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只是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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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县城在被小刀会占领的这段时间以来,搞成了一片狼籍,而王枫带领士兵入城之后,看到男人就割辫子,看到女人就解裹脚布,在城外割了辫子与解开裹脚布的难民们,也与王枫的判断如出一辙,稍一动员就焕发出了无限热情!
同时,选举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宣传,需要前期准备,还需要走一定的程序,让民众了解什么是民主,选举有何意义,女兵们又挨家挨户上门宣讲,上海县城里简直是鸡飞狗跳!
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已是傍晚,王枫与洪宣娇相继回到县衙,正准备开饭,周秀英却闯了进来,把手里的布包向王枫一掷,便道:“你看看合不合适?”
“哦?这么快?”布包里有两套黑色的中华装,王枫取了大的那套往身前一比划,竟然大小适中,不由赞道:“大妹子,想不到你刀玩的好,绣花针使的也不赖嘛!”
周秀英心里有些小小得意,但依然冷着脸道:“你一套,宣娇姐姐一套,你们赶紧找个地方换上。”
洪宣娇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太平军的女装,总体上以宽大为主,裤子肥大,上衣也宽大盖住膝盖,而这套衣服紧凑合体,一看就爱不释手!
“宣娇姐姐,我们一起去换吧。”王枫拿着衣服,很自然的望向了洪宣娇。
“谁要和你一起?”洪宣娇轻哼一声,抱起那套小的,一转身就跑的没影没踪,王枫不死心的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向周秀英看去,可这个女人压根就没侍候他穿衣的意思,王枫只得独自去了后屋。
没过多久,二人几乎同时回来,周秀英顿时眼前一亮,王枫头戴大盖帽,头发盘了个道士髻塞进去,一袭笔挺的中华装,高大帅气,洪宣娇则扎着麻花辫,纤细的腰肢,高挺的胸脯,一袭利落的装束完美的衬托出了她的身材,再被大盖帽一衬,无比英姿焕发!
而且黑色给人一种庄重与神秘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的鞋子都是布鞋,周秀英总觉得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总之,除了鞋子,这一身装扮连周秀英这样的男人婆看着都心动!
“你们站一起,我再看看!”周秀英带着丝羡慕作出手势。
王枫把洪定娇的纤腰一搂,洪宣娇象征性的挣了下,没挣开,只得听之任之。
两个人都站的笔直,如果周秀英手上有一架照相机,就可以现场拍结婚照了。
周秀英显然也有种怪怪的感觉,点点头道:“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宣娇姐姐穿出了女人的刚健之美,我看以后就穿这一身吧,比你们太平军的大袍子好多了,就冲这一身衣服,也会附者日众!”
洪宣娇欢喜的笑道:“还不是秀英妹子你的手艺好?”
王枫却接过来,不满道:“大妹子,你怎么不夸我?难道我穿着不帅气?我明白了,你是对我有意见,恼恨我夺了你的军权,把私人感情带入了工作,这可要不得啊!”
周秀英冷哼一声:“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小刀会被你收编,如果真能混出个人样,也好过被大元帅带上不归路,我只是看不惯你那臭屁样子,功夫稀松平常,拽什么拽?”
王枫一阵无语,在前世,既便他的功夫不是天下第一,也从没人敢给他稀松平常的评价,而这一世,竟被一枚小小女汉子耻笑,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扑哧~~”洪宣娇不由轻笑一声,挣了开来道:“也不怪秀英妹子看你不顺眼,是你先嘴里不干不净,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你这见了女人就口花花的坏毛病是该改改了,好了,我现在问你,你准备在上海呆多久?”
王枫不假思索道:“最多两三天!”
“嗯?”洪宣娇不解道:“就两三天?上海被你搞的乱糟糟,民众还要选举,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回,两三天能成吗?”
王枫沉吟道:“我们既然决定由上海人民自己选举出人民政府与人民议会,那么在明确了政府与议会的职责分工之后,就不应该插手,任由上海人自己折腾,我倒要看看,上海这块民主政治的试验田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搞的好,可以为我们积累经验,搞成乌烟瘴气也不碍事,上海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危害不了我们的大局,同时这也能说明中国目前的土壤还适应不了民主,民主的程度范围,民主化进程的时间表,都需要慎重考虑。
而且我们占领上海的目地,首先是收编小刀会,虽然不甚完美,但也能算做勉强完成,第二点,是把上海当作与西方往来的一扇窗户,我们只需要推开窗户,让外面的空气进来,又何必费心去把窗子里收拾干净?
我们没有时间耗在上海,一定要在清庭新军练成之前把苏南牢牢掌握,至于上海,男人割了辫子,女人解开小脚,有警察局维持治安、禁烟缉毒,坚决杜绝贿选、人情票就可以了。”
“哦~~”洪宣娇想想也是,点点头道:“那我们都抓紧点,在这两天之内,争取把男人的辫子全割了,女人的裹脚布全部解开,你也要把选举的组织工作做好,对了,秀英妹子,你还没吃吧,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王枫与洪宣娇只有两个人,虽然不同床也不干那个事,可是落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一对过日子的小夫妻了。
“好!”周秀英毫无当电灯泡的觉悟,一口应下!
晚餐是一贯的简单,王枫不是不想吃山珍海味,而是没有条件,身为一军之主尚且如此,普通平民有很多更是米饭都吃不起,主食以低营养的红薯为主,清朝能养活四亿人口,全是红薯的功劳。
吃过饭并不意味着一天结束,当王枫与洪宣娇走出院落时,立时引来了数道惊奇的目光!
“师帅!”李二虎两眼放光道:“您这一身简直比洋人还帅气,我们能不能穿成这样?”
许春丽与众人纷纷把渴望的目光投来。
王枫微微笑道:“可以,但要自己解决,我暂时不提供制服,并且作战时不能穿,我们在上海只呆两天,两天内要把所有的事情办完,现在大家抓紧时间,分头行动罢。”
第一二二章 周秀英的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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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枫在上海果然只呆两天,于五月十九日清晨,带上包括收编的小刀会成员,合计八千七百多人,押着近六百名烟鬼向嘉定行进。
如今全军总兵力是宝山一千,嘉定两千出头,连同手上合计是一万一千七百人,其中洪宣娇的女营在收编了周秀英的女营之后,兵力扩展为一千五百,周秀英也被任命为了女营副总管。
按王枫的原计划,是此时手头应该有两万兵力,却被刘丽川坏了好事。
尤其绿营兵勇的全军覆没更是让他心疼,清军的战斗力再差,但好歹有最基本的军事素质,会开枪,会**,仅从这一点上,已经强过了太平军中的新兵,只要施加严格的训练与纪律约束,不用多久就会成长为一支精锐!
相比而言,小刀会是最正宗的地方帮派组织,有很多人连枪都不会打,在纪律方面,根本就没有遵命军纪的概念,完全是以江湖义气作为组织纽带,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
可事已至此,除了杀掉刘丽川还能如何呢?在王枫眼里,这一次的救援行动只能算作勉强及格。
当天中午,王枫入了嘉定县城,立刻让人召集百姓至县衙广场前集合,并且把许乃钊及被关押的清朝官员全部带来,甚至连价值十万两白银的福兴也被允许旁观。
没有人明白王枫要做什么,包括被战士们用各种手段弄来,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嘉定百姓。
洪宣娇忍不住问道:“王枫,你该不是要把这些清庭官员集体枪决罢?”
王枫望了眼福兴,便道:“杀人要有充分理由,除了没有价值的旗人,我们不能随便杀人,这一次,是打土豪,分田地!”
“嗯?”洪宣娇似乎明白了些,与周秀英相视一眼之后,双双现出了饶有兴趣之色。
王枫也放眼望去,百姓已经人头涌涌,于是双手一压,唤道:“乡亲们,我是太平军将领王枫,今次请大家来,有两件事,一是修建嘉定三屠纪念碑......”
王枫着重讲诉了修建纪念碑的意义,以及希望乡民献言献策,尽量提供当年殉难的义士名姓与事迹。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嗡嗡声,百姓们交头接耳互相议论,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早年那批嘉定百姓的后代,但对于两百年前发生在脚底下的血腥屠杀仍是心有念感,这被王枫勾起了旧事,有不少人当场就抹起了眼泪。
过了片刻,王枫又道:“乡亲们,有关纪念碑一事,你们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去找我即将任命的县长,现在,我给大家处理第二件事!”说着,猛的一喝:“来人,把县令带上!”
脸色苍白,浑身打颤的县令被推了上前,从王枫的神色与太平军专杀清朝官吏的作风中,他预感到了不妙。
果然,王枫连看都不他,向下问道:“乡亲们,我们太平军是人民的军队,来自于人民,服务于人民,为人民打天下,为人民做主,我们既然取下了嘉定县城,就该为人民申冤,给人民一个雪恨的机会,这是清庭嘉定县令,此人品行如何,可有过欺压良善?大家都说一说,我们会给嘉定人民一个公道的交待!”
随着王枫的话语落下,百姓中立时有人面色大变,时而恨恨的望向县令,时而布满了挣扎,却无一人上前指证,即使有人准备迈脚,也被身边人拉住,小声说些什么。
“我不相信百姓们不恨这些狗官,看来是对我们没有信心!”洪宣娇眉头微皱,向王枫道:“你盅惑人心很有一套,你再多费点功夫劝劝吧。”
“嘉定百姓与我有些渊源,还是交给我吧。”周秀英抢先向四周猛一拱手,大声道:“乡亲们,我是青浦县周立春的女儿周秀英,因清庭催逼赋税不给乡民活路,家父于去年组织塘湾、黄渡等二十余村乡民起义,在击退青浦知县李初祁与苏州知府钟殿选的进攻之后,今年初在嘉定起义,一度占领县城,却因力量薄弱失陷,家父也被解送苏州凌迟,不知诸位可还记得?”
“是她!我认识她!”
“原来她是周立春的女儿!”
百姓们显然认出了周秀英,指指点点,神色都较为复杂,语气中也没有太多的敬意,!
“好!”周秀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知道大家顾忌什么,是担心我们守不住嘉定,被清军再次夺回,是不是?我也知道,当初家父草率起义连累了乡亲,我代我死去的父亲向大家陪不是了,如果有怨气的话,都冲着我来,我做女儿的替父亲接下!”
周秀英大步上前,一躬到底,久久都不起身。
渐渐地,人群中鸦雀无声,其实是有人对周立春有怨言,当初清军破城,除了义军全军覆没,也诛连了不少无辜百姓,有丁壮被杀之,有女人被掳走,还有的被满门抄斩,但无论如何,周立春并未对嘉定百姓有过恶行,要怪,只能怪他不该起义,可是被朝庭剥削至无路可走,交不起租就要凌迟,不起义难道等死?
更何况起义失败后义军全体被杀,周立春也被绑至苏州菜市口活剐了五百刀,天下事还有什么比这更惨?俗话说的好,人死如灯灭,又怎能拿他的女儿出气?
不知不觉中,众人看向周秀英的目光渐发柔和,一名大娘叫道:“周家姑娘,这不怪你,也不怪你爹,只怪漫天神佛不开眼啊!你快起来吧。”
“是啊,是啊!周老爷子是好人啊,唉~~死的太可惜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百姓们也纷纷挥手,摇头叹气。
周秀英的凤目中蕴上了一层雾光,哽咽道:“家父如在天有灵得知乡亲们的高义,定会感激泣零,谢谢大家了。”
正说着,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周秀英抹了把眼泪,向王枫一指:“这位是太平军的年轻将领王枫,他的战绩,想必各位应该有所耳闻,月头从南京出来,只有三千多人马,可是现在呢,才一个月不到,手下的队伍就发展到了万人,其中更是连战连捷,连洋人都吃了大亏!
王枫完全有能力守住嘉定,宝山人民自发割辫就是对王枫有信心的体现,乡亲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日,我周秀英举天为誓,如果有朝一日嘉定再次失陷,我愿以身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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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有仇报仇,有冤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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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英的目光坚定凝实,话语中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百姓们全都心头一震,再回想起王枫那有如神话般的战绩,渐渐地,面容也布了信心。
王枫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周秀英大受鼓舞,趁热打铁道:“我再次谢谢大家对我们的信任,请放心,我们绝不会放弃嘉定,嘉定的末来要靠我们一起努力,但是,有些害群之马必须要清除,有没有谁出来指证这位县令大人?”
“周家姑娘,我老婆子相信你,第一个申冤!”还是那位大娘,旋风般冲到县令面前,咬牙切齿道:“你这狗贼,也有今日?当日你们攻破城池,看中了我家闺女,硬指她是义军家眷!
可怜啊,她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跪地哀求不止,但你给我那做木匠的女婿安了个通匪的帽子,拉到菜市口砍头,又把她抢去府里,仅仅三天啊,被送出来就已经断了气,浑身布满青紫淤痕,老婆子到现在还记得,闺女那睁得滚圆的眼晴,这是死不瞑目啊,你这天杀的狗贼!呜呜呜~~”
大娘掩面痛哭,周秀英连忙抱住她,劝道:“大娘,这狗县令的报应到了,我们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说着,怒目瞪了过去!
“没有,没有,你胡说,本官什么时候抢过你家闺女?”县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强行分辩。
“你这狗官还抵赖?”又一名中年汉子快步上前,猛的一指:“上个月,你看中了我家的十六亩祖田,授意苟员外以十两银子每亩的价格从我手里买走,我当然不会卖,于是,你与他串通,让他告老子,你又在公堂上睁眼说瞎话,拿着他伪造的地契说这块地是苟员外祖上租给我们家的,当时众目睽睽,你不要不承认!狗官,你想不到吧,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扑通!”一声,县令胳膊一软,彻底瘫倒。
王枫也走过来,喝问道:“谁是苟员外,可在?”
“回大人,他就是!”王枫顺着声音看去,一名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满头大汗,被百姓推出了人堆。
见王枫望向自己,这名显然是苟员外的中年人当即跪倒,连连磕着头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是受那狗官挟迫,才不得不做下此等亏心事啊,小人愿出十六亩地赔偿这位仁兄,只求大人放过小人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王枫并不理会,而是问向中年人:“苟员外可有其他劣迹?他提出的赔偿方案你可接受?”
中年人郑重施了一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小人听凭安排,至于苟员外的劣迹....说实话,咱们嘉定是小地方,富户一般都是乡下的土财主在城里置个宅子,养几房小妾,一般还算本份,最多也就是与官府走动密切一点,要说劣迹,无非是为人傲慢一些,吝啬一些,但很少惹事生非。”
苟员外与周家庄的地保一样,都是旧社会农村典型的小地主,小心翼翼,自私自利,胆小如鼠,对于这类人,王枫虽然很看不惯,但整个社会风气便是如此。
两百年,整整十代人的奴化,无论富户穷人,自私、麻木、冷漠成了当时中国人的普遍特征,即使安个罪名办了苟员外又能如何?中国还有千千万万个苟员外,唤醒国人觉醒才是重中之重,更何况苟员外的钱财不能看作不义之财,强行查抄有悖于他的原则。
王枫冷冷道:“苟员外,三天之内把田地交割,这一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为虎作伥,知道吗?”
“明白,明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苟员外哈着腰连声称谢。
王枫挥了挥手:“平时多帮帮乡里的穷苦人,多做些善事,也能给子孙积点阴德,是不是?好了,你下去罢。”
“是,是!小人定当牢记大人的教诲!”苟员外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
王枫又向人堆中唤道:“乡亲们,还有没有冤情?有冤赶紧申!”
“我有冤,这狗官....”
百姓们踊跃揭发,县令身上的案子竟有百件之多,有巧取豪夺,有强抢民女,有杀良冒功,有家仆狗仗人势,甚至还有儿子逛窑子吃白食也被人揭发出来。
县令早给吓尿了,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好半天,检举的群众才渐渐稀少,王枫大喝道:“这狗官作恶多端,不杀不足以明法令,传令,把狗官的家产没收充公,女人落籍为平民,准许改嫁,居住嘉定的直系男性亲属全部包括恶仆全部带来枪毙!”
“遵命!”近百名士兵向县令府宅快步奔去。
县令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爬起来大叫道:“所有罪恶皆罪官一人所为,请大人放过家小,求大人开恩哪!”
县令真的急了,这是满门抄斩啊,把头磕的砰砰直响。
周秀英也很不满的转头道:“王枫,百姓揭发的恶状大多不涉及县令的家人,你为何连他全家一起杀?他的儿子有何罪?你不是整日民主不离口吗?民主怎么能随便杀人?”
王枫理了理大盖帽,好整以暇道:“民主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流血的,与民主伴生的孪生兄弟是专政,只有对一部分人实行专政,才能保证另一部分人的民主,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有人为你叫好,也必然有人对你恨的咬牙切齿!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两面讨好,这根本不可能,我们没有名份,需要扎根于人民群众,套用句欧洲最时髦的话,那就是联合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与开明乡绅,消灭封建官僚、大资产阶级与帝国主义的走狗买办!
周秀英,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今天放了县令的儿子,你说他是感激我们还是恨我们?肯定是恨,放出去就是敌人,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县令的儿子必须杀,更何况他就真的清清白白?他吃的穿的从哪弄来?他逛窑子凭什么不给钱?在大是大非面前,妇人之仁千万要不得啊!”
“哼!”周秀英不服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嘴上民主,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有罪没罪,是好是歹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和中国几千年来的官员一个德性,民主只是你用来盅惑人民的工具罢了,是你行**之实的遮羞布!”
第一二四章 集体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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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面对周秀英的指责,王枫猛叫了声好:“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是**,大妹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英国知道不?当今世界最发达,也最强大的国家!
自1215年开始,也就是我们中国的南宋宁宗嘉定八年制定《大宪章》,至1688年,即清康熙二十七年的光荣革命,英国的民主化进程走了几百年,其中大大小小的革命起义数不数胜,直接因内战而死的人口数以百万计,时至今日,民主只实现在资本家与银行家内部,广大的劳动人民依然被压迫被剥削,处于饥寒交加的困境。
英国作为民主的发源地尚且如此,放在我们中国,难道再折腾几百年?汉族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尚武血勇精神已经被阉割的奄奄一息,满人不过区区百来万就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而西方列强步步进逼,正在张开獠牙试图将我们撕裂瓜分,我们没有时间了,中国人随时会亡国灭种,中国折腾不起,中国人民也折腾不起,现阶段,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引导民主化的进程,以**促进民主!
**本是民主的对立面,眼下民主的实行反而要依靠**,这是不是很好笑?不,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民主的基础是秩序,而**正是建立秩序的最有效、最便捷手段,没有秩序的民主只能是乱哄哄,无休止的内斗,什么事都做不成,这种民主不要也罢!
具体而言,现阶段的中国在政治制度上需要**,建立起一个高效集中的强有力政权,同时,在民间推广民主思想,唤醒民众的主人翁意识,只有民众普遍觉醒,人民不再冷漠、自私、麻木,明白到自己对国家与民族的责任,中国才能施行真正的民主!”
将士们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就连周秀英都现出了深思之色,今天的周秀英没有身着男装,换上了昨夜赶工做出的女式黑色中华装,头戴小一号的大盖帽,胸脯没有束起,多了几分女人味儿,也多了几分婀娜多姿。
王枫瞥了眼周秀英那挺茁的胸脯,突然邪恶的笑道:“大妹子,你的政治觉悟有待提高啊,思想得好好改造,今晚你来我房里,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滚你的蛋!”周秀英一看王枫那色迷迷的眼神就明白了,顿时俏面通红,伸臂往胸前一掩,开口便骂!
洪宣娇也递了个很不满的眼神过去,冷哼一声:“秀英妹子,你今晚就去他房里,当他面脱光,看他敢不敢上?”
“宣娇姐姐,你怎么也这样?”周秀英不依了,责怪的扯住洪宣娇的胳膊。
“秀英妹子,你听我说,他呀,他不行....”洪宣娇凑着周秀英的耳朵,越说声音越小,不多时,周秀英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古怪的打量起了王枫。
看这神情,很可能正在思考今晚要不要把自己脱光了站在王枫前面逗他玩呢?
王枫连呼要命,说实话,周秀英的身材不差,武功练到暗劲,想差都差不了,皮肤也是细嫩光滑,虽然不是太白,但小麦色的皮肤自有一种健康之美,配上那秀美的容颜与一袭贴身的中华装,活脱脱一个女警形象,王枫的确很动心,也很想再刺激刺激周秀英,可是他不舍得废去好容易才涵养出的精气,关键还在于突破到暗劲,而暗劲不是想突破便能突破,需要机缘,这机缘究竟在哪儿呢?
王枫很不情愿的躲开周秀英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周秀英立时现出了胜利般的笑容。
没过多久,县令全家被押了过来,说是全家,其实不完全,中国自古有异地为官的传统,县令的兄弟叔伯包括父母都在老家,嘉定的家里只有他的妻妾与儿子,虽然有二十多人,占了绝大部分的,却还是府里狗仗人势的恶仆。
每个人均是五花大绑,反缚双手,背上插着三角令牌,写着各自姓名,这显然是死囚的标准装束。
这些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脸色灰败,走一路哭一路。
王枫毫无恻隐,给陆大有施了个眼色,陆大有会意的点了点头,喝道:“请大家肃静,现在当众处决县令全家,各就各位!”
刹那间,哭喊声大作,但将士们不管,强令人犯背对跪成一排,另有二十多名手持米尼枪的战士列队上场,相隔十米站定!
之所以用米尼枪,是怕燧发枪打不准,当着上万百姓的面,丢不起那人啊!
“预备!”陆大有再喝一声!
三角令牌纷纷拨去,战士们端枪瞄准!
“放!”
“砰砰砰~~”一阵青烟弥漫,每名犯人均是后脑壳开花,倒在了血泊当中!
集体枪毙,这份震憾无以伦比,而更震憾的是,还有士兵上前,拿根铁丝做成的小勺子探入枪洞中拨弄,有个别没死透的,在铁勺搅动的一瞬间浑身一抽!
福兴与许乃钊给吓傻了,百姓尽管清楚县令一家死有余辜,却也纷纷转过了脑袋,毕竟他们的本性是善良的。
王枫挥了挥手,让人把尸体抬下去,便唤道:“来人,把县丞带上来!”
**在古今都是一样,是制度性**,即大家一起**,整个衙门里没人清廉,即使有人的本心是当个清官,可最终要么是同流合污,要么被排挤走,一把手也没用,整个大清朝官场已经**透顶,做为二把手的县丞自然也是血债累累!
一听王枫叫到自己,县丞当场吓晕,被一桶水泼醒之后,百姓们似乎忘了县令一家被满门杀绝的惨相,争着上前控诉!
没过多久,又是砰砰砰一阵枪响,县丞一家十余口被集体枪毙!
自县丞往后,一直到皂吏,整个嘉定县衙的官吏及其男性家人全被杀的干干净净,合计近千口!
吏虽然不入品,却是官场贪渎之风的罪魁祸首,自古以来,素有吏滑如油之说,官清如水往往敌不过吏猾如油,关键在于官制和吏制的不同。
宋朝陆九渊《象山先生文集》载:官人者,异乡之人,官人年满者三考,成资者两考,吏人则长子孙于其间,官人视事,则左右前后皆吏人也,故官人为吏所欺,为吏所卖,亦其势然,吏人自食而办公事,且乐为之、争为之者,利在焉故也,故吏人之无良心、无公心,亦势使之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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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对县政府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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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县衙空了,所有的贪官污吏被斩尽杀绝,这固然大快人心,但没人办事也是个大问题,王枫略一沉吟,便道:“周富才,你过来,自即日起,我任命你为嘉定县人民政府县长!”
“啊?”周富才惊呆了!
周富才正是周家庄地保的小儿子,被王枫强掳来军中之后,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逐渐适应,慢慢进入了工作状态,把全军的钱粮管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个办事型人材。
只不过,他虽然为太平军效力不敢怠慢,可这与他较为懦弱的性格有关,在他眼里,大清朝统治中国两百年,那才是正朔王朝,他有正朔王朝的功名,而太平军名不正,言不顺,始终戴着顶反贼的帽子,被迫与反贼为伍,私心里还是有些怨言的,却也仅止于放心里想想,他可没胆子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王枫仿佛识破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的问道:“周富才,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愿意!”周富才连声应下。
“哦?”王枫轻笑一声:“你真的愿意?大清朝的恶行,军中早讲晚讲,我相信你不是不了解,这里我不和你重复,我也看得出你是个忠厚的人,对我汉人的悲惨遭遇不可能不同情,你只是习惯成了自然,还在怀念那根辫子,怀念你的秀才功名是不是?”
“这个....”周富才现出了诚惶诚恐之色,如果不是王枫三令五申军中不许跪拜,恐怕他都要跪下来请罪了。
王枫摇了摇头,又道:“周富才,你加入我们才短短几天,还不是自愿加入,你有想法我能理解,我不怪你,相反,我很欣赏你,所以才把嘉定交给你管理,总之,你有什么想法都必须放下,从今天开始,专心致志的当好你的嘉定县县长!
而我得给你提个醒,你这个县长,与清朝的县太爷不一样,县太爷是父母官,而县长是人民公仆,主要职责是为人民服务,县政府既然以人民冠名,在你做出任何决策之前,都要先想一想人民的利益。
一县之事,无非是税收、治安、诉讼与工农商,具体我不多说,你先干着,一边摸索一边总结经验,遇到为难之处可以随时找我,但吏这个制度必须废除,你从县里重新招人,纳进政府编制,由财政供养,人员不宜多,要做到人尽其用,不养闲人,比例你自己琢磨。
另外还有一点,县里要管到村,不能象以往那样仅仅只是收租,其余大小事务都交给宗族自治,尤其是宗族不允许私自给族人定罪,宗法不能代替国法,有罪无罪要到县里说个明白,我会在嘉定留些驻军,必要时你可以调用!
我再留五个人给你,协助你搭建县政府班子,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人民武装,在农闲时组织乡民参加军事训练,为我军培养预备役人材,第二,教育问题,我会派盛宣怀过来协助你一段时间,适龄儿童争取能够无分男女人人入学,并逐步消灭成年人中的文盲,四书五经暂时放下,当前中国最需要的是科学技术,而不是之乎者也。
第三,妇女工作,以动员男人剪辫子与解女人裹脚布为主,组织妇女自强自立,参与力所能及的手工劳动,第四,小心奸细,匆要让奸细混入城里搞破坏,第五,修建纪念碑,等设计图出来之后,我会把洋人俘虏押来修建,第六,分田分地....”
王枫嘴上讲了不多说,但一二三四五六,听得周富才头皮发麻,顿觉肩头担上了一副千斤重担,这果然不是县太爷,真是当仆人啊,脸面也愈发的苦涩。
好半天,王枫说完之后,看了看周富才,不由笑道:“行了,别他娘的苦着脸,你是我的第一个县长,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干的好,将来我会提拨重用,给你们周家挣脸。
最后,我再次提醒你,什么朝庭反贼之类的想法你给我放下,两三年后如果你还想走,悉听尊便,我王枫绝不刁难,也绝不会报复你的家人!”
“不敢,不敢,请师帅放心!”周富才连声保证。
王枫笑了笑,也没有多说,这时,丁大全匆匆跑来,兴奋道:“监军,师帅,没收的财产已经大致清理出来,共有土地一万六千五百三十亩,大中小宅院两百四十八座,商铺门脸一百六十处,黄金八百两,白银十万两出头,粮食近五十万斤,猪牛马驴等牲畜五千余口,鸡鸭超过一万只,其余还有布匹、车辆、珠宝首饰正在统计当中!”
周秀英立时惊呼道:“我的天,我原只以为上海人有钱,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嘉定县城竟也如此富足,太让人吃惊了!”
陈阿林也道:“这还只是嘉定,如果攻取了太仓、尤其是苏州,那份财富简直是难以想象。”
王枫点了点头:“民间不是没钱,而是贫富极度分化,穷人饥不裹腹,衣不遮体,富人则奢侈糜烂,一掷千金,这正是王朝末世所特有的景象,大清朝气数已经尽了,但太平天国上至诸王,下至大小军头私欲熏心,没收的钱财不仅不用于民,反而据为已有,我们要引以为鉴,千万不能被钱财晃花了眼,不能做金钱的奴隶。”
说着,王枫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向周富才道:“我留五千两白银作为县政府启动资金,商铺也给你,你可以出租,收租金补贴县政府,至于宅院,你留一部分自用,剩下的租给有需要的民众,记住,是租,不是送,实在有困难,象征性的收点费用也行,我们要传达一个理念,杜绝不劳而获,只有付出劳动才可以获得报酬,天上不会掉下大米,至于田地,可以免费分给民众,以佃户优先,如何分配在充分统计的基础上由你安排,务求公正,公开,让人无话可说!”
“我明白了!”周富才的额头都冒汗了!
王枫递子个鼓励的笑容过去,便转过身,双手凌空互击两下,大声道:“乡亲们,听我说两句话!”
百姓们纷纷把目光投来。
王枫又道:“我们刚刚查抄了一万多亩土地,经研究,决定将土地交还给嘉定人民,以无地佃农与地少的农户优先,具体分配方法,数日内会由周县长拟出方案!”
百姓中沸腾了,其中又以符合王枫列举标准的最为激动,这就要有地了啊!
第一二六章 定田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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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是中国人的命根子,不落到种地的收入养不活全家,谁都不会卖地,这一次太平军无偿分地,可是有了土地,不代表不会走上卖地的老路。
在最初的激动过后,百姓们陆续望向了王枫,王枫又道:“我知道大家的顾忌,今天我把话讲清楚!
自古以来,农民起义往往标榜不纳粮,不收租,吸引民众加入,但大家想一想,起义军吃光喝光拿什么维持?难道靠烧杀抢掠?这与流寇盗匪又有何异?再退一步说,即便是抢,也总有抢光的一天,然后弹尽粮绝,要么被官府剿杀,要么是一哄而散!
这是流寇作风,而我们太平军是有组织的军队,有长远规划,目标是驱逐满人及其走狗,建立属于汉族人民自己的政府,可是政府与军队需要钱财维持,这不得不依赖赋税,因此,今日我厚着脸皮将田税定为十税一,除此之外,不收任何苛捐杂税,并且田赋未必征收银两,交纳粮食也行,希望乡亲们理解!”
康熙五十一年,康熙曾按当时丁口定田赋,并承诺新增丁口永不加赋,综合计算,总税率为百分之五左右,凭心而论,这份税率很低,但官府收税历来不靠正税,而是通过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压榨农民,晚清的实际税赋约为六成,这简直是触目惊心了,许多农民活不下去,只能把地卖掉,给地主当佃户,因为佃户只给地主交租,约为三成,勉强可以糊口。
王枫的田赋只收十税一,而且可以征收粮食,这看上去是对始自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及康熙雍正摊丁入亩的倒退,可实际上,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一条鞭法及摊丁入亩的本质是把粮价变动的风险转嫁给农民,官府坐地收钱,而自道光以来,白银价格日渐上涨,由一千铜铁涨到了咸丰初年的两千二三,这造成的后果,便是农民必须卖掉计划外的粮食才能交得起租,银价越高,农民的负担也越重!
所以,这何止是理解啊,简直是欢呼了,有许多人当场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一时之间,欢呼雷动,有大哭大叫的,还有人要跪下磕头,这立刻就被战士们拉起来。
好一会儿,嘈杂渐渐平息,王枫双手一压,才道:“乡亲们,我们太平军来自于人民,知道民间的艰苦,自然不会压榨剥削人民,只是即将分给你们的田地来自于吸刮民脂民膏的清庭**官吏,他们被夺了土地,也意味着失去了糜烂生活的来源,他们会甘心吗?如果组织还乡团过来杀你们,把土地抢回去,你们愿不愿意?”
“不愿意!”人群中轰然作响。
“好!”王枫猛叫声好:“我们现在有一万大军,他们不敢来,但我们不可能长期驻留,我们还要攻打太仓、苏州、常州等许多城池,虽然我会留一些兵力驻守嘉定,却不可能太多,如果还乡团过于强大,而我们的主力又赶不及回援,你们说怎么办?”
“那还用问?抄起家伙,跟清妖拼了!”一名粗豪汉子紧跟着就大声叫唤!
“对!跟清妖拼命!”
百姓群情激愤,仿佛还乡团就在城外!
王枫欣慰的赞道:“大家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驻军会于农闲时组织大家进行军事训练,并会挑选皎皎者组建成嘉定人民自卫军,不强迫,采自愿原则,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什么自不自愿,为了守护家园还用着强迫吗?俺李老三第一个参军!”
“还有俺张大牛!”
“谁往后缩谁就是甭种!”
......
许多青壮年都涌上前来,高高举起了手臂,这份热情,简直是让周秀英、陈阿林等人一再动容,没人能料到,民众中竟会蕴藏着如此磅礴的力量,这与他们以前组织所谓义军,主要是靠裹挟与欺骗的手段完全不同,民众是真的被调动起了积极性,望向王枫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丝不同!
王枫则被密密麻麻的壮年汉子围着,吃力的叫道:“乡亲们,你们的热情我看到了,但再有热情也把先把肚子吃饱,马上天要黑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人人放开肚子吃,饭后我会亲自挑选健儿加入嘉定人民自卫军,现在请大家都回家把锅碗柴火拿来,我们就在现场,开个万人大宴,暨割辫子解裹脚布大会!”
“轰!”的一声,民众彻底沸腾,欢呼着向家里奔去,甚至有带刀的直接就把辫子割了,不多时,人群已一哄而散!
陈阿林目瞪口呆的怔了好一会儿,才凑过来,竖指赞道:“你们太平军果然了得,简简单单就获取了嘉定民心,可怜我们小刀会在上海的时候,百姓防我们象防贼一样,真是不能比啊。”
王枫淡淡道:“陈阿林,你站在人民的立场,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人民自然会心向于你,还有一点,你不要再你们太平军,我们小刀会了,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理当不分彼此。”
“哦~~”陈阿林尴尬的摸了摸光滑滑的脑壳。
洪宣娇接着问道:“王枫,十税一是不是太少了?嘉定全县才多少亩地?又能收上多少粮食?”
王枫摆了摆手:“宣娇姐姐,一点都不少,农民的负担极重,我们不把能财政来源建立在农民身上,还是要走发展工商业的道路,就目前而言,光吃大户就能把我们撑死,十税一只是象征性的收点钱,最终是要取消农业税,甚至种地倒贴钱给农民。”
“嗯?”取消农业赋税可以理解,但倒贴钱是什么意思?周秀英忍不住问道:“农民种地还要贴钱给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枫点点头道:“必须要贴钱,清庭海关被洋人操纵,我们暂时又没有收回租界的实力,这将造成洋米洋面会通过租界大量涌进中国的恶性后果!
列强的农业技术比我们先进,亩产高,价格低,中国的粮食却由于耕作方法原始,单产低,成本高,当面对洋米洋面的冲击时,又有谁会买?别说农民,就是普通的富户与小地主都会相继破产,我想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很久。
我们只能尽力帮助农民抵御洋米洋面的冲击,一方面保护他们不破产,保护中国脆弱原始的农业生产,另一方面,全力引进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提高产量,降低成本,具备与洋米洋面的竞争力,所以在初始阶段,补贴是必须的,否则会生出乱子。”
第一二七章 我想去趟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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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枫描绘的前景骇人听闻,却不是不好理解,在饥荒年份自然是粮价越低越好,但搁在正常年景,米价过贱,受伤的还是农民。
如果真的发生了,王枫这里的情况会稍好一点,他以粮代租,农民不需要卖掉粮食折成银两上交,而在其他地方,农民只能贱卖粮食购入高价白银,最终将一贫如洗!
周秀英似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其实是以在自己的损失填补农民,只不过,随着将来的人口越来越多,你有多少银子往里填?既然洋米洋面输入的途径是租界,且租界洋人的兵力有限,你手上又有一万兵力,为何不把租界夺来?这岂不是断了洋米洋面的来路?”
众人均是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王枫不假思索道:“租界是我们对外联络的一个重要窗口,过早收回是省了银子,却也关闭了引进技术的大门,得不偿失,同时,洋人绝非你们想的那般简单。
我军虽然炸沉过英军战舰,又全歼了英法美三国士兵六百人,可这两次,一次是偷袭,一次是设伏,如果换成正面作战,同样的装备与同样的人数,我们或许不是洋人的对手,攻打租界则意味着与英法美三国彻底翻脸,我将失去与文咸等洋狐狸周旋的余地,我们现在没有冒进的本钱。”
周秀英很是不屑的说道:“姓王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没想到竟然胆小如鼠,要照我看,洋人既便强一些,可是他就那么点人,无非是仗着枪炮犀利罢了,只要我们做出针对性的布置,未必会输给他!”
王枫以怜悯的目光看了过去:“大妹子,你有这种想法,我只能说你无知,不错,在清英战争期间,英国人兵力最多时不过万余,这十几年来,也只是在租界驻守千把人,你是不是以为英国人就只有这么点家底?
我告诉你,你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根据国际上的形势发展,我料定今年年底或者明年上半年,欧洲列强之间将在克里米亚半岛爆发一场全面战争,英国、法国、奥斯曼土尔其与撒丁王国协同对俄作战,参战兵力将会在百万以上,你们想想,百万是什么概念?我们中国从古到今有过几次百万规模的会战?更何况这是枪炮全面使用,并不是冷兵器战争!
再换个方式说,太平军加清军有没有一百万?没有吧?如果洋人以克里米亚战争的十分之一兵力侵华,那会造成什么后果?洋人之所以不在中国驻扎过多兵力,是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因此,我们不能过于刺激洋人,而是应该抓住克里米亚战争期间,洋人暂时无暇东顾的有利机遇快速壮大,打铁,还需要自身硬啊!”
王枫又抛出了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十万洋人侵华,无论是太平天国还是清庭,铁定都撑不到一个月,想想也毛骨耸然。
洪宣娇立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克里米亚战争就一定爆发吗?克里米亚是什么地方?”
王枫先后解释了克里米亚的位置与重要性、奥斯曼土耳其的历史和俄国对于出海口的渴望,末了,才道:“至于战争为何爆发,我想,如果武候重生,关心国际形势的话,他也会得出同样的论断。”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还变相的把自己夸了一番,周秀英就要反唇相讥,却被洪宣娇拉住,抢着问道:“你说的很对,我们目前的确不宜和洋人扯破面皮,快速发展是必须的。
但你想过没有,克里米亚战争能持续多久?最多两三年吧,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就算大力发展工农业,三两年能有多大起色?这与军事实力不同!
在军事方面,我们可以缴获敌人的武器,接连打几场胜仗就能快速壮大,可是既便我们拥有了强大的军队,将来收回租界,洋米洋面、乃至洋布依然可以从广州天津进来,不还是防不防胜?”
这的确是个问题,王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起来,众人也全都看了过去。
渐渐地,王枫的脸面竟然现出了一抹挣扎之色,好半天才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建立关税壁垒,对外来商品征收高额关税,用以保护我们的产业,这直接简单,又能增加收入,但必然会引来列强的全面进攻,我们能不能顶得住?即便顶住了又将承受多大损失?后果难以预料,因此征收高额关税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需要慎重。
中策是对列强的海外殖民地下手,断其原料来源,这不出于武力争夺与内部颠覆两种方法,武力争夺是建立在拥有强大海军的前提下,短期内不可能,内部颠覆则存在诸多的不确定性,列强海外殖民地的人口大多不开化,奴性深重,鼓动他们起义的困难很大,那么,唯一可行的便是下策,釜底抽薪之计,我会找机会去一趟英国!”
“嗯?”洪宣娇愕然道:“你去英国干嘛?”
王枫解释道:“英国工人生活困苦,承受着资本家的重重剥削,我的打算是组织英国工人发动全国性罢工,甚至暴动,要求提高待遇,缩短工作时间,如此一来,英国商品的成本必然增加,也会带动法国与美国的工人为争取权益发起斗争,向英国靠拢,使得列强的商品在中国不再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而我们,则借机抵御西方商品的冲击,逐渐壮大自己的工农业。
甚至有必要的话,我会在英国制造恐慌与动乱,给英国拖拖克里米亚战争的后腿,延长战争时间!”
每个人均是大为愕然,这真是异想天开啊,陆大有更是提醒:“师帅,您是中国人,长着一副东方面孔,英国人如何会相信您?您又如何混入英国?”
王枫淡淡道:“陆大有,你别忘了世上还有易容这一奇术,我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怎么冒充不得英国人?改天我在军中找些机灵的战士传授容易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甚至把人的脸皮剥下来制做人皮面具都不是不可以。”
这话说的,每个人均是毛骨耸然,剥人面皮,这是什么概念?然后再带在自己脸上?洪宣娇与周秀英等女人全都是胸腹翻腾!
王枫却浑然不当回事,叹道:“现代化战争,已经不仅仅是民心士气的问题了,比拼的是综合国力,我们的力量太过于弱小,只能在夹缝中小心翼翼的成长,也只能不择手段,难啊!”
第一二八章 盛宣怀的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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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党曾反复强调新中国建立之初一穷二白,以凸显出取得的巨大成就,王枫却觉得他才是真正的一穷二白,新中国好歹有苏联援助了一百五十六个重工项目,而王枫呢,谁来给他援助?文咸等洋狐狸绞尽脑汁的封锁他,这才迫使他把上海交给了上海人民!
靠他自己从前世带来的理工科知识,虽然领先世界,但在没有工业基础的情况下,也只能是知识,变现为生产力困难重重,另外更加艰难的是,全国只有他一个明白人,知道未来的路该往何处走,其他人则都是浑浑噩噩,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几根钉?
“两百年前,洋人的实力并不强大,甚至乾隆五年,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华人奴隶爆发起义,杀死了五百名荷兰人之后被镇压,约有万人被处死,荷兰人害怕清庭报复,于次年派专使赴北京解释,由此可见,一百年前,清庭仍是令西方畏惧的庞然大物,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如今,又是一百年过去了!
如果两百年前,崇祯再英明一些,手段再老辣一点,眼界再开阔一点,李自成、吴三桂、东林党、江南士绅再多点良心,我们中国也许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唉!大明朝,你不该亡啊!”
起先王枫还自言自语,娓娓诉说,最后却是扯着嗓子嘶吼,声音中满满的全是不甘与悲愤!
似乎这一嗓子吼去了全身力气,王枫肩膀一塌,望向了天际那壮美的落日余辉,与形成鲜明对比的破败县城,陷入了深思当中,夕阳斜射在他身上,竟给人带来了一种落寞而又苍桑的感觉。
战士们的心情无比沉重,脸面也布上了自责,洪宣娇心里一疼,握住王枫的手,苦笑道:“你还真是够拼的,可惜我们都帮不上太多,有时就感觉自己象个废物一样!”
王枫深吸了口气,强笑道:“宣娇姐姐,我只是心有所感,你们不要被我影响,其实我们虽然举步维艰,但离开天京才一个月不到,难道你们没有发觉自己正在一点点的进步吗?我在宝山给学生上的第一节课曾说过,来日方长,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中国失去的两百年,就由我们来追赶!
有克里米亚战争绊住西方列强,哪怕只是短短的两三年,也足够我们奠定下根基,大家不要着急,慢慢来,宁可慢点,也不能走错路,好了,都别愁眉苦脸的,先把烦人的事放下,今晚我们和嘉定人民好好搓一顿,我们自打离开天京,就没吃过像样的饭食,今晚大家都把肚皮放开,谁客气谁活该受饿,现在都去准备吧。”
“嗯!”众人点了点头,各自散去,只是眼圈都有些泛红,纷纷抹了抹眼角。
.......
整个嘉定城中,仿如盛大节日来临,满城都在准备丰盛的大餐,一派喜气洋洋,而在常州武进县盛府,也是炊烟处处,盛家老爷子盛隆依着饭前习惯,站着鱼塘边喂鱼,每当一把把饵料撒入水中,都会吸引来密密麻麻的锦鲤争抢,水波翻涌,煞是好看。
但盛隆与他的老伴张氏均是重复着机械性的撒饵动作,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自从盛宣怀被王枫强行带走时至今日,这老两口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
虽然他们偷偷派人去打听王枫的行踪,却未得到太多有关盛宣怀的信息,毕竟盛宣怀随军,一般人很难见到,相反的,得来的消息全与王枫有关,如取了宝山、炸沉英军战舰、全歼英法美联军、攻破嘉定,最新得来的消息就在刚刚,王枫放言修建嘉定三屠纪念碑,以许乃钊看管护理,上海四千清军全军覆没,并成功收编小刀会!
每一个消息,都让盛隆的心情无比复杂,一方面,王枫的胜利间接的保证了盛宣怀的安全,另一方面,王枫在胜利中快速壮大,这匪患何日才能平啊!
“哎~~”盛隆叹了口气,张氏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陪着暗叹一声。
“老爷,老爷,老夫人!”就在这时,管家匆匆奔入花园,挥舞着手臂大叫道:“小少爷来信了!”
刷!刷!老两口条件反射般的转过身子,盛隆急声道:“快,拿来看看!”
盛隆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张氏也是在那昏花的老眼中充满着患得患失!
管家一摞衣摆,迈开大步跑来,盛隆一把抢过信封,两下就撕去火漆,抽出信纸看去。
顿时,盛隆面色大变,暴怒道:“这小畜生,竟如此大逆不道,他是想气死老夫啊!”
“怎么回事?”张氏连忙接过信,凑上眼睛,没多久,也是惊呼出声:“宣怀竟然割了辫子?还在宝山当起了教书先生,教什么英语,化学,几何之类的奇技淫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盛隆冷冷一哼:“他还劝我割辫子,劝你给家里的女人带个头,解裹脚布呢!”
张氏六神无主,七窍迷糊,扯着盛隆的胳膊,追问道:“这才短短几日?宣怀怎会做了长毛?那姓王的长毛有何本事,竟能把宣怀迷惑至此?老头子,你盛家祖上做过什么孽啊,家里居然出了长毛,这如何给康儿交待,如何给列祖列宗交待啊!”
“够了!”盛隆本来就是满腔怒火,这一被老伴唠叨,心里越发的烦乱,猛一甩袖子,把张氏甩了开来!
张氏吓的噤若寒蝉,过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老头子,你说宣怀是不是受了挟迫?”
“嗯?”盛隆心中一动,重新拿过信,细细看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失望的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挟迫,宣怀自小聪慧,如果被挟迫,定会在信中留下蛛丝马迹,可是你看,整封信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毫无半点生涩伏笔,这分明是他自愿从匪啊!哎~~我盛氏家门不幸,竟然出了匪类!”
盛宣怀的这封信可把老俩口打击的不轻,对于他们这样的礼教世家来说,从匪不仅仅是抄家灭族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觉得丢人,自此之后,在乡邻面前抬不起头,也对不起祖宗十八代。
二人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攻打宝山去把盛宣怀接回吧,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胆子,当初王枫只有四千兵力,经连战连捷,兵力已经突破了一万,成为苏南地区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第一二九章 东殿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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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王枫的蓬勃发展,团练才开始着手,暂时派不上用场,朝庭更加靠不住,南京有十余万发匪盘踞,淮北有捻子,浙江福建等地也是盗匪处处,大清朝的江南就是一片烂摊子,即使朝庭从北方发兵,也要先破捻子,再取扬州镇江,最后才能打到苏南,这还是建立在朝庭势如破竹的基础上,以清军的战斗力,这可能吗?
老俩口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别说剿灭王枫,甚至在不久的将来,王枫必然会席卷苏南,而随着时日拖延,盛宣怀的匪化也将愈发彻底,十匹马都拽不回,盛家也彻底毁了!
更忧心的是,当王枫再次寻上门时,盛家该何去何从?是忍辱偷生降了发匪,还是宁死不屈?假如坚决不降,王枫会看在盛宣怀的面子上放过盛家吗?又或者以割辫解裹脚布作为交换条件?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可预见的事实!
“祖父,祖母,开饭了,大伙儿都等着你们呢。”盛隆与张氏正恍然失神间,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二人抬头一看,一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轻扭莲腰,如迎风摆柳般出现在了视线中,这正是盛宣怀的小姐姐盛宣梅。
老夫妻俩哪来的食欲啊!盛隆摆了摆手:“你们先吃罢,不要等我们。”
“嗯?”盛宣梅婷婷走着,睁大眼睛打量,走到近前才问道:“祖父,祖母,怎么了?你们不是不舒服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张氏苦涩的笑了笑:“我们好的很,是宣怀来信了。”说着,向盛隆指了指。
“哦?宣怀有消息了?”盛宣梅连忙从盛隆手上抢过信件,看着看着,突然惊呼道:“宣怀竟然当了教书先生,教比他还小的孩子,真好玩,我也要去宝山教小孩!”
“胡闹!咱们家出了一个长毛还不够?你去凑什么热闹?”盛隆顿时满脸怒容,厉声喝斥!
盛宣梅吓的打了个哆嗦,却是脚一崴,“哎呀!”一声,跌进了张氏怀里。
张氏赶紧伸臂接住,心疼的责怪道:“也不小心点,还有你这老头子,心里不痛快冲宣梅发什么火?宣梅年纪小,随口说着好玩,又怎会真去宝山与长毛为伍?”
“唉!”盛隆重重叹了口气。
见有祖母撑腰,盛宣梅的心思变得活络,眼珠子一转,望向了自己那初现三寸金莲雏形的小脚,咬了咬牙之后,便道:“祖母,其实宣怀说的有道理,女人为何要裹脚?受的罪不用说,而且站都站不稳,就像刚刚,我差点跌倒了,不如,我们都把裹脚布解开吧?”
“胡说!”张氏瞬间脸面阴沉,怒道:“女人不裹脚是低贱,比窑姐儿还让人瞧不起,将来连婆家都找不到,你想给盛家丢脸是不是?我警告你啊,不许偷偷解了裹脚布,否则绝不轻饶!”
“哦~~”盛宣梅又委屈,又不甘心的应了声。
张氏仍然警惕的喋喋不休:“解裹脚布的心思你从此不许再有,你看看我,你的几个婶婶姨娘,包括乡里邻居,哪个不是缠了一辈子?不都好的很吗?更何况这是我们汉人对满洲人的唯一一次胜利,康熙爷曾下诏禁止汉人女子缠足,但民间反对比比皆是,最终只能不了了之,所以缠足从此成了传统!
行了,宣怀的事暂时放一放,不要对人说,该吃的饭还是要吃,老头子,除非你不怕麻烦,没胃口就随便吃点罢。”
盛隆想想也是,不去吃饭,儿孙肯定一窝蜂跑来探视,烦也能把人烦死,于是双手一背,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
与此同时,天京东王府中,却在召开着紧急会议,文咸与阿礼国等数人今日正午抵达天京,立刻拜会杨秀清,主要是三点,首先是王枫救援小刀会严重影响到列强在华利益,影响到三国与太平天国建立外交关系的考虑,对此提出严重警告,其次是王枫以卑鄙手段炸沉了英军战舰赫尔墨斯号,并残杀千名英法美士兵,最后,综合以上两点,要求天京方面赔偿白银五百万两,将宝山交给三国共管,无条件释放俘虏,还要求逮捕王枫,押送租界接受审判!
杨秀清把文咸的照会简要复述后,在坐的包括韦昌辉、石达开、苏三娘、李开芳、林凤祥、杨水娇等重要人员以及东殿僚属们纷纷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说实话,如果不是洋人找上门告状,太平军上上下下真不清楚王枫与洪宣娇都在苏南做了什么,这段日子以来,全军的唯一着重点便是为西征与北伐做准备,相较而言,王枫与洪宣娇的三千多人,属于小打小闹性质,无关大局,况且又是由一千大脚娘们儿与二千多名清军降卒构成,不是主力部队,死了无所谓,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一支军队就是送死军!
杨水娇与苏三娘虽然关心王枫,却没法得到太多的情报,也不能率部支援,只是暗自着急,这一听到王枫竟然捷报连连,杨水娇立时惊呼道:“王枫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连洋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对了,那个赫尔墨斯号我见过的,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大炮舰,想不到也被王枫炸沉了!”
说着,杨水娇还挥了挥小拳头,一副振奋激动的模样,仿佛是她炸沉的!
“嗯!”苏三娘也是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我早就看出来了,我那弟弟不是寻常人,事情经过也绝非洋人所说的那般,他们肯定是拉不下脸才故意抹黑王枫!”
黄维江却眉头一皱,提醒道:“东王,属下记得,此次出援小刀会是由女营萧王娘领军,为何洋人只字不提,反而处处突出王枫?难道是王枫夺了军权?”
这话明显带着挑拨意味,苏三娘顿时柳眉倒竖,冷冷一笑:“黄维江,你什么意思?有话何不直说?”
“苏总管,我哪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觉得奇怪才提出来,这又有何不对?难不成王枫是你义弟,别人就连问一问都不可以了?”黄维江也作出了委屈状,当场叫冤。
“诶~~”石达开挥了挥手:“此事不难理解,王枫懂洋语,能和洋人交流,洋人自然会把他当作领军主将,况且他为何要夺军权?难不成还有反心?割了辫子,又亲手献上两江总督陆建瀛,即使投了清妖,清妖岂会饶他?你们说可是?”
第一三零章 东殿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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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石达开力保王枫,黄维江自然没胆子继续纠缠,但脸上还有是些不愤,杨秀清打了个眼色过去,示意就此打住,便道:“本王也认为王枫绝无作反的理由,况且还有萧王娘节制着他,好了,咱们来商量正事,对于洋人所提的三个条件,诸位有何看法?”
韦昌辉身为北王,六千岁,于情于理都该首先发言,于是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韦昌辉沉吟道:“洋人实属无理取闹,本不应理会,但我军即将展开西征北伐,如果在东面开辟战线与洋人作战,是不是妥当?洋人心胸狭小,偏偏又战斗力强悍,十几年前的清英战争诸位都还记得罢?起因无非是林则徐虎门销烟,便引来了洋人大军围攻,最终以清庭的大败亏输,赔偿巨额白银,并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落幕!
而且王枫曾提过,与西洋诸国建立外交关系好处多多,最起码能够引进先进枪炮,对我们驱除清妖更有把握,诸位,我太平天国的大敌是满清鞑子,而不是洋人,在王枫一事上,切莫因小失大,惹来洋人的报复,还请慎重啊!”
这番话语理据充分,别说石达开、林凤祥等人,就连素来与韦昌辉不对付的东殿僚属们也均是连连点着头。
杨水娇却冷哼一声:“北王,有话何必遮遮掩掩?不就是想把王枫推出去送死吗?真是好笑,打了胜仗不但得不到嘉奖,反而要送给敌人处置,这搁在哪朝哪代都是绝无仅有,难不成我太平天国要开创千古未有之壮举?”
韦昌辉是太平天国的第三把手,对自己被杨秀清力压一头早已暗生不满,在他眼里,杨秀清的才智也就一般般,无非是运气好,趁洪秀全不在时假托天父下凡平息了一场动乱,自此假托为天父化身,攫取了对教义的解释权!
这如何能让人心服?更过份的是,韦昌辉是耶酥的弟弟,而天父是耶酥的爹,这在宗教身份上是杨秀清的儿子啊!
世俗身份矮一头,宗教身份也是人家的儿子,韦昌辉不服气,不甘心!今日又被杨秀清的族妹当众顶撞,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脸一板,正待发作,杨秀清却抢先斥道:“水娇,北王乃天王胞弟,身份尊崇,休得无理,你快向北王道歉!”
“北王,水娇口没遮拦,狂野惯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杨水娇很不情愿的拱了拱手。
韦昌辉眼晴稍稍眯了眯,杨秀清又拿天王胞弟的身份说事,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提醒自己,他是自己的天爹吗?
虽然心里怒火翻涌,可这时,韦昌辉没法与杨水娇记较,只得大度的挥了挥手:“诶~~东王何必如此,本王岂会与水娇妹子一般见识?更何况本王并未说要把王枫交给洋人,只是针对此事的利弊提出见解,奉劝诸位匆要图一时之快而误了大事,水娇妹子也是心急了,呵呵~~”说着,递了个我懂的眼神过去。
韦昌辉把话说的无比漂亮,杨水娇俏面微红,一抹赫然绽现!
即使是苏三娘也不得不把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道:“此事确实需要慎重,但无论如何,王枫大破洋人是立威之举,宣传开当可扬我军心士气,令清妖胆战心惊,况且宣娇与王枫在苏南打开局面,既能给清庭重重一击,使其失去苏南的粮赋重地,也可以对北伐西征给予有力的支持,以多点开花对清妖形成掣肘,令他焦头烂额,无法集中兵力!
故我以为,应立刻提请天王下诏,给宣娇和王枫封候,同时东王兑现承诺,去除王枫及其手下的顽子身份,给有功将士加官进职,至于洋人提出的赔偿,两军交战,哪有不死伤,但没必要强辞拒绝,只需着宣娇与王枫释放俘虏即可,而其他要求嘛....皆采用拖字决,渐渐把事态淡去!”
“好!”林凤祥大声叫道:“三娘言之有理,王枫兄弟与萧王娘仅领着三千余军便立下赫赫战功,我与开芳也大受鼓舞,十日之后,我们领两万五千军北伐,借此次大捷的东风,务求一举攻破北京,另外我也认为,天王与东王应重赏王枫与萧王娘!”
“且慢!”卢贤拨伸手拦住:“从情理上说,是该给王枫与萧王娘嘉奖,但此举会不会刺激洋人,误以为我方借机示威?并且仅仅释放俘虏,洋人依然一无所得,岂会罢休?我等若不予重视,只怕不久便是大祸临头!
难道诸位真以为千名洋人的死伤,是正面作战而来?要照我看,还不是洋人轻敌大意,中了埋伏?若是洋人举全军来攻,我军主力又忙于西征北伐,向荣再从旁夹击,恐怕天京危险啊!因此,在此事上千万不能鲁莽!”
杨水娇顿时脸一沉,不满道:“卢贤拨,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你不就是和王枫不和吗?你究竟想怎样?”
卢贤拨是东殿僚属,杨水娇是杨秀清的族妹,统领东殿的所有女官及女战士,他不敢得罪,而且杨水娇对王枫的偏坦谁都能看出,他也不例外。
卢贤拨是既妒忌又羡慕,恨不能把王枫千刀万剐,表面却只能呵呵笑道:“水娇姑娘,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封候及加官进职可以暂缓,反正功劳是他们的,跑又跑不掉,只要派专人去说明,想必王枫与萧王娘会理解的,而顽子身份去除应无大碍,洋人怎会清楚顽子是什么?赔偿则是不必,只不过,宝山占着确实没什么用,可以着他们救出小刀会之后,撤出宝山。”
这是个比较中肯的建议,杨水娇与苏三娘虽然都为抱王枫不平,但相对于西征北伐大业,受一时委屈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她们对洋人都有几分畏惧,另外也不可能知道克里米亚战争即将爆发!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不再多说,杨秀清向下道:“免去王枫及其属下的顽子身份并无不可,但为了避免再与洋人生出冲突,应召其立即还京,诸位可有异议?”
石达开看了眼众人,点点头道:“虽然有功不赏对萧王娘与王枫有些不公,就目前而言,却只能如此,请东王早早下诏。”
杨秀清站起来道:“本王去请天父下凡,明日送出诏书,诸位请自便。”说着,迈步向后殿走去。
第一三一章 金能亨
在落日的余辉下,江面金光粼粼,一艘小型商船顺江飘流,这正是文咸等人前往南京的船只。
文咸、阿礼国、金能亨与辣厄尔站在船头,望着这壮观而瑰丽的景色,久久都不开声。
“哗啦!”一只江豚突然跃出水面,打破了这份平静,金能亨才有感而发道:“我越来越妒忌中国人了,先生们,这片土地是多么的平和美丽,却真是见了鬼,上帝为何要把这么好的土地赐给他们?他们根本就不信奉上帝!”
这的确是金能亨的肺腑之言,当时的美国与美完全不搭界,美国的全称是大美联邦,是欧洲人眼中的疫瘴之地,也就是肮脏,传染病流行的地方。
在奥斯曼土耳其第二次围攻维也纳之前,由于受到来自于大体量邻居的巨大威胁,欧洲人有亡族灭种的危险,英、法、荷兰等国不得不开辟美洲大陆作为危机来临时的避难所,最初是殖民军人,但受限于人口过少,在武力上相对土著并不占上风,之后又陆续引进了重刑犯、做发财梦的受骗者、妓~~女、来自于奥斯曼土耳其的基督教奴隶、反抗英格立统治失败的爱尔兰人,以及在宫庭斗争中失利的流放贵族。
这些人构成了美国的立国基础,即使独立战争胜利以后,美国州与州之间的关系仍较为紧张,军阀与大土地封建主之间战争不断,尤其和土著人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总之,美国充满着暴力与野蛮,人的生命没有保障,诈骗也充斥在每个一个角落,稍不留神,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钱财就会落入别人口袋,而且是合法的,总之,美国社会奉行的是力大为尊,赢者通吃,奉行赤果果的丛林法则,是真真正正的封建割据时代。
如果与中国作个比较,大体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美国总统是各路诸候为了协调利益而推举出的共主,相当于周天子的地位,所以美国总统常常被暗杀,受到的掣肘也比较多。
美国的支柱产业主要有两项,一是鸦~~片,鸦~~片销往亚洲,二是烟草,烟草销往欧洲,当时的英国成年男人几乎人人抽烟,抽的都是原产于美国的烟草,工业虽然有了抬头的迹像,可是与英法等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相比,仍处于起步阶段。
而且美洲大陆的地理也极具特点,它的东西海岸各有一条南北向的山脉,阻挡住水汽输入,造成了内陆腹地的干旱炎热,同时,每当冬季强冷空气南下,沙尘暴、黑风暴可以席卷南北!
具体到金能亨,他不是欧洲列强的贵族后裔,他只是一个冒险者与投机家,怀揣着发财梦来到中国,这类人在美国的地位实际上不高,在中国却受人尊敬。
别人都称呼他为洋老爷、洋大人,大清国的地方官员见着他,贵如许乃钊也得小心侍奉,摸着良心说,金能亨不愿回国,但他的任期快到了,他是代理领事,明年二月份,正式领事将上任!
对抗国家机器,金能亨没这么大的胆子,离任已成定局,目前他所能考虑的,便是在临走前大捞一把,只是那十万枚手雷的交易....
金能亨心里猛的一揪,连忙问道:“诸位,你们说许大人有没有落到王枫手上?”
文咸、阿礼国与辣厄尔均是嘴角抽了抽,文咸好一些,他占有艾娜制笔的六分之一股份,将会带来极其可观的回报,手雷交易对于他私人来说,处于可有可无的地位,后二者则是心里滴血啊,他们来中国也是发财的,如果这笔交易给搅了,无疑是个极其巨大的损失,从目前的形势看,许乃钊多半是凶多吉少。
但这三人并不愿意通过驻北京的公使与清庭交易,因为公使肯定会把订单交给各自身后的势力运作,把他们一脚踢开,最多给一点象征性的政府奖励罢了。
阿礼国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希望许大人已经给清国皇帝上了奏折,只不过,我们还须做另一手准备,即与吴健彰洽谈,许乃钊如果被王枫杀害,吴健彰将成为江苏南部的最高长官。”
这话落下,四个人均是猛吸了口烟,目中杀机重重,王枫,真是个该死的家伙啊!
文咸也巴不得王枫去死,一来王枫是殖民当局的重大威胁,二来与艾娜制笔有关,文咸虽然不会下作至侵吞王枫的股份,他需要考虑艾丽丝的感受,但王枫战死那又不一样,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安吉丽娜和艾丽丝瓜分王枫的股份,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始终担心艾丽丝会与王枫突破界限!
文咸叼着烟斗,眼睛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线,这时,辣厄尔也忍不住问道:“文咸先生,你说太平天国东王会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文咸摇了摇头:“不会,无论是赔款还是把王枫交给我们,都将给他们带来崩溃性的后果,同时使得王枫声望大增,甚至进一步攫取太平天国的最高权柄,东王执掌大权多年,不可能看不明白,但交还俘虏也许有几分希望。
其实我们的目地已经达到了,王枫的军事能力与政治能力显然大出他的意料,先生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猜疑与不安,中国的掌权者最不能容忍下属的才能超过自己,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对了,回到租界之后,我把阵亡将士的尸体带去香港,顺便办些私事,这里交给你们了,暂时不要和王枫发生冲突,先看太平天国的东王如何收拾他,假如东王也拿他没办法,那明年将会有远征军前来,我们死了这么多人,政府不可能置之不理。”
三个人陆续点了点头,也很好奇文咸的私事究竟是什么,他们都怀疑文咸是不是与王枫达到了某方面的交易,可是文咸不说,他们显然不方便多问。
相视一眼之后,辣厄尔伸手示意:“先生们,我们该进晚餐了,请罢。”
四个人相继回到了船仓。
船上的饮食自然简单,嘉定县城的万人大宴则是无比丰盛,城里浓烟滚滚,家禽牲畜被宰杀一空,人人开怀大吃!
在狂热的气氛中,女兵深入人群做动员,男人割辫子,女人解裹脚布全都是爽快利落,王枫又抓住机会根据独子不从军的原则,当场挑选出五百人组建嘉定人民自卫军,没选上的则作为预备役定期参加军事训练。
这让新任县长周富才对王枫的手段无比钦佩,王枫交待的几件大事中,在他看来最难办的人民武装与割辫子解裹脚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代价只是一顿饭而已。
随着夜幕愈深,筵席也渐渐散去,现场留下了一堆骨头与灰烬,还有数不清的辫子与裹脚布!
王枫着周富才第二天带人打扫,又留了五百军下来,便与洪宣娇连夜领军离去。
第一三二章 中式英语
由嘉定到宝山只有五十里的距离,两个小时以后,宝山县城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接近了深夜十一点,但城门口灯火通明,有数十人正在翘首以待,洪宣娇不由轻笑一声:“王枫,你说你那鬼佬小情~~人会不会来接你?”
“谁是鬼佬小情~~人?怎么会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周秀英立刻兴致十足的追问。
“秀英妹子,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呢....”洪宣娇带着几分醋意瞥了王枫一眼,便娓娓道出。
听完之后,周秀英很不满的瞪向王枫,冷哼一声:“锅里有了望着碗里,还到处沾花惹草,你对得起宣娇姐姐吗?姓王的,我算是认清你的真面目了!”
王枫一点都不在意,阴恻恻的笑了笑:“大妹子,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要不要我送你个小镜子?你看你的表情,十足足的闺门怨妇,是不是怪我这两天冷落你了?”
“哧~~”周秀英不屑道:“你也得有那能力,你整天脑子里装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我祝你一辈子突破不到暗劲!”
王枫顿时哑口无言,洪宣娇掩嘴娇笑不止!
好半天,王枫才似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宣娇姐姐,以后你可别再满嘴鬼佬鬼佬了,艾丽丝是我们自己人,在去上海之前,我和艾丽丝、安吉丽娜还有文咸成立了一家合资公司....”
王枫简要介绍起了艾娜制笔的来龙去脉,两个女人的眼晴顿时变得闪亮闪亮,你一句我一句的追问起了细节。
说话中,一行人来到城门口,看着王枫与洪宣娇的装束,盛宣怀揉了揉眼睛,惊呼道:“王枫、宣娇姐姐,你们怎么把洋人的衣服穿上身了?”
王枫一本正经的摆了摆手:“盛宣怀,这是我设计的,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服装,叫中华装,你看我帅不帅?你想不想穿?改天让你宣娇姐姐帮你做两套。”
“嗯!”盛宣怀重重一点头。
王枫又向人堆中望去,果然看见了艾丽丝与安吉丽娜,当即向艾丽丝张开双臂,夸张的笑道:“我亲爱的闺蜜,你变漂亮了,让我以拥抱表示对你的祝贺吧!”
艾丽丝粉面通红,却还是落落大方的抱上王枫,左右各蹭了下脸颊之后,欢喜的笑道:“我对你取得的胜利表示祝贺,也祝贺你越来越帅气了。”
“行了!”安吉丽娜打断道:“你们肉麻也得看场合,王枫,你的妻子都吃醋了!”
安吉丽娜指的是洪宣娇与周秀英,尤其是周秀英,沉着脸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然后被洪宣娇扯进了城。
王枫并不解释与洪宣娇的关系,只是向安吉丽娜伸出手臂:“我最值得信赖的合伙人,你的脸上好象少了块雀斑,请让我以拥抱对你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表示最由衷的祝贺!”
安吉丽娜的脸也红了起来,心里暗啐不止,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一直都对脸上那几粒小小的雀斑耿耿于怀呢,也对艾丽丝光滑洁白的脸蛋无比羡慕。
安吉丽娜下意识的瞥向艾丽丝,正见艾丽丝满脸狭促,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催促。
‘哼!欺侮我与王枫不是闺蜜,是吧?我又不是没抱过他,再抱一次又怕什么?我们意大利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安吉丽娜顿时把心一横,纵身扑入王枫怀里,轻凑香唇,有如情~~人般,在王枫的嘴唇上亲了一小口,随即便以胜利的目光回望向了艾丽丝。
王枫看出来了,这两个女人在拿自己斗气,说实话,这样的斗气他喜欢,而且安吉丽娜嘴里呵出的气息带有一股淡淡的丁香味道,几乎让他把持不住!
但安吉丽娜是克灵顿的女友,万里迢迢跑来中国想必感情不浅,王枫暂时没有当第三者的想法,他只想以利益套住安吉丽娜,为自己从欧洲获取设备提供便利。
王枫带着丝不舍把手放开,问道:“安吉丽娜,克灵顿怎样了,没受虐待吧?”
“这....”安吉丽娜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艾丽丝接过来道:“克灵顿可能是不适应新的身份,情绪不大平静,弄得安吉丽娜比较尴尬,具体情况,有机会再和你说吧,对了,这两天都是盛宣怀在帮我们挑选厂房,只是....我发现他的英语不对劲,词汇量少可以理解,但语法全是错误,你究竟怎么教的?”
中国人学英语,最头疼的是首先是庞大的词汇量,这是字母文字的普遍缺陷,没办法解决,二是时态变换,繁杂到令人抓狂,因此王枫索性省去时态,只教单词,是地地道道的中式英语。
王枫反问道:“艾丽丝,抛除掉单词的匮乏,盛宣怀的英语你能不能听懂?”
“能,却很吃力,也很别扭!”艾丽丝想了想,便道。
“能听懂不就得了?”王枫立时呵呵笑道:“语言只是一种交流的工具,本质是交流,既然不影响交流,又何必要求那么多?我教给学生的是中式英语,以中国人的语法习惯把英语单词组合起来,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学习上的障碍,你觉得吃力是心里有成见,听多了就会习以为常,是不是?”
“那你也不能故意教人错误的语法!”艾丽丝不服气道。
王枫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艾丽丝,我和你说两点,首先,在上世纪的英法七年战争之前,英伦三岛的官方语言是法语,上流社会的贵族都说一口地道的法语,英语只是野蛮人使用,只是由于七年战争的获胜,极大增强了英国人的民族自尊心,英语才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这是事实。
第二点,英语传到美洲大陆,已经产生了变异,大量引用拉丁语与法语的拼法,并且出现了俚语化与本地化的趋势,当然了,你们英国人是很鄙视这种变化的,但在与美国人的交流中,又不得不迁就对方的美式英语,而且我相信,只要美国理顺了内部大土地封建主与军阀之间的关系,经济将会得到飞速发展,到那时,美式英语将在英语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
同样的道理,中国现在很落后,可是我们中国如果发展成为一个体量庞大的经济政治巨人,中式英语又为何不能在英语体系中占据一席之地呢?甚至中文与中华的儒释道文明都能推广到西方世界,纠正盎格鲁撒克逊文明体系中的野蛮与血腥!
归根结底,语言与文明的推行是政治斗争的结果,而政治是以经济作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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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泡洋马子有三种方法
王枫的一番大论言之凿凿,艾丽丝给说的俏面青一阵白一阵,彻底哑火了,好半天,才不愤的冷哼一声:“叔叔果然没说错,你是第一流的说客!”
安吉丽娜接过来,笑吟吟道:“艾丽丝,话可不能这么说,比如我们意大利现在官方语言是法语,和上世纪的英国一样,但父亲正致力于意大利的统一事业,如果撒丁王国成功统一了意大利,国力必然会迅速增强,意大利语也必然会取代法语的官方地位。
正如王枫不懂意大利语,却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就是由于意大利的地位不高!”
王枫很是诧异于安吉丽娜的见识,不禁把视线移了过去,他前世学过英、法、俄、德、日和西班牙语,唯独不会意大利语,确是因为意大利在欧盟的决策中作用较小,懒的再学。
在王枫眼里,欧盟只有三个国家,英、法、德,其中德国是世界老四,欧洲大哥,重要性越来越大。
英法可以被金钱收买,可以被大订单改变政治立场,这是由盎克鲁撒克逊文明见利忘义的本质决定,而德国奉行合作社会主义,即资本主义与**的中间道路,原则性强,无比刻板,照章办事,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国家!
安吉丽娜显然很受用王枫的眼神,精神一振,又道:“其实好口才也是一项本事,历史上的大人物谁不是夸夸其谈之辈?口才好,才能说服别人听从自已!
王枫很年轻,前途无限,说不定真能成为中国之主,比欧洲的那些贵族子弟要强上千倍百倍,艾丽丝,投资要趁早,我劝你早点嫁给他算了,到时候你就是中国的王妃,这么大一片土地上的几亿人口都会尊重你,你们文咸家族也将由此获得荣耀,遇上王枫,这是你的善良感动了上帝啊!”
这话王枫无比爱听,乐呵呵的看向了艾丽丝,艾丽丝一瞬间就俏面红透到了脖子根,嘀咕道:“他又不信上帝,上帝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忠实侍女嫁给一个异教徒?”
王枫丝毫没受打击,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艾丽丝,艾丽丝在那赤果果的目光侵逼下,终于吃不消了,羞恼交加道:“不许看!王枫,我们是闺蜜,闺蜜是好朋友,不是夫妻!
其实要我看,你和安吉丽娜挺合适的,她精明强干,肯定会是你事业上的好帮手,而且她与克灵顿快分手了,她是处~~女,没和克灵顿上过床!”
“嗯?”王枫眼里精光一闪!欧洲古老贵族对女性贞洁方面的要求其实不下于中国的传统家庭,而王枫对安吉丽娜的来历并不了解,一怔之后,就按着不是太靠谱的看处~~女方法,把目光转向了安吉丽娜的胯间。
“艾丽丝,你就会胡说!”安吉丽娜也大感吃不消,通红着脸把双腿猛的一夹,就不由分说的拽起艾丽丝快步离去!
战士们虽然听不懂交谈,可是艾丽丝与安吉丽娜那通红的脸庞,尤其是娇嗔不已的模样令每个人都心里痒痒。
丁大全凑上头,满脸谀色,屈指赞道:“师帅,洋女人都能被您玩弄于股掌之上,真是羡煞弟兄们了,这个....啥时也教俺们两手,洋女人怕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哦?你小子动春心了?”王枫斜眼瞥了过去:“泡洋马子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正常的谈情说爱,她们喜欢刺激、冒险、崇拜英雄,你越表现出博学多才与男人气概,她们就越为你着迷,但前提是需要学会外语。
第二种是发动对外掠夺战争,走出国门抢女人,在满清的北方是俄国,俄国男人野蛮粗陋,懒惰嗜酒,以抢掠为生,是蒙古人与当地土人的杂交品种,俗称老毛子,女人却貌美如花,个个胸大臀肥,皮肤白的象牛奶一样,只不过,我们目前的力量与俄国差的太远,抢老毛子的女人,还得等一等啊!”
“我知道了!”盛宣怀插嘴道:“男人丑陋,女人漂亮,不就是佛经中的夜叉族吗?”
“不错!老毛子也被称作罗刹!”王枫点了点头:“这第三种,是我们最终会走上的正道,即以强大的国力与富足的生活吸引洋女人,以后我订条规矩,对年轻漂亮的洋女人来华定居给予优待,方便我们中国男人泡洋马子,但对洋人娶中国女人作出严格限制,这叫作肥水不落外人田,总之,无论是三条中的哪一条,睡洋女人的前提是我们中国人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成为真正的优等种族,所以我们都要努力,早日让国家强大,明白吗?”
“明白!”丁大全刷的一下站的笔直,满脸往向之色!
王枫满意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浪费一分一秒,争取在十年之内,我让你们每一个都睡上老毛子女人,对了,丁大全,我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回师帅!”丁大全大声道:“已经征集到了两百条民船,水雷制做出五百枚,到明天天亮,应该还会有一百枚,另外经弟兄们潜到水底探查,沉船物件的方位大致可以确定。”
“好!明日我们去打捞赫尔墨斯号,现在都进城罢!”王枫一边走着,一边向盛宣怀招了招手:“现在嘉定也是我们的地盘了,那边的小孩也需要接受教育,我想请你两头跑,上午在宝山,下午去嘉定,你多辛苦些,如何?”
盛宣怀立时叫起了苦:“不是吧?你还真拿人不当人看啊!我又不是奴隶牛马!”
王枫无奈的两手一摊:“能者多劳嘛,我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其实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向你提出这个要求,为了我们的革命事业,你克服下吧。
过几个月,学生有了初步数理化知识,我打算把学业分年级,分别为一到九级,到时候,让二年级的学生在学习的同时教一年级,每隔半年就依次类推,我们的学生会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你的工作量也能相应减轻许多,你只辛苦这几个月,嗯?”
“哎~~”盛宣怀叹了口气:“教着教着就枯燥了,其实我想和你领军作战,又刺激又威风!”
王枫微微笑道:“人才有很多种,政治,军事,经济,每行每业都有人才,随着科技的进步,各个行业将会细分,需要广范的知识面作为后盾,而人的精力有限,所以跨行业的全才不会再出现,只会出现专业型人才!
我希望你能够往经济方向发展,经济是一切的基础,西方列强争来夺去,说到底还是为了钱,你的祖父与父亲肯定不希望你从事武职,是不是?同时你教学生,也是自己温习的一个过程,盛宣怀,你要端正心态啊!”
盛宣怀幽怨的看着王枫,无奈道:“被你说服了!”随即就落寞的向城内走去。
第一三四章 有船来了
对于赫尔墨斯号,王枫最看重的是蒸汽机,要不然也不可能去花大力气打捞,第二天清晨,王枫让陆大有领三千军往太仓方向行进,以佯攻姿态防止太仓清军出来捣乱,自己则领三千军乘船驶向赫尔墨斯号的沉没地点。
约两个小时左右,两百条大小不一的船只抵达了长兴沙洲南侧,除了沙滩上有英军修筑起的几座临时木屋,以及太平军布置下的浮标,整片区域已经看不出有任何剧烈爆炸过的痕迹。
丁大全向一处浮标指了指:“师帅,您提到过的蒸汽机就在这个位置!”
已经换上了全身水靠的周秀英忍不住问道:“王枫,捞蒸气机有什么用?那是什么玩意?还不如多打捞几门大炮上来呢!”
王枫以鄙夷的目光射了过去:“大妹子,我给你提个建议,从明天开始,你去跟盛宣怀上课,人没有知识就是不行,说出的话能把人活活笑死!”
“你....”周秀英顿时气的俏面铁青,自己是不懂才问,却换来了如此挖苦,这姓王的家伙太讨厌了!
“哎~~”洪宣娇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人呀,大清早就不让人舒坦,说话能气死人!秀英妹子,不要理他,跟他计较,气还气不过来。”
王枫呵呵笑道:“所谓严师出高徒,不打不骂如何成才?打,我暂时是打不过大妹子,那只能开骂,大妹子你不要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哼!”听到王枫自承功夫不如自己,周秀英好受了些,把脸转向了一边。
王枫伸手招了招:“来,我们赶紧下水吧,早捞走早回去,免得夜长梦多。”说完,把上衣一脱,露出瘦削却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扑通一声跃入水里。
打捞蒸汽机,要先把铁勾挂上,这需要潜入水下十来米,如果有与船体连接的部分,还得切割开来,一般人显然做不到,因此挂铁勾的工作只能由王枫、洪宣娇、陈阿林与周秀英来完成。
这四个人是军中功夫最高的,其中洪宣娇与周秀英达到了暗劲,王枫与陈阿林均是明劲巅峰。
在打捞地点的周围,停泊着十几艘伸出长长梢杆、前端装有大铁勾的较大船只,梢杆是按照古代投石机的原理制做,结实又有韧性,虽然不耐水泡,却也没指望反复使用,而靠着江岸有数十艘运土船,正有战士忙忙碌碌的把土担到船上。
剩下三人看了看,相继跳入水中,这一次的目地是探察有没有需要切割的部分,因此没带铁勾,只带着斧头与锯子。
一般来说,普通人不带潜水设备,下潜的极限深度是十米,潜水运动员能潜到十五到十七米,当然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中,人类徒手潜水极限是一百零五米,这明显不具有代表性。
王枫等四人均为气脉悠长,肺活量惊人之辈,徒手潜十几米并不吃力。
洪宣娇曾提醒王枫,要捞趁早挥,等梅雨到来想捞也没法捞了,一方面是水流量变大,无形中增加了打捞的难度,另一方面是水流变大也会带来江水浑浊,影响视线。
但纵是雨季未到,江底的能见度也只有两三米,浮标只指明了大概方位,具体位置还需要自己确定,这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由于螺旋桨是安装在船尾,因此王枫带着三人往残骸后部潜去,连摸带看,才在船仓中一个豁开的大口子里确定了蒸汽机的位置。
在水底下砍劈木板是个技术活,既要使蒸汽机与船仓主体分离,还不能把附着的木板劈干净,必须留一些增加浮力,四人均是小心翼翼的或砍或锯,随着水流搅动,一团团浑水升起又散开,时不时还需要浮出水面换气。
总体上,王枫与陈阿林大约每三分钟换一次气,而周秀英与洪宣娇是暗劲水准,步入了练精化气的阶段,可以把自身精元化为内气,大概十分钟才冒一次头,效率也更高。
一个小时后,四人先后喘着粗气爬到船上,周秀英往船板一靠,抱怨道:“总算是弄好了,你们两个老爷们儿也不管用,加起来的工作量有没有三成?”
陈阿林顿时满脸通红,大男人被小女子奚落,丢脸啊!王枫却笑呵呵道:“大妹子,我承认我小看你了,在你和宣娇姐姐身上,展示出了妇女所拥有的爆发性力量,我现在正式说声对不起,你肯定累了吧,我帮你按摩按摩?”说着,热情的扯过了周秀英的大腿!
周秀英显然没料到王枫会当众动手,待反应过来时,一条大腿已落入了王枫怀里,虽然穿着防水裤,可这是白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周秀英瞬间就俏面涨的通红!
“快放开,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臭男人!”周秀英羞恼交加,猛的挣开!
洪宣娇也不满道:“你就知道欺侮秀英,看人家老实是吧?别耽搁了,赶紧把铁钩挂上,你和阿林去吧,我和秀英不想动了。”
“好的!”王枫爽快的点了点头,向陈阿林打了个手势,便翻身入水,拽起一枝梢杆,向水里潜去。
梢杆有弹性,又有重量,比空手入水要困难得多,或许是受到了女人的嘲笑,陈阿林卯足一口气,他虽然入水比王枫晚,但梢杆下沉的速度比王枫快,而且也率先冒头,换第二根梢杆!
一共有十五条船参与打捞,每条船两支梢杆,合计三十支,陈阿林一个人解决了二十枝,又过了一个小时,当铁勾全部挂上时,王枫不由向陈阿林竖起了大拇指,这正是他最需要热火朝天精神啊!
陈阿林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洪宣娇清叱一声:“开始!”
游移的小船向那十五条船担上泥沙,随着船体的缓慢下沉,江面渐渐地有气泡涌出,或大或小,或浓或密,这显然说明了蒸汽机正被拽离江底!
“咕噜咕噜~~”伴着一大团浓密的气泡冒出,江面突然变得浑浊起来,三十支梢杆也随之一绷,发出了喀啦啦的声音,令人忍不住在手心捏了把汗!
丁大全更是叫道:“就要出水了,坚持住啊!”
周秀英也是兴奋的猛一挥拳头,通过洪宣娇的介绍,蒸汽机似乎无所不能,打捞出来,一旦让工匠仿造成功,全军的面貌将产生翻天覆去的改变,而这里面,有她一份功劳,她如何不激动?
可这兴奋劲还未散去,周秀英突然面色一变,大叫道:“快看,下游有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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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红单船来袭
众人连忙望向下游,相继脸面变色,果然是有船,还不止一艘,而是接近二十艘,正从十余里处的下游溯江而上!
每个人心里均是一沉,这个时候有船过来,无论是敌是友,都不是好事,王枫连忙唤道:“不要受影响,继续打捞!”
“遵命!”战士们接着往船上堆土,却是纷纷加快了进度。
陈阿林直视着前方,寻思道:“这不可能是商船,太平军自武昌东下以来,已经没有商船敢进入长江了,即使有个别胆大的,也不会有如此之多,难道是洋人的船只?”
这话没人能回答,王枫的眉心也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怎么可能是洋人?就算文咸调兵来报复,可是英国最近的军事基地在香港,赫尔墨斯号是五月十三日沉没,今天是五月二十日,加上报信的时间,仅仅七天,再兵贵神速也不可能吧?
王枫急于打捞蒸汽机,除了避开长江洪峰,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抢英国人报复的时间差,而带着水雷,还把一些船做成火船,是出于特工的一贯谨慎。
洪宣娇索性抄起望远镜细看,对方的船漆成红黑二色,船身狭窄细长,船体有大有小,整整二十条,随着距离接近,可以看到船首那黑漆漆的炮口以及清军士兵,最大的一条船上,一面黄字大旗随风飘扬!
“是红单船!是广东水师的船,这个姓黄的肯定是黄开广,想不到竟然是他!”洪宣娇惊呼道。
“什么是红单船?黄开广又是谁?”周秀英跟着问道。
“清庭曾下令,广东商人造船需禀报海关,给予红单以备稽查,故名红单船,它其实是两种船,你拿望远镜看,小一些的是快蟹船,船两侧有成排的桨橹,外形活似螃蟹,故名快蟹,早先是海盗用船,无风举桨,起风扬帆,必要时桨帆并用,速度奇快,还常常仗着炮火犀利与官船对轰,令清庭海防官员大为头疼,后以毒攻毒,大量仿制快蟹船,才使得珠江口的海盗销声匿迹。
较大的则是大扒船,这其实是快蟹船的放大版本,除了保留快蟹船的行驶速度,还增加了体大坚实的优点,每艘可安炮二三十门,被广东水师雇募用于海防。”
洪宣娇看了眼周秀英,解释道:“秀英妹子,你是江南人,没听说过不足为奇,但你千万莫要轻视,红单船俱出顺德陈村,该处人时常往来吕宋、暹罗诸国,船只之快速,炮火之精锐,点发之娴熟,战斗力比清庭水师要强大许多,它的舵工、水手皆父子兄弟,遇敌合力向前,无推诿溃散之虞,至于黄开广,来自于广东佛山,此人虽然不是十三行的牙商,却在十三行中大名鼎鼎,专做海外贸易,想不到,他竟也甘愿为清庭效命。”
王枫点点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蚁多还咬死象,传令全军,立刻迎战!”
丁大全立时猛一抱拳:“监军、师帅,这战让我来吧,我定叫清妖寸步难进!”
陈阿林也拱了拱手:“我自加入太平军寸功未立,我也愿去!”
王枫略一沉吟,便道:“好,万事小心,匆要焦躁,尤其是要留意侧舷的火炮,千万不要对上侧舷,水雷看准了再放,如果有可能,尽量活捉黄开广,捉不着就打死!”
“请师帅放心!”丁大全与陈阿林双双作下保证,跳上另一条船去做准备。
一阵呼喝与旗帜挥舞之后,一百五十条小渔船在江面散了开来,打头的是一百条火船,起着掩护与引发混乱的作用,另外五十条船除了携带水雷,每船还配备三名米尼枪手,专门用于远距离射杀红番船上的作战人员。
而清军的的火炮,船首是原始的红夷大炮与佛朗机炮,射速慢,命中率低,在颠簸的水面上,打中了是运气,打不中也正常,而且它的船首只能装一两门炮,没法形成齐射的规模效应。
侧舷安装的则是子母炮,系佛朗机炮的改进型,传自明朝,依船体大小各安装二十到四十门,是当时的最小型火炮,发射霰弹,具有射速快,杀伤力大的优点,是大清朝的宝贝疙瘩,在康熙年间,甚至都不许绿营装备,只在雍正年间才逐渐放开,但仍只允许关隘、海防要重要节点装备。
只不过,它的射程仅在一百到三百米之间,连米尼枪都不如,另外红单船要想使用子母炮,需要找到面对渔船的机会,这无形中会增加触发水雷的截面积。
因此王枫并不担心,放手交给丁大全与陈阿林指挥。
向前张望了一阵子之后,王枫转头问道:“宣娇姐姐,能不能给我说说顺德陈村?”
洪宣娇沉吟道:“顺德位于珠江口,因为地势低洼,每年夏季都有台风侵袭,洪涝灾害极为严重,对收成有很大影响,所以始自于唐宋时期,顺德人就养成了出海经商的习惯,这也带动了造船业的繁荣,陈村是其中的佼佼者,造出的船远近闻名,我刚刚才说过,对面的红番船理该出自于陈村。”
王枫又问道:“陈村有多少人?丁壮有多少?”
“陈村名为村,实际规模相当于一个小型镇集,我想,几千人总是有吧。”正说着,洪宣娇秀眉微蹙,反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不相信你是闲着无聊才问,你该不是打上了陈村的主意吧?”
王枫点点头道:“红单船结实紧凑,工艺精良,从这可以看出陈村的造船水平,我们迟早也要自己造船,所以我想把陈村的村民弄来,替我们造船。”
“陈村怎么可能为你效命?这不是给钱那么简单!”周秀英立时反驳,直直盯着王枫,王枫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哦!我明白了!”周秀英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你又要绑架了,你这个人表面上满嘴仁义道德,民主更成了你的口头禅,实际上专干绑架勒索的勾当,你数数你手上有多少人质?你肯定是想绑架陈村村民的家小,逼使他们为你效命,对不对?”
洪宣娇吓了一跳,连忙道:“你真敢想,陈村村民凶悍,连官府都不敢过于逼迫,更何况此去顺德数千里,你派多少人?人多了会暴露行踪,人少了又干不过村民,你这心思,还是趁早收起来,免得让弟兄们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