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王妃的痕迹术(1)
赵墨松倏然起身下床。
他俯身对孟霖熙说:“你再睡会,我出去看看。”
他迅疾穿好衣服出去。
孟霖熙哪里安心再睡,赶紧起床。
赵墨松迈出房门,护卫队簇拥他赶到距离行宫一里处。皇家侍卫里外三层戒严,墨家人无法靠近行宫。他们在第一道防卫处被护卫拦下,一个个义愤填膺,嚷嚷着要齐王给个说法。
书生气的墨乾站在队伍前面竭力劝阻。
“大家冷静一下。凡事得有理有据,不可臆断。此事断然不是殿下所为。”
赵墨松冷眼扫射众人。
刚刚嚣张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他里面穿着一身蓝色锦袍,腰间系着黑色祥云缀边宽腰带,肩披一件藏青色金银丝滚边雍容富贵的披风。整个人气质逼人,气势凛然。
墨坤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墨乾,往齐王走过去。
陈涛拔剑冷眼拦着他,不让他靠近齐王。
“让他过来。”赵墨松淡淡问道,泰然自若。
墨乾赶紧跟过来,他先是对齐王恭敬地行礼,然后拽着大哥的胳膊。“大哥,你且冷静,此事绝对不会是齐王殿下所为,你赶紧带他们回去。”
“你走开。”墨坤推他。
墨乾两眼一红,委屈不已。他倔强地不肯松手,死死拽着大哥的胳膊,不让他往前走。
赵墨松威严扫射墨家那一百多号人。
“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他薄唇微启,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慑全场,气势足够压倒一切。
“我父亲是不是你们带走的?”墨坤愤怒地质问。
“你父亲不见了,凭什么到行宫来闹事?”赵墨松面色冷峻。
“就是。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番行为,足以让你们墨家满门抄宰。”胡明威严呵斥。
墨家那些人不寒而栗,不由往后退开。
这时候,孟霖熙带着管觅走过来。
“王妃娘娘。”身后的护卫尊敬地行礼。
赵墨松回头一看,伸手牵她立在身边。
“王妃娘娘。”墨乾恭敬地叫了声。
孟霖熙见他死死拽着墨坤的胳膊,不让他靠近齐王。
墨坤哪里顾得上礼节,心中一把火烧着。
“昨天只有你们来墨家求剑,你们一走,晚上我父亲就不见了。不是你们还会是谁?肯定是求剑不成怀恨在心,傻子都可以想到这个问题。”墨坤憋着一口气,口不择言。
陈涛气得拔剑指着他。“不得污蔑我们殿下。你们父亲不见了,自个儿寻去,竟然跑到行宫来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赵墨松做了个手势示意陈涛退开。
“墨公子,你凭什么认为是本王带走你父亲?”他神情悠然反问对方,一派若无其事的从容气度。
“求剑不成,心生怨气,故意报复。”
“笑话,我们殿下一向为人谦和仁义,不就是一把剑吗,是你们墨家狂妄自大,藐视皇权不知好歹不肯给面子,却还来反咬一口。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竟然是一群野蛮之徒,无凭无据信口雌黄。”胡明看不下去了,他脸色一横,怒斥对方。
身后的护卫队唰得拔剑,一片白亮亮的光一闪。墨家人底气不足,大多有些慌乱。
赵墨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把剑收了。
“我父亲既是铸剑师,也是一代剑宗。他的武功极好,平时很低调,从不显摆。能达到我父亲这般武功造诣的人,放眼整个大御国,屈指可数。我父亲曾说过,齐王殿下的武功也很厉害,可能比父亲略高一筹。我父亲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是你们来了之后才出事,分明和你们有关。除了齐王,谁有能力悄无声息掳走我父亲。”
陈涛气得想拿剑砍杀过去。“拿出证据来,否则不准污蔑我们殿下。你们再敢胡说八道,看老子不宰了他。”
这时候,一骑飞来,转眼就到跟前。下马的人正是墨家二儿子墨朗。他接到墨家信鸽消息,得知父亲出事了,急急赶往来。
他受父亲之命,前往蓝田寻找一种神秘的绿松石。他的两个姐姐和姐夫也都分头寻找上古的青铜器等。
墨朗走过来,他比墨坤要懂礼节,先是给齐王行了个礼,然后不卑不亢说道:“请齐王殿下给个说法。”
“说法就是此事绝非齐王殿下所为。”
孟霖熙朗声说道,她的声音清甜娇柔,但颇有气势。
“殿下,让我来问几句话。”她仰头看他,甜甜一笑。
他点头默许。
孟霖熙平视墨家三兄弟。“你们何时发现大师不见了?”
“亥时刚过。”墨坤答道。
“说说具体经过。”孟霖熙说道。
“我去小院给他送药。父亲晚上都会服用一种养生药丸。我到了门外院门反锁,我推不开门,便立在门外叫了几声父亲。里面一直没反应,我扒着门缝往里看,发现里面没人。然后我从墙头飞跃而入,小院里里外外都不见人影。我寻遍整个墨家大院,都没有看见父亲。于是我立刻叫醒其他人一起找父亲。”
“小院可有异状?”孟霖熙紧接着问。
“毫无异状。”
“门为何反锁?平时大师有反锁的习惯吗?”
“从未反锁过。小院是父亲的私人空间,女眷一律不准入内,我们几个儿子也很少进去。”
“昨天不是说大师最近遇到麻烦事,有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事?”
墨家三兄弟面面相觑,此事他们真的不知道。但父亲有异样他们都感觉到了。
墨朗说道:“父亲派我们分别去寻找一些东西,但并不知道他为何用。”
“你父亲要你们找什么东西?”赵墨松问道。
墨朗看了大哥一眼,墨坤点头默许。
墨朗这才告诉他们他和姐姐们所找何物。
“这些都是铸剑的材料,你父亲应该允诺给人铸一把极为特殊的剑。”赵墨松一语中的。
“对,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可父亲执意不吐露一字。”
“墨夫人呢?她知道吗?”孟霖熙补充问一句。
“我母亲身体不好,昨晚一听到父亲不见了,立刻昏过去了,至今昏迷不醒。”
孟霖熙沉吟片刻,她抬头看着赵墨松。“我想去墨家小院看看。”
赵墨松知道她想查一下大师失踪前的痕迹线索。
“好,我们即刻出发。”他看着墨坤。“我们这就过去墨家,王妃想查一下相关线索。”
墨坤不以为然。“查什么查,人明明是你们带走的。”
墨乾赶紧对行礼。“墨乾谢过殿下和王妃,恳请殿下和王妃移步风林镇,替我们查明真相。”
“父亲莫名其妙不见了,我们都束手无策,王妃前去能查什么?”墨朗在一侧说道。
“王妃娘娘擅长痕迹术。来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带走你父亲,这么大个人离开墨家,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胡明威严地说道。
这时候一匹快马飞奔过来。“大少爷,夫人已经醒来了。她说师傅不是齐王殿下带走的,此事另有隐情。”
墨乾舒了一口气。“我说此事不关殿下的事。”
他反身对着齐王长长作揖行礼。“还请殿下和王妃原谅墨家人的鲁莽造次。”
墨坤和墨朗等人一听错怪齐王他们,纷纷跪拜叩首。“恳请殿下和王妃恕罪。”
墨坤直起身子对着赵墨松说:“齐王殿下,此番是墨坤太鲁莽了。还望殿下暂时不要追究墨家的责任。恳请王妃移步墨家,查明我父亲去向。待父亲找到后,要杀要剐任凭殿下处置。”
“备马。”赵墨松说道。
护卫们立刻牵来齐王的汗血宝马和王妃的枣红色马。
孟霖熙叮嘱管觅:“你去把小墨墨带来。”
赵墨松抱着孟霖熙共乘一马飞驰而去。陈涛胡明他们紧跟过去。
墨家人也纷纷上马离去。
齐白林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将刚才的一切看得真切。
他迅疾消失在行宫外。他有他的任务要完成。
孟霜华醒来后,得知孟霖熙随殿下外出办事了。
赵墨松带着孟霖熙赶到墨家大院,墨夫人刚刚苏醒,她一听王妃过来帮忙寻找丈夫的下落,感激涕零。
孟霖熙询问一些关于墨申大师最近遇上的那件麻烦事的情况。
本来事先墨申再三叮嘱她此事不得外泄。事已至此,墨夫人不想隐瞒他们。
昨日墨夫人吵着要离家出走,墨申无奈将真相告诉她。
墨申性格一向孤僻倨傲,执拗倔强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也不怕,唯独怕老婆。
墨申对这个小他十五岁的娇妻一向倍加宠爱,唯命是从,俯首听命。
昨天墨申告诉夫人,前几日一个蒙面人半夜潜入他的小院,那人要墨申十五天之内必须按照对方提供的图纸铸造一把剑。自那日起,墨申变得忧心忡忡,沉默寡言。
“铸剑不是对大师来说易如反掌,为何你说大师忧心忡忡?”赵墨松问道。
墨夫人叹气。“那图纸具体是什么,贫妇并不清楚。反正为了铸造那把剑,我丈夫把几个孩子都派出去寻找材料了。对方说,十五日之内完不成,他要灭了我们全家。”
墨坤等人听了都毛骨悚然。
“何人如此狂妄?”孟霖熙大惊。
“图纸在哪里?”赵墨松追问。
“图纸肯定在父亲身上,屋里什么也没有?”墨坤答道。
“大师不见后有多少人进了小院?”
孟霖熙担心他们破坏了痕迹。
“除了我,还有墨乾。其他人并未进入。”
“其他地方有没有找过?”
“我们翻遍整个风林小镇也没找到他。情急之下,我们这才跑去行宫询问殿下。”墨坤羞赧说道。
“先进去看看,除了殿下,你们都不要进来。”孟霖熙拉着赵墨松进入院内。
孟霖熙四下仔细查看,四周并无打斗的痕迹。
铸剑炉边满是铁屑和木柴灰烬,地上有几个明显的脚印,普通人看不出,孟霖熙掏出放大镜俯地仔细查看脚印的方向。
她用排除法得出结论,有一双脚印应该是劫走大师的人留下的。
此人肯定是背着大师翻墙离去的。若只有他本人,轻功极好的他断然不会留下痕迹,一旦背了人,落地难免会落下痕迹。
孟霖熙盯着脚印的方向。
“可以看出什么线索吗?”赵墨松问道。
“殿下,你看这个脚印。这个人应该是个瘸子。”
赵墨松眼神一亮。“何出此言?”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此人应该是轻功极好,这个脚印应该是入院时的落脚处,他沿着这个方向走了几步,但是他每次落脚右脚落地重,左脚落地轻,故推断他左脚应该瘸腿。”孟霖熙分析得头头是道。
赵墨松面露赞许,眼里闪烁温柔和爱慕之光。这个小女子时不时给他惊喜。
“殿下你再看这个脚印。”孟霖熙将放大镜递给他。“这个脚印的痕迹是其他几个双倍这般明显。说明这是他最后留在小院的痕迹,那时,他身上已经背了大师,应该是两个人的体重。”
果不其然,赵墨松借助放大镜将几处脚印对比出相同的结果。
“那个人轻功极好,看这个脚印脚尖的方向,他背着大师应该朝这个方向飞跃而出的。围墙外肯定有落脚点,只怕被那些寻找大师的家丁们破坏了痕迹。”孟霖熙朝着脚尖所指方向看过去。
“我带你演示一下。”赵墨松背着她朝着那个方向往墙外一跃。
落地后他将她放下。
其他人看见他们出来了,纷纷围过来。
赵墨松制止他们靠前。
孟霖熙掏出放大镜四处寻找脚印。在他们落脚的就两步,她发现相同的印迹。那个印记很明显,因为那人带走正在铸剑的大师,铸剑炉周围的地面上都是炉灰和铁屑,所以那人的脚底已经沾了炉灰,所踩之处有黑印。
“殿下,他们应该往那边走了。”孟霖熙起身指着一个方向。她从脚尖朝向推断。
“我们往这里走,殿下。”孟霖熙起身往右走。
这时候管觅送来小墨墨。孟霖熙叫她把小灵犬递给她。
“管觅,你回去照顾好大小姐。”
管觅返回行宫,陪着孟霜华在行宫里看风景,溜马闲散。
她们叫上冯茹和素锦,几个人一起玩蹴鞠。
62.王妃的痕迹术(2)
她回头说道:“墨大公子,你去找一件你父亲的贴身衣裳来。你们都不用跟来,殿下跟我一起去就可以。”
她怕人多破坏痕迹。
赵墨松告诉胡明他们:“你们原地待命,若有情况,本王会通知你们。”
“遵命。”胡明等抱拳领命。
“坤儿,朗儿,你们先带几位大人屋里喝茶。”
墨夫人有气无力说着,她一直由墨乾搀扶着。丈夫的失踪,对她是莫大的打击。他们夫妻之间的恩爱,风林小镇人尽皆知。
赵墨松一手拦着她的腰起身又是一跃。
这时他们翻过另一个围墙,进入墨家后院的菜地。
“看这儿。”
后院没人踩踏过,泥土上有一处明显的炉灰,正是一个脚印。
紧接着那人带着大师出了墨家最后的围墙。
赵墨松带着她继续追踪。
“殿下,这里有马蹄印迹,他们应该是骑马走的。”孟霖熙俯身查看马蹄方向。
她熟悉马蹄印迹,可以从中判断马离去的方向。
墨家后院后面是一条黄泥路,马蹄所经处都留下痕迹。
“往这去了。”孟霖熙指着左侧。
这时,墨坤送来父亲的一件衣服。孟霖熙把它放在小墨墨鼻子底下反复嗅。
一会儿,小墨墨别开头。
孟霖熙把衣服还给墨坤。
赵墨松想起,当初正是这条狗救了丁鹏。
孟霖熙抱起狗。
“走。”赵墨松带她继续前行。
他们一直追踪到风林镇外的正式乡道,马蹄印迹是通往晋城。
“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孟霖熙问。
“我们回去骑马,顺着这些马蹄印追过去。”
赵墨松用轻功带她返回墨家,带上胡明他们以及墨家几个儿子一起追过去。
路上遇到分叉口,孟霖熙下马查看和辨认马蹄印迹。这时候还是晨间,路上车马稀少,一路追查的印迹显然。除了马蹄印迹,还有新鲜的马粪。
一路追到晋城附近的大源山。进入山口,马蹄印迹没于草丛不再寻见。
“山上不好骑马,此处应该又是使用轻功带走大师的。”孟霖熙分析。她放下小墨墨。
它迅速往前蹿去,一会儿前面一百多米处响起它的汪汪声。
“那儿有一条山路。”赵墨松眼力极好,他看见小墨墨所在的灌木丛中有一条不明显的山路。
大家往前走去,果然有一条山路通向山里,入口有些隐蔽。
“王妃,快看。”墨坤心急,跃下马背。他往山路看去,眼睛一亮,路上有一些炉灰。他对炉灰极为熟悉。
孟霖熙拿出放大镜观察,“小墨墨,它们往哪里走了?”
那狗冲着一个方向叫着。她立刻指着这个方向说道:“他们往这里上山去了。”
“大家下马跟着王妃一起寻找痕迹。”赵墨松说道。
顺着山路追踪,绕了一个山头,孟霖熙体力不支,加上仓促出来,滴水未沾,肚子也饿了。
“我们在此歇会。”赵墨松扶着她在树下坐下。
一路走来已经大半天了,此时已是午后,大家都感觉饿了。
胡明和陈涛打了一些山鸡和山鸟。胡明吩咐墨坤等人去捡柴火。墨坤叫那几个家丁去捡柴火,三兄弟加入打猎当中。
胡明和陈涛用木枝做了个简易烤架,开始烧烤。
孟霖熙看他们动作娴熟,猜他们经常会做此事。
“这能吃吗?”孟霖熙在一边饶有兴趣看着他们就地取材做吃的。
她从未见过这种野外烤东西。
“肯定能吃,而且味道不错。”赵墨松捡起一块石头,朝半空中弹去。一只山雀噗通落入草丛。
墨家兄弟发出钦佩的眼神。
赵墨松走过去,亲自烤一只山鸡和这只雀。他时而翻转它们,让肉身匀称烤着。
孟霖熙跟过去乖乖地凑在他身边。
墨坤他们坐在一边休息。墨朗低声问大哥:“王妃这个法子能行吗?可以找到父亲吗?”
墨坤看了看王妃。他钦佩地说道:“我觉得可行。她养的狗也很灵通。”
这一路看王妃的办事能力和分析能力,他由衷地佩服。
“小乾呢?”墨坤发现墨乾不见了。
“他刚刚说渴了,去找水了。”墨朗说道。
仓促出来,除了佩剑他们什么也没带。
一会儿,香味飘出来了。孟霖熙垂涎欲滴。
赵墨松取下亲自烤的山鸡和山雀,举到嘴边吹凉些,然后递给她。
“尝尝。”
孟霖熙两只手接过来试着各吃了一口。“太好吃了。殿下你吃这个。”
她把山鸡递给他,她吃山雀。
她开始大快朵颐,津津有味享受美食,顺带喂着小墨墨。
赵墨松微微一笑,他见她嘴边沾了些油腻,不由伸过手以指腹替她抹去。
那边胡明将山鸡分别分给墨坤他们。
“小乾怎么还不回来?”墨坤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去找找他?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他来了。”墨朗指着一边。
墨乾捧着一朵荷叶迅速飞跃而至。他去找水喝,想着殿下王妃肯定也渴了,但又找不到东西装水。于是轻功下山,看见山脚一块荷田,用荷叶装了山泉水带过来。
“殿下,王妃,喝水。”墨乾恭敬地递过去。
赵墨松和王妃相视一笑。赵墨松接过来先给孟霖熙喝。
“谢谢啦。”孟霖熙甜甜一笑,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齐王喝。
赵墨松一饮而尽。
稍作休息后,继续追踪。山路忽然没了。小墨墨在草丛里钻了一会儿,它对着一个方向叫着。
孟霖熙根据它指示的方向观察山势。
“你们都帮忙仔细看看,那人脚底有炉灰,只要他落了地,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大家散开来,沿这个方向包抄过去,你们仔细观察脚下有没有炉灰痕迹。”孟霖熙叮嘱他们。
赵墨松叫陈涛给他们每个人发一个信号弹,遇到危险及时发出。
这一路搜寻极为艰辛,线索忽隐忽现,断断续续。有时候毫无痕迹,幸好有小墨墨的嗅觉灵敏,它一路指引着他们往山上走去。
对方明显是使用轻功带走大师,但轻功再好,也会有个落脚点。顺着山路,他们沿途仔细勘察。遇到分叉口,孟霖熙反复寻找脚印。
有时候气息完全没了,小墨墨也收去判断。为了查找线索,孟霖熙借助赵墨松的轻功带她和小墨墨跃上枝丫寻找轻功的支撑点。
小墨墨果然在几棵树上嗅觉再次完美体现,指引他们来到一个绝壁上。
前面是一个陡峭的山谷,普通人难以进入。但线索指向那里。
赵墨松跃上峭壁上一棵松枝上,他看见谷底有烟袅袅升起。那是生火燃烧的烟,绝非山谷天然的烟雾。
这深谷有人?
他飞跃而下。“那个山谷有情况。有人在生火。”
“这一带渺无人烟,难道这山谷有人家?”
胡明也跃上那棵松树。他惊讶地看着那个冒烟的方向。这个山谷隐藏在大山之间,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突然出现的烟火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眼看天色将黑。
“你们现在此等候,我去查看一下情况。”赵墨松说道。
“殿下,不如我去。”墨坤自告奋勇。
墨朗说道:“你的轻功不如殿下。”
胡明说道:“我随殿下一起去,你们在此保护王妃。”
“我们墨家的轻功也很好,我们也要去。”墨坤等坚持要跟去。
赵墨松说道:“陈涛留下保护王妃,其他人跟本王走。你再给暗卫队发个信号。”
“遵命。”陈涛答道。
“小心。带它去吧。”孟霖熙说道。
“容易暴露,暂时让它留在你这里。”赵墨松说道。
孟霖熙拉着赵墨松的手,塞给他一包药粉。
“放心。”赵墨松冲她一笑,将药粉收起。
他们施展轻功,一会儿没入林间。
赵墨松带着他们往冒烟的方向靠过去。
孟霖熙担心深谷危险他们寡不敌众。“陈涛,我躲在这棵树上,哪儿也不去。等你们来接应,你快去协助殿下他们。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殿下怪罪怎么办?”陈涛很想跟过去,但又不敢留王妃一人在这个荒山野岭的陡坡上。
孟霖熙抽出软腰带往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甩过去,她借助腰带的力量,腾空一跃,将自己藏身在枝丫间。浓密的枝叶遮蔽她,底下的人看不清她。
“快去吧,我就躲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孟霖熙催着陈涛。
“王妃照顾好自己,一有情况发射信号。”陈涛叮嘱她。
“快去快去。”孟霖熙催促他。
她找好位置,舒服地靠着,闭目养神。
陈涛飞跃而上,几下就没了踪影。
“殿下,前面有人。”胡明用唇语告诉赵墨松。
为了作战方便,他们几个都学会了唇语,便于在紧急关头用于联络,而不惊动对方。
前面出现几处岗哨,每一处都有黑衣人把手。那些人都戴着老鹰面具。
胡明用唇语告诉赵墨松:“殿下,情况不妙,劫持大师的应该是黑鹰。”
赵墨松听过黑鹰这个人。此人于二十年前突然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杀害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南天星,多走南天星的武功秘籍。从此后建立杀人如麻的残鹰门。
三年前,武林各派组织一批最厉害的高手设下陷阱围剿黑鹰,最后将残鹰门剿灭。黑鹰被赵墨松的师傅黑松射中左腿,又刺中一剑,身负重伤的黑鹰最终还是侥幸逃走了。
难怪孟霖熙分析劫走大师的是个瘸子。赵墨松唇际一抹笑意,本王的王妃是块稀世珍宝。
赵墨松对胡明说唇语:“东面那两个守卫有些开小差,我们从那里进去。”
胡明点头。
他们绕到东面,赵墨松捡了块石子砸向一棵树。石子连续擦中几棵树。
那些树突然摇晃起来。
陈涛赶过来,紧跟着赵墨松。
“你怎么也过来了?王妃呢?”赵墨松眼神闪过焦急之色。
“放心吧,殿下,是王妃叫我过来帮忙。她把自己藏在树上,很安全的。他们用唇语交流。
“什么情况?”两个守卫跑过去查看情况。
赵墨松和胡明等人一闪而过。
“没人呀?为什么这些树突然摇晃?”一个守卫问道。
“说不定刚刚有一只大鸟飞过去呢。没事的,这个地方如此隐蔽,没有轻功是进不来的。”另一个自我安慰。
“我们回到岗哨口去吧。”
两个残鹰门守卫返回原地。突然,两枚暗器打入他们的后背,他们应声倒地。
又遇到几个护卫,还没等他们叫出声来,立即被暗器击中喉咙,穿喉而亡。
赵墨松等人顺着冒烟的地方摸索过去。
一个木棚子里,他们看见墨申大师正在铸剑,。大师脚上带着脚拷,手上也带着长手链,打铁都很费力。
墨坤等有些激动,赵墨松用眼神制止他们。
木棚子里还有一个带着残鹰门面具的人,此人是个瘸子。正是他们猜测的黑鹰。
他守着墨申铸剑,偶尔来回走动。
赵墨松用唇语告诉陈涛,他带着其他人去引开黑鹰,陈涛借机带走墨申大师。
胡明和陈涛心领神会。赵墨松对墨坤等人做了个撤离的手势。
他们摸到几个护卫后面袭击他们,双方立刻打起来。胡明趁机发了个信号弹。
“报告鹰主,有人袭击残鹰门。”门外的护卫赶紧进来汇报情况。
黑鹰拔剑飞出去。
赵墨松缠着黑鹰对打。和黑鹰过了几招,赵墨松明白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此人的武功和黑风师傅不分上下。
胡明在一边帮衬,逼得黑鹰同时对付他们二人。
墨家几个人灵巧地和护卫们周旋。
陈涛跃入木棚里,挥剑砍倒两个护卫。
墨申认出他是齐王殿下的护卫。
“大师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陈涛背起他迅速撤离山谷。
等他返回孟霖熙藏身之处,他放下大师,喊着王妃。
孟霖熙从树上落下来。
她笑嘻嘻看着墨申。“大师。”
陈涛挥剑砍掉他的脚拷和手链。“大师随我们先撤离。”
他对山谷发了个信号弹。他带着孟霖熙和墨申先走一步。
赵墨松他们迅速撤离。
黑鹰他们追过来,胡明放了个烟雾弹阻拦他们。
等安全出了山谷。
齐白林带着暗卫过来。赵墨松叫墨家几个儿子带着他们的家丁先撤离。
他和齐白林联手杀回去。
残鹰门成员大半被他们除去,黑鹰的武功超出他们的想象。
黑鹰的黑煞掌练得出神入化,赵墨松几人都挨了一掌受伤,但黑鹰也被他们刺中一剑。
还在他们躲避及时,没有直接承受他的黑手掌,否则五脏六腑都要剧烈损坏。但黑煞掌的余威也足以让他们二人吐了一口血。
赵墨松和齐白林赶紧跃出几米外,背靠背合力略微喘口气。
“殿下,不可硬拼。他的黑煞掌似乎魔化了,越靠近他,我们的剑法越发挥不了。”
“他的拳法始终往前,不如我们飞到他头顶和背后,始终不要在他正面。”赵墨松观察着。
“说得对。”齐白林也看出来了。
“开始。”二人飞跃而起,双剑刺下。
63.行宫疗伤
黑鹰举臂欲发出黑煞掌,他们又闪到他背后,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双剑刺入黑鹰的肩胛骨。
迅速拔剑,二人往后跃出。不等黑鹰的黑煞掌发出。
受伤的黑鹰战斗力仍然很可怕,他也变得聪明了。
黑鹰挑中赵墨松下手,他迅疾扑过来,发出一记黑煞掌。
齐白林以最快的速度推开赵墨松,运气替他挨下这致命的一掌。齐白林吐了一大口血,他深厚的内功让黑煞掌威力稍有减弱,但也是奄奄一息。
黑鹰大吃一惊。能接下他黑煞掌的人,必定是绝世高手。他又发出一记黑煞掌。
眼见他一掌又朝齐白林劈下,赵墨松掏出一包药粉朝黑鹰洒过去。
这是孟霖熙秘制的麻药粉掺和辣椒粉,吸入后会剧烈咳嗽和晕厥。
黑鹰往后一退,掌力生生收回,然后剧烈咳嗽起来,身子颤抖,手掌开始麻痹。
赵墨松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黑鹰的几个贴身随从围过来护着黑鹰。黑鹰狂吼一声,纵身一跃,他的随从们跟着腾空而起,他们消失在密林间。
陈涛将王妃交给墨家三个儿子护送回行宫,他及时赶回来助阵。
他和胡明带着几个暗卫追过去。
“摆阵保护。”赵墨松喝到。
此刻,他无心恋战,只想救回齐白林。
剩余的暗卫们立刻摆成一个圆圈队形严阵以待。
“通知各路暗卫迅速给师傅发送信号。”
赵墨松交代完赶紧坐下来运功给齐白林输入真气。
山谷另一侧,黑鹰靠着一块石头喘气。“鹰主,接下来怎么办?”一个成员问道。
“此处已暴露,迅速撤去历山。”黑鹰说道。
胡明和陈涛追了一段距离,黑鹰他们杳然无踪迹。他们应该熟悉密道,隐遁而去。
他们担心齐王和齐公子,迅速赶回去。
赵墨松倾尽全力抢救齐白林,此刻已经耗费所有的体力,脸色煞白,力不能支。
但齐白林总算捡回一条命。
“殿下,你快停下来,再坚持下去,你也有性命之忧。”胡明和陈涛心急如焚。
眼见齐王面色苍白如纸,胡明果断上前封住他的穴位。
赵墨松闭着眼瘫软倒下,胡明赶紧扶住他。
陈涛及时扶住往前倒下的齐白林。
胡明掏出一瓶药丸,迅速给他们各自服用一颗。
二人各自为他们输入真气。
胡明和陈涛不遗余力耗费内功抢救他们,赵墨松和齐白林的脸色稍有好转。
拼劲最后的力气,胡明和陈涛大汗淋漓,背脊湿透。他们缓缓收回输送,筋疲力尽。
胡明颤抖地掏出药瓶,给了陈涛一颗药丸,自己也服用一颗。
“胡将军。这儿有个密洞。”一个护卫发现一个隐秘的洞穴。
“你们几个下去搜查一下。”胡明说道。
“你们几个快送殿下和齐公子回行宫。”胡明颤抖着起身。
“遵命。将军。”
几个暗卫带着赵墨松他们迅速撤离。
一会儿,搜查洞穴的几个暗卫出来了。“将军,里面都是森森白骨。”
胡明大为惊骇。“大约有多少具尸体?”
“应该有数百人。”
暗卫的话让胡明凛然,此事等殿下醒了必须汇报给他。
“撤。”
夜深人静,行宫外面护卫们来回巡逻。
赵墨松幽幽醒来,发现孟霖熙趴在床边睡着了。
意识逐渐恢复。他想起自己在山谷中昏迷过去。
齐白林怎么样了?他的心一阵紧张,试着爬起来。
孟霖熙惊醒,她惊喜地叫道:“殿下。你要喝水吗?是不是饿了?”
“齐公子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放心吧,齐公子没事了。胡明和我姐姐他们都在他房里照顾他。”孟霖熙赶紧扶着他。
“他还没醒来?”赵墨松还是有些担忧。
“他仍昏迷着,但已无大碍。胡将军说他很快可以醒来的。”
“扶我过去看看。”赵墨松虚弱地说道。
孟霖熙紧紧扶着他往外走。她的心里很是感动。这种兄弟之间拼着命救对方的情深义重,令所有人震撼且钦佩。
走廊上护卫看见王妃搀扶齐王走过来,赶紧说道:“王妃,让卑职来扶殿下。”
赵墨松摆摆手。
他喜欢这样依偎着心爱之人。
“殿下,你醒了。”
赵墨松一进来,屋里的人都惊喜不已。
胡明扶着他坐在床边。赵墨松看着床上的齐白林。
他呼吸均匀,脸色不再似之前那边苍白如纸。
“姐姐。”孟霖熙走过去挽着孟霜华的手。
“熙儿。”孟霜华搂着妹妹的胳膊。
“殿下,卑职有一事相告。”
“说。”
“借一步说话,殿下。”胡明扶着他走到屏风后面。
胡明将山谷密洞森森白骨的情况向他汇报。
赵墨松马上联想到历山齐白林发现的白骨。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此事本王一定会查清楚。即刻派人去附近村庄查问,这些年是不是经常有人失踪。”
“遵命。”
“老齐还要多久能醒来?”赵墨松问道。
“放心吧,殿下。齐公子很快就会醒来的。这里有我们。你赶紧回房休息,不可再操劳。王妃,快扶殿下去休息。”胡明说道。
“殿下,卑职送你回去休息。”陈涛走过来扶他。
赵墨松看了看陈涛和胡明,他们两个也是面色苍白,身形憔悴,嘴唇灰青灰青。
刚才他已经听孟霖熙说了,他和齐白林昏迷后,是他们二人拼命给他们输入真气。
幸好墨申大师带着三个儿子过来,帮着用内功给他们四人运功疗伤。
“你和胡明都去休息,这里有劳孟姑娘和管觅在此照顾。王妃扶本王回去即可。”
孟霖熙走过来扶着他出去。
“辛苦姐姐了。”孟霖熙回头对孟霜华微微一笑。
二人回到房里,冯茹和素锦送来一碗药和营养粥。
孟霖熙服侍他喝药,陪着他一起吃粥。
天色未亮,二人回到床上继续休息。
朝霞冉冉升起,整个行宫沐浴在一片山岚晓雾之中。不远处的草地上,马匹在吃草。
行宫的宫女们各自忙着,打扫的,剪枝的,喂鸽子的,晾衣服的,还有几个正给王妃送来洗漱水。
孟霖熙睁开眼睛,室内无比安静。她看了看枕边的赵墨松,他仍在沉睡。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起床了。
她悄悄起床去看齐公子。
透过窗户,她看见姐姐趴在齐公子的床边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貂皮披肩。那是宫女给她盖上的。管觅靠着桌子睡着了。
看这形势,齐公子仍未醒来。
孟霖熙没有进去打扰她们,她往花园走去。把师傅教的剑法认真练了几遍。
经胡明将军点拨,她这才知道,师傅教她的剑法岂止是防身术,更是一套绝学。她一定要把它练到如火纯青的境界。
既然决定留在齐王身边,她一定要更加努力练功,这样才可以与他并驾齐驱,尽可能辅助他,而不是总让他担心自己。
回屋看赵墨松,他还在沉睡,他本来体力还在恢复期,昨天与黑鹰恶战和抢救齐白林又耗费太多功力。
床上的他面色仍有些苍白,嘴唇无色。
孟霖熙看着有些心疼。她忍不住低头吻他。
忽然,一只胳膊搭在她后背,她的身子紧接着被他搂着。
“殿下,你醒了?”偷吻被逮着,她面色绯红。
“别动,让我抱会。”赵墨松低声说道。
孟霖熙不敢动,怕牵动他的剑伤,任由他抱着。
“霖熙,你知道吗?这样抱着你,是最幸福的事。”他喃喃低语。
“殿下,我会永远陪着你,再也不会东想西想了。”孟霖熙愧疚地说道。
“殿下,黑风大师到了。”护卫在门外禀报。
“黑风是谁?”孟霖熙坐起来。
“我师傅。”赵墨松赶紧下床走出去。
黑风接到信号后连夜赶过来,他得知赵墨松和齐白林都受了重伤,立即给他们疗伤。
孟霖熙等人立在屋外等候,心里却不那么紧张了。
胡明等人脸色皆是欣慰之色。
“姐姐,你快去休息一下吧。管觅,你也去休息。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等你们睡好了,齐公子也就醒了。”
孟霖熙催着孟霜华和管觅去休息。
他们在屋外等候着。
赵墨松和齐白林并肩坐着,黑风左右开弓,分别给他们输入真气。
齐白林慢慢睁开眼睛。他看见旁边的赵墨松,不由咧嘴一笑。“墨松,我没死?”
赵墨松哼了一声:“阎王爷嫌你长得不够英俊潇洒,懒得收你。”
齐白林又是咧嘴一笑,默默感动。
黑风大师缓缓撤回真气。
门终于开了。
赵墨松体力恢复许多,他打开门说道:“老齐醒了。”
“太好了。”
大家纷纷进来看望齐白林。
齐白林躺在床上,黑风大师走到屏风后坐着打坐恢复功力。他对来人一律不理睬,只管运息调养。
“快给齐公子端药过来。”胡明吩咐一边的宫女。
齐白林看着大家,又是露齿一笑。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赚得无数兄弟情。
赵墨松走到屏风后陪师傅打坐。
黑风缓缓收气。他询问黑鹰的情况得知黑鹰藏身于神秘山谷里。这一次赵墨松他们误打误撞,竟然闯到黑鹰的暗巢,而且将之捣毁。
赵墨松询问一些关于黑鹰的情况,黑风告诉他,黑鹰原本和黑风同一师门,师承一代宗师南天星。黑风是师兄,他的武功稍逊于黑风师兄。黑鹰此人自私自利,且嫉妒心极强。
黑鹰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本秘籍,瞒着师傅偷偷练习。邪门武功大增。
后来,黑鹰将师傅打成重伤,偷走了师傅最好的秘籍,自立残鹰门。
黑风为了追杀他,联合武林各派高手设计围剿他。但仍然让他逃脱。
如今黑鹰又在赵墨松手上逃走了。
“师傅,黑鹰为什么要将你祖师爷重伤?”
赵墨松问道。
黑风长叹一声,并不告诉他真相。霍然起身。“我这就去找那贼去。”
“等等,师傅,徒儿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说。”
“你刚才说黑鹰练了邪门武功,那个邪门武功会不会用活人做试验?”赵墨松想起那个山谷和齐白林在历山发现的那些森森白骨。
他把白骨的事告诉师傅。
“这个丧尽天良的武林败类。”黑风骂道。
“我这就去找他去。”
说着,黑风往窗户边一蹿,一道黑影飘出去。
“师傅。”赵墨松追过去叫道,已然无踪影。
他哭笑不得。每次见师傅,都是说不上几句话,什么寒暄,问候,统统来不及。
“你们几个好好照顾齐公子,本王先回屋去。”赵墨松牵着孟霖熙往回走。
齐白林没事了,他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陪娇妻,共享二人温馨时光。
接下来的这两天,赵墨松几乎足不出户,腻在孟霖熙身边。
他拉着她一起下棋,一起写书法作画,再或者他看书,她刺绣。
赵墨松发现一个秘密,孟霖熙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
他让她模仿自己的字迹抄写一份文书。
孟霖熙写得有模有样,这让赵墨松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的孩子可以出去玩,可以参加各种应酬。我的童年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艰熬的日子里,我不是看书练字,就是绣花。所为的本领,其实就是苦中积累的一种回甘。”
赵墨松不由将她搂进怀里。
“殿下,我想去看看姐姐。”腻歪了两日,孟霖熙想借机出去透透风。
“不许去。她在照顾齐公子。”赵墨松毫不客气地拒绝她的要求。
“我姐姐是未出阁的女子,她总是留在齐公子房里,这样恐怕不太好吧?”孟霖熙试探着说道。
“本王早就问清楚了,胡将军几次提出让你姐姐去休息,由他们来照顾齐公子,可你姐姐自己不肯离开。本王有什么办法?”
“我姐姐好像很在意齐公子。”孟霖熙幽幽叹息。
赵墨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一些话。
“霖熙,顺其自然。”
“感情的事很微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旁人急也没用。”孟霖熙微微一叹。
“你这块手帕绣得太久了吧。”他看见手帕上还差几针,一颗松树基本完工。
“给本王的,对吧?”赵墨松凑近来看她绣完最后几针。
64.耳鬓厮磨
孟霖熙莞尔一笑,她低头绣完最后一针。
“自然是给你的。”她将已经绣好的手帕递给他。
赵墨松接过来爱不释手地摊开来欣赏着。
孟霖熙起身取来一个盒子,她打开它,取出一件朝服蟒袍。披领和袖子为石青色,片金边缘、通绣四爪蟒九条,两肩前后绣着金丝蟒。
衣服底下是一条白玉腰带。
“给我的?”赵墨松惊讶地问道,眼神一亮。
孟霖熙娇羞地点点头。
“你绣的?”他接着问了句。
“这段时间偷偷做的衣服,一针一线也是我亲自绣的。就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
一抹喜色飞上他的眉梢。
“试试?”她低声相问。
赵墨松起身张开双臂。
她小心翼翼将衣服拿起来,轻轻掸了掸压出来的细微褶皱,让它平坦柔顺地套在他身上。低头再取了白玉腰带给他系上。
赵墨松抬腕看着袖口的刺绣,暗自惊叹她的绣工。
孟霖熙帮他扣好腰带,站在他面前仔细打量,面色满意。
“这么精美的衣服穿在本王身上,以后其他人做的衣服本王都不想穿了,怎么办?”他故意逗她。
她抿唇一笑。“殿下的衣服,以后自然都需由我亲自做给你穿。”
赵墨松一把抱着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附耳低语:“霖熙,你是本王今生遇到的最好的宝贝。”
她双手环抱他的腰身,甜蜜地依偎在他怀里。
“殿下。”她轻笑一声。
“叫我墨松。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我是你的夫君。”他认真说道。
“墨—哎呀,叫不出口,还是殿下叫得顺口。殿下,殿下。”她吃吃笑道。
他低下头捕捉她俏柔的嘴唇。她不再躲闪,勇敢地迎上去,二人唇齿相依,尽情吸吮,碾磨,缠绵一刻。
立在外面的冯茹和素锦看见他们俩卿卿我我,赶紧转过身去。
二人窃窃笑着。冯茹低声问:“王妃和殿下最近可甜蜜呢。”
素锦说道:“可他们每次都是亲来亲去,并没有进一步发展啊。你说之前王妃对殿下不太信任,一心想逃走。如今王妃对殿下情意绵绵,为何他们还不快点行夫妻之实?”
冯茹赶紧拉了她一下。“小点声。”
素锦偷偷回头一看。
房里的两个人还在热吻。
小墨墨悄无声息溜到他们的脚下,认真地看着他们亲吻。
许久,赵墨松松开她,一眼看见两只眼睛滴溜溜看着他们接吻的小墨墨,不由哑然失笑。
椒和宫,淑妃过来给皇后请安。
“也不知松儿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刘皇后念道。
“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如此关照,齐王他定会平安无事。”淑妃恭敬地说道。
自那年刘皇后设计摆了她一道,钱玉玫再也不敢在刘皇后面前流露心思。她愈发谨言慎行,谦卑随和,尽量讨好刘皇后。
这一次大屿山剿灭逆贼的功劳落在秦王身上,钱玉玫不是傻子,她深知赵墨松的委屈和隐忍。
就算心里替他抱多大的不平和委屈,她都得死死忍着。
“淑妃,过几天松儿应该快回来了,到时你替本宫去齐王妃看一下他。”刘皇后慈眉善目说道,显得很有人情味。
“是,皇后娘娘。”
“对了,到时你带上康王和康王妃,叫他们随你一起领着穆家那个鲁莽的丫头穆念和,康御史的二姑娘,还有……”刘皇后列举几个待字闺中的官府千金的女儿名字。“让松儿见一下这几个姑娘,看看他中意谁?陛下的意思是,齐王妃一直病怏怏的,听说他们至今未圆房,要趁早给他纳个侧妃,早点生个皇孙热闹热闹。”
刘皇后的建议正和淑妃的心愿。
上次见那齐王妃,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滴滴模样,断然不是多子多福之人。毕竟赵墨松是她的心头肉,他的幸福也是她的牵挂。
齐白林在行宫休养几日,等身子稍有恢复,他坚持回崖雾山庄疗养。
孟霜华提出和齐公子一起回京城,她有些住不惯陌生的环境。
送走姐姐后,孟霖熙陪着赵墨松又住了几日。没有外人的干扰,二人着实过了一段神仙日子。
这二人别人看起来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冯茹和素锦急得要命。
日日伺候自家姑娘,她们深知她仍是处子之身。
这日日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怎么就是不迈出关键的一步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们找管觅商量对策。管觅也是束手无策。离开京城之前,孟夫人召见过她,询问一些关于王妃身体的事,更仔细询问了王妃为何至今未圆房的事。
明明身体似乎好些。
管觅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以身体缘故做说辞。
冯茹是个急性子,她忍不住私底下问王妃。
孟霖熙自己都有些郁闷。
这种事总不能女的主动提及?但这种事男的就是未提及,她能怎么办?
赵墨松恢复一些功力,人可以行走自如。他没事陪着孟霖熙去溜马。
二人沿着历山脚下恣意驰骋。
“殿下,快看那里,好多白鹭。”孟霖熙指着西边,一行白鹭正朝着山上悠悠飞去。
山峦静默,行宫附近的草地上一群鸽子咕咕叫着飞来飞去,或踱步,或落在草地上,忽而扑棱棱飞走。
“历山这么美。”孟霖熙勒住缰绳。“殿下,你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不如我们慢慢走上这个山坡,去那里坐一会。”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开满野花的山坡。
“走。”赵墨松下马抱她下来,二人牵手走上山坡。
并肩而立。孟霖熙无限感慨:“山河如此美丽,这一生能和殿下一起并肩看风景,我很开心。”
赵墨松斜睨她,轻轻哼了声。“某人前不久还吵着闹着偷着想要逃离本王。”
孟霖熙一把抱着他的胳膊,讨好他:“齐王殿下大人大量,宽以待人,明月入怀,豁然大度,海纳百川,幕天席地,这些芝麻小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哈,好不好?。”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她竖起右手二指。“我发誓,以后一定紧随殿下左右,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赵墨松眉峰舒展,唇际噙笑。“要本王原谅你,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讨好地笑着,腮帮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叫我墨松。”他眼睑微垂凑近她。
孟霖熙将头埋进他怀里吃吃笑着。
“叫不叫?”他突然挠她的腋窝。
孟霖熙笑得花枝颤抖,连连求饶:“殿下饶命,我叫,我叫—”
“快叫。”他逼紧她。
“墨松。”她丹唇轻启。
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那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爽惬意。
赵墨松将她拥在怀里,二人静静地眺望远处的牛羊成群,村落炊烟,近处的行宫幽美绝伦。
“霖熙,等有一天,我一定会带着你游遍这天下的名山大川,陪你将风景逐个看尽。”
“殿下,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做好你的贤内助,陪你并肩看风景。”
又过了两日,大御帝派人过来宣齐王回京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赵墨松这才带着孟霖熙回京。
等到了王府,孟霖熙不堪舟车劳顿,早早睡下。
赵墨松进宫去见大御帝。
“恢复得如何?”大御帝看见他气色稍有回转。
“托父皇的福恩,儿臣恢复得很好。”
“听说齐王妃身体也有好转?”
“回禀父皇,是的。”
“过两日带她过来看看朕和你母后。”
“儿臣遵旨。”
“把你召回来是还是因为之前晋城那些事。不知皇儿有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赵墨松禀告:“儿臣已经有了线索,十有八九是残鹰门宗主黑鹰所为。”
大御帝听见黑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黑鹰还活着?”
“这次孩儿去行宫疗伤,因为带羽淳去风林镇铸剑,无意中闯到黑鹰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巢穴。”
“你和他交了手?”大御帝眼神一紧,面色不安。
“正是。”
大御帝大吃一惊。和黑鹰交过手还能平安回来,真是奇迹。
赵墨松将发生的一切细细说给大御帝听。二人商量了一些计策对付黑鹰。
赵墨松回到王府,邓管家立在府外等他。
“殿下,梅苑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噢。”赵墨松喜形于色。“本王这就过去看看。”
他穿过庭院走廊,一直走到梅苑。
里面修缮完毕,所有的荒芜皆被修葺一新。梅山新种几十株梅树。
主屋建在水上。长长的九曲桥通向主屋,这是一栋二层木楼,二楼的后门接着梅林的半山腰,一步一景,草木皆新,别是一番景致。
赵墨松进到屋里,一楼是个大会客厅,可同时宴请几十人。二楼别具一格,这才是他们以后居住的地方。
家具精美,隐隐奢华,更具品味。里外套房,一间连着一间,各有各的布局。睡房,书房,琴室兼茶室,浴室等。
图纸都是赵墨松亲自设计的。二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孟霖熙以后可以坐在露台上抚琴,喝茶,逗着她的小墨墨。
胡明过来书房向赵墨松简单汇报齐白林的情况。
“去一趟松庐。”赵墨松走到书架后面,按动墙上一个机关,墙壁自动分开,显露一个密道。
“殿下,这一路舟车劳顿,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吧。”胡明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无妨。”赵墨松领先进入密道。
胡明紧跟其后,关闭机关。
这个密道是大婚前开始动工的,在他们去行宫这段时间完工。
赵墨松想一睹为快,尽早体验密道效果。
二人顺着密道约摸走了二十多分钟。密道的出口是松庐。
“听闻殿下回京,齐公子刚不久从崖雾山庄赶回松庐。”胡明汇报情况。
“他功力恢复得如何?”
“应该有七成了。”
赵墨松自密室出来,齐白林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相继走出来。
胡明离开房间去迎接那几个和齐王要好的密臣。
“你自己都还没恢复好,跑过来干嘛?”齐白林笑道。
“别自作多情,又不是专程来看你,本王约了邓侍郎他们。”赵墨松毫不客气调侃他。“离阁的新巢穴找到没有?”
“暂时没有。自那天被你挫伤那个阁主之后,他们暂无动静。晋城那边也毫无头绪。我估计他们暂时躲避起来了。”齐白林说道。“还有那个黑鹰,我们怀疑他逃到历山这一带,但暗卫反复勘察,就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继续查,查到为止。”赵墨松说道。
“明白。我在想那个阁主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曾经告诉过你,七年前我和他交过手,就是他把我打入悬崖。幸亏遇见你,否则我早就见阎王去了。”齐白林自嘲。“还有就是,如果是黑鹰练邪门武功需要活人做实验,为什么历山也出现那么多白骨。”
“附近村庄可有人经常失踪?”
“有的。据村民们说,好多个外地货郎也会平白无故消失不见人影。”
“黑鹰的底细师傅已经说了。,离阁阁主他是黑风师傅的关门弟子,但他背叛师门,偷走了师傅的秘籍。他们二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一个一直戴着面具的人最可怕。谁知道揭开面具露出什么可怕的真相。”齐白林叹道。
“老齐,这次多亏你了。”赵墨松说道。想起黑鹰那记夺命的黑煞掌,他不寒而栗。
以前危险当头,他从不畏惧。如今他却会想到孟霖熙,她会为因为失去自己而难过吗?
她肯定会的。心底藏着一个人,忍不住唇角上扬,笑意隐隐。
“快别说这个,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我们兄弟俩,不提谢字。”齐白林微微一笑。
他受的内伤远远超过赵墨松,虽然他已恢复许多,但内功一时半会还未修复。
“听说你因祸得福,朝廷失去头功,枕边讨得娇妻欢心,耳鬓厮磨好不惬意。”齐白林打趣他。
赵墨松唇际一抹得意之笑。
“殿下,邓侍郎他们来了。”胡明过来告诉他。
“好。老齐,你先歇着。”赵墨松转身出去,几个大臣在旁边的小楼等他。
等赵墨松回到齐王府,孟霖熙已经酣然大睡。
65.重修旧好
赵墨松退回到书房,列了一个单子,吩咐邓管家尽快采购。
他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在那日搬入梅苑,与她双宿双栖,给她一个惊喜。
那里是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爱巢。她喜欢的梅花,小山林,水榭,楼阁,繁花名木,他都精心搜罗,为她打造一个精美内院。
邓管家问道:“此番携王妃回府,明日要不要让王妃进宫拜见陛下和皇后他们?”
如今众所周知,王妃身体大好,已能行动自如。自嫁入王府,她未曾进宫去。
“不急,再过些时日。”赵墨松微微一笑。
他想再给她一些心理准备。这几日,他还有要事去忙。
“殿下,夜深了,你身体还需静养,歇息去吧。”邓管家说道。
“本王还和之前一般,歇在书房。”
赵墨松起身往榻上走去。
邓管家惊讶地问道:“殿下和王妃不是情投意合了吗?为何还要分床睡?”
赵墨松暗自叹息,你们哪里知道本王忍得多辛苦。
新婚之夜已经错过,错过的东西可以弥补,但也不能随便补上。
令择吉时,便是新的佳期。他会安排妥当,还他们二人一个新的新婚燕尔。
这几日,还是继续委屈自己睡书房吧。在行宫,身体缘故,二人同床尚可,但每一夜每一刻他何尝不是倍受煎熬。
那日她的贴身婢女的嘀咕的悄悄话他都听见。他的耳力和眼力是何等好,她们的疑惑他听得真切。
他不想在行宫与心爱之人行周公之礼。他要在梅苑,和她同偕鱼水之欢。
还是自家的床舒服,孟霖熙一觉酣畅。
她伸着懒腰坐起来。“几时了?”
冯茹听见她的问话,赶紧打起垂幔走进来。
“回禀娘娘,已是巳时。”
孟霖熙缩回手臂,停止打呵欠。“怎么不叫醒我?”
她赶紧起身下床。
素锦捧着衣服进来,两个婢女给她穿衣服。
“殿下吩咐过,让你多睡会,不许我们打扰。”
“殿下人呢?”
“一早就出去了,说今日不回府用膳。殿下嘱咐过了,等你醒来后,想回孟府就回家一趟,马车备好了。”
“这么好?”孟霖熙嘻嘻一笑。“殿下真的转性了,忽然感觉他这个人很有趣的,本姑娘甚是喜欢。”
冯茹心直口快:“娘娘,昨夜殿下又是睡在书房,在行宫你们俩不是还那么甜甜蜜蜜,朝夕厮磨吗?怎么一回王府,二人就有些隔阂?”
“唉,冯茹,你多虑了。肯定是太晚了,殿下怕吵到我,这才去书房暂时休息一下的。放心吧,殿下对我的心意,我心中有数,不怕的。”
孟霖熙冲她们二人顽皮地眨眨眼。
既然赵墨松想得如此周到,马车都备好了,孟霖熙高高兴兴回了趟孟府。
好久没有给祖父祖母走点心,陪嫂子下棋绣鞋,陪父母喝茶说话,陪小侄子斗蛐蛐。孟霖熙在娘家度过愉快的一天。
大哥自去了北疆,总共写过三封家信,都是写给父母的,在心里,他一一提及家里长辈,妻儿和兄弟姐妹,尤其是霖熙,他格外多问了些情况。
皇子不可与戍守边疆的将领私自通信,怕有结党营私之嫌。
所以孟云华从未给孟霖熙单独写信。
但赵墨松和他有着独特的联系方式,那就是齐王府的信鸽群。
孟云华和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秦王揽下赵墨松的功劳后,取得一系列大权。他向大御帝推荐了东宫一位将领前去北疆,实际上是意图牵制穆老将军和孟云华。
这种微妙的格局对北疆战事很不利。赵墨松即使有几分忧心,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刘皇后和太子的势力扩张。
刘丞相尽心尽力替东宫出谋划策,赵宇泽视力日渐高涨起来。
晋王暂时收敛对齐王的打击和刺杀,转手对付秦王。
赵墨松借机又去了一趟晋城,他联合当地的仵作,开棺验尸,他仔细研究那些人身上的内伤,黑煞掌的痕迹比黑鹰的手印要小些,应该是离阁阁主的手印。
江湖再现黑煞掌,已经牵动很多门派的警惕。
齐王结束晋城一行时,江湖一大名派擎天门的宗主徐云涛约见了他。
晋江知名的淮安河之畔,一大名楼岳江楼上,徐宗主设宴招待齐王,他同时叫来几大宗派的掌门人。
“听闻残鹰门和离阁两大武林败类门派重现江湖,殿下都与之交过手?”
“正是。”赵墨松答道。
“残鹰门残害一日不除,多少百姓会成为黑鹰练就他那邪门武功的靶子。恳请殿下与我们几大武林世家合作,一起寻找黑鹰的下落,将之一举歼灭。”
赵墨松抱拳行礼:“本王也有意铲除残鹰门势力,能与各位宗主合作,将是本王之幸。本王定将竭尽全力,与诸位合作,歼灭鹰贼。”
孟霖熙回到王府,邓管家在门口迎接她。
“回禀娘娘,康王妃得知你回来了,带着她的妹妹一起过来看望王妃。”
康王妃?还有康舒琴?
孟霖熙愣了一下,想起康舒琴那敌意的眼神,她心里有些凛然。
“她怎么好意思来?之前那么骂娘娘,极为粗鄙下作。”冯茹急性子上来,脱口而出。
“就是就是,王妃不必搭理她们。”素锦附和她。
“进门都是客,你们两个不得无理。”孟霖熙制止她们。
来都来了,避之不及,不如迎头而上。
她优雅从容地走进王府。
会客厅里,康王妃一见她翩若惊鸿款款走进来。
李嬷嬷正领着婢女们招待康家姐妹。
“妹妹。”康舒琪亲热地迎上去。
孟霖熙礼貌地对她行礼:“见过姐姐。”
立在一边的康舒琴笑道:“霖熙,好久不见,身体可好些?”
欲进则退,这是康舒琴新的战术。放下之前愚蠢的正面为敌,冷眼冷语,不如表面与其修好,再度成为进室闺蜜。
听见康舒琴如此温柔友好的笑声,孟霖熙一时恍惚,以为回到从前,她们曾经是最好的知己。
一起捉弄秦王,一起去清江放花灯,一起逛夜市,一起划小舟赏荷花。
往事这般美好,孟霖熙一时动容,她上前握住康舒琴的手:“舒琴,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
康舒琴和康王妃眼神对视片刻,她随即笑容可掬向着孟霖熙:“霖熙,之前是我做得不好,不该那样指责你。这段时间我寝食难安,夜夜自责不已,想起以前我们那么美好的时光,怎能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破坏彼此之间的友情。”
康王妃在一边趁热打铁:“妹妹,如今你已是齐王妃,小妹一心想和你重修旧好。今日看你们俩又是这般情投意合,做姐姐的我,也是欣慰不已。”
昨日,康舒琴求着自己带她来齐王府。康舒琪和康舒琴的性格截然不同。
康舒琪为人谦和,虚怀若谷,自从嫁给康王,她一心侍奉淑妃娘娘,照顾好康王,本分老实,不去惹是生非。
她是真心希望妹妹能和齐王妃重修旧好,回到曾经情投意合的情分上来。
“妹妹身体可好些?”康王妃关切地问道。“上次随母妃过来,多有怠慢妹妹。”
“没事的。”孟霖熙坦然自若。“谢谢姐姐挂念,多亏殿下悉心照顾,我身体好多了。”
康舒琴听到此句,仍是嫉妒不已。她努力掩饰内心的晦涩,作出一副冰释前嫌的若无其事样子。
“邓管家,吩咐厨房多做些菜,晚上康王妃和康姑娘在府上用膳。”孟霖熙笑着告诉身后的邓管家。
“遵命。娘娘,老奴这就去吩咐。康王妃,请用茶。”
他拱手作揖转身出去。
孟霖熙牵着康舒琴的手往小院走去。“我们去屋里喝茶去。姐姐,随我们一起过去吧。”
立在一侧的李嬷嬷笑道:“王妃,依现在的身份,王妃得叫康王妃一声弟妹。”
孟霖熙俏皮地吐吐舌头。“在家时一直这么叫姐姐,一时改不了口。”
康舒琪笑道:“以后人前你可叫我弟妹,私底下仍然叫我姐姐,这样显得更亲密些,我本长你两岁。”
“李嬷嬷,再去备些新鲜果子和糕点送到屋里来。”
“老奴这就去准备。”
三人进了小院走过拱桥,进到屋里。
一路上,无论是侍卫还是婢女,个个见到齐王妃恭敬地行礼。
康家姐妹看见小院布置得极为精美,尤其是屋内,摆设简单,但清贵隐隐,极为高雅。
三个人说这话,叙着旧。
陈涛进来禀报:“娘娘,殿下晚上有事,不能回府陪你一起用膳。”
自昨日回府,孟霖熙再没看见他,心里甚是想念。碍于旁人在侧,她不好流露心思。
“无妨。你去告诉邓管家,回头把晚膳传到我屋里来,我们姐妹仨在此说话更随意些。”
“属下遵命。”陈涛退出去。
孟霖熙又吩咐两个贴身婢女。“你们两个去取两坛梅花酿来,今儿个我要陪姐姐和舒琴好好喝几杯。”
酒过半巡,康王妃以过来人的身份关切说道:“上次的事,母妃也是受皇后懿旨过来的,对妹妹造成伤害,姐姐回去之后甚是不安。今日带舒琴过来,一来向妹妹赔罪,二来想让你们言归于好。”
孟霖熙举着酒杯笑道:“都过去了。喝酒,喝酒,今日能与你们一起饮酒,甚是开怀。”
能和旧日好友和好,她是真的满心欢喜,不由多喝了几杯。
康舒琴却是心怀鬼胎,流于敷衍。
“下雪了。”冯茹在窗外激动地叫道。
听见冯茹的呼声,三人抬头看窗外。
今冬的第一场雪飘然而至。孟霖熙起身走到窗边打起半边往外看,阴沉沉的天果然飘着小雪。雪不大。
京城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两日还是冬阳煦暖。
“娘娘,你莫站在窗边吹风,当心着凉。”素锦赶紧走过来把窗户掩了。
孟霖熙走回到桌边,面色绯红。“没想到今日和你们喝酒能遇上雪日,真是个好的兆头。霖熙祝康王妃和舒琴事事如意。”
她端起酒杯又是豪饮一杯。
康舒琴暗自诧异,孟霖熙何时变得如此好酒量?以前都是浅尝辄止。
酒足饭饱,康王妃起身告辞。
孟霖熙坚持送她们出去。出了小院,康王妃不让她再送了。她见孟霖熙醉态可掬,笑道:“你们好生伺候王妃歇息去吧。”
“管觅,替我送一下康王妃和舒琴。”
孟霖熙站立不稳,冯茹扶着她,素锦打着伞避雪花。
送走康家姐妹后,孟霖熙已是醉意醺然。她脚步如踩棉花。
“殿下回府了吗?”她眼波流醉问婢女。
“回禀娘娘,殿下未归来。”冯茹扶着她。
素锦给她打伞。
“娘娘快进屋吧,外面冷。”
“我不想睡,想去园子里走走。”孟霖熙趁着兴致往花园走去。
“娘娘,万一着凉怎么办?大师说了,一定不要让你受风寒,还是进屋去吧。”冯茹急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走走。今日心情好,又下雪了,良辰美夜,我要乘兴好好看看这齐王府。我要等殿下归来一起睡。”
孟霖熙衣袂翩翩,手舞足蹈,酒兴发作。她踉踉跄跄往前走,两个婢女亦步亦趋,生怕她摔跤。
“好热呀。”孟霖熙甩掉披风。
冯茹惊得要命,她捡起披风捂着孟霖熙的肩膀。“王妃娘娘,姑娘,小祖宗,求求你进屋去吧,莫要受凉。”
“冯茹,披风湿了,这样捂着娘娘会着凉的。”素锦急道。
管觅送完客往回走,听见素锦的声音,一个飞跃过来抱起孟霖熙往回走。
“放开我,我要看雪花,我要等殿下。”
进了屋,管觅放下她。
冯茹和素锦赶紧找衣服给她换了。
孟霖熙口里一直念着:“殿下回来了吗?”
“娘娘,殿下还未回来。”素锦答道。
“这里是齐王府,他爱回不回。什么意思嘛,一回来就把我撂下,人都不见,本王妃很是生气。”孟霖熙说着酒话,撒着娇。
这时候,赵墨松披着一身雪花从外面进来,她们浑然不觉。
66.醉酒
孟霖熙忽而往东,忽而往西,三个人拦都拦不住,牵牵绊绊,拉拉扯扯,手忙脚乱,乱成一团。
架上一个花瓶砸下来。
冯茹叫道:“王妃,小心脚。”
“王妃,得罪了。”管觅怕玻璃碎片扎了王妃的脚,情急之下,只好上前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往前走了。
“娘娘,殿下肯定有事去忙了,奴婢们都看得出,殿下是很在乎你的。你们在行宫形影不离,琴瑟和鸣。”素锦说道。“你回床上等殿下,可好?”
“不好!他不回来就是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我就不当这个齐王妃了。我要回—回—回凤凰山去。”
“王妃,求求你了,快躺下吧。”冯茹和管觅一左一右抱着她胳膊,管觅抱着她身子。。
“我不躺下,我要出去等殿下。”孟霖熙努力要挣脱她们。
冯茹暗暗叫苦,喝醉酒的人力气如此大,威力猛增。
“王妃。”
“王妃。”
三个人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伤了她。她却一味横冲直撞,屋里乱糟糟的。
“你们打扫一下屋子,把王妃交给本王。”
赵墨松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来,她们仨吓了一跳。
“殿下。”
“怎么喝成这样?”赵墨松从她们手中接过孟霖熙。
“今日康王妃带着康二姑娘来看王妃,王妃一高兴就喝多了。”冯茹说道。
“以后不要让她喝这么多。”他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听在耳朵里,自有一股严厉的指责味道。
三个人战战兢兢答道:“是,殿下。”
她们赶紧取来扫把打扫玻璃渣子,整理凌乱的物件。
“别拦着我,我要去等殿下。”孟霖熙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霖熙,乖,听话,别闹了。”赵墨松看着怀里醉眼朦胧的人儿,她哪里肯听话,一味耍酒疯。
“我要去看落雪,我要去等殿下回来。你们别拦着我。”
孟霖熙举起手指头指着他:“管觅,你怎么会变脸?一下子变成赵墨松了?”
“霖熙,是我,我回来了。”他柔声说道。
“你是殿下?”孟霖熙一把捧着他的脸,用力揉搓。
赵墨松哭笑不得,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拿过被子给她盖上。
“热死了,我不要盖被子。”她用力蹬被子。
“别闹,霖熙。”赵墨松捂来捂去摁住她。
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
“你们出去吧。”他回头说道。
“是,殿下。”
她们仨退出去,把门关上。
“赵墨松,你这个大坏蛋,一回府就不来看我,晚上也不陪我睡觉,竟然又去睡书房,睡书房。你那个榻这么好睡吗?讨厌你。”
她的身子扭来扭去。
“我要喝水。”她叫嚷着。
赵墨松赶紧去给她倒水。
回头一看,她已经光着脚下床在地上歪歪扭扭走过来。
“霖熙。”他赶紧放下水,将她塞回被窝。
“我要喝水。”她仍在叫。
“你乖乖躺着,我给你端水来。听话啊。”他哄着她。
好不容易哄着她喝下水。
她推开被子又要下床。“我要去等殿下。”
他赶紧搂住她。
“我不是已经在这里嘛。乖,霖熙,快睡,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胡说,你不是殿下。殿下在书房,我要去找他。叫他不要睡榻了。”她死劲挣扎。“他不陪我睡,他要睡榻,我很难过。我要去找他,我要他陪我睡。”
赵墨松哭笑不得,听着她胡言乱语的醉话,心里却是无比愉悦。
他在晋城忙完后,天色已晚。他婉谢当地官员的盛情留宿,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看一下她睡着了没有。
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终于深晓其中滋味。
在外面办事,得空脑海里想想她,再苦再累也有一丝甜味。
没想到赶回来遇上如此醉酒的她。
这般嫣红的脸,这般迷人的酒窝,霖熙,你知不知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美,有多诱惑人。
他深深地看着她,脸颊媚如春,眼波流醉,唇嫣红,呼吸如兰,身子滚烫发热。
他索性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
这是喝了多少酒,一下子失态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明日醒酒后知道自己说的荒唐话,做的荒唐事,会有什么反应?
他哑然失笑。忽而眉头一皱。
康舒琴为什么突然来府上?重修旧好?
他的眼神凌厉起来。这个女人竟然还敢上门来找霖熙。以为本王查不到她之前的所为?
孟霖熙在他怀里渐渐安分起来。
等她终于沉睡过去,赵墨松下床出去。他对屋外的几个婢女说道:“你们守着王妃,她可能要喝水。”
“是,殿下。”
赵墨松出了小院,抬头看天幕,黑沉沉的。雪已经停了,一场小雪而已。
想起她醉态可掬的样子,他无声笑了。生命里,从未有过这般俏皮可爱的女子。
喝醉了也是这般性情洒然,一任娇嗔胡作非为。她说话的声音那么好听,她娇嗔的模样那么可爱。
他从晋城带回一些关于案情的卷宗。就算目前基本推断出凶手就是离阁阁主所为,但为何离阁阁主近期频频杀死这几个官员?这是关键所在。
回到书房,他将记载着那些官员的陈年卷宗仔细翻查,不漏过一条信息。
夜越来越深,四周悄寂无声,唯有蜡油偶尔哔啵一声。
书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管觅的声音很急促:“殿下,王妃发烧了。”
赵墨松霍然起身,丢下手中卷册。
他命令护卫:“速速去请胡将军。”
去往小院的短短一百来步,他全身绷紧,无比担忧。大师走时再三叮嘱他,千万不要让她受寒。
孟霖熙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抚摸她的额头,却无力睁开眼,一会儿又昏沉沉睡去。
她做了无数个噩梦,梦见师兄死了,血肉模糊躺在血泊里。梦见师傅被人追杀,被迫跳下悬崖。梦见赵墨松另娶正妃,揭开盖头却是康舒琴,而自己被他冷言冷语呵斥,一声“滚”,她被扫地出门。
她又梦到父母兄长和阿姐都被流放。苍茫雪地,她哭着追赶他们,却怎么也赶不上。
她跪在雪地里大哭。
“霖熙,霖熙。”她听见有人在喊她。
一声比一声急切。
这声音好熟悉啊!是齐王。是赵墨松在叫她。
他为什么叫她?他不是另有新欢吗?
孟霖熙想回头看,但头回不了,身子僵住了。她想睁开眼睛,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霖熙。熙儿。熙儿。”
那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
他在担心我吗?赵墨松在担心我?
孟霖熙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赵墨松紧紧搂在怀里。
“殿下。”她艰难地叫道,口干舌燥,头昏脑胀。
“霖熙,你终于醒了!”赵墨松长长舒了口气。
昨夜他发现她高烧,赶紧叫胡明给她诊治。
冯茹和素锦吓得战战兢兢,跪着向赵墨松请罪,说她们没有照顾好王妃。
赵墨松并未责怪她们。胡将军亲自给王妃煎药,他将所有人遣散,独自照顾孟霖熙。
她昏迷不醒,汤药喂不进,他就以口喂服,一口一口慢慢送进去。
他不断换温毛巾给她敷额头,一直折腾到凌晨。
他搂着她躺在被窝里,正想打个盹,她却连续噩梦,不断哭,不断叫着。
“赵墨松,我讨厌你。”
“齐王殿下,你休了我吧。我不喜欢你。呜呜。你很霸道!”
“我就是不想做你的王妃!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赵墨松听得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梦话,胡话,其实可能都是心里话?
他气恼地看着她,忽而心又软,自责不已。跟醉酒和发烧的她生什么气。他开始心疼不已。
“霖熙,霖熙。”他试着叫醒她,不让她陷于梦魇。
他像幼时李嬷嬷哄自己睡觉时那样哄着她,不断轻拍她的后背,极有耐心。
她终于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他如释重负,如捧珍玉般拥衾抱着她坐在被窝里。
许久,她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赵墨松,我喜欢你。”
这一刻,如此静谧。
赵墨松眉眼舒展,浅笑温和,低头吻她。
他将她轻轻放平在被窝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安然沉睡。
赵墨松微微倦意,试着打了个盹。
他感觉到臂弯里的人儿不安地扭动。他睁开眼睛
“水。”
她发出低低的呓语。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还好,烧已退下。
“霖熙,是不是要喝水?”他试着叫醒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
“殿下,你回来了?”她一把抓住他,声音微弱地问道。
意识一点点复苏,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日喝醉前,她记得他很晚都未回府。
“我再并不回来,你这是要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他低头看她。“醉酒,吹风,淋雪,还把自己折腾出高烧不退,本事不小,看本王如何惩罚你。”
“我发烧了?”孟霖熙低低惊呼,难怪自己头昏脑胀,关键还恶心难受。
“想喝水?”他低头问她。
“嗯。”她声音微弱,身子乏力。
他的内衣都是李嬷嬷静心用檀香微熏过的,有着特别好闻的淡淡的气息,令人神志清醒些许。
“乖乖躺着。”他低低说道。
他把她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自己下床去倒水。
房间里炉子一直烧着,热茶水一直备着。他用小杯子倒了一杯,反复吹凉,端过来。
他将水杯放在床头小榻上,扶她起来,将她搂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端水给她喝。
这一刻,如此静谧。
孟霖熙一会儿又睡去,这一次,她睡得安然无梦。
赵墨松微微倦意,试着打了个盹。
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了,它被惊醒。早朝时间到了,好在齐王府距离皇宫不算远。
摸摸她的额头,完全不烧了,但是有些意外的冰凉。
赵墨松一时没在意,将她轻轻放好,下床穿衣服。
他告诉在外屋当值的冯茹,叫她给被子里再加两个汤婆子。他再三叮嘱她们好好照顾王妃。
散朝后,赵墨松看见锦央立在宫门内侧等他。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锦央一见他过来了,喜滋滋迎上去。
“二哥,我想去齐王府看一下皇嫂。”
赵墨松想起这段时间一直未去刘皇后那里,便叫锦央随他先去皇祖母和刘皇后那里走一下。
孟霖熙悠悠醒来。
“娘娘,你终于醒了。”冯茹和素锦激动不已。
孟霖熙坐起来,她环视屋内,炉火正旺,檀香微微,两个丫鬟跪在床边守着她。
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梦。赵墨松回来了?
“娘娘,你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冯茹她们着急地问道。
孟霖熙头疼欲裂,浑身乏力。
“娘娘,你是起来还是奴婢们把早膳端到床上来?”素锦准备把小茶几搁在床上。
“起来吧。”孟霖熙有气无力说道。
折腾一夜,又饿又累。她试着起身,发现四肢无力,手足冰冷。
“娘娘,我给你拿衣服过来。”素锦跑去衣架上取来外衣。
“娘娘,昨夜殿下亲自照顾你,又是煎茶,又是喂药,都不要奴婢们插手。他还给你敷毛巾。”冯茹叽叽咕咕说了一堆。
原来昨夜他真的在,一切不是梦。孟霖熙默然听着。
“你不知道你昨天烧成什么样,简直可以用不省人事来形容。殿下那个着急呀,全在脸上。平日里见他冷着一张脸,以为他不会关心人。昨夜又是吩咐胡明去煎药,又是吩咐我和冯茹把炉火烧旺,命我们不断添加柴火。还给被窝里添汤婆子。”
“那药煎好后,我和素锦轮流喂你,却点滴喝不进去。殿下一把接过汤碗,命我们几个都出去,他喂你喝药。也不知后来殿下怎么让娘娘喝完一碗药,这才退了烧。”
孟霖熙听着她们的叽叽咕咕,想说话发不出声。
冯茹察觉到她的异状,赶紧摸一下她的手,冰冷冰冷,再抚摸她的额头,也是冰凉冰凉。
“不好,王妃好像寒症又发作了。”她惊呼一声。
素锦赶紧过来,她仔细查看孟霖熙的症状。
“管觅,你快去请殿下过来。”
67.旧疾发作
孟霖熙有气无力说道:“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第一次生病。”
她很清楚自己的症状,寒症又有轻微发作。
这还不怎么严重,更严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落在冰窖里,气息凝滞,呼吸都困难。
“冯茹,按我说的去配药。”
“是,王妃。”
久病成医,况且孟霖熙跟着师傅学了不少医术。
赵墨松还在刘皇后宫里坐着,诚王急急过来找他。
“二哥,齐王府陈侍卫急着找你回府,我叫他在宫门口等着。”
赵墨松霍然起身。“可有说何事?”
“说二嫂寒症发作了。”
刘皇后跟着一惊。“不是刚刚好些吗?怎么没过几天又生病了?”
“母后,儿臣先行告辞了。”
赵墨松急急往外走去。
“我也要去。”锦央跟着起身。
刘皇后喝到:“站住。”
锦央停下来央求她:“母后,你就让我过去齐王府看看二嫂。”
“不要去添乱。没看见你二哥急匆匆的样子吗?你这个时候过去很不合适。”刘皇后坚持不让她跟过去。
刘皇后命令宫女速速请淑妃娘娘过来。
淑妃随即赶来椒和宫。
刘皇后告诉她齐王妃旧疾发作的事。
淑妃叹道:“这娶进来不过一个多月,一直病怏怏的。这才好了两日,怎么又发作了?长期以往,受罪的可是齐王。”
“本宫也是担心松儿。不如这样,找个时间你带康王妃以探看病人为由去齐王府走一趟,顺带将太平郡主,康王妃那个妹妹,李太守之女等几人都带过去。让齐王将她们挨个过个目,事后问他对谁有印象,本宫选两个合适的女子给他做侧妃。都二十有余的人了,得赶紧纳一个健康的侧妃,早日生个皇孙让陛下高兴高兴。”
“前不久不是送了几个美妾过去吗?齐王一个也看不上?”淑妃问道。
“别提了。听说那几个女人不懂齐王府的东院就是修剪草木的地方,自己选去了东院,日日在那里剪枝除草,做着下人的活儿。”刘皇后叹道。
“她们不会闹事?”
“齐王将她们丢下就去了行宫,一呆半个月来月。回来后就进宫来,只怕他们想闹也没处出气。那几个女人没什么脑子,等过几日将她们送回去吧。本宫刚才跟你说的那几个官府千金,无论如何得让松儿接受一个。你过去委婉地跟他说,这是本宫的意思,不可推却。”
淑妃赶紧答话:“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妾身明日就去齐王府。”
赵墨松急急赶回来。
胡明正在给王妃诊脉。这回是真的寒症,脉象微弱。
“殿下。”屋里的人恭敬行礼。
“殿下。”胡明起身叫道。
“王妃怎样?”他边问边走到床边,俯身看她,一只手摸摸她的额头,再探入被窝握紧她的手掌,都是冰凉冰凉的。
“我没事的,殿下。”孟霖熙勉强一笑。
“殿下,我已派人去祥春阁请刘掌柜过来。听王妃的婢女说,每次发病,如果一尘大师不在身边,都是刘掌柜治疗的。”胡将军说道。
“好。刘掌柜何时到?”他坐下来,心疼地看着她。
“应该快了。”胡明答道。
“你去门口迎接一下。”赵墨松说道。
“是。”胡明匆匆出去。
“霖熙,是不是很难受?”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殿下,不用叫师兄过来。”孟霖熙声音微弱。“老毛病发作而已,无大碍,熬个三五天就会没事的。我已经叫她们煎药去了。”
“你别说话,安心躺着。”赵墨松对着门外喊道:“邓管家,多生几个炉子过来,多找几个汤婆子过来。屋内屋外都烘暖些。”
“遵命,殿下。”邓管家急急去照办。
“还有,速速去看一下刘掌柜到哪里了,要快。”他催着陈涛。
他不是不喜欢师兄吗?为了她,他竟然毫不顾忌师兄的到来。孟霖熙虚弱一笑。
“霖熙,你千万要好起来。本王不许你再生病了。”
赵墨松心疼不已,攥着她的手低低命令着。
头一回生病也感到幸福。孟霖熙唇角上扬,眉毛一弯,隐隐笑意。
原来他这么在乎自己,比自己以为的更在乎自己。孟霖熙欣慰地闭上眼睛。
“殿下,药煎好了。”冯茹端着药进来。
赵墨松坐在她身边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冯茹端着碗,他用另一只手喂她喝。
“这药管用吗?”他有些不放心。
“殿下,放心吧。王妃每到冬天寒症偶有发作,不过这几年好多了。王妃基本上也会配药的。”立在一边的素锦说道。
她上前用手帕擦拭孟霖熙唇角的药迹。
孟霖熙喝完药后,他轻轻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动作细腻温柔。
他一只手探进去握着她的手,传递一股温暖的力量。
“殿下,刘掌柜来了。”门外邓管家禀报。
“请他进来。”赵墨松依旧握着孟霖熙的手,头也不回。
刘书泽领着姚晴芸进来。他们对齐王行礼。“殿下。”
“师兄。”孟霖熙看见师兄和姚晴芸来了,面露喜色。
“师妹。”
“王妃。”
刘书泽和姚晴芸分别和她打招呼。
赵墨松起身让刘书泽先给霖熙诊脉。
刘书泽仔细搭脉后,舒了口气。
赵墨松紧张地问道:“如何?”
“回禀殿下,小师妹只是寒症稍有发作,不算严重。我这就去煎药给她服用,这几日继续给她保暖,不要受凉,过几日便无大碍。”
赵墨松一颗心这才放下。
“刘掌柜,王妃刚刚已经服药,方子是她自己开的。”冯茹告知。
“噢,拿方子给我看看。”刘书泽并不惊讶,他对小师妹的医术很放心的。
冯茹将药方递给他。
刘书泽看完后,颇为满意。
“霖熙,这次的量放得极好。师兄特意为你寻了一颗千年雪莲,前两天刚到。我这就去将它煎成汤药。”刘书泽说道。
“王妃,你好生静养,我和师傅先去煎药。”姚晴芸对孟霖熙说道。
孟霖熙对她微微一笑。
刘书泽和姚晴芸一起去煎药。对于孟霖熙的病,刘书泽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如今,虽说不能药到病除,但至少熬个三五天,他可以让小师妹恢复些许,慢慢好起来。
只是病人在这个过程中极为难受。
赵墨松重新坐下来,他细心地给她将被子盖严实。
“殿下你昨夜肯定没有休息好,快去补个觉吧。”孟霖熙不安地说道。
“不要说话,闭上眼睛,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赵墨松扭头叫道:“胡将军。”
“殿下有何吩咐?”胡明立在门外问道。
“去宫里告个假,本王这几日休假照顾王妃。”赵墨松说道。
门外那几人无比震惊!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齐王一向很自律,自己生病都会坚持早朝。胡明和陈涛等面面相觑,随即各自微微一笑。
“还不快去。”赵墨松见他们一个个愕然的样子,呵斥一声。
“殿下,卑职这就去。”
“你们都散了吧,各自忙去。”
赵墨松独自留在屋里陪着孟霖熙。
一会儿刘掌柜端着煎好的雪莲端过来。赵墨松从他手里接过来亲自喂药。
刘书泽感慨万千。庆幸小师妹得遇良人。
他交代一些护理注意事项后,带着姚晴芸离去。
“殿下,孟府几个女眷过来看王妃,正在厅堂候着。”邓管家过来禀报。
“嫂子和姐姐来了。”孟霖熙精神一振,充满期待。
“请她们过来。”赵墨松说道。
“是,殿下。”
一会儿,李嬷嬷领着大嫂,大姐,堂姐以及柳絮一起进来了。
“参见齐王殿下。”
“你们先聊,本王去去就来。”
赵墨松往外走去,他忽然止步:“不要让霖熙多说话,别累着她。”
任碧云和孟霜华相视一笑。齐王根本不似传说中那般冷冰冰的。正如孟霜华在家里说的那样,他对小妹情深意重。
“放心吧,殿下,我们几个坐一会就走。”任碧云笑道。
孟秋芹视线跟着齐王走,心里暗自妒忌。一个病秧子命这么好,竟然可以当上齐王妃。她见齐王对孟霖熙甚是关心呵护,愈发妒忌得很。
“大嫂。姐姐,二姐,表姐。”孟霖熙挨个打招呼。
任碧云赶紧制止她说话。“小妹,你快好好躺着别说话。听说你寒症又犯,母亲催着我们早点过来看你。”
“不甚严重,老毛病而已,并无大碍。”孟霖熙说道。
“熙儿,你不要说话了。”孟霜华上前握着她的手。
任碧云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说道:“霖熙,之前一直想过来看你,每次都被侍卫拦下,说王爷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打扰王妃娘娘养病。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不过后来齐王殿下来过几次府上,陪父亲喝过几回酒,说你恢复得很好,我们这才放心。如今齐王殿下恩准我们随时可以过来看你,你可以快点好起来。”
孟秋芹礼节性地说了几句:“小妹快点好起来,父亲母亲托我代他们问候你。”
“谢谢伯父伯母了。”孟霖熙微微一笑,呼吸微微急促。她不想让家人看见她虚弱的样子,努力调整呼吸。
任碧云感慨不已:“之前见小妹重病卧床,我心急如焚,甚是焦急。没想到小妹后嫁进齐王府恢复得如此好。殿下果真英明果断,冲喜消灾。熙儿,你很幸运的,得遇齐王殿下。霖熙,你要快点好起来,麒儿天天在家念叨你,说你答应了给他做风筝。”
“放心吧,大嫂。我没事的,过几日就会好些。”
赵墨松从外面进来。
“冯茹,素锦,带客人去前厅喝茶,让王妃休息一下。另外,通知邓管家准备午膳,好生款待王妃的家人。”他吩咐两个婢女。
“齐王殿下,我等先行告辞,改日再过来看望王妃。”任碧云等对他行礼。
“你们就要走了啊,在府上用膳再回去吧。”孟霖熙依依不舍。
“霖熙,你好生养病,今日不能在齐王府用膳。母亲吩咐我们几个要去端王府给小表侄子满月送礼过去。”任碧云解释着。
“端王府?表哥又生了儿子?”孟霖熙一直不知道此事。
“是的。那时你刚好重病,所以我们也没心思说及此事。今日端王府为小王爷办满月酒宴,我们几个都要过去应付一下。爹娘说他们年纪大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孟霜华补充着。
自姑姑去逝后,孟府很少和端王府走动。这回是表侄子添丁,端王府之前上门报了喜,同辈们过去凑个礼数。
“齐王殿下,霖熙,我们走了。”她们一起告辞。
“邓管家,替本王送一下她们。”赵墨松说道。
“是,殿下。”立在门外的邓管家说道。
“这边请。”邓管家殷勤领着她们出了小院。
“好好睡会。”赵墨松握着她的手。
孟霖熙昏昏睡去,醒来看见赵墨松一只手握着被窝里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头微微打盹。
她轻轻掀了一角被子,拉了拉他。
赵墨松睁开眼睛。“霖熙,你醒了,好点吗?”
“殿下,你上来和我一起睡。”孟霖熙央求他。
赵墨松略有迟疑。
“我冷,我要你抱着睡。”她微微撒娇。
赵墨松起身脱下外衣躺进被窝。孟霖熙紧紧靠着他。
他小心翼翼搂着她开始闭目养神。
人在他怀里,可以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他的体息将她绵密缠绕。
这一刻,如此静谧。
赵墨松猛然惊醒,室内寂静,怀中人儿睡得安稳。
他悄悄起床,轻轻打起垂幔走出去。
“将书房的卷宗搬到这里来。”他吩咐门外的护卫。
孟霖熙醒来过一次,看见他在床边设了小桌子看卷宗。
赵墨松见她醒来,命在外面等候的婢女送来燕窝粥。
“并无胃口。”孟霖熙说道。
“多少吃点,乖。”他哄着她吃了小半碗。
她继续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长,赵墨松几次起身过去查看她的状态。
床上的她几声呓语,略有躁动不安。
他赶紧起身走过去。
68.选侧妃(1)
她额头和鼻梁都出汗了,仔细再看,脖子也渗出一层绵绵密密的汗。以手触及,那汗却是热的。
刘书泽叮嘱过他,她一旦开始出热汗,说明情况大有好转。不过出热汗时要及时换掉贴身衣服,以免热汗变冷后,又寒气附体。
赵墨松伸手探入她的后背,汗涔涔热乎乎的。
“来人。”
他唤来两个婢女,让她们给她换了贴身亵衣。
夜色沉沉,他仍然坐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查看卷宗,照看着她。
过不久,他起身去查看,发现她的内衣又湿了。
他走到门边,脚步迟疑下来。他回头看着沉睡的她,心底升起一缕异样柔情。
一股莫名的情绪驱使他走到箱子边。他从箱子里取了一套贴身亵衣给她换上。
做完这一切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但心里却像一个寂静的山湖,突然遇上皎洁的明月,冷色里泛出丝丝柔情涟漪。
这是他的王妃,他的妻。有些关系,必须尽快改善和趋近,心心相印,灵魂交融。
换上干爽和淡淡梅花熏香的内衣,她睡得更安稳,呼吸渐渐均匀。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屋里于他而言,太热了。他走出房门透口气。
门外守卫的侍卫一见他出来,正欲开口叫他,被他以手制止。
他立在走廊上,抬头看前面的天幕。小雪过后的夜空看上去极为清寂,稀薄云层渗透出灰紫色的光,王府各个角落和走廊上宫灯高照。屋顶上,各个围墙角落,树上,布满王府的护卫。
他退回到屋里,走到铁炉边拨了拨炭火。
这一夜,他挑灯边看卷宗边照顾她,反复给她换了三次内衣。凌晨时分,她渐渐不再出汗,睡得安稳,呼吸均匀。
他试着触摸她的脉搏,趋**稳。
冯茹和素锦进屋来侍奉王妃,看见齐王还在阅读卷宗,不由大惊:“殿下,你一夜未曾休息?”
赵墨松起身轻轻说道:“本王出去一下,你们莫要吵醒王妃,让她多睡会。”
等他出去,二人走到里屋,发现王妃换下的几套内衣。二人相视一笑。原来殿下也会照顾人。
“你留在这里照看王妃,我去洗衣服。”冯茹说道。
王府有专人洗衣,可王妃的衣服仍然是两个婢女负责洗。
冯茹捧着衣服来到西院浣洗。
“冯茹来了。”西院浣衣的婢女们和她打招呼。
经常来这里洗衣服,冯茹和素锦跟她们混熟了。
她们在说东院那几个美妾的事。冯茹默默听着。
“你们知道吗?陛下赐给齐王殿下的那几个美妾,自从被殿下安排在东院后,日日被邓管家安排剪枝除草,摘花插瓶清供。”
“这不是婢子们做的事吗?她们几个都是官家千金,受得了这般劳苦?”
“受不了又能怎样?当初是她们自己选的东院。你没见殿下把她们打发到东院后,看都不去看一眼。”
“那是自然。殿下心里只有王妃一人。”
“殿下对王妃可好呢。听说王妃这两日生病了,殿下衣带不解日夜照顾她,还亲自给王妃喂药呢。不信你问冯茹。”
“冯茹,殿下是不是亲自给王妃喂药?”几个婢子叽叽喳喳追问冯茹。
冯茹抿唇一笑。“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可能?你不是王妃娘娘房里的贴身婢女吗?”
冯茹骄矜地说道:“殿下早早将我们几个婢女打发去休息了,他晚上一个人照顾王妃的。所以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天啦!殿下对王妃果真这么好!太幸福了。”
冯茹得意地端着盆子去晾晒,喜不自禁。殿下对王妃好,她们在王府也越来越有面子。不似之前,整个王府冷冰冰的,那些婢女见了她们,总是不多说一句话。
孟霖熙睁开眼睛,素锦那张脸第一时间映入眼帘。
“殿下,王妃醒了。”素锦高兴地叫道。
赵墨松起身走过来。“霖熙。”
他握着她的手,感受它的温度。手有了热度,不似昨日那般冰冷。
“感觉好些吗?”他热切地问道。
“好多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孟霖熙启齿一笑,美好的酒窝泛出迷人的弧度。“这是有史以来恢复得最快的发病。”
“那可是殿下亲力亲为照顾王妃,王妃肯定好得快些。”素锦笑道。
“给王妃打水来。”他吩咐道。
“是。”素锦赶紧出去。
一会儿,她和管觅端来两盆水。
赵墨松亲自给霖熙擦拭脸和手,扶她坐起来漱口。
“殿下,王妃。”李嬷嬷得知王妃醒来,带人送来清淡可口的早膳。
“可有胃口?”他眉眼含笑问她。
她点点头。
赵墨松端起粥,细心喂她。
“我自己来吧。”孟霖熙伸手来接碗。
“别动。”他温柔地制止她,继续喂粥。
吃了大半碗粥,孟霖熙感觉浑身有了力气。“殿下,我想下床走动一下。”
“你身体能行吗?”他迟疑着。
“我已经没事了,看,我好得差不多了。”孟霖熙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这时,邓管家在外面禀报:“殿下。”
“何事?”他问道。
“淑妃娘娘派人来问殿下,她们几时过来妥当?”邓管家问道。
“淑妃娘娘要过来府上?”孟霖熙一惊。
赵墨松眼神一冷,昨夜胡明已经暗中告知他,淑妃娘娘今日会带几人来王府看望王妃。那几个女子,都是刘皇后为他准备的侧妃人选。
他将碗放下,答道:“叫来者回禀娘娘,本王今日休假在家,娘娘随时可以过来。”
“是,殿下。”
孟霖熙看着他:“淑妃娘娘为什么突然来府上?”
赵墨松默然,忽而微微一笑。
“王妃今日身子看起来不错,不如回头好生替本王款待淑妃娘娘?”赵墨松侧身看她,故意逗她。
为何淑妃娘娘突然来齐王府,虽说她是殿下的生母,但殿下自小抱养给皇后娘娘了,殿下于她,一贯亲疏有别。为何今日大张旗鼓来齐王府?
“只是淑妃娘娘来府上吗?皇后娘娘也会来吗?”孟霖熙疑惑不解。
“回禀王妃娘娘,此番皇后娘娘并不会来,皇后娘娘委托淑妃娘娘带着康王妃以及康王妃的妹妹,太平郡主还有陆大人李大人等府上的几个姑娘来齐王府坐坐。”李嬷嬷笑着回答。
这么多人来府上,而且都是女眷。康舒琴也会过来?这么多女子来府上,齐王还特意休假在家恭候相陪,莫非是选侧妃?
孟霖熙猛然醒悟,脸色顿时苍白。她定定地看着赵墨松,他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态。
刚觉得这段时间他们俩之间有了夫妻之间的默契和小甜蜜,就听见他要纳侧妃的消息,顷刻间,她神色黯然。
“殿下,臣妾突然觉得不舒服,胸闷气短。”她迅速躺回去,把被子拉上盖住头。
“好好照顾王妃,本王要去招待贵客了。”赵墨松起身离去。
冯茹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王妃蒙着头睡,赶紧上来拉下被子。
“王妃,你怎么啦?”她看见王妃脸色不好。
“淑妃娘娘会带太平郡主和康淑琴等几个官家千金来齐王府,说是看望王妃。”素锦说道。
“她们来干什么?看望王妃?”冯茹回头问道。
素锦和管觅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看着床上的王妃。
邓管家边走边问赵墨松:“殿下为何不向王妃解释清楚?”
“她之前不是装病骗了本王这么久吗,本王和她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又有何妨?看她生气的样子也是蛮可爱的。”赵墨松幽默一笑。
邓管家惊讶地看着齐王。印象中,他何时有过这般举止?
明明眼里充满了宠溺,却偏偏由着生病的王妃生气。
“殿下,午膳安排在梅厅,如何?”
“好。”赵墨松答道。
王府有个私密的宴厅,一般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原本叫做观止厅,前不久,齐王命人换了名字,重新做了匾额,叫梅庐,正是以孟霖熙之前的小院命名。
齐王府门外,赵墨松亲自迎接淑妃娘娘和一群女眷。
“齐王哥哥。”太平郡主一出轿子就往他冲过来,一把挽着他的袖子。
康舒琴刚好出马车,看见此景脸色一变。
赵墨松不露声色拂开太平郡主的手。他对着淑妃娘娘拱手行礼。
“臣女康舒琴见过齐王。”康舒琴走到齐王面前,娇羞行礼。
齐王默默回礼。
“娘娘,外面风大,进去暖暖身子。”他前面引路。
前厅正热闹,淑妃娘娘带着一群女眷正和齐王一起喝茶。
齐王和淑妃娘娘并排坐着,话不多,有问就答,表情是惯常的淡然。
康舒琴昨日收到淑妃娘娘的邀请函,顿时心花怒放,重新燃起希望。她不断打量齐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慌。
侧妃就侧妃,以孟霖熙的身子,正妃的位置,估计她也撑不了好久。
“齐王,听闻齐王妃早上还起来了陪殿下一起用膳,怎么这会儿不见她来参加本宫?”淑妃笑道。
“回禀娘娘,霖熙这两日生病,本来精神稍微好些,早膳只吃了一半,她身子就不舒服又睡了。”赵墨松答道。
“不如你们几个随本宫一起去看看齐王妃。”淑妃娘娘笑着问众人。
“是。”
“娘娘这边请。”赵墨松带路。
“姑娘,淑妃娘娘带着一群人往后院来了,说过来看看你。”冯茹冲进屋里禀告。
“快拿之前师傅留下的药瓶过来。”孟霖熙猛然坐起来。
她接过冯茹递过来的瓶子,拧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快速躺回被窝里。
不一会儿,她面色苍白苍白,呼吸困难,全身呈现重病的症状。
淑妃娘娘领先进来。
“给淑妃娘娘请安。”冯茹,素锦还有管觅对着她行礼。
“王妃娘娘身子可好些?”淑妃娘娘走到床边,俯身看孟霖熙。
立在淑妃身后的赵墨松一见孟霖熙的脸色,顿时担忧不已。刚刚还好好的,明显好转许多,怎么一下子面色这般差?
“娘娘。”孟霖熙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她试图起身下床行礼。
“王妃好生歇着。”淑妃娘娘赶紧摁住她。见她这般模样,不由替赵墨松担忧。
看来给齐王纳侧妃势在必行。她心里幽幽叹息。
赵墨松走上前,替她盖好被子,顺带摸摸她的额头和手心。他用眼神询问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
孟霖熙闭上眼不理他。
“皇嫂。”
“王妃娘娘。”
淑妃身后的几个女子纷纷对着床上的孟霖熙行礼。
康舒琴故意走到床边,附身拉着霖熙的手,口吻极为亲密:“霖熙,我来看你了。”
孟霖熙睁开眼睛看着她,有气无力说道:“舒琴你也来了。”
刚和她言归于好,就赶着来齐王府争做侧妃?
想她堂堂御史大人的千金,肯为了齐王屈身为侧妃?
孟霖熙暗自讥笑,闭上眼睛装病谁也不理睬。
“前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病倒了?霖熙,你这身体真让我担心你。”康舒琴作出一副姐妹情深。
赵墨松看了看孟霖熙,说道:“还请淑妃娘娘移驾前厅去喝茶。王妃需要静养。”
“好的,你们几个随本宫出去吧,让王妃好生歇着。”淑妃娘娘起身往外走,其他几个相继跟出去。
赵墨松俯身给孟霖熙将被子盖好。
康舒琴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原来他对她,果然是温柔体贴,悉心呵护。
“李嬷嬷,请带娘娘她们梅庐,邓管家已经准备了丰厚的午膳。”赵墨松对一侧的李嬷嬷说道。
“是,殿下。”李嬷嬷跟随她们出去。
“之前不是有个观止厅吗?怎么又多了个梅庐?”走到门边的淑妃笑道。
被窝里的孟霖熙一听到梅庐二字,惊得差点出声。
“回娘娘的话,是之前的观止厅前不久改名为梅庐。”李嬷嬷答道。
前不久改名?
其他人听着并没有什么异样,而孟霖熙心口猛烈跳动。
康舒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别人不知道孟霖熙的住所叫梅庐,她却去过好多次。
69.选侧妃(2)
“霖熙。”赵墨松叫了一声。
孟霖熙懒得搭理他,不肯睁开眼睛。
赵墨松吩咐一边的两个婢女。“好好照顾王妃。”
他转身出去陪客人。
一行人有序过了木拱桥,出了小院。
孟霖熙猛然掀开被子起身。“憋死本姑娘了。”
“王妃快躺着。”冯茹上前扶着她。
“已无大碍,我想下床走走。”孟霖熙舒了口气。
“万一她们又折回来呢?”素锦有些担心。
“哼。”孟霖熙一声冷笑。“她们才不会折回来,你没看那几个官家千金个个盯着齐王殿下,眼珠子都快滚落一地。人家今天过来是让殿下选侧妃的,一颗心全在咱们英俊潇洒的齐王殿下身上,哪还顾得上我这个病秧子齐王妃。她们巴不得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早点死了给她们腾窝。”孟霖熙气得胡言乱语,她光着脚跳下床。
“王妃。”两个婢女一个蹲下给她穿袜子,一个给她去取外衣来。
“原来她们都是来巴巴地想博殿下青睐,做齐王殿下的侧妃?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素锦急了。
“康舒琴也是过来选侧妃的?”冯茹倒吸一口气。
“难怪前天假惺惺过来与王妃和好,原来心怀鬼胎。”素锦气得要命。
孟霖熙站起来走了几步,挥舞着胳膊。“他爱娶几个,随他娶去。大不了本姑娘再和他玩一出金蝉脱壳,才不做他的齐王妃!”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脸怒气的齐王殿下走进来。
她们没有折回来,他回来干嘛?
孟霖熙只穿着一身白亵衣立在屋子中间,手舞足蹈在发型情绪,被他抓个正着。
“殿下。”两个丫鬟赶紧行礼。
“退下。”他喝道。
冯茹扯着素锦的袖口,二人急急退出去,顺带把门关好。
赵墨松靠近她,孟霖熙猛然转身想跑回床上,身子却不如他敏捷,硬是被他扣住。
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床边往床上一丢,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他生气地问道。
“没有啊,我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孟霖熙撇个干净。
她话音未落,嘴巴就被他堵上。
赵墨松毫不客气狠狠吻她。
孟霖熙呜呜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无奈他的吻力越来越大,她忙于应付他的进攻,忘记了反抗。
这是什么招数?赵墨松,你无耻。她恨得要命却无力阻挡这来势汹汹的吻。
仿佛在索取什么,带着惩罚的意味,他攻城略池霸气宣告主权,最后吻到无声无息,无声缠绵。
许久,他松开她的嘴唇。被他蹂躏一番的方才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这会儿娇艳欲滴,微微肿胀。
用力过大。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殿下撂下一厅美人偏偏跑来欺负我不成?”
孟霖熙恨恨地瞪他。这个人做事从来就是我行我素,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傻瓜。”他猛然起身下床,掀起被子给她盖上,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照顾家王妃。不许让她再着凉了。”他严厉地呵斥那两个婢女。
孟霖熙躺在被窝里,气愤,窘迫,心悸,惶惶不安,茫然,难过……种种情绪上来。
如果康舒琴被选做侧妃,她们日后要如何相处?
刚才她偷偷瞥见康舒琴立于康王妃一侧,眼睛看向自己,却再无往日那种纯粹的欢喜,反而是一缕陌生的敌意的目光,令她心寒,难受。
表面上跑过来说和她重修旧好,却图着进府当侧妃的心思?
纳侧妃对皇子来说,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哪个皇子,哪家富贵公子,不是三妻四妾?
她能改变这个现实?
管他呢,他爱娶谁做侧妃,由他去。大不了本姑娘装病到底,爱咋咋地。大不了一走了之,从此天涯陌路。她翻个身面朝里面,气呼呼地纠结着。
“你们在这守着姑娘,我去梅庐探看一番。”一直立在屋外的管觅见齐王离去,叮嘱素锦和冯茹。
她偷偷跟着齐王来到西院。
赵墨松一进圆拱门,绕过假山,康舒琴立在树下等他。
“殿下。”她对他甜甜一笑,娇羞行礼。
“嗯。”赵墨松鼻子哼了声。
“殿下,这是臣女特意为殿下绣的几块安神手帕。我将它们绣好后多次浸润在菊花水中,再用檀香熏干,反复几次,这香味就会持久地渗透丝线里。殿下每日公务繁忙,偶尔用它们提提神,会缓解疲劳的。”康舒琴递过几块绣着菊花的手帕来。
赵墨松站立不动,他眼神余光扫向不远处的假山。
管觅贴紧石块,不让他看见自己。
康舒琴面色开始发窘。
他伸出手接过手帕。“康姑娘有心了。”
躲在假山一侧的管觅气得想跺脚。还以为这个齐王洁身自好,会对自家姑娘疼爱有加,原来也是个想着三妻四妾的普通男人。唉,可怜的姑娘。
赵墨松不露声色往前走去,康舒琴欣然跟上去。
管觅看着他们二人并肩离去,黯然返回后院。
邓管家过来请示王妃娘娘。“娘娘请,午膳是不是送到房中来?”
孟霖熙颇为不耐烦,隔着纱幔说道:“告诉他,不必了,本姑娘不饿,身子不舒服要睡觉。”
素锦出去回复邓管家。
也不知道梅庐那边是怎样的情形?一屋子贵客,她这个齐王妃却冷冰冰躺在床上,算哪门子当家主母?
再睡也睡不着,她转过身来,发现外面难得出了太阳。孟霖熙命冯茹取来貂皮披风,她想去小院荷花池边走走。
“王妃,殿下叮嘱过不让你吹风。”二人急得要命。
“他只是说说而已。人家正陪着一屋子美人饮酒作乐呢,哪有工夫管你们。”她没好气说道。
“王妃这是吃醋了。”两个婢女在后面偷偷咬耳朵。
“你们在这里呆着,不要跟过来。”
她绕着荷花池走着。
小院风景独好。这个季节,荷花池虽不开花,枯杆矗立水中,像一只只飞鹤交相默立。
水上漂浮一些浮萍,岸边新种了几株梅树,腊梅正结苞,已有清香暗自溢出。
两侧有凉亭假山,花树环绕,修竹簇生。
拱桥边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临水而卧,几丛红茶临水茂密生长,花朵缀满枝丫。
她走过拱桥,坐在石块上。
“王妃,石头冷,会生寒气的。”冯茹立在池畔对岸急急叫道。
“你们去休息,莫管我。”孟霖熙临水而坐,呆呆地看着红茶花在水中的倒影,胸闷气短的症状隐隐又起。
花无百日娇,人无千日红。
在旁人看来,她和殿下朝夕厮磨的好日子也不过几日,之前最想避开的难题就出现了。
嫁给齐王,无疑要面临多女共侍一夫的命运。所以她想逃走,却未遂。
留下,似有转机。
但现实始终是逃避不得。
她满腹委屈和酸绪。
他煞费心思将她娶进府。既已娶进府,却又总是冷落她,忽略她,禁锢她。如今才刚刚有些默契,却又当头一棒。
抬头看齐王府高大的墙头,恨自己当初跟师傅学艺,早早沉迷于生意经,却不肯多花时间练轻功。
她若有赵墨松的轻功,她早飞出齐王府这个牢笼。
如今她却是笼中鸟。不由黯然神伤,默默流泪。
“王妃。”管觅急急走进小院,看见王妃临水而立。
她一个飞跃,落在霖熙身边去扶她:“外面有风,进屋去吧。”
孟霖熙仰头眯缝双眼晒太阳,尽量遏制身体里翻涌的不适。“我想晒会太阳。”
话音未落身子被人从后懒腰抱起。
“殿下。”管觅一惊。
刚刚见他进了梅庐陪淑妃娘娘用膳去了,怎么转眼就在她们身后?
刚刚邓管家过来禀报,说王妃不用午膳。
赵墨松转身就出去。
康舒琴被赵墨松拒绝心意,一时有些尴尬,并未进屋。她立在一棵树下,看见齐王出来了,边追过去。
她立在小院门外,刚好看见齐王抱着孟霖熙走上木拱桥的背影,心往下沉。
原来不管她病得如何严重,他对她是这般呵护和疼惜。而如花似玉健健康康的自己,他丝毫不动心。
就此罢休?不,这不是她康淑琴的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暗暗发誓。
她观察齐王看孟霖熙的眼神,他对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冷漠的,唯独每次看她时,那黝黑的瞳孔里,有一种异样的柔情。
虽极其细微,别人都不会注意到,但是康舒琴所有的心思都在齐王身上。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细心揣摩。
孟霖熙看清来人,不由一声讥笑。“放我下来吧,齐王殿下。殿下不去陪淑妃娘娘和你那些准侧妃们,过来管我这个病秧子干嘛?”
“吃醋了?”他阔步向前,嘴角微微上扬。
“谁吃你的醋?”孟霖熙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些王孙贵族,皇子皇孙,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后宫佳丽无数。你贵为齐王,你纳侧妃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有资格吃醋吗?”
“你倒是拎得清,是个明事理的当家主母。”他故意发出一声冷笑。
“吩咐厨房传膳到王妃娘娘屋里。”
跟在身后的管觅立刻答道:“是。”
“本姑娘不饿。不用你管。”她在他怀里挣扎。
他把她抱进屋里,放她坐在火炉边。
孟霖熙往火炉边一坐,茶几上一靠,对着哔剥作响的炉子烤火。
他往她身边靠过去。
“不饿也得吃饭。本王命令你认真把午饭吃完,等本王把她们送走,即刻回来查看王妃是否用膳。”他似笑非笑看着她。
“未时都快过了,用什么午膳呀?”孟霖熙嘟囔一句。
“听话。”他伸手将她一缕头发撩到脑后,起身离去。
李嬷嬷领着几个婢女送来丰盛的午膳。
孟霖熙一个人对着一桌子的菜,兴趣怏怏地吃着。
赵墨松返回梅庐,陪淑妃娘娘用膳,席间淑妃挨个让带来的那几个未婚女子给齐王敬酒。
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是一个难得的近距离接触齐王,好好表现自己的机会。
“齐王哥哥,念和给你倒酒。”一向咋咋呼呼的穆念和今天也格外懂规矩,竭尽讨好齐王。
康舒琴更是落落大方,一副娴静得体的姿态。
几个官家千金有些娇羞拘谨,倒酒时手微微颤抖。
赵墨松端坐着,保持惯有的冷漠表情,无论是谁倒的酒,他都一概一饮而尽,并不言语。
淑妃娘娘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对其他几个女子,他一概漠视。
康王妃已看出齐王无心纳侧妃,等告辞出府时,她拉着妹妹故意落后,想劝她放弃。
“你们几个去前面等会儿,本宫要和齐王再说几句话。”淑妃说道。
“是,娘娘。”
钱玉玫看着她们走远,收回目光。
“这王妃娘娘身子如此不堪,日后怎生得了?齐王每日日理万机,府上需要一个贤内助。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从她们当中选一两个做侧妃。本宫看那几个女子都还可以,不知齐王看中哪个?”
赵墨松行礼:“本王暂不考虑纳侧妃。”
“这可不行。纳侧妃是陛下和皇后的意思,你怎可推脱?再说你那王妃病情如此严重,长此以往,必将遭人口舌。”淑妃娘娘温柔劝说。
“霖熙她身体已无大碍,过些时日她便会恢复如常。”
“那为何方才王妃娘娘看起来病情很严重的状况?”
“那是因为她得知我要纳侧妃,一时心情难过,生闷气罢了。”
“噢。这个倒是让本宫惊讶。”
赵墨松忽而对她深深行礼:“母亲,儿臣不想纳侧妃。”
突然一声“母亲”,淑妃娘娘心口猛然一股狂流激荡。
多少年了,她在等待这一声亲热的称呼。多少个梦里,她泪水涟涟醒来,想着椒和宫学走路的他,牙牙学语的他,高烧的他,受了皇后责备的他,受太子捉弄欺负的他……
原以为,这一辈子听不到这一声呼喊。猝不及防,她热泪盈眶。
“松儿。”她低低喊道。
“还望母亲成全儿臣的心愿。”赵墨松俯身行礼不肯起身。
淑妃娘娘迟疑些许。
70.专宠
“母亲,这一次刘大人的案情得以顺利达成,主要功劳在于霖熙,是她偶然间救了那个偷钥匙的小乞丐。”赵墨松说出其中隐情。
淑妃娘娘大惊。“你说那个乞丐是孟霖熙救下的?”
“是的。”
淑妃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执意要娶她?”
“我娶她是因为真心喜欢她,她和那些世家千金截然不同,她有主见,足智多谋,心思沉稳,是儿臣今生梦寐以求的女子。”赵墨松躬身行大礼。“还望母亲成全,此生,儿臣都不会纳侧妃。”
钱玉玫着实震惊,她未曾料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是一个情种。身在皇室,实属不易。忽然,她有些莫名的感动。
自己一生陷于后宫争宠之中。她一生爱的男人,却是三千嫔妃一起爱的男人。他的心不属于自己,他的身子更不属于自己。
她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儿子,眼眶湿润。“好。本宫会尽量说服陛下和皇后暂缓此事。”
“谢母亲成全。”赵墨松再次行大礼。
“本宫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命运造化人,母亲虽生了你,却不能护你周全。这些年,你一而再忍受各种委屈。”淑妃隐晦地说着。
赵墨松坦然自若。“母亲不必替我担心,那些事不算什么委屈。”
钱玉玫借此机会与亲生儿子推心置腹。“大御国的江山迟早是太子掌权的。太子并非心胸开阔之人。他这段时间性情大变,努力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应该与你娶的齐王妃有关。我怕他他日一旦当权,会伺机报复你。”
“母亲请放心,儿臣早已想好了退路。等过些时日,我会请奏父皇将北疆玉河城赐为封地,太子登基前,我会自请携家眷离京永居玉河城,永世不再返京。”
赵墨松面色平静说出这些话,淑妃娘娘大为震惊。
她未料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赵墨松,早已想好了退路。
只是那玉河城太偏远,太贫瘠,山高水远,只怕当真去了,以后他们母子二人,再难见面。
“为何选择玉河?你完全可以让你父皇赐你更好的封地。”她想说服他。
“母亲,孩儿在北疆三年,早已习惯那里的一草一木,黄沙荒丘,习惯那里的生活。日子再艰难,只要有霖熙陪着我,此生,我很满足,并无多余的贪念。”
钱玉玫久久凝视着他,仿佛很陌生,却又这般熟悉和亲密。他说她身上的一块肉啊。
生平第一次,她后悔将他给了皇后。
她凭借他步步登上淑妃这个后宫位置,却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唯有永远地离开京城,方可以消除刘皇后父子对他的戒备和猜忌。
他是聪明的,早就洞悉一切。
她却深深心疼他。
不忍让他看见自己快要掉落的眼泪,钱玉玫转身离去。
赵墨松默默跟上去。王府门口,赵墨松目送淑妃娘娘一行人的马车离去。
那几个姑娘皆含情脉脉看着齐王,都希望齐王多看自己一眼,能幸运地当他的侧妃。
直到马车走远,赵墨松未正眼看她们当中任何一个。
康王妃放下窗帘,见妹妹有些失魂落魄,叹息。“琴儿,听姐姐一声劝,放弃这个念头。”
康淑琴收敛满腹委屈和不甘,轻轻摇头。“姐姐,除了齐王,我谁也不喜欢。”
“皇后娘娘有意将你许配给太子,你为何不积极争取?”康舒琪有些想不通。
“太子不也是喜欢那孟霖熙吗?他放出话说只喜欢孟霖熙,其他的女子统统不考虑。”
“那是他的气话。霖熙如今已是齐王妃,太子殿下迟早要纳正妃。”
“他纳正妃与我无关。我不想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哪怕他是当今太子。”
她的眼里透着一股冷气,丝毫不留余地。
康王妃唯有暗自叹息。康王是几个儿子当中最老实本分的一个皇子,无欲无求,对她也是相敬如宾。
至少,没人催着他纳侧妃。没有野心和才能的康王容易被忽略。这样也好,康舒琪自嫁入康王府,与赵庆轩举案齐眉,其乐融融。
赵墨松返回小院,房门自里面锁了。管觅等都站在门外。
管觅赶紧禀报:“王妃说不想被人打扰,将自己反锁在里面睡觉。”
赵墨松脑门一黑。好你个孟霖熙,竟然如此跟本王斗气。
他转身离去。
“王妃,殿下好像生气了,头也不回走了。”管觅对着屋里说道。
“随他去,本王妃要睡觉,懒得搭理他。”孟霖熙在里面回话。
赵墨松去书房将昨夜刷选出来的一些信息誊写归纳,然后叫胡明给齐白林送去。
他惊讶地发现那个死去的晋城知府大人很有可能是原西昭国人。
他需要尽快查证知府大人为官前的经历。
回到小院,落日余晖。
房门依旧禁闭。冯茹和素锦去给王妃煎药了,管觅一脸惊慌失措,生怕齐王会恼怒王妃的恣意妄为。
“殿下,王妃身体不舒服,她说要好好睡会。”
他做了个手势叫她禁言,绕到浴室一侧,推开窗户进去。
心里憋着一股懊恼,堂堂齐王,在自家府上,竟然像个梁上君子翻窗而入,成何体统。
他愤愤然穿过浴室,绕过屏风,打起两道垂幔,看见某人正呼呼沉睡。
即使生病且睡着了,容颜也是这般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附身细看,面色绯红,呼吸略有急促,额头一层密密细汗。
又在出汗。他轻轻撩开她的领口,脖子间全是汗水,不用说,脊背夹衫肯定都湿了。出汗是好现象,这是千年雪莲在起作用。
可是得及时换掉贴身内衣。
他起身思酌,唇际一抹哂笑。反锁不让本王进来,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他轻手轻脚自柜子里取了一件干爽的亵衣,回到床边,揭开一半被子,缓缓解开她衣裳。
换到一半,孟霖熙被惊醒,睁眼一看眼前此景,惊愕得欲吐血。
她猛然推开他,一骨碌爬起来,手指头指着他,窘迫地说道:“你,你,你—”
“你什么你?王妃见了本王为何大惊小怪?”
赵墨松以惯常的淡漠口气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孟霖熙面红耳赤憋出这句话。
“这是本王的住所,为何我不能在这里?”
“赵墨松!堂堂齐王,竟然趁人之危—”她奋力起身推开他。
他却施施然启齿一笑。“又不是头一回,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当即以强制的手力完成剩下的过程。
孟霖熙气喘吁吁,怒火冲天。“赵墨松,你什么意思?什么不是头一回?”
“困了,一起睡会儿。”他强行摁住她,盖好被子,闭眼呼呼。
昨夜看护她彻夜未眠,白日招待淑妃,此刻困意上身。
“你说清楚。”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奈何功力远不如他。
“昨夜给你换了好几回,你现在着急有何用。”他眉峰舒展,任是闭眼也春风恣意。
意思是该看的早已一寸不漏。
“卑鄙无耻。”她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恩将仇报。”他也缓缓吐露四个字。“本王昨夜衣带不解伺候你,刚刚又拼命回绝淑妃娘娘等的美意。身为齐王妃,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相公?”
“你说什么?”她一愣。
回绝淑妃娘娘的美意?眸光一亮。
“你不想纳侧妃?”她惊喜不已。
“正妃都没搞定,纳什么侧妃?麻烦。”他一个侧身,手臂一搭,将她圈得死死。“陪本王睡会。”
孟霖熙这下子乐了。原来担心都是多余,醋也是白吃了。
等等。刚起的兴奋骤然刹车。
“这回不纳了?以后呢?”她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
“唉。”他微微睁眼,她一脸期待。“聒噪。”
低头吻下。
“等等。”她话音未落,尾音全被他吞没于唇齿碾磨之间。
她头一偏,努力撤离,气喘吁吁间不依不饶追问结果:“先说清楚。”
“放心。有生之年,本王专宠你一人,其他女子统统滚蛋。如此回答,夫人可满意?”
他霸气告白,继续索吻。
“殿下。”她试着挣扎。
“王妃是想惊动整个王府的人,让他们都知道本王正在和王妃亲热吗?”他附耳低语,一抹不被她看见的隐隐笑意浮露面颊。
孟霖熙吓得立刻不敢动弹。她屏住呼吸,手脚不敢乱动。
他也只是虚张声势吓唬她而已,随即便躺平,轻轻拥着她。
他宠溺地抚摸她的秀发。“霖熙,就这样抱着你,很舒服,很惬意,也很安心。”
孟霖熙靠着他的胸膛无声笑了。或许,她要一步一步习惯与他的亲近。
深夜晋王府,刘源现身于书房。
“今日请阁主过来,是想提醒阁主,你的师傅黑鹰为了一把剑,惹上齐王。这一阵子千万不要再有所行动,否则以齐王的敏锐,他迟早会翻出你们在历山的藏身之处。”
“殿下请放心,师傅这一次受了内伤,需要闭关疗伤。他暂时不会出来的。”刘源答道。
“历山的金矿还要多久可以开采?”晋王最关心这个问题。
“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说到这件事,还需要殿下费心再弄点火药来,炸开最后一道屏障,就可以开采金矿了。”
这个地下金矿是刘源献给晋王的诚意。赵煜文前段时间去考察过了,洞里有大量流沙,淘之有金。可见洞穴深处藏有秘密金矿。若得之,必是无穷财源。
可火药不是普通之物,需要从朝廷专门的作坊取之。
之前他已经通过贿赂管事人得到一些火药,炸开几道屏障。可是,若想开采更深更好的金矿,需要纵深扩展。
“本王会想办法搞到火药,阁主等本王消息。近期都暂且按兵不动,莫让赵墨松的人发现踪迹。”
“殿下放心。”
“等等。”赵煜文想起一件事。“晋城知府一案是不是你做的?”
刘源戴着面具,赵煜文自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声冷笑之后,刘源语气谦卑:“殿下放心,此事定与离阁无关。”
“可据本王所知,那知府大人是中了一记黑煞掌而毙命。”
“殿下,这世间会黑煞掌的不止本阁主一人。”刘源推诿着。
“可能将黑煞掌发挥到炉火纯青地步的,只有你和你的师傅黑鹰。”赵煜文仍有疑虑。
刘源笑道:“若是本阁主所为,何必欺瞒殿下?再说本阁主与他无冤无仇,何须无端起是非?”
晋王将信将疑。
刘源回到历山密穴里。
他的手下邓卿问道:“阁主,明日刺杀永州太守要不要按计划行事?”
刘源略加思酌,说道:“按计划进行。”
“万一被晋王知道我们在刺杀大御国的官员,会不会惹恼他不与我们合作了?”邓卿担心这个问题。
刘源冷笑一声。“他赵煜文权势不如秦王,才能不如齐王,本阁主愿意与他合作,完全是看中他的皇子身份和野心,还会怕他做甚?这些名单上的人继续挨个给我摸查出来,找到一个杀一个。”
他目露凶光,缓缓摘下面具,一张狰狞的脸露出来。
“练功的善男信女准备好了没有?”他放下面具往洞穴深处走去。
“最近附近那些村庄都加强戒备,村口都有人把手,不好明目张胆掳走人。属下昨晚去了比较偏远的一个山村抓了两个人过来。”
“确定是童子?”
“确定。”
“嗯。”刘源颇为满意,拐进一个叉口去看他的猎物。
再汲取一百人的精气,他的功力将超过黑鹰。届时,莫说什么晋王,齐王,整个江湖他都可以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孟霖熙睁开眼睛,昨夜睡得无比酣畅,此刻觉得神清气爽,寒症似乎已经消除,多亏了师兄送来的千年雪莲,效果不是一般好。
她听见外面有呼呼的剑声。枕边人应是早就起床去了,枕头已无余温。
“殿下呢?”她起身问婢女。
冯茹急急走进来打起垂幔。“殿下在外面练剑。”
孟霖熙颇为惊讶:“今日他不去早朝?”
素锦拿着她的外衣走进来。“听邓管家说殿下这几日告假在府上照顾你。”
71.韬光养晦
“去取那件白貂皮披肩过来。”孟霖熙下床来。
“王妃,你要出去看殿下舞剑?”冯茹笑道。
素锦急急去柜子里取出殿下送的白貂皮披肩。“殿下的剑绝对天下一流,看得我们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他和他的剑身,只看见一团白亮亮的光。”
赵墨松余光瞥见她跨出房门,立刻收剑。
“醒了。”
他朝她走过来,将剑递给旁边的护卫,两手扶着她肩膀。“好点吗?”
孟霖熙点头。
“外面冷,快进去。”他扶着她往里面走去。
她侧身仰头看他,他一袭白色单衣,额头却渗出汗珠。
“你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不可过度练剑。”
“听夫人的话,本王不练了。吩咐厨房,传早膳过来。”
“是,殿下。”冯茹答道。
胡明急急走进小院。“殿下,墨申大师的大公子墨坤和小儿子墨乾来府上拜访殿下。”
赵墨松回头问他:“哦,他们为何而来?又来道谢?”
胡明笑道:“他们是送宝剑过来的。”
“宝剑?”赵墨松眉峰一挑。
“是,殿下。墨申大师特意铸了七把宝剑送过来,每一把剑都刻了名字。”
“一起去看看?”赵墨松转身问孟霖熙。
孟霖熙走过来,他牵着她的手往前厅走去。
邓管家在招待墨家两位公子。
“参见齐王殿下,王妃娘娘。”墨坤和墨乾恭敬地行礼。
孟霖熙看见桌子上放着两个长袋子,里面装着宝剑。
墨坤拱手对齐王说道:“父亲命我们兄弟二人送来这些宝剑,这是他这几天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都是上等的宝剑,材质精良,削铁如泥。”
赵墨松分别打开袋子,依次取出几把剑,抽出剑鞘查看。
“好剑。”孟霖熙,邓管家和胡明等齐声赞道。
“洗墨剑,揽墨剑,如墨剑,流墨剑,梧墨剑,梅墨剑,紫墨剑。”孟霖熙挨个念出它们的名字。
“王妃娘娘,这把梅墨剑是家父特意为娘娘铸的剑。”墨乾拿起梅墨剑恭敬地交到孟霖熙手上。
“替我谢过大师。”孟霖熙高兴地接过剑去仔细打量。
“家父不知那几位公子的府邸在何处,特嘱咐我们二人将剑送到齐王府上,由殿下分别将剑赠予他们。”墨坤说道。
“赠予他们?”赵墨松有些意外。“这样不好,太破费了。这样吧,剑留下,本王会挨个给他们送过去。邓管家,去取些金元宝来,本王一并付了这些宝剑的酬金。”
“万万不可。齐王殿下,家父再三交代过,这些剑是家父的一点心意。这一次若非王妃娘娘和殿下鼎力相助,家父被那个贼人掳至何处都不知道,差点性命难保。”墨坤再三坚持。
护卫来报:“殿下,诚王过来了。”
“五弟来了?”赵墨松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应该刚刚散朝。诚王是直接过来齐王府的,必是有要事告诉他。
一会儿,赵咏书进来了。“二哥,二嫂。邓管家,胡将军。”
他挨个问好,然后看着墨坤二人。不知如何称呼,他对他们谦和行礼。
“见过诚王。”墨坤二人说道。
“二嫂,你身子好些了吗?”赵咏书见她气色好多了。
“多谢五弟,我好多了。”孟霖熙对他温和一笑。
赵墨松对赵咏书招手:“五弟,过来看看这几把宝剑。选一把。”
“宝剑?”赵咏书眼光一亮,高兴地走过去。
“墨申大师铸造的宝剑?千金难求啊。”赵咏书很识货,一眼看出这些宝剑的不同寻常。
“你可以任选一把。”赵墨松说道。
赵咏书迅速将宝剑过一遍目,他直接拿起那把梧墨剑。
“好眼光。梧字衬五弟。”赵墨松夸道。
“剑已送到,我们二人便不打扰殿下了。告辞。”墨坤说道。
“难得来京城一回,不如你们俩在府上住几日,殿下会安排人带你们四处逛逛?”孟霖熙盛情邀请。
“多谢王妃美意。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要忙,我们先告辞了。”墨坤坚持要走。
墨乾对孟霖熙拱手辞行:“王妃娘娘,家母甚是牵挂你,有时间再来风林镇做客。”
“多谢墨夫人挂念。等有时间一定和殿下一起去墨家做客。”孟霖熙笑着说道。
“邓管家,替本王送一下他们。”赵墨松说道。
“殿下,王妃,告辞了。”
墨坤兄弟匆匆离去。
“五弟,一起用早膳。”赵墨松说道。
“不了,二哥,我匆匆过来是为了告诉你,秦王从禁军中秘密抽调一百个身手最好的士兵做为东宫亲兵。”
“此事父皇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无意间看见一份名单。”
“名单在哪里?”
“后来被太子贴身护卫收起来了。我凭记忆记住那些人的名字,一查,都是厉害角色。”
“谢谢五弟,帮二哥继续盯着太子和禁军。”
“二哥,二嫂,我先走了。昨日答应太子,今日陪他一起去训练场。”
赵咏书拿着宝剑离去。
“去把刘羽淳,罗轶庆,王进还有孟晓峰一起叫过来。”他吩咐陈涛。
“霖熙,这把剑给管觅。”他拿起那把如墨剑。
“我替管觅谢谢殿下。”孟霖熙喜滋滋接过剑。
“主要功臣是你,若不是你的痕迹术和你的小灵犬,我们不会顺利找到大师,并且一举捣毁残鹰门的暗巢。”
“黑鹰逃到哪里去了,可有下落?”孟霖熙担心这个问题。
“放心,暗卫们在仔细搜查,总会发现蛛丝马迹的。我们先去用膳,刘羽淳他们马上会过来。”
她把剑递给胡明,“烦请胡将军将它拿给管觅。”
胡明接过剑走出去。
“殿下,西院那几个美人又在吵着要见你。”李嬷嬷过来禀报。
赵墨松看了看孟霖熙,她扭头就走,不肯搭理他。
“将她们送去法云寺为王妃烧香祈福,时限为一年。若有人呆不了这么久,随时可以离去,本王一概不究。”赵墨松朗声说道。
“是,殿下,老身这就去安排。”李嬷嬷领命离去。
管觅在给王妃煎药。“胡将军。”她没想到胡明会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这是墨申大师铸的如墨剑,王妃叫我给你送过来。”胡明笑道。
管觅接过剑,惊喜不已。“多谢胡将军。”
“剑乃百兵之君,是有灵气的。墨申大师铸的宝剑,凛冽冰寒,利不可当,削铁如泥。管觅姑娘要好生爱护它。一剑一主人,不可轻易丢弃它。”
“胡将军一席话,醍醐灌顶。管觅必会牢记在心。”管觅感激地握剑对他鞠躬行礼。
“管觅姑娘客气了。你在给王妃煎药吧,你先忙,我先告辞。”胡明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管觅默默目送他离去。
胡明拐了个弯,无意中回头,管觅还在那里目送他。一见他目光投过来,她赶紧蹲下身去看火候。
胡明收回目光,哑然失笑。王妃身边这个女护卫蛮有意思,平时话不多,人却很灵气,办事稳妥,武功也是很有造诣。
看她的年龄起码比王妃年长十岁左右,比自己稍微小些,为何至今未婚假,甘心追随王妃?
她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吗?
“眼睛长屁股上去了?”迎面邓管家笑着打趣。
胡明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一副思春的样子?”
“你才思春。”胡明一拳打过去,邓管家灵敏避开。
“殿下陪王妃用膳去了,你去门口等候刘公子他们,我去西院看看那几个美人。”邓管家说道。
胡明收回拳头,笑道:“那几个美妾是不是待不住了?吵着离府?”
“吵着离府倒是没有,吵着见殿下却是真的。殿下刚刚说了,王妃一直抱恙,为表诚意,殿下将那几个美妾送到法云寺去替王妃烧香拜佛一年。如果谁忍受不了一年佛堂的日子,可以提出离去,殿下不会作出任何责罚。”
“这是变相责罚。”胡明摇头笑道。“可惜了那几个美人儿,殿下一颗心都在王妃身上,盐油不进。”
“殿下的心思,岂是你我所能猜测的。”邓管家眉心一凛。
胡明也严肃起来。
赵墨松连着两日足不出户,他专心陪着孟霖熙,甚至亲自给她煎药,并且翻看孟霖熙收藏的一些治疗寒症的医书。
历山秘洞里,邓卿向刘源汇报:“阁主,属下最近派人一直盯着听月楼,但并未见到你所提到的那个人。”
刘源说道:“继续给我盯紧些。之前阿沅看见过他的身形,说他很像一个故人。”
“阁主,阿沅也只是看见过他的身形,并未见到他真容,怎么可以断定他就是你的故人?”
“只要有一丝蛛丝马迹,本阁主绝不放过。你知道他的身上有什么吗?金龙飞天最后一把钥匙。本阁主手上已经有两把,只要找到他,得到最后一把钥匙,本阁主就可以去开启金龙飞天的宝藏了。”
“阁主不是说金龙飞天很难找到吗?”
“第三把钥匙最为关键,据说上面有宝藏暗纹地图。”
“阁主请放心,属下会继续盯紧听月楼。”
“再有,听月楼那个叶掌柜有没有可疑之处?”
“回禀阁主,叶掌柜安分守己,每日里就是进茶叶,招待客人,几乎每天呆在听月楼,很少外出。”
“不可掉以轻心,凡事多一个心眼。”
“是,阁主。”
这一次的寒症发作,是有史以来恢复最快的一次。千年雪莲的功效是主要原因,而赵墨松的陪伴也是一剂强大的心药。
赵墨松闲来陪她去秘密鸟屋喂鸟逗鸟,他也教她学会用信鸽。
孟霖熙身子好些便缠着他教武功,尤其是轻功。
赵墨松悉心教诲,不遗余力助她提升功力。并且督促她把一尘大师教她的几套剑法练得精进不少。
他白天几乎和她形影不离,晚上一旦她犯困,他便催她早点休息。等她睡下,他借口处理些公务又去书房忙去,并且在书房榻上休憩。
连着几日后,孟霖熙有些郁闷。眼见他对自己卸下所有的戒备和冷漠,但似乎又有一层隔阂。每一次独处亲热时,他每到关键时刻又终止。
宁愿脱下外衣去屏风后的沐浴清醒,也不会逾越雷池。
连身边那几个婢女都纳闷不已,为何殿下关键时刻却又中规中矩?
这日赵墨松等孟霖熙睡下后又去了书房。他看完一些文案后进了密室。
这段时间,密室仍在进行发掘中。除了通往松庐,还在挖一条通往崖雾山庄的密道。
齐白林已经基本恢复。他在松庐等候齐王。
“暗卫已经查明,刘源的确密见过晋王。”齐白林汇报情况。
“历山的情况可有紧张?”赵墨松问道。
“不敢打草惊蛇,目前仍在密切监视中。”
“暂时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没有真凭实据,晋王不会承认他的所作所为的。”赵墨松叮嘱他。
“明白。暗卫还报,晋王身边多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好像有几个曾经是西昭国人。”齐白林说道。
“西昭国人?你确定?”赵墨松一惊。
“西昭国人?你确定?”赵墨松一惊。
“西昭国人佩剑有个习惯,必定会在剑鞘上刻一个印记。”
“什么印记?”
“代表他们家族标志的印记。”
“原来如此。”赵墨松明白了。
赵墨松不再说话,只默默看着齐白林。齐白林与他默然对视。
“西昭国虽灭,但百姓无辜。若对方有心归附我朝,倒也可以重用。”赵墨松淡淡一笑。“不过对方如果是助纣为虐,本王定饶不了他们。一定要找到晋王和离阁阁主勾结的证据。据说他这段时间在尽力笼络太子,连李贵妃都主动向刘皇后示好。”
“好,我会尽快安排好人手。”
“对了,那个丁鹏伤势差不多痊愈了吧?择日送他去北疆。”赵墨松说道。
孟霖熙一直要去探看他,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他没有让她知道丁鹏的藏身所在。
“殿下,三日之后,我会安排合适的人秘密送他去北疆。”齐白林说道。
“嗯。”
72.筹备
“墨松,你打算放任王妃一直装病?”齐白林问道。
“其实也不完全装病。嫁给我时她的确耍了小心机装病,可这几天的确是寒症发作。她的寒症得到一尘大师长时间精心治疗,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但一旦复发,她还是会忍受些许折磨。”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王妃一直躲在你身后。”
“你说得对。形势也不允许我放任她装病了。刘皇后前前后后想方设法给我塞美妾侧妃来。她若一直装病,本王时刻要面临纳侧妃的压力。”赵墨松苦笑。
“这样也好呀,齐王府从此莺燕啾啾,十分热闹。”齐白林打趣他。
“是不是要本王赏赐几个给你?刚好西院那几个美妾被本王打发到法云寺去了,要不把她们召回给你送来?”赵墨松将他的军。
“别。老齐我爱酒爱剑爱打架,就是不喜欢女人,太麻烦。”齐白林往一侧靠去。“齐王殿下有什么吩咐杀人放火的,老齐我立马给你冲锋陷阵。”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解决历山问题。一是摸清晋王的意图,二是找到黑鹰和刘源的下落。”赵墨松说道。
“历山地形复杂,暗卫们正在努力排查摸索。”齐白林说道。“刘源这个人阴险狡诈,比他师傅还龌龊。他身上有两件东西是从我这里夺走的,我必须把它们拿回来。”
赵墨松说道:“放心,你我二人联手,必能打败他们,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密道传来暗号声。墙上机关缓缓开启。邓稼先和胡明一起从里面走出来。胡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齐公子,这是胡将军为你配置的药,喝完这几袋,你的内伤基本可以恢复。”胡明告诉齐白林。
“有劳胡将军了。”齐白林接过盒子。
邓稼先说道:“刚刚和胡将军一起勘察了密道进展,再过两日可通崖雾山庄。”
“你那个梅苑何时可以入住啊?齐王殿下?”齐白林调侃他。
邓稼先微微一笑。“明日就可以入住了。殿下吩咐购买的一些东西,今日为止已全部妥帖放置在合适的地方。”
胡明补充一句:“明日是黄道吉日,殿下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明晚备了丰盛的酒宴,到时候大家一起痛快喝酒。而且刘羽淳公子和罗轶庆公子后日启程去北疆,刚好为他们践行。”
“明晚定是热闹极了。本公子养伤戒酒多日,明晚定要痛快喝两杯。”齐白林笑道。
“你还是悠着点,这药还没服用完呢,过几日再开戒。”赵墨松看着桌子上的药盒说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明晚的酒一定要喝的。对了,除了刘羽淳他们,还有哪些贵客?”齐白林慵懒地往桌子上一靠。
“肯定有你相见的人。”赵墨松幽默一笑。
“噫,齐公子喜欢孟大姑娘。”邓稼先和胡明起哄。
“哎,打住。用词不当啊,本公子是欣赏,欣赏孟姑娘。不能用喜欢一词。本公子半生飘零,后半生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这事不可随意开玩笑。”齐白林笑道。
赵墨松默默听着,想着齐白林的身世,心里一股凄然。“老齐,这事我试着问过霖熙,她倒是很开明,对你和孟姑娘一事并不但对。这一次你拼命救了我,她私底下经常夸你,说你是世间少有的翩翩公子。”
“咱家王妃就是明事理,识大局,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邓稼轩夸道。
胡明也笑着说:“殿下,你这几日故意宿在书房,王妃那几个婢女急得要命,私底下拉着我询问缘故。”
赵墨松赶紧说道:“你可不能告诉她们真正的原因。本王要给霖熙一个惊喜。”
胡明叹道:“你这个惊喜有些虐,先抑后扬,不知道王妃娘娘的小心脏受得了齐王这个惊喜么?”
赵墨松微微一笑。
齐白林连连摇头:“你们没发现吗?自从你家殿下看上你家王妃,他就变了。”
“殿下哪里变了?”邓稼先和胡明不解。
“变得喜欢自个儿傻笑。”齐白林故意挤兑赵墨松。
“老齐,是不是欠揍?要不是看你内伤未痊愈,本王要和你干一架。”赵墨松故意冷哼着。
“齐王殿下,如若本公子果真收了那孟大姑娘,你还得叫本公子一声姐夫。”
“那齐公子和殿下都也得管老邓叫一声姐夫呢。”胡明在一边添乱。
邓稼先想捂他的嘴,却拦都拦不住。
赵墨松和齐白林惊讶地看过来。
邓稼轩一脸窘迫。
“坦白从宽。”他们二人逼将过来。
“殿下,齐公子,别听他胡扯。他自己暗恋王妃身边那个管觅呢。”邓稼轩先不甘示弱揭他的短。
这下子乱套了。赵墨松和齐白林相视一笑。
“他喜欢王妃那个表姐,锦云坊的柳絮掌柜。”胡明干脆说出来。
“邓管家,人家齐王殿下叫你接送了柳掌柜几回,你就看上人家了?可以呀,老邓。”齐白林乐了。
“没有的事,你别听他瞎说,他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邓稼轩竭力掩饰。
“老邓,我这回是狗嘴里吐出了象牙。你看这是什么?”
胡明趁邓稼先不注意,扯下他身上的腰带。
王妃前段时间被禁足时,柳絮只好求邓管家将账本等暗中捎进去给王妃看。柳絮为了报答邓管家的暗中相助,做了一条腰带送给他。
“这是柳掌柜亲自做的?”齐白林看那腰带材质是上等的织云锦,绣功极好。
“这应该是柳掌柜的针法。”赵墨松那时为了查辣椒粉袋子的主人,特意去了一趟锦云坊,他见过柳絮的绣功。
邓管家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窘迫不堪。
“本王看好你们,老邓,加把油,娶了霖熙那个表姐。你俩身世都堪怜,同时天涯沦落人,对吧?如果此事能成,本王重金助你。”
赵墨松及时化解他的尴尬。
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邓稼先心酸往事。他曾在北疆奋勇杀敌,屡立战功,几年未回家。
他的妻儿死于一场劫杀,据说是北燕派间谍混入京城,暗杀他的家人。
后来他得遇齐王,因腿受了重伤,被齐王安排回京城,守护齐王府。
几个人当中,他年龄最大,齐白林比他小两岁。邓稼先沉稳干练,忠诚笃实,深得齐王信任。
他和齐白林一里一外,负责收集各种信息,暗中布局。齐白林负责暗卫队的发展和行动。邓稼先负责王府对外应酬和人际关系疏通。
“不早了,都散去吧。”赵墨松说道。
他们几个通过密道回到王府。
赵墨松进了书房,胡明走到走廊上。管觅一直守在书房不远处的柱子边。他对管觅做了个手势。
管觅心领神会,赶紧回小院告诉王妃。孟霖熙故意装睡,等赵墨松去了书房,她溜到厨房煲汤。
在几个贴身婢女的助攻下,她决定接受她们的建议,主动出击。用温柔体贴的招数擒拿齐王殿下。
孟霖熙立刻命素锦去厨房端来她事先准备好的滋补汤。刚刚她溜到厨房里,亲自给殿下炖了乌鸡参汤,加了一些祥春阁益气补血的药材。
书房里,胡明笑着给齐王说道:“王妃娘娘估计此刻正过来看殿下。”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赵墨松一愣。
“殿下这几天晚上将娘娘搁置一边。娘娘年纪小,未经人事,哪里经得住殿下这欲擒故纵的招数。这会儿怕是心急火燎想要尽快见到殿下啰。”胡明嘴角一丝戏谑。
赵墨松但笑不语。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响起孟霖熙娇柔甜美的声音:“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胡明眼神请示赵墨松。
赵墨松朝胡明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进来。”赵墨松说道,他起身迎上去。
孟霖熙端着托盘喜滋滋立在门外。门开了,胡明从里面出来。
“胡侍卫,你也在这儿?”她娇羞地说道。
“给娘娘请安,殿下在里面等候娘娘。”
胡明笑着对她行礼。
孟霖熙进到书房里,赵墨松顺手把门关好。
“霖熙,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殿下,你每天熬夜太辛苦了,我给你准备了乌鸡参汤热热身子。”孟霖熙举着盘子。
赵墨松伸手去接:“霖熙,你身子初愈,怎么不好好休息?”
孟霖熙却不给他托盘,她将它放在案几上,亲自端起碗,舀了一调羹,递到他嘴边。“殿下日日劳碌,我刚才去厨房炖了人参乌鸡汤。”
赵墨松低头尝了一口。他眉头一扬。
“不好喝?”孟霖熙紧张地跪着他身边。
“你亲自炖的还是吩咐下人炖的?”他低头看她。
“方才是我去厨房炖的汤。”她紧张的时候会捏着衣角。
他默默凝视她,也不说话,继续喝汤。
她紧张地看着他。
他三下五除二将汤喝完。
“很好喝。”
她的厨艺让他大吃一惊,不是一般地好,是很美味。他将碗放下。
孟霖熙甜甜一笑,小九九打了好几个。最后先挑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前殿下答应过带我去看一下丁鹏,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你不可总是推三阻四。”
赵墨松将她一把拉入怀。“本王自然记得此事。王妃娘娘不是一直重病吗?本王怎敢带着病怏怏的王妃出府?再说这段时间你大问题小问题一大堆,也没合适的时间带你去看他。”
孟霖熙被噎住。
他附耳低语。“放心,过两日一定带你去。”
孟霖熙左顾右盼,书房到底不如新房舒适,只一软榻。
她心虚地凑近他:“殿下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日理万机的忙个不停,会累坏身子的。书房这么冷,不如殿下搬回屋里去吧?”
他俯身打趣她。“王妃这身体刚好些,就迫不及待与本王同房?”
“谁要和你同房?”孟霖熙霍得立起来,脸涨得通红,踩着碎步急急往外冲。
赵墨松起身追过去,孟霖熙才打开门,身子被他拦腰抱起。
“放开我。”孟霖熙挣扎着想下来。
“别动。”他低低说道,声音温柔。
孟霖熙仰头看着他。
他低头看她,眸光里有一些异样的光泽。廊灯照射过来,他那张平素冷酷的脸线条柔和,让人感受到脉脉含情的味道。
“殿下。”她轻轻唤他。
“送你回去。”他抱着她往小院走去。
他把她抱进屋里,将她放在床上,掀开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转身欲走。
“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去忙公务?”她一把拖住他的袖子。
他回头看她,唇际似笑非笑:“王妃娘娘想与本王同房?”
像触电般,孟霖熙快速松开他的衣袖。“殿下快去忙。”
她赶紧钻进被窝,把被子拉上蒙住头,屏住呼吸,心却跳得慌。
赵墨松转身往外走去,无声笑了。
霖熙,明日开始,本王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
孟霖熙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烦意乱睡不着。更声响起,夜格外寂静。
什么意思嘛,喝了本王妃辛辛苦苦熬的乌鸡人参汤,却依旧跑回那个破榻去睡觉。懒得理他,明天开始,本王妃发誓坚决不和你说话!
抵挡不住困意,她昏昏睡去。
一个上午,孟霖熙呆在屋子里,足不出户。她既不练功,也不练剑,只绣花和作画。
柳絮送来各店铺的账本,孟霖熙认真看着。
“霖熙,王府今日有什么喜事吗?”柳絮问道。
“不知道啊。我哪里知道这王府今日有啥好事?”孟霖熙漫不经心说道。
柳絮问道:“你是当家主母,府上有何大师你会不知道?”
孟霖熙冷笑一声:“齐王府是他赵墨松的,我不过是一个摆设。齐王府上上下下任何事,我未曾管过本分。”
“怎么可以这样?”柳絮惊讶地看着她。
冯茹急急走进来。“王妃,那个之前一直关闭的园子打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园子?”柳絮问道。
“之前一直关闭着,今日看见府上的护卫婢女来来回回进出那里,我刚刚去看了一眼,那个地方挂了匾额,叫梅苑。”
“梅苑?”孟霖熙一愣。
73.惊喜
一个上午,赵墨松竟然没有进来一回。连早膳都没有过来陪她。
习惯了他每日在身边耳鬓厮磨做伴的孟霖熙,忽而有些怨气。
柳絮觉察出她心情不好,等她看完账本,便起身告辞,说改日再来看她。
“表姐,陪我一起用午膳吧。”孟霖熙留住她。“传膳。”
她对门外的两个婢女说道。冯茹急急出了小院。
一会儿,李嬷嬷领着六七个婢女送膳食过来。
柳絮算是开了眼界,原来齐王妃的一餐饭吃得如此精致。
大大小小十来个菜,鸡鸭鱼肉齐全,更有燕窝和山珍海味。这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奢华。
“霖熙,你每天吃的都是这些美食?”柳絮笑着问道。
孟霖熙没精打采回答:“好歹赵墨松是皇后娘娘的长子,太子的位置没有他的份儿,据说,这府内的一切开销都是刘皇后安排好的。吃穿用度绝对是几个皇子里最好的。”
她的脸上不经意流露一缕讥笑,她内心有为赵墨松抱不平。
以前觉得赵宇泽虽一副纨绔德行,但人却仗义,对她言听计从,这些年和他也算兄弟般交往,关系匪浅。没想到他会因为权力私欲抢了兄长的战功,这让她开始瞧不起太子。
“齐王殿下虚怀若谷,他做事稳重可靠,霖熙,富贵名利皆为虚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一片真心。”
“唉,不说他了。忽冷忽热,懒得理他。”孟霖熙夹菜放在柳絮碗里。“这个松鼠桂鱼是苏杭一带的做法,表姐你尝一下。”
柳絮试着尝了一口。“好吃。松脆可口,酥甜香嫩,恰到好处的糖分。”
“表姐,还有一事差点忘了。我如今身在齐王府,行动不自由,很多事无法亲力亲为,这段时间你帮我打点这么多生意,实在过意不去。我想让阿姐出来,你俩一起帮我打点生意,可好?”
柳絮一听,极为高兴。“霜华妹妹肯出来做生意,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不过,此事万一被姨夫姨母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所以很多时候需要你替姐姐遮掩。这几天你叫阿姐去锦云坊,教会她看账本,进货和出单等等。”
“放心吧,霖熙,这些包在我身上。霜华妹妹和你一样,聪慧得很,她一定会很快上手的。”
“表姐,你叫那些绣娘辛苦一下,尽快做几百双鞋和衣裳。尺寸回头我叫邓管家送到锦云坊去。”
“那些鞋给谁穿?又是北疆的将士?几百双太少了吧?”
孟霖熙微微一笑。“算我这个当家主母送给王府所有人的礼物,每人一双鞋,一套冬衣。”
“齐王妃出手阔绰,大气。难怪齐王殿下对你一见钟情。”柳絮打趣她。
“他对我一见钟情?怎么可能?”孟霖熙哂笑。
“殿下对你确实是一见钟情,邓管家告诉我的。”柳絮语气肯定。
“邓管家?你和他很熟?”孟霖熙心思敏捷。
柳絮一阵紧张,她起身说道:“霖熙,我吃饱了,店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我先回去了。回头派人去孟府接霜华来锦云坊。”
她拿起账本装进袋子里匆匆离去。
孟霖熙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莞尔一笑。
邓管家比表姐年长些,他们俩要是凑在一起,其实也不错嘛。回头跟赵墨松提及此事,想办法撮合他们。
柳絮走出小院,邓管家拦住她,将她带到前厅。她惊讶地发现,孟霜华等人也在这里。
孟霖熙午觉醒来,发现屋子里极为安静,连着叫了几声冯茹和素锦,都没人应答。再喊管觅,也不见人影。
奇怪,这几个丫头去哪疯了?竟然会趁她睡着了溜出去玩?
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事。
她起身穿好衣服,伸伸懒腰走出去。
更奇怪的是,门外的守卫也不见了。只剩下小院外两个守卫。
“我那几个婢女去哪了?”孟霖熙问他们。
那二人赶紧恭敬地对她行礼。“回禀王妃娘娘,她们都去梅苑了。”
又是梅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连最不喜欢看热闹的管觅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孟霖熙本想也过去看看,刚走了两步,又往回走。过了拱桥,她看见一只受伤的喜鹊落在地上,它冲着一棵高大的榕树哀鸣。
抬头看过去,高高的枝丫间有个喜鹊窝,窝里几只幼鸟叽叽喳喳哀叫。
母子情深,原来母鸟外出觅食受伤无力返回鸟巢,幼鸟嗷嗷待哺,叫声悱恻。
孟霖熙走过去用手帕抱着受伤的母鸟,她望着高高的枝丫,以她的轻功水平,无法飞上那么高的树。
不过她可以先跃上树干,再换位往上一跃。
她试着腾飞,双脚落在枝干中间,再试着往上一跃,奈何那鸟窝筑在嫩枝丫上,距离鸟巢尚有距离。
那嫩枝无法承受脚力,她只好一只手抓住树干,另一只手将母鸟往鸟巢送去。一点点接近,接近,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脚底的枝干也是嫩枝,只听得咔嚓一声,枝条脆断。
“王妃,小心。”冯茹她们刚好走进小院,奈何隔着荷花池。
管觅飞身而去。
一道白影抢在她之前飞掠过去。
糟糕。孟霖熙感觉脚一空,身子往下落去。她试着用力腾飞,却又没那本事,眼看着要摔在地上。她去抽腰带,发现出来时没带腰带,身着宽松的衣裙。若是丢掉手中的母鸟,她可能不会摔得那么惨,但她不想伤害母鸟。这一摔那几只幼鸟肯定失去妈妈了。
紧急关头,说时迟那时快,赵墨松及时接住孟霖熙,他搂着她旋转一圈安全落地。
孟霖熙吓得面色苍白,管觅在距离他们一米的地方刹住。
“王妃恕罪。”她赶紧跪地请罪。
孟霖熙站稳,赵墨松没有松开她。她看了看他,重重舒了口气。“没事没事,不怪你的。”
冯茹和素锦脸色煞白跑过来。
“王妃恕罪。”她们扑通跪地。
“说了没事的。”孟霖熙手里的鸟哀鸣不休。
赵墨松伸手去接它,管觅上前说道:“殿下,让我来。”
说着,管觅接过母鸟,腾空一跃,将母鸟放回鸟巢。
赵墨松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下回不准私自爬树了。”
他感觉背脊冒出一阵冷汗,着实吓了一跳。晚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摔在地上。怪自己得意忘形,刚刚指挥那几个婢女将霖熙的一些衣物转移到梅苑。
冯茹她们这才知道原来梅苑是王妃的新住所,顿时兴奋地来回搬运东西。
都是霖熙的私人物品,赵墨松不想让其他人经手。
没想到竟会出此差错,差点乐极生悲。
孟霖熙也是惊魂未定。“说来也奇怪,今天那几个丫头都跑去梅苑干什么?殿下,你那个梅苑是做什么的?”
赵墨松缓过神来,他微微一叹。“你终于肯问这个问题了。刚刚冯茹她们说你懒得理会它。”
孟霖熙嘴巴一撅。“别卖关子。”
“本王今天就要狠狠地卖个关子。”他故意吊胃口。“你们几个进来侍候王妃梳妆。”
他对外叫道。
孟霖熙看见她们三人笑眯眯走进来。一向表情严肃的管觅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一起着魔了?
赵墨松回头对她说:“让她们好生给你梳个头,我去去就来。”
“为什么要打扮得如此华丽?”孟霖熙见她们给自己梳正式的宫宴发髻。
冯茹抿唇一笑。“殿下晚上要在梅苑设宴款待宾客,你是齐王府的当家主母,肯定要盛装出席。”
最讨厌于公共场合招待宾客,这种应酬很无聊。
“简单点吧。”她颇为无奈。
一个头,一个妆,被她们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她余光瞥见李嬷嬷领着一群婢女款款走到眼前。
有几个婢女手上抱着一个大盒子,还有几个婢女手中各自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各类首饰和发簪。
发簪和首饰都是麒麟阁最近的款式。
“王妃,这是殿下为你准备的。”李嬷嬷笑呵呵说道。
孟霖熙感觉头晕,殿下今晚宴请哪些宾客,竟然需要如此排场的装扮?
“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有首饰,这些都不不需要。”她皱了皱眉头。
李嬷嬷上前一步。“那怎么可以,王妃,这是殿下的心意,你赶紧收下吧。”
孟霖熙无奈说道:“将它们放在这儿,你们都退下吧。”
“冯茹,素锦,给王妃换上这件衣服。”
李嬷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新衣服。
孟霖熙眼尖,一眼看出衣服是锦云坊的织云锦料子,绣功也是柳絮的特色。
一片式渐变灰白色齐腰襦裙,袖口领口及下摆绣的是蟒,锦鲤和并蒂莲。精致,惊艳,华美。
表姐刚才丝毫未提及给她做衣服这件事,怎么回事,一个个猜谜语似的,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孟霖熙感觉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怪怪的。
婢女们依次退下,冯茹和素锦给她换好衣服。
管觅拿起一个步摇问她:“王妃,这个可以吗?”
赵墨松应是深知霖熙的品味,他选的首饰她都喜欢。
她微微点头,管觅给她插了一个步摇和几朵璀璨珠宝簪花。
孟霖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雍容华贵不失清丽灵气。
“太美了。”三人齐齐赞美。
“冯茹,帮我取下这朵簪花,太累赘了,也太招摇了,看着太炫目。”孟霖熙说道。
冯茹正欲开口,赵墨松从外面进来。“不许取下,就这个样子,本王认为极好。”
孟霖熙侧头一看,顿时惊呆。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和自己竟然是同款。
这明摆着是特意定制的,她这个锦云坊的幕后大掌柜,竟然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这到底怎么回事?”孟霖熙疑惑不解问他。
“你们几个把王妃剩下的东西全部搬到梅苑去。”赵墨松避而不答,却命令三个婢女去做事。
“遵命,殿下。”她们仨开始打开柜子收拾剩下的衣物。
孟霖熙这才发现柜子几乎空了,她的衣服几乎全不见了。
怎么回事?
“霖熙,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小院。
他们去的方向却不是前厅,而是梅苑。
“梅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今晚要在那里宴请宾客?”她想弄明白这件事。
“你说得对。”他微微一笑,牵着她兀自往前走去。
“很重要的客人吗?”她看着彼此身上的衣服,太隆重,太正式。
“都是很重要的客人,所以今晚你得好好表现一下。”他握紧她的手掌。
“快,快准备,殿下和王妃来了。”
邓管家催着胡明和陈涛,他们二人赶紧点燃地上一场串爆竹。
噼里啪啦的爆竹骤然炸裂,孟霖熙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赵墨松赶紧侧身拥她入怀安抚她,避免爆竹碎屑飞过来,溅到她脸上。等爆竹声停止他们再继续往前走。
“恭迎齐王殿下齐王妃入住梅苑。”
入得梅苑,孟霖熙看见夹道迎接他们俩,柳絮和姐姐竟然都在其中。
所谓的贵客就是他们?
齐白林,刘羽淳,罗轶庆,王进,二哥,姐姐和柳絮,锦央和诚王。
她并未见到其他人。
孟霖熙疑惑地看着赵墨松,只见他微微一笑,只管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个婢女捧着两件大红宽袖敞开外衫喜服走过来。
赵墨松拿起女服,亲手穿在孟霖熙身上。婢女给他穿上男服。
这两件开衫喜服描金绣蟒,金线银线交错,花纹繁复,错落有致,美感呼之欲出,华丽跃然而起。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重办婚宴?孟霖熙哭笑不得。
赵墨松松开她的手,拱手对众人:“多谢各位今日来我府上为本王和王妃入住新居赴宴。”
“齐王殿下,祝贺你和王妃入住新居是其一,恭喜殿下今夜抱得美人醉更是其二。”刘羽淳戏谑道。
“之前王妃一直病体未痊愈,今夜算是殿下的洞房花烛夜,各位,对不对?”胡明跟着起哄。
新居?洞房花烛夜?
难怪这么神神秘秘,还瞒着她去锦云坊定做新衣和喜服。孟霖熙顿时明白过来。
他的反常原来是在精心筹备这场盛大的宴席。
74.盛宴
宾客虽不多,但足矣。孟霖熙微微仰头,对他展颜一笑,所谓百媚千娇,酥骨摄魂,不过如此。
“霖熙,知你喜爱梅花,在父皇赐婚之日起,我就在筹备修缮这个梅苑,为你准备一个舒适的新家。之前那个小院是权宜之计,以后这里就是你我夫唱妇随的休憩之处,且随我来。”赵墨松握紧她的手,徐徐往梅苑深处走去。
孟霖熙真正领略到齐王府之大,原来这紧闭的梅苑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不由感慨万千,眼睛被梅苑各处精心的布置所震撼,所吸引,所感动。
因为她喜欢梅花,整个梅苑到处都是梅花树。腊梅,宫粉梅,绿萼梅,红梅,玉蝶梅,洒金梅等等,品种应有具有,品种齐全,全是整棵树移栽过来的。
十几棵腊梅树已经开花,幽香弥漫着整个梅苑。
穿过一片梅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水池和种满梅树的山坡现于眼前,长长的宽整的木栈道通向水池中间,连接一栋两层屋舍。
“各位随我先去候梅厅坐会。”邓管家笑着邀请众人前往梅苑的会客厅。
他们已经参观完了梅苑,这会儿,殿下带着王妃要四处看看。
立于岸边,孟霖熙看见池畔有竹篱茅舍,翠竹遮蔽后院。水上有小舟,舟系于一临水梅树枝干上。舟上设有茶几坐垫。
夕阳之下,一泓静水,明瑟可爱。岸边密植桃柳及梅树,四周广植梅树,间植名花果木以萦带之。几处松石苍老,
前有护栏木栈道,两侧皆设九曲桥,各有一处亭台楼榭。
一楼如在水上,二楼高于水岸许多,与梅岭半山腰接壤。山上有一亭,隐约可见石桌石凳。临水的屋舍后面又是一个回环的里院,两侧有小门对开,对面是一栋婢女的住房和小私厨。
赵墨松牵着她绕池走一圈。
水榭两侧是九曲桥,将水池左右分开,一边种满荷花,一边漂浮着一些睡莲和水浮莲。
水池里面养着许多锦鲤。岸边种着一片片菖蒲和蔷薇。后门与岸边接壤,蔷薇爬上门楣。
想象着它们开花的时候,一定美极了。
右侧一条整齐的石阶蜿蜒而上,直通山顶。此为人工堆砌而成的山,高度不过几十米,坡度也缓。
梅苑整体布置精巧,层次复杂却有序。
重新回到木栈道边,赵墨松指着对岸的屋舍说道:“这是我们以后的住处,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走上木栈道,屋檐下挂着风铃,远远听见叮当声。
走进一楼,厚暖的嫣红地毯铺满地上,延伸至楼梯及楼上。
一楼为私人大会客厅,茶亭和婢女的小睡房,楼梯上去,是主人精致的睡房,书房,耳房和赏月台。
书房面向赏月台,设卧榻。竹帘纱幔,朱栏绮疏。赏月台上摆放数盆梅和牡丹,以及其他一些名茶花。梅骨古劲,滇茶数茎,妩媚其旁。一盆腊梅正开花,香气弥漫左右,萦绕鼻息,甚是惬意。
坐对一泓碧水,水木明瑟,鱼鸟藻荇,浮莲锦鲤。
书房上头有匾额,枕梅轩。壁上当朝大书法家郑升“凌寒卧雪”横批一幅。夕阳晒窗,红炉毾氍。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
再看内室,宽敞舒适的雕花木床,垂幔流苏如水波潋滟,茶几,软榻,屏风,镜台等都是上等的材质。
屏风后面有一小门,里面是一间精致的浴室,昼夜热汤氤氲。
她立在镜台前,环视屋内布置,一双健臂从后面环抱她,推着她走到床边。
他一手撩起纱帐,将她往床上摁。
“殿下,客人都在等着呢。”孟霖熙以为他现在就要和自己圆房,顿时娇羞紧张,一把抱着他的胳膊,不想坐上去。
他却坚持让她坐在上面。
这床暖烘烘的。孟霖熙惊讶地看着他。
“霖熙,你知道吗?整个梅苑风景如画,本王最想让你感受的是这张床。”他和她并肩而坐,感受这份独特的温暖。
“殿下,你是如何做到的?”她掀起床上的被子和毯子,连底下的垫被也掀起查看,就是一张普通的木床而已。为何会自动加热?
“你跟我来。”他牵着她走出去,沿着走廊绕到房间后面。
“殿下,王妃。”一个家丁立在一个小房间外面。
原来这张床后面有个柴火房,床底下应该是悬空的,往里面添加木柴,有人专门烘床。只要在提前将床烘暖,睡觉时就不冷。
“这床不是木制的吗?不会燃烧起来?”孟霖熙疑惑不解。
“回禀王妃娘娘,这张床是按照殿下的要求特制的。上面看起来和普通的床无异,实则底下却是悬空的。床底下是殿下根据北燕国人的习俗,用石板悬空,上面抹泥,泥土干了,再往上面安置木床。北燕国人称之为火炕,不过殿下将它精心改良了,里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床一模一样。”
孟霖熙听完家丁的一席话,内心如这火炕暖烘烘的。
这是为她的寒症怕冷精心营造的睡房,他处处为自己着想。
“我们进去吧。”他牵着她走回屋里,让她再次感受床的温暖。
孟霖熙重新坐下来,然后又起身,两手插进温暖的被窝里感受这份真切的温暖。
她缓缓直起身。
他从后面拥着她。
“喜欢这张床吗?我的王妃。”他附耳呢喃。
孟霖熙深深呼吸,调整激动的心情。“自然是很喜欢。谢谢你,殿下。”
“我们先过去宴厅,他们还在等我们,今晚要好好喝几杯。”他贴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磨蹭着。
她嗯了声。
但彼此都没有移动脚步,这一刻的紧紧相依是这般甜蜜缱绻。
灼热的呼吸渗入她的发丝,她浑身软塌塌的。他的手开始向上游离。
“殿下,客人在等呢。”孟霖熙面红耳烫低语。
赵墨松深深吸气,克制乱窜的火苗。他松开她,牵着她往后门出去,绕着水池走向候梅厅。
梅苑总共这两栋房子。以梅树为主,之间穿插一些四季草木。
一进去,刘羽淳第一个打趣他们:“我还以为你们撇下我们,提前洞房花烛去了呢。”
“嫂子,你真美。”锦央走到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熙儿。”孟霜华和柳絮也走过来围着她。
孟霖熙激动地一一和她们打招呼。
“见过二嫂。”温文尔雅的诚王过来打招呼。
邓管家高声说道:“各位先入席,酒菜开始上来了。”
赵墨松携孟霖熙入座主人席位,赵墨松旁边是齐白林,诚王,锦央,孟晓峰,刘羽淳等。孟霖熙旁边是孟霜华,柳絮,邓管家等。
这是孟霖熙嫁入齐王府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用膳,此情此景,热闹且温馨。自己的兄长和姐姐,以及表姐都在,还有殿下的亲人和至交,她眼眶湿润,跟着赵墨松频频敬酒。
头一回,她感觉自己真正是这个宅邸的女主人。
诚王和锦央也是有一次加入兄长的私人宴请中。他今天特别激动,因为终于得到钦佩敬仰的二哥的认可。几乎是来者不拒,他多喝了几杯。
“你们不要再敬咏书的酒了,再喝他就醉了。”赵墨松微微一笑。
锦央看见诚王的脸红彤彤的,忍俊不住。“从未见五哥喝成这样。”
齐白林和刘羽淳干上了,开始划拳罚酒令。
孟霜华幽幽叹息,自言自语:“都说还在服药不能饮酒,怎么就不知道克制一点呢?”
恰好被孟霖熙听见了,她低声笑道:“殿下其实也不能饮酒,今日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随他们去吧。”
等酒过半巡,孟霜华惊讶地看着齐白林和齐王。“熙儿,他们好像喝不醉。”
孟霖熙抿唇一笑。“听闻齐公子和殿下千杯不醉。”
“这么厉害?”孟霜华瞠目结舌。
“柳掌柜,多吃点菜。”邓管家殷勤招待柳絮。
柳絮面色微红。“邓管家客气了。”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各自错开眼神,心里颇不宁静。
孟霖熙凑近姐姐咬耳朵:“你觉得邓管家和表姐般配么?”
孟霜华一惊,经此提醒,她偷偷观察表姐的神态。
“这二人果然有问题。”她对孟霖熙耳语。
孟霖熙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赵墨松正频频接受他们的敬酒。
刘羽淳和罗轶庆明日启程去北疆,这一去,山高水远难见面。
王进一个人留在京城,他喝着喝着突然哭泣,刘羽淳和罗轶庆跟着伤感,举箸击碗吟唱。
孟晓峰也很想去北疆,但苦于兄长先行一步,他不想让双亲再担惊受怕,痛苦流泪,忍不住借酒浇愁。
锦央坐在一边,看着他和五哥都用力喝酒,忍不住劝了五哥又劝他:“孟校尉,不要喝这么多酒。”
孟晓峰对她微微一笑:“公主莫要担心,我酒量好得很,你还是看着诚王,他已经醉了。”
孟家子女,无论男女,皆是相貌出众。孟晓峰在宫里当差时,锦央日日会和他见面。
那时年纪小,只知道这个护卫生得格外英俊潇洒,每次遇见,忍不住偷偷将他多看几眼。而孟晓峰每次看见公主,自然是恭敬地低头行礼,目不斜视。
少女的心思一般藏在心里,谁也不会说的。今天竟然可以和孟校尉坐在一起用膳,锦央一颗芳心狂跳,她努力克制心慌意乱。
齐白林拿着一坛酒站起来,他挨个和他们喝酒,勉励他们奋发图强,报效国家,莫要辜负大好时光。
“齐公子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股飘然仙姿,今日看他却是极为亲和接地气,很有邻家兄长煦暖之光。”孟霖熙不由感慨。
“他是本王今生最敬仰的人。”赵墨松由衷说道。
孟霖熙不经意看了一眼姐姐,她的眼神都在齐白林的一举一动上。
而那齐白林,几次看姐姐的眼神,也是格外别有深意。
“王妃,敬你。”刘羽淳歪歪扭扭走过来。“你知道吗?放眼整个大御国,本公子最服你,最敬重你。王妃娘娘,你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墨松得你,胜似得天下。”
“不得胡言乱语。”赵墨松听见后面“得天下”三个字,笑着制止他。
孟霖熙举起酒杯,赵墨松毫不客气接过去代饮。任何人的敬酒,都被他霸气挡下。
“熙儿,齐王对你,简直是呵护备至。”孟霜华低低笑语。
孟霖熙抬头看着意气风发,酒越喝人越精神越气宇轩昂的齐王,心里一股暖流涓涓细流。
席中齐白林抚琴,刘羽淳几人吟唱。一派风流洒然,其乐融融。
柳絮,孟霜华和锦央纷纷加入他们的吹拉弹唱,吹箫的,抚琴的,弹奏琵琶的,吹埙的,敲击碗筷的,各有各的绝活。一场宾客盛宴渲染冬夜气氛。
酒足饭饱,邓管家几人殷勤送客。赵墨松和孟霖熙将他们送到门口。
陈涛送刘羽淳三人各自回府。
“孟校尉,你去送一下诚王和锦央回宫。”赵墨松说道。
诚王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站立不稳。
“放心吧,我会将他们安全送回宫里。”孟晓峰搀扶诚王上马车。
锦央对着齐王夫妇盈盈行礼:“锦央回宫了,祝二哥二嫂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妹妹路上小心点,好生照顾五弟。”孟霖熙笑道。她侧身笑着对齐白林说道:“有劳齐公子送一下家姐和表姐回去。”
“邓管家送一下柳掌柜。老齐送一下孟姑娘。”赵墨松纠正一下。
孟霖熙意识到自己的不妥,随即拉着柳絮的手:“表姐,让邓管家送一下你回去。”
柳絮羞涩一笑:“有劳邓管家了。”
宾客散去,赵墨松侧身看着辛苦应酬一晚上的美娇娘。
“走吧,本王要去完成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一把抱起她往里面走去。
“齐王殿下,府上这么多护卫婢女,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样抱着我这个当家主母成何体统。”孟霖熙忍不住调侃他。
“本王要给他们做个表率,教他们如何疼娘子。”
75.进宫
他心无旁骛,阔步向前,一心念着尽快坠入温柔乡。
衣袂翩翩,灯火辉映,一路翩然入梅苑。
这是齐王妃都专有地盘,入园者,都是齐王指定的人,一般人不可随意靠近梅苑。
这是齐王独宠齐王妃的标志。
寒夜风冷,他们彼此的脸和身体却热乎乎的。良辰美景属今宵,梅苑处处张灯结彩,一派良宵美景。
他抱着她穿过长长的护栏木栈道,凌空一跃上了二楼的赏月台,直接进入睡房。
孟霖熙忍不住笑了,为他的急不可待。
这一刻的激动,属于彼此的期待。
床已烧得滚烫,隔着被褥,暖烘烘的舒爽舒适。
他为她卸下步摇金钗,珠花沉钿,解散发髻。他为她解脱开衫喜服,腰带锦袍。灯下的娇娘,娉婷娟好,肌肤玉雪,缓鬓倾髻,呼吸微微,身子颤颤,软媚着人。
恰似:濯濯若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
春宵一刻值千金。
孟霖熙听着啁啾的鸟鸣醒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换了个环境。
意识一点一点苏醒,原来如今身在梅苑。
衣物散落一地,孟霖熙暗自羞赧。再看身边的他,正睡得酣然。
她轻轻下床,找到衣服穿上,然后将其他衣服整齐放在衣架上。拿起衣架上的貂皮披肩披在肩上,她穿过书房,推门走到露台上。
冬日暖阳沐浴晨光,霜冻微白,整个齐王府像披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细纱。俯看楼下的水池,几个婢女在打扫卫生,喂养锦鲤。
一双胳膊从后面拥着她。“晨间温度低,当心又要着凉。快随我进去。”
赵墨松一把将她抱进屋里。
“今日随我进宫拜见父皇和母后。”
孟霖熙暗自叹息。该来的终究会来,这一关躲不过去的。
“你洗漱妆扮一下,我去去就来,陪你一起用早膳。”
赵墨松起床穿衣服,孟霖熙赶紧跟着起来伺候他穿衣。
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给他穿衣服,行军打仗的他早已习惯自力更生。但她是他的齐王妃,从今往后,她要好生伺候他。
赵墨松惊喜地看着围着他转的小娇妻,动作利落娴熟。穿好衣服和给他系腰带。
“等等,殿下。”她走到桌子边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个香囊。“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里面有几种上等的草药和多种花提炼的香料。你平时系着它,疲惫时闻一闻,可以消除疲劳,保持神清气爽。”
赵墨松很是欢喜,任她将它系好,然后拿起来轻嗅,的确好闻。上面的松树和祥云刺绣也很精美。
他抱了抱她:“等着我回来一起用膳。”
冯茹和素锦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
“管觅,替我准备进宫的礼物,按辈分大小人均一份。”
“是,王妃。”管觅去张罗礼物,冯茹和素锦赶紧给她梳妆。
等一切收拾妥当,孟霖熙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
赵墨松从外面进来。“王妃准备好了吗?”
话音未落,他眸光一亮。
孟霖熙婀娜起身,亭亭玉立,美得令他屏住呼吸。
“殿下。”她一把抱着他的胳膊,仰头娇笑。
他低头仔细打量她。
“皇祖母送给你的金锁呢?今日一定要挂上,今日要带你去见皇祖母的。”
冯茹赶紧取来金锁。
赵墨松亲自将它戴在她脖子上。
“今日带你进宫觐见父皇和母后。也算昭告天下,齐王妃身体已无大碍,以后府内外大小各种事都得你出面打理和应酬。”他认真叮嘱。
“放心吧,殿下,我会尽心尽力做好你的贤内助。”孟霖熙顽皮一笑。
他摸摸她的头,甚是满意。
“陈涛,将礼物呈上。”他对外面说道。
陈涛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十几件首饰。
“这是做什么?”孟霖熙惊讶地问道。
“头一回进宫,总要给各宫一些见面礼。这是本王特意准备的。”赵墨松指着那些首饰:“霖熙,你看看如何分配?”
“陈侍卫,把它们收起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进宫的礼物。”孟霖熙对管觅招手。
管觅,冯茹和素锦各自端来三个盒子。
“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殿下看看合适么?这个护膝是给父皇御寒的。这套牡丹头饰是给母后的…”
赵墨松看着娇俏动人的王妃,展颜启齿一笑,他附身附耳低语:“差点忘记,本王的王妃可是京城深藏不露的小富婆。”
孟霖熙表情一僵,腰板被他紧紧一搂,随即吟吟一笑。
齐王携王妃初次拜见大御帝和刘皇后。
刘皇后笑盈盈说道:“哎呀呀,总算见到齐王妃了。瞧这模样,多俊呀,难怪松儿为你一见倾心。”
“儿臣不孝,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了。”赵墨松恭敬行礼。
大御帝目光扫射孟霖熙几遍。怪不得松儿非她不娶,侧妃不纳,这女子果真生得如此妖娆可人。
他威严地看着孟霖熙:“齐王妃身体既已无大碍,日后当做好齐王府的当家主母,礼贤下人,以解齐王后顾之忧。”
“臣女谨遵父皇母后教诲。”孟霖熙伏地长拜。“这是臣女献给父皇和母后的见面礼。”
她恭敬地呈上两件礼物。
给大御帝的是一个浸润了舒筋活血珍贵草药的貂皮软护膝,冬日佩戴,可御寒,不会觉得腿酸,慢慢的,膝盖会发热。给皇后的,则是一套她亲自设计的凤纹牡丹头饰,雍容富贵,气质绝伦。
宫女将首饰盒打开呈给刘皇后欣赏。
刘皇后看着这套牡丹头饰,大为赞赏。“这套首饰可是出自京城这两年赫赫有名的麒麟阁金铺?”
孟霖熙微笑着答道:“回禀母后,正是。”
“百闻不如一见。这麒麟阁的首饰果真如此精致华美,本宫甚是喜欢,收起来吧,下个月就是本宫的生辰,本宫要在庆生宴上戴上它。”
刘皇后一语提醒了大御帝。他侧身对她说道:“转眼就是皇后的生辰了,朕差点忘记了。让朕想想,今年应该是你不惑之岁,庆生宴应该大办一下。”
他正身对立在一侧的王公公说道:“传朕旨意,去库房多拨些银两给椒和宫,今年皇后的寿辰必须办得风光热闹,不同寻常。”
“遵旨。”王公公急急出去。
“松儿,带王妃去见一下淑妃娘娘和你的皇祖母吧。”
“谢父皇母后。”
赵墨松领着孟霖熙往后宫嫔妃处走去。
经过御花园,圆拱门外,孟霖熙仰头看着那次他带她一跃藏身的枝丫,不禁停下脚步。
想起旧事,赵墨松悻悻然,双手负背斜睨她:“王妃好大的胆子,又是辣椒粉,又是麻药粉,一而再冒犯本王,该当何罪?”
孟霖熙忍俊不住,她走上前抱着他的胳膊娇嗔道:“哎呀呀,不知者无罪嘛。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你是齐王殿下,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冒犯王爷。”
她做了个可爱的手势表达歉意。
赵墨松故意板着脸逗她:“哼,本王慢慢和你算账。”
他往前走,孟霖熙两手抱着他的右胳膊。二人走进御花园。
迎面走来一群人,正是清平公主带着几个宫女。
“霖熙,一听你和皇兄进宫了,锦央迫不及待想见你。”赵锦央言笑晏晏朝她小跑几步。
当下二人已经混得很熟,孟霖熙执意让她叫自己名字,不用皇嫂前皇嫂后叫得自己七老八老的。
孟霖熙变把戏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镯子,她将它戴在锦央的手腕上。“给妹妹的见面礼。”
锦央抬腕一看,着实惊喜。“这是麒麟阁今冬的珍藏版,听说这款镯子是分十二花季的。这是蔷薇花纹。霖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蔷薇?”
“妹妹生于初夏,蔷薇当季,这个蔷薇镯子会护佑妹妹吉祥如意。”孟霖熙笑道。
“外面冷,你皇嫂不能久立。我带她去见淑妃娘娘。”赵墨松说道。
“霖熙,改日我去齐王府找你说话。”锦央恋恋不舍说道。
淑妃娘娘看见齐王妃光彩明媚立于眼前,不由一笑。原来他们真的是虚晃一招。王妃并没有传说中那般病弱不堪,眼前的她分明娇艳欲滴,青春活泼。
孟霖熙给淑妃娘娘,康王妃,永乐公主,一一献上首饰。
得知他们进了宫,淑妃特意请康王妃进宫来。
她给康王妃的首饰是白玉兰镯子,永乐公主的是芙蓉镯子。而淑妃娘娘,她献上一套莲花如意首饰,正合娘娘心意。淑妃娘娘一生爱莲。
齐王府的荷花池,其实也是别有深意。
皇太后第一次见到齐王妃,欢喜得不得了,坚持留他们在宫里用膳。
孟霖熙嘴巴子甜,哄得太后眉开眼笑。她绘声绘色给太后讲一些民间趣闻,逗得太后几次笑得东倒西歪。
“松儿,你这媳妇是个宝贝。哀家太喜欢她了,你以后要多带她来宫里陪我。”
赵墨松也是第一次看见孟霖熙淘气顽皮的另一面,他坐在一次也是不断被逗笑。
“皇祖母,不要他带,我自己会过来。只要皇祖母哪天想见到我,差人来齐王府,我立刻就过来陪你。”
折腾了一天,回府的马车上,孟霖熙有些困倦。见她身子东倒西歪,赵墨松将她搂于胸前。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周到,做事大气从容。此女不可小觑。
眸光温柔,隐隐笑意。
晋王府。
赵煜文得知齐王携王妃入宫拜见父皇和皇后之后,召刘源议事。
“不是说齐王府还病怏怏的吗?怎么忽然间服用了什么神药,药到病除?”赵煜文迷惑不解。
“据说这段时间,齐王想尽办法在医治齐王妃,相比得到合理的医治,齐王妃命不该绝。”刘源说道。
“便宜那赵墨松了,那孟霖熙倒是个美人胚子。”赵煜文沉吟着。
“殿下,关于纳侧妃的事,陛下如何回复?”刘源问道。
“本来是说等齐王选定侧妃人选,父皇准许我和他同时纳一侧妃。但是据刘皇后身边的内应说,齐王拒绝纳侧妃。先不管他了,本王选那孟府二姑娘孟秋芹。本王决定,年前就接侧妃入府,给本王冲冲这几个月的晦气。”赵煜文踌躇满志说道。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阁主前不久不是去了一趟梅花庵吗?有没有见到你想见的人?”晋王问道。
“听说那个一尘大师是神秘低调的名医,但她出行极为隐秘,很少有人可以见到她真容。我派人几次去那梅花庵,都未见到她本人。据说目前她云游去了北燕国。”刘源说道。
“阁主为何一心想要见那个老尼?”
“本阁主这张脸,或许一尘大师有办法医治好。我已派人去北燕国寻她去了。”刘源说道。
“还有那个隐藏在齐王背后的白衣人,可有找到?”晋王说道。
“此人只听命于齐王,除了他身边那几个熟人,他从不见其他任何人。行迹莫定,诡秘得很。”刘源说道。
“想办法找到这个人,将他除去。自从赵墨松得此人,他犹如千里马遇上伯乐,处处占了上风,深受父皇宠爱。对付秦王容易,对付齐王,需得下狠功夫。”赵煜文说道。
“殿下所言极是。送到齐王那几个美妾都被赵墨松打发去了法云寺,而送到太子府的那几个美妾,却是正好解了太子一腔郁闷和愤怒。美人在怀,可解千愁。赵宇泽喜欢那齐王妃,不料被齐王下手为强。如今赵宇泽在刘丞相的竭力鼓吹下,表现出一副洗心革面奋发图强的做派,哄得大御帝和刘皇后满怀期待。其实草包终究是草包,赵宇泽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刘源抽丝剥茧分析着。
“阁主所言极是,甚合本王心意。”
秦王府。秦王心烦意乱喝着酒,慵懒靠在软榻上,几个美妾左拥右抱在怀。捶背的,敲大腿的,喂他喝酒的,喂他吃葡萄的,与他耳鬓厮磨亲热的。
“太子殿下,柳大人到了。”护卫常宽进来禀报。
赵宇泽刚刚叫常宽将府上养的最有计谋的宠臣柳齐睿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