不好受。
这七年,他们情同手足,亦师亦友,亦兄亦弟。他们一起提升武功,精益求精。他们一起攻克难关,联手闯过一次次危机。他们一起喝酒抚琴,一起煮茶吟诗。
这一去,山高水远,再见艰难。
“墨松,我们继续喝几杯。”齐白林拿出几坛崖雾山庄珍藏的极品酒。
这些东西不方便携带,全都留给赵墨松。
“老齐我精心酿制的佳酿,全便宜你这小子了。”齐白林给各自倒了一大杯,仰头一饮。
“你不要舍不得这些宝贝,齐王妃酿酒的本领不比你差。”赵墨松故意反唇相讥。
齐白林哂然一笑。“我这才明白,为何之前觉得王妃的梅花酿味道很熟悉,原来配方也是我们西昭皇宫的秘诀呀。阿姐教给她的。”
“世上大多事情,皆有天命。善缘在,痴念迎刃而解。善缘未到,任凭千般执拗,也是枉然。想不到你寻找这么多年的亲人,近在咫尺。”
赵墨松回想起几个月前初遇孟霖熙的那个秋夜。她机灵的眼神,轻巧的身影,顽皮的态度,历历在目。
若非遇上她,只怕难以这么快牵扯出一尘大师。
想大师素来蒙面示人,寡以示众,只是为了小心翼翼掩藏身份。
她进皇宫拯救皇太后,明明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依旧隐忍不发,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
“明日花灯节,你真不打算和孟姑娘辞行?”
赵墨松问道。
齐白林捏着酒杯,心意萧索。他不言不语,从怀里掏出一箫,兀自吹奏。
这是上古一曲别离歌,音律沉郁伤感。窗外夜风拂动竹林,竹叶婆娑,窸窸窣窣。
一尘大师和孟霖熙听见箫声。孟霖熙脱口问道:“这是谁在吹箫,殿下还是齐公子?”
大师微微一笑。“是齐公子在吹箫。”
她没有道破自己和齐白林的关系。齐王有意保护她,做师傅的,更加要替她设身处地着想。
孟霖熙想着柜子里赵墨松搁置的那十几根笛子。都是谢桂芬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他们都说齐王殿下的笛子曾经是大御国之最,但是他却从不吹奏了。
他开始吹箫。他的箫声也很美。刚刚那一段她以为是他在吹,没想到齐公子的箫声如此精湛。音律方面,无人可敌。
二人一时无言,静静坐着聆听。
一曲终了,齐白林低吟: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赵墨松却是懂得此刻他心里的苦楚和伤痛。
屋里的孟霖熙由衷叹道:“齐公子的箫声,堪称一绝,无人可敌。”
一尘大师更是百感交集。弟弟的箫声令她想起死去的父皇母后。母后善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父皇为她专门设置了一大批宫廷乐师,供母后演练各类歌舞音曲。
弟弟遗传了母后的技能,音律素质极高,有天赋。他的武功也让自己欣慰不已,明显在自己之上。
齐白林抓起酒坛,给各自倒满酒杯。
“士为知己者死。齐王殿下,林某三生有幸,此生得遇你这个好兄弟。蒙你庇佑,蒙你鼎力相助。这一去,是生是死,我林白齐定要好好拼一下。他日殿下有需要我的地方,必当誓死助你。来,喝完这杯酒,我们各自眯一会。过一会你还要去皇宫呢,今日宫中盛宴,免不了诸多繁琐应酬。”
赵墨松端起酒杯。“林兄,你好生护着大师回去。西昭是你们的故土,是你们的根。先立稳脚跟,其他诸事,一步一步开展,我会尽其所能助你复位。”
齐白林热泪盈眶。“墨松,千言万语,尽在酒中。”
他仰头一饮。
赵墨松跟着一饮而尽。
崖雾山庄的鸡鸣几声,齐白林看看窗外的夜幕。破晓时分,二人各自有了几分困倦。
侍者拿来毯子,二人各自裹着毯子打盹。
125.躲过一劫
晋王府地窖。
赵煜文带着凌辛辰给刘源送来饭菜。
经过几日疗伤,刘源体力恢复六七成。
“晋王殿下,从今日起,每日只需给我送一餐饭。我要开始突破黑煞掌的最后一关。如果我练成这门独家秘术,别说齐王那几个碍眼的,就连我师父黑鹰,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放心,本王会竭尽全力帮助阁主练成神功。只是这每日一个活人,确实有些麻烦。”
刘源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法云寺后面悬崖下有一个密洞,本阁主里面藏的珠宝全归殿下。”
赵煜文眼神一亮,他用眼神示意凌辛辰。
凌辛辰接过钥匙匆匆离去。
赵煜文老奸巨猾打着官腔:“阁主先用餐,辛辰很快会给阁主送来活人。”
他告辞离去。
两个时辰后,凌辛辰急急回府禀报。那个密洞果然藏着大量的珠宝。晋王在京城苦心经营的十几个店铺,这些年所赚的钱,不足这些珠宝的三分之一。
“刘源这老贼心狠手辣,早些年劫杀了那么多各国官吏和富商,富可敌国,他藏的宝库不止这一处。别说那个金龙飞天的宝藏,他自己其他的藏宝值得本王一一夺过来。”赵煜文冷笑一声。
“辛辰,给本王听着,你每日给他找的活人务必是一些流浪儿或过路的。千万不要动那些常驻人。一旦惊动官府,只怕早晚会传到父皇耳里。赵墨松不是吃素的,如今他肯定千方百计在寻刘源的下落,谅他也不敢贸然闯我晋王府。退一步说,就算他闯进来了,这个密窖,除了本王和你,谁也不知道入口。”
“殿下放心,属下会尽力做好一切。”
“好,你给那阁主送去活人。本王先去歇息,明日还要入宫呢。”
赵煜文往孟秋芹屋里走去。
孟秋芹已经睡下,被赵煜文强行弄醒。
“殿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孟秋芹忍着厌烦,任他折腾。
“少罗嗦,本王办完事就睡觉。明日你和晋王妃随本王一道进宫赴宴。”
孟秋芹忍着痛应了声好。
孟霖熙只顾和师父说话,浑然不觉窗外熹微,鸡啼几遍。
一尘大师见她困倦满面,呵欠连天。她拉着孟霖熙的手,有意无意触动她的几个穴位。
孟霖熙身子软软地趴在桌子上。
一尘大师走出去。
齐白林和赵墨松已经醒了,齐白林准备好了一切,只待她从屋里出发。
“殿下,带熙儿回去吧。我和弟弟就此告辞。”
她转动手中的佛珠,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赵墨松郑重对他们行礼:“大师,林兄,山高水远,来日可期。墨松静候佳音,期待早日与你们重聚。”
姐弟二人背着包裹闪入夜色,一霎消失不见踪影。
赵墨松抱着孟霖熙从密道回到梅苑的房间。
他将她安顿在床上,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起身出去。
“好好照顾王妃,不要叫醒她,让她多睡会。本王一个人进宫赴宴去了,等王妃醒了,让她在家等我回来。”
孟霖熙悠悠醒来。当意识逐渐清醒,她猛然一惊,今天不是元宵节吗?自己怎么还在睡觉?
她猛然坐起来。
“王妃,你醒了?”冯茹一直守在外面,听见动静赶紧撩起垂纱走进来。
“几时了?”孟霖熙紧张地问道。
冯茹笑道:“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什么?”孟霖熙从床上慌慌张张跳下来。“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我?坏了坏了,今日宫里盛宴啊,我怎么睡过头了。殿下呢?殿下呢?”
冯茹看她慌乱的样子,忍俊不住:“王妃莫慌,是殿下嘱咐我们让你多睡会。他说你今日不必进宫,好好在家里等他回来带你去赏花灯。”
孟霖熙这才镇静些许。“原来是这样。”
可为什么自己睡得这么死沉?
师父呢?
她想起昨夜她看见师父了,还有齐公子。她和师父说了很多话。师父第一次愿意陪着自己一直说话,她们从孟霖熙第一次进梅花庵看病说起。十来年她的种种趣事,师父一一提及。师徒俩聊得很开心。
孟霖熙心里一直存有疑问,为什么大御帝说有人举报师父是西昭国的公主?
师父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她不敢问。
她什么时候睡去?而且睡得这么死沉。殿下为何不叫醒自己,独自进宫去了。
元宵佳节是皇宫盛大的家宴,堂堂齐王妃缺席,殿下怎么向大御帝和皇后交代?
冯茹伺候她穿衣服,素锦端来洗漱水。管觅带着几个婢女送来午膳。
“王妃,你就放心在家等候殿下吧。他说让你在家休息你就好好休息。”冯茹安慰她。
孟霖熙舒了口气。“其实我巴不得不用进宫,最怕看见太子妃和太子这两个人。”
“王妃,我们几个都做好了面具,等你用完膳拿给你看看。”素锦说道。
“好呀好呀,你快去拿来。”孟霖熙催着她。
管觅安静地跪在桌边,将饭菜摆好。
孟霖熙凑近她低语:“胡将军今晚会回府吗?”
管觅脸一红,微微摇头。
“怎么回事?今夜可是花灯节,一个个忙成什么样了?”孟霖熙忍不住埋怨。“不行,等殿下回来我找他讨人去。”
她心里暗暗懊恼,昨夜一见师父太激动了,都忘记和齐公子说话了。姐姐那么期待他,本来要提醒他今夜去找姐姐看花灯。
等殿下回来,一并找他要人。
宫廷盛宴开始,康淑琴没有看见齐王妃,暗自诧异。难道她有未卜先知之功能,知道自己今日会对她下药?
大御帝问及齐王妃为何未来赴宴,齐王说她身体偶感风寒,在家歇息。
孟霖熙,算你走运,躲过一劫。不过,本宫会伺机而动,就不信你不中招。
康淑琴暗自冷笑,若无其事喝着热汤。
晋王有意无意朝她这边看了看,康淑琴不露声色与他对视几回。
是她自己不来,莫怪本宫不尽力。
锦央伺机猫到齐王身边低语:“二哥,晚上带我一起去看花灯,如何?”
赵墨松看了看皇后:“母后知道了会打断你的小腿。”
“求求你了,二哥,我太想去看了。霖熙答应带我去的,但她说此事一定要经得你许可。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锦央低低央求着。
“你晚点过来,我会安排人在宫门口接你。记住,一定要按我的要求乔装。”赵墨松无奈答应她。
“谢谢二哥。二哥最好了。”锦央抿唇偷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桂芬偷偷看着赵墨松。形同陌路是他们的现状。此生毫无趣味,不过苟延残喘。几许心酸伴孤枕难眠。
126.伤别离
“墨松。”
一个下午,孟霖熙频频立在二楼露台张望。赵墨松的身影出现在梅苑的圆拱门下,她立刻清脆地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赵墨松一个飞跃,身子轻飘飘掠过水池,落在她面前。
孟霖熙立刻挽着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要等到晚膳后再回来呢。”
“跟父皇母后说你生病了,所以未能参加宫宴。这也正好给了本王早退的理由。”
“嘿嘿。墨松,我跟你说个事。趁现在还早,你去把齐公子和胡将军都叫过来吧,晚上一起赏花灯。”孟霖熙笑嘻嘻哄着齐王。
赵墨松心一凛,神色默然。他口吻极淡。“大男人不喜欢看花灯。不必叫他们。”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有人等着他们嘛。我可是答应别人了,一定向你讨人回来。花灯节,大御国律法,女子这一日都可自由出门。这么好的机会,墨松,墨松,你就替我叫一下他们,好不好?好不好?”
孟霖熙撒娇地央求着。
赵墨松深感无奈,却又不好对她明说,一时迟疑。
孟霖熙见他犹豫不决,趁热打铁继续撒娇。“哎呀,墨松,殿下,你就答应我嘛。求求你了。”
“本王先进屋喝口茶,回头再看看吧。”
“不用殿下亲自去,叫陈涛跑一趟。齐公子和我师父是不是还在崖雾山庄?师父不会喜欢看热闹的,明天我再去看她老人家。”
孟霖熙柔声细语哄着他。
赵墨松微微叹息,他握紧她的手。“霖熙,不是我不肯去叫他们,而是实在是情况特殊。这样吧,我命人去请胡将军回府,齐公子他不在京城。”
孟霖熙惊讶地问道:“什么?齐公子不在京城?昨晚不是还在崖雾山庄吗?他突然去哪里了?你给他新的任务了?”
赵墨松默然不语。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试着替姐姐打听齐白林的下落。
他想告诉她,齐公子不会回来了。但他不忍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赵墨松拥着她往屋里走去。“可能很长时间他不会回来的。”
“很长时间是多久?”
“我也说不清。”
孟霖熙有些怅然,暗自担心姐姐。这段时间她明显看见姐姐眼里的期待。
夜幕降临。齐王府出动好几辆马车。
听月楼前,马车停下,赵墨松先下车,然后将孟霖熙抱下来。二人都戴着面具,一起进了听月楼。
叶掌柜迎上来。“殿下,王妃。”
赵墨松微微点头,领着孟霖熙上到二楼那间专有的雅室。
彼时,他和齐白林于此多次喝茶密聊。
一想着从此不再联系,他心里是沉重的失落感。
伙计们端来茶水和点心。
房门紧闭,他牵着她进入机关里的密道,来到松庐。
孟霖熙随着他穿梭在八卦一样的屋舍间,来到他们曾经去过的那个小楼。
赵墨松推门进去。
齐白林的琴和榻都还在那里。人却已去。一天的路程,以他们的轻功,估计快到边境。
“霖熙,赏灯才开始,陪我在这里坐会。”
赵墨松拉着她一起坐下。二人取下面具。
侍卫端来山泉水和炉子。
孟霖熙跪着煮茶。桌子上摆着十几罐茶叶,她一一打开辨认,然后挑了一款适合煮茶的老茶。
赵墨松默默看着爱妻娴熟地往铁壶里放入茶叶。
孟霖熙摆开茶壶和茶杯,她端详着桌子上那套精致的茶具。
“齐公子的品味果然不凡,从茶叶到茶具,无一不是精品。”她赞口不绝。
这些茶具和茶叶都是齐白林给齐王精心淘来的。
孟霖熙抬头看那一排柜子里,精致的茶壶茶杯以及饮酒的器皿各自一排,上下几层摆满架子。
睹物思人。才分别,便伤然。想起兄弟二人无数个夜里在这间屋子烹茶煮酒,促膝长谈。
赵墨松不由阵阵感伤。
孟霖熙不经意回头,看见赵墨松在发呆。她靠过去,伸出柔软的细手抚摸他的面颊。
“墨松,你怎么啦?”
赵墨松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下颚紧紧靠在她的肩头。
“墨松。”她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她感觉到肩膀突然一阵湿热。
他竟然会落泪。孟霖熙大吃一惊。
他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喜怒哀乐都控制在一个冷上,对别人没有多余的表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
“霖熙。齐公子他走了,不会回来了。”赵墨松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今日在宫里,他死死隐忍不发。而在她面前,他想放任自己的情绪。
他想起七年多前,他救活了齐白林。当齐白林坦然告知自己他的身份时,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上,齐白林不辞而别。
他慌了,独自戴着剑去追他。他苦苦哀求齐白林留下来,他想拜他为师,想和他做朋友。
齐白林不肯做他的师父,却被他一片诚意打动,最终选择以影子的身份潜藏在齐王身边。
这么多年,他竭尽全力帮助赵墨松一步一步发展起来。
十三岁的少年有了齐白林的暗中相助,迅速在朝中崛起。他教齐王如何拉拢朝臣,如何提升自己,如何不露声色获取大御帝最大的信任,如何成为大御国最出色的将军。
如今齐王羽翼丰满,势力稳固。就连大御帝和刘皇后等人,完全摸不清楚齐王真正的底。
他却要离去。
从此少了一个喝酒的好兄弟,少了一个良师益友。
这份伤感,无人可诉。
“殿下。”孟霖熙紧紧搂着他的腰。“墨松,你有我呢。墨松,我会一辈子陪着你,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是的,本王所幸有你。霖熙,你知道吗?遇见你,我有多开心,多满足。”
孟霖熙心潮澎湃,双手紧紧抱着他的颈窝。这一刻,他们的心如此默契,如此近。相依为命的感觉,顷刻如潮,席卷全身。
孟霖熙身子往后退,她松开他,主动亲吻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嘴唇。
赵墨松忽然发疯似地回吻她,他两只手捧着她的俏脸,从额头吻下来,最后落在嘴唇上,辗转反侧碾磨吮吸。
二人忘我地缠绵。
孟霖熙努力配合他的发泄,让他紧张的情绪得以逐渐平和。
一会儿,赵墨松收敛自己的情绪。他喘着气松开她。
她的唇有些肿,他以指腹抚摸它。
孟霖熙慵懒地拿起地上的面具。“幸好有它,否则本王妃今夜不能去赏花灯猜灯谜了。”
她脸颊绯红,每一次和他亲热总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是我太用力了,对不起,霖熙。”他温柔地触摸她的唇,凑近它,轻轻吹气。
“没事啦。”孟霖熙窃笑。“反正有面具,晚上睡觉前我会涂抹药膏,明日一早自然会消肿。”
他轻轻拍了拍她精致的脸颊,眼里满是宠爱。
“霖熙,跟我来。”他牵着她走进上次疗伤的密室。
孟霖熙惊讶地发现,松庐的布局是院中有院,地形复杂热泪,一般人很容易迷路走不出来。
他带她走进自己在松庐的房间,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有一个箱子。
他把箱子打开。
孟霖熙看见一叠地契和店铺账本等。她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自己做的那些生意,在齐王面前,不过班门弄斧。
“之前这些都是老齐替本王打理,如今他走了,要我将这些转给你接管。霖熙,我知道你手上已经有七八个店铺,我不知道你能够应付得来么,但你是本王最信任的妻,所有的家产必须交给你打理。邓管家会协助你打理这些的。”
“殿下不用担心,这是新的挑战,但本王妃天生的乐趣是做生意。”孟霖熙莞尔一笑,笑吟吟接过箱子。
“这个我来拿,我会叫陈涛将它先送回梅苑。走,我们赏灯去。”
他一手拿箱子,一手牵着她。
“等一下。”她弯腰捡起面具给他戴上。
127.猜谜行家
他们回到听月楼雅室,继续喝茶等待。
一会儿,叶掌柜过来禀报,说锦云坊的马车到了。
此时的街上,已是花灯亮如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二人一出听月楼的门,柳絮和孟霜华立在街边边等边看热闹。
邓管家,胡明,陈涛,管觅,冯茹和素锦等人,一并立在她们旁边。
“殿下,王妃。”众人行礼
“走吧。”赵墨松领先往前走。
“姐姐。”孟霖熙笑着挽着姐姐的手往前走。
孟霜华挣脱她,将她往赵墨松身边推去。“今晚你别管我,好好跟着你的齐王殿下去猜灯谜吧。我还指望你多赢些礼品带给麟儿玩呢。”
孟霖熙笑***起袖子,腰板挺直了了,豪言壮语说道:“放心吧,今夜看本王妃的。包你们想要什么得什么。”
“王妃有这本事?”赵墨松饶有兴趣看着她。
孟霜华在一侧笑着解释:“殿下,你不知道熙儿有多厉害。这些年她基本上是在梅花庵过冬天的,就八岁那年和十二岁那年在京城过了两个春节。只要她肯猜谜,没有她猜不出的灯谜。”
“哇,王妃这么厉害?那我们都跟在王妃后面捡礼品。”胡明带头搞气氛。“走,看王妃猜灯谜去。”
一帮人沿街凑热闹,横穿半条街,没有什么灯谜难得住孟霖熙。一会儿,齐王夫妇身后的那些人,个个手里提着奖品。
前面有一个地方人山人海,场面格外喧嚣。
“陈涛,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赵墨松说道。
一会儿陈涛回来。
“殿下,王妃,那边有一场火爆的猜谜游戏,主场是庆春楼的张掌柜,他设置了最高奖是一匹骆驼。那可是稀有的东西,很多人在那里参与活动,但如今进入最精彩的竞争中,翰林院的张大人和明福书院的李夫子在争夺最后的赢家。”
“过去看看。”赵墨松说道。
“霖熙,你也去参加,将最后的赢家夺过来。”孟霜华鼓励妹妹。
“走,走,看看去。”
一行人簇拥着齐王夫妇走过去。
张大人和李夫子之间进入最关键的一道题,但是二人都一时不能解答,僵持在那里。
赵墨松看了看灯谜:元宵之后柳吐芽(打一成语)。
孟霖熙脱口而出:节外生枝。
张掌柜大声喝彩:“妙。实在是秒。这位夫人才思敏捷,在下佩服得很。”
张翰林和李夫子一见齐王,立刻恭敬地行礼:“殿下,王妃。”
赵墨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用管他,继续就是。
张掌柜仔细打量孟霖熙:“原来是齐王妃。在下庆春楼的掌柜,鄙姓张。不知王妃愿意参与灯谜竞猜?最终获胜者,这匹骆驼就归他。”
孟霖熙立刻应允。她和其他两个开始竞争。
接连几个难题,其他两个都再三考虑,沉吟不语,一时得不出答案。孟霖熙却总是可以及时说出答案。
到后面,张翰林和李夫子索性不猜谜了,停下来看张掌柜处处设置难题障碍。
没想到孟霖熙解灯谜如同做简单的算数提,一口一个准。
日复一日心依然。(答一字。)
谜底:思。
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只要一分开,衣服就扯破。(打一日常用品)
谜底:蒜
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打一日常用品)
谜底:雨伞
有面没有口,有脚没有手,虽有四只脚,自己不会走。(打一日常用品)
谜底:桌子
大姐用针不用线,二姐用线不用针,三姐点灯不干活,四姐做活不点灯。(打四种动物)
谜底:蜜蜂,蜘蛛,萤火虫,纺织娘
生旦末丑(打五字成语)
谜底:眼不见为净。
元宵同返家(打一成语)
谜底:众望所归
小儿二月去南宁(打一节日)
谜底:元宵
云盖中秋月,雨淋元宵灯(成语)
谜底:下落不明
“好。”
“好。”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康淑琴刚好带着几个婢女和姐姐一起戴着面具出来看热闹。她看见孟霖熙出尽风头,不断博取路人的喝彩声。
“我宣布今夜灯谜赢家:齐王妃。骆驼牵过来给王妃。”张掌柜高兴地嚷道。
“王妃威武。王妃霸气。王妃最美。”胡明和陈涛几个鼓掌喝彩。
康淑琴和康王妃带着面具立在人群里看热闹。
康王妃由衷赞道:“霖熙确实很优秀。舒琴,你如今贵为太子妃,要主动和她搞好关系,莫要向之前那样耍性子。”
话没说完,她没有看见妹妹的身影。转身寻找,看见康淑琴往人群外走去。她赶紧跟上去。
几个婢女也跟过去。
128.别亦难
“嫂子,你太厉害了。”锦央刚好赶到,恰好看见这个振奋人心的结果。
赵墨松安排孟晓峰接她过来。
大伙儿围着胜利果实仔细端详。
摸头摸脚摸驼峰。胡明迫不及待坐上去。
“管觅,你也坐上去。”孟霖熙打趣说着。
管觅脸一红,躲到她身后。
胡明跳下来。
陈涛和邓管家分别坐上去试试感觉。
“公主要不要试试?”孟晓峰问身边的锦央。
锦央摇摇头,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不敢太高调,万一不小心被母后知晓她溜出宫,惩罚是免不了。
赵墨松望着身后的一堆人。
“你们各自玩去,不用跟着本王了。本王要带王妃单独逛逛去。”
他紧接着对孟晓峰说道:“锦央交由孟统领负责,你一定要保护她,按时送她回宫。”
一个时辰后,孟晓峰要进宫安排好执勤。大御帝已经将整个京城乃至皇宫里的安全全部交给他全权负责。如今,他出入皇宫极为方便。
锦央一听可以单独和孟晓峰在一起,顿时心花怒放。
邓稼轩立刻对柳絮会心一笑。柳絮微微摇头,眼神暗示孟霜华。
孟霜华岂是傻子,她将柳絮往邓管家身边推去。“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各自玩去,莫要管我。”
“陈涛,好好保护孟姑娘。”赵墨松吩咐着。
管觅迟疑地望着孟霖熙。
孟霖熙微微一笑。“去吧去吧,你们各自好好玩去。”
齐王夫妇往人群深处走去。
孟霖熙对猜灯谜已经没有兴趣,她看见有人在清江畔放荷花灯,便拉着赵墨松去水边放灯。
她将荷花灯点燃,缓缓放入水中,虔诚地为北疆的大哥祈福,希望他早日平安归来。
孟霜华情不自禁也走到清江畔,她看着水面上一盏盏明亮的荷花灯,百感交集。
这个元宵节相对而言是热闹的往昔她都是跟着大哥出来玩一会。今年身边这么多人簇拥着。她的内心却更加寂寞孤独。
这种感觉比得知齐王要求娶妹妹而不是自己时更绝望,更难受。
她独自往僻静的江畔走去,故意避开人群。
陈涛亦步亦趋,小心翼翼保护她。
孟霜华走下一个码头,拾阶而下,她立于水边,伤感落寞。泪水无声滚落,她的肩膀微微耸动。趁无人注意,她恣意挥洒内心苦涩的思念。
突然,一只手按住陈涛的肩膀。
陈涛回头一看。虽然对方也戴着面具,但他一眼看出他是谁。正欲惊喜打招呼,齐白林做手势制止他。
齐白林手里提着两个荷花灯,他对陈涛低语:“孟姑娘交给我。”
陈涛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齐白林默默看着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孟霜华。
他们本来已经离开崖雾山庄,过了两座城池。齐白林忽然恳请姐姐在客栈等他一夜。
他可以错过她的一生,却不想错过这个花灯节。他相信她一定会在等他。
不能给她一生一世的许诺,但要给她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给不起,便要说清楚,不能辜负她的等待。
“孟姑娘,要不要一起放灯?”
孟霜华听见身后突然响起齐白林的声音。她大吃一惊,猛然回头。
戴着面具却依旧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齐白林齐白林猝不及防入眼来。
映入齐白林双眸的,是孟霜华那双红肿的泪眼。
129.只为见你一面
“是你?”
孟霜华一时愕然。心心念念失踪已久的人,竟然凭空出现在眼前。
果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身子颤抖,脚步无意识地往后一挪。
眼看着她半个脚跟踏空,身子往河那边倾斜,齐白林自台阶上飞掠二下,一把将她抱起,往上一提。
齐白林搂着孟霜华的腰旋转两圈,然后在距离水边两尺远的地方安然落地。
他很快松开她,将另一只手里的两盏灯递给她。“孟姑娘,要不要去放灯?”
心绪不平的孟霜华接过其中一盏灯,另一盏留在他手里。
她默默转身走到水边,蹲下去,小心翼翼将荷花灯放在水面上。
齐白林走到她身边将手里的灯也放出去。
“许个愿吧。”他低声说。
孟霜华轻轻摇头。
“你看别人。”齐白林眼神望着附近一批批放灯的男女,皆在虔诚地许愿。“放灯后都要许个愿的。”
孟霜华颇为自嘲。“若许愿有用,世间岂会还有烦恼?”
齐白林默然不语,他呆呆地看着那两盏灯汇入璀璨的灯河里去。
“孟姑娘,一起走走吧。”
他起身往台阶上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孟霜华立在原地,幽怨的眼神,委屈的表情。
“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他试着说服她。
她仍幽幽地静立。
齐白林转过头去,以背对着她。
“孟姑娘,我是拼了命过来找你的。我只有五个时辰。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五个时辰,请跟我走。过了今夜,恐怕今生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他冷静地说出这番话。
他觉得她会拒绝他这个突兀的莫名其妙的且残忍的请求。但是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他向姐姐苦苦求来的机会。
孟霜华猛然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说今生不会再见面?”
齐白林努力维持惯常的冷静,可是肩胛骨仍有微微的抖动。
“孟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艰涩地说道。
“什么苦衷?你能告诉我吗?”她追问着。
齐白林一阵默然。
孟霜华悲伤地问道:“那么你的苦衷,齐王殿下知道吗?”
半晌,他轻轻嗯了声。
“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这个东西还给你。”
孟霜华从怀里掏出那块玉,走到他身后递过去。
齐白林猛然回头,看见她手里剔透纯净的玉。他的表情骤然痛苦,眼神酸涩。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她刚烈地说道。
生平第一次在女人面前灰头土脸,无比尴尬和窘迫。齐白林从她手里接过玉,转身快速走开。
“等等。”孟霜华叫道。
齐白林应声而止。
孟霜华急急走上来,和他并肩站在同一排台阶上。
“走吧,我随你去。”她轻轻说道。
齐白林惊喜地看着她,不安和愧疚席卷全身。
临街一个楼上,晋王带着戴着面具的刘源隐身于窗户里。
“阁主,你确定是这个人?”
“虽然他两次和我交手都戴着面具,但他的身形我不会看走眼。此人是齐王身边隐藏多年的影子,齐王能有今天,此人功不可没。而且,我怀疑他是西昭国旧人,和梅花庵那个老尼定有瓜葛。”
“本王会派人盯着他,今晚一定要将他秘密抓捕,严加拷问。”
“此人武功非同寻常。”
“放心吧,本王会安排最稳妥的死侍去捉拿他。对付不了他,难道还会对付不了那女子?她是齐王妃的姐姐,这个人既然前来私会她,那么,她必定是她的软肋。本王这就去布局。”
“一旦抓到此人,务必问出他和一尘老尼的关系。只要晋王殿下能找到他们和齐王勾结的证据,齐王在朝中的势力定会一夜之间颠覆。大御帝生性多疑,他刚愎自用,一向很自负,最见不得那几个亲生儿子的不忠。”
“一切全凭阁主点拨。本王感激不尽。”晋王狰狞一笑。
赵墨松,看本王如何出重招,一招将你致命。到时看你如何撇清和西昭余孽的勾结关系。
齐白林向孟霜华伸出手。“走吧。”
他带她往前走了几十步,他对着一个小巷子吹了声口哨,一匹汗血宝马从夜色里出来。
他揽着孟霜华一跃上马,带着她消失在人流少的巷子里。
赵墨松和孟霖熙走到一个泥人摊前,这是一对中年妇女摆的摊位。
孟霖熙对捏泥人突生兴趣,立在摊边不肯走了。赵墨松任她玩一会泥人。
陈涛急急过来。
“我姐姐呢?”孟霖熙停下手中的动作。
“齐公子过来找她了。齐公子说五个时辰后将孟姑娘送回齐王府。”
赵墨松和孟霖熙各自惊讶。
“齐公子?”她看着赵墨松,对方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走了吗?到底还是割舍不下。
赵墨松暗自叹息。“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属下不清楚,齐公子命我先离去。当时他们在清江畔,距离庆春楼不远的江边。”
“赶紧安排暗卫去保护齐公子和孟姑娘。”
“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他对陈涛继续说道:“你去孟府走一趟,说王妃今夜留孟姑娘于齐王府过夜,姐妹俩多说会话。明早会送孟姑娘回去。”
“遵命,殿下。”
陈涛匆匆离去。
孟霖熙感激地看着赵墨松。她已经没有继续捏泥人的兴趣。她走到店家准备好的桶里打水洗手。赵墨松掏出手帕细心给她擦拭干净。
“你家相公对你真好。”店家的娘子羡慕地看着孟霖熙。
孟霖熙对她微微一笑,挽着赵墨松的手离去。
她忧心忡忡地问道:“殿下,你不是说齐公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吗?为何他突然出现了?”
“这事我也说不好。”赵墨松心情并不轻松。他为齐白林暗自捏了一把汗。
晋王的人肯定一直暗中在搜寻一尘大师的下落。稍有不慎,只怕他们姐弟二人难以安全脱身。
“墨松,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到他们?”孟霖熙忐忑不安。
毕竟姐姐是她接出来的,万一有个差池,她不好向父母交差。虽然她信任齐白林。
看殿下的表情,似乎不是很轻松。只怕他也在担心他们二人。
“齐公子说了五个时辰后,他会送孟姑娘回齐王府,不如我们回去等他们吧。”他牵着她的手。
130.袭击
夜风吹拂发丝和衣袖,两个人的身体头一回靠得如此近。
他的呼吸滚烫,渗入她的颈窝处,然后顺着肩颈往下往里渗透。
孟霜华感觉手足发软,心跳加速。
仿佛做梦般,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人难以置信。
齐白林带着孟霜华沿着清江畔偏僻处策马而去。
在一个悄无人声的浣衣码头停下来。
他先下马,然后准备接孟霜华下马。他向她伸出手。
孟霜华脸始终滚烫着。她没有把手递给他。“我自己下去。”
在行宫,齐白林教过她骑马的基本知识,上下马不成问题。
谁知道齐白林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双手一抱,将她抱下马来。
他放下她,然后走下码头的台阶。
她跟过去。
二人在最靠近水边的码头并肩而立。
上游漂下许多荷花灯,映衬得波光粼粼,水面煞是好看。
“坐一会吧。”齐白林先坐下。
孟霜华紧跟着在距离他不远处坐下。
齐白林抬头看夜幕。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灯火通明,京城上空白如昼。
人群隔在闹市深处,此刻,这一块偏僻的地方,只有他和她。
他默默凝视远方,一时无语。
清江畔多半是富贵人家或官员宅邸,多园林,亭台,楼阁,木桥以及眼前这汩汩的东流水。清江畔古巷深深和民居错杂。大御国京城人爱养花养鸟,院落墙壁上时而一树早春的梨花压满枝头。立春后依旧是刺骨寒风,岸堤上种有一些梅花,远处古巷深处咿咿呀呀漫出的琵琶音。
眼此情此景,自动过滤齐白林内心的动荡和困苦,给予他内心一种暂时的宁静和些许复杂的情意。仿佛在杂乱荒芜的尘日里,抬头看见喜欢的女子而动容,生喜,心安,知足。在某个黑暗隧道的通口,孟霜华就似一树繁花似锦,映照他在苦水里浸泡已久的庸常心。
“你特意带我过来此处,就是看你沉默不语的样子吗?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孟霜华打破僵局。
齐白林侧身看她,眸光清幽。
“孟姑娘,原本不该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冒昧出现在你的世界里,都是我的错。”
“你今夜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对不起?”
孟霜华颇为自嘲。
气氛再一次陷入僵局。半晌,齐白林幽幽叹气。
“不仅仅是说对不起。更是向孟姑娘郑重道别。”
他话音刚落,孟霜华猛然一惊,她惊讶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他不敢看她,平视前方。
“远方。”他缓缓吐露二字。
“什么时候回来?”她追问着。
“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他艰难地说出这个事实。
孟霜华目瞪口呆,仿佛刚刚燃烧的火苗猝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确切地说,是一盆冰水。冰霜瞬间冻结她的五脏六腑。
她感到呼吸困难,身子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你的意思是,今晚你要和我诀别?”
“算是。”他愧疚不已。
“那你还来找我干吗?直接走就是。”她情绪激动地低吼着,泪水啪啪落下。
“孟姑娘。”齐白林慌了。
她低低饮泣,努力控制音量,不让哭腔更多地发出。
“霜华。”他试着叫她的名字。
二人沉浸在悲伤的离别情绪里,浑然不觉附近的水面有异样。
齐白林掏出手帕递给她。“霜华,你不要哭。你这个样子我很难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去哪里?为何再也不会回来?”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看着他。
“霜华,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让你一定要背井离乡,此生不再回来?”她追问不休。
背井离乡?自己一直待在京城才是真正的背井离乡。可是,霜华,这一切的一切,我又该如何告诉你?
我不能告诉你。你有你的家人,有自己将来的生活。将来,你总要嫁人的。我不能说,不能让你身处险境。
“为何不告诉我原因?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不信任我,你走就是。”孟霜华霍然起身,她狠狠地擦拭泪水。
“霜华。”齐白林跟着站起来。“那是一种使命,一种责任,一个大仇。这种仇,必须我亲自去报。此去凶多吉少,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还会活着。我更不想看见你悲伤难过。霜华,我知你的心意,这段时间我也很煎熬,是我辜负了你。”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一去不回?你说你去报仇,是去杀人吗?刺杀你的仇家?”
孟霜华目前脑海里只联想到这些问题。
“不是杀人那么简单。”齐白林颇为无奈,不知如何解释。
“你不能痛快告诉我吗?为何说话说半句?你一向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人。”孟霜华急了。
“霜华,你莫要再问了。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会,好不好?”
齐白林低低央求着。
“不好。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回家去。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了,你说不说都无所谓。”
孟霜华转身往上走了几步,齐白林伸手去拉她。她狠狠推开他的手。用力过猛,身子趔趄了一下,齐白林再一次伸手去拉她。
孟霜华赌气地甩开他,往回走下几步,继续坐在水边。
几道黑影突然飞跃出来,明晃晃的剑分别朝齐白林刺过来。
齐白林大吃一惊,敏捷避开他们的袭击。
“霜华,当心。”他朝目瞪口呆身子瑟瑟发抖的孟霜华叫道。
他护着孟霜华,为了不让她被剑刺中,他身子挡在她面前,灵巧地化解那几个人的攻击。
水里伸出两只手,攥着孟霜华的脚往水里拉去。
孟霜华尖叫一声。齐白林猛然回头,试着迅速出手去拉她。
水里窜出更多的杀手,一瞬间十几个人围攻齐白林。齐白林眼睁睁看着孟霜华被他们拖入水里,而自己一时无法拜托这些人的袭击。
这些杀手非同一般,个个身手不凡。或许他们都不是齐白林的对手,但短时间之内,他不能彻底摆脱他们的围攻。
眼见孟霜华落入水中,他无心恋战,迅速砍死几个杀手,杀出一道血路。他跃入水里去寻孟霜华。
131.以命相救
赵墨松将孟霖熙送回府。
陈涛急急过来,似有话说。
“霖熙,你先回梅苑休息,我去看看齐公子。”他温柔说道。
孟霖熙知道他担心突然现身的齐白林,便默默点头。
她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一出王府,陈涛立刻告诉他,祥春阁的刘掌柜他们突然返回来了。
“应该是担心齐公子。他们特意回来接应他的。走,我们过去看看。”
赵墨松上了马车。
管觅突然现身。
孟霖熙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就回来了?不和胡将军多玩会儿吗?”
“王妃,刚刚和胡将军逛街时,发现他手腕受了伤。虽然他自己说他也是大夫,已经包扎好了,但我还是不放心,便拉他进了祥春阁找师兄看看。谁知道一进去才发现,祥春阁的人走了大半,目前只是李大夫带着几个伙计在营业。”
孟霖熙大惊。“他们去哪里了?是不是回梅花庵找师父去了?”
管觅脸上有异样的表情。
孟霖熙感觉情况不妙。
“我察觉异样,便让李大夫给胡将军查看伤口,自己进到后院查看具体情况。发现他们的住处空空荡荡,衣物等随身用品都带走了。不像是短期出去,更像是从此不再回来的样子。”
管觅话音一落,孟霖熙果决对她说道:“走,我们去祥春阁看看。”
“王妃莫要随意出去,刚刚我问了李大夫。他支支吾吾,后来给了我这封信,说是交给你的。”
管觅从怀里掏出一个密笺。
孟霖熙接过来急急拆开。是师兄留给她的。
“霖熙师妹,见字如晤。师妹五岁来到梅花庵,师兄与你相识相伴,实乃三生有幸。本想此生护你周全,奈何命运多舛,师兄不得不仓促离京。此去山高水远,各自珍重。祝福你和齐王殿下吉人天相,白首偕老。师兄诀别。”
孟霖熙一见诀别一词,脑门一轰,手指颤抖。
“管觅,去祥春阁看看。。”
管觅赶紧制止她:“王妃,你去了也无济于事。我问了李大夫,师兄他们已经离开两日了。”
齐白林在孟霜华落水的一片水里摸索了一会儿,毫无所获。他从水里高高窜起来。
那些杀手个个轻功了得,分别于水上围攻他。
孟霜华刚落水,就被一个人拉到一艘小船上,两个杀手钳制她。
她不识水性,呛了几口水。一上船,她剧烈咳嗽。
“放开她。”
齐白林听见咳嗽声看过来。他利落地挥剑砍死几个蒙面杀手。他朝孟霜华所在的船掠去。
“你再过来,我们就杀了她。”其中一个蒙面杀手呵斥道。他把剑横架在她脖子上。“看看是你的轻功快,还是我的剑快。”
齐白林生生退回岸边。他以剑指着那两个人。“你们有事冲我来,她是无辜的,快放了她。”
“放了她可以,你把剑丢开,束手就擒,我们绝不食言。这是交换条件。否则—”他把剑往孟霜华脖子一逼,一道血痕显露出来。
一批戴着眼罩的黑衣人忽然现身,他们迅速解决一部分杀手。正是齐王府的暗卫队
“齐公子快走。”为首的催促他。
“齐公子,你快走,莫要管我。”孟霜华也在不顾危险拼命喊道。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齐白林痛苦不堪。
“齐公子,情况危急,你必须撤离。”暗卫队将齐白林团团保护着。
“我数三下,数到三,剑下无人,绝不虚言。开始,一—”船上的杀手一见情况不妙,那剑愈发压住孟霜华的脖子。
“齐公子快走。”孟霜华不忍看他纠结痛苦的样子,不顾脖子血淋淋喊道。
“你们莫管我,给我撤。”他命令暗卫队。自己凌空一跃,故意落在蒙面杀手们面前。
齐白林想都没想,立刻丢下手中的剑,原地待擒。
几个蒙面杀手立刻过来用铁索绑了他,并且迅速喂了一个软骨散的药丸逼他吞下。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刘源和晋王松了一口气。
刘源正准备亲自出马,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让他乖乖就范。不知道他那个皇兄泉下有知,会不会再一次气死,他们寄希望的皇子不过是一个多情种,根本不具备合格的王者接班人的素质。
“放开她。”齐白林全身无力地看着脖子被剑架住的孟霜华,他艰难地低吼。
“公子。”暗卫队的人冲过来想救他。
“叫他们放下剑,否则她立刻没命了。”杀手继续威胁齐白林。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再不走孟姑娘会没命的,你们如何向王妃娘娘交代?”齐白林低吼着。
“公子。”暗卫队的人都哭了。这些年,齐白林暗中训练他们,给予他们每个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弃他?
“我再数三下。他们不走我就杀了她。”
“快—走—”齐白林拼劲力气喊道。
暗卫们流着泪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一道黑影忽然窜出来,正是刘源。他得意地欣赏这个杰作。
如果杀手们不能控制齐白林,他就亲自出马。不过一切按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一个孟霜华足以制服此人。他冲到齐白林面前迅速搜他全身。
“放了她。”他对那些杀手挥挥手。
杀手立刻撤回剑。
“齐公子。”孟霜华身子挣扎着往前倾,手臂高高举起伸向他。
“霜华,小心,不要落水。”
齐白林一心念着她的安危。
船往岸边靠过来,孟霜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知道他的本领小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他完全可以脱身而去。他却为了她,甘愿被擒。
“你果真没死。”
无论对方戴着怎样的面具,齐白林一眼看出他是谁。
刘源从他怀里什么也没搜到,他猛然看见齐白林头顶的的发簪,他一把拔下。
“拿灯来。”他的声音是一种因烈火灼烧嗓子受过伤的独特沙哑。
一个杀手迅速举着灯靠近。
刘源仔细端详簪子,他又惊又喜。“你果真是那西昭皇子?”
“你到底是谁?”齐白林全身无力,艰难问道。
“你特别想知道?”刘源狰狞一笑。可惜他戴着面具,加上是夜里,没人看见此刻他那副丑陋的尊容。
“你的眼神很熟悉。”齐白林被他的眼神震慑。这是一种很奇怪很熟悉的眼神。
刘源靠近他附耳低语:“我的好侄儿,皇叔不能让你死不瞑目。”
“你是定—”齐白林大吃一惊,王字还没说出来,刘源立刻封住他的穴位,不让他继续说话。
晋王走过来。“阁主,此地不可久留。速速将这个西昭余孽交给我,本王要把他关到刑部去,然后立刻去禀告父皇。”
“晋王殿下,你快放了齐公子吧。他可是齐王殿下的人,你不能伤他。”孟霜华已经下船,她冲过来,一把抱着瘫软在地上的齐白林。
“说得好,本王就要听见你这句话。好得好,好得好。原来西昭余孽一直是齐王殿下的人,你们都给本王好生听着。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
几个蒙面杀手迅速带走齐白林。
孟霜华不肯松手,被其中一个杀手狠狠踢了一脚。她顿时昏过去。
“霜华。”齐白林被他们拖上马车,嘴里不断喊着孟霜华的名字。
赵墨松在路上接到暗卫队的详细汇报,得知齐白林已经落入晋王的手,并且孟霜华也被他们劫持。
他立刻让陈涛去府上接王妃去祥春阁,安排她和刘掌柜见面。
紧接着他让侍卫研墨,匆匆写下两封密笺。一封命令侍卫速速送到祥春阁去,另一封命侍卫交给陈涛。
他离开马车,施展轻功赶往出事地点。
“殿下,此女如何处置?”凌辛辰问晋王。
“一并押入大牢,留作人证。她方才亲口所言,说那个西昭余孽是齐王的人。这不就是天意吗?天助我也。”赵煜文心花怒放,所谓的凭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墨松,看你明日如何狂妄。本王让你死得难看。
“可是,殿下,此人是孟侍郎的大女儿。这样做是否妥当?”
“和西昭余孽混在一起,即是同党。怕什么,一并带走。”赵煜文不耐烦地挥手。
“是,殿下。”凌辛辰恭敬行礼,转身准备带人走。
就在他弯腰抬人时,赵墨松凌空跃下,迅疾从他手里抱走孟霜华。紧跟在他后面的胡明迅速接过去,一跃而走,转眼不见踪影。
凌辛辰几人迅速追过去,暗卫队的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二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夺走本王的证人。”赵煜文气急败坏。
“晋王才是胆大包天,这是齐王妃的姐姐,孟侍郎之女,你竟敢私自扣留她,无法无天。”赵墨松以唇相讥。
“死到临头嘴还硬。本王已经抓获了潜伏在你身边的西昭余孽,听说还是西昭旧皇子。你身为大御国皇子,竟敢隐瞒不报,这是对父皇的大不忠。本王懒得在这里和你嚼舌根浪费时间,本打算天亮了再去禀报父皇,如今看来,本王应该即刻去皇宫,向父皇揭发你的罪行。”
赵煜文冷笑声声,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赵墨松不慌不忙,从容淡定。“本王行得正,不怕你这一招。倒是晋王你自己要想好说辞,那个离阁阁主怎么解释?”
赵煜文脸色一变。“什么离阁阁主,本王压根儿不知道,不认识,不清楚。”
他拂袖而去。
132.休书
孟霖熙接到陈涛送来的密笺,信上说师兄突然返回祥春阁,约她即刻过去。她急急赶到祥春阁。
一进门,姚晴芸立在店铺里等她。轮年龄,姚晴芸比她大几岁。但姚晴芸拜在刘掌柜门下,所以辈分比她和管觅要小。但孟霖熙每次见她称呼她晴芸姐姐。
“晴芸姐姐,师兄呢?这两日你们去哪里了?”孟霖熙一把拉住姚晴芸的胳膊。
“他在后院屋里等你。走,我带你去。”姚晴芸挽着她的手往后门走去。她心情极为复杂,此刻拉着霖熙的手,需得克制情绪,否则泪水汹涌而出。
接到一尘大师的密令,师父带着她和其他主要成员迅速撤离。他们赶到距离京城外一百多里的一家城外客栈与公主和殿下会和。谁知道殿下突然要返回京城,说是与孟姑娘正式道别。
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思,今夜是花灯节,倘若不让他回去,只怕今生留有遗憾。纵使是诀别,一尘大师不忍拂却弟弟的心愿。
以防万一,她和师父陪殿下一起返回,以祥春阁作为会和后的撤退点。
齐白林不想再见齐王,本想见完孟霜华就走人。谁知道晋王和刘源已经盯上了他。
孟霖熙来到后院,进到屋里。一进屋,姚晴芸主动取下她身上的披风。
“霖熙,你陪师父说会话,我去烧壶水。”她拿着她的披风关门出去。
孟霖熙一见师兄,惊喜不已。“师兄,这两日你们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丢下我远走高飞,再也不见我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刘书泽立在灯下,面色温和,眼里却有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的脚下刚刚生了一盆火。他向孟霖熙伸出手。“霖熙问,过来烤火。”
孟霖熙快步走到火盆对面坐下来。她仔细端详师兄。“师兄,你们到底要去哪里?为何突然给我留一封莫名其妙的诀别信?害我难过。不过才难过一会儿,你又托人送信过来,说你们回来了。这来来回回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要么不说话,要么叽叽咕咕一大堆问题。叫我从何说起?”刘书泽微微一笑。
“哎呀,师兄。我担心你嘛。你快告诉我呀,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时,姚晴芸推门而进,她端来一壶茶走到桌边,托盘上除了一个壶,还有两个杯子,已经倒好茶水。
“霖熙,你别急,先喝口茶,师父会慢慢说给你听的。”姚晴芸往其中一杯茶,递给孟霖熙。“这茶刚刚已经凉了会,现在喝刚好。”
孟霖熙接过它一饮而尽,随即皱皱眉头。“晴芸姐姐,这茶水有点怪怪的。”
“可能是茶叶有点返潮,急着出门没有保管好茶叶。”姚晴芸解释着。“你陪师父继续说话,我去换一壶茶水。”
姚晴芸端起茶盘走出去,关门的那一瞬,她和刘书泽默然对视。
对不起,霖熙,等你知道一切真相后,不要责怪我们。
孟霖熙开始觉得头晕,不好,姚晴芸在茶水里下了药。对面的师兄身影晃动起来。她努力保持清醒质问他:“师兄,你们为何要下药?”
“霖熙,都是为了你好。”刘书泽悲伤地说道。
孟霖熙扑通倒在地上。
尧晴芸匆匆推门而进,她手里端来一壶酒。“师父,刚刚齐王的人过来告知,殿下现在已经押到牢里去了。我们真的不去劫狱?”
刘书泽痛苦地说道:“先按照齐王殿下的嘱咐,把霖熙安顿好。”
他拿起酒壶仰头大饮几口。
姚晴芸给孟霖熙灌了几口酒,然后将酒壶酒杯摆在桌子上。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掌柜的,齐王殿下到了。”
“快,你扶霖熙到床上去。”刘书泽转过身,迅速脱下外衣,将头发解散。
姚晴芸将孟霖熙抱到床上,脱下她的外衣,做出一副凌乱的场景。然后她从窗户跳出去。
赵墨松带着陈涛和管觅以及冯茹素锦几个推门而进。
“王妃在哪里?”他逼问立在门边的刘书泽。
刘书泽表情凝峻,咬唇不语。
“王妃。”管觅看见床上被窝里衣裳不整的孟霖熙,赶紧冲过去。
“你把王妃怎么啦?”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冯茹和素锦魂飞魄散。
刘书泽依旧不语。
“王妃喝了酒。”管觅扭头对赵墨松说道。
赵墨松厉声呵斥:“弄醒她。”
“王妃,醒醒。王妃,醒醒。”几个婢女手忙脚乱叫醒孟霖熙。
刘书泽砰然跪地:“齐王殿下,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刚刚和小师妹多喝了几杯。”
“来人,将刘掌柜拖出去砍死。你们把王妃叫醒,本王休了她!拿笔墨来。”赵墨松厉声呵斥。
屋里的几个人全被吓住,惊慌失措。
赵墨松当场写下一封休书扔给管觅。此时,孟霖熙被管觅掐了穴位,悠悠醒来。
她看见赵墨松拂袖而去的背影,脱口喊道:“殿下。”
赵墨松不忍回头,仓促离去。
霖熙,莫恨我。这是为了你好。此计也许有辱你的名声,却可以保全你和家人的性命。
“殿下怎么啦?为什么不理我?我在哪里?我怎么啦?”孟霖熙看见自己衣裳不整躺在床上。
几个婢女泣不成声。
管觅饮泣着将笔墨未干的休书递给孟霖熙。
孟霖熙疑惑地接过去,这一看,眼前一黑,人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孟霖熙发现自己已经在孟府的梅庐。床边那几个婢女正哭哭啼啼。
休书。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封扎人心痛的休书。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要对自己写下休书?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太蹊跷。残存的意识一点一点复苏。
“你们几个莫哭。”孟霖熙沙哑地说道。
“王妃,你醒了?”管觅仨扑过来,紧紧拉着孟霖熙的手。
“把我昏迷后的过程仔细说给我听。”孟霖熙冷静说道。
等她听完后,面色煞白,嘴唇哆嗦。这是一向办事沉稳的赵墨松吗?不分青红皂白就写休书?师兄还被他砍了头?
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师兄根本没有侵犯自己。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
她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起来。昨晚肯定出了大事,这是障眼法。赵墨松肯定出事了,他绝不是那样武断的人。
“殿下呢?”她紧张地问道,掀起被子下床。
“不知道。陈涛将军带着侍卫将王妃和我们几个直接送回孟府,陈将军还特意交代我们几个,这段时间要寸步不离守着你,不让你外出,不让你去找齐王。他说—”冯茹迟疑着。
“他说什么?”孟霖熙冷静问道。
133.危急
133.入狱
冯茹面色煞白,神态慌张。“他说齐王妃犯下如此不堪之事,近期不得擅自离开梅庐半步。今日,齐王会将你所有的东西送回来。”
“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里?”她想起昨晚的事。齐公子说五个时辰之后送她回齐王府。如今她被遣送回家,姐姐去了哪里?
管觅走过来。“大姑娘已经送回来府上了。”
“姐姐在她自己房里吗?我要去见她。”
孟霖熙急急往外走去。
“王妃,我们出不去。”管觅跟在后面无奈说道。
孟霖熙猛然止步,回头看着她:“出不去?什么意思?”
素锦立在一边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哽咽着解释:“殿下命令他的侍卫,这几日把守梅庐,不许王妃和我们几个离开梅庐半步。”
“他这是要软禁我们?”孟霖熙惊讶地看着她们仨。
冯茹和管觅个个都是丧气和悲伤的表情。她不管那么多,施展轻功飞掠过去。
“王妃请留步。”门外果真两个侍卫把守。
“让开,我要去找殿下。”孟霖熙第一次在下人面前摆出威严的姿态。
“请王妃恕罪,殿下命令我等彻夜把守梅庐,王妃不得擅自离开半步。王妃大人大量,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属下。”两个侍卫恭敬行礼。
“我偏要出去。让开。”她直接往前冲。
两个侍卫毫不犹豫亮剑,明晃晃的剑逼近自己,孟霖熙心口拔凉拔凉。
到底发生什么事?赵墨松,你要如此对我?
“不得对王妃无礼。”陈涛的声音响起。
他恭敬地对着孟霖熙行礼:“王妃娘娘,殿下有令,在事情没有彻底了结之前,王妃不可擅自离开梅庐。如若王妃不听劝阻,孟府上下都得受到相应的处罚。”
孟霖熙眼泪哗啦涌上来,她死命忍着不让它们滚落下来。“好,那有劳陈将军去请殿下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陈涛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殿下说了,他不会来看王妃的。殿下只希望王妃好好待在梅庐,静候他的指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霖熙忍着胸口莫名的疼痛。
“好,那就有劳陈将军去请我父亲母亲过来。”
她傲然挺胸,语气疏离冷淡。
“殿下有令,孟府任何人不得进入梅庐见你。”
“殿下这是要囚禁我吗?”她冷笑一声,眼泪忍得生疼。
陈涛扑通跪地,另外两个侍卫也跟着跪拜她。
“王妃娘娘恕罪。我等多有怠慢你了。”
孟霖熙惨然一笑。赵墨松怎么啦?翻脸不认人,这是他的本性?她倒吸一口气。木然转身进去。
主子有令,为难几个属下有何意思?
她不知,宣和殿自凌晨起,乱成一团。大御帝,刘皇后和淑妃等,都快被气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向最沉稳最有能力的齐王,竟然多年包庇袒护一个西昭余孽,而且是个皇子。
赵墨松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这么多人证,你以为你可以抵赖过去?你—你—你太让朕失望了。”大御帝气得嘴唇哆嗦,他喘不过气来。
刘皇后听闻大御帝在审赵墨松,带着淑妃过来求情,却无济于事。
这不是普通的错事,这简直是直接砍脑袋的叛国罪。
宫殿上所有的人,除了晋王,其他人都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替齐王捏着一把汗。
最让大御帝气恼的是,晋王的人带着那个西昭余孽去大牢,半路却被人劫走了。晋王一口咬定是齐王的人劫走西昭皇子,但是赵墨松死不承认,更是对他一直庇佑西昭余孽这件事矢口否认。
他只承认接近孟霜华的那个男子是他的一名侍卫而已。
这足足两个时辰的对证来对证去,任凭晋王如何揭露他,他一口咬定是晋王诬陷。
赵墨松的理由是,就算此人是西昭皇子,距离西昭灭国已经二十多年,谁又认得此人就是西昭皇子?所谓的人证究竟是谁?单凭晋王一口定罪,赵墨松坚决不松口。
晋王绝对不敢搬出刘源。
大御帝钦点孟晓峰带领几队禁军去搜捕齐白林的下落。当务之急,只有抓到齐白林,让能查出,到底是晋王诬陷,还是齐王包庇袒护。
“陛下,松儿他足足跪了几个时辰了,这一切尚未定论,不如让他先回府上休息待命吧。”刘皇后试着说服大御帝。
太子立刻发话:“母后这是心存侥幸,有意袒护齐王。种种迹象,分明是齐王勾结西昭余孽,有意结党营私壮大自己的实力,图谋不轨,这种人就是卖国叛国,就该关入大牢,怎么可以让他轻易回府休息去。”
“太子殿下英明。”晋王立刻附和。
在晋王和太子妃的勾结下,太子妃不断撺掇太子找机会扳倒齐王。
身为东宫,禁军的兵权竟然在齐王手上,这正是太子忌惮和嫉恨齐王之痛。太子妃的话正好戳中太子的痛处,加上晋王最近私底下频频对自己示好,赵宇泽决定抓住这个机会逼走齐王。
刘皇后自然看懂太子的心思,但她内心忧郁不决。以她对齐王的了解,齐王属于忠臣,不会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倒是那个晋王,心机颇深。
但是她也看出大御帝的心思,给了秦王太子之名,却没有给东宫实权。齐王更深得大御帝的器重和信赖。
“太子三思,齐王纵然有错,也该给他个机会反省和改过。念在齐王战功累累的份上,陛下还请酌情处理齐王此事。在事情没有彻底弄个水落石出之前,还是让齐王先回府闭门思过吧。”
刘皇后有意护着齐王。
“先是一个凤凰山梅花庵的老尼姑,如今又是齐王自己手下的侍卫,我看齐王和齐王妃都有问题。来人,去把齐王妃带来,朕要好好审审你们俩。”大御帝呵斥道。
赵墨松伏地作揖:“父皇,儿臣已经和齐王妃和离。如今她已经搬出齐王府回娘家了。”
“什么?”不仅仅是大御帝,刘皇后等人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