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坚不可摧的气泡
一尾被黑雾抽去所有妖法的鱼，自空灵兽的背上跌落进湖里，被霹雳震到头脑发昏的空灵兽这才注意到，之前坐在背上的菲力不见了，低下头看着湖中渐起的一朵小小浪花，空灵兽顿时傻了眼。
浑身鲜血淋漓的盘龙停下来，因为身上的艾瑞安正在不住地叫着他，“盘龙，快停下！”
“怎么了？”盘龙身上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会对生命构成威胁，他开口去问艾瑞安，身子也跟着艾瑞安的拍打转向后方。
空灵兽停在空中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盘龙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再一看才发现是菲力不见了，他连忙飞到空灵兽身边。
“空灵兽，菲力呢？”艾瑞安焦急地追问。
眼神凝视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空灵兽呆呆地道，“变成一尾鱼掉进湖里了。”
“你说什么？”艾瑞安和盘龙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怎么可能？”艾瑞安俯瞰湖面，她很难想象菲力变成一尾鱼的样子。
这时，包裹住空中湖心岛的气泡已告竣工，九名妖女悬于气泡中看着此情此景，发出得意地猖狂大笑，“真是一群笨蛋，哈哈……”
气泡似乎有扩音效果，妖女们的笑声传播得极远，就连围绕在阿瓦隆岛外围的浓重雾气，也因笑声而开始剧烈翻涌。
艾瑞安看向气泡中的妖女们，直觉告诉她，她的菲力还被妖女控制着，也许不是菲力化成了鱼，而是妖女们用鱼变成了菲力，她指挥盘龙飞到气泡前。
薇薇安笑看着靠近气泡的艾瑞安施展妖术，凭空，安详睡在水晶棺中的菲力出现在她面前。
她垂下头，将纤细苍白的手拂上菲力如刀刻斧凿般的俊颜上，他沉睡着，就像个听话的孩子……
她的手指在菲力脸上划动，一如一条美艳而滑腻的蛇。
菲力真的还在薇薇安手上，艾瑞安看到这一幕，手在盘龙的头上大力拍了下。
盘龙明白艾瑞安的意图，伸出利爪刺向气泡壁，这次，再也不是那种脆弱不堪的气泡壁了，就连盘龙那能够开山劈石的利爪也无法刺进气泡去哪怕一点，他的利爪只是浅浅地在气泡壁上留下一道划痕。
空灵兽跟着飞到近前，他上升到气泡的制高点，变大身体，用硕大的蹄子使劲踩踏气泡，结果毫无威慑可言，九名妖女就像看猴子一样地看着他，得意洋洋地对着他指指点点，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放了菲力！”艾瑞安怒火中烧，之前的一切都是妖女在用妖术戏弄她们，就连天神厄俄斯也被她们给骗了。
薇薇安对于艾瑞安的愤怒很享用，她喜欢激起人类的愤怒，然后看着他们在挣扎中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
“艾瑞安，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薇薇安的笑毫无温度，与其说她是在笑，不如说她是在用笑这个表情来宣告她的权威。
“菲力！”艾瑞安大叫着，希望能唤醒沉睡中的菲力，可惜毫无用处，菲力睡得依旧安详。
“要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艾瑞安？”薇薇安俯下身探入水晶棺中，轻轻吻了吻菲力犹若远山樱花的唇。
目睹着薇薇安的嚣张举动，艾瑞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什么主意？”
“成为我们第十个妖女，这样，或许我会出于对同类的友情，准许你偶尔见一见漂亮的菲力。”
艾瑞安听完忽然大笑起来，信心满满的薇薇安被她笑得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她沉声低吼，刀锋般的声音自气泡中直刺向艾瑞安。
“你可真不自量力……”艾瑞安停下笑微微喘息着道，“之前天神想要赋予我神力，只为同我调换我都没有同意，如今，你这个妖女又来这一套，当真可笑得很。”
被取笑的薇薇安发起怒来，猛地直起身，一只手扼住菲力的喉咙，将他从水晶棺里拎出，像是有什么在托住菲力的身体，虽然被扼住了喉咙却也只是轻轻地握着，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依然是双目微阖，兀自沉睡。
“或许我当着你的面杀死他，你才会收敛你这种恶心的表情。”薇薇安眼眸里闪着幽冷的光，一副等着看艾瑞安笑话的样子。
“住手！”艾瑞安急得伸出手来，恨不能立时将手伸进去夺回菲力，“薇薇安，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求你不要伤害菲力。”
一个求字让薇薇安很是满意，“这才对嘛……”
缓缓将菲力重新放进水晶棺里躺好，薇薇安道，“我是不会放手菲力的，所以我要求你马上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菲力面前。”
什么要求艾瑞安都能答应，唯独这一条不行，“不，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听到断然拒绝的回答，薇薇安失去了耐性，“随便你吧，同你讲这些也真是多余。”
九名妖女抬着装有菲力的水晶棺，去到建在岛上的一栋石头楼里再不肯出来。
随便盘龙与空灵兽怎么折腾，气泡都是稳如泰山，任何利器和力量都无法撼动半分。
盘龙和空灵兽无奈地对望一眼，同时停下了下来，盘龙驮着艾瑞安飞去到气泡顶端，落在空灵兽旁边。
“盘龙，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从前自以为是的神威在这里变得毫无用处，菲力被妖女抓住，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空灵兽哀叹着趴卧在气泡上。
盘龙自上向下看着气泡内部的湖心岛，眼睛里的火焰更为炽烈，“总会有办法的，别急，我们慢慢想。”
艾瑞安也自焦灼中回过神来，她从盘龙背上下来，坐在空灵兽身旁，看着气泡内部发呆。
“艾瑞安，你想好了吗？”厄俄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气泡上，她站在艾瑞安对面，面色平和地问着，脸上连一丝泪痕也看不到。
“厄俄斯！”空灵兽一见到厄俄斯出现，便高兴地站起身，但当他听到厄俄斯的问话时，却又失望地停下了扑向她的动作。
“不，我相信我的朋友们，他们会想出办法的，厄俄斯，我是不会让你代替我的，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我舍弃菲力的事实。”
第二百章冰火攻坚
“舍弃？”厄俄斯蹙起眉头冷笑，“艾瑞安，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想到舍弃这个词，我又不要同你交换太久，等到菲力不再少年，我必将把他还给你。”
“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错过……”艾瑞安断然回绝。
“可是，你现在就在错过呀。”厄俄斯的眼眸转向气泡内矗立在岛上的石头楼。
扎心的一句话，艾瑞安疼得不由抽动嘴角，“谁说我错过了，我一直守在这里陪着他，始终没有放弃。”
“艾瑞安，你太固执了！”厄俄斯发现，她在艾瑞安这个凡人面前总是容易情绪失控，她压下心头火提议，“凭你的能力，就算守一辈子也进不去，我可以帮你打开它，只要十年，你同我交换十年你在菲力身边的位置。”
缓慢站起身，艾瑞安同厄俄斯对立，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身高体型，同样爱着菲力的一颗心，艾瑞安却无法同面前的厄俄斯产生共鸣，“你放弃吧，我是不会让位的。”
厄俄斯气到发狂，刚要伸手去抓艾瑞安，却被盯紧她的空灵兽扑过来撞开，“厄俄斯，你不可以伤害艾瑞安，你是在鸠占鹊巢，太无耻了，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
随着空灵兽的动作，挂在犄角上的蝈蝈笼不住晃动，晃得厄俄斯的眼睛一阵刺痛，她倒退几步飞去更高的地方，将整个身子隐入一大朵乌云中。
“空灵兽，谢谢你……”艾瑞安向空灵兽致谢，她知道厄俄斯在空灵兽心中的地位，为了她，空灵兽能舍得伤厄俄斯的心，这种真情实在太难能可贵。
“我是喜欢厄俄斯，不过，那不代表我就会去支持她伤害你。”
对于空灵兽的说辞，盘龙表示了极大的支持，然后盘龙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空灵兽，你不觉得厄俄斯很奇怪吗？”
空灵兽点点头，“是很奇怪，尤其她只要陪伴菲力到青春逝去这件事，据我了解，厄俄斯并不是那种贪恋美色之人。”
“空灵兽……”艾瑞安阻止了两只神兽的交谈，她的手触碰到空灵兽的身体，那种浸骨的凉提醒了她。
听到艾瑞安在叫他，空灵兽晃动着大脑袋看向艾瑞安，“怎么了，艾瑞安？”
盘龙也奇怪地看向艾瑞安，他误以为艾瑞安是因为他们不着急想办法救菲力，反而专注于谈论厄俄斯，因此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会制造冰？”无法精准地概述，艾瑞安的问题问得很奇怪，可空灵兽还是听懂了她。
张开嘴巴，空灵兽轻轻一哈，面前空气里蕴含的水分瞬间被冻住，形成一个喷气状，凝固成云冰……
盘龙和艾瑞安都看呆了，盘龙将头凑过去细细研究后，张开嘴微微也哈了下，云冰瞬间燃烧起来，然后消散不见。
终于明白过来，盘龙和空灵兽碰撞犄角以示庆贺，“艾瑞安，快上来！”
驮着艾瑞安，盘龙与空灵兽飞到气泡一侧，空灵兽先上前对着气泡喷出寒天冻地的冰风来，随着他哈哈的声音，气泡上凝结出大片大片的冰花来，冰花越积越厚，到最后透明的气泡壁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巨大冰块，从外面向里面望去，整个画面都变得晶莹而扭曲，被阳光一照仿佛成了冰筑的世界。
这时，空灵兽闭上嘴退后，盘龙冲过来，张嘴一串火蛇喷涌而出，那能焚毁一切的火打在空灵兽制造的巨大冰块上，发出轰地一声震天响，火不住地喷射着，过不多久，冰块隐隐发出碎裂的声音，无数道裂痕从着火点向四外扩散，噼噼啪啪，碎裂声此起彼伏。
看到了希望，艾瑞安的眼随之亮起，她安静地等待着气泡被攻破，就像一头伺机捕获猎物的猛兽。
“啪！”气泡在冰火交融下出现一个巨大空洞，空灵兽首当其冲撞向空洞，半截身子却被卡住，进不去也出不来。
跟在后面的盘龙注意到后，咧开嘴露出个龙式微笑，接着，猛地冲过去，用全身的力气将空灵兽顶进了气泡内。
空灵兽收势不住，翻滚着向岛上砸去，不偏不倚，恰好砸在妖女们的石头楼上。
墙倒屋塌，九名妖女灰头土脸的从残垣断壁中出来，只有薇薇安神色如常，用一拢月光似的的气泡裹住她和水晶棺，出现在艾瑞安的视线里。
“还真是小瞧你了，艾瑞安……”薇薇安笑了笑，挥手弹开气泡，气泡裹夹着水晶棺重新闭合，停在薇薇安身后。
解救菲力依旧困难重重，艾瑞安将视线努力从水晶棺上抽回，对薇薇安道，“相信我，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菲力。”
薇薇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随即便缓和了下来，“艾瑞安，你毁了我的堡垒就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了？好，我现在就把菲力还给你，让你守着永远也睡不醒的他，看看你还有何说辞。”
“薇薇安！”其他八名妖女尖声阻止，“怎么可以……难道你被吓破胆了吗？”
心意已决的薇薇安摆手不许她们再说，气泡裹着水晶棺飘到艾瑞安面前，破裂，露出里面的水晶棺。
忽然，一双手伸过来，将菲力抱住倏地飞去空中，艾瑞安错愕中去看，竟然是之前隐在云中的厄俄斯，“厄俄斯，你要干什么？”
“你既然不同意，我只好带走他咯。”厄俄斯冷冷说完，挟住菲力直飞天际，消失不见。
“混蛋！”薇薇安顿时暴跳如雷，闪身急追，凡人拿她的妖术没办法，可是天神随随便便就能把她施展的妖术给破了，她受到了戏弄，完全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留下来的八名妖女面面相觑，最后齐齐跃起，尾随而去，多年的姐妹情谊，让她们无法对薇薇安的遭遇视若无睹。
盘龙没有动，去问旁边灰头土脸，脑袋上还顶着一块草皮的空灵兽，“你知道厄俄斯会跑去哪里吗？”
空灵兽眨巴眨巴眼，认真地想了想回到，“知道……”
厄俄斯抱住菲力漫无目的地飞着，她不能带菲力回去天宫中的玫瑰花园，免得被阿佛洛狄忒再度使坏，她也不能飞去任何神祗可抵达的地方，以防被宙斯知晓，她一路飞着，最后落入了艾古国的一座静谧庭院。
第二百零一章血色玫瑰
厄俄斯抱住菲力降落到霍尔总督府院内，手捧紫罗兰的艾琳迎上来，把手里的花轻轻放在菲力身上。
“厄俄斯，我等了你好久了。”艾琳很怕打扰到菲力似的，轻轻地说着。
环顾庭院内，所有陈设具被一种颓败萧瑟所占领，就连投射在院中的阳光也被染得灰蓬蓬一片，入目的荒凉让厄俄斯侧目，“艾琳，你们海族的习惯还真是没人味。”
艾琳皮笑肉不笑地伸手道声请，“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天神无奈跑来向她求助，身为海族深感骄傲，艾琳在前带路，厄俄斯踽踽而行逶迤在后。
来到主楼二楼走廊尽头的空屋子，艾琳启动机关，厄俄斯进去铁笼中，随着艾琳进入到地底。
走在黑暗之中，厄俄斯如履平地，艾琳也同样表情轻松，没有任何照明，依旧准确无误地来在祭坛前。
“这里的尸体已经都被那帮笨蛋清走了。”
艾琳说着，来到祭坛前，触动机关，祭坛如同盛开的花般向两边张开，厄俄斯迈上阶梯正要入内，却被艾琳给拦住了。
“厄俄斯，我为你守护，你是否应该给我些奖励？”
艾琳的语气不容商榷，厄俄斯低眉，“你要什么？”
“让我亲一下菲力，你知道这里都是由我出力布置出来的，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太自私了。”艾琳嘟起小嘴来。
厄俄斯忽然记起了艾瑞安坚定的拒绝，她稍稍退后两步，垂下海蓝色的眸子，里面清亮地倒映着菲力的睡颜。
趁着这功夫，艾琳猛地发动进攻，扑到近前，嘴巴在菲力的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嬉笑着倒退。
未料到艾琳会如此大胆，厄俄斯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艾琳，下不为例。”
“再见！”得逞的艾琳态度极好，向厄俄斯挥手，目送她上去阶梯纵身一跃。
风呼啸着在耳畔飞过，厄俄斯抱紧菲力身体急速下坠，厚厚的云层从身边略过，忽地厄俄斯身子一顿，下坠停止，厄俄斯双脚落地，站在一大丛盛开的玫瑰花前。
她来到了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私人玫瑰花园。
将菲力放到落满玫瑰花瓣的青石上，厄俄斯保持着微笑轻声呼唤。
“菲力，醒醒！”厄俄斯的呼唤破解了妖术，菲力眼珠滚动，缓缓张开眼，入目便是艾瑞安的容颜。
“艾瑞安？”菲力猛地坐起，他的头脑还有些发昏，许多记忆丢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儿？”
菲力左右扫视，发现这里遍地都是盛开的玫瑰花和充足的阳光，可是他总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种一切皆虚妄的恍惚。
“这里是玫瑰花园，海族抓住了你，打算拿你来要挟我，所以我带你躲来了这里。”厄俄斯模仿艾瑞安的口气同菲力解释。
“海族？”菲力坐在青石上细想，对的，他是去海边找跑掉的伦纳德和追去找她的科蒙……然后，见到一个从海面飘过来的人，后来他便失去了记忆，之后发生了什么呢？他实在想不起来。
“艾瑞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菲力去问守在他身边的厄俄斯，他认为总能在艾瑞安这里找到些答案。
“是空灵兽带我找到的你，你被薇薇安抓去了，睡在水晶棺里，后来空灵兽便送我们进来这里，嘱咐说，等到外面风平浪静了，他自然会接我们出去。”
菲力听完颔首，“原来是这样，可是，薇薇安为什么要抓我呢？我又不认识她。”
“因为你太漂亮了，人见人爱……”厄俄斯说着，将一朵盛开在枝头的玫瑰花采下来，送到菲力面前，逗得菲力哈哈大笑。
“艾瑞安，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我想，可能是驰爱搅动海水，把她惹恼了吧。”菲力从青石上起身，他打算四处走走，总不会这里所有的地面都被玫瑰花覆盖了吧，如果真是那样，这里还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陪着菲力四处走动，厄俄斯始终保持着安静，她看得出菲力认为她就是艾瑞安，因为她在艾瑞安不注意的时候，把她肚子里的胎盘整个偷走放进了自己体内，现在她就是个标准的，怀有五个多月身孕的孕妇，就是说话还需得小心些，毕竟菲力和艾瑞安交往甚密，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可就前功尽弃了。
“驰爱有回去找你吗？”菲力突然侧首来问走在他身侧的厄俄斯。
厄俄斯低下头，飞快地思考着，然后才抬起头来回答菲力，“没有，我去到海边找你的时候，没有发现它。”
“是呀，可能它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去找你。”
说话间，菲力和厄俄斯走到玫瑰花园的最高处，长有一株神树的山包上，菲力极目四外望去，依旧是一片花的海洋，微风染着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远处火红的玫瑰同湛蓝的天连接到了一起，变成了一道深紫色的线。
“这里怎么到处都是玫瑰花，除了这株神树，难道就没有别的生物或者植物吗？”花海令人炫目，菲力依靠着神树坐下缓解疲劳。
“是呀，否则，这里怎么会叫玫瑰花园呢，很美吧？”喜欢玫瑰花的厄俄斯站在神树下，望向一望无际的花海，她喜欢极了这里的一切。
“美是美，可是我们吃什么？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菲力说这话时，双眼正对着厄俄斯的肚子，他的大手搭在厄俄斯的肚皮上，轻柔而温情地抚摸着。
从未尝过如此滋味的厄俄斯错愕中升起一抹柔情来，抬起手覆在菲力的大手上。
菲力的头上扬，厄俄斯垂下眼眸，四目相对在空中，美好的一瞬就这样定格在了厄俄斯的脑海里。
“提托诺斯……”厄俄斯恍惚间轻声呼唤，菲力猛然一惊，收回手去表情瞬间冻结。
“你是厄俄斯？”
不过短短时间内，厄俄斯便被菲力识破，她失望地叹息，“菲力，难道你就那么急于破坏掉我的美梦吗？”
“真的是你？”菲力利落地从地上站起，连退几步同厄俄斯保持距离，“艾瑞安呢？她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厄俄斯揪心的疼，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菲力，你不用担心，她很好，很安全，空灵兽已经带着她回去阿墨城了。”
第二百零二章生而为神
“提托诺斯……”厄俄斯毫不客气给菲力换了名字，她的脸色黯淡中透着阴鸷，以一种霸主的姿态睥睨着面前的菲力。
菲力被她故意拿出的架势逗笑了，因为他想到了艾瑞安。
如果艾瑞安拿这样的态度来对他，恐怕他只会上去狠狠地吻她，吻得她绷不住露出笑容为止，可惜眼前的人不是心上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就像是能透过皮囊看到里面的灵魂似的，无法对厄俄斯产生哪怕一点点爱恋。
目睹菲力就算是在对着她笑，眼底里也是一片淡然，厄俄斯伤心中恨意陡升，“你的艾瑞安很安全，可是你们的小魔王却在我这里……”
始终认为厄俄斯在撒谎，菲力根本没把她的话当真，“厄俄斯，你最好不要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
“开玩笑？”厄俄斯的笑冷得带冰碴，“那么，就给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说着，厄俄斯把双手放到腹部下方位置，仿佛托球一样，一点点的从肚子里捧出个隐隐发光的，类似于水囊的东西来。水囊周身呈肉青色，上面覆盖着一层筋膜，之下血管纵横，很有肉质的外皮时常出现轻微的凸起，可以从它的波动推断，是里面包裹住的东西在动。
厄俄斯慢慢地将水囊整个托出体外，而肚皮和水囊俱都完成无损，这真的是太神奇了，菲力艰难地滚动喉咙，一种自心底产生的奇怪感觉告诉他，这个水囊里的东西，就是他的小魔王。
水囊周围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比被云遮住的月还要暗些，菲力迟疑着抬起手，试探着碰触到水囊上，顿时，水囊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从水囊里面支出一个小手的形状，同菲力大手碰到一处，像是在击掌。
“厄俄斯，难道……”菲力不敢想象，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难道你杀了艾瑞安？”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厄俄斯语气里充满悲哀。
菲力双眼圆睁，里面一片猩红，“那么，你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艾瑞安肉体凡胎，如何胎盘会脱离母体？”
“因为我是天神，有的是办法……而且，准确的说，这个孩子并不是你的……”厄俄斯说着，把胎盘重新放回体内，她瘪下去的肚子重又隆起。
菲力怒不可遏，就算是天神也不能为所欲为，“胡说，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准确的说，他是费朗的孩子。”
厄俄斯说完，菲力顿时于震怒中找回一丝理智来，从当时的情况来讲，确实是费朗同艾瑞安完成了婚礼初夜，而非是重生后的菲力所为，“那又怎样？”菲力压抑着想要杀死厄俄斯的冲动。
“所以你的小魔王并非真正的人类，更不是纯粹的肉体凡胎，而且，费朗，你也同样不是……”厄俄斯说到这里顿住了，她没有再讲下去，而是转过身，面向天际那一道深紫色的边界出神，久久方叹息道，“生而为人，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生而为神又何尝不是呢。”
菲力听得莫名其妙，“厄俄斯，我请你把话说明白些。”
厄俄斯没有回答，招手在空中展现一副画面……
周身浸满哀伤的艾瑞安坐在房间的沙发里，旁边的空灵兽垂头丧气，奥蒂丽娜守在艾瑞安身边，为无法代替伦纳德的精心与温柔而焦虑，壮汉科蒙守在门外脸色阴郁，挡住了正要入内面见艾瑞安的黑影威廉，和跟在他身后的麦克。
麦克身后趴着的精灵似乎同邓肯说了些什么，邓肯先是眼睛一亮，接着便转身进去先行禀报……
“菲力，你看到了……”厄俄斯幽幽问到。
菲力集中精神盯住艾瑞安的肚子看，果然，她从前隆起的肚子，此时却是瘪的，一点也没有怀孕的迹象，而她的手却还习惯性地放在肚子前，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环抱着，如果不是因为邓肯入内说了些什么，引得她惊讶地抬起手掩住了脸，他还真就没办法彻底确认小魔王不在她肚子里的事实。
“厄俄斯，我请你把孩子还给艾瑞安，孩子不能离开母亲。”
菲力很肯定，艾瑞安不只是为找不见他而满心悲伤，更是因肚子里莫名丢失的孩子而崩溃，两个对于她至关重要的人同时失踪，如果不是艾瑞安意志坚定，恐怕早就已经疯掉了。
“还给她？”厄俄斯嘴角漾起一抹苦笑，“我可以把你和孩子都还给她，但前提是，你要在这里陪我渡过你的青春岁月，当时光将你的容颜染上风霜时，我自会送你回去。”
“厄俄斯，我真的很不理解……”菲力跨上前去，抓住厄俄斯柔弱的肩强迫她转过身来，同他面对，“不过一副皮囊而已，你为何要如此执着？”
“你不是我，你不懂……”厄俄斯垂下眼眸，海蓝色的眸子被脚下血红的玫瑰花染成了深紫色，倒映着菲力金色的袍裾，像是鎏金的紫色玻璃珠，闪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处的光。
菲力是不懂厄俄斯，除了艾瑞安，他也不需要再去读懂其他任何女人，“那么，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会马上把孩子送还给艾瑞安？”
厄俄斯忽然间笑了，她的笑容很古怪，两边嘴角努力的上扬，而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诡异中透着狰狞。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你这样戏耍我才能证明你的高高在上，才能让你觉得你的杰作无懈可击，是吗？”
发狂般的怒吼中，厄俄斯双拳紧握，她明明是在对着菲力咆哮，却又好像根本不是在冲着他发火，而是透过他，在向一个暗中的敌手示威。
“可是，无论你如何戏耍，我还是改变不了，你注定是个失败者，至少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
“你到底是在同谁说话？”菲力抓紧癫狂中的厄俄斯，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厄俄斯也是被迫才变成这样的，而她的敌手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第二百零三章哭过以后
“精灵，请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同陛下复述一遍。”
邓肯请威廉和麦克入内，并让躲在麦克背后的精灵现身，站在桌子上同艾瑞安说话。
艾瑞安用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眼神盯着他看，把精灵看得浑身很不自在，听到邓肯的要求，精灵清了清嗓子，躲开艾瑞安令人心碎的视线，把自己从风里听到的话告知艾瑞安。
“你的孩子是厄俄斯偷走的，就在你急于突破气泡拯救菲力的时候，她趁着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菲力身上，很轻松的就把整个胎盘偷出来塞进了她的肚子里，她把菲力带去了瑟依城的霍尔总督府，进入到了地下，然后去了哪里……这世上恐怕只有厄俄斯自己知道了。”
精灵的话令艾瑞安很难接受，她试图把这些话当真话听……
“抱歉，你说的这些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无法接受，怎么可能会把整个胎盘从人体内取走，而做母亲却毫不知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至于霍尔总督府地下，我也曾听菲力提起过，那里只有一个祭坛和通往异界的隧道，那里都是风可以到达的地方，如果你是从风里听说的，就一定会知道厄俄斯带着菲力去了哪里。”
被艾瑞安质疑，精灵无所谓地耸耸肩，跳回到麦克背上，“女王陛下，我说的都是实情，至于你相不相信，那是您的实情，与我无关。”
奥蒂丽娜和一旁的邓肯同样是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奥蒂丽娜蹲在艾瑞安身侧，握住她冰冷的手不住地安慰着她，除去艾瑞安女王的身份外，她也只不过是个女人，丈夫被抢走，揣在肚子里的孩子也莫名消失了，换了是谁都得崩溃，幸而艾瑞安很坚强，没有失去理智，这是值得庆幸的。
“既然提到霍尔总督府，那么我们就过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威廉开口了，他过来就是要帮忙的，如今好不容易精灵提供了些有用的消息，可是艾瑞安居然不信，他是信精灵的，所以，他要为精灵证明。
艾瑞安无力地抬起头看着黑乎乎的威廉，一个自顾不暇的人，居然还操心她的事情，艾瑞安强撑着向他表示感谢。
“谢谢你威廉殿下，不过，一是去瑟依城路途遥远，二是，魔鬼还在那边，我必须得为你瑞耳国大殿下的安全考虑，所以，还是请您不要冒这个险了。”
艾瑞安说的合情合理，麦克也同样赞同，威廉与其跑那么远去瑟依城，倒不如直接同他回家来得更实际些，“是呀，威廉，我们对那里一点也不熟悉，一旦出了危险，反而会给陛下添麻烦。”
“你说什么呢，麦克……”威廉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你看看女王陛下有多伤心……尤其精灵的话是百分百可以相信的，我们去那边如果真的找到了菲力，又找回了被夺走的孩子，那么，我们该是有多么的荣幸，让女王陛下远离心碎与痛苦，这是无上荣光之事，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
“你这个莽夫！”麦克火了，他低低的怒吼，“你把我的生活全毁了，现在就连一点碎渣都不肯给我留吗？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在意他人的心碎与痛苦，那么你最应该看到的就是我，我这个一再被你坑害的人！”
也许是麦克两条着了火的眉毛吓到了威廉，他态度温和地不住劝麦克别动怒，“有话好好说，麦克，你没必要这么激动的……要不然这样吧，我有个主意……”
威廉从来都不会出好主意，麦克表示他坚决不听。
不听也得听，威廉自顾自地开讲，“我们去瑟依城，找到菲力和孩子，然后让菲力带着孩子回来，我们直接顺路回瑞耳国，你看怎么样？”
回家的期盼见到了曙光，麦克松开揪住头发的手，两条冒火的眉毛也缓缓松了下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威廉拿出他大殿下的派头来，“难道本殿下的话你还不信吗？”
终于，威廉获得了麦克的支持。
“女王陛下，请准许我们现在就告辞离开，能早一日向您报告好消息，是我们最荣幸的事。”
主仆在她的面前吵架又和好，令艾瑞安感到既可笑又感动，“威廉殿下，你大可不必去冒险……”
不等艾瑞安说完，威廉摆手阻止了她，“我是心甘情愿为女王陛下效力，您不必这么客气，那么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威廉说完便同艾瑞安告辞，带着麦克离开了忘忧堡，艾瑞安因他的决绝而疑惑，难道，精灵说的都是真的？
“艾瑞安，我决得那个精灵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伊莉莎吃力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的容颜较之从前有了抹不曾展现过的光彩，向来灰蒙一片的双眼就像是蒙了尘的屋瓦，被暴风雨洗礼后般的清亮。
“伊莉莎！”艾瑞安从沙发上猛地起身，绕过去抱住苍老而倔强的伊莉莎，“难道真的可以相信吗？”
“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尤其是菲力和你肚子里被夺走的孩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我也一样，还有费朗重生的事；和你同我讲的他曾经对我的评论，艾瑞安，我和你同样不知所错，可是，这难道就是让我们失去判断，不再相信任何人的理由吗？”
伊莉莎边说边颤巍巍地拉着艾瑞安重新跌坐进沙发里，像一个慈爱的母亲般安抚着流泪不止的艾瑞安。
艾瑞安扬起泪流满面的脸，她同伊莉莎认识了那么久，从未在她身上看到哪怕一点温柔的影子，而在她最需要支持时，伊莉莎却不惜甘冒风险，从费林重重的围困中逃出，来到她身边给她以最有力的支持，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她此时的感激之情。
“艾瑞安，你最好不要再说那些感谢的话了，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如果，你再说的话，也许我会后悔跑过来帮你……”
伊莉莎说着，接过奥蒂丽娜递过来的手帕，为艾瑞安擦去脸上的泪痕，“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艾瑞安，哭过以后，你该坚强起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与天神同谋
自从科蒙追伦纳德一去不回后，忘忧堡外围的治安重担就落在了尤利肩上，威廉出去忘忧堡时，恰好遇见出发前去瑟依城的威廉，他就算不大喜欢威廉，也还是要对他客气些，毕竟他是瑞耳国的大殿下，也是麦克的主人。
遇见尤利同他打招呼，被尤利不客气地盘问过的威廉冷冷地用鼻子哼了声，尤利毫不介意，只是热情地同麦克道，“麦克，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瑟依城，办完事后，顺道直接回去瑞耳国……”麦克说到这里向尤利伸出手，很是诚恳地握了握，“尤利，我还是要感谢你一路以来的照顾，希望有机会能同你再走上一段路，只是不要那样胆战心惊就好。”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旁边的威廉则完全被隔绝在外，成了路人。
不满两个人谈笑风生拿他当背景，威廉重重咳嗽几声道，“麦克，我们该出发了。”
尤利很有些恋恋不舍，如果他能有麦克这样的部下真是求之不得，可是威廉这个混蛋，居然一点也不尊重和重视他，这让尤利既替麦克感到惋惜，又对无理的威廉极为不满。
“麦克，我看我还是派给你一支队伍，护送你去瑟依城吧，现在路上到处都是叛军，很危险。”
对于艾古国国内的叛军，麦克没什么概念，他觉得一个外国人，就算是遇到叛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叛军只为夺权，此时安外与攘内需得齐头并进，不把他们当神供起来都不错了，怎么可能伤害他和瑞耳国大殿下呢，所以，他拒绝了尤利的好意。
“谢谢你，我觉得我和威廉殿下根本就不需要，就算路途远了些，毕竟我们都不是艾古国的人，叛军完全没必要为难我们。”
麦克拒绝得很坚决，尤利也不好再坚持，“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
“麦克，我刚才还有件事没有说……”等到走远，趴在麦克背上的精灵，小心翼翼地开始附耳同麦克讲话。
威廉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走在前头，麦克则骑马坠在后面，相差一个马屁股和马头的距离，确定威廉听不到，他悄声问精灵，“什么事？”
“刚才我和艾瑞安没有提艾琳的事，因为我知道艾瑞安吃过艾琳的醋。”
麦克对女人间的八卦不感兴趣，“你就是要同我说这些？”
面对麦克的质疑，精灵道，“当然不是，因为艾琳是厄俄斯的同伙，哦，不，同伙算不上，算是……算是走狗吧，或者说是帮凶。”
“哦？”这可是一条新奇的线索，“难道霍尔总督府的灭门惨案是厄俄斯在背后搞鬼，她就是主谋？而艾琳就是受她指使的凶手？”
麦克的问话精灵有点回答不了，“很抱歉，麦克，有些事风也是不愿意告诉我的，凶手和主谋我只是大略知道些，是同海族有关。”
居然还有精灵不知道的事情，麦克斜眄着探头过来，几乎同他脸贴脸的精灵，“那么你提到艾琳又有何帮助？”
“当然有帮助咯……”精灵不满麦克态度，情绪不免有些低落，“艾琳是海族的，她却肯为厄俄斯效力，甘当狗腿子，你说她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麦克可没那么复杂的脑子，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真是够笨的。”精灵故意气麦克，谁让他刚才用那种充满质疑的眼神看他。
麦克吼嗓音粗重雄浑地咕哝了句，“小气鬼。”
“她们是在暗中勾结共同对抗。”精灵停止斗嘴，在麦克耳旁悄悄说了。
“对抗？对抗谁？”麦克想不出来，身为天神的厄俄斯，还需要对抗谁，为何又要拉艾琳成为盟友。
“对抗……”精灵说到这里拉长了音，麦克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要说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精灵说完，干脆躲到麦克背后，免得再被麦克鄙视。
“又是风不肯告诉你，或者说风也不知道，哈哈……”麦克说完，故意干笑着哼起小曲来，把背后的精灵气得身子膨胀起来。
“你就是个混蛋！”
麦克继续哼着曲，就是不回应，气得精灵抓狂却不能斗嘴。
“你们俩个磨蹭什么呢？”前面的威廉不耐烦地转回头招呼，他很不满麦克竟然还有心情哼小曲，“抓紧时间赶路，难道你没看到艾瑞安是有多难过吗？”
麦克对于威廉的指控选择服从，至少早点到瑟依城，早点找到菲力，他们也能早点回去瑞耳国。
威廉扭回头刚要快马加鞭，就发现了前面路中央的一道白影，顿时，被吓得冷汗顺着鬓角不住滴落，“麦克……精灵……”
惊讶于颤抖的呼唤，麦克催马上前，来在威廉身侧，“威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威廉的脸是正常的话，麦克完全可以看到他的脸色惨白一片，可惜他现在黑得就是个徒有人形的墨，麦克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变化。
“麦克，索命的来了。”
顺着威廉颤抖着伸向前方的手，麦克这才注意到驻足在路中央的白影。
此时日当正午，阳光充足，白影就像是地上被蒸烤出来的一团隐约蒸汽，摇摇地向惊恐中的威廉招手，麦克仿佛看到了他在笑，只是，一团蒸汽怎么可能会笑呢？
“威廉，不过是一团蒸汽，你干嘛怕成这样？”麦克虽有所耳闻威廉被白雾追命，只是当他面对一团蒸汽，实在无法将蒸汽同可怖杀手联系在一起。
当精灵看到白雾时也被吓得不轻，“威廉小心，千万不能让他抓到你，否则，你可真的就要死翘翘了。”
麦克这下不得不信了，因为精灵是不会撒谎的，“你是说，它真的能杀死威廉？”
精灵郑重回答，“是的……”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威廉经过国师的复活仪式，不知道白雾还能不能吃下他。”
威廉可不想拿他的小命做试验，“不管他能不能，反正你们得给我想办法，若是让它把给我杀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得了吧，威廉，你干的那些事，哪一样都比丧命白雾来得丢脸。”
精灵的吐槽令威廉深感愤慨……
第二百零五章赌
“精灵，先别说这些了，快帮我想想办法，他过来了！”威廉惊恐得近乎于尖叫。
麦克又看到一大团的蒸汽在笑了，不过，这次是狞笑。
“他杀不死你的……”精灵忽然改了口风，不由令威廉和麦克同时一怔，“你说什么，他杀不死我？”威廉仿佛见到了希望，“真的吗？”
“因为你那么无耻，肯定皮厚，他咬不动的。”
如果此时他的手里有剑，说什么也要先劈了这个嘴巴淬了毒的精灵，威廉愤愤地想着，扯动缰绳就要逃。
“威廉，你逃不掉的，你认为是你的马快还是他快？”
之前被白影追逐过的威廉当然知道是白雾快了，当初他跑得比风都快，照样甩不开白雾，何况此时胯下这匹血肉之躯的马。
“那怎么办？”威廉就差没哭出来了，他还未来得及开创属于自己的天下，便要丧命于一团白雾，实在是太窝囊了。
“精灵，有什么办法帮到威廉？”麦克再对威廉不满，也不会放任不管看他的笑话，他阻止精灵再继续斗嘴下去，让他快点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精灵咕哝着，“除非赌一赌，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赌什么？”眼见白雾飘飘荡荡向他而来，威廉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当然是赌你参与的复活咯，看看已经是实体而不是一团暗影的你，能不能逃过白雾的追杀。”
“这就是你的主意？”威廉瞬间抓狂，“精灵，是我把你从堡洲藩森林里带出来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麦克，你一定要记得今天我是如何死去的，还有临死时精灵对我的冷嘲热讽。”
麦克被威廉和精灵闹得头大，策马上前，横在威廉和白雾之间，“喂，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威廉是瑞耳国的大殿下，你不可以伤害他。”
白雾没有理会麦克的警告，依旧向威廉飘去，来在麦克身前正打算绕过去，却被麦克拔出宝剑拦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说。”麦克企图收买白雾。
略微踯躅了下，白雾的身子透过宝剑继续向前，来在威廉面前。
“麦克！”威廉害怕得差点从马上栽下去，勉强把住马鞍子的手不住地抖着，面对着死神的使者，他很难保持大殿下的微风，涕泗横流得像个被人抢去玩具的孩子。
“麦克，精灵，救救我！”威廉于啜泣中哀求。
麦克调转马头，将剑劈向停在威廉马前的白雾，根本毫无作用，白雾不过被剑气稍微扰乱了下，然后又重新恢复成了人形。
“是你自己下来受死，还是非要我去马上吃了你？”白雾开口，声音里满是无情。
“你可不可以不吃我？”威廉双手放在胸前，像是祈祷般同白雾商量。
“不能。”
简单的回答，令威廉如坠冰窟，“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残忍的，而我恰巧是这世上一员。”
白雾冷冷说完，飘上马去，同威廉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白白的身子开始向墨黑的威廉浸染过去。
白雾为了吞噬的需要整体开始变大，当他膨胀到可以将威廉整个罩住时，便开始极力浸染，倾其全部地向威廉包围，威廉吓得哇哇大叫。
麦克在一旁束手无策，“精灵，快想想办法！”
精灵哪里还有什么办法，他道，“麦克，对不起，我是真的没辙了。”
威廉绝望了，因为他看到了麦克看向他如同看着死人的眼睛……
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他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白雾吞噬。
失去了所有希望，威廉放弃挣扎，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白雾的吞噬持续了很久，他先把威廉全部包裹住，然后再一点点消融吞噬，但是他发现他只能包裹住威廉，但一点也吞噬不了，很尴尬地包裹了从正午到日头西斜，白雾才不甘心地重新恢复形状，退回到马下。
威廉闭着眼静静地等了许久，到最后发现自己居然没死，而且白雾也自动撤退，站到地上冲着他发愣。
麦克很难过他帮不到威廉，将马提出去一段距离，背对着威廉等着为他收尸，其实若是白雾真的吞噬了威廉，是没有尸体可以让他收的，麦克也明白这件事，可他就是想等着，他不忍心威廉客死他乡，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为他默哀。
精灵静静地趴在麦克背上，他感受得到身前这个男人的哀伤，他将头转向威廉的方向，默默祈祷着奇迹发生。
“麦克，快看，奇迹发生了，我们赌赢了！”当精灵看到白雾退后时，激动得大叫。
本来还伤心欲绝的麦克听了，立即转头去看，因为动作过猛以至于扭到了脖子……
当麦克看清楚端坐在马上的威廉时，再也顾不上颈椎处传来的剧痛，喜极而泣地策马过去，来在威廉身边。
“威廉，你不会死了！”
堂堂七尺男儿为他落泪，威廉也激动得热泪盈眶，“麦克，你可是瑞耳国的守边大将，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的哭鼻子……”
被威廉取笑，麦克反而边用袖子抹泪边笑得傻乎乎的。
两个人都沉浸在幸免于难的喜悦中，唯有地上的白雾绝望得几乎发了狂，“不可能的，为什么……难道我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不要！不要！”
白雾凄厉的叫声打断了威廉和麦克的好心情，麦克面色凝重向威廉道，“既然他吞噬不了你，你就把它吞噬了。”
威廉很同情地看了白雾一眼，“算了，他也是没办法，如果他不杀死我，就恢复不了正常，情有可原，我们还是别同他一般计较了吧。”
生死过后，威廉学会了豁达，他的话被白雾听去，突然间便止住了癫狂，颓然缩成一团大声痛哭起来。
“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麦克这时才有心情注意，听了会儿，发现了问题。
威廉早已知晓，再想想现在自己一身墨汁，忽然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情来。
“白雾，既然你我暂时都恢复不了本来面目，不如同我结伴而行吧，我们可以互相照顾，想办法解除诅咒，你觉得怎么样？”
白雾中有水滴缓缓滴落到地上，面对着马上的威廉向他伸出的手，白雾迟疑片刻，还是搭住威廉的手跃到马上……
第二百零六章天神的痴缠
开不完的赤蔷薇，看不尽的玫瑰花，香风玉露，天光无数，菲力伫立在神树下，仰头去看不知疲惫，始终高悬在天空中的大太阳。
孕妇的身子沉，厄俄斯忍受了会儿，便贪图舒适地横卧在树下，身子浮在菲力不远处的浓荫下，风一吹，一头长发随风飘曳，身上的纱裙也随风一鼓一鼓的。
厄俄斯海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里面倒影着菲力的挺拔身姿，她喜欢就这样保持着距离，静静地欣赏他，爱护他，一如她当初第一次见到，便对他动心的时刻。
为何她会请求宙斯让提托诺斯不死，却忘了保他长生不老容颜不改呢？她守着菲力不愿再想下去，那些伤心事陪伴了她好几个世纪，她应该尽力将它们都忘掉才是。
可是，她又不禁想到她曾经苦求的宙斯，到底是因为她忘了求，还是宙斯故意挑她的语病，以此来实现他狭促爱看热闹的坏毛病？
算了……她喟叹着，不打算再去计较，她现在又守在了提托诺斯的身边，夫复何求？
“提托诺斯……”厄俄斯于心事沉浮中，轻唤了声。
菲力听到了厄俄斯的话，他身姿未动，全当没听见，他不知道提托诺斯是谁，也不想再同执念太深的厄俄斯解释，他集中精神只研究如何逃走，虽然这里看起来严密得像是一个罐子。
等了会儿，没有回应，厄俄斯保持着一手支头的侧卧姿势，飘到菲力近前，横在菲力面前三步远的位置，遮住了他的视线。
“我在同你说话，提托诺斯……”厄俄斯失去了耐性，她开始试图逼迫菲力接受她强加给他的身份。
“我想你搞错了，我是菲力，不是那个舍弃你的垃圾。”菲力的话音很冷，言辞更冷，刀锋一般划开厄俄斯终日悔恨忧伤的心，让她的痛楚无处遁形。
厄俄斯被菲力刺激得惨呼一声，“难道你这样对我说话，就会感到舒服了吗？”
“你强迫我们一家人分开，你哪里是什么天神，分明就是个魔鬼，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说到这里，菲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厄俄斯隆起的肚子。
就算自己能逃走，可是他和艾瑞安的小魔王怎么办？一定要救下小魔王，然后再离开。
听菲力咒骂中突然打住，厄俄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她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将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脸上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慈爱笑容。
“菲力，你很爱他，对不对？”厄俄斯的明知故问，令菲力的眸色一沉，可是他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厄俄斯保持着笑容双脚落地，她雪白的双足美得像是白玉雕琢，脚踝上的铃铛发出脆响，叮铃铃地随着她的步伐而晃动。
来在近前，厄俄斯抬手臂勾住菲力的脖子，踮起脚尖向他索吻。
玫瑰花瓣似的嘴靠过来，一点点在垂下的眸子里倒映放大，菲力厌恶地伸手去推，脚下也开始倒退。
直到后背抵在神树上，菲力也没把粘人的厄俄斯推开。
“吻我……”厄俄斯仰起头，海蓝色的眸子直直地打在菲力脸上，菲力试图别开头去，可是发现自己完全做不了其他动作，因为他的头正在一点点垂下，樱唇正在向厄俄斯的唇上靠拢。
不管如何使力挣脱，菲力的唇还是同厄俄斯的贴在了一处，这个吻心碎而缠绵，又满是愤恨和不情愿。
记忆在当下与过往中穿梭，厄俄斯不免有些恍惚，就连菲力双手搭在她的腰腹上也没感觉，直到她察觉到菲力和肚子的小魔王正在合伙作案，肚子里的胎盘已穿过肚皮露出大半……
“你敢！”厄俄斯正要施展神迹，却被菲力猛甩过来的赤练鞭箍住脖子，肚腹里的胎盘此时也彻底跳离了她的身体，迅速地跃去到神树的树冠上，厄俄斯看着胞衣里被阳光隐约勾勒出的小小身影，顿时怔住了，那是她久已遗忘的生命初始。
赤练鞭被菲力紧握在手里，鞭子的一端缠绕着眼神呆滞的厄俄斯，菲力抓紧时机，将鞭子横向狠甩了出去，因为动作迅猛，发愣的厄俄斯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撞在了树干上。
沉闷地撞击声……
只听得被撞到的腰部发出脆响，接着，厄俄斯的身子成了诡异的直角型，她的腰被撞断了。
菲力虽然很想摆脱厄俄斯的痴缠，但他并没打算废掉她，她是个可怜的比凡人还无助的天神，他这样想着，对她出手时，也认为她是有能力自保的，至少在困住一段时间内，待到菲力脱身后，她便能完好无缺的离开这里……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菲力惊得僵在了原地，默地眉眼低垂，只看着跌落在脚下，身形折叠得像个虾米似的厄俄斯。
“厄俄斯……”菲力试着喊了声，他心里甚至开始祈祷，厄俄斯千万千万别死掉。
地上的虾米不住地抽动着，然后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失去了动静，风吹过她身上的衣裙，像是要把她扶起来一般，只是风是那么的无力，就连裙摆也只是被它轻微撩动。
菲力错愕地蹲下身，探手将散乱遮住厄俄斯眉眼的发撩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了菲力的视野里。
厄俄斯双眸紧闭，无声无息地倒在玫瑰花丛里，玫瑰花上的刺，刺得她的脸颊和身上猩红一片。
“厄俄斯，你醒醒！”菲力意识到了不对，声音变得急促，他再也无法去顾及内心对厄俄斯的厌恶，俯下身把她抱起，随着菲力的动作，厄俄斯被撞折的腰部再次响起骨头的嘎巴脆响声。
菲力东张西望，到处是玫瑰花和锋利的花刺，除了抱着厄俄斯，菲力找不到任何能放下厄俄斯的地方。
突然，他记起了在这里醒来时，身下的那块大青石，菲力按照记忆，向那边走去。
因为大青石占地面积过大，在玫瑰花丛中形十分突兀，所以菲力很快便发现了大青石所在地，他快步走过去，把厄俄斯放到上面。
厄俄斯的身体温热而柔软，呼吸平稳，菲力断定她没事，就是不知道她的腰怎么样了。
第二百零七章 宣判
“对不起，厄俄斯……”菲力听到骨头复原的咔吧声。
厄俄斯只是暂时失去了活动能力，这是个好机会，菲力倒退几步，就要跑开，他需得快些回去神树那里，带他的小魔王回去找妈妈。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袍裾，菲力使劲挣脱，他知道那是厄俄斯的手，天神装晕装得很成功，真是辜负了他刚刚对她升起的同情心，“菲力，不要走。”
厄俄斯睁开眼时，恰好看到菲力转身欲要离开，她猛地抓住了他，使得他没有逃离开她的范围内。
“你够了！”菲力不耐烦地扭身去掰厄俄斯的手，厄俄斯不用力气他也照样掰不开，菲力的脸色罩上一层寒霜，看向厄俄斯的眼不带丝毫温度，“厄俄斯，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被菲力说讨厌，厄俄斯忽然笑了，就像是一个母亲，在对着发脾气的孩子笑。
“菲力，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和提托诺斯一模一样，虽然他很少对我发脾气，只是后来他日渐衰老，看着我天天为他哭泣时，才会发起脾气来没完没了。”
“你闭嘴，你们的事情不要再讲给我听！”菲力控制不住地开始抓狂，“小魔王还在神树上，我得去找他。”
听着一半愠怒一半商量的话语，厄俄斯笑着招呼菲力，“那么，抱着我过去找他，就像刚才一样。”
“无耻！”菲力还在研究怎么把他的袍裾从厄俄斯的手里拉出来，到最后他甚至开始去撕扯袍子，希望能把被厄俄斯扯住的衣角撕下去。
只能说金丝袍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了，菲力撕了几次都没撕动。
“你撕不动的，有我在，你除了顺从我的意愿，没有其他办法。”厄俄斯说着，向菲力伸出一只手来，“抱我过去。”
这一次，厄俄斯几乎是在命令，担心小魔王的菲力无法，只能弯腰抱起她，快步走回神树。
仰头向茂盛的树冠看去，那个圆滚滚包裹着小魔王的胎盘不见了，阳光下闪着光的枝桠间空空如也，就连菲力怀抱里的厄俄斯都看呆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菲力急得松开抱住厄俄斯的手，便往树上爬去。
被菲力丢开的厄俄斯再次悬浮在了空中，她怔愣地望着微风穿空而过的神树枝桠，忽地眼眉倒竖，一双海蓝眼眸里怒火喷薄而出，“宙斯，出来！是不是你干的！？”
没有回声，一切一如既往的安静，唯有向上爬去的菲力，身影渐渐隐入茂密的树冠中，只隐约露出一点金光来。
厄俄斯觉察到了不对，她疯了似的飞去树上，企图将往上攀爬的菲力抓住，可惜，一切都晚了，等到她飞到树冠上，就要碰触到菲力的衣角时，菲力却整个人在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厄俄斯傻了眼，她不可置信地围着树冠来回找着，呼唤着，许久，她才颓然地跌坐到神树伸出来的一支枝桠上，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把他还给我！”厄俄斯嚎啕大哭。
……
有伊莉莎坐镇，铁骑军支持，以及尤利和邓肯的输死捍卫，这次叛军对阿墨城的进攻彻底以失败告终，尤其是勇敢的奥蒂丽娜，她居然披上艾瑞安的女王袍，带上面纱，站在了忘忧堡的高塔上，为艾古国矗立起了一道永不倒的旗帜。
为此，奥蒂丽娜硬捱了三箭，幸好尤利提前为她戴好了护心镜，护住了要害处，但她依旧伤得不轻，需要卧床休养一个月。
不过最令人感到震撼的，是那些由国师复活的将士们组成的怪物敢死队，完全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他们不吃不喝，不怕刀砍斧凿，冲进叛军阵营里，就像是死神在挥舞着镰刀，收割着所有人的性命。
这些失去人形的怪物，被骑在怪物伦纳德身上的科蒙指挥着，一路从阿墨城攻城略地，直逼向了都城冈底斯城，等到艾瑞安回到阿墨城里的忘忧堡时，科蒙已经抓了叛军头领费林来等着女王陛下处置。
艾瑞安很感激所有人的付出，当她见到被科蒙捉住丢在地上的费林时，她亲自过去扶起浑身肮脏，狼狈不堪的费林。
“费林，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艾瑞安随和地同费林说话。
“可我很不高兴看见你……”费林推开艾瑞安，“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被费林怒冲冲地推开，艾瑞安重心不稳，倒退几步，立于身后的科蒙及时扶住了她。
“你要清楚，费林，你现在已是一无所有，我对你演戏根本没必要，我大可以给你扣上叛国罪的罪名，然后以儆效尤处死你，我想所有人只会称赞我的大义灭亲，而绝不会对你有任何同情。”
艾瑞安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了费林心上，他明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的话绝对无从反驳。
“费林，我可以饶你不死，并不是你罪不至死，而是，我不希望圣母伊莉莎夫人难过，作为母亲，我不敢想象差点丧命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下是何感受，但是我知道，她依然盼着你能活下来。”
终于，那颗不肯认输的头颅低垂下来，费林一脸惭愧，不敢抬头去看自屏风后走出来的母亲。
“我宣判，费林亲王终身监禁黑岩岛，一旦逃跑格杀勿论。”
当着伊莉莎的面，艾瑞安宣读了对费林的审判。
不住滴落的泪水打湿了伊莉莎的前襟，费林发誓，他从小至大都没见过母亲哭，她就像个铁人似的，对任何事都付诸于蔑视，而此时，她却哭成了泪人。
“对不起，费林，是我没有教导好你……”伊莉莎泣不成声，她上前一把抱住费林，在他冰冷的面颊上亲了又亲，“我会陪着你的，一起陪着你在黑岩岛生活，我的孩子。”
听说伊莉莎要陪着费林去黑岩岛受苦，艾瑞安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叹息着没有出声。
有卫兵过来押送费林，伊莉莎跟着也走出门去，“再见，我亲爱的艾瑞安，谢谢你！”
伊莉莎离开时，转身向杵在原地的艾瑞安表示衷心感谢。
艾瑞安站在窗前，目送押送费林的队伍离开，直到她再也看不到囚车旁骑在马上，身子挺直得好似一棵青松的伊莉莎，这才缓缓转身，将目光落在了静默的科蒙身上。
第二百零八章灵魂与躯体的粘合剂
“科蒙，你还好吗？”科蒙为了艾古国的和平作出了卓绝贡献，他是艾古国的功臣，但艾瑞安并不想去品评赞赏他的功勋，因为她知道眼下的科蒙根本不需要这些。
“我很好，女王陛下……”科蒙脸色憔悴，胡子长出寸掌长，从前晶亮的眸子，此时一片寒霜，看得人只觉心碎。
每日里骑着爱人变身的怪物，在血雨腥风中怒吼战斗，输死的搏杀才让他记起他还是个活人，而身下的伦纳德则比他还要拼命，带着无法挣脱命运束缚的绝望，恨不能将世上的一切踏平。
如今的伦纳德和科蒙，宁愿化身为地狱使者，到处去制造残忍掠夺和厮杀，也不愿再去看一眼人间尚存的温情，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永远也回不去了，那个害羞的，总是碎碎念的可爱女孩，就在化为怪物的哪一刻便彻底消失了。
艾瑞安对于眼下的科蒙无言以对，她无奈地叹息道，“那么伦纳德呢？她怎么样？难道她真的打算永远也不来见我一面？”
自从在阿瓦隆岛上，科蒙骑着伦纳德出来见过艾瑞安一面后，伦纳德再也不肯出现在艾瑞安的视野里，就算见面的那次，她也只是远远的站着，决不许靠近。
艾瑞安用了折中的办法，请科蒙与伦纳德回去阿墨城守城，伦纳德倒是出奇的没有反对，转而风一般地载着科蒙游回了阿墨城，接着便从杀戮里获得了快感，直到最后科蒙不得不寻到她的软肋处，击晕了她，才阻止了她嗜血的行为。
科蒙能说什么呢？说伦纳德已经彻底沦为了怪物，每天以杀人取乐，说他为了阻止她差点杀了她，说她因叛军被平复，战争业已极快的结束而深为苦恼？说她一听到有人提及艾瑞安，就必得放血泄愤……
“女王陛下，您还是忘了伦纳德吧，她不希望被打扰。”
科蒙的话就像在艾瑞安受伤的心上撒了把盐，疼得令人眼眶发烫，“好吧，我不会打扰她，只是请你告诉她，我很想念她，没有她碎碎念的日子很难过。”
“是，陛下！”科蒙揣着必不会告诉伦纳德的心思，向艾瑞安告辞。
“科蒙，你打算和伦纳德去哪？”艾瑞安追问了句，滚烫的泪也随之滑落。
停下脚步，科蒙背对着艾瑞安，许久方幽幽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一旦艾古国或者陛下有危险，我和伦纳德就会出现。”
“科蒙！”艾瑞安再次喊住了那道拒绝的背影，“我请你暂时留下来……”
科蒙停下脚步，不解为何艾瑞安一再阻拦他离开，“女王陛下，伦纳德正在海边等我，我必须赶去同她会合。”
“去把国师请来……”艾瑞安没有回复科蒙，而是吩咐护卫去请国师。
经由艾瑞安提醒，科蒙顿时安静下来，是呀，真应该问问那个号称能复活伦纳德的国师，为何会出现这样骇人的结果。
不多时，一身灰袍的国师从门外进来，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得不错，满面红光步履稳健。
在向艾瑞安行过礼后，国师按照艾瑞安的示意，坐在靠背椅里，他神色泰然，脸上似乎还挂着复活仪式成功后的喜悦。
“国师，我想请您解释一下，为何被你复活后的人，都变成了眼下这副样子。”
艾瑞安不想将这些复活的人称为怪物，因为在她的心里，这些将士包括伦纳德依然属于人类。
“陛下，其实您可以称他们为死士，他们不惧刀枪，所向披靡，无需粮草医药，只要您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攻去魔界，摘下魔王的项上人头，这是一次出乎预料的成功复活，本来我也不大敢相信能如此成功，只能说艾古国实在是太幸运了。”
“这样不人不鬼，怪物似的活着，你居然称为幸运？”科蒙被国师不负责任的言语激怒，如果可以，他真想当场就把满口胡言乱语的国师斩杀。
“科蒙，请收起你的怒火……”国师说着，向艾瑞安欠欠身，这才继续道，“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当然，从个人的角度讲可能有些不尽如人意，可是对于艾古国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想想我们艾古国，拥有一支真正的死士队伍，那些蠢蠢欲动的邻国再也不敢暗中谋夺艾古国的大好河山，他们需得小心翼翼地讨好我们，只盼着我们手下留情，不去征伐他们，艾古国因为这支队伍成为了霸主，无人可以撼动。”
国师越讲越激动，他从前昏暗的眼里迸发出了近乎痴狂的光来，就像是在述说被他实现的一个梦。
“可是，伦纳德再也回不来了！”科蒙居然有些开始同意国师的说法了，他很害怕这样的认同，“你的复活就是在行骗！”
国师无奈地笑了笑，对科蒙的愤怒质问不以为意，“科蒙，我猜你爱的是伦纳德的外表，对吗？”
“怎么可能？”科蒙毫不犹豫地吼道。
“既然不是，你为何要如此激动？她不过是模样变了而已，可爱你的心并没有变呀，你难道不该感到高兴吗？”
“这……”科蒙语塞了，虽然他觉得国师的话并不对，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
“那些海里的怨灵被我召唤来，成了伦纳德灵魂与躯体的粘合剂，将它们牢牢地粘在了一起，就是副作用大了些，外表被怨灵的执念所浸染得有些古怪，可是，它们会拥有永生……科蒙，就算你死一百次，你的伦纳德还活着，你觉得这样是好还是坏呢？”
“当然是……”科蒙回答不上来了。
艾瑞安听到国师的这番话后，同样失去了判断力，这件事根本不是好或坏能评论得了的。
“但是，她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她再也不能爱人和被爱了。”
科蒙的话把国师给逗笑了，“为什么，就因为她外表上的变化？那我只能说，她可真是位可怜的姑娘，爱上了一个肤浅的人，并且居然为这种人放弃了去爱的权利。”
国师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科蒙虽然没想过要放弃伦纳德，但也从未想过，会去认真爱一个怪物姑娘。
“你说的对……”科蒙于沉思后疯一般奔向海边……
第二百零九章悲喜交加
“每天同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呆在一起，对着一张恐怖的脸，无法亲吻，发生不了任何不可描述的活动，一旦示人，便要遭受世俗的诋毁与嘲笑，而且这种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辈子，这种生活是没有人能忍受得了的，您说是嘛，女王陛下？”
目送科蒙急冲冲地离开，国师冷冷地丢出话来，他那仿佛看穿世间一切的眼里，见不到一丝悲悯。
“是呀，真的是没有办法忍受呢，不过，我相信科蒙能够做到。”
对于这样的言论，国师嗤之以鼻，“陛下，看来您真的是童心未泯，居然还同小女孩儿一般天真。”
“哈，我就当您这是在夸奖我吧……”艾瑞安说到这里，脸色转为冷峻，“所以，没有办法再让他们恢复正常？”
“很抱歉，现在就算是让他们全部死去都是不可能的。”国师神色淡然地回答。
艾瑞安再次为当初的决定而感到后悔，“如果再来一遍，我宁愿从未向你提出过复活的请求。”
“不……”国师断然摇头，“您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请我复活他们，人类的不甘心和侥幸心理，无论是谁都无法躲避。”
“那么，我是该奖励你，还是该惩罚你呢？”艾瑞安沉默良久，若有所思地开口。
“什么也不需要，我只不过做了我想做而且应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国师说完，不管艾瑞安是否准许，便起身告退离开，留下艾瑞安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沉思。
过来查看值岗情况的邓肯过来向门内看了眼，便亲自上前，为艾瑞安将门关好，守在了门外。
艾瑞安感到很是疲乏，她从科蒙和伦纳德凄苦的爱情，转到国师证明自我的执念上；再从薇薇安沉迷于控制菲力；到她被空灵兽带去霍尔总督府地下祭坛前，苦守三天一无所获的艰难时光……思绪百转千回，却最终将艾瑞安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她如今空置的子宫中。
“我的孩子……”艾瑞安百感交集中用手抚摸着瘪下去的肚皮，仿佛自手掌处还能感受到那条小生命的调皮胎动。
暮色中，艾瑞安的身影是如此的寂寥与绝望……
陡地，一道光忽然出现在昏聩的室内，正在暗自打算要从何处下手找到孩子的艾瑞安被这道光所打扰，缓缓地侧首看向光源。
那是个犹如太阳一般圆圆的，散发着温和光晕的光盘，刚开始通体发光，接着光便开始渐渐暗淡下来，只余四外一圈光晕，而中间一层肉皮色的东西上，自内向外推动，呈现出一个清晰地小手掌印。
艾瑞安当然认得这个圆圆的东西是什么，“天，我的孩子！你真是老天的恩赐！”悲喜交加中，艾瑞安向圆盘伸出手去，圆盘很听话地落到她的双手掌心处，艾瑞安这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一个完整脱离母体的胎盘。
该如何做，才能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子宫里呢？艾瑞安看着手里不住鼓起小包的胎盘犯难，从前这个小家伙若是如此淘气，一定会让她很难受，可是，现在她的肚子里毫无反应，空荡得犹如虚空。
“我该怎么把你放回去？”艾瑞安对着胎盘呢喃，无助得令人不忍卒听。
“他已经回不去了。”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艾瑞安捧住胎盘惊恐地寻声望去。
在房间内突然涌出大朵大朵浓重的烟雾，烟雾聚而成型，却只能大略看出是个男人的轮廓，至于五官或者衣着则完全看不出来。
“你是谁？”艾瑞安背着手将胎盘藏到身后，倒退着同烟雾保持距离。
“不必问我是谁，我只告诉你要如何才能保得住你的孩子，你要知道，他脱离母体过久，就会像离开枝头的花一样枯萎掉。”
烟雾说的话令艾瑞安心里一紧，确实她也没听说过，哪个胎儿能够脱离母体还能存活下来。
“我该怎么做？”艾瑞安急切地追问，就算面前这蓬烟雾是魔鬼，为了救下她的孩子，她也打算要试一试。
“把你的权杖拿来。”
“权杖？”艾瑞安身为女王，却从来不重视她的权杖，这次出行，她为了麻烦，把权杖直接丢在了栖凤宫的权杖架上，根本没带来，“我没带。”
“答的可真痛快……”烟雾不无讽刺地评价了句，“派你的盘龙去取一趟。”
空灵兽还守在地下祭坛前寻找菲力下落，只有盘龙重新化为手镯守护着她，看来这蓬烟雾不简单，居然知道盘龙的事。
“是……”不等艾瑞安发话，盘在皓腕上的盘龙已经瞬间消失。
“你居然可以号令盘龙？”艾瑞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难道你和盘龙认识？”
如果同艾古国的护国神兽盘龙认识，那么烟雾或许就是科尔纳罗家族先祖也说不定。
“不认识，不过盘龙是因为你才跑得那么快的，可并不是因为听了我的号令。”
就在烟雾吐槽艾瑞安让盘龙变成了条听话的小狗时，取来权杖的盘龙重新盘回了艾瑞安的手腕。
接过艾瑞安递来的权杖，烟雾念出一段咒语，权杖蓦地长大，上面熠熠生辉的宝珠比艾瑞安手里的胎盘还要大上几圈，接着，宝珠从中间一分为二，上面的部分升到空中，露出了中空的内部。
“把你的小宝贝放到里面……”烟雾指导着。
手里的胎盘传来动感，似乎是很着急入内似的，本来还担忧安全的艾瑞安，只好把胎盘小心翼翼地放入到宝珠内，然后宝珠再度合拢，烟雾再念上一段咒语，权杖又恢复如初。
“艾瑞安，滴上三滴你的血……”
按照烟雾的要求，艾瑞安用刀割开手指，滴上三滴血在权杖的宝珠上，瞬间，血便被宝珠吸收进去，里面传来嗞嗞的吸允声。
“你每天按时喂三遍血，每次三滴，等到足月时，你会感到阵痛，那个时候，你的孩子就会出世，不过，这把权杖也就毁了。”
听过烟雾的解释，艾瑞安完全不以为意，“只要能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就算是毁掉十根权杖也无所谓。”
“但愿你会永远这样想……”烟雾说完瞬间消散，只剩下权杖孤零零地落回艾瑞安的手中。
第二百一十章皮囊包裹真伪
守在祭坛边上多日的空灵兽，没精打采地趴卧在地上，他感受得到来自祭坛里菲力的气息，所以在盘龙带艾瑞安回去阿墨城处理国事时，他依然守着祭坛寸步不离。
忽然，空灵兽听到了来自空旷地下的足音，嗑哒嗑哒，从升降机那边向祭坛所在位置走来。
额前巨目开启，一束强光打在来人脸上。
“菲力！”满脑子都是菲力的空灵兽不受控制地叫了声，接着便切地一声，重又趴回了地上。
“怎么，这么不喜欢见到我？”魔鬼凑过来，坐在空灵兽旁边。
空灵兽有多喜欢菲力，就有多讨厌魔鬼，他就像个糟糕的赝品，虽然外表是高仿，内里却完全不同，就像是在厕所里闻到了引人食欲的香味，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请你离我远点。”
被空灵兽不客气地驱赶，魔鬼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可我喜欢离你近些……”
把脑袋别向一边，空灵兽全程当魔鬼是空气。
“我知道菲力在里面。”魔鬼自顾自地说着，“我是被派来接替他的，如果可以，他就会甩掉一些他自认为是的麻烦，而我则能获得一些怜爱。”
听到魔鬼咕哝着笑个不停，空灵兽不耐烦地起身，去到祭坛的另一边坐下。
魔鬼刚要过去继续粘着，忽然，祭坛自内启动，满脸苦涩的厄俄斯飘出祭坛，当她看到守在祭坛外的魔鬼时，一抹讶异神色一闪而过。
“你怎么在这里？”
对于厄俄斯的问话，魔鬼很乐意回答，“因为我在这里等你。”
“你以为拥有同菲力一模一样的外表，就可以代替他了？”
“等一下……”空灵兽扑到近前，打断两人对话，“厄俄斯，菲力是不是在里面？”
“你真的是背叛了我。”
厄俄斯没有回复空灵兽的问题，立于昏暝之中，厄俄斯的心直落进无底深渊，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留不住，就连痴迷她的空灵兽也变了心。
大眼睛里满是黯然，空灵兽心虚地向厄俄斯道歉，“我没有背叛你，但菲力是我的朋友……”
“你没有必要道歉……菲力不在里面，他走了。”
“他去了哪儿？”空灵兽焦急地问，毫不掩饰他对菲力的担忧。
厄俄斯由心底感到分外凄凉，“不知道，应该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的地方？”空灵兽默念中顿时眼前一亮“哈，谢谢你厄俄斯，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空灵兽扬蹄便要跑开，忽然又顿住了身形，过去到厄俄斯近前，用他的大脑袋蹭着厄俄斯的手。
“厄俄斯，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徘徊在凄冷的尘世间，只有在遇到菲力时，我才觉得我又活了过来，虽然我现在很在意菲力，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没有变，那些玫瑰园里的快乐过往，那些痛苦度日里，支撑着我一定会等到你垂怜的祈祷，都是真实的，它们都留在了时光的长河里，只要你肯去看，都会看到。”
空灵兽说完，猛地抬起前蹄，将唇角挂满讥诮的魔鬼踢飞，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空灵兽一路飞奔，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云被巨大的双翼拨开，纷纷向两旁避让，头顶上的太阳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直到阿墨城的街头巷陌出现在他的眼帘，他才极速降落到了忘忧堡的一扇窗户前。
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紧紧地抱住对方，呢喃的语音里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和男人轻语宽慰。
空灵兽自然是认得抱紧艾瑞安的男人的，被厄俄斯带走的菲力完整地回到了艾瑞安身边。
“菲力，厄俄斯带你去了哪里？你是怎么回来的？”
听到身后动静，男人转回头去看他，一张淡然的脸上毫无表情，虽然明明看上去是菲力的脸，可是那种穿越时空的黯然还是让空灵兽确认，此人并非菲力。
刚从窗口入内的空灵兽，故作不知地上前，“菲力，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在祭坛前等你的时候，遇到了费尔南多，他还在查桑德的事情，而且他还问起了你的近况，我告诉他，你被厄俄斯带走了，他还嘱咐我，一旦找到你，一定要告诉他一声……”
听到比小狗大不了多少的空灵兽絮絮叨叨讲个没完，男人的脸居然皱到了一起，神色看起来颇不耐烦，而窝在男人怀里啜泣的艾瑞安则迅速退后几步，红着脸觑向空灵兽。
“空灵兽，菲力刚刚回来，他是顺着玫瑰花园的神树逃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真是把我吓了一跳。”艾瑞安说着，笑拉住菲力的手，眸子里有着撒娇的嗔怪。
菲力面上保持着微笑，握住艾瑞安的手，空灵兽忽然挤进来，用脑袋顶开了二人，握住的手也不得不再次放开。
“空灵兽，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艾瑞安脸上的红晕渐退，松开的手顺势搭在空灵兽的大脑袋上打趣。
“你到底是谁？”空灵兽横在艾瑞安和菲力中间，大眼睛直直盯住菲力问话。
“空灵兽，你在说什么？”
艾瑞安的眼里，菲力的笑容开始变得牵强，从欣喜中冷静下来的艾瑞安也看出了些问题，“他是菲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艾瑞安问着空灵兽，实则更像是在自问。
“艾瑞安，这话我应该问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是假菲力吗？”
“他是真菲力……”盘在权杖上的盘龙开口，顶端的宝珠闪着微茫，照得盘龙纤细身子上的鳞甲分外清冷。
精心雕琢制作的权杖架子，衬得盘龙好似一件工艺品，如果他不说话，只是静止不动，无论谁看到，都会认为他是与权杖架合为一体的。
空灵兽与艾瑞安对视一眼，同时向盘龙道，“你确定？”
奉命时刻保护权杖的盘龙点点头，鼻子里嗯了声，“他才是真正的菲力，不过他真正的名字叫启思，而艾瑞安，你真正的名字就是艾瑞安，从前是，现在也是……”
盘龙说的话好似绕口令，在静谧的环境里很是突兀，菲力的神色尤为古怪，既不像是笑，又不像是哭，而是在房间内渐起的暮色中，像是被阴暗勾勒出了一副可以随意变化的面具般，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第二百一十一章时光支离破碎
空灵兽上前围着菲力转上一圈，他发现了问题，这个菲力虽然外表同菲力长得有些神似，但细看下来，眉眼还是有所不同，尤其没有菲力远山樱花般的唇，他的唇更像是一抹染有春色的玫瑰，像极了厄俄斯花园里，凝于花瓣上的朝露。
“你到底是谁？”空灵兽以一种不容回避的语气，命令面前的菲力回答。
艾瑞安已经无力再去深究了，虽然这个人只要多看几眼便能分辨出与菲力的不同，可是她狂跳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悸动，那是面对菲力时才有的感觉，她没办法去忽视这种感觉，如今空灵兽指认此人是假，盘龙认为是真，她的心全被搅乱了。
茫然地跌坐进沙发里，艾瑞安双唇颤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她只能静等着拷问的结果。
启思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带着茫然，身体也开始在若隐若现中显现出一种疏离感，“我……”声音低沉，较之菲力的磁性嗓音多了份清冽，只一个字就能让人断定，他绝对不是菲力。
艾瑞安听得浑身一僵，“你到底是谁？”
菲力的身影愈加模糊起来，就像是人的记忆，在时光中变得支离破碎，“我是启思，艾瑞安……后来我是费朗，然后重生成了菲力，我几乎没有变过，可是你却变了样子，变成了弗朗西斯想要的样子，艾瑞安你真是让我失望，你从前舍弃了我，只为了费朗西斯，就连同我在一起后，还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真的很伤心……”
启思的话把艾瑞安说懵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空灵兽同样懵了，他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云山雾罩中，甚至对人类的感情产生了望而却步的想法。
只有权杖上的盘龙明白启思想要表达的意思，“启思，如果世上的一切俱是一成不变，那么，你和艾瑞安又怎能在这一世里爱得死去活来。”
启思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了，就像是一团凝固在空气中的烟雾，他忽地咧嘴笑了笑，淡淡的浸满苦涩的味道。
“也许吧，可是，我觉得还是将这段感情终止的好，毕竟我实在不愿意看到眼下的艾瑞安，她太让我倒胃口了。”
艾瑞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为何这个貌似菲力的人要如此讲话呢？
“你是叫启思对吧？”艾瑞安气愤地质问，“你凭什么要这样说我？你不要以为你的外表神似菲力，就可以对我和菲力的这段感情指手画脚。”
启思的身影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盘龙向着桌子上的烛台吹了口气，立即，插在烛台上的蜡烛被点亮，映照出了启思淡若薄雾似的身影，艾瑞安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人形薄雾之上，从愤怒终归平静。
“算了，也不怪你，毕竟我们左右不了自己的外表，成了他人实现目标的人偶，艾瑞安，很抱歉，我刚才讲出的实话伤到了你……”
随着话音，启思的周身忽地光芒大振，骤然的亮度晃得艾瑞安两眼发花，待到光芒渐暗，长身玉立的菲力出现在了艾瑞安的视野里。
“艾瑞安！”菲力漂亮的脸上展露出开心的笑来，他几步上前抱住呆住的艾瑞安，俯首深吻住她的唇，那热烈地情感表明了他的心迹，不用仔细去区分，艾瑞安完全可以确认，这才是真正的菲力。
艾瑞安回应着菲力的热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眼角却因之前启思的那些话，而流下泪来。
轻吻去艾瑞安脸上的泪痕，菲力双眸闪着莹亮的光，将她抱起放在膝上，“艾瑞安，别难过，我会想办法把我们的小魔王救回来的。”
菲力的大手覆上艾瑞安瘪瘪的肚皮，艾瑞安的眼泪让菲力误以为她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哭泣。
盘龙适时地用身子卷住权杖，来到菲力面前，“你的小魔王在这里。”
垂泪的艾瑞安抓住菲力的手，覆在权杖顶端的宝珠上，一种源于血缘的感应，让菲力立刻觉察到了小魔王的存在，菲力木然地转头向艾瑞安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想他是被厄俄斯给偷走了，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我们的孩子，正在为此而痛哭流涕，他就凭空出现了，伴随着他而来的还有一大团烟雾，是烟雾帮我保住了小魔王的命，将他放到权杖的宝珠里，不过直到他出世，都必须在宝珠里呆着了。”
菲力消化着艾瑞安所说的话，“烟雾？什么烟雾？”
这要如何解释呢？艾瑞安只能据实描述，“就是一团烟雾，但是它会说话，还会法术……”
菲力的头有些疼，被厄俄斯困在玫瑰花园时都没这么让他为难过，他记得是神树将他送了回来，小魔王也应该是，可是随着小魔王出现的烟雾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说从神树回来，必会有烟雾随行，那么，为何他出现时，没有烟雾出现呢？
落入眼中是菲力的困惑容颜，其实艾瑞安的内心同他一样充满困惑，她也很希望有人能好好同她解释下，忽然她想到了盘龙之前的对话，“盘龙，你可不可以同我和菲力解释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盘龙身子卷着权杖，重又飞回到权杖架上，他懒懒地将头贴在宝珠上，双眼微眯，“我不想置喙那些人神之间的纠葛，尤其是关于厄俄斯的胡作非为，如果你非要知晓的话，可以去问河神……”
“河神？”艾瑞安记起站在河面上，用波浪推来三色玫瑰的长胡子老头，“我记得他，盘龙，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问他呢？”
“因为他是始作俑者之一，是助纣为虐的暴徒，不，暴徒都是在夸赞他，爱沁河边的厮杀征战都有他的份儿，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可我又拿他没办法，我让你去问他，也是为了希望能借此唤起你的记忆，或许这样做有点残忍，但事已至此，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盘龙连珠炮地说完，菲力和艾瑞安面面相觑，看来他们需得动身回去冈底斯城，才能闹明白这些事情了……
“到底是有多残忍？”启思伤人的话还萦绕在耳边，艾瑞安握住菲力温热的手，鼓足勇气开口。
第二百一十二章爱沁河底
艾瑞安和菲力手牵着手站在清粼粼地爱沁河边，河神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河面上，一如初见时，脚下的水波中沉沉浮浮着三色玫瑰。
他长长的白胡子依旧随波逐流到看不见的地方，像是一条游弋在河中的银鱼，可惜这条银鱼有点死鱼气质，身躯四散毫无生气。
“听说你们想见我……”苍老的河神笑呵呵地将三色玫瑰向艾瑞安和菲力的脚下赶，“先挑上一朵，然后我再回答你们的问题。”
在艾瑞安的印象里，她和菲力决定要动身回去冈底斯城，但并没有出发，他们此时应该躺在卧房里的大床上，相互依偎着，将自身的经历全部告知对方，然后从种种的轨迹中，分析出他们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菲力同她的想法一样，“这应该是梦……”菲力附耳同她讲话。
是梦？她和菲力在同一个梦里？艾瑞安内心充满迷惑，“哦，我知道了……”灵光乍现中，艾瑞安恍然大悟，“看来，你是我梦里的菲力。”
菲力未知可否地笑了笑，低下头去看漂到脚下的三朵玫瑰，金色是权势，银色是地位，红色是财力，菲力将三朵玫瑰全部拾起……
“菲力，你太贪心了！”河神语气愠怒，他堆满褶皱的脸更加沟壑纵横，“这样，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对于河神的呵斥，菲力充耳不闻，他把金色的玫瑰送到艾瑞安面前，艾瑞安嗅到了一丝腥臭，勾得她的头一阵抽痛，接着，有零星的画面闪过，痛苦，厮杀，绝望，哀求，太多的感受奔腾而至，艾瑞安晃晃头，“快拿开！”她叫着推开。
拿过银色玫瑰，菲力让艾瑞安自己拿着轻嗅，她从中似乎嗅到了一抹清香，带着丝丝甜蜜，但那甜蜜里耐不得品味，一品便全是血腥味，艾瑞安猛地把手里的银玫瑰丢回水里。
然后她主动接下菲力手里的红玫瑰，红玫瑰闪着宝石的光泽，闻起来平淡如水，艾瑞安摇了摇头，“它们都不是真实的？”
菲力由此联想到了厄俄斯的玫瑰园，那里的甜腻气息，倒是真实得令人为难，菲力再次俯身将荡漾在河边的银玫瑰捞起，将三色玫瑰捧在手里，然后去到不远处的一株树下，刨了个坑，将三色玫瑰就地掩埋。
“菲力，你在干什么？”河神远远地看着，气得跺脚大叫，河水因他的暴怒而瞬间浊浪滔天。
无视着滔天的震怒，菲力将玫瑰掩埋好后，又上去认真将地面踩平，转身握住艾瑞安的手就走。
被漠视的河神搅动河水，犹若一条翻腾的巨龙猛扑向菲力和艾瑞安，菲力停下脚步，回首看着那条遮天巨龙，唇角勾动向艾瑞安道，“愿意同我冒险吗？”
不明就里的艾瑞安选择相信她所爱之人，她点点头，巨浪瞬间将她和菲力卷入河水中，拉去到河神脚下，他们的身子乃至头部全部浸在水里，河神隔着滚滚巨流瞪视，氧气在不断的消耗，他们很有可能就在河神的目睹下被淹死。
菲力一手拉住艾瑞安，一手抓住河神的胡子，向河水的更深处游去……
河神发现了菲力的异动，他用手扯住自己的胡子，像甩钩一样地甩动胡子，把菲力和艾瑞安这两条大鱼一同甩出了水面，就在憋断气的关键时刻，艾瑞安获得了氧气，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身子在空中被菲力抱紧，然后迅速下降，重又跌回河里。
“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河神突然息怒，低首去问漂浮在河面上的菲力。
两个人湿漉漉地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菲力尽量用体温暖着瑟瑟发抖的艾瑞安，“我自己出的主意，我记得你是认识启思的，对吗？”
听菲力提及启思，不等河神作答，艾瑞安先恐惧起来，因为她记起菲力曾说过，她令他倒胃口的话。
“你居然记起来了？”河神表情极为诧异，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菲力。
“是的，有一些……”菲力说道，“启思爱上了艾瑞安，你便鼓动他去找弗朗西斯决斗，等到启思死在弗朗西斯剑下后，你把启思的遗体藏起来，威胁厄俄斯，迫使她拿出三色玫瑰来，供你蛊惑人心……
可是，你却没有兑现诺言，欺骗厄俄斯说河水把启思的遗体冲跑了，你也找不到，只把启思的灵魂交到厄俄斯手里，作为母亲，厄俄斯完全可以复活她的孩子，而你却让她的满怀期望落空，落入了宙斯的圈套里，以至于一错再错。”
河神的脸上露出狞笑来，“所以，启思、费朗，或者说是菲力，你现在是在报复我？”
艾瑞安抓紧面前之人，每听到河神报出一个名字来，身上便要抖上一抖，就算她并未全听明白菲力话里的意思，也还是感觉到了内里蕴含的恐怖。
“为何你不提魔王雅各，是因为他过来找你算账，把你的杯子打翻，使你再也无法用盛满血浆的杯子来引人犯罪，害得你困在爱沁河里，只能拿三色玫瑰来小打小闹，对吗？”
被菲力戳中丢脸往事，河神恼羞成怒，浑身上下随之灼烧起熊熊火焰，将河面炙烤得水汽蒸腾，白雾弥漫。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拿回启思的遗体，然后请厄俄斯复活？”河神阴仄仄地隔着雾气去问菲力。
“不，那不过是具冰冷尸体，你随便处置吧，我并不感兴趣。”
菲力淡淡地回话，倒把河神说愣了，“启思半人半神，你既然已经拥有了从前的记忆，完全可以重新成为启思而拥有永生，你那贪心的母亲厄俄斯，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求宙斯帮她实现愿望，而且，有了之前的教训，她的请求绝对会策无遗漏。”
“哈，要永生有什么用？”菲力语带嘲笑，“与其像你一样无情无义地活着，还不如与心爱之人厮守终生。”
“所以，你刚才要游去河底的水晶宫做什么？”河神追问了句。
“去把那具没用的遗体毁掉……”菲力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等着下文的艾瑞安默然地看向他，希望他能继续讲下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摘下头盔的哈得斯
“哈哈……”河神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沉去河底了，你根本就不是要去毁掉启思的遗体，毕竟他已经在水晶宫里睡了那么多年，你是要去带艾瑞安找回记忆，从前的艾瑞安投河后，遗体也被我收在了水晶宫里，放在启思的遗体旁，就像一对夫妻一样并排躺着，只要现在的艾瑞安看上一眼，她就能记起从前的一切……我说得对吧，菲力？”
菲力没有回答河神的问题，他抱紧艾瑞安全力向岸边游去，河水汹涌，将他们重又推回河神脚下。
“既然来了，你认为我还会轻易放过你和你的艾瑞安吗？”河神笑得格外邪恶，长长的胡子随着他的话开始在水里打转，然后缠住抱在一起的菲力和艾瑞安，渐渐收紧，“我想厄俄斯很快就会赶来，然后奉献出她的三色玫瑰来补偿我。”
是的，有了菲力在手，他还怕厄俄斯不缴械投降吗？
“怎么办？”被银线般的胡须缠住，艾瑞安挣了几挣，却越挣越勒得更紧，她面露忧色，不为自己而是为面前的菲力。
“艾瑞安，别拿你的眼睛瞪着我看？”菲力忽然发话，他的语气很温和，内容却冷得让人心寒，艾瑞安抓紧他的手僵住，身子被波涛推离了菲力身侧。
菲力仰首望着天空，用一种冷然的眼神遥望远方，无视河神的狞笑，和艾瑞安凄楚的眼神。
不多时，菲力琥珀色的眸子陡然一亮，只见身着白纱裙的厄俄斯翩然而至，身后还跟着九名身姿蹁跹的妖女。
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河神，发觉菲力的异样，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天边，及至他看到出现的厄俄斯，便不由得笑了，但，遥见紧随而至的九名妖女，脸色便沉如锅底。
厄俄斯停在河神上空，海蓝色的眸子看向随着河水上下浮沉的菲力，和他旁边不远处的艾瑞安。
九名妖女随后赶到，似乎在吵着让厄俄斯交出什么，接着，她们同时注意到了河水里的菲力，和同厄俄斯对视的河神。
薇薇安瞧着虚张声势的河神，微微蹙起了眉头，“哈得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什么？”厄俄斯正在抵抗其他八名妖女的讨伐，忽闻薇薇安的话，绕过八名妖女，同薇薇安问话。
薇薇安被如此的厄俄斯逗笑了，“你不会连宙斯的兄弟都不认识吧？”
厄俄斯被说得目瞪口呆，玫瑰花瓣似的唇也因此变得苍白，“不，难道他不是爱沁河的河神？”
“他是偷了魔鬼的杯子，来这里施展他残忍手段的哈得斯，当然，你作为天神认不出罩着隐身帽子的他也不奇怪，不过，我们可是极乐世界安温魔法炉的守护者，怎么会不认识他这个拥有着驱之不去的死亡气息，掌管冥府的神呢？”
被九名妖女识破身份，哈得斯摘下他的头盔露出真容来。
厄俄斯看着一条三个脑袋的怪狗从水里出现，蹲在了浑身冒蓝火的哈得斯身边，这才相信了薇薇安的话，“为什么，哈得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名妖女可不管厄俄斯同哈得斯的过节，她们围过来就要抓水里的菲力。
这时，泡在河水里的菲力再次牵住哈得斯未来得及变回去的胡子，游去艾瑞安身边，抱住她急速向河底游去。
艾瑞安这次有了经验，在入水前，先憋住了一口气，饶是这样，当她同菲力眼看就要进去到水晶宫时，便再也忍不住泄了气，幸亏被菲力发现，及时渡气给她，才让她坚持到进入水晶宫。
水晶宫外被河水环绕，而水晶宫内却是干爽异常，艾瑞安张大嘴巴狠喘上几口气，才算缓过劲来，她紧张地转身向水晶宫外张望，很担心那九名妖女追来抓走菲力。
“放心，这条河是伤心河，不懂感情的她们进不来。”菲力开口，他没有去牵艾瑞安的手，而是同她保持着距离。
如此行事的菲力，令艾瑞安感到很难受，“菲力，就算你找回了属于启思的记忆，为何便会对我如此讨厌？”
水晶宫里安静异常，艾瑞安激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菲力听得到那蕴含的悲伤，抿紧唇转身向殿内走去。
“跟我来……”发现艾瑞安没有跟上，菲力回身叫她跟上。
“不，你必须回答我。”艾瑞安受不了如此冷淡的菲力。
“哎……”菲力叹息了声，“你知道启思就是我，而厄俄斯是启思的母亲，面对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恋人，艾瑞安，你应该试着理解下，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原来是这样，你并不是因为讨厌我，才同我保持距离的？”艾瑞安深海一般的眸，重新恢复成了海蓝色。
菲力默默点头，“是的，当初我怨恨母亲每日里只为父亲提托诺斯的衰老而痛哭不已，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我跑来爱沁河旁散心解闷，那个时候，爱沁河不过是条狭窄的小溪，溪水里鱼儿小虾欢蹦乱跳，我透过清澈的溪水看着它们快乐游弋，忽然一个姑娘丢了块小石子在水里，波纹一圈圈漾开，我的心里也跟着起了涟漪……”
“不会那个姑娘就是我吧？”艾瑞安敏感地感受到了菲力话里的意思，她直言不讳地去问菲力。
菲力颔首承认，“不过，那个时候，你正处在与弗朗西斯的热恋中，痴呆呆的，我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那个时候爱沁河旁只有一座散落着几户人家的村庄，宁静而美好……
村子里面有七个姓氏，费家、巴家、威家、品家、艾家、游牧两家，后来，巴家、威家、品家、收了三色玫瑰因此有了贪欲，他们把游牧两家赶到绝境外生存，巴家占据了最富饶的地段，威家选择最靠近神的地方，品家选择地势最险峻的地方，他们都拥有异能，只有艾古国的先祖艾伦不为诱惑所动，固守着他们热爱的土地……”
这些历史，艾瑞安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三色玫瑰的传说由来已久，但是关于七个姓氏的事情，却从未有人提及。
“然后呢？”艾瑞安坐到殿前的丹墀上，等着菲力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