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科技魔法世界
顾淮睁眼，手里满是鲜血。
他站在简陋的手术台前，旁边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头装着染血的手术刀，剪刀，和棉球。
手术台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姑娘，她瞪大着眼睛，眼角还有一滴泪。
顾淮翻阅系统里对于这个世界的描述，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定了解。
这里是人间城，是天堂，也是地狱。
人间城分为上城和下城，住在上城的人，叫做上等人，住在下城的人，叫做下等人。
这是科技魔法的世界，但下城人是被诅咒的人种，无法使用魔法，没有通行证也不能前往上城。
顾淮就是下城的‘科学家’。
原主顾淮，是下城很有名的人物。在下城被上城压榨，就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顾淮带领他们开发矿源，获得了与上城交易的机会。
但上城的科技比下城要强太多，他们用完全不对等的价格购买下城人用命开采出来的矿石，一边鄙夷他们，一边享受着他们带给上城的各项好处。
原主顾淮受不了上城人的侮辱，变成了一个疯子。他改造了自己，也改造了自己的女儿，将所有人变成了科技的产物，把他们自己变成了武器。
他带领着下城所有人，和上城同归于尽，却被上城最新研发的致命武器，轰得灰飞烟灭。
现在他所在的这个点，就是他在自己女儿身上试验，将她改造成科技人的节点。
而且现在他已经成功了。
顾淮放下手中的刀，脱掉手里染血的手套，打开水龙头，慢慢清洗自己手上的血迹。
这个世界是科技魔法，和修仙界无关，没有精神力的说法。
所以他的精神力在这里的作用不是太大。
但这也不代表他会任由人宰割。
上城欺压下城太久了，要不然自己让上下城换个身份？
空气中飘荡着悬浮颗粒物，似乎是灰尘，但有些发绿。
顾淮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不舒服。
下城大肆开发矿源，导致空气很差，要不是原主已经习惯，顾淮觉得自己简直要晕厥过去。
当务之急，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可以用的人。
顾淮走出门，刚要迈出一步，有什么东西扒拉住了他的脚。
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抱住了他的腿，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唤道：
“爸爸！”
顾淮没站稳，被门槛绊倒，差点没摔下去。
裙子上还有血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顾淮，拼命将手里的伤口往后面藏。
顾淮上下打量她，最后问道：“慕夕？顾慕夕？”
小姑娘点头。
顾淮有点同情她。
她才六岁，就被自己的亲生爸爸当成了试验品，不停的做手术，在她身上试验如何能变得更强。
不过现在他来了，不会再有人拿她当试验品用。
虽然按照原剧情来说，这一次也是小姑娘最后一次经历的试验。因为原主顾淮成功了。
“爸爸！”
顾慕夕试探着，再叫了一声。
平时爸爸就不喜欢自己这样叫他，好像现在更不喜欢了。
顾淮当然不喜欢。
这世上不乏喜欢当爹的人，但很显然，他不是。
他尤其讨厌小孩，因为小孩非常吵闹。
但他没有阻止顾慕夕叫他爸的理由，毕竟这个身子，真的是人家的爹。
“慕夕。”顾淮做下了个决定，“你已经是个六岁大的孩子，你要学会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慕夕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滴。
“哎！”顾淮浑身不自在，“我还没说完。”
顾慕夕大哭了起来：“爸爸，你又不要我了爸爸！”
顾淮：......
还好他住的这个地方地广人稀，不然要是被别人听见，自己非得要将顾慕夕重新改造一遍！
顾慕夕抽噎着抱着顾淮的腿，顾淮面无表情的走在大街上。
他想看看下城究竟荒凉到了什么地步，却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
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很多人因为受到空气的腐蚀而面目全非，无比丑陋。他们的头发卷得打结，贴在头皮上，隔得很远都能闻到馊味。
不少人贴在墙壁上，等着上城人将垃圾倒下来，他们好挑些能吃能用的东西。
转了一圈，顾淮都没发现一个能用的人，没发现一家正常开的店铺。
“爸爸你在找什么？”顾慕夕睁着大眼看着顾淮。
顾淮看了眼系统里，对原主的记载只有改造改造和改造，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只能选择问顾慕夕：
“我需要能交流的人。你知道这里有买卖信息的人么？”
顾淮问她的时候，不抱太多希望。
毕竟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能照顾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知道。”顾慕夕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跟我走。”
她松开抱着顾淮推的手，改成扯着他的胳膊，领着他去了一个窄桥，从上头直接跳了下去。
窄桥下全是废弃的钢筋铁索，他们从上往下奔跑，不曾停歇。
顾淮不惊讶这里的荒废和危险，但他惊讶这个孩子身体的灵活。
原主的试验比他想象中的要成功的多，顾慕夕简直就是个人型杀器。
与其找其他的流浪汉，不如好好培养培养顾慕夕，她说不定可以是自己得力的帮手。
往下坠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他们才落了地。
与他们之前所处的环境又不同，这里是下城的富人区。
灯红酒绿衣香染染，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木屋酒吧。
不用顾慕夕再指引，顾淮直接往那个木屋酒吧去。
酒吧门口蹲着三个小孩，似乎在玩什么积木游戏，顾慕夕很自然的蹲在他们身边，加入了他们。
看来原主顾淮经常来这里。
顾淮心中有数，推开酒吧门，刚走进去，酒吧里头的人尽数望了过来。
他们看向顾淮，有的人目光敬佩，有的人不屑，也有人用淬毒的目光看他。
顾淮浑然不在意。
他直接走到吧台前，坐在高脚凳上，看向里头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板。
接着......他发现自己没有钱。
原主顾淮是个非常穷的人，不然也不会住在上头的贫民区。
这里随便一杯酒就要一枚金币，顾淮别说一枚金币，一枚铜币都没用，买一杯水都买不起。
第242章 担心别人的安全
好像上次这么穷，还是在上一次了。
刀疤老板转过头来，眼神询问顾淮，顾淮尽管没钱，倒也不尴尬。
他对刀疤老板说：“我要看一看货。”
原主顾淮作为‘科学家’需要很多很多的材料，这些材料，都不是他在那个贫民区能够弄到的。
顾慕夕能这么熟练的来这里，说明原主很大可能的进货渠道就是在老板这里。
“张安，给我拿杯血色玛丽。”旁边一个人拍了两枚金币在吧台上，侧头睨了顾淮一眼，“小穷鬼，又来卖东西了？”
顾淮微微扬眉。
记忆里好像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他叫什么，原主不太记得了。
深究原主，也算是个疯子，不记得很正常。
于是顾淮没理他。
那人也习惯了顾淮不理他，从老板张安的手里拿了杯红色的酒，腆着肚子走了。
刀疤老板丢了个牛皮袋子过来，里头哐啷作响。
顾淮拿起袋子，往里头看了几眼，发现全部都是零件。
“谢了。”顾淮拿着袋子，直接走，刀疤老板张安竟也没有阻拦他。
疯子怎么会给钱呢？
顾淮拎着牛皮袋，直接出了酒馆。
顾慕夕还蹲在门口，和那三个孩子一起搭积木。
蹲下身，顾淮才发现他们玩的积木是用一种黑色的骨头制作的。
“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顾淮问旁边一个看起来非常壮实的男孩。
那个男孩叫做张维，是刀疤老板捡来的小孩。他穿着一件皮袄，肤色有些黑。
“是从昂三角垃圾场翻到的巨鼠身上扒下来的。”张维说，“你喜欢？我下次可以多扒一些送你。”
顾淮拿起一块骨头，对着光看了两眼，还给了他：“下次抓巨鼠的时候叫我一起。”
张维眼神躲闪了一下：“什么抓，我没抓，我是捡的尸体。”
顾淮直接揭穿了他的谎言：“这是活骨头，从活物身上抽出来的。”
话至此，张维知道再狡辩也没用，偷偷看了里头酒馆老板一眼，确认后者没听见才松了口气：“你别乱讲，我下次带你去就是了。”
顾淮很满意。
拿人做实验是原主的做法，他就不一样了，他善良的很，他先拿这里的魔兽开刀。
顾淮站在边上，让顾慕夕和几个孩子玩了一会。
直到天将晚，顾慕夕才依依不舍的和他们再见，跟着顾淮回去。
下城没有天黑，下城的天一直都是黑的。
之所以说时间晚，是因为下城有特有的广播铃响起来了。三遍结束后下城销金窟通往贫民窟的门就会关闭，销金窟就会成为另一个世界。
顾淮住的地方位于贫民窟的中心，在贫民窟算是不错的地段。
这个地方的治安稍微有所保障，如果是在其他的角落，说不定走着走着人就失踪了，第二天会作为吃剩的垃圾倒出来。
这里更接近于末世，是顾淮熟悉的配方。
他所居住的地方用地下室来称呼更贴切。
房子不是建造在地面上的，而是建造在地面下，打开房门，从楼梯往下走，才到达居所。
就像是老鼠钻进它的洞一样。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矮桌，没有椅子，两个羊毛垫。桌子上摆着一个收音机。
挨着客厅的只有一间卧室，里头只有一张床。
挨着客厅另一边的是杂物室。杂物室很空，中间有一块板子，拉开往下走就是顾淮的秘密实验室，也是他刚来的时候所在的手术室。
他安排顾慕夕独自睡客厅，自己去了卧室，还没走进去，后者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爸爸！”
顾慕夕好像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她黑漆漆的眼看着顾淮，似乎又要哭。
“自己把被子搬过来，睡地上。”顾淮做出最后的妥协。
半刻钟后——
他坐在床上，看着拿被子笨拙往床上扑，非得要和他挤着一起睡的顾慕夕，顾淮沉下了脸。
顾慕夕委屈：“爸爸......”
顾淮指着床旁边的地板，和外头：“就这两个，你选一个。”
顾慕夕委屈巴巴，将毯子铺在了地上，滚了两圈，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顾淮松了口气。
他又不是真的爸爸，况且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能和一个有意识的孩子睡一起。
以前他见过那些喜欢孩子的变态，那让他觉得恶心。
第二天顾淮醒得很早，顾慕夕还在睡。
他坐起身，没忍住打喷嚏。
这里的空气太脏了，他从身到心地无法接受。
顾慕夕听见他的声音，陡然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顾淮，眼底里闪过一抹惊恐，就要往外头跑。
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小心翼翼的问他：“爸爸？”
顾淮已经习惯她这么叫自己。
顾慕夕每天要叫自己十几句，每次表达的意思都不一样。
“你去问问张维，他今天去不去抓巨鼠。”顾淮对顾慕夕说，“如果他去，你就来叫我，如果他不去，你就想办法让他去，然后来叫我。”
顾慕夕点头，表示理解。
顾淮便放心的让她走，自己准备些干粮等她。
他不担心顾慕夕的安全。经过改造以后，一般人根本拿顾慕夕没有办法。
但他明显疏忽了另一点。
当顾慕夕拎着三个软泥一样，快断气的孩子扔在他面前的时候，顾淮才想起来，他应该担心的是别人。
张维苦着脸，从地上抬头：“要不要这样？我不就说了一句等等再去么？”
他真的就是需要上个厕所等一等啊，为什么这个小萝莉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打裂了他的鼻梁骨？
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这样毁掉了么？
比他更冤枉的是另外两个孩子。他们甚至什么都没说，就被顾慕夕暴打了一顿，然后拖了过来。
他们真的好冤，而这一切，都是顾淮这个疯子造成的！
“真是抱歉。”顾淮的脸上带着笑，没有一点点歉意，“我们家慕夕可能脾气暴躁了点，请多包涵。”
顾慕夕恶狠狠看向地上三个孩子，挥了挥拳头。三个孩子忍气吞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243章 垃圾场
昂三角垃圾场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垃圾场。
它具备一切垃圾场具有的特质：
垃圾成山，臭气熏天。
它也具备一般垃圾场不具备的特质：
这里有不少巨大的钢铁脚手架和许多废弃零件，顾淮从酒馆老板那里拿的零件，有不少就是从这里来的。
顾淮靠在其中一个脚手架上，从小袋子里头挑他们上次的骨头积木：“你们去找巨鼠，我在这里等你们。”
张维很不服气：“凭什么你可以闲着？我们去找？”
“顾慕夕。”顾淮唤了一声。
顾慕夕立刻挡在顾淮面前，冲着张维举起了拳头。
张维讪讪摸了摸鼻子，现在那里还有点痛。
他哼了一声，只能带着其他两个孩子翻上垃圾堆。
能在下城活着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如果是能单独出行的孩子，就更不简单。
张维身手矫捷，活脱脱像是只燕子，掠过垃圾堆，旁边拾荒的人瞧见他都会远远避开。
另外两个孩子，男孩叫做李三，瘦高瘦高，站在人群里像根竹竿。女孩叫做张昙，是张维的妹妹。
顾慕夕经过后天改造，身体更灵活，像是一只攀附墙壁的蜘蛛，脚在垃圾堆上轻点，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弹力。
而顾淮......顾淮靠在远离垃圾堆的脚手架上，瞧着他们的表演，举手鼓掌。
孩子总有不服输的天性，在顾慕夕陡然加速后，张维也猛地往垃圾堆上头冲，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的往上头爬。
顾淮掸了掸身上的灰，挑了几块积木，在手掌里头拼成一块。
“顾慕夕，你很不对劲。”
张维是最先发现顾慕夕不对劲的人。
以前顾慕夕的体力速度都很不错，却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她现在不仅和自己持平，甚至还隐隐有要超过自己的架势。
如果说她不是经历了什么，他不相信。
越过垃圾山，张维看了一眼，确认顾淮望不到这边，才停了下来。
他很熟练的扯住顾慕夕，掀起她的衣袖，露出下头的伤痕。
伤痕纵横交错，像是一张蛛网，密密麻麻，贴合在一处。
张昙尖叫：“啊！又多了好多！”
顾慕夕抖了抖眼睫毛，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又拿你做实验！”张维咬牙切齿，“真他妈不是人，我宰了他！”
顾慕夕听懂了这一句话，一拳头砸在了张维的肚子上。
要不是李三的速度够快，及时扯开了张维，恐怕他非得要被这么一拳锤吐血。
“她现在就是个机器，你犯得着这么糟践自己么？”李三恨恨看向顾慕夕，“他们两个都该去死。”
张昙说：“可是顾淮他开发了矿源，下城好歹有谈判的资本。”
“有个屁！”李三暴骂，“咱们有个屁的资本，你没听人王张说么？上层那群崽子，想要吞了咱们下城的矿，现在想着法子要咱们去死！”
“啊？”张昙瞪着眼张大了嘴巴，“不会吧，他们不需要有人做事了么？”
李三：“他们在研究什么新能源，等研究好了，能代替人去挖矿，我们统统都得死！”
“三儿说的对。”张维做下决定，“他就该去死，和那些人说得一样！”
他学聪明了，不在顾慕夕的面前挑明某些事情。
张维冷笑：“他不是想要巨鼠么？那我们就多给他弄些，叫他看清楚了什么叫做巨鼠。”
顾淮拼好了最后一块骨头积木。
这是一块巨鼠完整的头颅。
但顾淮发现，这头颅的模样，有些不太寻常。
吃草和吃肉的动物，头骨是有很大区别的，杂食性动物的头颅，也有不同。
顾淮原本以为在这里的巨鼠，多半靠着拾荒为生，头颅也应该和杂食动物相接近。不曾想他拼好这个完整的头颅后，发现居然和黑熊头颅的结构很相似。
这玩意儿，居然是食肉的。
上头传来机器的声音，是上城人又要往下头倒垃圾了。
只是顾淮从轰鸣的机器声中，听见了另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
经历这么多和平的世界，他对于危险的感知并未丧失，稍稍侧身，顾淮与一只巨大的庞然大物贴身而过，对方油光的皮毛更像是利刃，划破了他的衣服。
巨鼠。
自己手里的头骨，比起这只，简直就是弟弟中的弟弟。
顾淮将手里磨光的巨鼠头骨积木扔掉，侧头看向垃圾堆的一角：“慕夕，你去。”
慕夕踹开拖着她，不许她出去的张维，挡在了顾淮的面前，扬起头，蔑视这个比她高几十倍的巨鼠。
她站在巨鼠的爪子下，就像是一颗黄豆摆在了一个西瓜前，微不足道，脆弱不堪。
也就是这一颗黄豆，跳上了巨鼠的肩膀，一拳轰在了巨鼠的脑干上。
就这么一拳，巨鼠轰然倒地，鲜血横流。
张维等人傻了眼。
原来人家顾慕夕和他们打架真的有留手，这么强的攻击力，这谁能扛得住啊？
“哈哈哈哈。”张维在顾淮叫顾慕夕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没躲过他的眼睛。现在巨鼠死了，顾慕夕又只听顾淮的话，他没必要去找顾淮的麻烦。
“疯......顾淮哥你还真成功了啊？”
张维哆嗦着站在顾淮身边，笑嘻嘻地随时准备跑路。
“如果不成功，你打算说什么话。”顾淮看他的目光有些冷。
张维哆嗦地更厉害了。
不成功，不成功死都死了，他还需要说什么？
“顾淮疯子叔。”张昙很直白，也很勇。她将自己发抖的哥哥和顾慕夕拉到后面，抬头看着顾淮，凶巴巴且干巴巴的说，“现在慕夕妹妹已经很厉害了，你就不要再打她了。她很可怜，她总是偷偷哭。”
顾慕夕立刻警惕，拉开张昙的手，站在顾淮身边，皱眉看着张昙：“爸爸！”
“你看，她本来会说很多话的，现在什么话也不会说。”张昙依旧胆大，“既然他叫你爸爸，你就要好好对她，这是张爸爸告诉我的。”
顾淮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我们要去见你张爸爸了。”
“啊？”张昙没搞明白。
张维快要昏过去了。他闹出这么一出，没想到顾淮这疯子这么小心眼子，居然还要告家长。要死了！要死了啊！
第244章 都怪战车太诱人
“你居然带着你妹妹去垃圾场挑衅巨鼠王？”
站在巨鼠尸体下头，酒馆老板一只脚踩在巨鼠王的脸上，手指怼着张维的鼻子骂。
“你居然带着你妹妹去垃圾场挑衅巨鼠王！”
张维刚‘嗯’了一声，就被手套抽了脸。
把手套拽在手里的酒馆老板气得脸上的刀疤都抖了两抖，瞧着是真气狠了。
但顾淮知道，这气有一大半是撒给自己看的。
他装模作样的劝了两句：“算了，小孩子。”
除了顾慕夕，所有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回头看向他。
顾淮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原主是疯子，他又不是。他很能理解酒馆老板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不容易。
尤其这两个孩子里头，一个聪明的都没有。
见顾淮是真没有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酒馆老板给张维丢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滚蛋。张维忙拉着其他两个人走了。
顾慕夕远远站在一边，像是个没电了的机器人。
酒馆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两支雪茄，递给顾淮一根。
顾淮拒绝，酒馆老板也没有勉强他，将雪茄收好，自己点燃一根蹲在了巨鼠尸体的旁边。
“我从孤儿院捡来他们两个的时候，大概张维也就三岁多。”
酒馆老板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烟：“当时他抱着她妹妹，蹲在孤儿院废墟上头，旁边全是其他人的尸体。
就他们两个人还活着。”
顾淮蹲在他旁边，看着巨鼠尸体微微有些出神。
“我走到张维的身边，蹲在他旁边，他一口就咬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护着他妹妹。”酒馆老板说，“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小狼崽子可以养，像我。”
陷入回忆的酒馆老板，笑容里带着苦涩：“可惜，那一场战斗里，活下来的孩子也就他们两个。”
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以前的事情，转头看向顾淮，后者望着巨鼠还在发呆。
“顾疯子？”酒馆老板推了顾淮一把，“你想啥呢？”
顾淮说：“要不把这巨鼠烤了吧，搁这儿挺浪费的。”
酒馆老板：......
合着他煽情了这半天，顾淮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想的完全就是另一件事？
肚子响了两声，酒馆老板心里骂道，还真别说，自己真他妈的有点饿！
顾慕夕的超强执行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她按照顾淮的说法，将巨鼠肢解，刨下的肉给了张维几个人，叫他们在酒馆后头的院子里生火烤肉。
张维一边吞着口水，一边问：“这玩意真能吃？”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垃圾场里头的老鼠。要真能吃，可得把这个秘密给守住，守死了。要让其他人知道巨鼠还能吃，巨鼠非得要被吃得灭种了不可。
“你到时候先尝一口不就知道了？”李三说。
说完他就后悔。闻着空气里的肉香，他觉得吃死了都值。
酒馆老板却站在他们身边，看指挥顾慕夕摆弄巨鼠骨头的顾淮。
他让顾慕夕把骨头削成各种形状，组装成型，不禁好奇：“这是什么？”
顾淮笑：“没什么，孩子玩的东西。”
巨鼠骨制作的战车一铲，酒馆的墙塌了一面。
酒馆老板：？？？
这就是孩子玩的东西？他们家孩子玩这个？
张维手里的肉掉在了地上。他觉得巨鼠骨头战车太酷了，手里的肉都不香了。
张昙已经站在了巨鼠战车的下头：“慕夕妹妹，我也想玩，你带我一个。”
酒馆老板才走到顾淮身边，想和他商量自己能不能上去体验一下，听见张昙叫唤忽然就有些不想试了。
显得他多没见过市面似的。
“要是能搞到能源，可以更强。”顾淮有意无意的对他说。
酒馆不怀疑顾淮的说法。
这人就是个科学疯子，什么事情都可能会骗人，唯独这件事上不可能。他说有能源会更强，那就是会更强。
可是能源不是这么好弄到的。
顾淮所说的能源，是魔法的一种，但下城禁用魔法。
这倒不是上城的人刻意使用的手段，而是下城从存在开始，就不能使用魔法。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他们出生就低人一等。
下城人想要弄到能源，要么需要大量的金钱，要么需要大量的人命。
很可惜，他们什么都没有。
“我要去夜里的下城区试试，你帮我弄到通行证。”
酒馆老板瞪大了眼：“你疯了？夜下城连我都不敢轻易去碰，你居然上赶着要找死？你以为你谁？就你这堆破骨头，拿去别人得拆了你骨头！”
酒馆老板没说假话。
他在下城富人区的身份很高，但不是凭借财富，而是凭借不要命。
富人区的晚上关闭之后，就会开启夜下城，这里是下城权利最集中的地方，不乏上城的人有时也会来找刺激。
这里不论身份，不论地位，只要进入人人平等。
换而言之，人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暴毙。
在夜下城，一夜暴富一夜破产，一夜成名一夜暴毙，皆有可能。
“没关系。”顾淮说。“你只要帮我弄通行证就成。”
酒馆老板啐他一口，还是同意了他的话：“弄，要几张？”
顾淮：“两、四张吧。”
没问太多，酒馆老板应下，同样没问顾淮要钱，只有一个要求：
他要顾淮的那辆骨头战车。
顾淮告诉他别做梦。
酒馆老板退了一步：“那就弄些小的，给我搞个战车出来。”
顾淮成交。
酒馆老板转身去烤炉架子上抓肉，心里直犯嘀咕。
顾疯子人缘一直都不太好，就算带着顾慕夕，也只需要两张票，怎么会要四张？还有两张票是给谁的？难不成他还有其他的相好？
“哦对了。”顾淮尝了一口巨鼠肉，觉得味道还不错，“你晚上收拾收拾，和我去一趟。”
酒馆老板：？？？
神经病吧？他什么时候说要和顾淮一起去了？
“就在刚刚。”顾淮慢条斯理，“你刚刚要战车的时候我补充的条件，你很愉快的把自己卖给我了。”
酒馆老板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这么做。都是顾淮逼他的。偷偷看一眼战车，他咽了口唾沫。
第245章 指定部位
晚上九点，是夜下城开放的时候。
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狂欢场。
赌场，酒场，卖场，应有尽有。
顾淮几人走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酒馆老板身上一件大马褂，在人群里还显得不算突兀，顾淮身上就套着件麻袋外套，带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小女孩。
这种组合，任是在哪都会叫人多看两眼。
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两眼罢了。
顾淮这张脸太出名了，以至于他在哪里，都不会显得太奇怪。
众人对他或惧怕或厌恶，或鄙夷或崇拜，但没有一个人想要靠近他，也不想与他搭讪。
他们都很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顾淮毫无阻碍的到了赌场门口。
“你不是说去弄能源？”酒馆老板十分后悔和顾淮一起来这里，早知道他来赌场弄能源，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和他一起来。
酒馆老板在下城的地位特殊，人称人王张，一般人或者店铺都不敢得罪他。可有一个地方除外，就是三不管的赌场。
据说这赌场是上城某个高官开的，资源好到离谱，要起人命来更是眼睛不眨。
这里是玩得最大的地方，也是夜下城最危险的地方。
“你看我有钱买能源？”
酒馆老板：“你疯了？”
在这里，全凭运气，运气好，一切都好，运气不好，命都得留在这里。
退一万步说，就算顾淮的运气够好，他就算赢了钱，那有没有命能不能带回来，也得两说。
毕竟门口挂着牌子——一旦进入，性命自负。
酒馆老板才骂完，忽然想起来，顾淮确实就是个疯子。
“别去那，要多少，我给你。”酒馆老板深呼吸一口气，想着，不就是一点钱，他出，他出行了吧？
顾淮竖起一根手指。
酒馆老板瞪大了眼睛：“一百银币？你疯了吧？”
他想要赚这么多，至少得一个月，还要养着这么多孩子和工人。顾淮真是疯了，才会问他要一百银币。
他到底是想要多少能源？
顾淮却摇头：“一百万金币。”
说完，他迈入赌场，头也不回。
酒馆老板不知道顾淮有没有疯，但他是真疯了。
犹豫在三，他咬牙切齿，只能追了进去。
赌徒的叫喊声，咒骂声，高喝声，处处可闻，顾淮没有钱，酒馆老板只能往最边上去找。
只是他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顾淮在哪。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身后，张维扯了扯他的衣角：
“爸，他在那。”
张维指着的是最中间的舞台。那里的叫喊声最大，也是唯一一个染血的赌台。那一桌赌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命。
酒馆老板看见顾淮将破烂的外套脱下，扔在地上，里头是一件有些脏的白衬衣，边角上溅着些血点。
观众里不乏认识顾淮的人：
“疯子，你来做什么？和我们介绍你最新的科技成果么？哈哈哈！”
“可能是来介绍他女儿的。”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的笑声全是恶意。
酒馆老板远远看着，只觉得怒意充斥胸口，握紧了拳头。
顾淮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指着开始那个拿顾慕夕开玩笑的富豪说话：
“你和我赌一局？”
富豪来这里本来就是找乐子的，并不介意自己和谁一起玩。
现在顾淮开了一个头，他也乐于接。不过他更乐于逗一逗顾淮：
“你个穷鬼，用什么来赌？用你娇滴滴的女儿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顾淮笑，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从来不拿别人打赌，我赌这只胳膊。”
富豪更是嘲笑他：“你？一只胳膊？你以为你的胳膊很值钱？在这里的，谁不是拍着自己的脑袋放在赌桌上。”
顾淮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挽出个漂亮的刀花，将刀拍在赌桌上：“如果你赢了，我切下自己胳膊上的肉，亲手给你做道菜。”
富豪露出了笑容。够变\\态，很好，他很喜欢。
“那我的赌注是多少。”富豪看着顾淮的胳膊，有些迫不及待。他看多了鲜血，已经找不到兴奋的感觉，可顾淮说的话，叫他觉得很刺激。
“全部。”顾淮，“你身上全部的钱。”
富豪答应得很痛快。
他出来玩带的钱不算少，大约有二十来万金币，但是既然带来了，就做好了全部输光的打算。顾淮的这个要求不少，但也不算过分，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什么玩法？”富豪撸起自己的袖子，走下场，来到赌桌前。
顾淮：“最快的赌法，比大小。”
他从荷官手里接过一副牌，甩在空中，夹出一张，又迅速收好其他的牌，依次背面向上排在富豪眼前。
富豪看着他手里的牌，哼道：“我要你手里那张。”
顾淮毫不犹豫，扔给了他。
富豪心中生疑，将牌放在一边：“这张牌不算，我们比谁更大，从这里头挑。”
顾淮不置可否，伸手让富豪先拿牌。
富豪这才从牌组里抽出一张，抹指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露出笑容。
红桃尖。
顾淮能赢他的只有三张牌，刚刚那张被放去一边的牌是皇后牌，也就是说，顾淮能赢的几率非常小。
富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直到顾淮翻开牌面，赫然是国王牌。
他赢了。
“好了，下一个。”顾淮示意富豪赶紧交出筹码，站到一边去，不要影响他进行下一局。
顾慕夕从口袋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麻袋，爬到桌上，将筹码推进麻袋里。
富豪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他拉着旁边一个人，小声说了几句。
有几个富豪对于顾淮的赌注有一点感兴趣，和顾淮浅赌了两局，输了后遗憾的离开。
几轮过后，顾淮面前又站了个人。
顾淮看了他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
是刚刚拿牌给他的荷官。
“你赌什么。”顾淮没揭穿他们。
荷官：“赌二十万金币。”
顾淮点头，差不多赌完这局，他就能一百万金币下班。
他伸手要拿牌，荷官按住了他的手背：“你是不是也该换个赌注？”
顾淮笑：“哦？”
荷官：“我们指定一个部位，你成菜。”
第246章 赚翻
顾淮点头。
刚几个富豪将口袋里的钱都输给了他，估计这是不甘心，想找个荷官来出千回本。
他们倒是想好了怎么赢，自己要不然替他们想想怎么输。
“加要求可以，得加钱。”
荷官：“你说。”
顾淮：“翻倍。”
荷官有些犹豫。
富豪们给他的预算只有三十万，顾淮说的数字已经超出他能够决定的范畴了。
他看向富豪。
富豪们毫不犹豫的点头。
有荷官在这里，他们不可能会输。
夜下城赌场的荷官从来都没有输过，他们的技术经得起考验，区区一个垃圾，只是运气好一点，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荷官同意了顾淮的翻倍要求。
顾淮伸手去拿牌，荷官阻止了他。
直接翻牌的可操作性太小了，他需要更复杂的赌局来确定自己绝不会输。
“我们这场赌花色。”荷官说，“分别拿五张牌，谁的花色种类越多，就算谁赢。”
顾淮把牌扔给了他：“行。”
荷官没洗牌，他直接将牌放在桌上打乱，请顾淮先摸牌。
顾淮没拒绝。
他随意从牌中间拿出五张，没挑选，直接放在了桌角边。
而荷官回忆牌在手中的感觉，也很快选出了他的五张牌。
荷官先翻开了他的牌，四中花色，齐全了。
荷官和富豪的脸上同时挂上笑容，他们赢定了。
“好了，你该实现......”
“急什么。”顾淮推开荷官预备收牌的手，“我的牌还没开。”
荷官哼，站在一边，等顾淮开牌。
他没洗牌，当然清楚顾淮直接拿五张连牌，最少得有三张相同。这场赌局，在顾淮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疑问了。
直到顾淮把牌掀开。
四种花色加国王，五样牌面。
荷官绿了脸。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方向，也没想到顾淮的运气会这么好。
不对，这不可能是运气！
“他出千！”
荷官尖声。
顾淮扫了他一眼，只淡淡说：“顾慕夕，拿钱。”
顾慕夕乖巧的把荷官堆在桌上的筹码扫进麻袋里，绑了个结，重重放在桌旁。
荷官的声音被盖住。这里的赌场，没人在乎出千，只要没有被当众揭穿，就没有阻止对方的权利。
再说，顾淮身上是一件衬衣，衣袖更是折在手肘，根本没有可供发挥的空间。
回应荷官的，只有富豪的冷眼。他脑后一凉，反应过来这一把输了，他得罪的是哪一些人。
可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会输。
顾淮没管他死活。毕竟要是他输了，死的可不是荷官。
让顾慕夕扛着麻袋，顾淮走在前头，有人挡住了去路。
“赢了钱就想走？你得赌完接下来的局！否则......”
顾淮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说：“顾慕夕。”
富豪上前，想留顾淮，却被溅了一脸温热的血。
他抹去脸上新鲜的血，睁眼一看，瞧见的是一个男人半边脑袋。另外半边被顾慕夕捏着，已经碎掉了。
她嫌弃的甩开手，在赌桌的绿布上抹了两下，简单拭去手上的血迹和脑浆，转过头来看向富豪。
富豪立刻微笑：“啊，您慢点走。”
顾淮‘嗯’了一声，领着顾慕夕离开了。
众人站在后头，只能看着他背影抽气。
他们不是没见过鲜血，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可以说，比这个更血腥的他们也见过。
可他们没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也没见过这样干脆利落杀\\人的。
因顾淮的这一手，没人再上前拦他。
他去将筹码兑换成金币，即使除掉赌场的抽成，也剩了一百一十多万金币，足够他花上一段时间。
顾淮让顾慕夕把钱袋子丢给了酒馆老板。
“帮我收着，有需要问你拿。”
酒馆老板受宠若惊。
他原本以为顾淮肯定没法出来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运气这么好，还平安的走出来了。
“我们这回该回去了。”酒馆老板只是觉得顾淮的运气好，仍旧不想在夜下城久待。
“去商圈，买能源。”顾淮说，看向顾慕夕，“顺便给孩子买几件衣服。”
顾慕夕眼睛一瞬不瞬，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酒馆老板：“在这里买？”
这里的衣服，少说也得是外头的几十倍价格，顾淮是疯了才会......
算了，他本来就是疯着的。
惦着自己背后的金币，酒馆老板觉得顾淮偶尔任性任性，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去了商圈，先去了服装铺。
顾淮先自己挑了几件衣服，让酒馆老板付过钱后，和店老板说：
“你看到这两个孩子没，按照他们俩的身量，挑些好看的衣服鞋子送到酒馆，对，就这个地址。”
酒馆老板拉住了顾淮：“你干嘛？”
有钱了也不是这样的花的。
顾淮却说：“我仇人太多，送我那不方便。”
酒馆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维他一个男孩子，不需要你给他买衣服。”
顾淮看了张维一眼：“男孩子就不需要穿衣服么？”
酒馆老板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不知道顾淮这是装傻还是真傻。
张维扯了扯酒馆老板的衣袖，小声：“他反正欠了我们那么多钱......”
看着衣服上头的标价，张维有些说不太下去。
他觉得顾淮好像是在收买他，但他像是这么容易收买的人么？
几个人怀着沉重的心思出了服装铺，顾淮也总算换掉了那件脏兮兮的破衬衫。
他穿了件浅蓝色的毛线衣，没披外套——之前的外套扔在赌场，他压根就没捡回来。正好，也不需要再捡了。
酒馆老板提着他买的其他衣服，跟在他后头，觉得自己很像个跟班。
感觉到自己背后金币的分量，他觉得这个跟班还是当得有些值。
他们走进了买能源的铺子。
这里不仅卖能源，还卖魔法药剂。
顾淮略略扫了那些药剂一眼，径直去找了老板，不知和老板说了些什么，又让酒馆老板留了二十多万金币下来，才空着手回去了。
“我们不是买能源？”
顾淮说：“我让老板以后每个月固定四天，把能源送到你酒馆去。”
酒馆老板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个新的职责。
他为什么忽然就要开始替顾淮收货了？
第247章 偷梁换柱
“可是......”
酒馆老板的疑问还没问出来，顾淮先一步开口：“作为回报，你可以花你背上的钱。”
酒馆瞪大了眼。
他没什么疑问了，真的。
几个人回到酒馆已经快要到凌晨，凑合着在酒馆里的沙发上睡了一会，酒馆就要开业。
酒馆老板去后院用冷水冲了个脸，回到了吧台内，坐在凳子上，摆弄着巨鼠骨。
他想不通，顾淮一开始分明没使用能源，是怎么让这巨鼠骨动起来的。
这明显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他看向睡在一旁的顾淮，觉得后者估计不会告诉他。
酒馆开门后，陆陆续续有不少流浪汉走进来，扔了几枚铜币给酒馆老板，和老板说最近的新鲜事。
顾淮被他们吵醒后听了一会，出去了一趟，回头就带着一个人来问酒馆老板要钱。
“一共十二万金币。”
那个人对酒馆老板说。
酒馆老板看向顾淮。
顾淮：“没什么，在你家旁边买了个屋子而已。”
买个屋子花十二万金币还算合理。
酒馆老板点头，很慷慨的付了钱。反正顾淮钱多，他花的不心疼。
张昙扯着顾慕夕站在他面前，摆弄着一套很繁复的公主裙：“爸爸，你看我们好不好看？”
酒馆老板头也不抬：“好看好看。”
“好看那就付个钱。”有人笑，朝他伸手。
酒馆老板抬头，看见是昨夜的服装铺老板，也笑：“多少钱？”
“八万多金币。”
“多少？”
“八万金币。”
“啊？”
“八万，金币。”
“......”
酒馆老板颤抖着付过钱，跟着张昙一看，发现他们家的后院摆满了衣服，各种各样的裙装，套装，大小都有，好看是好看，但也真的太贵了！
张昙笑：“爸爸，老板说他下个季度还会送衣服来！”
酒馆老板掐了掐自己的人中，防止自己晕过去。
他就知道，拿了顾淮的钱不是什么好事情。
区区一天，一百多万金币就只剩下五十多万了，顾淮真是个败家！败家！
酒馆老板骂了顾淮一遍又一遍，直到傍晚的时候顾慕夕抱着一大堆武器来到了酒馆。
这时候酒馆的人不多，顾慕夕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这是……”
顾慕夕说：“爸爸。”
酒馆老板蹲下身，从地上捞起一把骨枪，对着地面开了一枪。
地面下陷，他的胳膊被巨大的冲击力轰得脱臼，软软耷拉在两侧。
酒馆老板的脸上不见痛苦，只有兴奋。
武器，不管是上城还是下城都是硬通货，能造出武器的人，不管在哪都很吃香。
尽管这武器的威力只能说一般，但它毕竟只是用能源和巨鼠制作的，要是换成更好的材料，威力绝对能加倍。
酒馆老板心想，不愧他觉得顾淮是个有出息的，他果然眼光很好没有帮错人。
顾慕夕指着一地的武器：“要么？卖你。”
酒馆老板：……
他真是，谢谢他了。
“这……我也要不了这么多……”
顾慕夕举起了自己拳头。
看过顾慕夕徒手打爆彪形大汉的酒馆老板，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口袋，转念一想，他用顾淮的钱买不就是了？
第248章 机器
他刚想出这个主意，顾慕夕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上头写着：
自付武器利润分你一半，我付利润与你无关。
酒馆老板：......
他默默从自己的吧台抽屉里拿出一小堆银币，放进了装着顾淮金币的麻袋里。
顾淮不就是要自己上他的贼船么？他上，他上还不行么？
送走顾慕夕，酒馆老板下定心思。他要把这批武器卖得贵贵的，这样自己就能快速回本，并且大赚特赚！
想到这，酒馆老板又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顾淮的心情也算不错。
他正指挥着顾慕夕把巨鼠骨头上的那一层黑色刮成粉末，装进小瓶子里。
他第一次看见这些巨鼠骨头，就感觉到了巨鼠骨头上的这些黑色物质有些不对劲。
这些黑色物质，居然有能量。
在不能使用魔法的下城，是很明显的冲突。
用巨鼠骨制作武器或者战机并不需要这些黑色物质，所以顾淮便让顾慕夕将这些粉末给刮下来，留着以后使用。
他不急着了解这些东西是什么，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巨鼠骨的这种黑粉末出产率并不高，十几只巨鼠身上取下来的也只堪堪覆盖住瓶底，不过随着顾淮制作的巨鼠骨武器产量越来越大，黑粉末也攒了足足一大瓶。
这日，顾淮还在让顾慕夕制作武器，听见旁边喧哗，似乎有人在闹事。
刚想起身过去看一眼，张昙跌跌撞撞跑过来：
“顾叔，顾叔，不好了出事了。”
顾淮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酒馆老板在下城的名望还算不错，一般人也不会去招惹他。但他现在手头上有了武器，这就完全不同了。
‘武器’二字，在这种地方就是资源，就是金钱，就是命，没有人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除非拿出凌厉的手段。
血，染满了酒馆的每一处角落。
酒馆老板傻傻站在吧台中央，盯着低头瞧自己裙子上染满血迹而噘嘴不快的顾慕夕，看她身后浑身干干净净，双手插兜满脸平静地问他‘没事吧’的顾淮。
他打了个寒颤，旋即想起来之前张维为了保护他，被人一拳打在脑门上，带飞了出去。
在一个角落里，他看见了满头是血的张维。
他鼻梁裂了，脑袋开了瓢，头发秃了一块，满脸血迹。
“需要药剂。”顾淮看了眼他的伤势，“你替他处理，我和顾慕夕去买药。”
酒馆老板刚刚升起的惧怕感，因为这句话而消失殆尽。
顾淮还是他认识的顾淮，不是魔鬼。
他之所以会这样出手这么残忍，其实是保护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在吧台上抓了一把钱，顾淮和顾慕夕要转身出去，脚下一滑，发现踩在了一根断指上。
“张昙你把酒馆收拾收拾，一个人收拾不干净就让李三来帮你。”
说完，他走出了酒馆。外头有不少围观的人，见他出来，一哄而散，不敢多看一眼。
从酒馆出发，大约走近一千米来到商业街区，再往前走两百米右拐到达药剂店铺。
店铺门口人很少，几乎没有人走进这家店，但这不妨碍药剂店铺的装潢是最好的。
药剂价格高昂，一般人消费不起。
在药剂店里买了几瓶高阶治疗药剂后，顾淮刚想转出门，就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一个抱着孩子的老人。
他怀里的孩子奄奄一息，大概也是来这里买药。
他手里是最普通的草药，药效一般，胜在便宜。
他匆匆忙忙抱着孩子离开，路上一个乞丐突然蹿出，扯过他手里的药就跑。
老人嘶吼，但是手里抱着孩子，想追根本追不上。
他只能跑两步，站在原地瞧着乞丐跑远而无能为力。
“顾慕夕。”顾淮话音未落，顾慕夕人就不见了踪影，再次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又添了一层血浆，拽着那一把草药，递给了顾淮。
顾淮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把药给老人。
老人涕泗横流，连声感谢，再抬起头来时，两个恩人已经不见了。
他感觉到草药里头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瓶高阶恢复药剂。
他抽了一口气，忙抱着孩子，匆匆忙忙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药给孩子灌了下去。
将孩子平放在地上，老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诚心念了几句赞颂词，才将孩子抱起来，忙忙离开了。
顾慕夕眼巴巴看着顾淮，指着后面看过来的人：“爸爸。”
顾淮没解释，他停在了一处水果摊前。
“挑些想吃的东西，我们带一些回去。”
下城的水果价格同样很高，但这里是下城的富人区，能消费水果的人并不少。
顾淮看着新鲜的脐橙，顾慕夕则奔向里头红艳艳的草莓。
拿着脐橙在手里掂了两下，顾淮让顾慕夕给他拿个袋子：“顾慕夕。”
怎料顾慕夕像是被打开了开关，转身就对旁边水果店的老板出手。双手成爪，就要抓裂他的头。
一枚橙子飞速袭来，打落顾慕夕的手，她的指甲却还是刮破了水果店老板的脑袋，带下几缕头发和一大块皮。
尽管受了伤，脑门痛得厉害，水果店老板心里只有庆幸。要不是那一枚橙子，自己头就该切碎了。
看着顾淮，他都不知道应该是感谢还是责骂。
“抱歉，家里孩子不懂事。”
顾淮站在了顾慕夕的身边，控制住了她的手：“老板你这些橙子我都要了，送去酒馆吧。”
回去的路上，顾慕夕觉得非常委屈，甚至还流眼泪。
顾淮没理他，沉默着走在前头。
顾慕夕想了想，扯住他裤子口袋：“爸爸。”
顾淮这才蹲下身：“以后我叫你顾慕夕，你再动手，如果我叫你慕夕，就只是叫你。”
“爸爸？”顾慕夕没明白。
顾淮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
原主顾淮的目的，就是要让顾慕夕成为一个杀人机器，现在看来，他确实很成功，但也太过成功了。
他领着顾慕夕回到酒馆，将药剂扔给酒馆老板：“下次再遇见这种事，先通知我，别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酒馆老板轻声‘嗯’了一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第249章 投奔
一日午后，酒馆老板领着一个老人和小孩敲响了顾淮的房门。
他进屋的时候，顾淮坐在院子的青草地上，盘腿看着顾慕夕刮巨鼠的骨头。
酒馆老板的武器卖的很不错，只凭着顾慕夕一个人干活实在有些供不应求。
顾淮有雇人的打算，但武器这种东西，找个陌生人来实在太危险。
倒不是他有危险，而是陌生人有危险。
“顾淮，这两个人说要找你。”
酒馆老板看着一地的瓶瓶罐罐，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昂三角的垃圾场。
“你要这些骨粉干什么？”
酒馆老板盯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他很久都没来打扰顾淮，总觉得对方在忙着制作武器，不便打扰他。谁曾想，顾淮确实很忙，但却不是忙着做武器，而是忙着刮骨头。
“留着这些骨粉，到时候好让上城人同我们换个住的地方。”
酒馆老板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上城人换到下城来？
也不知道是顾淮在做梦还是他的耳朵在做梦，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酒馆老板没在这件事上纠结。
“顾淮，这两个人说你对他们有恩，非得要来找你，我看过他们身上确实没有武器，你看看要不要留他们下来。”
顾淮这才侧头看一眼。
是上次救下的那个老人和他的小孙子。
“留你们下来有什么用呢？”
他救人归救人，但也没有好心到要做慈善的境地。
老人扫了眼地面，脑袋很灵光：“我可以帮你打扫做饭，我小孙孙有一把力气，刮骨头在行，不信你让他试试。”
顾淮看了一眼那个没多大的小孩，觉得他力气再大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这里恰好差些人手，留他们两个下来也挺好。毕竟他们两个估计只需要管饭，不需要工资。
“留下来吧。”顾淮说，“这本菜谱拿去看看，以后翻到哪页就吃哪页，菜让酒馆老板去买。”
老人激动的手微微颤抖，捧着书连声说顾淮是好人。旁边酒馆老板的脸黑成了锅底灰。
他怎么又要去买菜了？他怎么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多麻烦事？
顾淮：“对了，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做好了给酒馆老板也送一份。”
酒馆老板立刻觉得自己活回来了。
他每天都要头痛家里那两个兔崽子吃什么，要是能有人给做饭，他每天可以空出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和别人唠嗑。
这样算起来，区区半小时买菜时间，不过是毛毛雨。
想到这里，酒馆老板答应得特别痛快。
老人和小孩留在顾淮这里，就成了定局。
经过老人的介绍，顾淮知道，老人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老呦，小孩倒是有一个名字，叫狗剩。
还不如没有名字。
顾淮迟早要把顾慕夕和狗剩一起带出去，到时候顾慕夕听起来像是言情小说女主，狗剩听起来像是年代文炮灰，放在一起实在很有违和感。
他想了想，给狗剩改了个名字。
君不器。
狗剩对于自己叫什么名字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顾淮能给他换个名字，这让他感觉到了重视。
他很高兴的道过谢，去找顾慕夕炫耀。
顾慕夕听君不器说了半天后，回头气鼓鼓地站在顾淮面前，很不满意：“爸爸！”
顾淮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名字本来就是我取的，不需要换。”
顾慕夕这才开心起来。
有人帮忙做事，顾淮制作武器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在积攒了一批存货后，他暂停了手里头的事情。
“我们该去昂三角看看了。”
知道的知道顾淮说的是一个垃圾场，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要去哪里巡查。
这些日子负责抓巨鼠的是张维和李三。他们的身手还算不错，这些时间成天泡在巨鼠窝里，叫他们的身手更加敏捷。
顾淮和顾慕夕来到垃圾场的时候，他们正在垃圾山上跳来跳去，底下张昙正在给他们鼓掌。
看见顾淮，张维从垃圾山上跳过来，脸上满是喜悦。而李三就更是，甚至他脸上还带着些许谄媚。
自打赌场一行后，张维对顾淮的态度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等顾淮制作出武器，又在关键时刻出现帮他们揍了强盗一顿后，张维对顾淮的态度就变化的更彻底了。
至于李三，他一天听八回顾维夸赞顾淮，不露出这种表情才怪。
孩子嘛，慕强心理有时候比大人更重。
“叔，是巨鼠不够了？我们这里抓了几只。”张维挠着头，“现在这里的巨鼠被我们抓得差不多了，不太好找。”
李三疯狂点头。
张昙乖乖将装巨鼠的袋子递给顾淮。
顾淮没接，让顾慕夕拿着：“你们最近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在原本的巨鼠窝边看见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没有啊。”张维挠着头，“和平时一样，又脏又臭，没什么不同的。”
李三疯狂点头。
“比方说，有什么黑色的，或者是类似于这种材质的东西。”
顾淮掏出一只大约小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给张维看里头的黑色粉末。
张维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刚想说没有，李三扯了扯他的衣服后领。
“其实有的，最近多了好多黑色的石头。”
张维一拍脑子：“有，这么说还真有。叔你等我两分钟，我这就掰一块来给你瞧瞧。”
不到两分钟，张维去而复返。
他手里捏这样一块三角形的石头，递给顾淮：
“最近上城的垃圾里多了很多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这不是上城的垃圾。
顾淮心中清楚。这是之前巨鼠的食物，也是下城为什么无法使用魔法的原因。
同在一个地段，凭什么上城使用魔法无碍，下城就禁用魔法。
换个问题来说，是什么让上城和下城有着明显的分界？
上城的人自然没有本事控制一个区域能否使用魔法，不然他们也不会急着要毁掉下城。
既然不是他们的手段，那很有能下城不能用魔法这件事，是自然形成的。
也就是说，有一种天然因素，造成了如今上下城的局面。
第250章 丧心病狂
顾淮在巨鼠骨头中的那些黑色粉末中，看见能量波动的时候，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能压制魔法使用的物品，一定能承载大量的魔法能源。
既然巨鼠作为下城唯一的变异魔兽，那么它的身上就一定会有禁用魔法的秘密。
顾淮做的第一步，就是先减少巨鼠的数量。
只有这样，才能让原本造成魔法失效的东西暴露出来。
拿着毫不起眼的三角形黑色石头，顾淮发现它的质量非常重。
一小块黑色石头，比一小块的黄金质量更沉。
能量蕴藏在其中，但无法逃脱，只能被囚禁在里头，没法使用，也没法扩散。
尽管拥有不少能量，但这样一块石头，是毫无用处的。
顾淮不这么想。
既然它不能用来使用魔法，那就让它用来禁用魔法好了。
既然下城无法使用魔法，那就让上城也尝一尝禁用魔法的滋味。
“叔？”张维陪着顾淮站了半天，觉得脚有些酸，提醒他道，“你要这个石头么？你要这个石头下次我们来找。”
“有的话就顺手收集起来吧。”顾淮说，“或者先留着。”
他倒是想看看，没有巨鼠的啃噬，这些石头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
等顾淮走后，张维也没明白顾淮究竟是要留着那石头，还是要攒着那石头。
倒是他妹妹有主意：“叔不是说了？有就顺手收起来？那就收一点剩下的都留着呗。”
反正这些破石头，不会有人去捡。
张维点头，觉得自己的妹妹说的很对。
顾淮拿着那块三角石头，原本打算回去研究研究，可走到一半就改了主意。
他身处下城，不少仪器不完备，况且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几乎没有帮手。这种恶劣条件下，想要完成实验不知道要过多久。
其实他也可以换一个更好的环境。
比方说，他可以去上城。
酒馆老板听他这么说，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去上城？你知道去上城有多么危险吗？”
他觉得顾淮疯病简直越来越严重了，现在都已经到了痴心妄想的地步了。
“顾淮，你是下城人，没有身份信息，去上城会关进牢里，被人打死。如果你有身份信息，显示是下城人，那就更糟糕了，你会被直接打死。”
酒馆老板苦口婆心：“咱们在下城不是活得挺好？你看咱们现在要地位也有地位，要钱也有钱，这日子难道还不够自在？”
顾淮说：“我这次去上城不会留太久的，我也就是让他们帮我做个研究，做完我就回来。”
语气就像是去上城买个菜那么轻松。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酒馆老板知道，劝顾淮一点用都没有。他压根就是一个不听劝的人。
“你又要我帮你什么。”
而且，他知道，顾淮主动来找他，就是有事情要他帮忙。如果不是要自己帮忙，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去上城的路上了。
顾淮：“帮我找几个靠谱的人，做几件类似法师的袍子，然后再做几件随从的衣服，和一根法杖。”
酒馆老板咬牙切齿：“你这是在拉我下水。”
一旦上城的人发现顾淮的真实身份，要求彻查，他作为帮手一定会被揪出来。那时候他们全都要完蛋。
顾淮：“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我去找别人。”
“干他。”酒馆老板脸上刀疤都在抖动，“我看上城的人不爽很久了，你上去一定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回来告诉我们他们的熊样，让我们也开心开心。”
在顾淮告诉他要做法师袍的时候，酒馆老板就大概知道了顾淮的计划。
他要扮演外头的法师，去上城招摇撞骗。
要知道，上城虽然发展科技魔法，但更主要的还是科技而非魔法。
真正的魔法，在其他的大陆上，有着神奇的力量。它能够无中生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魔法是上城一直追寻的目标，只可惜别说顶尖的魔法大陆，就算是普通的魔法之城，也不会愿意来到这里。
因为人间城是被诅咒的地方，它的下城无法使用魔法。
魔法师对于这些相当讲究，绝不会去被诅咒的地方。
这也就是如果顾淮真的扮演魔法师，骗到上城人的几率会很高的原因。
“嗯。很好。”顾淮说，“还有一件事，我要借你家的张维一用。”
酒馆老板握紧了拳头：“他？他不能去。”
酒馆老板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顾淮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并不大，要是他真的让张维去了，才是真的害他。
“你以为我失败了，张维就能逃得掉？”顾淮嘲笑他，“别假惺惺的仁慈。再说，上城的消灭下城计划已经开始启动，我们再不反抗，所有人都得死。”
故事原本的结局就是上城成功了。他们成功的消灭了整个下城，占领了下城的全部资源。
“我愿意去，我愿意去爸爸。”张维从酒馆吧台的下面钻出来，同样躲在下头的还有李三和张昙。
他生怕酒馆老板不同意：“我愿意和叔一起去，这是为了我们下城，这是荣耀，是我们下城的生存战！”
张维从小就想要当个英雄。现在机会来了，他一心想抓住机会，完全不考虑这件事究竟有多么危险。
酒馆老板想劝，但明白顾淮说的是对的。
即使他们选择苟延残喘，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迟早会被上城给火并。
“去吧。”他闭眼，狠下心来。孩子大了，不如让他去闯一闯。要是真死在上城，好歹也算是见过不一样的世界。
“我会把君不器留下来。”
酒馆老板知道君不器是谁。就是前些时候投奔顾淮的那个老人和孩子。
顾淮将那个孩子留下来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把那个孩子留下来当人质的，以免老人乱说话。
他需要帮手，老人是很好的帮手，但未必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在下城这种人与人之间随时可以出卖的地方，确实应该留下些底牌。
想到这，酒馆老板想，张维跟着顾淮，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层人质的意思？
第251章 上城
酒馆老板没有问，顾淮也没解释。
有些事情，不必问得太过清楚。
他找了几个值得信任的裁缝，叫他们按照要求分别裁剪好布料，自己跟着学缝纫，完成最后的组装。
顾淮要求的衣服太过特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尽管叫来的人都是熟人，但也不免会有泄密的风险。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裁缝，等完成顾淮所说的衣服，已经过去了五天。
顾淮倒不赶时间，酒馆老板却有些忐忑。
他明显感觉到上城对于下城的监管开始严了起来。每天早上来他这里买酒的矿工减少了不少。
矿工的危险性一直都很高，每次进矿他们都会祈祷这一次能够活着出来。但矿工的折损再高，也有个度，每天进去的十个人里头，至少第二天再见到的能有八个。
可现在，每天早上能出来买酒的，十个里头只有两三人。
酒馆老板有问过他们原因，他们只是指了指上头，没有回答。
但有这个动作，酒馆老板大概就明白了意思。
是上城对于他们的要求更高了。
酒馆老板知道，再不做出些反应，下城迟早要玩完。但下城人心不齐，各怀鬼胎，想要将他们联合起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靠着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完全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所以在顾淮说他要去上城的时候，酒馆老板一边觉得他疯了，一边默默替他安排下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在装备全部准备完成后，酒馆老板看了眼张维。
“顾淮，他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将他带回来。”
张维不是他的孩子，但养了这么久，多少有感情。
顾淮没说话，张维抢着回答：“放心好了，昨天我们已经计划好了，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这就走了，过两天就回来，爸爸等我们回来你记得给我们接风。”
“嗯。”
酒馆老板心想，要真能回来，别说接风，接雨都成。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酒馆老板没有送他们离开，更不知道顾淮带着他们去了垃圾场。
一心想要当英雄的张维看见熟悉的垃圾场，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他看向顾淮，满脸怀疑。
“下城去上城，如果走特殊通道，你觉得我们被上城盘问的可能有多少。”
绝对会被盘问到死。
下城根本就没有去上城的路，唯一一条通道，是上城人下来时使用的，也是供他们回去的。下城人根本就不要想着去上城。
顾淮确实说的没错。他们走正常的路根本行不通。
“可是我们从垃圾堆上爬上去，是不是也不太行得通？”
张维小心翼翼。
他看过幕布戏，英雄出场都有着极其拉风的状态，绝不会像他们一样，踩着垃圾出场。
“别说话，多做事。”顾淮说。
张维默默闭了嘴。
他记得顾淮昨天对他说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有什么变故，他都不能说话，不能吭声，不能有任何过于激烈的反应。
这就是他的任务。
张维刚刚还觉得这个任务挺好完成，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
抬眼一看，顾淮和顾慕夕已经没了踪影，就连老头老呦，都爬在了他的前头。
张维不敢多言，忙跟了上去。
叫他吃惊的是，顾慕夕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速度更快了，这也就罢了，为什么顾淮作为一个研究者，速度居然比顾慕夕还要快？
他之前没见顾淮出过手，只知道他体力不行，以前爬两步就能喘气。现在是怎么了？他也改造他自己了？
张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只能拼了老命的跟上。顾淮倒是走走停停，每隔一会就会等他们一下。
主要是等那个老头。张维这么认为。
他们一路向上，直到遇见了上下城的那层屏障。
张维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屏障。
上头的光是亮的，与下头的灰暗形成明显对比，一面屏障，分成两半天地，一半生，一半死。
“我们要怎么......”
张维又忘记了自己不能说话的规定，刚想把话咽回去，就看见顾淮举起了他手里的那枚法杖。
那枚法杖是张维看着酒馆老板削的，中间留了一块三角形的空档。
他还问过顾淮，那块空档是干什么用的，顾淮回答他，说是留白。
现在那个空档里摆着一块三角形的黑色石头，张维见过，那甚至是他亲手捡来的，垃圾堆里头的废石。
他刚想让顾淮停下无用功，这层屏障根本没法打破，就看见顾淮举着的法杖轻轻触碰屏障，屏障就像是挨到了火焰的薄冰，迅速溶解。
天地变色，原本不可打破的屏障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作用，上下城都开始震动，唯有顾淮举着法杖的手丝毫没有颤抖。
张维抬头看着顾淮凭借一根棍子就搅动了上下城最根深蒂固的东西，心下崇敬油然而生，甚至觉得自己跟着顾淮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或许真能撬动天地，撼动近千年来上城固若金汤的地位！
一时间，他豪情壮志，生出一股荡气回肠来。
他居然也有可能当救世主的一天，他就是英雄！
直到因为屏障消失，一堆垃圾砸在了他的头顶。他才从幻想中走出来，跟上已经走得不见了的顾淮。
屏障消失，他们的行动就自由了，张维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快了几分。
他跟着顾淮跳上一支铁架，攀爬上最顶层的位置，俯瞰整个上城——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脱离了垃圾场，来到了上城最高的双子塔。
从这里向下看，可以看见整个上城的全貌。
与下城完全是两个景象，上城的房子都沐浴在阳光之中，房顶尖尖，外头粉刷着漂亮的漆。
大街上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他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有人打着漂亮的伞，完全不用担心安危。他们的安全有所保障，和混乱的下城完全不同。
张维看见了哨兵，他们站在街口聊天，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紧急联合起来追捕可疑人物。
比方说现在。
第252章 贵客
哨兵们很快发现了塔尖上的人。
顾淮眼皮未动，直接从塔尖一跃而下，带着清风，也带着快吓到断气的张维。
他的身边，顾慕夕和老呦倒是很淡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维这时候才感慨，还好自己身上也是和顾淮一样的法师袍，兜帽可以将整个脸沉在阴影里，没人能瞧出他此刻的慌张。
否则他们简直还没开始，就已经露馅了。
带着呼啸的风，顾淮准确落到了上城最大的广场之上。
他踩在上城的建筑标志之上，摘下了兜帽。
哨兵们团团将他围住，男人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垂眸看了他们一眼，似乎蔑视他们所有人。
这一眼，叫哨兵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理来说，这个人是外来闯入者，按律法应该就地击毙。可他看起来太理直气壮了，理直气壮到他们反倒有些心虚。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外头大陆来的什么人？
有哨兵去向上头禀告，剩下有人留下来盘问顾淮：
“先生，你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
顾淮手里的法杖转了一圈，却没有回话。他似乎不想和这个人交谈。
张维为他的态度捏了一把汗，恨不得帮顾淮回话，但他知道他不能出声。这是他们的约定。
哨兵却因为顾淮的不搭理而愈发小心。
他一连问了顾淮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哨兵仅有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
直到那边有人回话，说议员现在很忙，正在查探上下城屏障无故消失的原因，没时间给几个特别的外来者耽误。
哨兵得到这一回复，松了口气，立刻对顾淮举起了枪。
与此同时，顾淮也对着他举起了法杖。
众目睽睽之下，哨兵的枪响了，但脑袋被穿出一个洞的却是哨兵。
顾淮的手里，那根不起眼的黑色法杖终于落入众人视线之中。
“不识好歹。”顾淮轻声道。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和记载中魔法师的样子很像，几乎哨兵们立刻就明白了顾淮的身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新的哨兵重新去报备，顾淮依旧站在上城的标志物上。
他站了一会，似乎觉得下头的东西碍眼，法杖轻点，脚下的标志物瞬间崩塌。
脚步轻移，他站在了地上，看着满地碎石，毫无愧疚感。
张维看着一地碎裂的石头，只觉得心中畅快。
如果说之前顾淮动手打碎了屏障，他觉得顾淮是英雄，那么现在他打碎了上城的标志，他简直觉得解气。
跟着酒馆老板，他看过太多上城欺压下城的例子，也看过他们怎么对待那些帮他们做事的矿工。
上城，从来就没有把下城的人当做人来看。
这是张维最直观的感受。
这种感受，在议员亲自来找顾淮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啊！贵客，贵客！”议员并不知道顾淮的名字，只能这样称呼他。
他看着顾淮的装扮，满眼都在发亮。
张维心里头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嘲讽。
凭什么出生就能决定一切？就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是魔法师，他对着他们就是这样的谄媚？
第253章 做主
张维很有情绪，并且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他衣服的帽子比顾淮的帽子厚的多，要是不低头仔细看他的脸，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但其他人并没有胆量凑到他面前去看他的脸。
“你就是这里做主的人？”
顾淮扫了议员一眼，依旧没有多热情。
议员尽管很热情，但也只是口头上的，实际上他并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欣喜。
他急着确认顾淮的身份：“先生，你是从何处而来？如何称呼？”
魔法师与魔法师之间也有等级区别。
就比方说外界大陆中，以ABCD级来区别魔法师的程度，其中最高级为SSS级，属于最尖端的魔法师，即使是外头的大陆世界，SSS级别的魔法师也不会超过两只手。
议员不指望顾淮是SSS级别的魔法师，他但凡能有个B级，议员都觉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张维以为，顾淮会随意编造一个身份骗一骗那个谄媚的议员，怎料前者压根懒得扯谎，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议员觉得很难办。
人间城的议员一共有六个，他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没什么家世，也没什么特殊的本领。他是被民众选举上来的，是唯一一个五年一换的议员。
现在马上又要到更换议员的时候，他正打算做出一点名堂保住自己的地位，没想到正巧遇见顾淮。他打算从这里下手。
很巧的是，顾淮也这么打算。
六个议员只有这一个最好糊弄。
他在酒馆老板打听清楚上层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从谁那里入手。
原本想着如果先来的是其他人，他或许还有些麻烦，现在来的就是邓波议员，他倒也省了不少事。
顾淮的冷漠，有些过了分。
在他说出不需要知道名字的时候，邓波议员变了脸色。
他身处议员的位置也有不少年，谁见了他不得对他恭恭敬敬的，根本没有人直接反驳他的意见。
就算顾淮是魔法师，他也没资格这样对自己说话。
邓波议员的性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看着顾淮，又给旁边的哨兵使了个脸色。
哨兵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们是直面过顾淮攻击的人，知道顾淮手里的那根魔杖有多可怕，根本不想上前。
可他们也知道，要是不上前，自己会死得更快。
碍于压力，他们只能一个看向一个，最后朝着顾淮扑了过去。
他们没能靠近顾淮，无形屏障将他们给弹开，他们连顾淮的衣角都碰不到。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张维。
他不知道顾淮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他和顾淮一起上来，他真会以为顾淮就是外头大陆来的魔法师。
邓波议员有些犹豫了。
他依稀感觉到顾淮并不好惹，可后者的高傲叫他心里头很不舒服。
他承认不管在哪里，魔法师的地位都很超然，但他也不该这样看不起人。
邓波议员还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他给旁边的哨兵使了个眼色。
哨兵无奈，拿出的腰间的粒子枪，对着顾淮开了一枪。
这种枪的威力巨大，一般是不用的。它使用了上城最新研究的魔法科技，一般魔法师也未必是对手。
可以说，这种枪是魔法师的天敌。
邓波议员没想惹怒顾淮，他只是想要给顾淮一点点教训，叫他不要用下巴看人。
谁知道他们上城引以为傲的魔法科技枪，居然一点都没派上用场。
顾淮法杖上的黑色魔法石就像个无底洞，轻轻松松把科技枪的能量吸收得一点不剩。
这不是B级魔法师能够做到的程度，顾淮至少得是A级，或者更高级别！
邓波议员惊呆了。
他恨不得能回到十几分钟前，扇烂自己的脸。
人家是A级魔法师！人家有骄傲的资本。别说名字了，他就算是性别都可以有保密的权利。
自己一个小小人间城的议员，确实没有知道他身份的资格。
因为从A级别的魔法师开始，就能够接魔法师联盟的特殊任务，这些任务十分危险，并且大多数需要保密。
自己根本没有接触这些的资格。
想到这里，邓波内心颤抖。
高等级的魔法师脾气一般都很怪，而且不把人性命当一回事。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别说杀个人，就算是屠城也完全不在话下。
要是因为自己的愚昧导致人间城的灭亡，自己就真成了罪人。
邓波议员瞎想着，又察觉到顾淮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忙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魔法师先生。”他笑吟吟一改前态，“果然是您来了，久仰久仰。”
顾淮抱着法杖，冷眼看着他表演。
邓波议员抹了抹自己脑门上的汗。赔笑道：“最近有不法分子冒充魔法师，我们一直都提心吊胆，您来的就好，您来了，以后就没有人敢顶替魔法师的名头，给您抹黑了。”
他知道魔法师们的性格。
其他东西都可以不在意，但他们把魔法师的荣耀看做第一位。
对于他们而言，荣耀是很重要的东西。
“还有这种事情？”
果然，一开始顾淮根本不搭理他，听说有人冒充魔法师，他才来了兴趣。
邓波觉得自己赌对了。
他笑着说：“现在证明您真是魔法师，那我们就先坐下来，聊聊天，顺带看看怎么将那个魔法师捉拿归案？”
其他五个议员还不知道上城出了一个魔法师，自己领先他们一步。只要获得魔法师的信任，那么下一任议员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邓波议员觉得自己的决策很正确。用假冒魔法师的名头，他就能迅速的拉进自己和魔法师的距离。
如他所料，听见魔法师里头出现了叛徒，顾淮点头，同他一起走了。
邓波议员心中狂喜，脸上还保持着冷静。
“为了方便称呼，先生您贵姓？”
顾淮说：“叫我淮，他叫维。”
邓波点头。
魔法师的名字不会轻易示人，他既然不愿意说，这样称呼他就是。不过......
“其他两个人又该怎么称呼？”
他问完后，开始疯狂后悔。
第254章 张维的过去
好在顾淮并不在意他的问题。他也没回答。
邓波议员松了口气，将他带去了自己的住处。
“我这里比较简陋，淮大魔法师你简单住着。”
邓波议员不放心顾淮几人去其他的地方。
倒不是不放心顾淮，而是不放心其他议员。
他担心如果不把顾淮放在自己眼皮下，其他人会趁他不注意抢占先机。
作为议员，邓波在寸土寸金的上城中心地带拥有一套五层带泳池的洋房，还有二十多个仆从。
他很阔气的分给顾淮最好的上房，以及他最得力的属下。
张维有一种自己被人监视的感觉。
很多回他都想要和顾淮说话，可邓波议员总是在他的身边，以至于他不得不把所有的话给咽回去。
顾淮似乎没有这种感觉。他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即使邓波议员主动找他说话，他也全凭心情决定要不要理他。
顾淮很喜欢别墅里头的那个泳池。倒不是喜欢游泳，更准确的来说，他比较喜欢泳池边上的白色太阳椅。
邓波议员也发现了这点，才会经常在这里等顾淮。
这天，他又站在白色的太阳椅边上等着顾淮。
顾淮带着顾慕夕走过来的时候，对邓波议员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
他笑着对邓波议员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在他旁边的太阳椅上躺了下来。
“淮大魔法师。”
顾淮已经在邓波的住处躺了几天，邓波议员有些不太坐得住了。
要知道，淮作为魔法师，是他的底牌，但是再好的底牌也需要亮出来。邓波议员却不敢贸然动作。
他不知道顾淮希不希望他公开顾淮的存在，要是他在出特殊任务，不希望他自己暴露，那自己强行把他压做底牌，一定会惹怒这位魔法师。
在邓波将顾淮带回自己家的第三天，他终于开始觉得头痛。
顾淮的要求很多，他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议员，想要做到顾淮那些看似简单，实际麻烦的要求不可能不惊动其他人。
可他又要尽可能的对顾淮的存在保密，不然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些天，都有流言说他在家里包养小秘了，这对于即将竞选的他是十分不利的。
偏偏顾淮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只关心那个自己编造出来的假魔法师。
邓波议员都有些后悔自己编造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淮大魔法师。”这天他终于鼓足了勇气。
“说。”顾淮也等着他沉不住气来找自己。
他来这里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通过邓波议员来打通上城研究员的通道，给他研究黑色魔法石的功用。
至于邓波的选举，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您留在人间城，是魔法旅途中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邓波议员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魔法师根本就不会来人间城。根据顾淮来这里的情况来看，他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不离开。
“你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顾淮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很显然，他并不想告诉邓波有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邓波议员并不觉得难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和顾淮说了自己的需求。
他问顾淮，如何能够继续竞选议员。
邓波议员的本意，是希望顾淮能在人群中露露脸，并且明确表示他大魔法师的身份。
顾淮却没这种想法。
原主顾淮多少算个名人，要是他在公众面前彻底露面，说不定会暴露他在下城的身份。
这种风险，完全没有冒的必要。
“竞选？”顾淮说，“要我说，你们这些麻瓜就是麻烦。”
邓波议员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否认。
在魔法世界里，他们人间城确实无法抬头。
“在我们的世界里，竞选就是竞争，就是谁的魔法强，就听谁的话。”
邓波议员不置可否。
但这里是人间城，就得按照人间城的方式来。
“你们不是有科技魔法，带我看看。”
顾淮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来意。
邓波议员以为顾淮是想要帮他，心中欣喜，没有多想，直接做下决定：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
顾淮带上了老呦和张维。
他带着老呦和张维来上城，实际是为了凑数。毕竟堂堂一个大魔法师，身边只有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像样。
他又不能不带上顾慕夕。
这丫头暴力倾向有些严重，不把她放在自己身边，顾淮有些担心她会乱来。
在看见邓波议员的时候，顾慕夕的脸色就很不对。
她阴沉着脸盯着邓波议员，露出了少有的情绪。
邓波议员一直关注顾淮，没有分目光给顾慕夕，不然他一定会注意到顾慕夕的眼神很不对劲。
等邓波议员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的去准备参观的时候，顾淮才问顾慕夕：
“你不喜欢他么？”
顾慕夕很委屈：“爸爸。”
她的话太过简单，顾淮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张维看见邓波议员，脸色也有些不太对劲。
“你认识他？”
顾淮问张维道。
张维点头，盯着邓波议员：“一开始没认出来，但是现在想起来了。”
十年前，他六岁，邓波还不是议员。
那时候的邓波，只是一个小哨兵。
而十年前的那件事，让他赢得了上城人的民心，成功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举拿下议员的桂冠。
十年前的上城下城关系还没有这么紧张。
原主顾淮刚刚发现下城的矿源，正在鼓励下城人开采稀有矿和上城人交换资源。张维所在的孤儿院，就发现了一处稀有矿源。
当时下城正在积极采矿，一时间倒也不急着去挖孤儿院的那个，毕竟院长资源有限，一时间还没法将孤儿院搬迁去其他的地方。
张维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这些人忙忙碌碌的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底下有一个矿，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张昙那个时候只有三岁，正是嘴馋的时候。
她看着张维，吵闹着要吃糖画。
下城的店铺并不多，卖糖画的只有一家。上次张维和张昙两个人趁着院长和人交谈，偷偷跑出孤儿院，坐在马路牙子边，看了别人画了一下午的糖画。
第255章 露馅
其实画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十二生肖，但张昙还是很想要。
想要归想要，作为孤儿，他们是没有钱的。一个铜币都没有。他们只能缩着脖子冒着冷风，去看别人的爸妈给自己的小孩买糖画。
张昙很羡慕。她问张维：
“哥，我们没有糖画可以吃，是因为我们没有爸妈吗？”
张维没法回答她。
他很想说不是，他们没有糖画可以吃只是因为没钱。但他不能这么说。
他们已经没有爸妈了，张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觉得，他们除了爸妈，还有很多东西没有。
于是他说：“当然不是。哥哥答应你，等下次出来的时候，哥哥就给你买糖画。”
张昙眼睛亮晶晶的。
她相信哥哥，哥哥从来都不骗她。
张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带着张昙回了孤儿院，孤儿院院长正带着其他的老师到处找他们。
见到张维后，她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暴揍了张维一顿。
她告诉张维，现在外面不比从前，叫他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不要带着张昙到处乱跑。
否则，一旦被心怀不轨的人捉走，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
看着院长眼角的皱纹，原本想要问院长要一点钱的张维，把话咽了回去。
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能动不动问院长老师要钱？
张维决定，他要自己赚一点。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孤儿院下头的矿。
他听见有工人说，下矿一天至少能有三个铜币。
他和妹妹只需要一枚铜币就能买两个糖画，所以他只需要去一天，就能给妹妹赚到买糖画的钱。
张维没有和任何人说他的计划。
他悄悄的观察挖矿的工人，自己准备好工具，在某天夜里从被窝里爬出来，瞒着院长带着张昙去了矿洞。
夜很黑，张昙缩在角落里，心里有些慌。
“哥哥，我们真的要去挖矿么？”
张维：“你想要吃糖画的话，我们就必须这么做。”
张昙想起了软软黏黏的糖画，选择妥协。
她蹲在矿洞口，看着张维头顶带着灯走进矿洞，咽了口唾沫，带着哭腔：
“那哥，你可得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害怕。”
张维头也没回：“放心好了，不会太久。”
他只想要赚买糖画的钱，压根没想在里头久待。
只是他打着灯往里头走，觉得事情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矿洞里很臭，有一股什么腐败的味道，时不时的还能看见人骨。
张维想到了那些挖矿失踪的人，大人们都说，他们是留在矿里了，难道说他们不是留在矿里赚钱，其实是死在矿里了？
矿洞深处传来一阵阴风，吹得张维觉得非常冷。
越往里头走，他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就说，哪里有什么好赚钱的办法？这些人不是在赚钱，他们是在用命去换钱！
张维掉头就跑，跌跌撞撞的跑出洞口。
他一身冷汗还没透干，就听见了张昙小声的呜咽。
张维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他看见了许多戴着防毒面具的人。
那是上城的人，他知道的。只有上城的人来这里，才会戴着那种奇奇怪怪像老鼠一样的面罩。
白天他们来的时候，还显得很和善，甚至给了他一块草莓味的糖果。
可现在，他们完全换了一副样子。
他们手持镰刀，疯狂收割着人命。
孤儿院里的孩子还穿着睡衣，哭着嘶吼着，到处跑来跑去，像是一只只受惊的小鸟。
院长老师早就已经倒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不知道去哪里了，还保持着临死时的惊讶。
她再也不会管张维跑到哪里去了。
她再也管不了了。
张维捂着张昙的嘴，坐在矿口，不敢说话，不敢动，也不敢放开手。
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张昙，这一刻，他也只想抓住张昙。
不知道过了多久，魔鬼才离开了这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孤儿院的废墟之上，看着火焰燃烧的余烬，露出了微笑。
他记住了所有人，他会永远记住这些人。
张昙只会哭。
她坐在张维的怀里，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只一个劲的小声哭，一个劲的叫她能叫出的人名。
没有人回答她。
没有人能回答她。
直到酒馆老板找到了这里，将他们从这一摊血肉之中捞出来，张维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活着的，张昙才敢大声的哭泣。
“你在做什么。”
邓波议员的话，让张维回神。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伸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淮甚至都没阻止他。
张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这回完了。
他破坏了顾淮的计划。
他们现在是在上城，在他们这些‘上等人’的地盘中，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蝼蚁——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张维很想临死前掐死邓波，但他还是放了手。
“你刚刚在做什么？”
邓波能当上议员，绝对没有简单的头脑。他感觉到了张维那一瞬是对他有杀意的。他连带着立刻对顾淮的动机也怀疑了起来。
他想到，顾淮有意无意的将他往科技魔法实验室引，说不定他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邓波几乎立刻叫停了参观计划。
他看向张维，等着对方给他回答。
顾淮知道，自己如果没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必然会丧失邓波的信任。
“他是失控的魔法师。”
顾淮将张维拉在自己身后：“他很危险，你不要招惹他。”
邓波仍旧怀疑。
他看着顾淮：“你确定？”
失控的魔法师，也应该用的是魔法，可刚刚张维使用的与魔法无关。
他用的是肉体力量，这是只有下城那些贱民，才会使用的手段。
“你在怀疑我？”顾淮这次没回答。他反问邓波，很是不悦。
邓波反倒因为他的反应而减少了几分怀疑。
要是顾淮急着解释，他反而觉得不对。见顾淮真的急了，邓波才道：
“别动怒，而且说起来，我才是受害人。”
顾淮没反对。他哼了一声，对张维说：“走，我们回去。”
再留下去，依照现在张维的心理状态，很难不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