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皇后来了
闻言，顾瑜就彻底愣住了。
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他赶忙起身，十分惶恐：“父皇，儿臣不知！”
说罢，他又急忙补充：“儿臣同琳婕妤并无过节呀！儿臣……儿臣没有任何理由去害琳婕妤呀！”
听着他的辩解，昭德帝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失望。
他原本只当顾瑜心狠手辣，现在才发觉，顾瑜是既坏又无担当。
犹豫了一刹那，他终究还是给了顾瑜一次机会。
他幽幽道：“你觉得朕会无缘无故地问你吗？”
他能问，便是他的手中已经有了证据。
一刹那，顾瑜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父皇果然是知道了吗？
可是……他不能认呀。
他只能装傻到底。
不然，他和他母妃可就全完了。
许久，他才顶着昭德帝杀人般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儿臣真的没有加害琳婕妤。”
“呵……”昭德帝扯唇，自嘲地笑了笑。
“朕前些年当真是白疼你了。”
这话一出，莫说是顾瑜，便是其余的皇子和皇子妃们也是吃了一惊。
他这是彻底对顾瑜寒了心。
“父皇！”顾瑜的身子颤了颤，不可置信地望着昭德帝。
“父皇，您便是这般想儿臣的吗？儿臣……儿臣怎么会是那般的人？”
昭德帝拧眉，正待开口，就被门外传来的禀报声给打断了。
“陛下，皇后娘娘带着贵妃娘娘她们求见！”
“她们来做什么？”昭德帝颇为不悦地问。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说她有要事要禀报！”
似是怕昭德帝还不愿意见人，那宫人又道：“皇后娘娘说她要禀给您的是关于琳婕妤的事。”
听到这话，纵然昭德帝此刻压根不想见到那群后妃，也不得不见了。
“宣！”
很快，皇后和宋贵妃等一众高位后妃便一同走了进来。
“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昭德帝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同她们多言，他极为直接地问：“说，你查到了什么。”
闻言，皇后的眸光就是一滞，但很快，她就恭敬道：“臣妾查到了真凶。”
“哦？这么快？”昭德帝完全不相信皇后的能力。
他不觉得皇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若琳小产的事给查个一清二楚。
皇后有多少斤两，他的心中还是有数的。
“是宋贵妃妹妹和淑妃妹妹她们帮着臣妾查的。”
皇后知道昭德帝压根就信不过她，便直接将实情给讲了出来。
她早就知道光凭着自己很难在短时间里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给查清楚，她便干脆将四妃都召集了起来帮她一同查询此事。
这一查，还真就查出来了真凶。
“哦？”
这次，昭德帝望向的是宋贵妃。
他是相信宋贵妃的为人的。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所言为实。”宋贵妃温声道。
“哦。”昭德帝颔首。
“那么，你们查到了谁？”
说着话，他还似有若无地瞧了一眼跟在皇后身后的淑妃一眼。
见状，顾瑜的心便又沉了几分。
他父皇，果然是疑心上了他和他母妃。
第603章柳婉仪所为
面对着昭德帝这般赤裸裸的怀疑，淑妃只得无奈苦笑。
果然吗，从前是她太高看她自己了。
她以为他待她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可现在，碰上了若琳小产的事，她才明白，她在他心中同后宫中的其他妃嫔并无两样。
不，她甚至还不如宋贵妃！
最起码，他不会这般明晃晃地去怀疑宋贵妃。
就在淑妃暗自腹诽的时候，皇后如实道：“真兄是柳婉仪。”
“哦？”昭德帝一惊。
怎么会是柳婉仪？
在他的印象中，柳氏素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呀。
“柳婉仪记恨琳婕妤独得陛下恩宠，便暗自买通了琳婕妤宫中的内侍给其下药。”
“至于魏德妃……”
皇后抬眸瞥了昭德帝一眼，随后才继续说：“魏德妃不过是被栽赃陷害的。”
“除了魏德妃之外，柳氏还刻意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淑妃妹妹。”
虽然，她也很盼着淑妃失宠。
但这件事，的确是那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柳氏所为。
“她一个小小的婉仪是如何能陷害得了德妃和淑妃的？”昭德帝眯着龙眸问。
显然，他还是不肯相信此事同淑妃并无干系。
皇后的眸光微闪，随后就转而对着宋贵妃说：“贵妃妹妹，你来说吧。”
陛下不信她，却是信宋氏的。
宋贵妃微微颔首：“是。”
说罢，她便又对着上首主位上的昭德帝行了一礼。
“陛下，皇后娘娘方才所言，千真万确。”
“嗯，你说。”昭德帝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些许。
他知道，宋贵妃不会说谎。
他要听听她是如何说的。
“柳婉仪之所以能成功陷害德妃和淑妃两位妹妹，并非是她在这宫中多有权势。”
“那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母家刚好出了一位尚宫。”
“尚宫？”昭德帝挑眉。
如今的尚宫，似乎是真的姓柳。
“对，柳尚宫是柳婉仪的同族妹妹。”
“同族妹妹？”昭德帝的眉头拧了起来。
按理来说，像柳家这样的书香之家是不会让族中小姐进宫为婢的。
是的，尚宫虽然位高权重，却也是从小宫女开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柳尚宫并非是柳氏家谱上所记的柳家小姐，她是柳婉仪叔叔的外室所生的女儿。”宋贵妃解释道。
“哦？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昭德帝眸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既然如此，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柳婉仪同柳尚宫之间的牵连的？
“琳婕妤身边的宫人都是您亲自命柳尚宫所安排的，按理来说，柳尚宫所挑选的宫人都不会是那等子卖主求荣的人，但琳婕妤身边的宫人偏偏就吃里扒外给自家主子下了毒。”
昭德帝的目光沉了沉。
他爱重若琳，那柳尚宫又怎么会在给若琳安排宫人的时候不用心呢？
若是尚宫精挑细选出来的宫人那么容易背主，那她也无法稳重尚宫之位。
能当尚宫的女官，各个都是人精。
“臣妾和皇后娘娘起初只是以为柳尚宫被人给收买了，可这仔细一查，却查到了柳尚宫的身世。”
第604章拖出去
昭德帝面沉如水，一双鹰眸晦暗不明，让人完全摸不清他心中想法。
他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宋贵妃。
后者倒也是继续平静地讲述：“再往后，便是皇后和臣妾几人分别去寻柳尚宫和柳婉仪询问此事。”
她话说得轻巧，但事实上，这一步费了她们不少心力。
这一点，她不说，昭德帝心中也是知晓的。
“有劳几位爱妃了。”他沉声道。
“陛下言重了。”宋贵妃并不居功，她转身对着身后的宫人道：“将柳婉仪、柳尚宫她们都带进来。”
宫人们颔首，很快，他们便将柳婉仪和柳尚宫等人带了进来。
不等她们开口，皇后便示意宫人将证据和证词都呈给了昭德帝。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昭德帝抬眸，轻飘飘地扫了柳婉仪一眼。
而后，他便凝神看手中的证物和证词。
不多时，他就冷着脸对柳婉仪说：“朕何曾薄待过你？你为何这般狠毒？”
闻言，方才还在瑟瑟发抖的柳婉仪却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讥讽地一笑：“何曾薄待过臣妾？呵……”
“您的确没有薄待过臣妾，毕竟，宫中美人众多，臣妾在您那边压根就排不上号！
正因此，臣妾不会像元后那般被您利用后再灭族，臣妾也不会像皇后这样身居高位却不得一点儿尊严，臣妾也不会像宋贵妃这样被剥夺生子的权利，臣妾亦不会像淑妃……”
“放肆！”昭德帝气得狠了，抄起矮几上的香炉便狠狠地砸向了柳婉仪。
“啊！”柳婉仪被砸得头破血流。
但她只喊了一声，便又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你心虚了，你不敢让臣妾再说下去了！”
她当他薄幸直至，完全不顾及人言呢。
不曾想，他竟是不让她将话说完。
这宫中的高位妃嫔，哪个又不是他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呢？
“你个疯妇！”昭德帝极为厌恶地瞪了她一眼。
见状，柳婉仪霎时间便笑得花枝乱颤。
“疯妇？”她抬眸望向了昭德帝，随后便厉声嚎叫：“臣妾疯也是被您一点点逼出来的！”
“再说了，论疯，这天底下又有几人疯得过陛下您？灭妻毒子，可不是谁都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她额上伤口流下的血已然将她半边脸都给打湿了。
殷红的血再配上她那格外妖冶的脸，显得十分诡谲骇人。
便是昭德帝，瞧着这样的柳婉仪都不禁一阵恍神。
在他恍神的时间里，柳婉仪便对着顾璟大声喊道：“宸亲王，你还不知道吧？你这腿疾，便是陛下所毒害的！”
“放肆！给朕将这胡言乱语的疯妇拖出去乱棍打死！”昭德帝额角的青筋不停跳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贱人居然敢这般放肆胡言！
“啧，您做的这些事，臣妾还说不得了？”柳婉仪大笑，熠熠的眸中满是怨毒。
她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索性便豁出去，将这薄情寡恩的帝王真面目给完全揭露了。
“拖出去！”昭德帝再次喊道。
第605章她就不恶毒吗？
眼瞧着往日威严稳重的帝王气红了眼，一旁的宫人顿时就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将状若癫狂的柳婉仪往外拖。
很快，殿外就传来了板子声和柳婉仪凄厉的嘶吼声。
直至断气，她都在不停地辱骂指责昭德帝。
这可没将昭德帝给气死。
待到宫人进殿回禀柳婉仪已然被活活打死之后，昭德帝便冷声道：“将她的尸身抛到京郊三十里外的山林中。”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让柳婉仪死都死了还不得安生。
皇后素来没有贵妃和淑妃会藏情绪。
这不，她在听完昭德帝这残忍的命令之后便面色发白。
见状，昭德帝不禁白了她一眼。
身为皇后，竟会被这么一件事就吓到？
看来，这些年的后宫太过平静了。
平静到她一个皇后居然都没怎么见过血。
触及昭德帝那厌恶的目光，皇后便心头一凛。
“陛……陛下，柳婉仪她再怎么也伺候了您数十年，您……您就留她一个全尸吧？”
虽然心中极为害怕，但皇后还是开口为柳婉仪求了情。
“哦？朕的皇后竟是如此好心肠？”昭德帝极为讥讽地笑了。
据他所知，他这皇后可不是什么好人。
皇后的眉头轻跳，但很快，她就定了定神，缓声道：“几位皇子妃都有身孕，您就当为这些未出世的皇孙们积攒福气吧。”
闻言，昭德帝的目光就沉了沉。
他被柳氏那贱人气得狠了，这一时之间竟是忘了他的几位儿媳都怀有身孕。
他定睛一看，只见几位大着肚子的皇子妃都难掩恐色，便暗自叹了口气。
罢了，就给柳氏那个贱人留下一具全尸吧！
“皇后说得在理。”
见他松口，这殿内的众人都舒了口气。
但很快，他们一杯他的一句话给弄沉默了。
他说：“将柳氏弃尸荒野的确有失天和，那便通知柳家的人将她的尸身领回去葬了吧。”
“陛下？”皇后震惊地望着昭德帝。
他……他这是在侮辱整个柳氏一族呀！
哪有将妃嫔打回娘家安葬的？
这分明就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来狠狠地打柳氏一族的脸！
只待柳婉仪的尸身被柳家的人领回去，那柳家的女子可就再也无法寻觅好人家了。
“哦？皇后还觉得朕的决断有问题？”
说着话，昭德帝的神色都冷了几分。
皇后还想为柳婉仪求情，但她身旁那一直同她不对付的淑妃却是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皇后姐姐受了惊吓，有些糊涂了，陛下切莫同她生气。”淑妃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娇柔。
昭德帝将她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底，但他此刻也懒得再同她们计较，便当作没有看到。
“哼。”
他冷冷地瞥了淑妃一眼，便命宫人去柳家传信。
“哈哈，陛下您可真如柳婉仪所言，薄幸到了极致！”柳尚宫红着眼睛道。
柳婉仪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可他竟是连死后的一点儿颜面都不肯为其留。
“朕薄幸？她就不恶毒吗？”昭德帝冷笑。
第606章皇儿明白就好
这可是若琳的第一个孩子呀！
他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若是不好好地惩治柳氏，他又有何颜面去见若琳？
要知道，这个孩子的逝去，差点儿就让若琳动了自裁的念头！
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肆无忌惮地去害若琳！
“恶毒？论恶毒，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同您相比？”柳尚宫的美眸中全是讥讽和厌恶。
这执掌乾国的帝王从来就是一个毫无人形的恶毒之人。
听着她和柳婉仪如出一辙的话语，昭德帝也没了继续审问她的心思。
他直接命宫人将柳尚宫乱棍打死再拖去喂狗。
见他云淡风轻地下着这样的命令，皇后和几位皇子妃的脸色就又白了几分。
他的手段，可真是狠辣。
待到柳尚宫和一众参与此事的宫人都被打死之后，这殿内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
九皇子妃一个没忍住便吐了出来。
紧接着，其余几个有身子的皇子妃都开始干呕。
见状，皇后、贵妃、淑妃都惊了一下，赶忙命人去唤太医，但昭德帝却依旧冷着脸坐在上首。
良久，在太医来过之后，他才淡淡道：“朕是老了，但朕还没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若是再有人背着朕谋害朕所珍视之人，那朕必然他好好地尝尝朕的手段！”
这话，是对这些个各怀心思的皇子们的警告。
“是！”
众人齐声答道。
“阿璟，你可信柳氏的疯话？”昭德帝突然瞧向了顾璟。
一瞬间，莫灼华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话，是在敲打阿璟。
皇后她们和一众皇子、皇子妃都齐刷刷地望向了顾璟。
他们都想知道这以乖戾著称的宸亲王会如何回答这暗藏着无尽杀机的试探之言。
只见顾璟淡然地拱手行礼：“既是疯话，儿臣又怎么会信呢？”
闻言，昭德帝的眸中就飞速地闪过了一道微光。
这小子压根就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既然知道她说的是疯话，便最好将她所言都忘却，不然，这些疯话怕是会让你活得格外煎熬。”昭德帝微微扯唇，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顾璟哪里听不出来这话中蕴含的杀机和警告，他继续恭谨道：“微臣会谨记父皇的教诲。”
他母后和他外祖父一家是怎么被陷害的，他比谁都清楚，又何须柳婉仪一个外人来提醒呢？
至于他这腿疾，他便更加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总而言之，他记得他和他母后的仇，压根不需要谁来点醒。
他会在何时的时机为他母后和他外祖父一家子报仇的。
昭德帝定定地瞧了他半晌，见他并无什么异样，这才收回了目光。
“你能明白便好。”
顾璟若不是个明白人，那他便只能再给其下一次当年的剧毒。
他绝对不许顾璟因着那死去的发妻和其母族来向他这个父皇来寻仇。
顾璟并未言语，只是沉默着。
这时，昭德帝已经对着顾瑜和顾琰几人说：“只要朕还活着一日，这乾国便还是朕说了算！”
第607章朕能信的，也就只有你了
“这储君之位，只能由朕来给你们，而不许你们自己去抢。”
他这话说得极为明白，生生让顾瑜几人出了一身冷汗。
顾琰倒是神色如常，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儿臣绝无争权夺利之心！”
听着这些皇子的话，昭德帝的眸光都沉了几分。
他们都是惯会说谎的！
“你们都退下吧。”他冷冷地扫了诸位皇子一眼。
“是！”
待一众皇子和皇子妃离开大殿之后，他便瞧向了淑妃。
“此次的事，你同顾瑜当真没有插手？”
听着这话，淑妃的心立即便悬了起来。
她赶忙回话：“臣妾同阿瑜没有害琳婕妤！”
说完，她又红着眼圈道：“臣妾是有些妒恨您这些时日专宠林婕妤，可臣妾再怎么也犯不着去害一个婕妤啊！”
她是不想让若琳那贱人如愿生下皇子，但她却也没蠢在这个时间对其下手。
昭德帝定定地瞧了她许久，才淡声道：“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朕的脾性，朕不希望你同顾瑜也变成朕最厌恶的那种人。”
这话，已然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淑妃心下微沉，面上却不显。
她恭敬道：“是！臣妾谨遵圣谕。”
“贵妃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吧！”昭德帝摆了摆手道。
这殿内的人，也就只有贵妃还待他有几分真心了。
皇后和淑妃等人现在眼里就只有她们的好儿子。
“是。”皇后和淑妃等人齐声应下。
话音落下，她们便行礼退出大殿。
“你说，朕现在还能信谁？”昭德帝沉眉，轻晃着手中的杯盏。
宋贵妃并未直接回话，只温声道：“陛下，琳婕妤还年轻吗，她还会有孩子的。”
昭德帝抬眸瞥了她一眼，而后，他便忽地笑了。
“是了，你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怨朕的。”
她在生长乐之前也曾小产过几次。
所幸长乐是个公主。
不然，她怕是又要失去一个孩子了。
宋贵妃的面色如常，手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怨吗？
她是怨他的！
毕竟，他曾默许着旁人害了她的几个孩子！
可她能说实话吗？
不能！
她还有长乐，还有亲人。
她必须得为他们考虑。
思及此，宋贵妃便深深地吸了口气。
“陛下这话说的，臣妾怎么会怨您呢？”
“呵……”昭德帝嗤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谎？”
他记得，她年少时也曾是一个敞亮明媚的姑娘。
那时的她，是绝不会扯谎的。
“臣妾说的是真话。”宋贵妃不紧不慢道。
事实上，她的一颗心都崩了起来。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昭德帝却忽然摆了摆手：“罢了，是朕难为你了。”
他明知道她会因着那几个孩子的事儿怨他，又何必去问呢？
细究起来，还真是他对她不住。
想着，昭德帝便又禁不住叹了口气。
宋贵妃并非言语。
沉默良久，昭德帝才出言打破了这片寂静：“皇后和淑妃现在一心盯着那储君之位，朕能信的，也只有你了。”
言毕，昭德帝的目光便黯了黯。
第608章娘娘，慎言
说来也是可笑，坐拥天下的帝王，到了此刻，竟是无几人可信。
“陛下正值盛年，又何必在乎皇后和淑妃的心思呢？”宋贵妃低声道。
闻言，昭德帝就不禁笑出了声。
“正值盛年？哈哈哈！朕现在在她们的眼中怕是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若非是朕的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乾国的将军和大军，只怕她们就要直接伸手来抢朕的帝位了。”
他看得分明，皇后和淑妃她们分明就是狼子野心。
如今，也就只有膝下无子的宋贵妃还算沉得住气。
其余的女人，都已经为她们的儿子们谋划了起来。
宋贵妃自知昭德帝说的都是实情。
她温声道：“无论如何，这天下，还是您的天下。”
眼前这个薄情寡恩的帝王可是个杀伐果断、擅权术且大权在握的帝王。
只要他一日不驾崩，这些个皇子们便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若非如此，皇后和淑妃她们不会那急切地希望他早日立下储君。
但凡他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庸君，只怕是她们早就想着将他给强行拉下帝位，扶她们自己的儿子登位了。
闻言，昭德帝的眸子就是一亮。
“爱妃所言极是！这天下，始终都是朕的天下！”
说完，他又说：“朕容许他们争夺储位，但这不代表着朕可以容忍他们蔑视朕的权威，在朕的眼皮底下结党营私。”
淑妃和顾瑜的手，的确伸得有些长了。
他该敲打敲打他们母子。
宋贵妃一如既往地沉静。
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所以，她便为其倒了一盏热茶。
“等几位皇子妃产子之后，你帮朕做一件事。”昭德帝缓缓道。
宋贵妃眉头微皱，随后便点了头。
……
皇后出了大殿之后便将淑妃拉到了一旁。
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她才沉着脸问：“你当真没有对若琳那贱人下手？本宫瞧着，你那儿子有些心虚呢！”
虽然若琳腹中的胎儿的确是柳婉仪所害，可这却不代表淑妃并未下手。
淑妃眸光微动，极为不悦地挑了挑眉。
“皇后娘娘，您讲话是要有证据的！您再这般无凭无据地污蔑臣妾，那臣妾只好去找陛下要个公道了！”
见她如此激动，皇后心中的怀疑就越发浓了。
“本宫不过随口一问，淑妃妹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莫非……你是被本宫戳中了心思，这才急了？”
“皇后！此事可是你我同贵妃她们一道查的！你若是信不过臣妾，便将宋贵妃她们都唤过来，好生询问一番！”淑妃的脸色越发难看。
“呃……”皇后一愣，随后便笑道：“好了，本宫不问了。”
淑妃没忍住白了皇后一眼，随后就冷笑道：“阿婧今日受了惊吓，怕是会影响到腹中胎儿，臣妾要去瞧瞧，就不陪您了。”
言罢，不等皇后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行礼退下。
皇后的脸霎时就黑得如锅底一般。
“贱人！分明是在向本宫炫耀她已经有了孙子！”
“娘娘！慎言！”柳嬷嬷忧心忡忡地劝道。
第609章没被吓到
说着话，她还往淑妃离去的方向瞧了瞧。
这话可不敢被淑妃给听到了！
不然，淑妃怕是又要将她主子好一顿冷嘲热讽！
“哼！去找谢歆！”皇后冷声道。
她要去好好地问问，那谢歆到底是不能不能生育！
要是谢歆无法生育，她便要给阿琰纳侧妃了。
……
“你没事吧？”顾璟很是关切地望着莫灼华。
从柳婉仪和柳尚宫分别被打死之后，她的脸色便一直不好。
“我没事。”莫灼华温声道。
她只是……有些恶心。
那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她胃里一直翻滚。
“唉！”顾璟叹了口气，他极为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小脸：“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早就料到今日不会平静，这才会竭力阻拦她入宫。
可她到底是没听他的话。
这不，她已经被他父皇的无情和冷酷给吓到了。
只瞧着他的神色，莫灼华便知他是误会了。
她无奈笑道：“我不是被吓到了，我只是被血腥味给熏到了。”
她早就知道昭德帝是个冷血无情且毒辣的人。
所以，对于柳婉仪和柳尚宫被乱棍打死的事，她并没有太过惊讶和恐惧。
顾璟定定地望了她许久，见她果真不是被吓到了，这才舒了口气。
“暗香，拿蜜饯来。”
他的话语刚落，暗香便将她早已备好的蜜饯拿了过来。
顾璟捏了一个蜜饯，温柔地喂给了莫灼华。
“你说，陛下他这般处置柳婉仪和柳尚宫是为了给琳婕妤出气，还是为了震慑后妃和皇子们？”莫灼华问。
她总觉得，像昭德帝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方寸大乱的。
他今日所为，大半是为了警告震慑诸位皇子。
顾璟的眸光微动，随后便笑道：“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他哪里会是那种为了一个后妃就将前朝和后宫都搅个天翻地覆的人？”
莫灼华默然。
是的，他们都很清楚昭德帝的为人。
“好了，不想父皇了，你想好好地想想，为我们的孩儿取什么名字吧。”
顾璟不想莫灼华再为了这些事耗费心神，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好。”莫灼华笑着颔首。
而后，她便仔细地思索了起来。
……
淑妃端坐在上首，冷冷地盯着顾瑜。
“谁许你同本宫宫中的宫人暗中勾结的？”
若非是宋贵妃及时提醒，她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她是没有去害琳婕妤，可她的好儿子竟是背着她同她宫中的宫人暗中布局去害若琳腹中的龙胎！
“勾结？母妃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吧？”顾瑜皱眉，很是不满。
他不过是让他母妃宫中的宫人为他办了点事，他母妃怎的就发这么大的火？
“呵，本宫说话难听？你可知你个蠢货险些害死了本宫和你自己？”淑妃的眸光越发地冷了。
“这……父皇不是没有查到什么嘛。”许是底气不足，顾瑜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他父皇手中要是有证据，那他和他母妃可就真的完了。
“是宋贵妃帮了我们一把。”淑妃沉眉道。
“哦？”顾瑜一惊。
宋贵妃？
宋贵妃不是向来和他母妃不和吗？
第610章好一些了
宋贵妃怎么会帮他母妃？
“你想不通她为何帮我们？”淑妃问。
顾瑜点头。
他的确不明白宋贵妃为何要帮他们母子。
“她不想皇后一家独大。”淑妃缓缓道。
“也是，皇后素来将她视作眼中钉，若是母妃真的被父皇所厌弃，那她就要独自一人同皇后那个蠢货争斗了。”顾瑜轻笑道。
这宋贵妃哪里是在帮他们母子，她分明是在帮她自己！
闻言，淑妃却是摇了摇头。
“不，你想错了，她不是怕斗不过皇后，她是不想陛下盯上她的长乐和宋是一族。”
皇后那般蠢，又岂是宋贵妃的对手？
宋贵妃畏惧的不是皇后，而是那满腹算计的帝王。
一旦她同阿瑜倒台，那陛下必然要扶持宋家来同百里家打擂台。
宋贵妃那般聪敏的人，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母家被心狠手辣的帝王利用？
顾瑜默然。
很快，他就眯着眸子道：“母妃，你说，宋贵妃会不会是想帮五皇兄？”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
淑妃捏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就笑着说：“不，不会的，她那样的人，是不会参与进夺储之争中的。”
但凡宋贵妃想争，她都不至于至今膝下只有长乐一个公主！
见她说得如此笃定，顾瑜也就放下了心。
“既然母妃这么说，那儿臣就放心了。”
淑妃又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这才冷声道：“你将那几个同你勾结的蠢货带出宫吧！本宫身边绝对不留不忠于本宫的人。”
说着话，她那水润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冷冽的杀意。
若非是顾忌着阿瑜，她真想将几个胆大妄为的贱人给直接杀了！
“母妃，儿臣……儿臣日后不敢了。”顾瑜赶忙认错。
他最大的依仗便是他母妃。
他可不能让他母妃因着这么一件事就疏远他！
“好了，带着人走吧！”淑妃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她还得想想如何将此事彻底地给遮掩下去，可没什么心思继续同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多言了。
顾瑜自知他母妃还忙着善后，便带着那几个从开始便跪在一旁的宫人一起离去。
待回了七皇子府，他便狠狠地给了那领头的宫女一巴掌。
“贱人！谁许你骗本皇子的？”
若非是她们说他母妃有心要害若琳那贱人腹中的孩子，他又怎么会上当？
是的，顾瑜并没有同这几个宫女勾结。
他是被这几个宫女给骗了。
在他母妃训斥他之前，他都以为是他母妃要毒害若琳腹中的龙胎。
“奴婢……奴婢也是想为您分忧……啊！”
那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顾瑜给抽了一巴掌。
“来人，将这几个贱婢给本皇子关到柴房去！”
处置完宫女，他才缓步往主院走。
“阿婧，你的肚子还疼吗？”
一进内室，他便很是关切地询问王婧。
从大殿出来之后，阿婧便说肚子疼。
所以，他便赶忙纷纷人先将她给送了回来。
“嗯，好一些了。”王婧忍着心中的恐惧道。
第611章送本王进去
其实，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还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一直都知道昭德帝是个心狠的人，可今日见他那般待柳婉仪，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柳婉仪可是宫中的老人啊！
虽说谋害皇嗣是重罪，可那柳婉仪死都死了，昭德帝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阿婧，你莫怕，一切有我呢。”顾瑜柔声哄着。
犹豫了一瞬，顾瑜还是这么解释了一句：“琳婕妤在父皇的心中同旁的后妃不同，所以，他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王婧缓缓颔首。
而后，她又抬眸问：“夫君，您同母妃此次并未出手吧？”
自打她有了身孕，他就不再像从前那般，事事都同她商议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和淑妃去害琳婕妤。
顾瑜的眸光微动，随后就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
听他这么说，一直担心不已的王婧才算是舒了口气。
“那便好。”
她就怕他同淑妃真的对那位备受帝王宠爱的婕妤下了手。
“你好好养身子。”顾瑜温声道。
他不希望她怀着身子的时候还天天劳神。
“嗯。”王婧点头应下。
……
七月初，八皇子妃宋敏率先产下了一子。
紧接着，七皇子妃王婧和九皇子妃也分别生下了两个小郡主。
同她们差不多同一时间传出有喜消息的莫灼华却迟迟没有消息，这让顾璟和暗香等人都忧心不已，生怕她和腹中的胎儿会有个好歹。
随着时间的流逝，向来沉稳的平宁大长公主都坐不住了。
她干脆同莫宋氏一起领着莫家未出阁的小姐们一起去了国寺为莫灼华祈福。
七月初十，正在同顾璟对弈的莫灼华突然痛呼一声。
顾璟赶忙将云嬷嬷和暗香喊了过来。
不多时，稳婆和太医、府医便一同到了。
虽然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可顾璟还是被屋内莫灼华的惨叫声吓得面色煞白。
眼瞧着他竟是想进屋，一旁的仆从和太医们便纷纷出言阻拦。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顾璟实在是无法再冷静了，他直接命暗一将他往屋内推。
同太医和云嬷嬷等人不同，暗一的眼中并无什么男子不得入产房的避讳，他只服从于顾璟的命令。
在顾璟命他将人往屋内推的时候，他便领命了。
见他竟是真的要开门，云嬷嬷就赶忙拦在了门前。
“让开。”顾璟的眸中浮现了几分怒火。
“殿下，暗一终究是男子，您……您非要进产房的话，那也该由奴婢来送您进去。”
云嬷嬷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很是恭敬道。
见她并无阻拦之意，顾璟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哼，还不快送本王进去？”
灼华正在为了他受着巨大的苦楚，他怎能独自一人在外面听着她惨叫？
虽然他进了屋子也无法替她分担半分疼痛，但他至少可以握着她的手，陪在她左右。
云嬷嬷苦笑着点头，随后就亲自推开了房门，将顾璟送了进去。
刚一进屋，顾璟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灼华！”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第612章母女平安
与此同时，榻上已经疼得意识有些模糊的莫灼华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她刚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就有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袭来。
一瞬间，她的目光就变得迷离了起来。
“王妃，您用力！用力呀！”
“头已经出来了！”
几个稳婆接连喊着。
因着孩子的头已经露了出来，这几个稳婆现在一心都放在莫灼华的身上，就连顾璟进屋都没注意到。
顾璟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到莫灼华的身边。
云嬷嬷会意，赶忙加快了速度。
很快，他们主仆两人便到了榻前。
顾璟完全不曾理会那些个给他行礼问安的仆从，他只一心扑在莫灼华身上，赶忙握住了她的手。
触及那冰凉的小手，他的心便是一紧。
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云嬷嬷低声解释：“妇人生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小主子的头已经露出来了，您也不必太过担忧。”
闻言，顾璟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叫妇人产子的时候就是这样？”
云嬷嬷自知失言，只得连连赔罪。
就在此时，莫灼华那被给惊握着的手突然用力地反抓住了他的手。
“啊！”
随着一声惨叫，莫灼华的指甲便扎进了顾璟的手背上。
但他就像是没有直觉一般，只柔声道：“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莫灼华的手更加用力了。
不多时，顾璟的手背上便开始沁血。
眼瞧着他的手背被刺伤，云嬷嬷和其余的仆从就纷纷劝他将手抽出来。
但他却完全不理会她们，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塌上的莫灼华。
很快，这屋内就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同小郡主母女平安！”稳婆十分欣喜道。
云嬷嬷和其余的仆从们也连连给顾璟贺喜。
但他的脸上却无一丝笑意。
无他，就在刚刚，灼华晕了过去！
“快让太医进来给灼华诊脉！”他有些慌乱道。
稳婆一愣，随后就恭敬道：“王爷，王妃只是力竭，并无大碍。”
她刚已经说了，母女平安。
顾璟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语气冰冷道：“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他不喜欢将话讲几遍。
那稳婆一怔，随后便毕恭毕敬地点了头：“是！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不多时，太医便被稳婆给带了进来。
在太医也说莫灼华并无大碍之后，顾璟这才舒了口气，露出了几分笑意。
“暗香，王妃产女乃是喜事，阖府上下都有赏。”
“是！”暗香颔首，随后便让花影她们将她早就为稳婆和太医们备好的红封拿了出来。
除此之外，在主院伺候的仆从们也每人得了六两银子的赏钱。
至于王府的其他仆从，则是得了一两银子的赏。
一时之间，这宸亲王府的所有人都在为小郡主的降生而感到欢乐。
“殿下，您要抱一抱小郡主吗？”云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刚刚被清洗干净放进襁褓中的小主子抱到了顾璟身边。
顾璟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第613章娇娇
瞧着眼前那皱巴巴红彤彤的小东西，顾璟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小人儿，就是他和灼华的女儿。
见他十分僵硬地将小主子举在怀里，云嬷嬷和暗香就不禁笑了出来。
“王爷，您莫怕，大胆一些。”
说着话，云嬷嬷就开始教顾璟如何抱孩子。
待他将孩子抱好，他的额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紧张显而易见。
“这也太小了。”顾璟很是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小人儿。
不知怎的，他一瞧见她，整颗心就会变得柔软起来。
虽然，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
“王爷，小郡主可很是健康呢！”云嬷嬷抿唇轻笑。
顾璟并非搭理云嬷嬷，他只专心地盯着怀里的小人儿。
“娇娇，她的小名便唤作娇娇。”
“娇娇？这大长公主也是这么唤王妃的。”暗香低声道。
自打莫灼华回京开始，平宁大长公主就将其唤作娇娇。
顾璟微愣，随后就笑道：“无妨，灼华是姑祖母的娇娇，她是我和灼华的小娇娇。”
他会拼尽一生来护好灼华和娇娇。
“王爷说得也是。”云嬷嬷笑着附和。
说罢，她又正色道：“王爷，王妃既已产女，您也该遣人往宫中报喜了。”
闻言，顾璟眉眼间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
但很快，他就淡淡道：“是该往宫里递信。”
“奴婢这就去找人！”云嬷嬷欢喜道。
话音还未落，她便已经走到了她事先就挑好的小厮和侍卫旁边，低声叮嘱着。
这时，顾璟也将刚出生不久的小娇娇递给了奶嬷嬷。
“暗香，你亲自去永安侯府报喜。”
“是！”暗香赶忙应下。
……
莫灼华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的事了。
她刚一睁眼，就瞧见了握着她的手，伏在塌边睡的顾璟。
“阿璟？”
因着昨日产女之时嘶吼太久，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娘子？！”顾璟立即醒了过来。
他很是欢喜地望着莫灼华。
“嗯。”莫灼华笑着颔首。
她抬眸望了一圈，并未瞧见孩子，正待开口询问，就听得顾璟柔声道：“未免娇娇吵闹吵到你，我便让奶嬷嬷将她带到厢房去照料了。”
“嗯。”莫灼华点头，而后，她就有些疑惑地望着顾璟：“娇娇？”
闻言，顾璟的唇角就扬起了一抹笑。
“对，娇娇，我们女儿的小名便是娇娇。”
“呃……”莫灼华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给孩子取了这么一个小名？
她祖母可是一直将她唤作娇娇的。
“我知道姑祖母一直将你唤作娇娇。”
顿了顿，顾璟继续说：“你是姑祖母的娇娇，她是你我的小娇娇，这不影响的。”
听着这话，莫灼华的俏脸上就浮现了一层红晕。
“嗯。”她小声应了。
他说得在理。
“暗香，让奶嬷嬷将娇娇抱过来！”顾璟对着门口喊道。
“是！奴婢这就去！”暗香毕恭毕敬地应了。
不多时，暗香就同抱着孩子的奶嬷嬷一道走了进来。
第614章圣旨
那奶嬷嬷一进屋就赶忙行礼，不等两个主子让她起身，她便将怀中的小主子送到了榻前。
顾璟小心地将娇娇从奶嬷嬷的怀里接过。
“呀，你居然会抱孩子？”莫灼华颇为惊讶道。
这么小的孩子可不好抱呀。
“昨日刚同嬷嬷学的。”顾璟略微有些羞赧道。
说着话，他就将小娇娇放到了莫灼华身边。
“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先别急着抱她。”
“这……没事的吧？”莫灼华有些迟疑道。
她在李家村的时候，那些个妇人基本都是生了孩子就下地。
她不过是抱一下孩子，应该是可以的吧？
见状，顾璟的眉头就皱了皱。
“我昨日问过太医了，你这几日先忍忍，等过些时日再好好抱她吧。”
莫灼华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也就没再继续争辩。
“好。”
她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娇娇的小脸。
“还真是娇娇软软的。”
莫灼华整个人都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娇娇的时候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总算是能明白他为何要为其取名为娇娇了。
“是呀。”
提到女儿，顾璟的神色便变得柔软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女儿。
就在他们两人仔细瞧娇娇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等暗香出言训斥，那门外的仆从就赶忙禀报：“启禀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莫灼华蹙眉。
宫里来人做什么？
“应该是父皇给你和娇娇的赏赐到了。”顾璟淡淡道。
说着话，他便对着门外的仆从道：“本王知道了。”
见他如此平静，那门外的仆从继续说：“奴才瞧着，那为首的内侍手中捧着的好像是圣旨。”
“圣旨？”顾璟挑眉。
他父皇会在这个时候下什么圣旨？
赐名吗？
“奴才瞧着像。”那人继续道。
顾璟的眸光微动，随后便说：“下去吧。”
“是！”门外的仆从顺从地退下。
不多时，就有一道刺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宸亲王、宸亲王妃接旨！”
闻言，顾璟的脸就沉了下来。
这阉人是要让他们夫妻二人出去接旨不成？
他也就罢了，灼华才刚刚生完娇娇，怎能出去呢？
眼瞧着莫灼华竟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立即就伸手将她给摁了回去。
“你就在塌上躺着，我出去接旨。”
说完，他就命人将他往门外推。
一出门，他就对着那问为首的内侍说：“赵公公好大的架子。”
触及他那冷冽的目光，赵公公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宸亲王说笑了，奴才哪里敢在您面前摆架子呀！”
说着话，他还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见状，顾璟的目光又沉了几分。
这阉人还是个油盐不进的！
“宸亲王妃尚未苏醒，这圣旨，本王来接便是了。”
“呃？”赵公公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他刚刚还听到这位同宸亲王妃说话呢！
“怎么？赵公公不信本王的话？嗯？”
听着他这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赵公公哪里还敢拿乔，赶忙赔笑道：“信，咱家怎么会不信您的话呢？”
第615章他想要做什么？
“那就请赵公公宣读圣旨。”顾璟沉声道。
赵公公连连颔首。
顾璟不良于行，所以，他并未像旁人那般跪听圣旨。
他依旧坐着，只是低下了头。
“奉天承运……”赵公公缓缓地读着圣旨。
这份圣旨很长，顾璟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赵公公才读：“特此封宸亲王之女为正二品明珠郡主。”
顾璟的眉头狠狠一跳。
他父皇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众兄弟中，独他一人被册封为亲王。
现在，他父皇又特意为刚刚出生的娇娇赐了封号和品阶，这……
这怕是会招了旁人的眼吧？
见他面色不虞，赵公公微垂的眸中就快速划过了一丝得意。
任眼前之人再如何气焰嚣张，在这圣旨面前，都不得不毕恭毕敬！
他慢悠悠地将展开的圣旨重新卷了起来吗，对着顾璟道：“宸亲王，领旨吧！”
顾璟心中不悦，却不得不恭敬道：“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
待他将圣旨收好之后，赵公公又命宫人将昭德帝给莫灼华和明珠郡主的赏赐递给了宸亲王府的仆从手中。
“陛下对王爷和王妃可真是恩宠有加呀！便是生了皇孙的八皇子妃都没得这么多赏赐呢。”赵公公掐着嗓子，有些阴阳怪气道。
不得不说，昭德帝对这位早已成了废人的嫡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顾璟面色不变，不紧不慢道：“那倒是要好好得谢谢父皇了。”
赵公公：“……”
这话他可不敢随便接。
“赵公公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顾璟抬眸，十分轻蔑地瞥了赵公公一眼。
他这般明晃晃的逐客令成功让赵公公变了脸色。
可心中再不忿，赵公公也不敢发作出来。
“是！咱家这就回宫复命！”
说完，他就有些气恼地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待他走远，刚才随着顾璟一道出来接旨的云嬷嬷就十分担忧道：“王爷，这可怎么办？小郡主得了册封，怕是会让那本就将您当作眼中钉的人越发坐不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顾璟收回了望着虚空的目光，语气平静道。
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都晚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拼尽一切去护好灼华母女。
想着，他便对着暗一说：“你和紫魅可要将主院给守好了。”
“是！”暗一郑重地应了，一直藏匿在旁处的紫魅也恭敬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护好王妃和郡主！”
顾璟微微颔首，便让云嬷嬷将他推入屋中。
“夫君，父皇他……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莫灼华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她看这昭德帝是完全不想让她和阿璟有一天的安生日子过。
这不，娇娇才刚刚出生，他便正式册封了娇娇为郡主。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你就放心吧！”顾璟握住了莫灼华的手，温柔而坚定道。
他作为男子，首要的任务便是护好自己的妻儿。
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灼华和娇娇！
同他对视良久，莫灼华那颗慌乱的心便奇异般地安静了下来。
第616章哪有美人的潜质？
“嗯。我们一起护好娇娇就好。”
说着话，她便又望向了一旁睡得正酣的娇娇。
“他还给你和娇娇赐了不少的东西，你看着处置吧。”
顾璟现在厌恶昭德帝厌恶到连其所送的东西都觉得厌烦。
若非是顾忌着莫灼华的感受，他都想命人将那些所谓的御赐之物都砸碎扔了去。
莫灼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她轻轻地抚了抚他的手背。
“既然父皇给了赏赐，那我们就好好收着吧！待娇娇长大了，便将这些东西都交给她吧！”
不管如何，这些御赐之物都不能草草处置了。
他们必须得将其收好了。
不然，怕是要惹麻烦。
顾璟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意，他很是爱怜地抚了抚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
“能得你为妻，是我的福气。”
闻言，莫灼华的脸霎时就红了。
其实……要不是做了那么一个关于未来的梦，她现在就会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妻。
所幸，她得了那么一份机缘，提前窥得了她的未来，懂得了谁才是真心对她好。
“能得你为夫，才是我的福气呢。”
说完，她一张明艳的小脸已经红得像是能滴血一般。
见状，顾璟面上的笑意都灿烂了几分。
……
傍晚，顾璟正给莫灼华读书解闷，平宁大长公主和莫宋氏便来了。
“祖母！母亲！”
一瞧见平宁大长公主和莫宋氏，莫灼华就禁不住欣喜地唤了出声。
她还以为她们要等她出了月子才来瞧她呢。
不曾想，她们竟是在今日便来了。
“嗯，我们来瞧你和小郡主了。”平宁大长公主笑着应了。
说着话，她同莫宋氏便走到了榻前。
“我的娇娇受苦了。”平宁大长公主很是心疼地望着莫灼华。
她的小娇娇前些时日还面色红润，现在却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祖母……”莫灼华的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她吸了吸鼻子，温声说：“我没受苦。”
说完，她便又望向了一旁的小人儿：“产子的确是凶险，但我一瞧见她，便觉得心里欢喜。”
平宁大长公主微愣，随后便笑了：“是这样的。”
她从前生亭辞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
疼是真的疼，可当她瞧着自己的孩子时便会觉得自己所吃的一切苦头都是值得的。
“来，让我抱抱小郡主。”莫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很是温柔道。
她想说的话，她婆母都已经说了，那她便不说了。
她现在只想瞧瞧灼华吃苦生下的小外孙女。
她的话语刚落，刚给小郡主喂过奶的奶嬷嬷便恭敬地将其递到了她怀里。
莫宋氏刚刚将小郡主抱进怀里，平宁大长公主就凑了过来。
她仔细地瞧上了一番，就笑得眉眼都眯在了一起。
“这小丫头将来也是个小美人。”
“嗯？”莫灼华颇为惊讶地望着自家祖母。
“这……这真的能看出来吗？”
她也仔细瞧了许久了，可她却不觉得娇娇哪里生得美。
“是呀，姑祖母，您瞧她这皱巴巴的模样，哪有一点儿美人的潜质？”顾璟也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