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体测开始第一天，完全没事。
体测结束第一天，林惊渝开始腰酸背痛。
这个事情要从他在床上睡了一觉说起。
睡觉前还不觉得，等睡醒之后，浑身都开始疼。这个症状在下楼梯的时候变得越发明显。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
嘶。
嘶嘶。
林惊渝倒吸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了重大贡献。
林惊渝一边扶着腰一边很痛苦地下楼。
这一定不是他的问题，一定是学姐把他蹂躏得太狠了。
没错，都是学姐的错。
买完了饭回寝室，林惊渝给学姐发消息。
“学姐，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体测？”
“明天。”
鹿呦呦发过来两个字。
想到体测这件事情，然后鹿呦呦的脸就垮着了。
她现在不开心了。
该死。
鹿呦呦捶左手，她都大三了，都没有体育课了，怎么还要体测？体测也就算了结果他还要改革，就像以前那样被体育老师带着划水体测多好。
——
女寝103里三个倒霉蛋并排站着。
苏明月颤颤巍巍地问：“鹿姐，咱们先搞哪个？”
“呼。”
鹿呦呦深吸一口气，放平心态：“莫慌。能及格的。第一个先去立定跳远。”
老干部刚安稳军心，突然后背又被人拍了下。
“学姐。”林惊渝龇牙叫了一声。
他可是忍着身体的不适过来看学姐体测的，感不感动。
鹿呦呦：“……”
坏了，要当着学弟的面丢人了。
苏明月够着看林惊渝身后，“骆文先没来吗？”
林惊渝耸肩：“他是学生会的，昨天就被抓了，苦力干活去了，今天估计也在这边记成绩吧。”
苏明月：“哦。”
然后一男三女就浩浩荡荡地朝着立定跳远的位置出发了。
林惊渝有过经验，于是就领在前头带路。
立体跳远第一步，起跳前要先把身份证给学生会的拿那个什么仪器刷一下，这样才能把成绩录进去。
小红帽把学姐身份证还回来的时候，就被林惊渝抢先拿了。
“学姐好好跳，我先帮你拿着。”
“嗯。”
鹿呦呦没多想，双腿发软地继续在那边做起跳前的动作。
她快哭了。
林惊渝悄悄瞟了一眼学姐的身份证。
身份证的上的人稚气未脱，跟现实里面学姐没太大差别。
总之都是一样的嫩。
如果不看身份证上的日期，单把照片拿出去，估计别人还会以为这是哪家没毕业的小学生。
哦，对，日期。
说到日期于是林惊渝的目光又往旁边看了一眼。
1008……
林惊渝：“……”
他生日1007，但是他上次没想起来，然后就放在8号那一天过了。这样说起来，那天岂不是刚好和学姐的生日撞了？
八号。
林惊渝突然又想起来上次苏明月说的话——
‘呦呦她不过生日的。’
不行。
林惊渝把学姐的身份证给揣进外套的兜里了。
就当他没有偷偷看过。
看起来，关于学姐生日这个事还不能问。定个小目标，争取明年帮学姐过上生日。
人不能总沉溺于过去。
要打开窗户，迎接新一天的一簇灿烂阳光。
“啪！”
学姐跳了。
学姐跳了一米六五。不错，比她人高了。
“及格了学姐。”林惊渝冲着鹿呦呦扬起微笑。
鹿呦呦还是腿软，一过来就把手搭在林惊渝的胳膊上，然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林惊渝的身上，把他当一个柱子靠着。
老干部的内心在哭。
一瞬间，林惊渝动也不敢动，就默默抬手拍了一下学姐的背。
乖啦，没事了。
那边苏明月和钟瑞学也跳完了，两个人都中规中矩，反正求个及格就好。
“下一个去测什么？”
“仰卧起坐吧。”钟瑞学道，“这个搞了等会再去跑五十米和八百。要不然先跑了等会没力气搞仰卧起坐了。”
“嗯。”小可怜鹿呦呦才一脸哭丧的从林惊渝身上起来，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两个女生走在前头，一对狗男女走在后头。
苏明月不理鹿呦呦。
屑飞机场，明明每次都能很轻松的及格，结果还是垮着一张脸的样子。
林惊渝安慰：“学姐别怕，我都测过了，及格不难的。”
鹿呦呦：“……”
千言万语堵进老干部的心里，鹿呦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希望等林惊渝大三之后，还能意气风发地跑一个全场第一。
——
带着小红帽的骆文先站在仰卧起坐的红棚子里很无聊地掐着秒表。他们这个工作基本是没有时间玩手机的。
他要盯着数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再一分钟，无数个一分钟。
骆文先正在打哈欠的时候，又听到了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苏明月：“钟钟等会我先帮你按着腿，然后你搞完了轮到我了你再帮我按。”
鹿呦呦肯定是不计算在里面的。
人家有学弟呢。
唉，这有了学弟的人就看不上她们这帮难姐难妹。
骆文先瞬间来了精神，走在那前头的可不就是苏明月吗？
等着苏明月领着小分队走近的时候，骆文先突然喊了苏明月一声：“学姐！”
粗犷豪迈的东北嗓音。
苏明月吓了一跳，渝城话脱口就冒了出来：“爪子？”
骆文先：“？”
什么什么东西？
看清楚喊她的人之后，苏明月就开始平复小心脏了。
埋怨性地看了骆文先一眼，苏明月就嗔怒：“你吓我一跳。”
骆文先：“我错了。”
钟瑞学：“……”
娘的，某些人也要去找学弟了。
林惊渝看向鹿呦呦：“学姐会撒娇吗？”
鹿呦呦撇开林惊渝走在前头，傲娇性地哼了一声，然后落下一句，“我不会。”
哈。
她这种人设，怎么可能跟人撒娇？
男人跟她撒娇还差不多。
第一轮仰卧起坐。
林惊渝按着鹿呦呦的脚，手放在她的脚腕处，控制住她的腿不让她动。
鹿呦呦蜷缩在鞋里面的脚指头动了动。
她感觉这样子有些奇怪。
鹿呦呦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去看她的小白鞋。
呼。
还好。
她的鞋很干净。
钟瑞学看着她脚边的苏明月，然后十分温柔地挤出一个微笑。
好妹妹，你的心早就飞到学弟那边去了吧？
开个单章求追读
书快凉了，所以不得不开个单章舔着个脸来求你们了。
虽然有可能这改变不了命运。
第一步先哭。
呜呜呜呜，家人们，宝子们，书要凉了，呜呜呜呜呜呜，求求养书的人看见单章章节名就进来看书吧。
最近这两天的追读会决定下周的推荐，我推荐就走了两轮，现在才十二万字，要是推荐混不上，那我就准备上架了。跟上本书不同，上本书是推荐一条龙，这本书就很凄惨。
但是怎么说呢？
失落肯定会有吧，毕竟是自己精心准备的故事。看见不为大家所喜心里也是难受的。
有朋友考虑到我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劝我要是上架后成绩不好的话，就切掉。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第一本花如是没放弃，这一本鹿呦呦也绝对不会中途夭折。
既然都讲到这里了，那就顺路再讲讲开书的思路吧。
其实思路很简单，我就只是想写一个普通人的故事。
半个青梅半个竹马。
分别六年又重新在一个地方相遇，然后开启恋爱日常。
——
我想写普通人的一生。
跟上本书相比，这本男女主的挂就肯定不够了。
鹿呦呦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一半是自己奖学金和兼职。她考了教资，大学毕业后准备留在渝城或者是回到宜城去当一个小学或者中学老师。在小城市里骑着小电动车拿着四五千的工资掐着每一分钱生活。
工资虽然不多但好在工作稳定，周末和寒暑假也还算空闲。跟余悄悄相比，她不是网络大神，所以她没有不菲的收入，也不可以想不上班就不上班，想辞职就辞职。
男主林惊渝也没有傲人的财力，家境算中等。毕业后也要考虑自己到底是要追梦还是为现实为生活折腰。
生活是必然带了一点憋闷的。
但同时生活里也有不少的小美好。
比如在教师节的时候，林惊渝脑子一抽送鹿呦呦一朵康乃馨。然后女主一边感动一边暴揍。
……
现实生活也大抵如此。
冬春秋夏，日月晨昏。两个互相相爱的人在一起，年与岁就那样慢慢悄悄地过去，然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两个年老的人互相偎依在落满银杏叶的长椅上。也许那个时候，林惊渝还能低头去亲吻鹿呦呦的额头，对她说出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是，我爱你年轻，爱你美丽。可是我也爱你衰老。即使你头发花白，即使你满脸皱纹，你也依然在我心里。我也依然能大大方方地对所有人宣告，我爱你。”
——
写着写着就偏题了。
我的重点是求追读啊，家人们。
然后再划一个重点。
男女主cp不会be，也不会刀。
副cp不会be，也不会刀。
所有cp里面，不会出现男配或者是女配插足。所以宝子们，女主父亲没有出轨。
第62章 学姐的柔韧度好不好？
林惊渝定定地按着女孩子的脚踝，大有一副不管鹿呦呦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的样子。学姐放心，他肯定给她按的死死的。绝对比当年孙猴子定给七仙女定的术法还要定。
鹿呦呦对面就是林惊渝，两人之间就差一个她弯起来的小腿的距离。然后她的脚腕还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
很奇怪的感觉。
鹿呦呦心里头怪异了一会，蜷缩在鞋里面的脚趾也忍不住轻轻动了动。
嗯……
把注意力集中在脚趾上，也许就不会怪异了。
女孩子低头心头暗自思索着。
结果等哨子吹响，听见小红帽喊“开始”的声音之后，一分仰卧起坐开始计时时，鹿呦呦下意识身体一震，原本还轻松的身体立刻就紧绷了起来。
女孩子脸上原本还有点玩笑的表情也收敛了。她跟着其他人一样，垮着脸往后倒，然后又双手抱头猛的立腰立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每次起来的时候两人都贴得很近。
虽然不需要林惊渝帮她数，但是林惊渝还是数出了声。
“一。”
“二。”
“三。”
鹿呦呦：“……”
然后更怪异了。
条件反射过后，鹿呦呦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每一次从垫子上立腰起来时，她都离学弟更近一些，林惊渝就还是那一副严肃的表情，帮着她数着数。
鹿呦呦看着林惊渝的脸稍稍愣了一下。
一秒两秒……
鹿呦呦还没看多久，林惊渝就开始催促了。
“快一点。要不然不能及格了。”林惊渝伸出手去拍拍鹿呦呦的腿。
哦。
明显不能及格的杀伤力更大一些，然后鹿呦呦就又垮着脸开始她的任务了。
现在鹿呦呦就感觉她是一头驴子，需要林惊渝拍拍才能动。
鹿呦呦憋着一股气，全凭一股气在那里挣扎。
林惊渝还在给她数。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四十一。”
鹿呦呦速度放慢了，她觉得她应该及格了。
放慢之后没过多久，六十秒就到了，然后哨声猛的吹响，人工服务也开始了。
“停——”一旁的小红帽扯着嗓子喊到。
停止了。
终于停止了。
鹿呦呦的脑子里空了一瞬，然后往后一倒瘫在垫子上，小小地喘息着。这真是世界上最漫长的一分钟。鹿呦呦垮着脸不高兴，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动。
“学姐及格了。”林惊渝咧着嘴拍拍鹿呦呦的腿给她报喜，“四十个可以拿八十分了。”
“嗯。”鹿呦呦现在不想理人。
“学姐快起来，等会下一批人就要上了。”林惊渝兴致勃勃地拍鹿呦呦的腿。
鹿呦呦觉得她没力气，朝着林惊渝艰难抬手：“你拉我。”
林惊渝看着鹿呦呦沉吟一瞬，又看了看旁边排队的人，然后猛地把学姐横腰抱起。
“诶诶诶？”
鹿呦呦慌了。
干什么干什么？
——
每一次的体测都是生与死的一次煎熬。有些人站着进去，然后横着出来。
比如鹿呦呦。
站着去跑道上，然后横着爬回来。
鹿呦呦跑完八百米了，现在躺在操场的草坪上就跟死狗一样。
林惊渝朝着鹿呦呦一步步走过来，蹲下来把学姐的保温杯给她，然后再伸手薅薅学姐的毛：“喝点奶茶缓缓，学姐很不错了，八百米跑了三分半。”
大学体测的成绩表没有高中那么严格。
基本上女生只要跑进四分半，就算是及格了。所以学姐的分数应该能拿个七八十分。
而且他刚才也看了。
学姐确实跑的不错。同组一共二十人，学姐在第二。跟第一就差了一两秒，无伤大雅。
除了前几个跑的快的。
从第五名开始，就都普遍跑了五分钟。
林惊渝：“……”
这样一对比下来，就衬托得鹿呦呦的小短腿更加难得。
然后林惊渝看学姐的目光就很激励。
如果不是林惊渝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鹿呦呦甚至要怀疑学弟下一秒就会说出那种语重心长的话。就类似于——
‘学姐，你要活着啊。’
鹿呦呦：“……”
鹿呦呦觉得不能被林惊渝看扁。虽然鲸鱼眼一向是看人低的。
哼哼。
鹿呦呦忽的一鼓作气，然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接着一把年纪已经退休了的老干部就拿着身份证去那边测身高体重和肺活量了。
身高不用问。
鹿呦呦不想告诉林惊渝。
体重也不用问，她看着就瘦。刚刚林惊渝抱她就跟抱一阵风似的。
最后一项是立体前屈，就是昨天为难林惊渝的那一个。
林惊渝原本以为他不会的大家都不该太会，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鹿呦呦在垫子上坐下，伸手往前奋力够自己的脚尖。然后猛地伸手往前一推。
“多少？”鹿呦呦直起腰来问。
“25厘米。”旁边看成绩的小红帽看了一眼尺标。
耶！
于是鹿呦呦就很开心。
哈哈。
全部都及格了。不用再补测了。刚刚跑八百米的疲惫一扫而空，鹿呦呦一嗦溜就从垫子上爬起来，转身便拿走林惊渝手里的保温杯。
再抬手，冲着背后的林惊渝打招呼。
学姐累了，要回寝室了。
老干部步态悠闲地走在前头，内心暗爽。用了一上午，体测全部都测完了，她终于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林惊渝：“……”
学姐走了，然后林惊渝又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卡标。
娘的。
原来只是他不行。
左手捶右手，林惊渝知晓了一个事实——
原来学姐的柔韧度比他好。
——
今天还潇洒的鹿呦呦，第二天睡醒之后就不潇洒了。
小学生垮着脸盘腿坐在床上，一脸不开心地问苏明月：“苏姐，你身上疼不？”
苏明月：“？”
苏明月吓一个激灵。
但凡鹿呦呦对她客气的时候，基本就没什么好事。
“做撒子？”
“苏姐我饿了。”小学生可怜巴巴。
“饿了去买饭。”
“可是我身上疼。”小学生继续可怜。
“那我身上也疼。”
“那你今天不吃饭吗？”小学生疑惑。
“吃啊。”
那鹿呦呦放心了，然后躺回床上：“你去买饭的时候帮我带一份。”
第63章 告诉你一个事，别往外说
等大三的体测结束，渝城大学也进入期末的考试周。
虞方方的小道消息又传出来了。
方方圆圆：“暂定的期末考试时间。看看就行了，别往外传。”
方方圆圆：“【文件】”
一份期末考试的时间交给了苏明月。
苏明月转头说好，然后转头又传给了骆文先。
明明如月：“【文件】”
明明如月：“朋友给我的，你自己看看就行了，别外传。”
骆文先转头说好，然后在自家的寝室群上传。
骆文先：“别人给我的，你们自己都看看，时间还说不准。别外传哈。”
林惊渝默默下载，然后转头给鹿呦呦发过去。
鹿呦呦：“呀！”
寝室里的鹿呦呦惊呼一声，“学弟给我一个期末考试的时间表。我传给你们看看。”
苏明月：“……”
娘希匹。
要是让虞方方知道那女人估计又要疯了。
这是怎么传了一个闭环的？
——
渝城大学期末考试要早很多，连元旦都没等到。
林惊渝他们29号上午就考完了。
当天下午，蒲修诚就就搬着东西回了家。骆文先也收拾好了回家的东西，跟着蒲修诚一起回去。他准备在蒲修诚家叨扰一晚，然后明天坐上火车回东北。
林惊渝是明天中午的车，就没跟着蒲修诚一起回去。
要不然人多了麻烦人家也不好。
林惊渝坐在电脑跟前转悠，上面挂着学姐的号。
其实明天上午是有点想把学姐约出来的，但是一想她还没考完，估计也没时间出来。
没事。
等学姐回了宜城再把她约出来玩。
宜城也一样好玩。
啊。
林惊渝已经在开心了。
几个月没回家，回家的时候应该是可以当一段时间的土皇帝的。
嘿嘿。
林深见鲸：“学姐，我明天的车票。明天晚上应该能到家了。学姐回宜城之后跟我说一声，我们抽空一起出去玩啊。”
……
……
鹿呦呦她们要晚一些，新一年的3号才考完。
考试周时间一向紧，寝室里的三个女孩子连元旦都没过，就窝在寝室背书了。等她们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刷到朋友圈元旦的文案时，才发觉原来元旦已经过了。
四个月一晃而过，原来一个学期又结束了。
这样说起来，那她们今年下半年，就要被赶出去实习了。
钟瑞学打算考研，鹿呦呦已经想好了要去当老师，只有苏明月还不知道干什么。
要不然就在渝城开一个火锅店吧。
23年跟22年在观感上没什么不同。新年旧年交界，这里的气温还是一样冷。穿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再裹上长围巾都控制不住的寒冷。
寝室里开了暖空调还好，教室里就不用提了。那边冷的好像要把人骨头冻住。
最后一场考试考完，苏明月她们明显松了口气。
她及格就行。
鹿呦呦的目标应该还是奖学金。
考试周大家都复习的不错，所以考试时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回到寝室里。几个女孩子都休息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本地人一向是最先走的。
苏明月的大部分东西早在一天前就被她老汉带走了，现在回去只需要小小地收拾一下，带个人走就行。
苏明月收拾完了，再等钟瑞学，于是坐在桌前看着往行李箱里塞衣服的鹿呦呦顺便又问了一句：“呦呦你几点的车票来着？”
鹿呦呦收拾她厚衣服，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今天晚上，”
再补充：“然后凌晨到家。”
放心吧，她回家了。
“哦。”苏明月点了点头，没太多想，就嘱咐了几句：“晚上的票要注意安全。车上小心一点，别睡太死。”
说完又有些遗憾：“其实你要是明天早上的车票，还能去我家住一晚上。”
就说买这么晚干什么。
多不安全？
就算呦呦很能打那也不安全啊。
鹿呦呦收拾地差不多了，然后把行李箱合上，也开玩笑地说道：“要是有机会某天露宿街头，我一定过来找你住进你家。”
苏明月痛快地应了：“好啊。”
——
三号的晚上，学校里的人基本都走空了，整个学校空空荡荡。
银杏树就还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立在寝室楼间。
即使是路边有路灯散发着光芒，但也还是阴恻恻的吓人。
鹿呦呦带了碗小面回寝，慢吞吞地吃完，走到窗前看一眼夜幕浓重的月色，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然后才起身提着行李箱走人。
锁门前要断水断电，要关好门窗。
事实上鹿呦呦对苏明月说的没有错，她确实是晚上走的，但是她不是回宜城。
之所以是晚上走，是因为她不想碰到寝室里的两个丫头。然后再被她们缠着问一堆事情，最后再用可怜的目光看向她，说一些怜悯她的话——
‘啊，呦呦，你过年都不回家啊。’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要不然来我家过年吧。’
“……”
她明白这些都是好意。
但是她实在不想把她的脆弱宣之于口，让所有人知道。
鹿呦呦在渝城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打算今年就留在渝城。
对方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女孩，父母常年不在家，平时都是保姆在照顾。
鹿呦呦的工作就是教她英语。一天教个四小时，然后就结束任务了。剩下的都是鹿呦呦的自由活动时间。
对方父母开的价格很不错，至少鹿呦呦很满意。
甲方的要求也在微信上跟鹿呦呦说了。
他们过年回不来。年前家里是保姆在打理，保姆照顾小姑娘的时候顺便也可以照顾她。
但是等年后保姆回家过年了，小姑娘估计就需要鹿呦呦来照顾了。所以还得找一个会做饭的家教，要懂得照顾人的。
过年的时候可以不学习，就带着女孩子一起玩就行。
所以总结一下。甲方的要求大概就是，让鹿呦呦教她英语，再陪着小姑娘过年。
不是什么很离谱的要求。
鹿呦呦坐在地铁上看着地图摸索路线。靠着甲方给的地址，乘着地铁七转八转，终于才摸到了一幢小别墅前。
嗯——
鹿呦呦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去按门铃。
等了会。
“咯吱——”
门开出一个小缝，探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的脸。
“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是新来的家教。”
……
第64章 学姐心如海底针
渝城的冬天很冷，为此鹿呦呦准备了很多件厚衣服。奈何别墅里暖气开得足，她准备的衣服是一件也没用上。
家教对鹿呦呦来说不是一份头疼的工作。
这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环境要好。小姑娘懂事，也勤奋。每次鹿呦呦说的什么，就算也记不住的也提笔写下，然后去背。
负责做饭的保姆也很和善。
家里人少，鹿呦呦待着也自在。
林深见鲸：“学姐回宜城了吗？”
呦呦鹿鸣：“快了，不出意外年前回去。”
林深见鲸：“好。”
林惊渝最近在家里的生活过得风生水起。在学校磋磨了一个月的人回到家之后就变成了土皇帝。想吃肉有水果，想吃水果有零食。
林深见鲸：“渝城冷吗？”
呦呦鹿鸣：“还好。我不怎么出门。对了，云梦泽怎么样了？”
林深见鲸：“放心。云梦泽正在我的带领下蓬勃发展着。”
呦呦鹿鸣：“那帮里有几个人了？”
林深见鲸：“这话说的，帮里不是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吗？”
鹿呦呦：“……”
呦呦鹿鸣：“也许还有一个忘忧草。”
林惊渝：“……”
哦，忘记了。
林深见鲸：“但是他好像很久没上线了。”
呦呦鹿鸣：“你记得盯着他，他什么时候上线你就给我敲电话。”
林深见鲸：“为什么？”
鹿呦呦打字。
呦呦鹿鸣：“不为什么。上线之后想找他PK，揍他一下。”
她觉得那个号跟林惊渝又很大关系。
所以不管是不是，先pk邀请试探一下。
林惊渝：“……”
他又什么时候得罪学姐了？
咦。
林惊渝打个了寒颤。
觉得学姐心如海底针。
都没上线，这也能惹到。
——
进入到一月之后，渝城的气温开始一天天地变冷。大概是一月中旬，宴饮香猜到鹿呦呦的学校估摸是放假了，然后又一个视频打过来。
鹿呦呦在给小蝶补习英语。
微信铃声响的时候跟小蝶说了一声让她自己看会，就跑到隔壁接电话去了。
视频电话接通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屏幕里面的宴饮香依然还是那副模样，憔悴里面带着一点阴郁。只不过她脸上的娇羞没有了。
看起来……
嗯。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发病。
阴郁的女人就那样直勾勾地透过鹿呦呦看她现在所在的环境。
不是学校的陈设。
得出答案之后，宴饮香冷不盯地问道：“你学校放假了？”
鹿呦呦点头：“嗯。”
这个没有什么好瞒的。
宴饮香一手高高地举着手机，将她整个人都放进手机框里，另一只手则是搓着自己衣角，默然问道：“所以你不准备回来吗？”
鹿呦呦轻轻颔首，有一点心虚：“渝城这边有一份工作，我得留在渝城赚钱。”
此话一出，宴饮香也沉默了。
赚钱……
为了赚钱不回家……
然后宴饮香的脸就垮了：“难道家里给你的钱不够吗？需要你大学时候跑出去兼职？”
鹿呦呦抿唇：“够的。”
宴饮香气得差点捶桌子：“既然够为什么要赚钱？你过年是不是也不回来了吗？”
于是鹿呦呦不说话了。
宴饮香太了解她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于是宴饮香又咬着牙说道：“所以我给你打的钱你是不是没有用？”
鹿呦呦：“……”
她觉得自己可以自力更生，没必要花家里的钱。
而且家里的钱不太好拿。
宴饮香就见不得鹿呦呦这幅不说话的可怜模样，于是又咬着牙愤愤道：“难道你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这题鹿呦呦会。
然后鹿呦呦便抬起头来，诚实答：“不会。”
宴饮香：“……”
鹿呦呦在一般情况下都很乖顺。
宴饮香说的话，她全部都听了进去。比如宴饮香让她留短发，她就留短发。宴饮香让她不笑，她就不笑。宴饮香不准她哭，她就不掉一滴眼泪。
这是压抑到骨子里的生活环境。
在宴饮香近乎变态的控制下生活六年，这期间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情绪”这个东西。
就好像她不该是一个人一样。
在宴饮香的眼里，她是死物，是没有感情的部件，是应该乖乖听从她摆弄的玩具。
如果母女关系的评判依据是女儿对母亲是否绝对乖顺与服从，那么宴饮香和鹿呦呦的关系绝对要算得上是一声好。
宴饮香对鹿呦呦最大的爱，就是支持她念书。
相比之下鹿呦呦还算幸运，至少宴饮香没有偷偷改了她的大学志愿或者是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
读书可以辩是非。
鹿呦呦有自己的思想，她知道妈妈的大部分思想都是不对的。期间她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反抗过，但最后都在宴饮香的发疯流泪下就此罢手。
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她没有叛逆的心思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不想接受家里的钱，总想着有一天能跟宴饮香、跟家里划清界限。
奈何、
怎奈何宴饮香爱她。
鹿呦呦不是感觉不到。宴饮香的爱意隐藏在她每一次的发疯之中。
因为宴饮香爱她，所以才要伤害她。
“年后我会回来。”鹿呦呦说道。
然后又似一声轻轻的叹息：“妈妈，到时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如果没有六年后的重逢，她大概会孤独终老。就守着宴饮香过完一声。等百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两个痛苦的人了。
可是林惊渝出现了。
她的生活从来苦闷，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可林惊渝的出现就跟六年前的那一颗喜糖一样。
他就像一束光照了进来。
如果有一束光能够照进来并且指引她往上爬，那么她不想放弃。
所以、所以她一定会回去。
她要把林惊渝的事情跟宴饮香好好谈谈。
首先家里的事情解决地完美，然后才能正大光明地和林惊渝在一起。要不然她害怕她林惊渝谈个三四年之后，最后会因为宴饮香的原因死在结婚那一步。
轻率开头，然后惨淡结尾。
如果注定没有结局，那就不应该草率开始。
宴饮香听着鹿呦呦的话一愣。
接着屏幕上面的阴郁女人又是一声冷笑。
她又不蠢，脑袋一转就想就明白了。
“你要跟我谈什么？”
“谈你那个六年前的男朋友？”
第65章 准备什么见面礼会好一点
宴引香这幅阴郁的样子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她都想说——
‘妈妈，要不然你去看医生吧。’
第一次没有说出口，现在当然也没有说出口。鹿呦呦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就自动换成，“还不是男朋友。”
宴饮香依旧冷笑。
是与不是还有什么区别？
不是也快是了。
宴引香看着屏幕里面的女孩子，咬着牙说道：“如果是你想跟我谈，那就先把你男朋友带回来，等你们一起回来再说！”
“他、”
鹿呦呦刚准备张口，就看见对方“已挂断”的系统提示。
听不见了。
于是鹿呦呦又闭了嘴。
陡然安静下来的房间给人一种静默的恐惧。鹿呦忽然觉得有一点头疼。
带回去是什么意思？
妈妈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如果把林惊渝带回去的话，妈妈应该不会把他扫地出门吧。
“……”
但是带回去的话，总得跟林惊渝知会一声。
林惊渝、
鹿呦呦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有心想给林惊渝发消息，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最后沉吟片刻，然后发了一个“1”过去。
呦呦鹿鸣；“1”
已经回到家了的人手机不用静音，企鹅一响马上就能听见。
林惊渝听到提示声音之后，立马就拿起回复。
林深见鲸：“2”
这速度算的上是秒回了。
鹿呦呦：“……”
顿了一下，鹿呦呦又回道：“好了没事了，学姐就是看你死没有。”
林惊渝；“……”
淦！
林惊渝气得给鹿呦呦发了几个平底锅过去。
这叫什么话？
他能死吗？
鹿呦呦看了一眼林惊渝的平底锅轰炸，轻轻抿唇笑了一声。
那边宴饮香挂完电话之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她很懒。
懒到不爱动弹。
最爱做的事情是一个人发呆。
发呆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是在想什么。常常等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了或者是明亮了她才想起来——
哦，原来她还有事情没做。
这次也依然如此。
一抹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宴饮香下意识抬头去瞧，忽然才记起来她要给呦呦的男朋友准备见面礼什么的。
虽然她觉得对方大概率是个专门哄骗小姑娘的骗子。
可如果不是呢？
礼物总要备着的。
送什么宴饮香都已经想好了。她要给那个谁送一个工人用的安全帽。
人首先是要好好活着，然后才能有精力去谈其他的事情。
——
一月底渝城请冷，做饭的阿姨回家之后，偌大的别墅了里就只剩下了鹿呦呦和小蝶两个人。
于是鹿呦呦的任务就从家教变成了家政。
好在宴饮香把她调教的不错。鹿呦呦算不上是好厨艺，但至少拿得出手。
家常菜不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小蝶很艰难地够盘子里的青菜，鹿呦呦见状连忙给她推过去了一点。
“小鹿老师。”
“什么？”
“没什么。”
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想亲近这位小鹿老师。
但是她总是板着脸，跟学校里面的老师一样，凶巴巴的。
“没什么那就吃饭。”
“……哦。”
——
周陌梅刚给儿子收完房间，此刻正沉默地看着她刚刚从儿子被窝里收出来的小熊。
林惊渝一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所以他自己不会买。
估摸着这应该是别人送的。大男人不可能送这个东西，那送的就是一个小丫头了。
周陌梅眼里闪过睿智的光芒，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小熊给他塞进被子里。
进去吧你。
——
小年夜里渝城下了一场小雪。
渝城下雪是很困难的，但是今年还是下了。那碎得跟细沙一样的飞雪，甚至还没接到掌心就会融化。雪落在地上，然后融化成了水。
鹿呦呦央不住小姑娘的请求，然后给她穿了厚衣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她出门看雪。
大概养闺女就是这样的，生怕她饿了渴了。
小蝶就坐在家里的门槛那边。抬头一望，天空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下雪的痕迹，只有瞧着那边的路灯，才能看见有东西在光线的照耀下飞舞。
飞絮凌乱。
“这雪不好看。”鹿呦呦站在小蝶的旁边默默说道。
“但是我很无聊。”小蝶说。
“无聊可以去背背单词。”鹿呦呦道。
“家里太大了，每次到晚上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多看看思想政治就不会害怕了。”
“……”
过了会，小蝶才抿唇开口，默默说道：“小鹿老师真是一位好老师。”
鹿呦呦点头，承认了：“嗯。”
她也觉得。
然后小蝶就不说话了。
过了会，鹿呦呦就开始催促了：“该回去吃饭了。”
“好吧。”
小蝶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灯光。
等小蝶进门之后，鹿呦呦就动手把门关上了。
然后小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能看见一幢厚重的大门。
小蝶生着闷气地回到了餐桌上。她不喜欢家里死气沉沉的氛围，奈何新来的老师也是死气沉沉。家里总是人少，总是空荡荡地令人害怕。走个楼梯都能走出回声。
她讨厌这样的氛围。
今天小蝶难得闹了脾气，拿着筷子扒着白米饭，不吃菜。
鹿呦呦给她夹了一筷子。
“吃菜。”
小蝶闷闷的声音：“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回来过年。”
鹿呦呦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因为爸爸妈妈要赚钱。”
小蝶立刻遍仰起了头：“钱有那么重要吗？”
鹿呦呦：“……”
她想说“很重要”。
不过这三个字鹿呦呦但最终却是没有说出口。
小蝶还小，她不懂得这些。也许长大之后她也不会明白。因为她足够有钱，所以在她的认知里钱是不够重要的。
那她也就不必说那些话去打击小蝶的童心了。
见鹿呦呦不说话，小蝶也准备不纠结这件事了，只是声音闷闷的转了话题：“小鹿老师不准备回家过年吗？”
鹿呦呦：“……”
小蝶继续问：“小鹿老师不回去，家里人不会伤心吗？”
鹿呦呦：“……”
小蝶：“还是因为小鹿老师跟我一样，爸爸妈妈都不回家过年？”
第66章 这是你跟林惊渝的孩子？
宜城的气温比渝城还要低一些。
渝城下的是碎琼乱玉。宜城下的则是鹅毛大雪，飞絮一样的雪落在地上，未曾融化，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有些商铺的屋檐下也结了冰棱子。
宴饮香已经不再出门了。
年货包括给鹿呦呦男朋友准备好的见面礼，也都备好了。
然后就可以等着鹿呦呦回来，安心过年……
……
……
一大早，眼睛还没睁开，林惊渝就被周陌梅喊起来吃早饭。
“起床起床，十点钟了还不起。”
“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林惊渝迷迷糊糊，刚想着挣扎睁眼。
然后周陌梅猛地伸手一扯，把林惊渝的窗帘给拉开。瞬间，雪光映衬了进来，照得屋子明晃晃的。
“啊。”
好刺眼。
于是林惊渝下意识把眼闭紧，然后被子一扯，蒙住自己的头，身体蜷缩在被子里面，把自己裹得越发紧了。
周陌梅在一旁扫地，扫一会地就骂他两句。
林惊渝装作没听见，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睡了。因为他总感觉下一秒他妈的扫帚就要扫到他身上，然后把这个房间最大的垃圾给扫走。
但是这不妨碍他再挣扎一下。
林惊渝争分夺秒地在五分钟里面睡了十分钟，在周陌梅再次发飙前，林惊渝就裹着被子坐起来了。
打算等他妈出去之后再换衣服。
林惊渝看了一眼闹钟——
七点半。
瞬间林惊渝的脸垮了，此刻他满脸写着开心。
周陌梅口口声声喊着太阳嗮屁股了，原来这就是太阳晒屁股了。
十分钟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餐桌旁边。
今天早餐豆浆配油条。
“林惊渝。”
饭前周陌梅清了清嗓子，然后喊了一声。
“嗯……”
林惊渝浑浑噩噩，没睡醒。
周陌梅悄悄给旁边的林越伯使了个眼色，开口试探了，“听说你在学校认识一个小丫头？”
“啊？”
林惊渝瞬间清醒了，顿时头往左偏，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妈。
听说？
你听谁说的？
这里又没有能跟周陌梅八卦他大学生活的人，所以周陌梅听谁说的？
林越伯也一脸狐疑地看向周陌梅。
什么东西？
刚刚老婆给他使眼色他没看见，但是他听见老婆说话了。
什么什么小丫头？
见林惊渝装傻，周陌梅顿时怒了，然后拿筷子去打林惊渝：“你别看我，你就说是不是吧！”
林惊渝在心里憋了部分措辞，说了一半一半真话，“那我上了大学，认识几个比我小的女同学不是很正常？咱们班又不是和尚庙。”
“几个？”周陌梅挑眉，重点落在儿子说的几个上。
看起来林惊渝的大学生活过得风声水起。
林越伯默不作声，悄悄放下了筷子，准备随时起身去拿棍子打人了。
“哪几个？”周陌梅一副如实招来的表情。“报名字！”
林越伯转头，目光搜寻着。
啊这。
见周陌梅脸上的严肃表情不似作伪，于是他就真的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后，就冲着周陌梅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
他就是一个混子。
班上的女同学又不跟他一起走，他去哪认识？大学的同班同学。说是同班，但基本都是以寝室作为单位。上课了，就从寝室里拿课本滚到教室。一下课，立马又拿着课本滚回到寝室。
每天皆是如此。
上课了还有机会见几面，等到了周末，那就是连面都见不到了。所以一个班的除了同寝的，剩下的压根连话都不会说上几句。
就这种环境，他能认识其他人就有鬼了。当然骆文先肯定认识，那家伙是班长。
见周陌梅不信，林惊渝就很无辜地盯着周陌梅看，再次摇头。
真不认识。
周陌梅鼓励的眼神，跟哄小孩一样的看向林惊渝：“加油，再好好想想。”
林惊渝依然摇头。
这个东西就跟数学一样的。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周陌梅：“……”
周陌梅温柔地微笑一声，接着温柔开口：“想不起来是吧？”。
然后伸手去没收林惊渝装豆浆的碗，“要是想不起来，豆浆你就别喝了！”
“？？？”
不带这样的！
你知道油条没有豆浆会有多难吃吗？
——
鹿呦呦带着小蝶去备年货。
她不敢把小姑娘一个人放在家里，就带着她一起出来了。
小蝶是一个很懂事的丫头，在超市鹿呦呦问她吃什么喝什么，她都是摇头说不要。
“……”
其实鹿呦呦感觉这样的孩子最难照顾。
你总不能跟她什么都不买吧。
正当鹿呦呦头疼的时候，忽然听到前头一道熟悉的带有一点疑惑的声音。
“鹿呦呦？”
“什么？”
鹿呦呦下意识抬头，然后就看见了面前那个打扮性感的女人。
虞方方。
小蝶是一个怕生的孩子，遇到生人，她就连忙牵着鹿呦呦的手躲到临时监护人的旁边站着。就只用一双乌溜溜地眼睛盯着对方看。
甚至脑子里还在想着——
‘小鹿老师应该不会跟对方聊很久吧？’
鹿呦呦看见对面是虞方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无语了。
虞方方穿的实在性感。
黑丝加长筒靴。
那双腿鹿呦呦看着都想冲上去摸两下。
但奈何性感和暖和一向不沾边。鹿呦呦低头看了看自己裹的羽绒服，然后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罢了。
她这辈子都性感不起来了。
她怕冷。
“真的是你？”虞方方声音一惊，“我刚刚还怕认错了人。”
然后虞方方又看鹿呦呦一眼，接着目光落在她旁边站着的小蝶身上。
小女孩子看见有人在看她，又往鹿呦呦旁边躲了躲。
虞方方看着小蝶脱口便出，“这是你和林惊渝的孩子？”
“……”
鹿呦呦的脸瞬间便黑了。
恨不得给虞方方捶一拳过去，这说的什么话？
“朋友的孩子。”
“哦。”虞方方顿了一下，又问了，“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渝城人，没回去过年？”
鹿呦呦抿了抿唇，然后就不说话了。
主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着站了一会，鹿呦呦还是觉得得说。
“别跟月月她讲。我知道你们关系好。”
第67章 团圆饭
虞方方：“……”
听到鹿呦呦的请求，虞方方张了张口，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然后下一秒苏明月就从旁边的货架里钻了出来。
“什么不跟我讲？”苏明月兴致勃勃。
鹿呦呦：“……”
应该想到的。
有虞方方的地方就有苏明月。
“呀！”
苏明月看到小蝶，马上就过去逗小姑娘了。
“好可爱的小丫头。呦呦你放心，不就是未婚先孕吗，我不会笑你的。”
小蝶看着这个怪阿姨，然后又往小鹿姐姐的旁边躲躲，把整个人都藏在鹿呦呦身后。
鹿呦呦：“……”
虞方方：“……”
鹿呦呦一脸无语地看着虞方方。对面的虞方方肩膀耸了耸，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咦，不对。”苏明月终于意识到了有一点不对劲，接着猛的抬头看向鹿呦呦，“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晚上的车票回去的吗？”
苏明月去扯鹿呦呦的脸，生气了，“所以你还没回去？”
鹿呦呦把苏明月的手打开，然后板着脸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
“嗯。”
苏明月：“……”
娘的，她还以为鹿呦呦会说什么狡辩的话。结果她想没想就应了。
鹿呦呦，你狡辩啊！
为什么不狡辩！
鹿呦呦心里也心虚，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抓了一个现行，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没回家啊？”
“……”
来了，想象中的话题来了。
鹿呦呦抿了抿唇，正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虞方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等会去吃火锅吗？”
“啊？”鹿呦呦指了指自己，“问我？”
然后又自顾自答。
“我没时间。”
“等会我带着小蝶回家了。”
“哦，好。”虞方方点了点头，接着就把过来把苏明月拽走，然后冲着鹿呦呦摆手，“那我们先走了，我们晚上约了火锅，要不然等会迟到了。”
苏明月挣扎的声音。
“诶诶诶？”
“干什么干什么？我还没问完！”
两个人走远之后，接下来的声音鹿呦呦就听得不太清楚了。
虞方方：“问那么多做什么，有什么好问的。你管别人留不留在渝城，渝城又不是你的。”
苏明月：“那作为朋友我好歹关心一下，是吧。”
虞方方：“我觉得你不去关心她就是对她的关心。”
苏明月：“……”
她有那么讨嫌吗？
鹿呦呦还站在原地努力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小蝶就扯了扯她的手指。
“小鹿老师，我想回家。”
——
年三十。
渝城的年味很重。
大年三十的晚上，处处张灯结彩，外面灯火通明。
鹿呦呦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有什么习俗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根据以往的认知，做了一桌团圆饭。虽然两个人吃不完，但是鹿呦呦还是做了一大桌。
反正往后的日子基本都是吃剩菜剩饭。
再说难得过年一次，总要吃好一点。
过年一向是比较热闹的。外面的放着烟花，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春晚。主持人拜年的的声音从客厅那边传过来。
鹿呦呦洗了手，然后把一枝枝含苞欲放地腊梅放进了盛了水花瓶里面。
应该能开个几天吧。
林深见鲸：“【图片】”
林深见鲸：“【图片】”
林深见鲸：“【图片】”
一张团圆饭，一张外面放的烟花，一张三个人的全家福。
两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多话要讲。
所以两个人的聊天都不是什么正经事，他们讲的都是一些生活里面的琐碎事。
比如林惊渝他一个快二十岁的人，到现在还天天被妈妈骂。比如他现在待在家里，天天被家里嫌弃着使唤着做家务，要是不做就要被扫地出门。再比如他为了一碗豆浆，把学姐的名字卖给了周陌梅。
咳。
最后一个不是。
最后一个不能讲，讲了一定会被学姐锤死。
鹿呦呦忙完看见了林惊渝的消息就会回个几句。从林惊渝最开始发的那条，然后一条条往下回复，不带任何遗漏。
这是有回应的分享日常。
然后林惊渝的分享欲就更强烈了。
学姐性子比较冷不爱聊天，那他总得找点话题吧。要不然一个年过去，两人都没感情了。
也不知道学姐最近在忙什么，连游戏都不上了。
难道真要他用忘忧草去把学姐给钓出来？
林深见鲸：“学姐回宜城了没？”
鹿呦呦刚插完梅花准备坐下和小蝶吃饭，然后就收到了林惊渝来的消息。
鹿呦呦看了一眼，然后拍了张团圆饭的图片给林惊渝发过去。
呦呦鹿鸣：“【图片】”
林深见鲸：“!”
林深见鲸：“看起来不错啊，阿姨手艺真好！”
林惊渝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学姐是回家过年了。
鹿呦呦抿唇笑笑，只当林惊渝是在夸她。
呦呦鹿鸣：“其实我手艺也不错，有机会让你尝尝。”
她的手艺来源于宴饮香。
宴饮香总觉得鹿呦呦要是不会做饭就会饿死，于是硬是让鹿呦呦学了一点。
但是鹿呦呦却没觉得。
不会做饭不会饿死，没钱才会。
然后林惊渝的消息又过来了。
林深见鲸：“好啊。”
林深见鲸：“学姐我们什么时候出来玩？春节档好像有几个电影很好看，我请你看电影吧。”
鹿呦呦想了一下。
呦呦鹿鸣：“初九吧，初九我有空。”
照顾小蝶的保姆初六回来。
等鹿呦呦和她完成交接后，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于是，鹿呦呦给小蝶夹了一个比她嘴还要大的猪蹄，然后一脸正经地对着小蝶说道：“吃肉。”
小蝶低头瞅了一眼：“……”
她怀疑小鹿老师是想撑死她。
——
宜城的一方小角落里，女人做了一桌的饭菜。饭菜飘香。
因是过年，所以家里灯火通明。
堂屋里白色灯光和橘黄色光线交杂。
女人背后的墙面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相片微微泛黄，里面的小姑娘长发，扎着两个麻花辫，正一脸灿烂的笑。
墙壁上的钟摆滴滴答答。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菜逐渐冷掉。
而女人只是默默坐着。
等钟摆上的指针在“12”的位置上交叠重合，女人才终于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
吃着吃着，女人的眼泪就下来了。
不是说是团圆的饭吗？
那团圆的人呢？
第68章 归乡
初五。
鹿呦呦就拎着行李箱走人。阿姨客套性地说要送鹿呦呦上车，被她拒绝了。
动车四个小时，从渝城北到宜城东。
过年时的列车一向是挤满了人，以至于动车后面和过道之间的空隙部分都塞满了行李箱和大大小小的包裹。
鹿呦呦是很想把她的大行李箱给塞到上面去的。
举着行李箱一踮脚。
唔……
奈何她力气有，身高不够。
鹿呦呦把行李箱放下来垮着脸，似乎在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该死，草率了。
……
……
车站里车站外人潮如织，鹿呦呦跟随着人流出站，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外面左瞧右瞧。
当然是不可能有人来接她的，她回来没跟任何人讲。
但是万一呢？
也许她多望几秒，宴饮香就会一脸温柔地站在那边，然后一脸自然地接过她手里行李箱，冲她笑，“哟，回来了啊。”
再或者是、拐角处林惊渝会突然出现在那边，表情惊诧地跟她扬手朝她打招呼——
“嗨，学姐！”
鹿呦呦：“……”
不过好像都是幻想。
没有人会突然出现。
就像她不可能在渝城过年然后本人又掐着年三十的十二点出现在家里去给宴饮香惊喜一样。
美好的事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会有不经意的偶遇。
而遗憾事是现实却没有。
鹿呦呦抿了抿唇，她已经裹上厚厚的围巾了，却还是被车站迎面而来的一股刺骨寒风吹得脸生疼。
呼。
鹿呦呦松开行李箱搓了搓手，又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才重新拖着行李箱准备动身出发。
车站外面的摩的出租最热情，到处都是招人上车的。一些脸皮子薄的人估计听不了两句就跟着上车了。
但是鹿呦呦不一样。
她脸皮厚。
板着脸的女孩子冲着摩的师傅摆摆手，然后就扛着行李箱去找回家的路。
也没人敢问，没人敢上来拦。
鹿呦呦回家的路是一段很麻烦的车程。
首先要先转客车到县里，然后再转镇，最后再转车到村。
但即使是这样，镇上面的客车也到不了家门口，一定要她拖着行李箱再走个两里路才行。
来去往返。
从高中到大学，这两里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过年的时候宜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城市里还有人清扫，到了村里就只是各扫庭前雪。
有一段长长的没有住人的道路就没人管。
厚厚的雪堆在上面，上面有车辙印。
旁边种的香樟，两侧有沟渠，沟渠旁是农田。
不过都被一场大雪覆盖住了。
鹿呦呦抿了抿唇，完全不知道等一会见到了宴饮香应该讲什么。
人总是要做好最坏打算。
等一会她应该不会被宴饮香拿着棍子给打出去吧。
——
林惊渝登了学姐的号，然后拿微信敲了鸭鸭。
“快点，副本走一个。”
作为无良商家他已经跟鸭鸭混熟了。现在两人都互添了微信，然后他就发现鸭鸭这个小子是真的有钱。
别看他一整天都哭穷，但其实他的钱包比谁都鼓。
淦。
林惊渝捶桌子。
要是不把那些对他无用的武器装备给全部变现他就不姓林。
一个副本打完，细心的林老板又发现了鸭鸭的缺点。
林惊渝：“哥，我发现你这速度跟不上，我这有一双鞋子，你要不要？”
老鸭你要老婆不要？
鸭鸭：“……”
鸭鸭看着私聊小窗的话陷入了沉思，然后下一秒鸭老板就十分愤怒地关闭了电脑。
林惊渝掐着秒钟在等。
五秒钟后，某人的微信消息就来了。
鸭鸭：“多少钱能出？”
林深见鲸：“六百。不讲价。”
鸭鸭生气了，要是无良商家站他面前，他一定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为什么比之前贵一百！’
但这是网上。
鸭鸭还要靠着黑心老板发财。
只是沉默一阵后，鸭鸭就好声好气地咨询：“老哥，为什么涨价了？”
林深见鲸：“因为鞋子难得。”
林深见鲸：“实不相瞒，攻击性武器，防御性防具我这一抓一大把，但是鞋子就这一双，你不要我可卖给别人去了。”
鸭鸭：“……”
林深见鲸：“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老板你还要不要？六百很便宜了，六百我进都进不来。”
鸭鸭：“……”
就说鲁大和尚能不能瞅瞅他自己这奸商嘴脸？
鸭鸭：“穿上我能打赢七成修文吗？”
林惊渝：“……”
七成修文……
他难道很难打吗？
顿了一下，林惊渝就开始义正言辞地训人了：“哥，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七成修文又不难打。”
“等你穿上那双黄金靴，直接打我，嘎嘎乱杀好吧。要是杀不了我就怪那鞋子属性不好，到时我直接给你退货。”
林惊渝说的这是实话，因为他技术没学姐的好。
凭他的技术用学姐的一身平民装去揍一身六神装的鸭鸭，还是稍微困难了点。
当然也说不准，毕竟鸭鸭很菜。
鸭鸭：“……”
不得不说，鸭鸭心动了。
娘希匹，这个诱惑太大了。
鲁大和尚可是全靠平民装就打上榜六的高手。要是他能把大和尚打败，然后再加上他的一身好装备，那岂不是在全服里面乱杀？
念头一动，于是下一秒，自己的手就不受控制了。
给了钱的金主讲话就是大气。
鸭鸭：“鞋子，速速。”
林深见鲸：“好嘞，上游戏。”
林惊渝马上点了接收，收钱的那刻心花怒放。
太好了，
初九和学姐出去玩的经费有了。
十九岁，经济独立，能够花自己的钱去约女孩子玩。
游戏里面，林惊渝把鞋子给了鸭金主。
那小子的速度很快，刚套上装备，然后他找林惊渝的pk申请就过来了。
林惊渝下意识觉得大事不妙。
完了。
学姐的战败历史要添上一笔了。
——
十分钟后。
pk场上。
丝血的鸭鸭成功反杀残血的鲁大和尚，他打赢了一场艰难的对局。
鸭鸭：“耶！”
看得出来鸭鸭很高兴。
鸭鸭：“谢谢哥们，以后有这种好事还找我。”
某人已经沉浸在称霸全服的喜悦当中了。
混上了榜一请你们喝喜酒。
第69章 我爱你
也不怪鸭鸭自信心膨胀。
因为这种pk有很强的真实性。如果他轻而易举就把鲁大和尚给砍了的话，那他会怀疑是不是对面在放水哄他开心。
他相信无良商家绝对能干得出这一招来。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能和鲁大和尚打得难舍难分并且还赢了，这说明他的实力上来了。
哈哈。
连鲁大和尚都能打赢，那他去打七成修文不是有手就行？
所以他现在要去找七成修文报仇去了。
【世界】
[梵海]鸭鸭：“@七成修文.出来决一死斗！”
[梵海]鸭鸭：“@七成修文.出来决一死斗！”
;梵海]鸭鸭：“@七成修文.出来决一死斗！”
世界条频繁滚动。
系统提示：【;梵海]鸭鸭】因违法发言规则被禁言十分钟。
林惊渝：“……”
惊渝看着世界上的pk邀请陷入了沉思。
这他万一要是输了。
坏了，他不会把鸭鸭给坑了吧。
鹿呦呦基本上坐了一天的车，等拎着箱子到家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讲真她现在有点头晕。
她坐一天车，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鹿呦呦的家是村最里面的那一家。
要是夏天这个点这条道路上也许会有人坐在别家的院子里唠嗑纳凉。但是这是冬天，天气冷，气温低。
所以一路走去，寂静无声。
只有鹿呦呦踩在雪上的声音。
鹿呦呦不在，宴饮香一个人住一幢三层的房屋。
小屋的前面是庭院，秋收的时候可以晒棉花晒稻谷。再前面是菜园，里面种了点青菜。旁边翻过河流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左侧是废弃的房屋。
他们的邻居前些年被儿子儿媳接到城里去了，就一直没回来。
鹿呦呦站在自己的门前，深吸了口气，平复好自己的胆战心惊，然后敲门。
“咚咚咚。”
一次不够，再敲一次。
如果宴饮香睡了，那这个敲门声应该是完全听不见的。就在鹿呦呦纠结着要不要给宴饮香打电话时，然后下一秒，门开了。
“咯吱——”
从门缝里透出来一张女人憔悴的脸。
鹿呦呦眉眼间与她有八九分相似。
两人是母女。
女人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眼带乌青，泛着黑眼圈。唇色也惨白，没有一点气色。模样看起来要比视频里面更憔悴一些。
一时间，四目相对。
两个女人的脸都板着。
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宴饮香先开了口。
“回来了？”
“嗯……”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鹿呦呦低下头，脚指头冻得在鞋子里面蜷缩。
也不说让她进去……
门就开着那么一条小缝，要她自顾自地进去也很困难。
鹿呦呦就在门口冻了一会，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接着抬起头来看向宴饮香，板着脸说道：“我饿了。”
“哦。”
宴饮香这才让位让鹿呦呦进来。
鹿呦呦带着一身的寒气，站在门前跺了跺脚，把鞋上沾的雪给抖掉。
冻死她了。
宴饮香去给女儿拿了拖鞋来，然后又帮着鹿呦呦把她的行李箱给搬到二楼。
活都被人干了，鹿呦呦也没跟着抢，就沉默着跟在宴饮香屁股后头。
到了两截楼梯的拐角处时，鹿呦呦突然开口问了，“我的向日葵还活着吗？”
宴饮香回头答：“我每天都给它们晒太阳。”
鹿呦呦：“好。”
鹿呦呦的向日葵并不是真的向日葵，是六年前爸爸还没去世的时候给她雕的木雕。
后来爸爸去世之后，这些木雕也就成了她的念想。
植物会死，动物也会死。
只有死物不会死，并且能够陪她到永远。
……
……
“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有打扫。”宴饮香一边推开房门，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每天都希望你能回来。”
鹿呦呦只“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宴饮香爱她。
下一句，宴饮香的话是，“我怕我见不到你，你就悄悄死掉了。”
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幽幽地盯着她看。鹿呦呦瞧着觉得莫名渗人。
鹿呦呦：“……”
这些话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宴饮香总是会说她不要怎样怎样死掉的话。她太怕鹿呦呦失踪然后悄悄死掉了。
她的害怕欲似乎到了极点，就好像她只有在宴饮香的眼前，宴饮香才会放心。
见女儿不说话，宴饮香也只温柔一笑，带上鹿呦呦的房门然后拍拍她的肩膀。
“走，下去吃饭。”
她开了暖空调，一会等鹿呦呦上来的时候，空调的热气也应该有了。
说着，宴饮香就踩着楼梯下去准备给鹿呦呦做饭了。
鹿呦呦临走前再看了一眼房间陈设。
她的植物木雕就立在书桌那边。不止一个向日葵，还有豌豆射手，西瓜投手，土豆雷等等。
是一套的植物大战僵尸木雕。
都是爸爸在六年前给她刻的。
房间里的摆置跟她走前一个样。她走时是什么样，回来就还是什么样子。
她宁愿宴饮香不爱她。
这样她就不必感恩又痛苦的活着。想叛逃的心在这里，同时愧疚也在这里。
……
被冻了一个晚上的人需要吃一点暖东西去祛祛寒气。
宴饮香给鹿呦呦煮了面条和姜汤，又热了一碗过年没吃完的菜。
两碗一盘各自堆到了鹿呦呦面前。
鹿呦呦抿着唇拿着勺子在一碗姜汤里面搅和。
宴饮香去端了把椅子坐在了鹿呦呦对面。也不说话，就目光幽幽地看着女儿吃东西。
这种被人盯着不自在的心理鹿呦呦早就克服了。鹿呦呦一抬头，对上了宴饮香微笑的脸，然后慢慢说道：“妈妈，我不爱吃姜。”
宴饮香依然是微笑：“要听话，喝姜汤对身体好。”
鹿呦呦：“……哦。”
其实早就知道了反抗没有一点用处。
被宴饮香盯着，鹿呦呦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然后又拿筷子吃面条。
一口一口地吃完之后，鹿呦呦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抬起头了，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微笑的宴饮香说道：“妈妈。”
宴饮香微笑：“什么？”
鹿呦呦：“其实吃东西也可能噎死。”
鹿呦呦：“所以我觉得有一天我可能会死在你面前。”
宴饮香：“……”
宴饮香笑不出来了。
第70章 看看是谁要欺负学弟
鹿呦呦说完那句呛宴饮香的话，就连忙低下了头把姜汤给咕咚咕咚地喝完。
然后赶在宴饮香发飙之前，端着碗拿去厨房那边洗。
只要她跑的够快，宴饮香就打不到她。
“唰唰唰。”
从厨房里传出来水龙头冲洗的声音。
……
独坐在餐桌对面的宴饮香流露出难过的表情。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悲。
其实鹿呦呦的翅膀早就硬了不是吗？
——
鹿呦呦洗完碗湿着手出来，餐桌那边却没了宴饮香的身影。
只有那边歪歪扭扭摆放的椅子证明宴饮香刚刚还坐在这里。
应该是回去睡觉了吧。
鹿呦呦也没多想。女孩子走到餐桌那边抽了两张纸巾擦手，接着把椅子都摆整齐，再检查一下，确认没什么突出碍眼的，然后就踩着楼梯上楼了。
今天不想谈事情。
太晚了。
吵起来又是没完没了的，让她和宴饮香都睡个好觉吧。
原本是想和宴饮香好好相处的。
难得回来，又是过年。可是刚刚脑子一热，嘴还是说了宴饮香不喜欢听的话。
她知道宴饮香会伤心，却还是说了那样的话，她可真不是个好姑娘。
……
……
鹿呦呦的房间刚刚被暖空调吹了一会，现在再进去的时候已经很暖和了。
女孩子在里面坐了一会就觉得热得慌。开了空调的房间又闷又干，鹿呦呦没脱衣服，等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开始流细汗之后，就从衣柜里找睡衣去洗澡了。
浴室里面暖调灯光打在鹿呦呦的身上，将她一身白皙的皮肤染成柔柔的橙色。
热水不停地流出来，浴室里氤氲着热气。看起来烟雾缭绕的。于是女孩子对面的镜子里也糊了一层雾。
鹿呦呦去看镜中人，像是雾里寻花。
鬼使神差的，鹿呦呦突然伸手在镜子上抹了一把。刚刚还模糊的脸与身段瞬间清晰。鹿呦呦看着镜子里面的毫无生气的人，没由来的升起一股颓然气。
她是不愿意回家的，这里太压抑了。
她就像是爸爸送给她的木雕，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只能任凭着宴饮香摆弄。
什么时候宴饮香心情好了，就会把她拿出来晒晒太阳。她要是心情不好，就会把她放在抽屉里，任她发霉。
女孩子对着镜子镜子里面的人酝酿了一番，然后挤眉弄眼做出了几个古灵精怪的表情。
鹿呦呦又扯了扯自己的脸。
有点痛。
嗯。
她能感受到知觉。
她是活的，不是死物。
——
女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穿内衣的，所以鹿呦呦也没穿，裹了一件毛毛的恐龙睡衣就去坐在电脑跟前登游戏了。
好久没上了。
不知道学弟把她的遗产打理得怎么样。
【云梦泽】
刚一上游戏，林惊渝的消息就在企鹅上发来了。
林深见鲸：“学姐上游戏了？”
鹿呦呦：“？”
鹿呦呦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林惊渝在她家装了监控。
呦呦鹿鸣：“你怎么知道？”
林深见鲸：“因为我被挤下去了。”
呦呦鹿鸣：“……哦。”
呦呦鹿鸣：“那你还要来不？我带你打副本。”
林深见鲸：“不了不了，我差不多准备去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学姐也早点休息。”
呦呦鹿鸣：“好。”
游戏里面刚刚入春，油菜花满心间。
鹿呦呦看了一下最近一个月的个人战绩。
嗯……
0胜1败，胜率0%……
鹿呦呦：“……”
太羞耻了。
她这一生就没打过这么羞耻的仗。
林惊渝这是被谁按在地上捶了？
翻了一下，看了一眼跟林惊渝最近pk的人，然后鹿呦呦就去跟对方发邀请函了。
看看是谁在趁她不在的时候欺负学弟。
鸭鸭刚好在线，并且刚刚被七成修文痛殴一番。
一看见鲁大和尚想找他pk，当即就心花怒放的同意了。
打不过七成修文难道还打不赢你？
哈哈。
可以揍人开心开心了。
鹿呦呦键步如飞，本来想扛一刀试试伤害，结果一刀被对面砍掉了半管血。
卧槽好痛。
再砍对方一锤。
卧槽好肉，搁这刮痧呢？
顿时鹿呦呦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
明明她两三个月前还能在游戏里横着走，结果她这就跟不上这游戏出装备的速度了？
什么东西打人这么痛啊。
不过此时没时间想这些东西了，等打完再说。
鹿呦呦看电脑屏幕的眼神凌厉了，手指在键盘上按得更快，就差没把键盘按出火星子来了。
要稍微认真一些。
既然伤害跟不上来的话，那就只能慢慢磨了。
一锤一锤，总能把对方给打死。
……
……
呦呦鹿鸣：“【截图】”
呦呦鹿鸣：“给你报仇了。下次再有打不赢的，喊我。别一个人傻傻往前冲。”
林惊渝拿着手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卧槽。
林惊渝把图片放大了看。
pk擂台上，鲁大和尚还剩半管血，气势威风凛凛地站在场上。
地上躺的一具尸体正是满级装备的鸭鸭。
看起来他被蹂躏的很惨。
林惊渝惊呆了，然后打字。
林深见鲸：“学姐你怎么打赢他的？”
呦呦鹿鸣：“还好。他打人很痛。要想存活就要让他打不到。只要我们还活着，一点一点刮他总能把他给弄死。”
林惊渝：“……”
已经能够想象到鸭鸭是怎么被学姐一刀一刀割肉的。
这太折磨了。
此刻、魔都某个被七成修文打击之后又被鲁大和尚打击了的小青年正在痛哭流涕。
他就说黑心商家是在骗人。
明明能打过的非要装打不过。结果现在看他被七成修文痛殴了，又要来揍他报前几天的一命之仇。
呦呦鹿鸣：“话说这游戏最近是怎么回事？我都打不动对方，他打我也好痛。”
呦呦鹿鸣：“他砍我一刀掉我小半管血你能信？”
呦呦鹿鸣：“是不是游戏更新什么机制了？”
林惊渝：“……”
某个黑心商家心里头莫名生出一股心虚。
林深见鲸：“游戏里面有人在卖装备，比我们现在用的好。”
林深见鲸：“鸭鸭就是从那买的。”
林深见鲸：“你要不？你要的话我给你搞几个。”
第71章 遇上你是他运气不好
呦呦鹿鸣：“算了。游戏里面不花钱。你要给我买的话不如请我喝杯奶茶。”
林深见鲸：“如果是学姐要买的话不花钱。”
呦呦鹿鸣：“为什么？”
林深见鲸：“因为是我在卖。”
呦呦鹿鸣：“……”
林深见鲸：“所以学姐你要不要？”
呦呦鹿鸣：“还是算了。你卖给别人能变现。要是给我的话也还是算你亏了。”
林深见鲸：“没事啊，我有很多。”
呦呦鹿鸣：“……”
这叫什么话。
林惊渝起床翻被子去登游戏小小地操作了一下，然后选了几样适合学姐的给她送过去了。
林深见鲸：“学姐拿着也没事。我手头还有够买的，剩下的段时间卖不出去。搁我这里也只能放着生灰了。”
鹿呦呦抿了抿唇，这才点了接受。
呦呦鹿鸣：“睡觉了。”
林深见鲸：“好。学姐晚安。”
呦呦鹿鸣：“好。晚安。”
……
……
宜城上的两方人家，互道晚安之后，皆不约而同地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林惊渝把小熊拿出来看了一眼。
看了这么久，他还是感觉巴掌熊的眼睛在深夜里看着很吓人。
林惊渝盯着熊眼睛看。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学姐在里面藏了一个摄像头，此刻正在通过小熊盯着他看？
咦～
林惊渝打了一个寒颤。
那岂不是他做的事全被学姐看见了？
鹿呦呦去书桌那边挑选，最后拿了一个阳光菇塞进被子里陪她睡觉了。
在黑夜里面的阳光菇会慢慢长大，会破茧重生。
——
大过年的不是睡懒觉的时候。即使起床没事干，迷迷糊糊的林惊渝也被周陌梅从床上拉起来了。
吃过早餐之后，林惊渝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那边，来一个客人就冲他笑两下，收了压岁钱随便推拒两下等钱揣兜里之后就冲人笑四下。
周陌梅：“……”
傍晚，送走客人之后，老妈揪着林惊渝的耳朵就把他拽到了房里面。
“你压岁钱呢？”周陌梅伸手。
“干嘛？”林惊渝捂着荷包往旁边一侧，顿时心生警惕，知道老妈的话术。
无非就是什么“钱给我我存起来等你结婚的时候还给你”之类的。
于是林惊渝又连忙说道：“这是我要存起来娶媳妇的。”
不给老妈任何一个理由让她把钱骗走。
周陌梅咬牙：“你有个屁媳妇，你连女朋友都没得。”
死儿子长大了就忘了娘。
长本事了。
林惊渝死鲸鱼嘴硬：“我有啊，谁说没有。”
他现在是要攒一点钱了。要不然等学姐大四实习去参加工作了，他还在学校混日子。钱包要有一定的厚度，才能去敲锣打鼓地娶媳妇。
周陌梅眯起了眼，怀疑的眼神：“鹿呦呦？”
林惊渝理所当然地点了头：“对啊。”
“……”
理所当然的同时又心虚了。
其实还没在一起。
周陌梅更怀疑了：“你不是说只是认识，是普通朋友吗？”
普通朋友……
嗯……
亲到了嘴唇的普通朋友……
林惊渝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扯着谎。
“那谈女朋友怎么能让你们晓得，哪个谈朋友不是先瞒着父母的。”
周陌梅一想也是，于是点了头：“有道理。”
林惊渝觉得应该是骗过去了，于是也心头一松，咧嘴道：“是吧。”
“嗯。”周陌梅算放过林惊渝了，临走之前拍了拍林惊渝的肩膀，“有机会把那姑娘喊回来吃饭。”
“算了吧。”林惊渝阻止了老妈的危险想法，“现在就把人喊回来吃饭她多不好意思，等我们先谈着呗。”
周陌梅：“……”
算了，那也行。
林惊渝一脸乖巧地把老妈送走之后，然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上开始掏兜数今天的收获了。
一张两张三四张，五张六张七八张，九张十张无数张。
“……”
上次是为了一碗豆浆把学姐卖了，这次是为了蛐蛐一千块钱的压岁钱。
果然他真不是个东西。
林惊渝在心里骂自己一句，然后就拿手机去给学姐发消息了。
林深见鲸：“学姐，初九我们出来的时候我请你看电影喝奶茶。”
呦呦鹿鸣：“？”
呦呦鹿鸣：“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林深见鲸：“哪能。”
林深见鲸：“我的心是属于学姐的。”
呦呦鹿鸣：“好。”
宴饮香盯着对面抿着唇大拇指不停按在手机上的女孩子。
即使是她板着脸，宴饮香也依然从她周身的氛围里感受到了一股名叫开心的情绪。
“手机给我。”宴饮香冷不丁地开口。
“什么？”鹿呦呦抬起头来。
“手机。”宴饮香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鹿呦呦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宴饮香过来之前赶忙把她和林惊渝的聊天记录删掉，或者是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企鹅微信卸载。
反正宴饮香也不知道她的密码。
然而却容不得鹿呦呦思考。
宴饮香见鹿呦呦没动，于是自己就起了身，一把弯腰夺过鹿呦呦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在鹿呦呦和林惊渝的聊天页面。
宴饮香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地往上划。
好在两人没聊什么出格的。
宴饮香稍微看了一下就把手机还给了鹿呦呦，然后又坐到了女儿的对面。
“你初九要出门？”
“嗯。”
“跟你那个男朋友？”
“还不是男朋友。”
“都聊出巨轮来了，还不是男朋友？”
“……”
于是鹿呦呦不说话了。
宴饮香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初九去了晚上还回来吗？”
鹿呦呦：“……”
她不回来难道跟林惊渝睡大街？
鹿呦呦：“应该回来吧。”
宴饮香看着鹿呦呦冷不丁地又问：“跟他一起回来？”
鹿呦呦：“……”
有没有一种可能，林惊渝他要回自己家？
宴饮香的这个问题鹿呦呦回答不了，于是就只能沉默。
宴饮香也等了一会，没等到女儿回答，于是又默不作声地转移了话题。
“我觉得你男朋友运气不好。”
“？”
“遇上你就已经能说明他运气不好了。”
“……”
第72章 他运气不好
‘遇上你是他运气不好。’
胡说。
宴饮香说的话，鹿呦呦一个字都不信。
怎么遇上她就是他运气不好了？
正当鹿呦呦开口准备辩驳什么的时候，突然林惊渝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林深见鲸：“学姐有没有想好初九我们去玩什么？”
鹿呦呦：“……”
鹿呦呦抬头看了宴饮香一眼，接着就硬着头皮然后在宴饮香的目光注视下打字，很简短地发过去一条：
“不知道，你带我玩就行。到时候都听你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得到回复：
“好。”
鹿呦呦咬着唇，突然想起了宴饮香的话，顿时一股挣扎浮上心头，鹿呦呦手指在九键上停留一会，最后还是打字、发了过去。
呦呦鹿鸣：“林惊渝，你平时的运气好吗？”
林惊渝：“？”
没头没脑的一句。
对面的林惊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学姐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疑惑归疑惑，林惊渝却还是回复了一条。
林深见鲸：“我运气一直挺好。”
要是运气不好，那他怎么能混上渝大？怎么能认识学姐？
林深见鲸：“怎么了？问这个干什么？”
呦呦鹿鸣：“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得到了答案，鹿呦呦又看向宴饮香，执拗反驳：“我问过了，他说他运气一直挺好。”
接着得到宴饮香的回复：“我不信。”
鹿呦呦：“……”
宴饮香莫名地轻笑了一声。
所以运气一直很好的林惊渝消磨了半生的运气，然后就等来了一个鹿呦呦。
这也能说他运气好？
宴饮香继续问了她刚刚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所以初九你男朋友会跟着你一起回来吗？”
“他不回来，他要回自己的家。”
而且短时间也不能带着林惊渝回来。家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带他回来了她怕宴饮香把全村的人都闹来，然后当众下林惊渝的面子。
她觉得宴饮香能干出这种事。
说完，鹿呦呦道又纠正：“并且还不是男朋友。”
澄清的话她都不记得她说了几遍了。
宴饮香依旧是自动忽视了鹿呦呦的后半句，仍然是挑着眉反问她：“所以你男朋友不跟着你一起回来？”
鹿呦呦：“……”
“他不回来。”
“哦。”
宴饮香点头自说自话，接着又摆出了一副悲伤的样子：“谈了六年，现在连回来吃顿饭都推脱。”
鹿呦呦：“……”
鹿呦呦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哪里就谈了六年了！
宴饮香到底有没有听她讲话？
此刻，宜城的某个蹲在家里的小青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
是谁在想他呢？
哈！
林惊渝脑袋一转，想到了。
一定是学姐！
“……”
“……”
鹿呦呦没再与宴饮香继续纠结林惊渝到底跟不跟她回来吃饭的话题了。
她问宴饮香，“所以如果七八年后我要和林惊渝结婚，你会同意吗？”
她问得直白，所以希望得到的答案也直白。
会。
还是不会。
如果不能说服的话。那她就要早做打算，至少得先把户口本给偷出来。
宴饮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不是男朋友你就要跟谈结婚的话？那将来要是谈了岂不是连娃的名都去登记了？”
鹿呦呦：“……”
该是男朋友的不是，不是男朋友的时候非要是。
鹿呦呦脸板着，正式与宴饮香开始辩论话题：“如果最后不能结婚，那我为什么要和他谈？我不能耽误他几年青春。”
宴饮香则冷着脸说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如果要谈，就领着你的男朋友来让他跟我谈。”
“如果是谈结婚，那更应该是他来找我。”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宴饮香抬眸看向鹿呦呦，冷声道，“那我不同意。”
“我不会同意你结婚的。”
“如果你非要结婚、”
说了一半，宴饮香的眼眶红了，眼睛里泛着红血丝。
接着，宴饮香又看着鹿呦呦冷生生地说了一句威胁性的话——
“那我就去死。”
鹿呦呦痛苦地闭上了眼。
何必呢？
何必一言不合就把死字说出来？
鹿呦呦手指微微颤抖。
“这就是我的态度。”
话到最后，宴饮香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鹿呦呦，她眼中的控制欲和偏执欲到了顶点。
宴饮香冷眼看着鹿呦呦，在思考有没有把鹿呦呦给关进房门锁起来的可能。在宴饮香的眼里，仿佛鹿呦呦下一秒就会穿着大白的婚纱然后提裙跑去婚礼现场。
她根本就不是想结婚，她只是想逃离这个家而已。
裹着羽绒服的鹿呦呦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感觉到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我就去死。’
宴饮香疯狂的话不停地在她脑子里面盘旋。
她知道宴饮香是一定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甚至她觉得宴饮香会挑在她婚礼当天然后死在她的婚礼现场。
大喜之日变成大丧。
“……”
鹿呦呦沉默了良久，最后只问出来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一开始她说她谈恋爱的时候，宴饮香不是没说什么的吗？
鹿呦呦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服宴饮香。
咬着唇思考了良久，最后只捡着林惊渝的优点讲了几句。
“他在渝城大学念书。人很优秀。”
“而且他家就在宜城这边。两家也离得算近。我们以后要是想回来了还能回来坐坐。”
宴饮香默默听着，听完了，宴饮香就捡了重点问她：“所以你会想我吗？”
“……”
鹿呦呦张了张口，不说话了。
有的时候没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大家都懂。
于是宴饮香也懂了。
她的女儿不会想她。
“难道你就不能说一点好听的话哄哄我吗？也许我心一软，说不准就同意了呢？”
鹿呦呦掐着自己手臂，努力让自己神情淡然：“那不叫哄，那叫欺骗。”
“……”
“……”
于是母女两个都不说话了。
大堂里的摆钟撞了一下又一下，宴饮香也坐着冷静了一会。
然后，宴饮香说道：“没有什么同不同意的话。我觉得他运气不好，所以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
第73章 摇到花面我追你
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鹿呦呦一阵语塞，心里只觉得荒诞。
“我是怕他死了。运气不好的人就跟我们一样，连好好活着都做不到。”宴饮香看着鹿呦呦，眼眶通红，又字字泣血，“将来他要是死了，那你怎么办？”
鹿呦呦紧咬着嘴唇内侧，嘴唇微颤。
宴饮香甚少提起往事。
甚至这个话题在家里都属于禁忌。
有的时候她的记忆会停留在六年前。那时候一家人还准备开开心心地庆祝生日，她还等着丈夫接完女儿回家……
如今主动提起还能安稳坐着，已经能够证明她现在无比冷静。
她就是认为，林惊渝运气不好，所以他们不能在一起。
听到宴饮香提起爸爸，鹿呦呦突然脸色煞白。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样。过了好一会，鹿呦呦才缓缓摇头：“不会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宴饮香接话，声音很轻，在空气中像是叹息一般：“我也以为你爸爸不会有那么一天。”
“但世事无常，总有无法预料之事。”
“如果你爸爸的运气再好一点。比如他再晚一点出发，也许根本就不会被那个醉酒的司机撞死。”
鹿呦呦：“……”
鹿呦呦绷着表情不让自己流泪。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谈不下去了。
鹿呦呦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吸了吸鼻子，鹿呦呦就起身准备走了，“我回房去了。”
……
……
回到了房间的鹿呦呦又是一个人看着木雕看了许久。
木制的向日葵不会动，不会像游戏里面生产阳光……
宴饮香也没回房，而是起身走到了堂屋那边。
女人仰着头看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
她没有太多的消遣方式。
有的时候懒懒的，在阴暗的屋子里一待就是一天。有的时候想动动了，就会走到堂屋去看那张全家福。
照片泛黄，可相片上的男人还是笑容灿烂。
故人似音容犹在。
再回首，故人长绝。
——
鹿呦呦看着向日葵一个人想了许久，最后鹿呦呦的意识是被手机的振动声给唤醒的。
手机上，林惊渝问她有没有空，邀请她去打副本。
鹿呦呦看着手机惨笑一声。
林深见鲸：“学姐有空吗？要不要去打个副本。”
呦呦鹿鸣：“林惊渝，你说人有一天会悄悄死掉吗？”
林深见鲸：“？”
林惊渝低头看着手机不知所措。
什么东西？
呦呦鹿鸣：“算了，没什么。”
林深见鲸：“这种事情肯定有。没发生在我身上我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逝者已逝，生者更需要好好活着。可以短暂悲伤，也可以痛哭流涕。”
鹿呦呦看着林惊渝发过来的这段话，眼泪不知不觉就掉掉下来了。
一点一滴地落在屏幕上。
林深见鲸：“但是悲伤之后，也不要失去希望。”
林深见鲸：“我们所怀念的人会变成一缕清风，或者是天上的云。又或者是掉落在你发间的一片枯叶。他们也在用这种方式想念着我们。”
林深见鲸：“所以我们要一直往前走，走到黑暗与黎明的破晓处。”
林惊渝陆陆续续地发了好多。
发完之后，心也有点忐忑。
他是局外人，没有置身事中的语言肯定苍白无力。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说这些话去安慰安慰学姐。
他也不敢问学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怕再勾起学姐的二次伤害。
林惊渝就看着对方头顶上的状态栏。
“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好几次，但聊天界面始终没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才来了一条。
“好。”
……
……
宴饮香又从白天看到了晚上。
她的饮食很不规律，经常忘记吃饭。最近是鹿呦呦回来了才好一些。
“你脖子不僵吗？”
鹿呦呦踩着楼梯下来准备去舀米煮饭，见宴饮香一直仰着头，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宴饮香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板着脸转身回房间。
两个人的饭很不好煮，她们吃的都少，舀一小碗应该够了。
沉默着吃完晚饭，两个女人又再各自回房。
鹿呦呦给林惊渝发消息。
呦呦鹿鸣：“你身边有硬币吗？”
林深见鲸：“有，怎么了？”
呦呦鹿鸣：“来开个奖吧。摇到字我给你两百，摇到花我来追你。”
林惊渝：“？”
还有这种好事？
这左右都不亏啊。
呦呦鹿鸣：“过年不知道送你什么。就送你两百块钱让你买点想买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对于运气好的你很容易的。”
林惊渝：“……”
哪个要两百块钱了？
他要的是学姐！
然后林惊渝就屁颠屁颠地去找硬币了。
呦呦鹿鸣：“扔硬币的时候记得拍视频给我发过来。”
林深见鲸：“好。”
金主说的都对，听金主的。
于是林惊渝一手拿手机，一手找了个硬币过来。
哈。
凭他的运气，扔个花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二三开始！
林惊渝看着在桌子上旋转的硬币，等着它停下。
然后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字。
林惊渝：“……”
淦！
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林惊渝怒气冲冲地把硬币翻了个面。
花面！
林深见鲸：“【视频】”
呦呦鹿鸣：“……”
林深见鲸：“学姐不能不认账。”
虽然是作弊来的，但是也算不是？
呦呦鹿鸣：“你玩赖。”
林深见鲸：“我亲手弄来的花面，怎么能叫耍赖？”
呦呦鹿鸣：“……”
好吧，这也确实是亲手。
呦呦鹿鸣：“放着好运气不要，非要逆天改命。”
林深见鲸：“两百块钱有什么好运气的，被学姐追才是我的好运气。”
呦呦鹿鸣：“……”
可是宴饮香说被她看上就是他运气不好。
林深见鲸：“所以学姐说话算数不？”
呦呦鹿鸣：“算数。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追人，从小就没追过人。你先教我。”
林深见鲸：“我也不会。我也没追过人。”
鹿呦呦：“……”
呦呦鹿鸣：“没追过人？”
呦呦鹿鸣：“所以你见一个小丫头就给人家递糖？”
第74章 就说你是我女朋友
初九。
林惊渝开始在家里收拾自己了。
小伙子开始拿着他的西服在镜子前四处比量了。要穿得板正，要打领结，头上还要喷发胶。
怎么说也算第一次的正式约会，应该慎重点吧。
镜子里头出现一个精神的小伙之后，林惊渝就出去给老妈过眼。
“帅吗？”某精神小伙一展自身魅力。
周陌梅看了一眼，没多搭理他：“跟卖楼的差不多。”
林惊渝：“……”
林惊渝的脸瞬间就垮着了。
胡说，他怎么能是卖楼的呢？
分明就是周陌梅没眼光。
“你要出门啊。”周陌梅顺嘴问了一句。
“诶！”林惊渝拍了拍他板正的一身，十分嘚瑟。
“和女朋友？”周陌梅眼睛眯起来了。
“不告诉你。”林惊渝继续嘚瑟。
“是女朋友的话出门有活动资金。”
林惊渝：“……”
周陌梅哎呀一声，从兜里一摸，拿出了几张红票子，然后就开始数了。
“一、二、三、”
金钱的味道。
“是！”
板正的小伙屈服了。
“是女朋友。”
周陌梅笑了一声，倒是也没为难，一把就把钱给林惊渝递过去了。但眼睛还是看着林惊渝的西服啧啧道：“回去换一身，你这身真的像卖楼的。”
“我不！”钱拿了，那个骄傲嚣张的林惊渝又回来了。
林惊渝一把把钱塞兜里，冲着周陌梅摆手，接着头也不回地迎着寒风就离开了。
“……”
三分钟后，林惊渝到了楼下。
这是一片苍茫的大地，银装素裹的。
林惊渝突然觉得自己穿西装是一件错误的选择。但是林惊渝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精神小伙果断转身回家了。
周陌梅看见儿子回来，顿时眼睛一眯，审视的目光：“干嘛？你不去约会了？”
干嘛？
想骗钱？
林惊渝差点冻得连鼻涕都出来了，此时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一点发抖。
“我去换身衣裳。”
都不知道那些小丫头是怎么在大冬天小裙子往外穿的。
周陌梅：“……”
都说了，不听老妈言，吃亏在眼前。
林惊渝跟他骚包老爹的审美一样一样的，就喜欢穿那些销售的衣服。
——
初九时街上的店铺基本已经开工了。
就比如林惊渝他爹。
早在初六的时候，林越伯就提着个行李箱住进公司去了。
林惊渝其实以为学姐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偷偷瞄一眼旁边的小女孩子，然后林惊渝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眼神。
学姐脸上的表情还好，看不出有多悲伤。
上次学姐突然问他的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一直以为是不是跟学姐关系好的亲人或者是亲戚或者是朋友突然去世了。
……
虽然说这样想有一点诅咒的嫌疑，但是根据学姐的问话他很难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学姐。”
两个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并排走在街道的一侧。
迎面吹过来的冬季的寒风，刮在脸上又刺又痛。
鹿呦呦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林惊渝不知道。
“干什么？”
林惊渝问道：“学姐的家里的情况应该还好吧？”
鹿呦呦轻微地耸了一下肩：“挺好的，母慈女孝。一家人其乐融融，合家欢乐。”
林惊渝；“……”
学姐这话他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
……
冬天就适合吃火锅。
林惊渝喊店员点了鸳鸯锅。辣的放肉，清汤的放菌子。肉吃腻了就吃点菌子解解腻。
这家火锅店是渝城特色。
林惊渝专门挑的。
店老板怕别人说他们没有渝城风范，于是辣锅里面红辣椒没少放。上面的红油汤漂浮的一层全是辣子。
鹿呦呦其实不是一个很能吃辣的人。
奈何火锅店的鸳鸯锅又不好吃。
鹿呦呦被火锅汤的热气一熏，捞了几块肥牛下肚，顿时鹿呦呦的脸和眼睛就全红了。
太辣了。
这感觉要比她在渝城点的微辣还要辣。
鹿呦呦感觉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吃一口肉，鹿呦呦就要喝一口牛奶。然后对面的林惊渝似乎生怕鹿呦呦不好意思夹肉，还特地用漏勺舀了一勺子肉上来。
这一勺子进碗的除了肉还有辣子。
“……”
鹿呦呦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太辣了。
这已经不是她想绷表情就能绷得住了的。
于是一顿火锅吃完之后，鹿呦呦就真的拿纸巾擦眼泪了。
“？”
“学姐怎么了？”林惊渝连忙把这边的一盒纸巾给鹿呦呦推过去。
鹿呦呦鼻子一抽一抽的。
“下次……”
抽抽鼻子。
“下次咱们、”
再抽鼻子。
鹿呦呦抹眼泪，小脸委屈扒拉的。
“下次咱们能别吃这么辣的火锅了吗？”
店员都看不过去了。
老板娘拿着一盒纸巾过来不动声色地安慰人小姑娘。
林惊渝心头一震。
觉得学姐一定是有苦难言，所以才借着火锅麻痹自己，以此为借口尽情地哭泣。
学姐！
林惊渝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女儿本色。
林惊渝暗自下定决心，下次还得带学姐去吃他们这里最辣的火锅店。
只有这样学姐才能找借口发泄自己。
鹿呦呦哭完了，但还是鼻头发红。
小可怜拿着瓶酸奶，一口一口地喝，喝完了一瓶还要一瓶。
趁着这个时间林惊渝去前台那边把钱付了。
等林惊渝走过来，鹿呦呦也好得差不多了。
女儿本色的鹿呦呦吸了吸鼻子，然后把手机拿起来准备给林惊渝转账：“火锅多少钱，我A给你。”
“不用了。”
林惊渝道，“这是我妈给我的出门资金。这还是借了学姐的名头要来的。我妈钱都给了，要是让她知道我还让学姐付钱，那她会打死我的。”
闻此，鹿呦呦看林惊渝的眼神顿时警惕了。
“阿姨知道我和你出门玩？”
“？？？”
“你还借用我的名头？”
“？？？”
鹿呦呦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什么叫借用她的名头？
林惊渝他妈妈该不会以为她是那种缠着男孩子要东要西的女人吧？
“你都和阿姨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说和女朋友出门玩。”
鹿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