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文明墓碑
月之海。
古典与科幻相结合，奢华大气，宏伟壮观，又结合使用了各种灵子科技的全息宫殿之中，顾墨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借着这个机会，他也在盘点着这一次的具体收获。
虽然暂时不打算升级，只是稳定了一下状态，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不过清点战利品这样的工作，倒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甚至有促进身心健康的作用，至少能够振奋一下他现在跌落低谷的精神……
嗯，相当有提振作用。
说实话，虽然知道会是一场华丽丽的大爆，但是实际上还是惊到了顾墨。看着物品栏里闪耀着的种种炫目金光、红光，他都难免有种要迷失的感觉。
这就是打怪刷宝的大爆的爽快感吧……
完全不逊色于抽卡出货时的满足啊……
同时也是情不自禁的有一种懊恼，要是能够将卡俄斯的自动关机，完全静默的结果，算作是自己的击杀判定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不现实，而且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运气，掉落光点也只会出现在那片外宇宙的虚空之中，照样落不到自己的手里，但是并不妨碍顾墨联想一番……因为实在是太过诱惑了，面对这样的巨大利益，仙神也难免动心。
从宙斯身上爆出来的战利品非常多，首先就是各种各样的技能徽章，基本上都是闪耀的黄金质地，甚至有少数几个的技能徽章是深浅不定的红色品质。
传说级！
而且几乎都是权能类能力，包括“大地之权能”、“爱之权能”、“天空之权能”……统合了所有机神的神之机能，然后在卡俄斯的命令下前来猎杀顾墨的合神宙斯，最终也将统合起来的所有神之机能打包送给了对手。
拥有包括奥林匹斯十二神、泰坦神以及众多小神等权能，甚至自称自己的哄笑便已是权能本身，这一场大爆是极其华丽的。
顾墨一时间也有些看得目不暇接——
像是来自哈迪斯的将物质分解至最小单位的权能……
像是来自德墨忒尔的超高速再生，使人不老不死的权能……
像是来自宙斯本身的大雷霆权能，甚至能够碾碎复活的权能……
而除了占据最多数量的技能徽章之外，剩下的战利品同样也不可小觑，像是宙斯的神核，也是淡红色的品质。这东西居然也是血统强化素材，不过明显走的不是生物进化之道，而是机械飞升的路线。
——使用这枚神核，能够让使用者强化成为奥林匹斯系列旗舰的机械生命存在，也就是锁定宙斯的模板……
——当然，是指正常状态下的机神宙斯，而不是统合所有神之机能的合神宙斯。
只可惜，像是这样的血统强化素材，也就只有宙斯的神核一枚，没有其他的了。这令顾墨大为惋惜，但是也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大西洋异闻带的诸神内战之中，宙斯将共生派机神全数摧毁。
而与祂同一阵营的机神，也没有落得好下场。要么是坏灭状态，要么被篡改神核。
况且自己只是击败宙斯，自然只能够得到宙斯的神核，不可能说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泰坦神什么的神核都给一次性爆出来……
不过真的好可惜啊，要是能够一下子得到两位数以上的神核，拿着这么多传说级或者接近传说级的血统强化素材，顾墨哪里还用得着虚张声势。
“异星之神？哼，定叫她有来无回！”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顾墨顺便试着使用了一下神核，发现对自己没有什么效果，系统还提示了一下，从支离破碎的提示声之中提取出来的信息，不外乎就是说自己已经进行过血统强化。
而且这个血统强化素材较为特殊，并不属于当前血统的后续进阶路线，契合程度直接为0，没有办法融合进阶，若是坚持要使用的话，就需要洗去之前获取的血统，然后重新强化新的血统。
顾墨自然是不会这么选择的，直接就将这枚“奥林匹斯系列神核·旗舰型号”收了起来。看看之后怎么安排吧，譬如说给自己打造一艘真正的神之舟，这同样是一个可行的想法。
下一件战利品，却是是所谓的“大神遗产”。
也就是机神们带来的先进纳米机器，祂们将之分发下去，让人们得以预防所有的疾病，强身健体，让大西洋异闻带的居民们的平均寿命达到八百岁以上，肉体和魔力都被强化到惊人的程度……
也是很有意思很有价值的一件战利品，顾墨对此若有所思。
不过和最后的一件战利品比起来，就显得多少有些不值一提了。
——“支配之证·克洛诺斯王冠”。
这是宙斯击败上个时代的泰坦系列舰队，取代了泰坦系列旗舰克洛诺斯的地位，所取得的舰队核心权限，也是祂统合神之机能的基本前提。因为得到了这个核心，宙斯才取得了对于舰队的绝对权限。
深红色的品质……
闪耀着机械而且厚重的古怪光芒……
这个组件在顾墨手中迅速变化着，根据他的心意变大缩小，而且改变外形，不断变化成为戒指，手镯，或者是最朴素的王冠模样。而且外壳同样蕴含着“混沌”的概念，似乎和卡俄斯才是最为接近的存在。
具备坚不可摧的属性，而根据系统注释说明的属性页，这个支配之证的词条效果都是一等一的。
首先就是取得在希腊众机神之中的权限，支配其他的机神……这是首要的效果，不过也是目前废掉的词条，哪里还有什么机神可以支配的？
这么珍贵的道具，最关键的词条就这么废掉一条，有些令人心痛。
郁闷的顾墨继续查看下去，发现这件传说级物品，一共就两个词条，除了上面的废词条，下面剩下的另一个词条，根据说明来看，是可以查阅内部数据库，并且解锁所有资料的阅读权限……
所以这玩意儿的本质……
其实是一个超级硬盘？
唔，等等，貌似这群机神原本都是肩负着重建文明的任务来着的。
顾墨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王冠变成了一顶十二冕旒冠，让他顺手就给戴在了头上，意念一动就感觉自己连接上了一个奇异的信息网络，无限的信息被保存在其中，使用奇异的文字语言进行记录。
然而——
这难不倒被动自带通晓一切语言的顾墨，他毫无障碍的就理解了这个仿佛无限的资讯空间，并且轻易的阅读感知之中的无数讯息。那是制造了机神舰队，制造了卡俄斯的知性文明的庞大积累，超乎想象的巨大情报量……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包括着那个知性文明为重建文明所做的所有准备。
顾墨粗略的感受并且估计一下，哪怕是以自己这么惊人的读取速度，这么可怕的精神接收能力，在这片咨询空间之中一刻不停的进行阅读，乐观一些去想，大概也需要数百上千年的时间才能够吞下这么大规模的情报量。
这还只是单纯的读取完成……
若是想要彻底吃透并且运用这些东西，那更是需要无可估量的时间。
这是一个发展到宛若神明一般高度的超级文明，给自身所制造的命匣，哪怕是所在的宇宙迎来终结，也试图反抗这个命运，要前往另一个生气勃勃的宇宙，再度寻找机会复活过来。
只可惜的是，当文明的主体灭绝，只剩下机械在执行曾经的指令的情况下，这个寄托着浴火重生的文明希望的命匣，最终还是变成了文明的墓碑。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的“IF”线的历史之中，这个外宇宙的文明的计划也没有能够如期执行，机神们都觉醒了自我，不再遵循昔日旧主的命令。更加遑论是在正确的世界线之中了，一切都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褪色。
顾墨也是禁不住的有些唏嘘，同时心念一动，这片资讯空间之中的无数信息就旋转起来，新的选择项似乎完全就是按照他的习惯来进行显示，像是一个个电脑上呈现出来的文件夹。
他选择了眼前正中央的文件夹点击进去，浩如烟海的无数信息霎时间冲击而来，正是关于希腊众机神的完整设计图……
…………
迦勒底等人进入月球的内部，也终于看到了月之海的繁荣。
完全就是未来科幻一般的世界，但是却又夹杂着古典大气和幻想元素的结合，像是在磁悬浮车辆这种高科技的交通工具之外，还同时出现飞毯、飞剑、幻想种等要素，却又并不显得矛盾冲突。
相当古怪的美学与理念。
“完全超出当前人理水平的技术……”
小达芬奇一边走着，一边四下张望，嘴里也在嘀嘀咕咕的样子。
“还有之前的飞船，这真的是一个从地球上冲出去的异闻带帝国吗？不是外星人？”
藤丸立香也是连连点头，对此非常赞同，她也觉得这个异闻带领域更加像是外星人建立的帝国……不过环境完全不恶劣，人们生活质量极高，掌握了如此之多的技术，甚至皇帝本身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到底为什么世界会被剪定呢？
“到了，就是这里……进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Rider美杜莎在前面引路，来到全息宫殿的大门前停下，回过身来对着迦勒底众人说道。
“……”
“……”
短暂的安静，众人都是禁不住的感觉到有些紧张。
没有办法不紧张，只要见识过那位太阳的力量和威严，就应该明白里面的那位异闻带之王是一个怎么样的怪物。从其玩弄异星之神，借由空想树移花接木的复活这一点看来，除了压倒性的力量之外，还具有着惊人的智慧与远见。
沉默了一下，藤丸立香看了看其他人，定了定神：“我们……进去吧，至少这位陛下是我们的盟友。”
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否则的话，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这个可怕的异闻带。
毕竟依靠凡人的手足……
要怎么样才能对抗天上的大日呢？
深深呼吸一口气，藤丸立香迈步走进了神殿之中，率先看见了宝座上的那一道头戴冕旒，白衣黑发的身影。
第四十六章 好久不见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
恍惚间，少女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宝座上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平静的端坐其上，那一双隐现于冕旒之后的眸子，自上而下的注视着自己。
眼神明亮而又清澈，视线悠远而又深邃。
“……”
“……”
张了张口，藤丸立香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不敢置信的表情极其精彩的体现在脸颊上：“顾、顾墨前辈？怎么会……”
她率先鼓起勇气走进来，主要是觉得自己现在总得给迦勒底那边做点表彰，毕竟现在迦勒底的情况很不好，在医生之后，达芬奇也已经遭遇不测，以前能扛大旗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所以，自己必须要有些担当，给其他人做个表彰。
只是却没有想到，走进这座宏伟的大殿之后，忐忑不安所看到的那位皇帝真容，却是令自己感到眼熟的人。而紧随其后，远坂凛和迦勒底的其他人也紧跟着藤丸立香的脚步，走进了这座大殿之中。
“原来是你——！！”
安安静静的文学系少女打扮的芥雏子，也在瞬间看清楚了那位皇帝的样子，本来就一直倍感疑惑甚至是好奇不已，内心之中充满探究的想法的她，这一刻也是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那一双漂亮的美眸在眼镜后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文学系少女对这个人观感非常复杂而且特殊，即使不能够说是印象深刻，但是绝对可以称之为咬牙切齿了——
因为在当初的第七特异点的时候，芥雏子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的瞬间，映入眼帘之中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
而且对方当时还表现出惊人的演技，只是简简单单、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误导了自己，让自己先入为主的误认为自己是灵子转移出现故障，导致自身受伤的同时也没有完成预定计划。
为什么说对方是惊人的演技？
那是因为直到在回归迦勒底，在一切都尘埃落地之后，芥雏子才发现其实真相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根据迦勒底这边的说法，其实自己是在第一次灵子转移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当时自己就和其他的A组成员们一起被紧急冻结了起来。
而这个人也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当时还想着从迦勒底的方面去确认什么，在当时的迦勒底暂时没有办法同意的情况下，直接动手将自己从未来的世界，召唤到了那个初期王朝的时代去。
也就是说……
对方当时什么都知道，而且有些事情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饶是以芥雏子的冷淡性子，也是禁不住的感到羞愤不已，自己当初在对方面前装模作样的行为，也显得是那么滑稽可笑……也就是对方一直都没有出现，否则的话，她指定要讨个说法。
毕竟除了气不过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疑惑——
对方为什么认识自己？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根据迦勒底的说法，对方一开始明明对自己表现得极为了解，在自己还被冻结的时候，就流露出笃定认识自己的态度；但是在直接将自己拉过去之后，又反而是刻意装作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自然是我，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
顾墨刚好从“支配之证·克洛诺斯王冠”中的资讯空间退出来，思绪之中还正在消化着关于刚刚得到的泰坦系列舰的设计建造知识，抬眸望向大殿门外走进来的众人，淡定随意的笑了一下。
同时也察觉到了来自芥雏子的眼神，复杂而又气愤。
他稍微思忖一瞬，还是放弃了Alter化的解释说法，虽然在这个副本世界里，这真的是很常见的事情，像是阿尔托莉雅和伊丽莎白的数量增殖问题，已经成为了一个令人相当担忧的现象。
不过他放弃了这种说法，对面却是反而惊疑不定起来，主动联想到了这个方面。
“你……你……真的是顾墨前辈？”藤丸立香张了张口，仍然是感到不可思议，思考能力好像是停止了，思维转动得也很是艰难晦涩，她直直的盯着宝座上的身影，迟疑着不确定起来：
“等、等等，该不会是异闻带里的顾墨前辈吧？”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眼神炯炯的盯着对面。毕竟也多少明白一些东西了，知道异闻带和泛人类史是不同的走向，在不同的历史之中，即使是同一人物，也可能走上不同的道路。
所以……这是异闻带的顾墨前辈，而不是泛人类史的顾墨前辈？
而听到藤丸立香的疑惑，芥雏子稍稍一愣，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貌似的确很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她还怎么讨说法？毕竟对方是鲁迅，不是周树人，似乎不是自己要抓的人。
咦？
顾墨这倒是有些诧异了，自己还没有说呢，对方就首先帮自己脑补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也没打算改变主意，只是随意的摇摇头，他撑在宝座的扶手上，轻轻打了个哈欠，语气像是很随意的说道：
“不是，就是我，你们认识的那个顾墨。”
“……”
“……”
这个答案是有些出人预料的，迦勒底众人都愣住了，只有芥雏子和远坂凛的表情不同，前者是再次流露出那种气愤的视线，后者是一脸懵然，毕竟是中途入伙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既不认识这位异闻带之王，也不知道他们之前的交集。
顾墨也不在意，留给对面思考接受的时间，同时意念一动，四周的空间景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这个不会对他的伤势造成更多的负荷，毕竟也不是动用他自身的力量，全息宫殿之所以有着这样的名称，就是因为有着重力场发生器和精致的全息投影配合，还有拟似灵子网络带来的实时模拟互动，一切应有尽有。
月之海是技术爆炸的异闻带领域。
高精尖的前沿技术，虽然不如机神文明主导的大西洋异闻带那么超纲，但是也展现出人类臆想之中的未来时代的水准，而且在整体的水平上，比起大西洋异闻带还要更为先进。
生产力极度发达，精神建设极为丰富，虽然自律机械进入了家家户户，合成魔像和自动化工厂更是取代了几乎所有的体力劳动，但是人们还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而在精神建设的方面，的确还是很大程度的依靠于虚拟现实技术。
更加全面而且真实的感官刺激，再进一步几乎就要触及到“缸中之脑”的领域，彻底以假乱真也不是难事。
也不一定需要脑机连接，进入虚拟实境之中，直接依靠投影技术和力场发生，就能够创造出近似真实的环境变换。众人愕然的看到周围的景色无声无息的发生着变换，像是积木崩塌，然后在风暴之中重新组合。
四周已然变化成为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山谷，不再是那庄严恢弘的宫殿。
青山绿水，幽深僻静，天穹蔚蓝而无垠深沉，山谷之中的凉亭，溪流，木屋，药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眼熟，使得藤丸立香和芥雏子微微动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七特异点的时候。
白衣黑发的青年也不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端坐帝座之上，与殿下的她们无形之间拉开遥远的距离。
而是一如往日那样，坐在凉亭之中，他正娴熟举着茶壶给杯子里斟茶，连头上的冕旒帝冠都消失不见，同时随口说着：“换个环境说话吧，我觉得这样子的话，你们应该会自然一些……”
的确是自然一些。
藤丸立香看了一眼其他人，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她确切是感觉到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即使非常熟悉，但是也难免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身份不同而感觉到疏离，尤其是见识过这位异闻带之王的力量，在过来之前就忐忑惊恐不已，进一步强化了自我的心理暗示，因此那种疏离感是无法避免的。
在刚才的时候，认出了那位在大殿尽头，居高临下的帝者是谁的一瞬间，少女除了感觉到惊喜与不敢置信之外，还有一丝丝的……陌生。
一丝丝的恐惧。
那是巨大的违和感，本应该熟悉的对象突然变得陌生而且怪异，大概还有些许类似恐怖谷效应的存在，明明就是那个人，然而实际上，内核却是完全不同的怪异存在，这种认知也是恐惧感的主要来源。
直到这一刻，看着这个变幻出来的全新景色，置身于感觉到熟悉的山谷里面，藤丸立香才真的放松了一些，也倾向于相信对方的确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顾墨前辈了，这也算是一种佐证。
只不过这么以来的话，又有新的问题了。
“都坐下来吧，不要客气……”
顾墨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语气有些唏嘘感慨的说道。
“好久不见，咕哒。自从上次一别，不知不觉的，居然又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这句话不单纯是装模作样的感叹，还有一些真实的情绪在内，毕竟距离上次一别，这已经又过去多久了？粗略加起来，自己在不同的副本世界度过的时间，已经是以千百年为单位的了。
“我不是咕哒啊，顾墨前辈……”
少女先是下意识的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感觉到有些无奈，同时脸颊微微发红，这是什么特别的、专门对自己的昵称吗？她偷偷瞥了一眼对面青年俊朗的面容，继续嘀咕着说道：
“而且也没有过去多久吧，这都还没有几个月……”
一旁的小达芬奇也是认真端详着顾墨，闻言开口说道：“是因为时间不同步吧？异闻带领域之中的历史……可能是实际经历过，一直延续到现在的？”
第四十七章 罪孽深重
“诶？”
藤丸立香微微一愣，紧接着也是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不是说异闻带的本质是剪定事象，是在抵达现在的人类史的过程中，被当做是“不需要的存在、不需要的波动（IF）”而被中断，甚至被削落、抛弃，沦为历史的残渣，只是被空想树重现而出的吗？
怎么还有别的可能性？
“我只是有这么一个猜想，之前在俄罗斯异闻带里面经历的情况，让我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小达芬奇撇了撇嘴，瞥了少女一眼：“你还记得雷帝所说的情况吗？”
藤丸立香顿时脸色有些煞白，尽管打败伊凡雷帝的过程很艰难，打败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成就感，反而微妙的有些嫌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伊凡雷帝在决战之前，质问她们的那番话语真的很有杀伤力。
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么一回事，那种亲自毁灭另一个世界的压力……
虽然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这么选择，毕竟为了拯救自己这边的人理，是断然不可能将世界拱手相让的。
“当时我就有些奇怪了……”小达芬奇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说道。
“剪定事象应该是很久以前就被舍弃的历史，为什么俄罗斯异闻带在分歧点之后就应该被剪定了，我们在进入的时候，里面又是发展到现在的时间段？如何解释从人类史中被排斥之后，直到现在的这段空白呢？”
“大概就是，从异闻带的历史在被剪定的时候，就已经固定了下来，而空想树不仅仅是让它们重新浮现而出，更是将它们放入内部继续运营了相应的时间，从它们与泛人类史的分歧点出现，走进死胡同而被剪定的瞬间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
以笃定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推论，小萝莉一般的达芬奇限定人偶看向了对面的顾墨，眼神之中是求证的意味。
“……你们可以这么认为。”
顾墨眨了眨眼睛，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该说果然是模仿达芬奇的知性，制造出来的限定人偶吗？虽然能力下降，万能的范围缩小，但是却还是有着那样的相似本质，洞察力也是相当的敏锐，略微搜集到一些线索，就能够推断出相应的情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可以这么说，毕竟只要不是视点超越单体宇宙的观测者，就很难去证明或者证伪“五分钟前世界假说”的哲学问题。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
尽管顾墨的回答留有很大的余地，不过小达芬奇还是倾向于这是一种正面回应，兴奋自己的推理正确之余，也禁不住的紧紧皱着眉头。
“比起历史的编纂，这更接近创造……即便是曾经支配星球的主神级神灵，在现代的地球上也不应该能够发挥出这种程度的权能。”
“原来是这样吗？”藤丸立香咬了咬下唇，下意识的看向了白衣黑发的青年，“所以顾墨前辈你是在这个异闻带领域之中，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恍然觉得自己明白了过来！
难怪在第七特异点之后，对方就直接没了消息，即使在时间冠位神殿的最终一战，迎战盖提亚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出现过。——在当时的时候，还让藤丸立香不由得感到失落不已。
毕竟当时的场面真的是永生难忘……
本以为是自己一方势单力薄，只能够孤注一掷的背水一战，却没有想到过去结下羁绊的英灵全部赶来，宛若流星雨一般从极天降临而来……
不计其数的从者主动现界，宝具的光热如暴雨般破灭，如此舍生忘死的为她们开辟道路，击碎七十二柱魔神柱的阻拦，让她们得以直达魔术王的玉座之前……
但也正因为如此，唯一缺席的人就会显得非常显眼，顾墨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藤丸立香倒是没有什么埋怨的，反而还对此很懊恼，觉得肯定是自己表现太差劲，才没有得到这位前辈的真正认可。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缺席？
像是梅林所说的那样，这一位除了没有最高位的千里眼之外，绝对也是最接近真理的魔术师，以东方的魔术系统来说，早就已经得道成仙、择日飞升，可谓是凡类登神一般的惊人成就。
而且还是在十七世纪这种近代历史时期，取得的这么惊人的成就！
难说在那之后又经过了五百年，到底走到了何等惊人的高度！
像是第七特异点里的遭遇，明明只是从者化的一道分灵，就能够重现仙人之力，那么本体肯定要更加可怕。譬如伊什塔尔小姐她们，同样也是一道分灵的从者化，却是实力发挥受限，从这种横向对比就看得出来。
所以在其他从者都能够纷纷赶来的时候，这一位没有理由来不了，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他自己不想来。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让藤丸立香禁不住的多想了一些，懊恼自己果然还是不合格。
不过现在看来……
貌似不是那么一回事？！
难道说在第七特异点一行之后，顾墨前辈就已经开始为应对异闻带领域的降临而做准备，通过特殊的手段或者能力，主导了这个特殊的历史线？若是异闻史是他的历史，岂不是说他已经在这里……运营了五百年？
几乎是一瞬间脑补了许多，少女禁不住感动得泪眼汪汪，很是激动的看着对面的青年。
“咳咳，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有些犯规啊……”
顾墨挑了挑眉毛，其实自己说的过了很久，并不是那样的意思来着，貌似对面直接就误会了，而且还脑补了什么东西？
但是貌似这样子也好，也免了自己解释的麻烦，他轻轻的点点头：“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我察觉到这段历史的变化，所以不想我的过去被人利用而已，就花了点心思反客为主……”
果然如此！
少女禁不住的心潮澎拜起来。
如此一来的话，似乎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这位前辈并不是不认同自己，也并不是不屑于拯救人理，而是在背后默默得付出了更多的时间、精力和莫大的心血，像是不久之前的那场神战，或许就是对方谋划的成果。
毕竟若是换做她们自己去面对的话，哪有可能攻略得下来那么恐怖的敌人？
大概就是知道她们不可能应付得来，所以顾墨才会在第七特异点结束之后，马上就匆匆来到这个异闻带领域开始运营的吧？
回想起对方刚刚那唏嘘感慨说出的一句“好久不见”，语气之中的缅怀感觉，还有那一丝微不可察疲惫感，藤丸立香觉得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了，越发感觉到感激不已，前辈果然才是最为值得信赖的人！
先前的那轮大日巡天，堂皇霸道的印象，对于未知的异闻带之王的恐惧害怕的沉重心情——
在这一刻，这些情感悉数转化成为等比的信任与信赖，安心感几乎直接淹没了她。
“说起来，咕哒你现在……”
顾墨打量着这个红发橙瞳的少女，表情也是略显微妙：“怎么就变成从者了？”
“这个……”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苦恼的样子，她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挠了挠精致的脸颊：“我也不太清楚，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就算是变成了从者，我也还是很弱很弱。”
她苦笑着握紧小拳头，轻轻的挥舞了几下。
没有什么力量，纤细的体型对应的就是孱弱的身体素质，并不是什么“小身体有大力量”的情况。顾墨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大概是所有能力数值都是E，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远坂凛。
“唔……怎、怎么了？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边的黑发双马尾少女有些拘谨，但仍然是禁不住的觉得他的眼神古怪，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体。
这可是一轮太阳。
也是这个异闻带领域的君王。
虽然迦勒底的其他人和对方认识，也似乎彻底确认了之前的交情，都放松了下来，她却禁不住的还是如履薄冰，坐在对方身边都觉得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身体和灵魂都会在对方的眼神下化为飞灰。
“没什么……”
顾墨淡定摇头，用完全不能够令人信任的语气，给出这样的平淡回应。
没什么？
真的是没什么的话，为什么要特意这么看自己一眼？
远坂凛的表情越发的有些发僵，她现在的神经高度紧绷，也是高度紧张，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反而越发担忧起来。
而这个时候，藤丸立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坂凛，又看了看白衣黑发的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忍不住的开口说了起来：“是因为女神大人吧，顾墨前辈，现在埃列什基伽勒小姐的确就沉睡在远坂小姐的身体里……”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伊什塔尔小姐也在。”
在第七特异点的时候，两位女神大人就是以远坂小姐作为神灵凭依之身的。
现在同样也是这个情况，而多少也有些误会的藤丸立香，自然是下意识的有所联想，觉得前辈突然关注远坂小姐，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果然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的，果然有关系！
怎么扯到这个上面去了……
自己只是想起远坂凛这一位青春活力美少女，还有着“魔鬼筋肉凛”的外号来着，因为和藤丸立香形成鲜明对比，才忍不住的关注了一下。
顾墨也是觉得有些无奈，只能够解释了一下：“我其实和艾蕾没什么关系……”
“……”
“……”
解释没有效果。
或者说起到了反效果。
“唔，我、我其实是很想相信前辈你的，但是这都已经直接叫上艾蕾了……”
藤丸立香用明显是怀疑的目光牢牢的盯着他，语气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么亲昵的称呼，还敢说自己没有问题？这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要说没有关系的话，谁会相信这种解释啊！
“习惯，只是叫习惯了而已……”顾墨扯了扯嘴角。
“还叫习惯了？！”藤丸立香的嘴角抽搐几下，笑容有些勉强而复杂，下意识的看向另一边，又想起了什么。
前辈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而藤丸立香看向的另一边——
芥雏子一开始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从在凉亭里面直接坐下之后，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对方，却仍然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有什么印象。而对方也是好像完全没有打算给她解释一下的样子，完全当她不存在。
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和其他人说话。
现在话题又转到那两位女神身上去了，也仍然是没有给她这边分配一丁点儿的注意力……
这个从坐下开始就一直轻蹙眉头，不说话的文学系少女，也终于是有些忍耐不住恼怒了。
平心而论，她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就是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某些方面被比了下去一样，这种感觉极为不爽。
…………
（PS：第三章还要再晚点，还是没赶上……_(:з)∠)_）
第四十八章 曾经的故事
芥雏子记不起自己对眼前的人的印象。
也无法确认以往到底是有什么交情，又或者是有什么关系。
但是从第七特异点发生的一切，再加上不久之前根据宝石翁的说法，老人家的智慧似乎也是隐隐指向这个方面……所以即使是不能够确定，她也下意识的往这方面形成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模糊认知。
不过正是这样，才更加气愤了好不好！
现在同样也是如此，对方这种故意无视，冷漠对待自己的态度，让文学系少女感到异常的恼火。
“笃笃笃”——
响亮清脆的声音响起。
芥雏子面无表情的伸出指关节，身上散发着一种冷淡的意味，她轻轻敲击了几下身前的桌子，强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自己这里。
“咕哒，我这里有方法给你强化一下，关于月之海的神经植入体和生物外骨骼的技术，都是可以考虑的，而且我这里有大西洋异闻带的神之遗产，也可以用纳米机器给你强化一下，这可是用来补足神之钢体的技术……”
顾墨正饶有兴趣的给藤丸立香出谋划策，打算直接给她从普通人的水平，强化到冠位从者的程度。
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执念——
真正的混沌恶咕哒，就应该手撕英灵才对，不然算什么咕哒？！
而被打断了话语之后，他有些奇怪的看向了文学系少女，犹豫了一下：“芥雏子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墨当然没有故意无视芥雏子，也没有刻意冷漠对待她。
实际上他就是很自然的维持了原本的态度，就像是在过去的第七特异点里的表现一样。
——当时芥雏子努力维持自己的人设，扮演着文学系少女后辈的角色……
——顾墨那个时候也没有戳破，只是顺势而为，利用芥雏子那个状态更好打交道的有利一面，在那段短暂的旅途之中，互相之间即使没有成为朋友，也算是能够说得上话的关系……
只是他现在维持着当时的心态，对面的文学系少女的心态却早就发生了变化。
当下意识的期待着得到一个交代，得到一个解释说法，却没有能够如愿的时候，芥雏子自然是觉得他是在故意展露冷淡的态度……尤其是在她还先入为主的形成了某些认知的时候，难免更加倾向于这样的判断。
她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眸，完全不惧怕对方的力量与位格，只想着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一字一句的问道：
“的确是有一件事情……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
“……”
“好像没有？”
顾墨想了想，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
芥雏子顿时便是一窒，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和气势，都在一下子就泄了一半。这让她也有点儿失去冷静，却也只是气愤不已的盯着对方。
后者对此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看上去就令她火大。但是这真的没办法，顾墨能够怎么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总不能够理直气壮的表示，自己当初……馋她的身子？然后就下单让抑止力送了过来？
好吧，或许从某个方面上来说，真相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自己也的确没有办法宣布对此负责，这又不是恐怖袭击……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不过继续纠缠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还是干脆挑明一下吧——
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顾墨只能够斟酌着说道：“好吧好吧，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我的错。其实是这样的，芥雏子小姐，我因为某些原因很早就知道你了，当时也需要借用你的力量，所以和迦勒底那边撒了个谎……”
“还有呢？”
“没有了啊，就是这么一回事。”
——尽管忽略了很多很多的细节。
——但是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子的。
“……”
“……”
空气安静下来，稍稍显得有些凝固。
环顾周围一圈，大约是注意到众人的奇异表情和眼神，顾墨叹了口气，非常认真的追加补充说明：
“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我知道芥雏子小姐，是指单方面的我知道她的存在，并不是我们互相认识。所以我当时才会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想要从迦勒底这边套取情报，绝对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语气非常诚恳，非常认真的强调。
但是，他这个时候越是这么强调，反而就越发的令人觉得不信了。
藤丸立香等人面面相觑，芥雏子也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借用我的力量？我可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你后面也完全没有说过……”
这只精灵根本什么都不在乎，早就厌倦了世间的一切，眼下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和力量，而有什么收敛。在这一刻，她只想要搞清楚曾经的事情，搞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
“……”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借用芥雏子小姐你的力量，不是指直接让你出什么力，只是我当初要修成仙身，所以需要参考一下你的身体，是这么一个意思……”顾墨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继续开口。既然已经挑明了，那就干脆详细解释个清楚吧。
总归是自己占了便宜，因此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很是诚恳的向着那边文学系少女赔了个礼：“实在很抱歉。”
“……因为要修成仙身，所以需要参考我的身体？”芥雏子对此先是愣了一下，像是花了点儿时间才明白听到了什么样的信息，紧接着她便用一种更加愤怒的眼神盯着对方，身体都气得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她那瘦削的双肩，和柔顺漂亮垂到地面的黑色双马尾，也在一颤一颤的明显抖动着。
并不是因为可能被看了身体的事情，甚至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思考，只是觉得这人简直是把自己当傻子了！这要多厚脸皮才敢说，在之前人理修复的第七特异点里，以分灵从者化的形式出现的他，要依靠自己才能修成仙身？
即使不计算他可能很早就存在的情况，但是至少根据明面上的历史记载，这人早就在十七世纪的正史之中，就已经得道成仙了！
现在更是强大到表现出不久之前那种力量——
煌煌神威，甚至整个世界整个星系的光芒，都完全不及他一人耀眼！
现在虽然有所收敛，但是感知敏锐的她还是能够察觉得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本体，面对他就像是在面对天体的本身，星球的磁场和大气都像是他的手足一样，即使再如何风轻云淡，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就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短暂积累，分明是在神秘领域上钻研到了“极点”，才能够取得的辉煌成就。
所以，芥雏子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方的态度恶劣，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生气愤怒过，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这种看似在认真解释，实际上完全就是在明着戏谑和羞辱自己的行为，更让芥雏子坚信一开始的想法。
对方绝对是认识自己的！
甚至和自己有什么过节！
对！没错！就是过节！——在这一瞬间，芥雏子觉得思绪之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脉络。
紧紧咬着一口银牙，文学系少女同时握紧拳头，在恼怒气愤不已的同时，却也因为突然想到这一点，而感觉到一阵茫然与慌乱。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由于理性与自我意识都是后天获得的，因此她自己也不清楚自身有着怎样的来历。
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存在？
自己在获得现在的知性之前，是怎么样的一副状态，是不是那之前经历过的事情都因为什么原因而忘记了？
芥雏子是真的不能确定，似乎从记事起，她就没有同族也没有可以归依的地方……完全孑然一身的她，厌恶、恐惧着人类，从不断扩大的人类社会中逃离并隐居，活过了悠久的岁月。
难道说——
自己是因为失去了早期记忆，所以才会不认识眼前的人？
说起来，明明就是认识自己的，但是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印象之后，也直接装作不认识……现在还故意表现得这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气自己。
是因为对自己……有怨气吗？她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
“……”
那边的顾墨也是紧紧皱起了眉头，这情况真的是太奇怪太混乱了，自己应该怎么才能够解释清楚关于这时间顺序的先后问题，还有关于自己的上传记录覆盖，导致历史发生变动的情况？
他深深吸了口气，头疼的敲了敲额头：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了，对于当初的事情，我很抱歉，也会尽力补偿芥雏子小姐你的……”
“你……你先说清楚！”
文学系少女很是恼怒的盯着他，语气却开始有一丝慌乱。
她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当然觉得茫然心乱，甚至忍不住的感到害怕起来。但是还没有等她想要逃避，这人反而就想要逃避了，准备强行结束这个话题，而且似乎是彻底的结束，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有得到解答的机会。
“我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顾墨也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线团怎么感觉是越解越乱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因为这件事情，抖出自己的老底。
“……”
“……”
牢牢盯着他的双眸，芥雏子的视线简直有若实质，非常的倔强。
氛围不知不觉的变得特别压抑起来，周围的几人也是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好像变得这么可怕，把她们卷入了一个麻烦漩涡之中。
这似乎是一个很让人纠结的故事啊……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来着？
…………
……
就在顾墨出于考量，收回几乎所有的分身，停止多进程运算的同时。
不同世界之间的时间，却并没有就此陷入静止，仍旧是继续向前进行着。而在时间流速最快的世界，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过去了很多年，至此迎来了相似的人理繁荣的时代背景。
随着科技和情报的发展，人类文明繁荣了起来。
人类已经不再畏惧黑暗了，把非科学的世界，也就是妖怪和鬼怪等的世界，作为迷信而排除掉了。
不过在这一切到来之前，有远见的贤者就已经升起了大结界，创造了乐园。那是对栖息在宵暗的生物来说，也是和人类互不干涉的舒适的环境。
“呼，总算是从魔界出来了……”
在这天的时候，一道身影仿佛直接出现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穿着蓝色连衣裙，有着湛蓝如宝石一般的瞳孔，面容精致如人偶的金发少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顿时长长的呼了口气。不过紧接着，她又很是警惕的四下张望着，牢牢拿着手里的魔导书，身边跟着两只漂浮起来的小人偶。
“这就是魔界外面的世界了吧……”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能让妈妈抓回去了……”
第一次接触到外界的辽阔天地，这个金发少女有些笨拙的给自己这么打着气，内心忐忑而又坚定。
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
魔神的女儿，在这一日偷偷溜出了魔界，其后定居在魔法森林之中。
第四十九章 我回来了
某东之国的山中。
这是远离一切的深山处的边境之地。
这里和外界之间被巨大的结界遮断，创下幻与实的境界，理论上就是创造世界。虽然在地理上是接续的，但是这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结界，而是伦理意义上的结界，以此区分“常识”与“非常识”。
人与妖怪的历史，也是在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时间荏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
这是一片金灿灿的原野。
在盛夏阳光的照射之下，令人目眩神迷，金色的大原野一望无际，宛若是一片反射着阳光的海洋。
的确是海洋，一片仿佛延伸至天际尽头的花海。
在这片土地上有着无数的向日葵盛开，极尽所能的延展蔓延，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阳光花海相映成辉。盛夏的风带着滚烫的热力吹过，色彩艳丽的花朵摇曳生姿，灿烂的花海荡漾起黄金的波浪。
站在这片广阔的原野上，白衣黑发的青年轻轻伸出手来。
几株摇曳的向日葵凑到他的手边，不知道是正好巧合的被风吹得弯腰过来，还是花朵后面的妖精在兴致勃勃的和他玩着游戏……
“不知不觉的，已经又过去这么久了啊。”
顾墨稍稍感慨了一下，指尖轻轻拂过向日葵的表面。
“我还以为是什么宵小之徒呢，没想到居然是你……”
平静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一道身影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花田的主人撑着一把阳伞，赤色的眼眸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写意优雅，还有一丝丝危险的意味，不过在看清楚闯入花田的人是谁后，危险的意味就悄然散去。
“幽香，好久不见啊……”
顾墨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花妖，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打量了一下这美丽的身影，只见四季的鲜花之主穿着红色马甲，以及同色及膝的短裙，领口系着黄色带花边的领巾，内穿白色的长袖衬衫，看上去就是一个身材高挑，有着绿色短发，红色眼瞳的少女。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又好像变化了很多，恍惚间，他也不禁思绪飞往很多年前，刚刚在这片花田上初见这道身影留下的印象。
在很多很多年前……
那时候的花妖小姐还是一头长发……
“很久了吗？好像也没多久……”
风见幽香不置可否，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白衣黑发的青年，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身边向日葵的花瓣，“不过的确是从幻想乡建立开始，你貌似就没有出现过了，哦，还有就是博丽大结界升起的那一天，你现身过一次。”
“那段时间吗？我主要是正好在其他地方有事情要忙，所以无暇分身……”
顾墨思索了一下，抖了抖眉毛，表情变得甚是奇妙。
在幻想乡建立的时候，自己正好是需要集中所有的力量，去对抗机神文明最后的辉煌阴影的紧要关头，因此就暂且抽调了所有分身的力量。而在那之后，回来的时候也就正好遇到博丽大结界升起的那天。
这还是他掐着时间赶回来的，差一点儿就因为芥雏子的问题没处理好而错过了，也不知道是她误打误撞的脑补了一些什么不存在的事情，再加上自己这边即使坦诚相告，在对面看来根本就是荒谬至极的错漏百出之言辞。
结果就是，顾墨本来决心承担的后果没有发生——
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他已然是做好了人设崩坏的打算，也做好了承担不名誉指控的心理准备，毕竟“馋女孩子身子”，“趁着女方昏迷不醒的时候给其检查身体”什么的，不管怎么粉饰也好，其本质听上去就是很糟糕的犯罪行为来着。
大概就连满心崇拜自己的咕哒，或许也不会认同这种事情……
他当时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少女满脸鄙夷的盯着自己，嘴里吐出“涩情狂！大变态！”这样的话语的酸爽一幕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事情反而是走向了另一个特别诡异古怪的方向，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更加糟糕了……
因为不管是芥雏子，还是藤丸立香等人，都不相信他的说法，不相信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坚定认为其中必然是另有隐情。这种荒谬的答案，绝对不可能是真相，甚至就连芥雏子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总而言之，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顾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好不容易才结束话题，强行抽身离去。
他的状态毕竟很差劲，能够强行维持表面上的平静，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端倪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却不能够一直维持，所以只能够生硬的结束话题……剧情走向实在不对劲，还是尽快Skip跳过吧。
大概就是这样，顾墨堪堪在博丽大结界升起的时候，重新进入到这个副本世界里面，在当时勉力支撑着，很给面子的现身观礼了了一波之后，就按照流程进入了沉寂期，一直到今天为止。
因为这个副本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对最快，在这个世界消化收获，恢复伤势是最好的选择，等于是购置了加速包。
既然是难以避免的沉寂期，自然就是选择这个副本世界来度过最好。
不过他倒也不是完全的无知无觉，仍然是一直分出一丝感知，关注着幻想乡的变化，关注着自己认识的朋友，对情况保持着基本的掌控……所以自然知道时间是过去了多久来着。
“原来如此，只是有事情要去做吗？那真是可惜……”
风见幽香意有所指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彻底闹翻了呢。”
“……怎么会呢。”
顾墨眨了眨眼睛，干笑了一声，同时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而表示可惜啊。
不是太想讨论这个问题，他环顾四周一圈，打量着这片不算太熟悉，但是也并不陌生的花田，直接将话题引开：“说起来，幽香你还真的是把太阳花田迁进幻想乡这里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的呢。”
“为什么我会不同意？虽然我挺不喜欢八云紫的，但是幻想乡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花妖小姐侧身看向花田，正好微风吹来，拂动着她的裙角，语调平淡的说道。
“原本分散在四季、在不同的地方，也本不应该同时开放的各种花卉，都被集中在这片土地上，对我来说，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顾墨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是这样，风见幽香除了在战斗的时候，特别有些抖S女王般的感觉，平日里还是很文静的一个人，简直让他以为是人格分裂。她生活规律，举止优雅，喜欢过着自由生长的植物一般平静安稳的生活。
几乎不怎么离开自己的花田，但是也有例外。
那就是为了会根据季节前往不同的赏花地点，会为了赏花而四处游走……这大概是她唯一的兴趣爱好。
那么像是一个独立而封闭的小世界的幻想乡，集成了外界大自然所有的一切要素，这个理由就足够这位花妖小姐搬进来了……非常合情合理，顾墨轻轻的点了点头，其他人大概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而同意的吧。
幻想乡是这片土地的名称，一个封闭的乐园。
最早来自于八云紫的提案，这位他所熟悉的友人在过去的千年之中，逐渐以“妖怪贤者”之名活跃，成为非常识世界之中赫赫有名的存在，就是她在超过五百年前，和少数志同道合之辈，提出了创建幻想乡的计划。
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却也不难。
依靠她的境界之力，并且得到其他人的助力，自然是很轻松的完成了这个工程，毕竟并不需要从无到有的开辟小世界，而是将一片本来就存在的地域，通过对法与理的运用，从大世界上隔离独立出来。
它本就存在于世上，只是与世隔绝。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顾墨也自然是出了很大力气的，他环顾这片似乎有些陌生的土地，却在其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地区风貌，包括天狗们的妖怪山，河童们的玄武涧，还有辉夜公主的竹林和永远亭。
这些当然不可能是从幻想乡建立之始，就包含在内的地理。
毕竟大家原本的所在地都是相隔甚远，不说天南地北那么夸张，不过动辄就是千百里的距离，幻想乡虽然面积不小，却也没有一口气割下这么大块的土地……所以这些环境和地理，自然都是后来陆续搬进来的。
搬来山岭，迁走地脉，拼接水域……
依靠天生的蛮力或者惊人的法术智慧，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最终就变成了幻想乡如今的地理，区域分明，错落有致。
一直都关注着的顾墨，当然知道这一点。
“守矢神社前不久也搬了进来，就在妖怪之山的山头上……”
这个时候，风见幽香淡定的开口说道，“我去找那两位谈了谈，除了神奈子还能够保持实力，诹访子的状况已经非常差劲了，不说保持实力，能够保持存在就很不错了……”
“谈了谈……”
顾墨嘴角一抽，这是直接找上门去用魔炮谈了谈吧。
不过这的确是花妖小姐的作风，而且现在她主动和自己提起这件事情，也已经很不错了，说明她的确很在意诹访子的情况，多少有些担忧……这大概是一种风见幽香式的关心？
毕竟她认可的人也不多，大约也不希望看到诹访子就这么消失吧。
这么一想的话，顾墨顿时就倍感欣慰起来，他一边打量着花妖小姐，一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我之后过去看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然而，风见幽香却是皱起眉头：“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真是令人不爽……
这种仿佛很是老怀欣慰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 乐园的爱丽丝
“错觉，都是错觉……”
顾墨摆了摆手，虽然觉得花妖小姐的转变很不错，不过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说出来了。
即使是风见幽香，也是有过恼羞成怒的时候的。
他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伸了个懒腰，然后微笑着看向四季的鲜花之主：“说起来，都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久了，幽香你就没有一点表示的吗？”
都这么久没有见过了，也不请自己进去坐一坐……
自己还想要具体了解一下，关于幻想乡最近这些年的变化呢，虽然大体掌控情况，但是还是想要看看其他人角度的评价……
花妖小姐挑了挑眉毛，然后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难得，你这家伙居然也会有这么主动，那就来吧，我也正好有些手痒了，看看这些年间我进步了多少……”说话间，她已然放下阳伞，伞尖对着顾墨的方向。
庞大的纯粹妖力在凝聚，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天地都陡然昏暗了下来。
只有妖力的清冽光芒在不断地汇聚压缩，宛若实质的能量翻涌滚动着，在这经过多次改造的阳伞型术式兵装的尖端，散发出惊人的威势……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墨叹了口气。
下一刻，轰然发射的光柱划破了整个天际，让整个幻想乡都能够看得见。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不过紧接着又舒展开来，虽然不知道太阳花田里面的花妖在发什么疯，但是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彼此都是太过清楚对方了，不管性格如何麻烦，总归还是有分寸的人。
况且问题再麻烦，不是还有城管吗？总之让那个贫穷巫女头疼去就好了。
太阳花田这边。
风见幽香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白衣黑发的青年胸口处的大洞缓缓合拢，这一炮的结果出乎意料。对方不闪不避很正常，风见幽香曾经以为对方是自大，后来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离谱。
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的战斗就让她觉得很不爽。
对方的道术层出不穷，流转如意，层层叠叠如同花之绽放，护身符咒承受攻击，替身法术转移伤害，就是硬拖……让风见幽香都倍感无奈，对方的道术就是集中于防御、替身、遁法等方面，将保命技能点满。
可以催山裂城的一拳，击碎的是符咒……
可以排山倒海的魔炮，湮灭的是分身……
来来去去都是这样，反反复复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同，让她都是第一次觉得战斗这么无趣难受。
而在那次之后，花妖小姐也是腻味了许久，第二次找到机会再和对方战斗的时候，也果断提出了要求，然后才发现上一次的时候，对方居然还算是认真了，很是给面子的用法术在和自己互动。
因为第二次的战斗，结果是这家伙神凝气固的站在原地，自己只要不是竭尽全力的攻击，那么就根本没有办法破防！
还有比这个更离谱，更过分的吗？
风见幽香多少有些受到打击，不过性格坚韧的她，却是更多的战意高涨，并没有放弃。每过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只要有所进步，她就会继续前去挑战顾墨，也不好高骛远，想要一鼓作气击败对方。
只是单纯的追求使用更少的出力，抵达击破对方防御的程度，试图证明自己有所成长进步。
这也成为了她长期坚持的乐趣。
但是现在，她并不相信自己这些时间的提升，能够有这么巨大，达到了可以轻轻松松的一炮粉碎这家伙的防御，像是热刀切开牛油一般，将这家伙直接贯穿……看上去这一幕也完全没有实感。
“我现在只是一个触觉的延伸，是精神力的影像……”
顾墨摇了摇头，他可不是专门过来和这位花之暴君打架的。
况且现在只是将自身幽灵般的影像，投射到了幻想乡之中，自己的真正闭关修炼还没有结束来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性能……嗯，至少对自己的本体来说，投影的性能可以忽略不计。
反正幻想乡也很和平，自己并不需要做些什么。
“精神力的影像？怎么可能，我感觉到你明明是有实体的。”
风见幽香却是有些惊愕，比起顾墨对自己目前的幽灵般的影子的低评价，她是感觉到有些稀奇的，因为在这之前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根本没察觉到这个家伙的存在形式有什么不对。
“最近研究了一下灵魂物质化的技术，有了些许的成果……不过可惜不多。”
顾墨略微惋惜的摇摇头。
根据爱因兹贝伦家的积累，再通过对大圣杯的逆向解析，他当然是对第三魔法很感兴趣的。只不过魔术即是人智，是人的智慧，也是世界的法则。可魔法却不包括在其中，那是处于天外的孤独存在。
若说魔术是运用了现代，或者说现在这个世界的法则、极限所做到的事情。那么魔法则是如同穿越维度一般前往其他世界，运用着完全不同的法则，突破着完全不同的极限做成的事情。
是天外的神之准则，是绝对的奇迹。
顾墨在这方面的进展委实不大，连恒星之力都曾经全部掌控的他，愣是没有能够摸到第三魔法的门槛。只能够说是有成果，但是不多，只有一点点。
“灵魂物质化？”
花妖小姐皱着眉头，这人涉足的领域怎么感觉越来越玄乎了。
…………
……
以幽灵般的投影，在幻想乡里游荡，也有一些好处。
至少暂时不会被某位妖怪贤者发现，顾墨也可以不被打扰，他就像是一个刚刚进来的外乡人，以自己的视角在经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离开太阳花田之后，他便向着妖怪之山的方向走过去，中间隔着一大片森林。这是顾墨少有的感到陌生的区域，不属于从外面搬进来的地理，而是土生土长的环境，目前被冠以魔法森林之称。
大概是因为空间薄弱，较为接近魔界。
魔界那边的元素能量逸散过来，让这片原始森林出现了些许的不同寻常之处，大多数区域都生长着很多妖怪蘑菇，弥漫着瘴气，普通人吸入就会生病。但是蘑菇本身不同寻常，蕴含着来自魔界的纯能。
它们有助于提高魔力……
真是有够稀奇的，所以自然就被称为魔法森林了。
林内本来就密不透光，一片阴暗，再加上已经是黄昏夕阳时分，自然就更显得阴森古怪。
随处可见的蘑菇在森林内野蛮生长，蕴含的魔力都非常明显。白衣黑发的青年在林中随意漫步，尽管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也没有什么魔力反应，不过魔法森林里的妖兽都明智的没有袭击他。
甚至还有刻意讨好的家伙，将刚刚捕猎的猎物带上来，坐在地上摇着尾巴，呜呜卖萌。
哪来的哈士奇？还成妖了。
顾墨感觉有些好笑，不过幻想乡的机制他也明白，什么东西从外界流进来都不稀奇，所以也揉了揉这只突然出现的二哈的脑袋，哈士奇也是兴高采烈绕着他转圈。
妖力不错，气息也较为纯粹……
顾墨打量了它一下，但是并没有收养狗子的打算。
尽管最近也有一个“灵长类杀手”培养计划，还是在与迦勒底等人见过面之后，又悄咪咪的接触了一下芙芙，才得到的灵感……
不过这还没有打算展开，他更加倾向于自己培育一个生态系统的怪物，而不是选择猫狗进行改造……退一步来说，真要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什么时候要是还能够碰上犬夜叉世界，就把自己培养的狗子放进去震惊所有人。
什么狗屁奈落，还有什么麒麟丸，挡得住斗牙王复生一般的狗子吗。
咦，突然就有些心动起来了……
顾墨蹲下身子挠了挠哈士奇的下巴，决定再观察一下。
“回去吧……”他站起身来，拍了拍狗子的脑袋，给予了一点小小的帮助，狗子有些不舍的绕着他转了几圈，然后直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也没有将地上的猎物带走……
顾墨忍不住的哑然失笑，看着地上的猎物。虽然自己不需要，但是这只狗子还真是有够灵性十足的。
然后下一刻，他看到那只哈士奇又赶紧跑回来，重新叼走了地上的猎物……
它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刚刚就是单纯忘记了。
“……”
“……”
傻狗！
顾墨收敛笑容，淡淡的向前继续走去。
不多时，前方的森林深处出现了一座小洋馆般的屋子，应该就是那两位魔法使的其中之一的住处。顾墨心中流过这样的认知，魔法森林里就居住着两位魔法使来着，当然不是Fate世界里的那种概念。
就是当前世界里，所使用他当初打造出来的魔法体系的职业。
魔法师、魔法使、魔女……
诸如此类的，说的就是这一类职业。
想到曾经发生的事情，顾墨也禁不住的有些淡淡失神，真的是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好久啊，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根据花妖小姐的说法，那就是自己这位魔王、龙神似乎在幻想乡里面没有什么存在感——
然而实际上，几乎随处可见他的影子。
只不过，这一切只有那些很古老的神明或者妖怪，很有资历的存在才会明白，至于那些后来才出生的小辈，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她们都只会觉得，那些要素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
“咔嚓”——
就在这个时候，洋馆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金发少女走了出来，看到了白衣黑发的青年，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问道：“你是刚刚进入幻想乡的人吗？”
她本来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钻研着魔法和人偶术的，不过感觉到外面似乎有着一个普通人的接近，所以下意识的误认为又是往日里的那些误闯或者迷路的例子，因此就出来查看一下。
她对人类的友好度是很高的，即使遇到误入魔法森林，或者在林中迷路的人，都会尝试把对方带出去。
只是这个普通人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顾墨眨了眨眼睛，视线略微古怪的在少女手中的魔导书上定格瞬间，然后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是啊，我是刚刚进入这个地方，还有些搞不懂状况来着……”
那本魔导书不是出自自己之手的作品吗？
从希里出身的世界里，某位幻术大师打造的“童话国度”的例子里汲取灵感，也是亲手打造了一个童话世界般的魔法领域，取材以《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篇章为主体，打开书本或者念出咒语，就能够访问其中的异世界……
这是当初神绮要求自己必须“认真”、“专心”、“细致”，必须充满“诚意”准备的一份礼物来着。
但是，怎么会在这个女孩子的手上？
序章 开端
“原来是这样，那看样子还算不错……”
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少女的言语之中，看到了幻想乡的另一个侧面，似乎也还算很可以的样子。
“如果不是直接出现在魔法森林这些地方，那一般人也是不会有危险的，尤其是在符卡规则被推广出来之后……”爱丽丝走在前方，轻轻点头，同时看到前面的光亮出现，树木的密度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已然是接近魔法森林的外围，走出去之后就是一片平原，远处就能够看到人间之里的轮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金发少女回过头来看向顾墨：“对了，你……你其实不是普通人吧？”
虽然怎么看都像是没有力量的一般人类，但是她也不是那么迟钝，已经发现了这个青年的一些奇怪之处。
譬如说对幻想乡的情况貌似并不是太惊讶，听说有妖怪也并没有表现得很慌张，既没有一般外来者刚刚进来时候的不屑嗤笑，理所当然的否定与不相信，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忧色与疑虑……
又譬如说对于在森林之中一路走来，自己所表现出来的特异之处，也是没有过多的关注，一点儿都没有普通人初次接触到神秘力量的惊疑不定，或者是兴致勃勃，反而是淡定过了头……
“爱丽丝小姐法眼无差，在下的确不是普通人，有稍许微末力量傍身。”顾墨谦虚点头，承认下来。
“稍许……是多少？”爱丽丝皱着眉头，她想起了以前在魔界的时候，看到大书库里的那些中华食谱的事情。据说妈妈以前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努力的悄悄苦练过一段时间，却没有什么成果。
而在爱丽丝自己翻过几次之后，也就明白了是什么原因，除了自己那个有些不靠谱的妈妈本身的问题之外，大概也是那些食谱过于坑爹了。
“适量”、“少许”、“若干”……
爱丽丝到现在都没有搞懂这些词汇，到底具体代表着怎么样的尺度。
顾墨挑了挑眉毛，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举起手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就是一点点的意思。”
“是吗？”
金发少女点点头，也没有怀疑什么，“若是这样的话，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选择了，若是觉得自己有足够能力，也能接受幻想乡的话，可以在人间之里留下来，若是担心无法保证自身安全的话，就要去找博丽巫女了……”
“博丽巫女？”
顾墨想了想，似乎的确是有这么一个设定。
尽管幻想乡是直接升起大结界，分割独立的地域，但是理论上仍然还是在创造世界。在这个小世界之内，管理员的权限就是很重要的分配事项了，要如何才能够表示公平，让其他人放下戒心呢？
毕竟在大结界内，一旦发生战斗，拿到权限的人真的是占尽优势。
而作为幻想乡的主导者之一，甚至是整个幻想乡的基石都建立在其能力之上，八云紫自然也明白自己不适合再将这份权限握在手中，凡事过犹不及，所以她反而主动推动了“博丽巫女”的出现。
“没错，博丽巫女是管理博丽大结界的巫女，也只有她才能够将人送出幻想乡去……”
爱丽丝还以为他是不懂这个词语，主动解释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话有些多，但是就是有些忍不住，自己也倍感奇怪。然而想要硬起心肠，冷淡的让对方直接离开，然后就不管不顾了，这个也实在是做不到……只能够耐心而又认真的继续解释起来。
“进来了，也还能够出去吗？”
顾墨饶有兴趣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看来估计紫是有考虑过自己当初的说法。
“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唔，我听说神隐这种事情，其实就和外界事物流进幻想乡的原理一样……你或许可以多考虑一下。”
金发少女开口说道，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以同情的眼神撇了对方一眼。
一般都是被抛弃、被遗忘的事物或者概念，才会流进幻想乡里面的。而且不光是物，还有人也是如此，会遭遇所谓的神隐，然后稀里糊涂的进入幻想乡里的人，大概其实也是这样的被遗忘者。
至少在那一瞬间……
外面的世界彻底抛弃了这个人，不再有羁绊，不再有牵挂，甚至可能是这个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在内心深处也是放弃了自己……
才会在那一刹那，触发境界之力的判定。
于是才会被神隐进幻想乡之中，可谓是自我否定，自我放逐的结果。
而不管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这样的人其实回去外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留在幻想乡里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下意识的瞥了这个白衣黑发的青年一眼，爱丽丝小姐突然有些好奇，他是怎么走到末路的？
感觉也不太像的样子……
气质非常好，容貌端正，身材挺拔……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就算是去吃软饭，都不应该沦落到人生彻底失败的末路。
“这样啊……”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先去见一下博丽巫女吧。”
虽然听上去是这么一回事，实际上到底如何，还是得去看上一看才行。况且严格来说，博丽巫女一系也是因为龙神崇拜而起源的侍神巫女来着，不过自己也貌似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好像都没有怎么管过这一脉的自发传承……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只要不是真的有什么需要自己出面的问题，那么自然是选择随她们去了……
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他自然是不会过多关注的，毕竟又不是巫女控……
唔，应该不是？
“要去见博丽巫女吗？”
并不知道龙神是准备去看看自家的神社，爱丽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所以这人是直接就决定要离开这里？
她轻轻点头，然后看向了幻想乡天边的某个方向。
黄昏时分，夕阳西斜，余晖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桃源乡里，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站在魔法森林的边缘，金发少女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认真的对眼前的青年说道：“那我直接将你送到博丽神社那边吧，反正也没有多远……”
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也没办法了，就将他直接送到博丽神社那边吧。
毕竟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对方这个时候却要去博丽神社，同样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因为要经过人间之里和博丽神社的中间地带，那是妖怪出没的兽道，在晚上自然更加危险。
这人刚刚进来幻想乡，又只有一点点特殊力量，再加上又没有符卡规则——
在晚上走兽道还是非常凶险的一件事情。
既然都送到了这里，那自己干脆再将他送到博丽神社去吧，反正走过人间之里就是兽道，经过兽道就是神社了。也不差这么一段路，要是自己好不容易把这人从魔法森林带出来，他转眼就在兽道遭遇不测，那才是浪费了自己的好意。
爱丽丝这么想着——
她觉得自己应该就是这么想的，是出于这种想法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这样啊……那拜托你了，爱丽丝小姐。”顾墨稍稍一愣，但还是笑了起来，非常真诚的露出了笑容。
他的确很好奇这位少女的秘密，虽然大致有个猜想，但是却还不能确认。
而且想要确认的话，也需要一些方法，总不能够太过唐突吧？所以现在也是打算先去博丽神社那边参观一下自己的神龛，之后好好观察一下幻想乡，顺便再在这个过程之中，确认一下这个问题的。
不过却想不到，爱丽丝小姐却是这么热心……
啧啧，没有被神绮小姐带歪还真不错。
顾墨禁不住又有些欣慰起来。
…………
人间之里。
幻想乡一般人类居民居住的地方，也是幻想乡的人类最主要的聚居地。
不过说是村子，其实也不是太符合，因为规模其实很大很大，可能从整体规模上看更像是城镇。就是古风盎然，没有什么大型的建筑，主要以低矮房屋为主。排列井然有序的街道和巷落，商铺和民居错落有致。
只是大概因为就要入夜的原因，街道上有些冷冷清清，行人们也是纷纷收拾东西。
顾墨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了许多商铺有着妖气盘踞，似乎是妖怪们开的商店。尽管说是人类的聚居地，但是妖怪出没貌似也是寻常事情，看上去大家对此都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模样。
“有很多店会开到深夜，夜晚会变成妖怪专用店……妖怪多在夜晚活动，店也在那段时间兴旺，可以说妖怪才是很好的客人。”
爱丽丝平静的说着。
“所以白天的人间之里，是属于人类的，晚上的人间之里，就是属于妖怪的……就是最近晚上的时候，那些妖怪闹得厉害，被投诉了好多次，所以这几天才收敛了很多，变得冷清了一些。”
在更早一段时间里，晚上的夜市才是真的热闹。
不过人们也是需要休息的，当然不会容忍这群夜猫子们的胡来，被开了几次罚单，封了几次店之后，现在晚上就安静很多了，至少不会太过吵闹。
“还真是……有意思。”
顾墨轻轻点头，这种人妖共存的生态，就应该让源义经或者老头子他们来看一看，这才是他们追求的人妖泰平之世的雏形。
“前面就是兽道……也会有妖兽出没，尤其最近有个夜雀在这边开烧烤摊，引来了不少夜间活动的家伙，你没有符卡的话，要从这条路走夜路，是很危险的。”金发少女指了指前方。
经过兽道，前面就是一座险峻的高山了。
能够看到在通往神社的山道上有险峻的山崖，山崖边缘种植有御神木，鸟居外是山坡上修建的斜坡阶梯，标志性还是比较明显的。
在爱丽丝小姐的带领下，顾墨走过了兽道，上到了山上。
博丽神社大门紧闭。
巫女根本不知所踪，四周也是一片空荡荡的。
“这个时候……那个贫穷巫女不会是去蹭饭了吧？”爱丽丝有些无奈，想了想，貌似今天魔理沙也一直没有回魔法森林，搞不好这个黑白和红白就是组队，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去了。
“那还真是不凑巧……”
顾墨手抵下巴，沉吟着打量自己的神社。
什么都没有，一片破败，空空荡荡的……这真的是供奉自己的神社吗？虽然自己也不需要，但是貌似其中根本没有任何的信仰之力留存啊。
如果信仰微薄的话，还可以说是香火问题，或者巫女本身不够虔诚之类的……
但是彻彻底底的什么都没有，只能够说明这个神社空有其表，就连巫女都不知道自家供奉的是哪一位神。
所以说，自己的龙神大社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被人伐山破庙了吗？
顾墨陷入了沉思。
而在这个时候，金发少女也是转过头来，认真的对他说道：“不知道博丽巫女什么时候才回来，可能也是明天的事情了……你今晚要不先去人间之里休息一下吧？总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有道理……那请问一下，我应该怎么做呢？”
顾墨对此自然是无有不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人间之里对于接纳外来者有着一套流程的，不管你是想要留下来，还是想要离开都好，首先得去寺子屋找一下那位慧音老师，然后再去找一下村子里的稗田家报备一下……”
爱丽丝一板一眼的说着，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太放心：“算了，还是我带你过去吧，这个时候你估计根本找不到门路……”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眉头却是禁不住的紧蹙起来。
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会本能的这么在意这人的事情……
第一章 十七岁，有三个结婚对象
博丽神社坐落于外界和幻想乡之间的分界线上，四周有许许多多的樱花树，属于是幻想乡内的著名赏樱景点。
一般在春天樱花盛开之时，就会吸引来很多人。
不过眼下已然是盛夏时节，自然就没有这样的胜景了。
再加上巫女也不在家，因此也没有停留的必要，顾墨若有所思的跟着爱丽丝小姐离开，沿着鸟居外的斜坡阶梯走下山道，重新往来时的道路走去。此时夜幕降临，山下的人间之里也陷入了寂静之中。
但是也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城镇的各处亮起，照亮一定范围的区域。
正是那些夜晚都不歇业的商铺，而三三两两的妖怪成群结伴，正在其中出出入入，也有些许夜市的味道。
“还是有些热闹呢……”
顾墨从山上眺望了一下人间之里的夜景，随口说了一句。
“不如之前热闹了，以前的时候，这些晚上开店的人会更多一些。”金发少女捧着自己的魔导书，摇了摇头，“但是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在幻想网络上购物，而且天狗们的快递也非常快，所以有些商铺难免受到冲击……”
“呃……”
顾墨扯了扯嘴角。
“哦，你还不知道吧，幻想网络是非常识世界的一个魔法网络，是很古老的法术创造了，不过到现在都还非常先进和便利……”金发少女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法术卷轴，尽可能详细的解释起来。
幻想网络不知道是何人打造的法术创造，所使用的术式都非常神秘严密，不过的确是惊人的前瞻性与先进性的结合，很难相信它的发明在那么久远之前。
背后的运营者不明，只是天狗和河童显然都是有所关联的，前者负责物流，后者负责主要商品的制造，妖怪之山也被很多人认为是幻想网络的主要服务器所在，当然没有人能够证实这一点就是了。
据说就连月球上都连接上了这个网络，属于是当初的月面战争的协议成果之一。
说这是非常识世界的主要通讯技术，绝对是没错的。基于它的先进性，还开发出了许许多多的奇特用途，诸如网购就是一个重大发明。尤其是幻想乡内部，以鸦天狗作为主要快递员，物流速度已经不是有保障那么简单的了。
前一秒钟确认购买，下一秒钟，快递就已经送到门口——
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对于月球、冥界、彼岸、有顶天、魔界……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其他异界或者异常领域，也能够基本上做到即日达或者次日达，这是令人无法拒绝的便利性，当然是迅速风靡起来。
就是网购风潮的兴起，也不可避免的对实体经济造成一些冲击，在幻想乡里倒是影响不大，毕竟妖怪专卖店本来就不是太多，被影响到的妖怪或者人类经济自然是少之又少。
但是据说在彼岸，在月面，在魔界等等的地方，这个现象才是真的令人头疼。
“你如果以后要留在幻想乡的话，最好也要买一个终端卷轴，毕竟你多少还是有些特殊力量的，应该可以使用这个，会方便很多。”爱丽丝小姐认真传授着经验。
幻想网络的法术卷轴型终端，并不是太难获得，就算是一般人也可以得到。只不过它终究是一件神秘驱动的法术造物来着，普通人并无法力傍身，拿到了也是用处不大……虽说河童们最近在试着制造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终端。
因此或许真的也能够在不久之后，推出民用版本。
但那终究是之后的事情了，爱丽丝小姐不予考虑。
况且这人本身是有些力量的，自然也可以直接使用幻想网络的法术卷轴，所以她的建议的确是没错的。
“谢谢……”
顾墨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谢，表情甚是有些古怪。
金发少女也不觉得有什么，每个刚刚进来幻想乡的人，都很容易是这样的表现，大概总觉得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定是古老而且落后闭塞的。然而实际上并不然，古老是古老，却不代表落后。
而顾墨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展开或许还挺有道理的。
毕竟他当初就已经打下了基础，只是当时那个点子太过先进，还没有实现想法的余地，所以暂且搁置了下来。但是当时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不意味着后世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环境条件。
当环境合适，条件符合的时候，催生出这种新事物也不算稀奇。
天狗和河童们本来就足够异想天开，要说她们有足够的创造力，顾墨自然是不怀疑的。
夜色渐浓，如化不开的墨汁，夜晚的兽道更显阴森……不，是反而多了一丝丝生气。
道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一直通往人间之里，一家挂着红色灯笼的移动货摊就在路边，烧烤摊后的夜雀小妖怪欢快的忙活着，八目鳗散发出可人的香气，许多妖怪在烧烤摊旁边的桌椅上坐着，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聊天打屁。
这一幕完全就是深夜大排档的景象。
热闹，非常有氛围感，三五友人聚作一团，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甚至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奇特的服装，一边甩着头发，一边大声唱歌——如果说充满杂音的爆音也算是歌曲的话——这种充满个性的音乐风格，很有一种朋克摇滚的感觉。
巨大的音量响彻，惊人的噪声远远传播出去，热闹的确是很热闹，不过扰民也的确是很扰民。
爱丽丝也是有些受不住这种爆音，加快脚步走过了兽道，而顾墨跟着她，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两人回到了人间之里，直奔寺子屋而去。
寺子屋是人间之里的一所学校的名字，主要招收村子里的孩子，为儿童提供教育服务。偶尔也有妖怪过去进修，尝试学习一些知识，创建者是上白泽慧音老师，本体作为白泽的她平时在寺子屋教书，也在这里居住和编纂历史。
在长屋一侧的庭院里，上白泽慧音正坐在书桌前，一身娴雅文静的气质。
“慧音老师在家吗？”
屋外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上白泽慧音赶紧站起身去，推开门走出了院子之中，发现外面正站在两道身影。
其中之一是一道金发的倩影，正是那位居住在魔法森林之中的两位魔法使之一，七色的人形师，爱丽丝·玛格特洛伊德小姐，平日里每逢庙会都会来人间之里表演人偶剧，上白泽慧音自是不算陌生。
而另一道身影是站在少女身后的，一个白衣黑发的青年，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寺子屋的外廓，看到自己出来之后，又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上白泽慧音先是稍稍一愣，有那么一刹那产生了些许奇异的错觉，不过紧接着就恢复了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恍若不存在。
对面的男子也是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普普通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爱丽丝小姐，还有这位是……？”
“慧音老师，这个是今天刚刚进入幻想乡的外来者……唔，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金发少女正想要介绍一下，紧接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问对方的名字了，于是便皱着眉毛转头问道。
其实忘记问才是正常的……
她平时根本不会和迷途者怎么说话，将他们平安带出魔法森林，带到人间之里就行……
哪有像是这一次的奇怪状况，莫名的对这个人感到在意，下意识的就放心不下，每每想要硬起心肠不管了，却又总觉得对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危险，自己没办法坐视不管，再加上也不差那几步路——
以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结果就是她带着这人离开了魔法森林，又带着对方去了博丽神社，现在又回到人间之里。
生怕对方找不到寺子屋或者稗田家，还直接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这些都是头一遭的事情，所以就连上白泽慧音都有些惊讶，一边打量着七色人形师小姐，一边端详着那个陌生青年，揣测着两人是什么情况。
“我叫顾墨。”
白衣黑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还是放弃了临时琢磨一个假名的想法。
反正也不妨事，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他在这个副本世界的活跃时期的最后阶段，还在一千三百年前左右。在那之后，不说是销声匿迹，却也大大减少了露面，一般人应该是不会知道了的。
当然，爱丽丝小姐或许不在此列……
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顾墨也是在打量着金发少女的表情，发现对方只是轻轻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异样。
“顾墨吗？我知道了……”
爱丽丝重新看向了对面的有着一头银色长发，蓝色长裙的娴静女子，开口说道：“他今天才进入幻想乡，现在需要有个地方暂时安身，还需要拜托慧音老师你了……”
“原来如此，那这个没有问题。”
上白泽慧音一口答应下来，非常的爽快。
“是准备要在人间之里安顿下来吗？稍等一下，我需要先做一个记录……”
人间之里是欢迎外来者的，如果外来者能够带来外界的新知识、新技术，那自然就更好了，只是造册记录这个同样也是必须的，更好的管理和更好的安排，所以上白泽慧音的要求也算合理。
对于负责编纂历史的她来说，这件事情直接交给她来负责也算正常。
人间之里的所有人，都非常信任这位妖怪老师。
“只是一个基本的资料登记……”上白泽慧音取出一个本子，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不过如果你之后打算在人间之里发展，这些也是比较有影响的，譬如说你擅长一些什么手艺，以后如果有这方面的机会安排，就会优先考虑你……”
“首先是姓名，哦，这个已经说过了……”
上白泽慧音迅速的在册子上写下顾墨的名字，又抬头望向对方。
“你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有三个结婚对象。”顾墨一脸真诚的回答道。
“诶？”上白泽慧音一脸惊愕的瞪大眼睛，而旁边的爱丽丝小姐也是满脸诧异。
“等、等等，你今年多大了？”下意识的认为对方说的是已经有结过三次婚的经验了，上白泽慧音赶紧追问道。
“十七。”顾墨不假思索。
“……”
“……”
第二章 都是××的错！
大概是觉得这个青年不可能只有十七岁——
即使他的外表的确还很年轻很年轻，但是就和某位妖怪贤者一样，不照样是水灵水灵的，但是谁会相信她是十七岁。
所以顾墨也很遗憾的顺从有些不高兴的慧音老师，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的年龄，让自己的态度变得看起来配合一些……慧音老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确认了一下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只不过，虽然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是她仍然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是“有过三次结婚”，而不是“有三个结婚对象”。
所以她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也是不禁倍感怜悯起来。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进入幻想乡的吧……就像是被外界否定的妖怪和神明，已经不流行的逐步废弃的东西，或者是濒临消失的物种，才会出现在幻想乡之中，神隐之人也是彻底被放逐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对于外面世界而言，作为不需要的存在而遭到遗忘、抛弃。
不过想想也是——
若不是经历过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导致彻底心灰意冷的话，一般人又怎么会被神隐到幻想乡之中呢。只是这人也太倒霉了一些，年纪轻轻才二十来岁，就已经三次失去了所爱之人……
也难怪……
接下来的基本资料登记就没什么问题了，正如上白泽慧音所说的那样，造册只是为了对外来者有个基本的了解，以便更好的安排其工作和生活，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一般也不会涉及太多隐私。
像是婚配情况就已经是唯一的敏感部分了，还是为了人间之里的整体相亲工作而登记的资料，说到底还是一开始说的那个原因。
所以上白泽慧音倒是坦坦荡荡，她收起本子，然后对着两人招了招手：“那跟我过来吧，招待外来者的空屋子都在这边……当然是暂时的，如果你之后打算留下来的话，那么会给你分配新的房屋。”
“这福利可真好……”
顾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大概是幻想乡里没有炒房的条件，所以屋地住宅反而并没有被炒得飞起，对于积极接纳外乡人的人间之里而言，也不会介意拿出一些空屋子来招待。
反正屋子多的是，人口才是真正的稀罕，更遑论可能是带来新事物新机会的外乡人了。
顾墨回过头去，看向了爱丽丝，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后者就点了点头，淡定的开口率先说道：“不必担心，慧音老师是幻想乡里有口皆碑的好人……不过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金发少女也是理所当然的误解了顾墨的表情。
她先入为主的觉得，这人大概是心中有所忧虑的。
这个也很正常，即使表现得再怎么淡然处之，却是突然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肯定是不可能那么快放下戒心的。像是对方之前第一时间就说要去博丽神社，准备离开幻想乡，就是一个明证。
那么眼下的这种情况，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镇里，正是夜色降临之时，让他单独跟着一个明显是妖怪的陌生人去什么地方，的确是有些难为他的……尽管幻想乡所有人都知道，慧音老师是难得的良心和节操担当，但是对方可不知道。
帮人帮到底，爱丽丝小姐也不纠结了，干脆打算继续和他一起过去。
“……谢谢你，爱丽丝小姐。”顾墨的表情很是微妙，他本来是想要向少女道别，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热心。
比起一直嚷嚷个不停，坚持自称“我是改过自新的好孩子，是善良的好狐狸精”的玉藻，这个才是真的好孩子啊，看样子神绮小姐的教育还是非常给力的，至少在这方面，没有像是她自己那么不着调。
在这一刻，顾墨也是忍不住的感到欣慰起来。
“我们走吧，慧音老师，劳烦你了。”
被对面的青年的富有奇特意味的目光看着，金发少女稍稍感到不太自然，却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对方是感激之情流露。她移开视线，看向了上白泽慧音的方向，淡淡的开口说道。
“不麻烦，这是我的分内工作。”
慧音老师笑着说道，眼眸悄悄在两人身上划过，越发感到有些疑惑起来。
貌似就连爱丽丝小姐，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外来者的名字，这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热心呢？
…………
……
人间之里的房屋普遍低矮，没有太大型的高层建筑。
即使是稗田家那样的比较有地位的家族，也不过是宅邸较大一些，有着长廊和庭院的设计而已。
顾墨暂时被分配的房屋也是普通的民居，但是条件其实还不错，电气一应俱全，生活用品都不怎么缺……没错，人间之里早就通电了，大概是数百年前的事情，河童们的能源一直都是溢出的，即使给妖怪山和地下的旧都拉了电网也还是溢出的。
所以在那一期的工程之余，干脆就给附近村落也一同接通了电力。
反正不用也是浪费了，多少和人类换点东西——
大概是这么一个想法。
只不过总体上仍然保持着古老的传统，坚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间之里，时至今日仍然是没有发展出夜生活的优良传统，整个村子到了晚上，还是很安静的。准时到点，就关灯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做工呢……
夜生活这种文化，也得有基础条件才能够流行起来，人间之里就这么一个孤僻城镇，是没有这个土壤的……
“很有活力……”
顾墨静静的站在窗边，眺望着外面安安静静的人类村落街道，那边尽头的一角就是一家灯火通明的商铺，正有一个妖怪从里面走出来，提着打包好的热气腾腾夜宵，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回走。
更远处是从博丽神社方向的兽道上传来的喧闹，那种朋克摇滚的爆音正在隐隐传来，这里也听得到。
真是糟心……
刚刚慧音老师就皱着眉头，说明天就让博丽巫女去处理一下，把那群非法占道经营兼开演唱会的妖怪打一顿……
这么一来，情况就能够有所改善。
除了觉得自己的博丽巫女，莫名其妙的在自己没有留心关注的情况下，变成了博丽城管一般的定位，顾墨还是觉得情况挺有趣的。他大概明白了幻想乡的状况，从这些实地考察的角度来看，似乎还要更有意思。
严肃、活泼，奇奇怪怪。
轻轻地摇了摇头，顾墨直接伸手拉过一张凳子，在窗边就这么坐下来，悠然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心思还是不由得放在爱丽丝的身上，他认真的沉吟了起来，然后也从不知道哪里的空间，直接拿出一个精致的法术卷轴出来，琢磨着以意念打开了一个新的法术显示界面，输入了一句问候语。
然后，对面跳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呃……
居然直接拉黑了……
顾墨有些无奈的放下卷轴，颇感头疼的敲了敲额头，直接询问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也得有用才行。
那就先慢慢来吧，反正情况大差不差，应该就是自己所知的那样，毕竟自己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是保持着关注的。不过好歹也是故人之后，只说爱屋及乌，也的确应该关爱一番才行。
顾墨翻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栏，查找有什么可以送给爱丽丝小姐的礼物，但是仔细想想，这样子似乎又会显得很唐突。
毕竟爱丽丝小姐看上去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以他才不能完全确定这位爱丽丝小姐和神绮小姐是什么关系，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需要验证一下才行，眼下自然更加不可能贸贸然去拉关系了。
怕不是会吓到对方。
况且那本魔导书也算是自己送的礼物，所以现在倒也不用急着补上。
顾墨静静的看着窗外，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这个精神力投射的影像虽然有质量，不过性能的确是差异很大，但是这样也好。他在这座普通的民居里，看着外面夜色之下的街道，听着虫鸣反衬出来的万籁俱寂……
他罕见的有种找回了凡人时期的感觉。
…………
一夜过去。
没有发生一些什么。
顾墨就是简单的忆苦思甜一番，缅怀了一番凡人时候的感觉，又重新站回到神性的最尖端上，顺便根据幻想乡现在的情况，制定了一系列的产业革命计划，包括将曾经的法术网络基本盘，悉数替换为拟似灵子网络；
将机神遗产·纳米机器分发给河童工厂，进行全方位的制造业升级；
顺便根据自己听到的消息，去实地考察一下最近守矢神社的开展的新能源计划，关于那个位于妖怪之山地底下的核融合设施，为老朋友提供技术支援；
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他准备开展的工作。
当然，也不急于一时，今天首先要做的是去去守矢神社那边逛一圈，看看诹访子的情况……说实话，对于诹访子马上就要消失了，而神奈子仍然坚挺的这件事情，他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
因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幕。
因为神奈子其实不是太受信仰之力的影响，或者应该说只在力量方面受到影响，存在方面却毫无关联。当神德湮灭，信仰破碎的时候，她顶多就是力量下降，恢复到真实水平，却不会就此消亡。
但是诹访子却不同，完全由信仰构成的存在形式，就决定了这个土著神在面临这样的窘迫情景的时候，遭遇的是生死大关。
不过顾墨也不能干看着，当然是要帮帮忙的了。
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关上门，悠悠然的往远处那座恢弘无比的灵峰，也就是恢复到了昔日的全盛姿态的妖怪之山走去之后，又过了不久，也有一道金发的倩影匆匆的来到了人间之里。
今天的人间之里颇为热闹，正好是庙会的日子，很有一种节日的喜庆感。
爱丽丝也是按照习惯，来到村镇之中表演人偶剧，这是检验自己的人偶术成果的一环……没错，只是习惯而已，以往都是这么安排的，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金发少女今天一直都在思绪之中翻涌着这样的念头。
爱丽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她很是纠结的坐了一晚上，没有钻研人偶或者学习魔法，也没有休息，就是在苦恼的思考。
很熟悉……
很亲近……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就是忍不住的在意，像是有一种直觉，仿佛孩子亲近父母一般自然……
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在意，但是今天正好又是要去人间之里表演人偶剧的日子，去与不去似乎又成为了一个问题。
她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自己今天过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本来就是自己的节奏的一部分，并没有别的原因……然而，或许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然而当需要自己不断的说服自己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给自己找着理由，成功说服自己的爱丽丝小姐，还是离开了人偶之家，来到了人间之里。
开幕，表演。
金发少女投入几乎十分的认真，不过一直到表演结束，都没有看到白衣黑发的青年出现。
这让她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恼怒的为自己本能的反应而更加恼火。
同时心里也是禁不住的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她似乎还是想要看到，那张脸上出现的赞许视线和表情的。
有一丝莫名的淡淡渴望。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爱丽丝小姐一边收拾人偶，一边咬了咬牙，自己的脑袋肯定是坏掉了，又或者是前几天拗不过魔理沙，信了她的邪，吃了点魔法森林的蘑菇，导致受到了影响！
实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她，最后只能够将原因归咎在那些蘑菇的身上。
都是蘑菇的错！
第三章 又一个？
人间之里的庙会，总是很热闹的。
孩子们也罕见的蹦蹦跳跳，拿着吃的零食，或者风车之类的小玩物，咋咋呼呼的跑过街道。他们平时虽然不需要怎么劳作，但是也是需要上学的，然而教育从来都不是快乐的。
即使本体是白泽这样的传说，然而慧音老师的授课也远远谈不上有趣。
孩童们难得在今天有放松的时间，自然就是可着劲的撒欢了，也为今天的城镇添加了许多的热闹氛围。
爱丽丝有些心不在焉的让过一群闹闹嚷嚷冲过街道的小妖精，本来轻盈的脚步罕见的有些踟蹰着放慢了。一般来说，往常她表演完人偶剧之后，都是会匆匆离开人间之里，回到自己位于魔法森林深处的洋馆之中的。
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呢，她也说不出来。
少女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城镇里转悠了一圈，紧接着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担心自己的行动很古怪，会被别人注意到一般，于是又轻轻抿着嘴唇的四下张望一番，便走进不远处挂着“铃奈庵”招牌的借书屋里。
过了一会儿，重新走出来的金发少女，手中已经多了几本书籍。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上海、蓬莱两个小人偶，也分别以小小的袖珍身子，抱着一本相对来说大大的书籍，看上去对比明显，有些滑稽感。
在借书屋里认真的挑拣，借了几本书籍的爱丽丝小姐，这才似乎稍稍松了口气。
——没错，她就是来借书的，铃奈庵本来就是她以往经常光顾的店铺。
——就像是一种掩饰，一种掩耳盗铃般的自我说服的奇怪想法。
但是也的确如此，她经常光顾铃奈庵，每次来人间之里表演完人偶剧，如果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往往都是去书店顺手借阅几本新的书籍。
虽然不如红魔馆里的大图书馆的藏书丰富，但是这间位于人间之里的借书屋也有独特之处，经手的书籍大部分都是自外界流入幻想乡的“外来本”，同时也收藏有不少妖怪所撰写的“妖魔书”。
尤其是前者——
其不定期自动更新，与外界延迟同步的特点，就是其独特的竞争力。
翻阅了几下手中的书籍，金发少女的表情平静，她轻轻的呼了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娴静声音：“爱丽丝小姐？”
“慧音老师。”
转眸望去，爱丽丝看到了上白泽慧音正站在前方。
“请问你有看见那位顾墨先生吗？”银色长发垂过腰间，蓝色连衣裙显得娴雅文静的寺子屋教师小姐，视线在金发少女的周围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目标，漂亮的眸子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困惑。
“没有……他怎么了吗？”
爱丽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这么问道。
本来她是打算淡处理这件事情了的，也按捺住了自己一瞬间的冲动，没有向上白泽慧音打听关于那人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好，她接下来不会再关注了，因为这样子真的很怪异很违和……
然而却没想到，上白泽慧音却是率先开口问起了她。
“暂时没什么，就是一大早的人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是去找阿求报备了，但是去了稗田家那边，又说是今天没人过来。”上白泽慧音有些困扰的样子，“我本来是想着今天正好寺子屋也放假，我也没事做，就过来看看的……”
主要也是昨天的那个人在专长技能方面，填了个“擅长运算”——
她对此的理解是，这个外来者是有着关于算术方面的天赋，或许可以吸纳为寺子屋的新教师。不管成与不成，总得要试上一试才知道，所以她才想着今天过来试着考察一下。
只是没成想，人直接就不见了。
正当她有些纠结疑惑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从不远处的铃奈庵出来的金发少女，也就顺便过来问了一句。毕竟看上去，爱丽丝小姐虽然也的确是昨天刚刚认识那个人，但是未免也太上心了一些。
或许就是她放心不下，也过来帮忙，一大早就叫走了那位顾墨先生的原因呢。
上白泽慧音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貌似也并非如此。
“可能他是去博丽神社了吧……”
听着上白泽慧音的诉说，爱丽丝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以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想要去找博丽巫女了的呢，应该是想直接离开幻想乡吧，只是当时的博丽巫女不在，神社关门了，我就只能够再带他回来人间之里……可能今天一大早就又过去了吧。”
真是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而且说都不说一声。
她感到有些不高兴。
“这样啊，那也太急了一些……”上白泽慧音也是有些苦恼，一般的外来者也不是全然都会留在幻想乡之中定居的，她对此有心理准备，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匆匆忙忙，果断做出抉择的。
这种第一天傍晚的时候神隐进来……
第二天早上就急匆匆的要走人的情况，还真的是非常少见。
简直就像是临时找个地方住上一晚的样子。
…………
……
另外一边。
顾墨已经就要来到妖怪之山的山顶附近了。
这座曾经破碎的灵峰，在山中神灵石长姬的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已然恢复了原本的全盛时期面貌，被另一位女神愤而出手腰斩粉碎的山体，再次变得恢弘巍峨起来，比富士山还要高。
想要登山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
顾墨没有直接将自己投射过去，也没有一步一步的攀登山道，而是正乘坐着缆车，向着山峰顶上的方向，缓缓向前行驶。随着缆车的上升，云雾迎面而来，沿途的风光也是非常美丽，可以俯瞰整个幻想乡的山川大地，景色壮阔动人。
就是对恐高症可能不太友好……
顾墨在车厢内翘着二郎腿，拿着一份在路过铃奈庵的时候，顺手取来的《文文日报》，在钢索蠕动的摩擦声之中好整以暇的阅读起来。
那气质拿捏得死死的，不知道的话，大概还会以为他是在地铁上阅读着报纸的上班族呢。
没错，人间之里是有缆车的。
守矢神社在前不久搬进了幻想乡，就专门打造了一条索道，可以直接从妖怪之山上联通到山下村落附近，只要走出村口不远处，就能够看到缆车的乘坐点。
只是吧，即使高空缆车这东西很先进很便利，对于人间之里的居民们而言，这种新事物还是太过超前了一些，一时间接受不来。毕竟这玩意儿看上去就很危险，而且还直通妖怪山，那据说是天狗的地盘，那些妖怪相当排外……
再加上守矢神社刚刚搬进来，还处于一种默默无闻的声望阶段，并不是太得村民们的信任，不值得他们冒险。
坐上看上去就很危险的高空缆车……
晃晃悠悠的从空中接近妖怪之山……
听上去就太刺激了，所以村民们都对高空缆车敬而远之，守矢神社那边也没办法，只能够继续维持运营，对此也有心理准备。现在没人用，不代表以后没人用，这些前期投入都是很必要的。
不然的话，没点上山的便利设施，后面就更加别指望神社能够吸收信仰了。
妖怪之山可是比富士山还高来着，直接从根本上杜绝了村民参拜神社的可能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墨大概是第一个正式使用守矢神社高空索道的人？他放下胡编乱造的《文文日报》，感慨着狗仔文这些年来的进步，种种狗仔手段和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行文方式，真的越发熟练了。
而且这还是人间之里版本的新闻，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版本的喽？
还都是“日报”——发布周期为一天，每天发行一次的报纸。这只鸦天狗要是同时办几份报纸的话，真的有那份时间和精力吗？
太有活力也不是好事……
就是话说回来，当初三天两头被大天狗吊起来打，怎么就没有一点矫正的效果呢？
顾墨觉得一定是哪里不对，而在这个时候，外面也正好有几只鸦天狗飞过，围绕着缆车好奇的打量了几眼。他很是自然的挥挥手，对着外面的几只黑翼女孩子打着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几只小鸦天狗有些惊奇，对视了一眼，也纷纷回以招呼。
居然真的有普通人敢坐这种东西上来，而且还完全不怕她们，这个还真是稀奇……只不过她们也是惯例的来巡视一圈而已，妖怪之山终究是属于天狗的地盘，守矢神社在这里安家，还有打造索道，当然都是和她们协商过的。
因为都是很稚嫩的后辈，也不认识缆车里的年轻人，下意识的只将他当作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参拜客了。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负责守卫巡逻工作的她们就散了开去。
而在这个时候，缆车也抵达了上方的站点。
顾墨施施然的从中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很气派的大神社，至少比昨天晚上自己去看到的博丽神社气派太多了，坐落在大湖的湖畔，建筑群规模更大，也更为庄严，参拜道铺着方形石砖，周围落下枫叶，坐地面积广阔。
而在参拜道上，一个身影正在阳光之下拿着扫帚，清扫着周围的落叶。
有着一头绿色及肩长发，穿着蓝色色调的巫女装束，看上去还是一个女子高中生的样子。
似乎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身后的缆车站点的动静，蓝白巫女转过身来看向他，脸上也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明明是巫女，但是居然会对自家神社有参拜客这件事感到惊讶吗？
第四章 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尽管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够开张，毕竟听神奈子大人她们的说法——
说是乐观估计可能还要至少三五个月的时间，下面的人类村庄才会真正的接受守矢神社的出现，所以巫女小姐有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她马上就露出了非常专业的笑容，快步往这边走过来：“你好，请问是来守矢神社参拜的吗？”
比预想之中还要顺利，这是一个好兆头，为了诹访子大人，自己这边也不能掉链子！
“是来守矢神社看看的，不过不是参拜……”
顾墨随意的点点头，认真端详着眼前的蓝白巫女，或者应该说是风祝小姐，敏锐地发现这位同样也不是普通人。
以人类之身收集了信仰，受到了和神明同样的待遇，身为人类却成为神明，正是所谓的“现人神”。
看来并不是单纯的侍奉神明的神职者，而是有着更深的渊源关系，才会得到这样的宠溺……唔，奇怪，难道也是神奈子和诹访子她们两人的“女儿”？大约是有了前车之鉴，顾墨的思维稍稍发散，理所当然的倾向于这个方向。
“诶？不是来参拜的？”
穿着蓝白的露腋式装束，长发左侧以蛇状发饰扎起一束，垂在身前的少女愣了一下，普通人来神社不就是为了参拜的吗？不是为了参拜，专门上来神社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稍稍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第一个从山下村子上来，第一个吃螃蟹，主动带头拜访位于险峻大山深处的神社的人，会是一个很好的信徒榜样呢。
“嗯，你可以当我是来视察工作的……”
顾墨思索了一下，这个说法应该也不算奇怪，自己其实也是守矢神社的第三大股东来着的……甚至原本应该算是第二大股东，因为后来被敲闷棍，被迫无奈入伙的神奈子，理所当然才是老三。
但是在他对信仰之力的初期研究完成，这个项目转手承包给另一个世界专攻信仰神道的小号之后，就对此没有太多的要求了。
虽然也一直没有终止合作关系，当初签订的契约也一直有效，大家也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过顾墨退居二线，神奈子前进一位也是事实……按照现在的情况，貌似是神奈子成为了老大。
“视察工作……？”
蓝白巫女的脑袋上徐徐浮现出一个问号，有些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顾墨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少女也露出了亲切的表情。
“我……我……我叫东风谷早苗……”
蓝白巫女张了张口，紧接着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靠得有点太近了，在对方那富有奇特意味的审视之下，很是不自然的后退了几步，脑子有些乱，听得问话就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早苗——真是个好名字！”
顾墨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巫女小姐的肩膀，这么说道。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之前爱丽丝小姐明显不知道自己，也不好太过唐突。但是去也没有料到守矢神社这里，也有一位故人之后，其力量、神性和气息，都与神社里的两位好友紧密相连，这个断然是不会认错的。
“诶！你……”
东风谷早苗完全反应不过来，大概是对方的动作太自然了。
对面的青年仍然是一脸乐呵呵的表情，很是不以为意的收回手掌，非常自然而然的往神社里走去，那样子简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看着他施施然背着双手走进去的身影，过了好几秒钟，巫女小姐才终于明悟过来。
她急急忙忙的往里面加快脚步赶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幻想乡里面传教的难度原来这么高的吗？
感觉这里的人类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先是那个一身红白，强得不像样的博丽巫女，一见面就是比屋子还大的阴阳玉推平地面的轰过来……
还有那个黑白的魔法使，虽然似乎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对于其他的魔法也是掌握得稀松平常，但是魔炮却很惊人，当面就是“来一发”……
好吧，虽然这两个都是人类，但是却也不是普通人，这个倒是还可以理解。
但是今天这个从山下村子坐缆车上来的普通人，明显也不正常，当然她是指精神方面的不太正常。少女有些跟不上对方的回路，完全搞不懂对方是来干什么的，这大大咧咧的样子，让她再次没了多少信心。
如果幻想乡里的人类都是这样的情况，那守矢神社的信仰复兴计划，还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抱着这样的消极想法，东风谷早苗急急忙忙的想要拦住不正常的参拜客，然而却没有能够拦住，明明就在前方，明明就差几步距离，明明她也是急急忙忙的小跑起来，却没有能够追上。
神社之中。
紫发的御姐神明明显正在发愁，金发的萝莉神明却是一脸乐天的样子，纯真如同孩童一般。
她是真的完全不怎么在乎，那张可爱的脸蛋上让人看着就来气……
神奈子禁不住有些牙痒痒的，但是却也没办法真的不管这位老朋友，毕竟她知道，诹访子是真的不太在乎，如果不是自己硬拖着她，强行拍板将神社迁进幻想乡的话，那么诹访子真的是会静静面对消失的命运的。
只是虽然诹访子是能够淡然面对……
但是神奈子却不能，早苗也不能，所以才会举家搬迁的计划……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友人，神奈子收回视线，感慨队伍带不动，不光是整个世界的环境变化，还有人心也散了。不说明明是老大，却是毫无目标宛若咸鱼的诹访子，还有那一位也好久没出现过了。
还有自己也是，明明当初是被迫入伙的——
却是三年之后又三年，不知不觉的都混成了守矢神社话事人。
现在还要反过来负责守矢神社的发展，为当初逼迫自己入伙加盟的家伙操心，为她忙上忙下的，这到底是在图些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
“哟，这是守矢神社内部会议吗……怎么不叫上我？”
爽朗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在纠结着信仰收集不够顺利的神奈子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一道有些久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对面，正借助身高差优势，熟练的对诹访子施展摸摸头。
怎么……
瞳孔微微收缩一下，神奈子也不由得有些惊愕，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就算是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算好，但是这终究是守矢神社，也是自己的神域吧，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察觉的呢？是自己衰弱的幅度太大了，还是这人不知不觉中，又进入了一个不可理解的境界？
此消彼长之下，差距已经达到这么离谱的程度了？
“是你啊……喂！别摸我头啊！”
诹访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紧接着就认出是他，金发萝莉顿时放下心来，不过也马上就一脸气愤的拍开他的手掌，这家伙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吗？
“神、神奈子大人……诹访子大人……”
好不容易才冲进神社里的风祝小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震惊。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守矢神社虽然改变了教义，以便更好的收集信仰，免得某人不用信仰之力却还要占着相当一部分带宽。但是在内部的说法之中，却是从来没有删改过关于“守矢神社其实供奉着三柱神明”的事情。
作为当代的风祝，守矢神社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东风谷早苗小姐自然也是知道这么一桩秘密的。
只是以往也就是听说过，这些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具体的第三位神明就连祖祖辈辈都没有亲眼见识过，自然也是一直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少女也仅限于知道，却对此没有什么实感。
更加没有想到，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守矢神社最为神秘的第三位神明大人回来了。
难怪……
先前的奇怪言行一下子就变得合理起来，东风谷早苗也是舒了口气，但是紧接着也有些许的疑惑。她略显拘谨的坐在神社的一侧地上，偷偷抬眼打量着对面的青年，总觉得似乎感知方面和印象方面有些脱节。
想象之中，本应该是神秘而又强大的第三尊神明……
有这回事吗？
没有妖气，没有神性，没有任何的能量反应，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信仰心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情况还好，但是诹访子的状态越来越差劲，所以不得已，我们只能够答应那个境界妖怪的提议，搬进了幻想乡之中，总归还有一份希望。”
神奈子侃侃而谈，诉说着这些年来她们所遭遇的困境，同样也不禁白了某个撒手掌柜一眼——
“不是没有想过找你，但是也得联系上你才行，但是一直都没有反馈，我们又能够怎么办呢？如果不是那个境界妖怪很肯定，我和诹访子都以为你是死了……”
“咳咳，这个主要是不太凑巧。”顾墨眨了眨眼睛，也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最近这段时间正好有件很麻烦的事情去忙，我也实在是抽身不开，没成想等到腾出手来，就已经是现在这样子了。”
他在外界本来还有个住所的……
是曾经的隐修使用的一个魔术工房，然而现在回来也是不见了……
貌似也是进入了幻想乡之中，就在被称为雾之湖的那一带区域来着……
“很麻烦的事情……”神奈子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有深究的打算，现在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她直接伸手一指金发萝莉：“总之，你能够再次出现就好，诹访子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我们要尽可能在这个幻想乡为她收集足够的信仰……”
“放心吧，我有办法，信仰并不是必须的。”
顾墨打量了一下诹访子的样子，很是笃定的开口说道。
…………
……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
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中午时分。
忧心忡忡再度回到人间之里的附近，看着出现在前方的村子，感受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热闹喜庆的氛围，金发少女慢慢地停下脚步，神色有些发呆的样子。
没有去博丽神社……
也找不到踪迹……
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难不成是一大早的出门，在兽道那里遇害了？
她对此有些茫然，也有些气恼不已，不知道是对自己生气，还是对那人生气。本来是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结果准备离开人间之里的时候，正好就看到那个红白巫女也来村子买东西了。
爱丽丝随意的问了一句，才发现貌似红白巫女根本没知道有那么一回事，说明那个人根本没去博丽神社，或者没有去到博丽神社。
这让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找了个理由匆匆沿路找去，又在附近的村子的几条主要道路来回搜索了几次，依然是无果……爱丽丝的一颗心忍不住的往下沉，知道大概可能是出事了。
“爱丽丝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就在她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感觉到异常不好受的时候，却是陡然听到那个声音的传来。
她惊愕的抬起头来，发现就在那边村口的缆车乘坐点上，那道白衣黑发的身影正从其中的一个到站的车厢里走出来，看到自己站在这里，很是有些诧异的打了个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金发少女莫名的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不过紧接着，就是随之而来的某种怒气，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高空索道连接的妖怪之山山顶方向，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青年，深深吸了口气，尽可能以平静的声音开口说道：
“没什么，今天是村子的祭典，我顺便过来借几本书……”
“原来是祭典吗？我就说今天为什么这么热闹来着……”白衣黑发的青年点点头，一边走近过来，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的目光在金发少女手中捧着的好几本书籍上，以及两只小人偶努力抓住的两本大大书本上掠过，然后爽朗的笑着说道：“那这是要回魔法森林去了吗？需要我帮你拿吗……”
第五章 流行文化、面试与聘请
“这个不用了。”
爱丽丝淡淡的拒绝，然后又看了一眼高空索道通往的妖怪之山上方的方向。
“你……你是去了妖怪之山？”
“是啊，我刚刚去了守矢神社一次……”青年笑着说道，语气显得随意而且自然而然，似乎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仿佛只是简单的去邻居隔壁家串门而已。
大约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了，金发少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人莫不是单纯的走出村口，看到了高空索道的存在，就直接想也不想的坐了上去吧？可恶，他难道就不想一想，这种事情会不会有危险的吗？
“……”
“……”
短暂的沉默。
爱丽丝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欲言又止的模样。
虽然心中有些莫名的不爽，但是她却不想表达出来，自己也不会承认这一点，所以在沉默了一下之后，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妖怪之山是属于天狗的地盘，她们比较排斥外人，但是通过索道直接上去，就是守矢神社，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要说这个家伙冒险吧，貌似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这条高空索道，要比通往博丽神社的妖怪兽道安全很多。
而且这人已经知道了守矢神社的存在，就说明他的确此行顺利，大概是那个新的神社正好需要信仰，所以很热情的招待了他这个敢于第一个上山参拜的人类吧，毕竟是第一个潜在信徒。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顾墨语气爽朗的笑着说道。
哼，就是刚刚上去看了一眼，你能够觉得些什么？
“现在，你要去博丽神社吗？”金发少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望向了妖怪兽道的方向。
“这个啊……暂时先不去吧。”顾墨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改变了主意。
也不算突然吧，主要是本来就是想要去看看自家的神社来着的，但是昨天晚上就已经看到了。而且估计那位博丽巫女，也早就忘记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家神社里面供奉着什么神明。
“不去了？”
爱丽丝挑了挑眉毛，紧接着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是改变主意，决定留在幻想乡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顾墨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自己本来就没有打算离开。
爱丽丝张了张口，感觉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抱着怀里的书籍，用力的紧了紧手臂，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冷淡的开口说道：“那现在我带你去稗田家吧，去那里找那位阿求小姐，外来者想要正式留下来需要报备一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这个啊……”
青年稍稍沉吟一下，他其实也不是只有博丽神社这个落脚点，虽然博丽神社只是最正统的选择，神明回到自己的神社，谁都挑不出错来。
所以就算不去博丽神社，也不一定要居住在人间之里……莫说是守矢神社或者永远亭等地方了，就算是去太阳花田也不是不可以，想必看在多年友谊的关系上，花妖小姐也不至于赶自己走人。
但是吧，容易引发一些小小的问题。
那就先住在村子这边吧，迅速做出明智的决定，他点了点头，同时对着金发少女很认真的说道：“谢谢你了，爱丽丝小姐，不过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稗田邸的具体位置我也知道了。”
虽然金发少女真的很热心，是一个好孩子。
自己刚刚回到村子，她刚刚准备离开村子，就这么恰巧的碰上了，对方都要帮忙……顾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别人呢。
只是面对他的拒绝，爱丽丝小姐却是显得有些不容置疑：“跟我来吧，我们现在就过去找阿求小姐。”
“等等，我自己就……”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帮我的人偶拿一下那两本书吗？谢谢。”金发少女转过身去，往人间之里的方向走去，同时不咸不淡的抛下这么一句话。
——这人刚刚不是想要帮自己拿书吗？
——那现在让他帮忙好了，只要帮自己拿着书，就要跟着自己来行动……
没错，爱丽丝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带这个家伙快点去稗田阿求那里登记一下，让他尽快在人间之里安顿下来，免得之后再出些什么问题。这个人委实是有些神经过于粗线条了，完全没有一点儿进入陌生环境的自觉。
“……那谢谢了，爱丽丝小姐。”
顾墨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紧接着他看向了那两只已经在主人的意志下，向着自己这边飞过来的小小人偶。
顾墨轻轻的伸出手去，将对于小人偶们来说，属于是大部头中的大部头的两本书籍接过来，同时顺手摸了摸两只小人偶的脑袋。后两者也不害怕，围绕着他转绕了几圈，又迅速飞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他快步跟上前方的爱丽丝，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籍，其中一本似乎是妖怪所写的妖魔书，名称是《地狱植物解说书》。
他记得这本书，好像是当初地狱内部最早出版的读物之一。
至于另一本的话，似乎是一本风靡于人间之里的侦探小说，封面的名字正妥妥的显示着——《这也全都是妖怪干的吗》——这么一行大字。
作者的笔名著在左下角，显示为“阿加莎克里斯Q”，莫名的有种可爱的感觉。
顾墨对此有些哑然失笑，又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金发少女，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兴趣，不过这样倒是也好。要是真的只知道钻研魔法和人偶技术，那才未免是最枯燥乏味的一件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发动了一下思想之触，直接通过接触，读取这本侦探小说的内容。
“咦？”
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异起来，那是一种因为看到了疑惑不解的事物，而下意识流露出来的神态。
顾墨对此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毕竟这本侦探小说的内容……委实是显得有些过于奇妙了。
虽然里面的案子看似中规中矩，杀人现场也是故布悬念，可谓是噱头十足，什么密室杀人，什么暴风雪山庄事件，都是设置得有模有样的……如果不是发生在有着妖怪、神明活跃的非常识舞台的话。
嫌疑犯动辄就是体内封印着拥有九条尾巴的巨大狐狸妖怪的家伙……
或者是能够大喊卍解，然后解放斩魄刀的奇怪见习死神……
类似咒术杀人的手段极为常见……
死者复活的情节也时有出现……
在这么玄幻的世界里面，杀人真的还需要谋杀吗？真的还需要进身处理杀人手法吗？真的还需要小心翼翼的掩饰现场吗？
顾墨觉得有些疑惑，明明推理小说里都还不能够出现中国人呢，这个幻想乡流派的侦探小说，意识有些过分超前的感觉。
唔，难道是自己离开得太久，已经看不懂幻想乡的流行文化了？
心中泛起这么一个念头来，他也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对了……”
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走在前面的爱丽丝小姐停住脚步，微微侧脸回眸看着他：
“安顿下来之后，就好好的在这里过日子吧，不要再像是今天这样乱跑了，幻想乡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很安全的，即使是那些地方的主人对你没有敌意，但是光是环境可能就会要命。”
就像是魔法森林那样，即使不说里面的妖兽，也是极其危险的。
魔力蘑菇释放的强力幻觉，弥漫整个森林的瘴气，都是特别危险的事物，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真的是会要命的。
“好的，我知道了。”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那就好。”
金发少女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去，轻轻舒了口气。
她本来是不想管这个家伙的，但还是忍不住的叮嘱了一句，生怕他还是像今天这样到处乱跑。
…………
稗田邸。
作为人间之里的豪门，其实也豪不到哪里去，不过当代家主并不是太在意，非常高兴的就帮顾墨完成了登记，并且询问了一下对方能不能胜任教学的职业，如果可以的话，她将会代表寺子屋下一份聘书。
寺子屋虽然最早是上白泽慧音建立的，但是运营到现在也是稗田家主要出资的。
所以上白泽慧音老师也是觉得，像是聘请新老师的这种事情，还是要让阿求小姐来操作比较好，合适不合适都让阿求小姐来决定，自己不能够用着稗田阿求的钱，自顾自的给别人乱开工资……
“教书吗？这个倒是也可以……”顾墨思索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反正平日里也没事干，找份工作也不是不行，他最喜欢教书育人了。正好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慧音老师，和她打打交道——在发现这个白泽拥有“吞噬历史程度与创造历史程度的能力”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关键。
培育圣枪型空想树的计划已经到了瓶颈……
固定历史与人理的法则，已然被他洞悉掌握，但是唯独重新创造历史，输出信息的法则仍旧遥遥无期……
现在发现慧音老师这样的人才，他突然觉得或许幻想乡才是一个大宝库。
既然答应了下来，接下来自然是需要进行一番初步面试。
顾墨理所当然的过关了，表现出相当不错的知识储备。
“既然如此，那寺子屋就拜托你了……”稗田阿求小姐甚是满意，很是淑女的点头说道。她坐在对面，规规矩矩，神态端庄，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不过接人待物方面的风范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顾墨也是彬彬有礼地回答道。“那阿求小姐，我这算是通过面试了？”
“嗯，顾墨先生你们先回去吧，之后我们会尽快安排你的入职的……”
稗田阿求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的说道。
她的视线同样在青年身上稍作停留，又在其后方的金发少女身上扫过，眼神略微显得有点儿好奇。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来着？
为什么爱丽丝小姐要和他一起过来，虽然说是“不太放心”、“正好顺路”什么的，但是这样子不是更奇怪了么？而且慧音那边不是说，这个外来者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才刚刚被神隐进幻想乡的吗？
要是刚刚认识不到两天，就能够让这位冷淡的人偶使小姐这么关心……
这人的段位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第六章 卑鄙的外乡人！
从稗田邸出来，站在人间之里的街道上。
爱丽丝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发现对方正拿着那份聘书，在认真的琢磨打量着。
她开口说道：“去寺子屋工作其实也不错，这是一个很适合外来者安顿的地方，只是一般的外来者都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以后就好好的待在村子里面，不要到处乱跑。”
金发少女也很赞同这人去寺子屋教书，这本来就是村子里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上白泽慧音是真的非常好打交道，经常去寺子屋的藤原妹红看似是性格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在整个幻想乡的氛围基调和大背景之下，却同样也是难得的节操和良心担当了……
“这可真不错，居然还有五险一金的待遇……”顾墨端详着手中的聘书，对此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稗田家还真是有够慷概的，开出的工资和待遇都不低，自己所做的就是简单的进行了一番面试，回答了几道非常浅显的问题。当阿求将准备好的面试题抛出，自己这边悉数解答完，这就算是过关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都没期待着顾墨能够全部答对。
只不过，稗田阿求大概没有意识到，如果有意识借着这个面试的机会，她其实是有能够窥见此世之理的可能的，因为问出的任何问题，都可能会得到漫不经心的求职者的回答……
“什么五险一金？”
爱丽丝微微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她微微蹙起眉头：“这算是什么待遇好，不是最基本的待遇吗？我记得在人间之里里面，这个几乎是最基本的工作条件了吧？”
“只是最基本的工作条件？”
顾墨正在感慨着稗田家的礼贤下士，就听到了这样的事情，顿时也是愣了一下。
然后他满脸怀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聘书，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将人间之里尽收眼底。明明是房屋普遍低矮，不是木材就是石头建造起来的古式风格，充分展现出那股原汁原味、古风盎然的古代村落画风。
但是为什么——
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不像是一个旧社会呢，反而是外界就……
摇了摇头，将这些微妙的联想抛到一边去，顾墨一脸正色的看向了金发少女：“爱丽丝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昨天和今天都帮了我这么多……”
“只、只不过是……两次都正好遇上而已。”金发少女别过脸去，很是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我本来就经常帮助陷入魔法森林里的普通人，又不是专门在帮你，你、你可不要多想。”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下意识的想要强调这件事情。
虽然自己现在的行为的确是有些令人在意，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让这个人产生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
“我知道的……在《求闻史记》里面看到过这样的记录。”
顾墨笑了笑，他当然也稍微打听了一下关于爱丽丝小姐的事情，发现她的确就是这么做的，关于魔法森林里的好心魔法使，总是帮助迷路的人走出森林的这件事情，还被记录在那位阿求小姐著作的《求闻史记》之中。
这样的事迹，能够记录在《求闻史记》之中，的确说明爱丽丝小姐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求闻史记》？”
金发少女微微一愣，也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那是一本关于记录幻想乡的妖怪、神明、鬼等等的图鉴，能够帮助人们更好的认知非人的世界，并且掌握应对的手段。
虽然说意义不算太大，尤其是在符卡规则开发出来之后，这本书的实用价值就远远低于收藏价值了。
当代博丽巫女开发的符卡规则出现之后，幻想乡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某些仍然需要人类畏惧才能生存的妖怪，也只需要在锁定目标的时候，双方打一盘牌，胜负分别模拟一下“妖怪袭击人类”和“人类退治妖怪”的结果就可以了。
不过那本书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稗田阿求也确实是一个很有节操的人。
虽然其中也会有一些猜想性的资料，但是都是很正常的猜测，并不是天狗们的捕风捉影和无中生有，而且更多的还是经过考据的资料，甚至是专门采访过当事人，而得到的第一手信息。
说到这个，也是提醒了爱丽丝，她认真的叮嘱说道：“《求闻史记》的确不错，你可以好好看一看，看完这本书就基本知道幻想乡的情况了……”
那个时候，这个家伙也基本能够明白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了。
应该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情，真是想想就令人生气。
“明白了明白了，对了，爱丽丝小姐现在要回去魔法森林了吧？”
白衣黑发的青年不以为然，他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就当是让我表达一下谢意，现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
金发少女淡淡的拒绝着，同时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这人果然是神经太过粗大了……
送自己回家的话，那他自己一个人要怎么从魔法森林深处出来？那时候不是还要自己再把他送回来，那这样子有什么意义？
…………
……
顾墨就这样成为了寺子屋的一名光荣教师。
他对此也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很快就上手了这份新的工作，而经过几天的时间观察，就连上白泽慧音老师也很高兴的放下心来，同时也觉得有些心情复杂起来。
寺子屋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位其他的老师，也都是人间之里出身的本地居民，能力和教学水平算是中规中矩吧。而这位外来者教师，还是寺子屋建立起来的第一遭来着，所以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放心。
——没错，考察期非常短暂，才几天过去就结束了。
考察结果让慧音老师感到心塞不已，不是这个外来者不好，而是实在太好了……只是短短几天，效果就是立竿见影一般的强大，那些令人头疼的调皮小孩子，不管是纪律还是学习动力，亦或者是认真程度，都呈指数级飙升。
课堂纪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作业完成情况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就这么几天下来，慧音老师居然就发现在课堂上，已经没有怎么遇到让自己血压飙升的状况，而在夜深人静批改作业的时候，也不会再出现双手抓住头发，非常努力才能够压抑住那抓狂的怒吼。
因为这位外来者教师，不只是能够做到在自己的课堂上，让那群学生规规矩矩的，还是真的让他们迸发出了学习的热情、兴趣和动力，并且将这些改变带到了其他老师的课堂上去。
这才是最惊人的改变。
毕竟是最为精通人心变幻的精神大师，顾墨即使不刻意去补习这方面的东西，对于人性、心理的把控也已经是登峰造极的了。更何况面对的对象还是一群小鬼头，他也压根不需要用到精神力干涉的手段。
就是简单的语言、暗示，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激发学生们的兴趣，让他们更有热情和动力，并且将这些逐渐固化成为本能。
他也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
人不可能完全自由而不受影响，所谓教育也是往好的方面去塑造人的心智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去主动影响受教育对象的精神性方向的过程。
别人还得想尽办法，通过种种方式，发明各种各样的工具、理论，才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呢。
但是正因为效果太好，也是让其他老师自惭形愧，上白泽慧音也是如此，尤其发现虽然学生们变得更加积极向上，学习方面更为自律努力了，然而在自己的课上还是效果不太好的时候，对她而言更是一个打击。
一开始还能够安慰自己，但是随着时间又过去一个星期，在新的一周的小测验之中，成绩很明显的说明了问题——
在上白泽慧音负责的科目上，成绩提升的幅度却是最为微弱的，对比非常明显。
明明学生们以同样努力的态度学习，然而却出现这样的状况，不正能够说明问题的所在吗？这让白泽小姐大受打击，很多人都说过她的授课方式非常枯燥，但是在过去她都不怎么在意。
她觉得教育本来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当然不会有趣了。
但是现在，貌似有人给她上了一课。
只不过，上白泽慧音老师的确是幻想乡少有的节操和良心担当，对于这样的情况虽然失落沮丧，但是却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反而是很快就重新的振作了起来，并且主动的向新来的老师请教关于教学经验的问题。
而顾墨本来就有心与她套套交情，自然是知无不言，很是爽快的将自己总结的一套高效经验传授出去。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秘籍之类的，没啥不可以分享的。
投其所好，顺其自然。
如此双管齐下之下，很快的他就和这位白泽小姐拉近了关系。
主要是上白泽慧音也在交谈之中，逐渐发现这位外来者的知识储备极其惊人，似乎什么都能够有所了解，不仅仅局限于教学经验，也不仅仅局限于其授课的科目——而是真的博闻强记的大师级人物，似乎全能型的天才。
学无止境，这份深厚的智慧连她都感到惊愕不已。
好几次的交谈之中，她都没有能够完全发掘对方那份睿智，反而是越发觉得其深不可测，在禁不住多少起了些好奇和疑惑的同时，也实在是按捺不住，见猎心喜，几乎一有时间就要找对方交谈。
计划算是进展顺利，只不过凡事有利有弊——
就像是这一天。
“老师再见……”
“习题册做到第四十五页，刚刚发给你们的三张卷子也要做，还有一篇作文，顺便记得复习今天学习的知识点，同时预习一下明天要讲的内容……就这么点课后作业，明天要检查的。”
顾墨施施然的结束了今天的授课，经过这小半个月的顺利进展，他不但如期拉近了和白泽小姐的关系，事业方面也是进展迅速。
顺利将自己的授课科目扩展到全科目，不再是只讲算学一科了，在寺子屋里面的地位，如今和白泽小姐可谓是平起平坐……这也是经过后者检验的教学质量，才放心的将其他的科目也一道交给他。
虽然占用了一些时间，不过顾墨也不是太在意。
目送学生们纷纷离开，青年在门外斜斜映照进来的夕阳余晖之中，淡定的收拾着讲台上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映照进来的光芒突然被遮蔽，他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双鲜红的眼眸。
怒气冲冲，而且无比的警惕。
下一刻。
这突然闯进来的白发少女，已经恶狠狠的走上前来，以一个十分强势的动作，将他按在后方的墙壁和黑板上。
“你这个卑鄙的外乡人！是不是对慧音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小白脸，藤原妹红压抑着怒气，低声喝问道。
…………
同一时间。
在人间之里的另一个地方，刚刚走出借书屋的金发少女轻轻呼了口气，她今天是过来还书的……
只不过——
在那天之后，自己就一直强行压抑那种莫名的在意，不再关注那个奇怪外来者的状况了，现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自觉已经恢复正常的爱丽丝小姐，下意识的看向了寺子屋那边的方向。
第七章 抓那个啥？
白发红瞳的少女故作凶恶的将青年按在黑板上，怒气冲冲的质问着。
然后她发现，对面完全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感觉，只是平静的端详着自己，甚至那双澄澈的眼眸之中还略微带着一丝奇妙的笑意。
她自然对此更为生气恼怒，却又没有办法真的动手，还得小心翼翼的压抑着自己的火焰与力量，以免真的伤害到对方，只能够努力装作更为恶声恶气的样子，语气凶狠的低喝道：“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个卑鄙的外乡人，她这些天已经观察很久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直接过来质问。
主要是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什么好方法，毕竟一直以来只知道直接解决问题的她，不太擅长去思考太多弯弯绕绕的。然而这种情况是比单纯的遇到敌人更为棘手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简简单单通过战斗解决问题。
“没什么……”
顾墨微微收敛眸子里的笑意，并且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对慧音老师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藤原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
他认出了这位白发红瞳的少女，其名字叫做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似乎有着非常深厚的羁绊来着，所以难怪会表现得这么紧张上心。而且他也稍稍对这个少女有些印象，不是说来寺子屋上班之后的印象，而是较为久远之前。
藤原妹红。
出身于奈良时代的公卿贵族家的千金。
其父亲乃是藤原不比等，是奈良时代初期的公卿，历任大纳言、右大臣……同样也是在《竹取物语》中有所出演，友情客串了被称为“车持皇子”的那个角色。
当时年幼的她，因为父亲的出丑遭遇，而一直对辉夜怀有敌意，想要报这一箭之仇。可惜她花尽功夫也无法接近当时的辉夜，对于这些事情当时的顾墨也略有耳闻，因此即使没啥接触，也多少有些印象。
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能够再次见到这个少女。
而且藤原妹红也已经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卿贵族家的千金，变成现今这个不良少女的模样了……偏偏却也同样成为了蓬莱人，生与死的境界消失，除了变成了白毛和红瞳，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变化。
一时间，顾墨也有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慨“时间是把杀猪刀”了。
“你还说没有！”
藤原妹红并没有察觉到对面青年在想什么，只是更为气恼的瞪着他，似乎是想要用眼神杀死他的样子——
“明明这些天你和慧音走得这么近！这个你要怎么解释？！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
“……”
“这个我也没办法解释啊，藤原小姐。”
顾墨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仿佛很是无奈：“如果你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应该也是能够发现的吧，这些天不都是慧音老师来找我的吗？而且我们这只是很单纯的学术交流，没有别的什么……”
“可恶……你这家伙！”
藤原妹红恼怒不已，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貌似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在这些天的时间里，都是慧音兴致勃勃的主动找这个外来者的。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感觉到一股紧迫的危机感，如果只是这个小白脸单方面异想天开还好……
——偏偏现在是慧音主动的啊！
——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在单纯的进行学术交流？而且就算是现在只是在探讨学术问题，分享教育经验，谁又能够保证接下来一直都会这样……藤原妹红是多少有些慌乱担忧的，同时也是对这件事情有些抗拒。
不光光是她不希望慧音离开自己，多年的感情让她对慧音的羁绊非常深厚，后者对她的意义重大，可以说是亦师亦母亦姐一般的存在……
还有就是，她是真心不希望慧音受到伤害——毕竟幻想乡里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一些关于人类和非人存在最终走到一起的例子，尽管那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然而某种情况却往往无法回避。
也许在短暂的生涯之中，双方的确是有过短暂的如梦幻般的幸福时光。
但是紧随其后而来的一个问题，却也是无法回避……
就是不可避免地由一方注视着另一方对方先死去的悲伤，接下来就要忍受余生漫长的孤独和痛苦。
脑海里翻涌过那些例子，藤原妹红深深吸了口气，试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的对眼前的可恶小白脸怒目而视。
她本来就觉得这些天的情况不太对劲，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直到今天上午为止，她罕见想要回寺子屋吃顿饭的时候，慧音不但没有像是以往那样，亲切贴心的给她做饭，顺便开启类似母亲模式的絮絮叨叨说教，还告诉她今天自己暂时没空——
因为已经预定有约了。
上白泽慧音要继续抓紧时间，学习顾墨老师从外界带来的先进教学经验。
真的是特别好用，白泽小姐感觉自己的课堂效率也是每天都在嘎嘎提升，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的她自然是见猎心喜，非常虚心的继续请教，试图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这也是她毕生的事业追求来着。
可是这对于藤原妹红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所以她现在才会这么破防。
明明以前是自己不想麻烦慧音，却还总是拗不过后者的好意，隔三岔五都要被叫回来寺子屋，陪着她一起吃饭来着的……现在却是自己主动要回来吃饭，结果慧音那边反而没时间陪自己了？
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慧音一定会被夺走的，白发红瞳的少女越想就越是气愤，同时更为警惕不已，那双鲜红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青年。明明自己和慧音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插进来这么一个家伙。
“放心吧，我不是来拆散你们寺子组的，我是来加入……哦，不对，我就是单纯的过来教书的，能够教多久还说不好呢，和慧音老师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顾墨对此却是不以为然，随意的解释起来。
“加入什么？而且我怎么相信你？！”
藤原妹红的思维都被怒气充斥，浑然没有察觉到对面的青年似乎掌握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只是继续恶声恶气的问道，完全不相信这个家伙的说法。
“这个……这种事情相不相信，也只能够取决于你自己的吧？”顾墨琢磨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总没办法给你写份保证书吧？”
这听上去就很不靠谱。
藤原妹红也没有那么天真，她咬了咬牙，也是越发觉得有些焦躁起来……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好呢？写保证书这个，就算是她也不会觉得是一个好方法，现在最好还是防止两人之间真的擦出火花来。
虽然目前还没有那样的苗头……
但是总归要防微杜渐的……
毕竟慧音这么罕见的主动，而且第一次对普通人的学识表现出钦佩，甚至是隐隐的崇拜感，都让藤原妹红感到警惕。在这一刻就像是角色调转一般，她就像是警惕的母亲，生怕自家的小白菜被人偷了。
“你……你最近不要和慧音单独在一起了。”
咬了咬牙，这个白发少女这么说道。
“好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和慧音老师说一句话的……”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似乎非常配合的样子。
“你……你傻的吗？！”藤原妹红顿时就是一阵气恼，“这样子也太过明显了，慧音肯定会怀疑的！”
到时候，自己就要做好迎接头槌的心理准备了！
虽然说，要是挨上几下头槌，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还的确是挺划算的。但最怕的就是，自己挨了头槌，慧音却没有改变主意……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顾墨非常娴熟的踢皮球，又将问题踢回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少女苦恼的样子。
“你等等，我先想想……”
藤原妹红心烦意乱，这件事情怎么就这么麻烦！
而还没有等她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出来，就听到了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愕的声音——
“你们……！！”
在这一瞬间，藤原妹红也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发现一个宛若人偶般精致的金发少女站在了教室的门口，愕然不已的看着这里。
如果不是少女的出现，挡住了门外斜斜映照进来的夕阳余晖，让光线发生了变化，几乎令人察觉不到她的接近。
看清楚了来者是谁，白发少女这才松了口气。
真是吓了自己一跳，还以为慧音这么快就从阿求那边回来了呢！不过这个人偶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刚刚泛起这样的疑惑，藤原妹红就看到站在门外满脸惊愕的爱丽丝小姐，似乎是反应了过来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一层寒霜以惊人的速度在她精致的脸上迅速蔓延。
爱丽丝仿佛是以平时的冷淡语气，但又好似更加冰冷的感觉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夕阳斜斜映照……
余晖映衬教室……
在这样寂寞而又难言，空荡荡的背景里，白发少女将青年逼到墙壁，单手靠在墙上，做出了一个非常经典的动作，让其完全无处可逃……
这一幕的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转的身高差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教室门口处的金发少女，看着里面的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却是隐隐有着大大的井字绽放。
大约也是察觉到爱丽丝小姐的冰冷视线有些不对，藤原妹红下意识的自我审视一下，刚刚又气又急的时候，难免有些理智断线，浑然没有想过这姿势有什么问题，现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下一秒钟——
她的脸颊也是直接烧了起来。
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在以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脑袋上也似乎有着一团高温蒸汽喷发而出。
第八章 分了他吧
“总、总之！你给、给老子记住了！别忘了今天的事情！！”
抛下这么一句不知道应该说是狠话，还是提醒的话语，慌慌张张的白发少女径自落荒而逃。说不出是气急败坏，亦或者是恼羞成怒，总而言之谈判都是没可能继续下去，在狠狠瞪了一眼顾墨之后，白发少女飞一般的夺门而出。
“……”
“……”
门外的爱丽丝小姐，看着白发少女的背影远去，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收回视线，用尖锐的眼神瞪了教室里的那个白衣黑发的青年一眼。
但是在迟疑了一下之后，她还是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虽然因为刚刚的事情感到相当程度的气愤……但是要是此刻直接转身离开，那才是显得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吧。
没错，那样子才是太奇怪了，仿佛反而显得自己像是对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绝对不承认这一点！抱着怀里的魔导书，少女微微握紧拳头。
“是爱丽丝小姐啊，下午好……”
教室内的顾墨重新恢复了自由，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是自然的伸出手来，向着走进来的金发少女打了个招呼。
“……”
“……”
“……下午好。”
爱丽丝稍稍沉默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这么说道：“我还真是低估你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比我想象之中的更有能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情绪因何而来，但是这是不可能承认的，也不想流露出来，只能够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但是想法是美好的，那种恼怒的情绪却是怎么都无法完全压抑下去，所以还是忍不住的淡淡刺了这人一句。
“啊哈哈哈哈，哪有哪有……”顾墨听到爱丽丝小姐这若有似无的讽刺，顿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很是谦虚的摆摆手，“其实我没有那么厉害啦！”
“……”
“……”
我不是在夸你啊！
金发少女再次深深呼吸，以此缓解颅内的压力，这人的反应真是令人火大。
算了！不和他计较，免得让他觉得自己很关心他的样子……真是可恶！自己为什么非得过来看一看，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她用力咬了咬牙，努力平复着心情，借助转头打量寺子屋的教室的动作作为掩饰。
“你的工作情况……还可以吧？”她开口问道，转移着注意力。
“非常顺利，已经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了。”顾墨对此连连点头，也不算是自吹自擂，就是客观描述了一下自己的事业进展，毫不客气的说，他已经轻轻松松拿下幻想乡教育事业的半壁江山了。
虽然说幻想乡教育业本来就只有一间寺子屋，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成就嘛。
况且如果不是要给另外半壁江山的白泽小姐一点面子的话，他作为精通人性的金牌讲师，直接秋风扫落叶一般，一统人间之里教育界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哦，原来已经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了啊……”
爱丽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淡淡的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注意力转移……失败！
对于这一点，她并不怀疑，并且突然觉得更加不爽了。毕竟这个家伙才来了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和那只不死鸟不清不楚的了，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来看，这绝对已经不是区区“得到认可”的程度了。
这一刻，金发少女心情复杂，自己那天是不是不应该将这个家伙带出魔法森林。
而且在这个时候，她禁不住的想到了当天上白泽慧音给对方造册登记的时候，这个家伙所说的话语。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三个……
而不是三次……
爱丽丝冷冷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用仿佛看到非常肮脏的东西似的眼神，心情异常复杂瞥了对面的青年一眼。
…………
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
——先、先回去想一想具体办法，制定更加详细的战术好了……
——反正这个家伙也还算是配合，态度非常好，想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努力不去思考刚刚的问题，脸色通红的藤原妹红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很远，一直回到了自己在迷途竹林里的屋子，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仍然是一片通红。
即使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曾经同样优雅高贵的公卿贵族家的千金，蜕变成为了这样大大咧咧的不良少女，然而某些早已养成的古旧观念却还是根深蒂固的，说到底她仍然是古代封建社会之中出身的女性。
在反应过来之后，这样的事情就足够让她慌张起来了……
更遑论是正好还被人当场目击，抓个正着呢。
“哎呀哎呀，这不是火鸡吗？怎么跑得那么快……真是稀奇，又因为没有做完作业，被慧音老师教训了吗？”
就在藤原妹红回到了自己位于竹林之中的屋子，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仍然是禁不住的因为回想刚才的事情，而脸色通红的时候，有着一个悦耳动听，宛若玲珑清泉的天籁之声响起。
“辉夜你说什么！谁没做完作业，被慧音教训了！你少胡说八道！！”
尽管有些突然，但是白发少女仍然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顿时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怒目而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炸毛猫咪一样。
“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之前可是亲眼见你没写完作业，被慧音老师吊着打。”
语调之中明显带着恶趣味的成分，从竹林深处走出的公主殿下，对藤原妹红高声的这么说道，绝美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挑衅的意味。
这也算是两人之间的日常了，就像是藤原妹红经常去找蓬莱山辉夜的麻烦一样。
在闲极无聊的时候，公主殿下也会过来找些乐子的，算是礼尚往来。
“你胡说！我那时候就是被慧音敲了几下脑袋而已，哪有什么吊着打！”藤原妹红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绽出，争辩着说道：“而且也不是没有完成作业，明明就是忘记带了……忘记带的事情，能算没完成作业吗！”
烦死了！
为什么当初在寺子屋读书时候的黑历史，会被这个可恶的臭女人知道啊，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却看到自己丢脸的一幕……现在还拿出来对自己发动精神打击，藤原妹红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气冷抖！
而且想要否认都不好否认，她只能够努力辩解当初的事情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就是有过这样的事情了……”公主殿下笑吟吟的看着气得浑身哆嗦的白发少女，“现在这么慌慌张张的，估计也是因为这样吧，真是可怜呢，小妹红。”
“才不是！”
“哦，不是吗？哪有什么好慌张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妹红你这么慌乱呢……”公主殿下满脸可惜的说道，紧接着眼眸一转，又有些好奇起来，不负责任的胡乱推测着：“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喜欢的人，刚刚发生了什么让人面红心跳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蓬莱山辉夜你这个贱人！”
像是某根敏感的神经被触动，在这一刻，白发少女的理智的弦还是被绷断了。
火焰熊熊燃烧着，巨大的不死鸟一往无前的气势凶狠的撞向了前方的那个黑长直发少女，散发出巨大而惊人的热力。
“诶？”
蓬莱山辉夜微微一愣，紧接着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在被火焰吞没之前，还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她就是随意的胡乱猜测着，试图给妹红制造精神干扰而已，像是以往一样在为接下来的两人互殴做准备，想要多占据一些优势而已，却没有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妹红居然直接狂暴的发动了以往总是放在最后的自杀式攻击！
这难道是……
误打误撞的猜中了什么？！
这一瞬间，尽管身形瞬间灰飞烟灭，但是公主殿下还是露出了得逞的狡黠笑容，她觉得自己抓住了火鸡的一个把柄。
…………
几乎也是同一时间。
昏昏邃邃，幽幽暗暗。
仿佛不知道位于何处，好像所有的境界线都还暧昧模糊，混混沌沌的空洞时空之中。
“三个结婚对象……？”
喃喃自语着，在光线幽玄的和室内，金色长发如同柔顺的绸缎一般洒落，一道身姿窈窕的模糊身影一手捧着手中的本子，一手轻轻的抵住下巴，像是在认真的沉思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
语气有些莫名，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来……
不过虽然谈不上高兴，但是也说不上有多恼怒就是了。
因为并没有一天到晚对幻想乡保持高强度的窥伺，强迫症一般的想要掌控所有的一切风吹草动，所以境界的大妖怪也是直到现在，才偶然重新发现某人在沉寂了这么久之后，再度重新活动的迹象。
她理所当然的加以关注，顺便也看到了这份记录。
上白泽慧音对于资料是保管得很妥当的，只可惜在隙间的面前，并不存在什么秘密，所以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好好收起来的记事本，不知不觉间就被人摸走了。
“一派胡言！”
再次将那最新的一页的资料看了一遍，八云紫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她随意的拉开一道隙间，将手中的记事本放进去，悄无声息的让它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位白泽小姐除非是心血来潮，专门回溯历史进行检查，否则是断然发现不了这次借阅行为的。
“哼，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恼火起来，境界的妖怪抓过旁边的某个奇怪龙形抱枕，用力的撕扯了起来，又不解气的锤了它几拳。
“……”
“……”
面对自家主人的抓狂与气恼行为，昏暗之中的狐狸式神很明智的一言不发，只是在默默的看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她想要明哲保身，不想卷进这件散发着明显的酸臭味的陈年烂摊子的事情里面去，却并不意味着一切就会按照她的想法来进行。就在下一刻，停止殴打龙形抱枕的八云紫幽幽的看了过来：
“蓝，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紫大人，我揣测不了顾墨大人的想法……”
“又不是让你必须说对，你就说一下你的想法，帮我分析一下。”八云紫轻哼一声，只是眼眸之中禁不住的流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来。
“这个……可能是顾墨大人的想法？”八云蓝在昏暗之中张了张口，迟疑着这么说道。
“呵呵……他可真是想得美。”境界妖怪冷笑一声。
“我也这么觉得……紫大人，我们还是不要理会这件事了。”八云蓝眨了眨眼睛，也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似乎很认真的给出这样的建议……毕竟作为式神，就应该辅佐主人走上正确的道路，看清楚真正的内心。
“不行！”
境界的大妖怪却是斩钉截铁的一口拒绝，冷哼着说道：“那不是便宜了她们？”
“嗯，有道理，紫大人。”
狐狸式神小姐对于自家主人的反应毫不惊讶，仍然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一边继续一本正经的赞同着，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
“……”
“……”
气氛有些沉默。
八云紫又独自思索了一会儿：“说起来……另外两个指的，应该就是魔界的那一位和永远亭里的那一位了吧？”
她觉得这个暗示意味还是很明显的，毕竟这些年来，和那个家伙有所纠葛，除了自己也就只有那两个了。而且严格来说，自己貌似还是最后面的那个……可恶，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紧咬银牙。
就是因为这样，才心里没底啊，不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愿意分蛋糕的。
本来是自己的东西，要分给别人……
本来是别人的东西，自己却能够分一份……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幽幽地叹了口气，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又像是下定了某些决心一般：“那就……分了他吧。”
边上的八云蓝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略显古怪。
这句话……
怎么感觉有些血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