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养闲人 【求月票！】
“三天盖品质好房，认准蜀山土木堂。”
“避风港湾哪里找，蜀山土木准备好。”
“蜀山土木，守护你的财富！”
“……”
高高的条幅飘扬在天罡门的山顶，云朝先抱着肩膀看着那边的施工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凤级建筑可真是厉害，我们师兄弟没有一个能打破，可真是要谢谢楚梁了。”
“嗨嗨嗨！”他对面的林北朗笑一声，道：“楚梁说了，天罡门都是自家兄弟，品质必须保证好。他要不是现在不方便离开蜀山，绝对要亲自来监工，你们就瞧好儿吧。”
前日里林北帮土木堂在东海联系了一个活儿之后，这个消息也被“不慎”泄露出来，蜀山土木堂可以收费卖房，这个消息一下子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对于修行者来说，盖房自然不难，就算是要盖个百八十层的大楼都没什么厉害的。可是能扛住帝女凤一击的建筑，世所罕见。
蜀山能批量售出这种建筑，简直是给正道家人们的福利，立刻就有一大批订单联系上来。
对此楚梁没有全部盲目去接，因为土木堂的元老只有五个人，那些复杂的阵纹与技术也不是可以速成的，想要培养出新人也没那么快。
其中李万达、李万科、方中海、陈保利四位师兄是可以独当一面。毕归园还学艺不精，只能建造凤级以下的便宜建筑，没办法单独拎出去。
所以楚梁应对的方法是，摇号。
想要买房的宗门参与摇号，随机抽取幸运门派，这样公平公正公开。也可以保证订单都是可以完成的，不会太过赶工。
土木堂五小只这阵子可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的烦恼，以前是一个月也没有多少房子盖，每天发愁；现在是红棉峰改建计划还在收尾，那边的日程都已经快排到明年了。
恍如隔世。
当然，在一应订单之前，楚梁还是将五小只都开拔过来，先帮天罡门进行改建。
相当于其他门派来说，天罡门对于建筑的坚固有更高的要求，因为罡门兄弟中不乏莽撞人，动不动稍展拳脚，就惹得房倒屋塌。
听说蜀山有品质不输于法宝的凤级建筑卖，天罡门自然第一时间也开口了。也是九天仙门之中，唯一向蜀山求购了的。
罡门兄弟一开口，楚梁当即大手一挥。
什么卖？全白送！
他直接向云朝先拍板，想盖多少盖多少，保证用最好的材料、最高的规格给他们盖。蜀山弟子与罡门兄弟的感情，绝不是灵石币可以衡量。
就在云朝先实在不好意思的时候，楚梁便又说，天罡门给钱是一定不会收的。不过如果想帮忙的话，可以同意将这批小区作为样板间，回头让想买房的人都来这里参观。
这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红棉峰的建筑质量再好，毕竟是蜀山本土，很多人不一定相信蜀山帮外人建得能和这个同样质量。而别的地方作为样板间，参观的人多了，难免会存在有心无心上门闹事的。像焰岛山那种小门派，一旦有事也弹压不住。
天罡门就很完美，热情、好客且能打。
任谁想闹事，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找不自在。
经过天罡门的许可之后，蜀山土木堂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开工了。
“我们绝对是，抢晴天、抓阴天、牛毛细雨当好天。小雨大干、大雨硬干，暴雨全当冒冒汗。”
楚梁挥着手，对许红虬侃侃而谈：“你就放心吧，把天罡门的工程搞完，立刻就去给你们盖。”
在林北四处往外跑的时候，楚梁虽然为了安全暂居蜀山，可也并没有闲着。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来蜀山看望他的熟人络绎不绝，许多六年未见的朋友也得以重见了一面。
这里面来得比较频繁的是许红虬，她因为鲸帮与红棉峰合作得比较多，隔三差五便要来蜀山一趟，自然要和楚梁会面。
此刻就是她在向楚梁要求买房的事情，楚梁自然把他们排到了天罡门后面。
现在的许红虬依旧是走到哪里都一身似火红衣，裹着黑色披风，飒爽之处更胜从前。脸颊彻底褪去了少女青涩，愈发白皙瘦削，眉眼凌厉了不少。
她毕竟从十几岁起就在鲸帮主事，身居高位久了，尤其是在红棉峰发展前期就搭上了线，给鲸帮带来了巨大收益，现在整个东鲸帮为她马首是瞻。只等有朝一日修为突破第七境，就可以彻底就任东鲸帮主。
本来许灞山身为总帮主，他的女儿不应该到这个位置，但是父女俩如今在帮内的权威太过深隆，即使她不想做，一样会有许多人推举她晋升。
“好！”许红虬笑道：“不过免费的事情你就别再提了，我知道你前段时间为了斩妖剑出血不少，现在红棉峰资金也不会太阔绰。该多少钱多少钱，这些年我们鲸帮与蜀山合作，可以没少赚的。”
“多少打个折。”楚梁道：“就算不看和鲸帮的交情，所有建筑的阵纹都是从你师尊那里来的，这也得给你们些方便。”
“呵呵，那倒是可以。”许红虬商量好正事，才又转而问道：“姜姜最近怎么样啦？”
她和姜月白虽然关系不错，但也许久未曾见面，想要知道她的关系，还是要问楚梁。
“还是跟着她爹一起游历江湖。”楚梁简单说道。
“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真是想念她啊。”许红虬叹口气道。
“我也是。”楚梁也叹息一声。
说着，许红虬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将一枚玉简搁在桌上，道：“这是今年的货运清单，之前都是去找小亦核对的，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交给你吧。”
“好。”楚梁点点头，又笑道：“这些事情他做得不错，我也不用非得自己受累，我可以帮你转交给他。”
红棉峰的高端货物都是四极堂配送，但是那些大宗往来货物，都是借由鲸帮的水运线在运送，这里面每年的合作规模也是相当大，货款不是当次付清的，而是全部押下，隔段时间便要有一个结算。核对结算没有问题，再给鲸帮结款。
不过双方都合作这么久了，又有蜀山的关系在，许红虬也不是很担心这里面会有问题，就很放心地让蜀山自己来核对。
对着账目清单核对那些数目，自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楚亦这几年跟袁师兄练出来的方脑壳，正适合做这个用，楚梁自然乐得把任务甩给他。
“他可还是个孩子啊……”许红虬感慨道：
“你们银剑峰真是不养闲人。”
第九十七章 这特么是十二岁？ 【求月票！】
噼啪、噼啪。
火堆里的木柴烧裂，发出脆响。上面炙烤的野兽肉兀自带着血迹，就被人取下大口撕咬吞食。
仔细看去，那吃肉的人手背上也满是鬃毛，不似凡物。
呼延东与呼延彬父子，身上都被钉着长长的青铜钉，上面刻满了符箓铭文，将一身修为彻底镇压住，乖乖坐在一旁。
还有四五只彪形半妖，站在一旁手持神兵利刃，看守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随着一阵脚步声，吕将童那满是邪气的身形又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只大大的野兽后腿。
“城主、少城主。”他带着那标志性的嘲讽似的笑，“真不吃一点吗？修为再高，受了伤也要有灵性补充啊。”
“不必了。”呼延东摇摇头。
“是担心我们在里面下药？”吕将童说着自己将那后腿肉一口撕咬下来，几下便吞咽到肚子里，之后才道：“放心吧，我们莽山人是不可能在食物里做手脚啊，太浪费。”
顿了顿呼延东抬眼看向他：“我很好奇，你们既然已经潦倒到如此地步，这些资源、法器又是从何而来？”
一伙儿被朝廷追得四处逃窜的反贼，呼延东做梦也没想到饕餮城会被这些人攻破。就算是让他们袭击红棉峰，想的也只是让他们拿命去造成一些混乱而已。
可是袭击饕餮城的这些莽山徒，他们衣甲鲜明、兵刃锋锐，人手都有一两件的法器。尤其是吕将童，他居然还有疑似是传说中的法器，魔屠甲。
这件魔屠甲乃是前朝有名的魔将褚横屠的宝甲，据说杀人越多魔性越强、威能也越强大，绝对有万宝录前百甚至前五十的品质，只是因为遗失太早，才没有登上万宝录。
而吕将童就是穿着这件魔甲，一个人击杀了两位第七境供奉，吓退了第三人，将城主府里的守卫力量彻底碾压。
“自然是像你一样的人给的，我们莽山徒能有今日，你们全都功不可没。”吕将童道。
“可伱不听我的话，却还是听了别人的话……”呼延东沉吟了下，“能给的比我饕餮城还多的，应该没有几家……让你打蜀山你不去，而是来打饕餮城，莫不是？”
看着他略有讶异的面孔，吕将童警告道：“若是再瞎猜，我就不一定保得住你了。我来是告诉你，你趁早说出来你的宝藏在什么地方，还能活得一命。若是你再不招，恐怕我就要拿你儿子先开刀了。”
饕餮城繁华这么多年，赚得灵石币数不胜数，修仙界一直传闻他们有一个专门装宝藏的秘境，准备落魄时东山再起。吕将童打破城主府之后，确实没有搜出来太多值钱的东西，于是便怀疑那宝藏之说是真的。
这才将父子俩封印起来，带出来拷问宝藏所在。
“我实话跟你讲吧，这个儿子……”呼延东瞥了旁边的呼延彬一眼，“早些日子我甚至想过自己动手，你拿他来威胁我，未免不太明智。”
“爹——”呼延彬哀嚎一声，“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儿子啊！”
“最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其实吧……”呼延东道：“我在外面给你找的那个姨娘，她怀了……是儿子。”
呼延彬怔了怔，问道：“是你的吗？”
呼延东一蹙眉，“放的什么屁？”
这一句骂，倒是把呼延彬也激怒了，他突然就开始破口大骂：“老贼！老不休！你不要脸！”
……
楚梁来找到楚亦的时候，他刚从护法堂回来，这孩子以前是个六岁的瓜子脸，现在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小方脑壳了。
这应该算工伤……楚梁心里默默地想。
“师兄？”楚亦见他来了，当即露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鲸帮许姑娘方才来了，她把前段时间的货运清单留在我这，让我带给你核对。”楚梁将玉简取出来，搁在了桌上。
“好。”楚亦点点头，“我一会儿做完袁师兄留的功课，就着手核对。”
“不过我刚才也大概扫了一眼，可能是我几年没接触了，有一点地方没大看清楚。”楚梁忽然道，“前不久有一笔往东域去的大宗货运，上面的名目是九色花萝与陨铁矿，你可还记得？”
“记得。”楚亦稍一思忖便道：“九色花萝会吸木气而攀附生长，动辄能长百十丈，必须与铁石之器交杂运送，所以下面人将这灵植与陨铁同船装运。”
“但是这宗货运，越往东的价格就越少，又是为何？”楚梁再问。
“南域水流坡险弯急，东域多为开阔河流，二者运送价格向来不同。”楚亦流利答道。
“可是不同单价下对应的重量减少，才是这笔订单后续价格变化的最大原因。”楚梁干脆也不再盘问，而是直言道：“在进入东域水段时称重与后来抵达时称重，又有极大不同。这中间，会不会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楚亦见他似乎意有所指，便径直反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楚梁缓缓道：“人？”
“人？”
“也不准确，应该说是饿极了的、拥有妖族血脉的人。”楚梁盯着楚亦的眼睛，这孩子直到现在依旧平静，“亦或该叫他们……莽山徒。”
“莽山徒怎么能够混上鲸帮的船？”楚亦似乎有所疑惑。
“是啊，这确实很奇怪。”楚梁道：“但如果是蜀山送上去的货物，鲸帮没有仔细检查倒也正常。当时大批莽山徒自南域空降东域，袭击了梧安城。天下人都想不清楚是怎么凭空过去的，都以为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神通手段。若他们是大摇大摆地乘着鲸帮船只过去的，那可太讽刺了。”
楚亦作思索状，没有出声。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联想，其实是因为早些年间，我曾去过一次梧安城。”楚梁又讲述道：“我到过一个画师的家中，当时他们家有一幅前朝古画闹鬼，将他儿子整个吸附了进去。我们查过之后，发现是那幅画内自带秘境。那个画师，姓唐，而那幅画……名叫《东郊仕女图》。”
楚亦的目光瞥向侧面墙上，那里挂着一幅水墨画，并非上次楚梁见到的那幅图卷。因为上次楚梁注意到那幅画之后，他就立刻将其更换了。
“说来也巧，我偏偏就见过这幅画。”楚梁似笑非笑，“若是它出现在别人手中我也不会疑心，可偏偏是你……”
“我就想其中会有什么玄妙？传说中前朝皇室留下的宝藏，该不会就在那秘境里吧？”
“莽山徒能从草莽反贼，这么快拥有攻破饕餮城的力量，那个宝藏的支持应该必不可少吧？”
“当初老宰相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是假的吧？”
“……”
楚梁突然抛出来的一连串问题，让楚亦彻底陷入沉默。
他轻轻坐到楚梁对面，脸上不再有一丝稚气，取而代之的满是沉稳与坦然。
良久，他方才道：“不，他没有骗你，我醒来时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哦？”
“但我一旦入梦脑海中就总会闪回一些记忆片段，那些片段是那么真实且详尽……”楚亦的声音也很沉，“我花了几年时间去调查，才终于确定了我自己的身世，最终回忆起了一切。”
他曾经在眠梦之渊沉睡数百年，看来梦境中或多或少有些浸染。
楚梁见自己猜测属实，也没有多纠结，而是继续道：“可是你在蜀山的新生活不是也很好？为何非要再度祸乱天下？”
“师兄，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人从你手中把红棉峰夺走了，你会不会想要拿回来？”楚亦又反问道。
“红棉峰从来都不是我的，就像四海九州也从来都不是你们的。”楚梁摇摇头，“我们都只是短暂地坐在某个重要的位置上而已。”
“师兄的境界，我到底还是需要学习。”楚亦也苦笑了下，“或许如果这六年你在蜀山的话，我根本不想、也不敢做这些事情。”
这倒是实话，如果楚梁一直留在蜀山，楚亦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小动作，若是成长过程中有他的影响，也不一定就会走上这条路。
毕竟银剑峰主的人生目标就是造反，副峰主不在的时候，孩子很难不会耳濡目染。
“我也无意干涉你，但你是我从山里带出来的，如今做了这种事，我得负责。”楚梁最终还是说道。
“师兄想怎么处置我？”楚亦问道。
“让你重新回去睡一觉？”楚梁道：“然后再将莽山徒收拢干净，保证他们不会再四处为祸。”
“师兄，不可能的。”楚亦霍然起身，看向楚梁的目光仍旧镇静，“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但是我永远不会再回到那般境地。”
楚梁见他仍旧如此淡定，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缚妖绳瞬间出手。
咻——
楚亦被缚妖绳绑住，但神情还是没有变化，随着缚妖绳的逐渐紧缩，他的周身开始散发出白色的光华。
嘭！
一声爆鸣，这具躯体竟当着楚梁的面化作漫天光点消失。
身外化身？
楚梁这才意识到，从头到尾与自己交谈的楚亦，都是一具分身。这小子不知何时已经练成了身外化身的神通，而且一直以分身示人。
常年存续一道分身，对真气修为耗费很大，通常只有第七境或者第八境的大能才可以做到，但楚亦掌握着巨量的财富，若是靠常年磕丹药也不难支撑得起。
只是常人很少会想到这一步。
而且此前楚梁没有透露过任何风声，也就是说这小子可能自从存有异心开始，就一直处于这样一个高消耗的分身活动状态。
他除了沉睡的时间，真实年龄应该是没做假的。这份心机缜密，也是有点吓人。
这特么是十二岁？
晚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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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来历 【求月票！】
海上有仙山，在白云缥缈间。
云雾中的蜃楼山乃是蓬莱上宗最核心的所在，只有达到第七境方有在上面开辟洞府的资格，成为真正的上宗之人。在此之前，即使能随师尊、长辈在此处修行，也不过是附庸而已。
在蜃楼山上的开府的一天，是蓬莱上下无数年轻人的终极梦想之日。
而在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里，风和日丽，蜃楼山西北多了一栋新的阁楼。和山前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相比，此间显得异常朴素。
一身黑衣的玄鹿道人来到此地，在阁楼门外轻声道：“恭喜杨师侄，成为同代第一个问道之人。”
阁楼大门吱呀打开，里面露出丰神如玉的青年面庞，神情淡漠，正是杨神龙。他身着青色道袍，俨然一副高人形象，与当初少年天骄之时相比，气质沉淀了许多。
面对玄鹿道人的恭喜，他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礼貌，而是侧身将其让进来，关上了门，而后直言问道：“是玄鹿师叔叫齐麟儿去狙杀蜀山红棉峰的人？”
“嗯？”玄鹿道人刚刚坐定，听他这样问，稍笑了下，“杨师侄叫我来，原来是兴师问罪？”
“玄鹿师叔可知此举不妥？”杨神龙坐在他对面问道。
玄鹿道人道：“杨师侄的意思是……”
“蓬莱上宗乃是名门正派，岂可行此恶举？”杨神龙蹙眉道：“寻常蓬莱弟子不可能助你行事，所以你利用齐麟儿对蜀山的旧怨，可这若是挑起两宗争端，你该如何处置？”
“杨师侄言重了，齐麟儿如今也在问道关口，不过是让他除去心障罢了。”玄鹿道人摆手道。
但杨神龙的目光不移，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
齐麟儿自小在青龙身边养大，跟上宗弟子都不是很熟，自从仙门大会以后他回到蜃楼山，不久就让山上弟子怨声载道，齐齐声讨。即使是苍生道人力保，也免不了他落得个人憎狗嫌的下场。
苍生道人后来就将他交给较为机灵的玄鹿道人看管，玄鹿道人苦思冥想，最终想到一个办法。利用齐麟儿对楚梁的仇怨，将他骗进了妖魔海，让他从妖魔海里杀出来再去寻蜀山的人报仇。
可前些日子齐麟儿杀了回来，难题再度摆到了玄鹿道人面前。
而他也就此交给了齐麟儿一个秘密任务。
只是这件事情极为保密，杨神龙是如何知道的，他就不清楚了。
“据我所知，玄鹿师叔让他去对付红棉峰的人，也是为了帮饕餮城做事。”杨神龙继续道：“伱迎回宇天环，本是立功，但是承担饕餮城的巨额债务无法解决，这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是不是？”
“杨师侄倒是聪明……”玄鹿道人听他分析得门清儿，便也不装了，直接道：“如此一石三鸟，既能让齐麟儿舒心、又能让饕餮城满意、还能一定程度上抑制蜀山的发展，何乐而不为？”
“玄鹿师叔如此自信，蜀山一定查不出是谁做的吗？”杨神龙沉声道：“若是蜀山报复，齐麟儿有所伤损，这个干系玄鹿师叔一定担当不起……”
他稍稍向前倾身，认真道：“你不知道他的来历。”
玄鹿道人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打鼓，苍生道人虽然让他看管齐麟儿，却并没有说明其真正来历。那孩子性格恶劣，他也看着也烦，所以才将他送出去搞事，好过在蜃楼山闯祸。
看如今杨神龙煞有介事的样子，可能这齐麟儿的来历比自己想得还要大上一些？
……
楚梁最先来到的是楚亦的小木屋，找他询问事情。
此前六年红棉峰一直是他在暗地里主事，包括四极堂的建立与调配，即使楚梁回来以后，因为红棉峰运转良好，他也没有把主要的经营事务接回来。毕竟他也挺忙的，如果楚亦能够替他承担一些事情，那其实再好不过。
楚亦的小屋同样颇为简洁，只有床榻、桌椅、屏风与墙上挂着的几张字画。
楚梁看着其中一幅画，突然觉得有点眼熟。画中是前朝仕女东郊出游的画面，笔触相当传神。
“师兄。”楚亦自屏风后迎出来微笑道，看着楚梁的眼神看着那副画，他说道：“近日突然对书画感兴趣，淘弄了一些名家珍品。”
“可以，咱们银剑峰也该有个文化人了。”楚梁回以一笑，移开目光，而后道：“四极堂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楚亦点点头，正色道：“能准确得知这么多的押运路线，不大可能是买家钓鱼，更大概率是四极堂内有鬼。有可能是内奸的人有六个，我已经第一时间将他们都控制起来了，等回头审讯出结果，就能够知道是谁做的。”
“我有映心烛，可以直接问。”楚梁道。
楚亦办事一贯靠谱，这整个处理的流程就算是他来，应该也做得差不多。
二人便一同前往红棉峰，四极堂内分出六个房间，那几个有嫌疑的人都各自坐在一间房内。有机会泄露这么多秘密路线的，自然都是堂内高层，在尚不确定的前提下，待遇都还不错。
楚梁早年间缴获了小半截映心烛，这几年对修为高的人用不上、对修为低的用不着，倒是一直闲在手里，如今正好使用一下。
他将映心烛交给楚亦，一一审了一圈，果然查出了这六人中的一个内鬼。
此人乃是一名中年散修，此前一直在东南两域活动，也算是交游广阔。后来楚亦组建四极堂，他看见其中潜力，便欣然来投，也是四极堂的第一批元老，所以现在地位颇高。
“我……我并非想要危害红棉峰，只是……”这内鬼眼见映心烛燃烧，自己撒谎也没有作用，只好交代道：“只是他说蓬莱将要帮扶饕餮城，与蜀山红棉峰开战。我们若是再依附于红棉峰，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果这个时候帮助蓬莱传递消息，将来就可以得到蓬莱上宗的优待……”
“蓬莱啊……”楚梁目光沉沉，问道：“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是当初与楚少侠一届仙门大会的那个孩童，如今十七八岁，但是修为很高……”那人直接答道：“好像叫……齐麟儿。”
重新想个解释
想了很久这段剧情的问题，不好就是不好，有读者说的对，我现在状态差更新出来也没有意义。
明天我会重新想一下新的剧情走向，把今天写的两章做一个比较大的改动，基本就是重写。我在询问能不能把今天这两章撤回，稍等编辑会给答复。
已经订阅的兄弟们也不用担心，不可能会多收费的，到时候不管是直接覆盖还是免费放出来，不会再多收费。
不好意思，磕头了。
第九十八章 僵尸令牌 【求月票！】
楚亦的离开，还真是给楚梁带来了不少麻烦。
当初他在红棉峰主事的时候，许多事务还没发展起来，其实他只构建了一个雏形，算是从零做到一。
而在楚梁消失那几年，楚亦是真的把红棉峰从一做到了十，在帝女凤与蜀山四霸天的掩护下，基本内外事务一把抓。楚梁回来以后，看他做得不错，也并没有把事情揽回来。
此刻这小家伙一走，红棉峰的事情又都落到了楚梁肩上。
也没办法，虽然对外宣传那几年主事的是帝女凤，但骗骗大伙儿可以，总不能真把自己骗了吧？
真要让师尊当家，还不得房倒屋塌。
至于林北他们几个，忠心耿耿这方面不会有问题，但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好脑子，也不能指望他们突然拥有什么出众的管理才能。
楚梁确实有心想再提拔一个帮手，可蜀山上又有谁堪大用呢？足够值得信任并且还有相应才能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找。
他甚至都考虑过请袁拙师兄出山，可是思虑一番，袁师兄只适合一些检索、计算类的事务，对于那些需要灵活行事的管理职能，他就不一定能胜任了。
还是让他在那边做一個安安静静的方脑壳吧，查账、对账的时候可以请他帮忙就行了。
好在楚梁近来也不用出去办事，可以在红棉峰坐班，多花些时间去处理事情。
只是在经过许久的忙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天空，时常会怀疑人生。
怎么……
这年头挣点钱还得上班了呢？
还有没有天理了。
经手之后他才发现，小亦这孩子做得真不错，这几年给红棉峰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在幕后的情况下，能把全峰上下打造得铁板一块，这份才能堪称妖孽。
他应该也是真的心向红棉峰，若不是莽山徒突然袭击饕餮城，楚梁也不一定会那么快联想到这一切。
对莽山徒来说，贸然对十地宗门之一动手，是相当不合情理的。毕竟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反禹朝，九天十地不一定会下重手去帮助镇压。可这样一来，十地宗门人人自危，说不定就会引起各方面的强势介入。
楚亦这样的决策，自然是站在红棉峰的角度上做出的。
只可惜楚梁不可能支持他的立场，在天下足够安定的当下，哪怕是他亲爹要造反他也不会去支持。
想到这，楚梁担忧地看了一眼银剑峰的方向。
师尊，希望您只是喊喊口号。
咱们银剑峰拢共三个人类，要是有两个造反的，这诛九族的交集未免太集中了。
稍作休息，他便又将精神重新放回眼前的事务上，希望早点处理完早点下班。
每天坐班的时日实在是太苦闷了，甚至有的时候都在怀疑，区区一个蜀山首富的报酬而已，真的值得他每天都坐在这里工作整整两个半时辰吗？
……
又过片刻，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醒，楚梁轻喊一声：“请进。”
就见闻玉龙急匆匆走进来，“楚师兄！我们的仙友圈又有重大突破了！”
“哎呀！”楚梁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说？”
“啊？”闻玉龙怔了怔，“你已经知道是什么突破了吗？”
“我不知道啊。”楚梁道：“只不过你来得有点晚，我已经要下班回家了。”
“……”闻玉龙无语了一下。
你让别人帮你打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准时上下班的意识啊。
“那咱们小加一会儿？”他弱弱问道。
“我们红棉峰没有加班！”楚梁大手一挥，条件反射般地说道：“全都是自愿奉献。”
“那咱们就奉献一会儿。”闻玉龙道。
楚梁也只得答应。
毕竟这个时候要是坚决走人了，今后还怎么让闻玉龙帮忙做事？
“前阵子你不是让我想办法打通私聊魂域，我就想办法给阵纹多添一些分叉。”闻玉龙开始讲述道：“结果我发现，虽然分叉的数量不足以打通全员私聊，但是可以用来扩建更多的魂域。咱们的仙友圈，能容纳的人又多了！按照现在修仙界的人数计算，就算是正道仙门人手一份都绰绰有余。”
“这可太好了。”楚梁闻言一喜，“咱们就可以大规模生产了，到时候让修仙界人手一个仙友圈！对了，之前让你弄的那一批僵尸令牌弄好了吗？”
“弄好了，不过你是打算做什么？”闻玉龙纳闷道。
原来楚梁在仙友圈刚刚研制出来的时候，就叫他想办法弄一些无主的令牌出来。因为仙友圈的令牌每一枚都是魂火绑定，都有严格的身份指向。
而楚梁叫他弄的这一批所谓“僵尸令牌”，就是指没有魂火绑定，背后的人都是假的，实际都是由闻玉龙来操控的令牌。这些令牌也能混进仙友圈内，但发布的消息都是由闻玉龙控制。
“当然是掌控话语权啊。”楚梁道：“不然到时候里面的人多了，咱们发布的消息没有人注意到怎么办？有了这一大批令牌，咱们就可以在想要的时候左右大部分舆论的走向……”
在楚梁的指使下，这些令牌开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散布一些消息。
譬如“红棉峰物美价廉”、“蜀山风景宜人”以及“蓬莱上宗蛮横霸道”之类的言论，开始在仙友圈中缓缓流传开。
而每当有一个无名小卒发布这样的消息时，都会有另一群无名小卒蜂拥而来，疯狂赞成他的言论。
……
就在楚梁忙活了一些时日之后，闻渊上人突然传来消息，要他再去无量宫一趟。
本以为是与白泽商议之后有了结果，可楚梁到那里一看，却见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里邋遢的老头子。
这老者身形矮胖、圆脸长髯，一身灰白袍子，手拢在袖子里正一脸慈祥地笑看着楚梁。
竟是无尽剑宗的剑圣李老八。
“剑圣前辈、掌教上人。”楚梁恭敬行礼之后，纳闷地看着他们俩，不知道叫自己来干什么。
闻渊上人看向李老八，道：“剑圣便自己与他言明吧。”
第九十九章 李家赘婿 【求月票！】
其实楚梁见到老头儿，是有几分紧张的。毕竟自己是以斩虚证道入的第七境，而李老八正是斩虚道主。
对于那些成熟的大能来说，这倒是无所谓，很多人都互相参悟了彼此的大道。只是像楚梁这样的新晋第七境，难免有些拘束。
不过看样子对面的李老八同样拘谨。
“坐，嘿嘿。”就见老头儿搓搓手，憨笑一声，道：“听说你小子第五境直入第七境，在蓬莱那里出了好大的风头。可以，没给我们斩虚大道丢脸。”
“剑圣谬赞，晚辈之前肆意妄为而已。”楚梁连忙道。
“嗨，没必要这么谦虚。”李老八摆摆手，道：“你知道的吧？世间蕴含斩虚道韵最多的，便是我们无尽剑宗的淳阳古剑，若是不能观想淳阳古剑，那斩虚难有进境，更别提执掌天元。”
“晚辈略有耳闻，只是……”楚梁颔首道：“也不敢奢望以此道入天元，当时情形以此证道不过迫不得已，无意与前辈相争。”
搞不清楚老头儿的来意，楚梁的语气很客气，说的也全是实话。至于不想和李老八争道，这个也是大实话。
淳阳古剑都是人家的，本来就没什么争的必要嘛。
“客气什么。”李老八又笑了笑，道：“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你若是想要参悟斩虚，我们淳阳古剑完全可以借给你观想嘛。”
“啊？”楚梁眨眨眼。
还有这种好事？
“听说你和蓬莱有些过节，以后我便保着你，但凡苍生道人再敢拿神器威胁你，东海宙轮固然厉害，我淳阳古剑也不是吃干饭的。万宝录上它压我们一头，我早就想跟它碰一碰了。”李老八又是霸气挥手道。
“这……”楚梁听着，一时不敢作声。
最怕老头儿突然的关心。
“我都这一把年纪，也没有多少寿元好活。将来我若不济，这斩虚大道即使传给你也没什么不可。”李老八最后道。
“这哪里使得。”楚梁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连连摆手。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对亲孙子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凭借一个生意人的直觉，他知道老头儿的善意不会是凭空来得，肯定会有些要求。
果然，就听老头儿嘿嘿笑道：“你要是外人咱们自然使不得，但你若是我们自家人，这就都无所谓嘛。你知道的，我有个小孙女，也是正值妙龄、未曾婚配……”
“前辈想让我娶李十一？”楚梁惊问。
老头儿一开口这个话风，他自然就猜出大概了。虽然这种联姻在修仙界其实也不算罕见，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自己和姜师姐的关系一直都是明牌展开，谁家有女儿也不会考虑到自己头上。
“倒也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早，年轻人彼此认识认识嘛，接触一下而已……”李老八看了眼闻渊上人，又看回楚梁，“再说也不是想让伱娶她，是想让你……嫁到无尽剑宗来。”
……
好家伙。
李家赘婿？
楚梁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老头儿的心意。
敢情是想让自己入赘到剑宗去，自此就成为剑宗的一份子，说不得以后生了小孩儿还得叫李十二。
其实倒也正常，有独女的大宗门招赘，历来也不少见。雷霆堡之前阔绰的时候，还曾拿十余件重宝来为黄铃儿招赘婿呢，各路青年才俊一样趋之若鹜。
无尽剑宗想要招揽楚梁也不奇怪，他最先以斩虚大道迈入第七境，比剑宗弟子统统都要快上一大步。除了剑道天赋之外，又在红棉峰展现了出色的经营之能，身家巨富。
若是楚梁真的去当了这个赘婿，相信李老八承诺的那些条件也都不会少，也足够令人心动了……
只可惜。
“前辈，不是晚辈不知好歹，实在是早已心有所属。”楚梁苦笑道：“想必你们也不希望招来一個狼心狗肺、薄情寡幸之徒吧？”
“你和那小姜丫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嘛……”李老八道：“如今她也离开了蜀山，你们异地相处，这感情……”
“好得很。”楚梁接道。
他和姜月白虽然现在算是异地恋，但同心玉的联系相当热络，都在等待相会之期。
“真不考虑考虑？”李老八仍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此事断无可能。”楚梁坚决摇头。
“倒真让你说中了……”李老八无奈地看着闻渊上人，笑道：“他还真是情深义重。”
“呵呵。”闻渊上人笑道：“其实合作的方式也不一定非要联姻，若是剑圣肯收楚梁做个剑道弟子，让他给您养老，不也是很好嘛？”
“那还是算了吧。”李老八起身，直白道：“我们剑宗弟子里可没有能和他掰手腕的，他不来当赘婿，我很难放心啊。”
楚梁对此唯有一笑。
淳阳古剑与斩虚大道，都是无尽剑宗最重要的传承。即使是李家赘婿，估计也得经过一系列考验才能接触。若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想去触及，自然是不可能的。
无尽剑宗若是如此轻信于人，可能也传承不到现在。否则随便上来一个人就跪下说，我想给您养老。
这话哪有可信度啊。
“不过我确实很欣赏你啊，买卖不成仁义在，老夫也送你一份礼物。”李老八说着，翻手取出一份玉简，递给了楚梁。
“多谢剑圣前辈。”楚梁连忙道谢，躬身接过。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九州剑圣出手，自然不是凡品。老头儿看着再邋遢，随便一出手也都得是值钱的东西。
李老八离开，闻渊亲自起身相送，楚梁在后面跟随着。一直到将李老八送出通天峰，楚梁才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查看了一番。
就见玉简内乃是金灿灿的一篇剑刻铭文，入目之处剑气透骨，若不是拥有相当高的剑道修为，恐怕看上一眼都会被刺伤神识。而这股剑道真意，既不属于决云大道、也不属于斩虚大道，是一种楚梁极为陌生的巍峨磅礴之势。
标题是明晃晃的五个大字，《太阿剑势帖》。
楚梁见到这几个字不由得心中一笑。
嘿。
这老头儿。
第一百章 王玄龄的无奈 【求月票！】
送李老八离开通天峰，楚梁自己也就该回转，不过他目光一转，突然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就见一个身着鹅黄缎裙的娇俏少女躲在一面围墙之后，正偷眼向远方去看。旁边还有几个青年男子，与她一样狗狗祟祟。
这几个人楚梁都很熟悉，正是玉剑峰的徐子晴、林北、陆任与方霆几个。当初楚梁就是在换剑阁里结识了他们，走上了一起做任务的道路。
“你们干嘛呢？”他便走上前去问道。
几人被他突然地靠近吓了個激灵，回过头见是楚梁，立刻竖起手指：“嘘——”
徐子晴天生娇小可爱，虽然几年过去了，样貌变化倒不是很大。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指了指远处，小声道：“不要吵……”
楚梁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远处有一对身影正在散步。
其中一名男子背影笔直挺拔，英姿不凡，一眼就认得出是玉剑峰大师兄徐子阳，难怪这些人在此处偷窥。
而那名娇柔的女子背影，却看不出是谁。
“徐师兄？”楚梁顿时也来了兴致，“他这是和谁在……”
“是南海的宝珠莲歌公主。”徐子晴满眼星星闪闪，“她特地上岸来找我哥哥玩，我哥哥带她游蜀山呢！”
楚梁顿时也俯身加入偷窥的行列。
“只可惜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林北急得抓耳挠腮。
“大师兄修为高、神识灵，你离得近了他立马就发现了啊。”方霆说道。
“我有办法。”楚梁立即道。
但见他四下看看，选中一只懒散趴在那里的白鹤，揪了过来，耳语了一番。
噗的一声。
那灵禽翅下便被插了一根子母传音角，之后夹着尾巴，一步一踮脚地蹭到了徐子阳二人不远处，突出一个心虚。
好在徐子阳与莲歌公主都没有回头，谁也没注意后面那只白鹤在尾行他们，只当是普通路过的灵禽而已。
两个人的交谈声也随之从母犀角中传了出来。
楚梁将其支起，所有人立刻围拢上来。
就听徐子阳的声音断断续续：“蜀山传剑堂有数千年的历史，曾经出产过许多著名法器，譬如……”
“蜀山丹鼎堂亦是历史悠久，出产丹药远销四海九州……”
“蜀山护法堂是汇聚藏书之所，内里各式书籍……”自己说了许久，徐子阳才想起问对方一句：“莲歌公主，你喜欢读书吗？”
莲歌公主似乎难得能插上一句话，听到他问自己，立刻有些兴奋地点头：“嗯！我很喜欢读人类的典籍，只是我们海底藏书很少。”
“那很好。”徐子阳认真地点点头，“那我们进护法阁去看看藏书吧。”
“额？”
“不好吗？”
“啊……好啊……”
“……”
之后就是两个人走入护法阁的声音，这里灵禽就溜达不进去了，但是可以想见，哪怕不听也能知道，后面肯定是漫长的沉默。
谁家好人第一次跟姑娘约会，就给领到护法阁里看书去了。
你是要给人家展示上进心吗？
楚梁与徐子晴、林北等人互相对视一番，齐齐叹了一口气。
突然理解王玄龄的无奈了。
……
围观徐子阳恋爱无果，楚梁便就回到了银剑峰。
李老八送的那幅太阿剑势帖，正需钻研一番。老头儿的意思很明显了，主打一个祸水东引。
楚梁自然不介意多参悟一门大道，即使不能完整参悟，能有些所得也是好的。
剑修三大道，决云重剑气，无论凌厉如晏道人还是磅礴如西海剑皇，都是由剑气实体为主。
斩虚重剑意，所以即使无剑无气，楚梁仅凭心中一腔剑意也能展开妖族的束缚。
而太阿，重在剑势。
这在三者之中应该是最为缥缈的，甚至不需要真的斩到人，只要有一道剑芒在此，凡势之所及，四海九州俱为之伤。
李老八的这幅剑势帖多半是监国令亲自所写，其中剑韵铮然处带着监国令的些许风骨。对于那位坐镇禹朝的老者，楚梁只知道他很强，甚至是九州最强的有力竞争者。可对于他究竟有多强，就不大清楚了。
此刻看了这幅字，能够略多一些所悟。
因为这幅剑势帖里任意一个字单独抽出来，都有可能镇杀一只第七境大妖。组合在一起，威势甚至不弱于一般的剑道大阵。
楚梁的神识在其中观摩几番，抽离之时才发现，脊背处早已大汗淋漓。若非他也有第七境剑道修为，恐怕此刻早已昏厥，这就是“势”的威力。
他也学着剑势帖中的意味，将一缕剑气在指尖凝而不发，发觉这般也并非易事。剑乃凶器、剑气亦为锐物，想要含而不发，其中难度不比释放出强大的剑气要低。
楚梁正想稍作休整，再继续参悟。
突然察觉到白塔之中一阵异动，他将神识沉入，就见吞吞所化的那团大茧正在蠕动开裂。
又要破茧了？
楚梁看着这大茧，不由心情复杂。
此前吞吞曾经几次救他性命，于情于理他都该护住吞吞。但她身为噬天虫，生来便是异种，能够承载妖神本源。若是留下她，四海九州都要承担生灵涂炭的风险。
究竟该如何抉择？
就在他内心犹豫的当口，喀喇喇的响声也随之响起，大茧蠕动半晌之后，终于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啪。
最终裂纹朝两边炸开，探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这是一张属于三四岁小女娃的脸，粉团团、胖乎乎，一双大眼如同黑宝石。肌肤白皙，脖颈与手腕处堆着粉腻藕节似的肉。
唯一彰显她并非真正人族娃娃的，是她的背后，肉嘟嘟中生长着一双透明的三瓣大翅膀，活像一只大蝴蝶。身上披着小裙子似的金纱，真如小小仙灵一般。
在见到楚梁的第一眼，她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背后的透明大翅膀忽闪起来，就像大狗的尾巴。
“啊巴啊巴……”在嘎巴了几下嘴巴之后，吞吞吐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饿！”
第一百零一章 杀？ 【本卷终章】
三天后，闻渊上人再次召见楚梁。
楚梁到来时，看到一脸神性光辉白泽也在场，心中顿时一紧。
上一次他说会去询问白泽，想来终究是有了结果。
二人会一同出现，至少这说明他们谈话过后，白泽的形象依旧是正面的，楚梁的心也就放下来了些许。
“掌教上人、白泽尊者。”楚梁先恭敬施礼。
闻渊稍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道：“上次你说的事情，我与白泽谈过了，此前镇妖塔遗失之事，确实是有一些内幕，但绝非白泽所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而是白泽亲自开口。
“在镇妖塔遗失的那个晚上，我最先赶到了宝塔峰。当时我能够出手帮助镇压妖神本源，说不定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但我确实怀有了私心……”
白泽微微叹息，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遗憾。
“我发现其中的妖神躯壳已经被磨灭，本源也只剩下一小部分，我自觉由我出手或许可以将其斩杀。若是将其继续镇在塔下，说不定还要数千年才能磨灭，而那时我寿元断绝，不再有晋升通玄的机会……”
“于是一念之下，我没有将其镇压，反而出手帮助其脱困，让妖神本源逃遁了出来。”
果然是如此。
他所说的这些虽然惊人，但也并没有脱离楚梁的猜测。毕竟白泽若不是坏人，那就只有这样一种解释。
“但那毕竟是强大的第九境本源，在危机之下，它做出了最强烈的反抗。更加出乎我预料的是，在被镇压的妖兽逃遁后，镇妖塔也出现了强烈震动，它似乎带着某种自毁的权能，眼看就要和妖神本源一起毁灭。”
“我只能立刻退出镇妖塔，这才堪堪避过一劫。而塔身与妖神本源一同爆炸，此后踪迹全无。”
“在那种程度的湮灭之后，我再察觉不到镇妖塔与妖神本源的半丝气息，便觉得是二者同归于尽，之后立刻进入沉眠，想要争取晋升的机会。只是我没有想到，几百年过去了，蜀山因为失去镇妖塔而衰落，妖神本源却仍旧存于世间……”
“我是蜀山的罪人。”
她最后说了一句。
对于那个境界的东西，别说是楚梁，就算是闻渊上人想要评价都有些勉强，所以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
第九境本就是天上地下数千年才有一次的大机缘，她想要搏一搏也无可厚非。若不是镇妖塔不为人知的自毁威能，残缺的妖神本源逃出后，说不定真的可以被她斩杀，那白泽若成就神圣，事情就再不相同了。
此后的蜀山可以凭借着这一位神圣，至少主宰人间上千年。
但事实就是，因为她的一次行险，蜀山丢失了正道魁首的地位，现在人间依旧处于妖神的威胁之下。
说是“罪人”，似乎也不为过。
半晌之后，闻渊上人才说道：“现在纠结往事已无意义，我们要做的便是将妖族的威胁消弭。若是被妖神本源再寻得一只噬天虫作为躯壳，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再限制它了。噬天虫，必须消灭！”
白泽随即向楚梁问道：“世上现存唯一的噬天虫，可是在你手中？”
……
七王岭，神庙。
妖族的神庙当初建造之时，有妖神之力的参与，即使是帝女凤在一番大闹以后，仍旧没有将这座建筑毁掉。
而神台上的妖神雕像，经历了三昧神火的洗礼依旧熠熠生辉。
大神官端坐在神台之下。
青丘妖王彩漪从外面走进来，不知是不是想到大泽妖王就死在这里，脚步忽然轻快了几分。
“听说你把大泽接管了？”大神官出声问道。
“长风的族裔都是自由的，只不过它们知道跟着我能够过得更好而已。”彩漪淡然答道。
在大泽妖王死后，他的部族没有了妖王，势力自然会遭到其余几位妖王的瓜分。
只不过在这之中获益最大的，依旧是彩漪的青丘。大部分的大泽族裔，都汇入了她的势力范围。
平日里或许各有立场，但是一旦到了需要选择的时候，妖物们也知道哪里更好。
彩漪将青丘打造得有如人族村镇，无论衣食住行都是妖族里最舒服的，诸妖王麾下虽然不敢明言，但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羡慕。
“你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上次之后，你本身就扛着很大的压力。”大神官规劝道：“诸位妖王都对你意见很大。”
“只要大神官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就够了。”彩漪不甚在意地道：“等到神降临的那一天，他会知道谁是最大的功臣。”
“你还那么自信吗？”大神官也不禁问道。
“一切都在按照我们所计划的进行，不是吗？”彩漪反问。
“即使上一次楚梁交出了噬天虫，我们也不会使用那一只作为承载神的躯壳。”她缓缓道：“因为噬天虫进化的方向，与吞噬了什么有关。他豢养的噬天虫，已经经历了多次变化，却几乎未吞噬过生灵血肉，就算拥有了神力，也基本不再有任何战斗的能力。”
“所以就算拿到了他的那只噬天虫，我们也必须将其杀死。然后找到新诞生的那条噬天虫幼崽，那才是我们需要的载体。”
彩漪的语气带着一丝肃杀。
人族对于噬天虫的了解只有历史上只鳞片爪的记载，而妖族可是真正拥有过噬天虫修来的神圣。所以对于这支异种，他们的了解远胜过人族。
“此物秉持吞噬大道而生，与饕餮、梼杌等凶兽相同，一旦死亡，便会有一只新的诞生。”大神官悠悠说道。
当初之所以会有新的噬天虫诞生，也是因为妖神的肉身被磨灭了数千年，只剩下残余的大道本源，相当于天地间的噬天虫已经消失了，才会有新的衍生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必须要自幼崽时便以大量生灵血肉喂养的噬天虫，成长起来才是拥有强大战力的存在，才能够作为承载神的躯壳……”彩漪道：“但只要让他们知晓了噬天虫在哪里，出于人族的求稳，他们自己就会将其杀死，那与我们的目的便不谋而合。”
“是啊……”大神官轻轻颔首，语气森然。
“我们现在就只需要等着他们自己杀死那只噬天虫就可以了。”
这样可以吗？
昨天晚上想了很久，确实很抱歉，因为我的状态不好影响了读者的体验。
叫编辑把那两章撤回以后，我也赶紧想了一个新的剧情走向，把之前的大纲路数完全摒弃了。其实本来也是有反转的，但是给人的感觉确实莫名其妙，我自己也很不满意。
现在的剧情走向基本不会太破坏本书原有的基调，是我目前能尽到最大的努力了。
昨天撤回了两章，今天放出了四章免费的章节，希望昨天花了钱的兄弟就也不要不满了。
心里挂着事我也睡不太好，今天早上爬起来就赶紧来写这些新的，真的头疼加晕死了。我应该是确定甲流了，不然不会晕这么多天，一会儿马上就要去医院。
明天看看情况，有可能是要请假，身体不太顶得住了，新一卷大纲改了，也需要重新理顺。如果请的话，我会另发请假条。
这个单章主要是针对之前的事情，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连夜改剧情加四章免费，应该能表现我道歉的诚意了，不知道大家满不满意。觉得满意了的，可以打一波误会解除。
还是那句话，读者花了钱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一直都会把读者的体验摆在第一位。实在有做不到的地方，也是能力问题，不会是态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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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想念呼延彬的第一天 【二合一】
北域雪山，万丈冰寒。
有看似深邃黑暗的千里长渊，当脚步踏上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涟漪，原来不知多少年前此地就已经彻底冻结。
嗤——
骑鲸仙人徒手在冰上划出一道弧形，之后掌心吸附，向上一拔，轰然间便将一大条冰柱抽离。接着右掌一翻，这一道冰柱便就此湮灭，化作凭空飞散的无数齑粉。
如此一来，那冰渊之下便空出一道巨大空洞。
骑鲸仙人又取出那传说中钓上过黑魔鲸的上古法器，一道金色鱼竿。旋即转过头看向一旁淡蓝色的人形虚影，邪魅一笑：“来吧。”
“姜天阔，你最好当个人。”对方没好气地说道。
这淡蓝色的神魂虚影，自然就是最近跟骑鲸仙人一道厮的混西海剑皇。
他如今乃是一道七境半的大能神魂，虽然仍旧保有一定战力，但对于一些人或妖兽来说也是颇为难得的修行资源，自身亦有危险。
所以在悬剑国有晏道人承诺保护的情况下，他就跟着骑鲸仙人走上了一条徒步天涯的路，希望起码能够先混个肉身回来。对于他这个境界的大能来说，想找个能将就用的躯壳并非易事。
若是简单的话，无论是杨圣还是妖神之流都不至于那么难以复生了。
“放心吧，我的手法绝对是顶级的。”骑鲸仙人信誓旦旦。
说话间，他已经让西海剑皇转过身去，将鱼钩依附在西海剑皇的魂体之上，“下面有点深，咱们慢悠悠走着。”
咻——
骑鲸仙人飞起一脚，将陈二牛瑞落下去，魂体缥缈，片刻方才坠入那冰渊下的彻骨之寒中。
“好冷啊。”半晌，陈二牛的声音才飘荡回来。
“你现在再怎么也是七境半的修为，怕什么冷啊？”骑鲸仙人懒洋洋答道。
“我这不是没有肉身了嘛。”西海剑皇惨兮兮回道。
“魂体更不应该怕冷了啊，坚持坚持，应该很快的！”骑鲸仙人给他加油道。
“你别光在上面说风凉话，要不你下来试试！”陈二牛不忿道。
“嗨，我倒想下去，那留你在上面钓鱼，你有我这个手法吗？”骑鲸仙人笑道。
“你有个屁的手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靠什么钓鱼的，你快点！”西海剑皇终于逐渐暴躁。
“好吧好吧。”骑鲸仙人无奈地摆摆手。
他伸出手腕，高高扬起，之后右手并指成刀，轻轻一划。
滴答、滴答。
第八境仙灵体的血液，其中所蕴含的灵性对于任何妖兽来说，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只有两滴，不能再多，否则在这万年冰川之下，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怪东西。就算对骑鲸仙人来说算不得危险，也容易破坏原本的计划。
他连忙手指一抹，将伤口凭空抹除。而仙灵血坠下，下方的情况也顿时就不一样了，陡然间轰隆隆好似沸腾，竟有风雷涌动的声响鼓传上来。
隆隆隆——
“来了！”西海剑皇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小点声，别惊走了。”骑鲸仙人也压低声音。
片刻之后，就听下方一阵震荡，轰嘭！
骑鲸仙人双目瞬间绽开神光，右手燃起金色烈火，顺着神光灿灿的鱼竿蔓延下去，轰然抬起！
轰轰轰轰轰轰——
下方传来巨大的挣扎声，但骑鲸仙人双臂沉稳，只是向上挑起。空气僵持一息，之后巨量的冰层被撞破，一条山岳般巨大的怪鱼撞破冰层，悍然出水！
这大鱼鳞甲峥嵘，似鲸又似龙，背后竟有隐隐双翼形状。
“这东西牙口还挺锋利！”西海剑皇半身在鱼口中，哈哈笑道。
随着怪鱼出海，它毕竟也是海妖的一种，纵有千钧之力也只能剩下三成，就不会再难应对。
陈二牛双臂一展，径直斩断半颗怪鱼剑齿，“越凶越好，这龙鲲兽可是冰渊王者，它越强大，龙骨研磨成粉以后效果就越好。到时候为你重塑的肉身，金枪昂扬不倒、雄风更胜往昔！”
西海剑皇：“？”
在这边正热火朝天的时候，在冰川的北面，有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柔柔站立于一处，百无聊赖地捧着一枚晶莹古玉，显然对中年男人们的快乐并不感兴趣。
古玉中有金色文字亮起。
【楚】：“在干吗呢？”
【姜】：“陪长辈钓鱼。”
【楚】：“我在喝酒呢。”
【姜】：“你怎么还开始喝酒了？”
【楚】：“不对，你应该问我喝的什么酒。”
【姜】：“……你喝的什么酒？”
【楚】：“和你的天长地久。”
【姜】：“……”
【楚】：“歪歪歪？”
【姜】：“……”
楚梁看着对面连串的点点点，讪讪笑了两下，放下同心玉。
对面刚刚走进静室来的跟班甲见状，促狭一笑，“又跟姜师姐聊天呢？”
“咳。”楚梁轻咳一声，“工作时间少打听无关的事情，怎么了？”
他为了减轻自己的工作量，将四霸天中智慧含量略高的跟班甲抽调到自己身边，算是给自己当个亲随秘书。
其实要依着林北的想法，就给楚梁配十个八个美貌女秘书，又养眼、又拉风。但楚梁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真以为姜师姐没脾气吗？
前几天李老八想要招他入赘，被楚梁当场断然拒绝了，就这还被姜师姐阴阳了好几天。
她动不动就要提一下，其实孩子姓李也不错，这样可以各择一字做名字，叫“李楚”就很好听，一听就是个极为英俊的名字。
这时楚梁就会识趣地说，其实叫“姜楚”也蛮好听。
姜月白便会一瞪眼，你说什么呢？我家可不招赘婿。我们姜家破落门户，哪有那个条件？
搞得楚梁一度怀疑，是不是她才是在参悟阴阳大道的那个。
他都不敢想，要是自己拒绝的没有那么坚定，真趁着异地恋期间出去相亲，那恐怕明天自己的狗头就要悬在碧落峰最高的树杈上了，还得是碧落峰主坐镇不许摘下来。
师尊虽然宠自己，但是在与晏师叔之间，大概不难猜出她会如何抉择。
所以现在配个男秘书已经是极限了。
“天枢阁的叶首席与张女侠到了，是代表七星邸报来洽谈合作事宜的。”跟班甲便收敛笑容，一脸正色地汇报道。
“真就找了两个年轻人来啊。”楚梁笑着喃喃一声。
还以为至少得是捕风堂主周剑前来，看来对方还是自重身份，派出和自己同辈的年轻人前来。
但是自己此刻代表的可是红棉峰的体量，天枢阁此举未免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叶首席这几年在天枢阁内权柄很重，无漏真人凡事都要他经手，看来是当成下一任接班人培养的。这次派他来洽谈，也不算是不重视。”跟班甲察言观色，立刻解释道。
“这样啊。”楚梁点点头。
那倒也说得过去，六年过去了，看来大家也都有各自的际遇。叶咏星本来在性格沉稳、智计过人，只是有些社恐，让他多锻炼也是正常的。
反正不管怎样，大家都是老朋友，楚梁也亲自
起身出门，热情地将二人迎了进来。
叶咏星的身量面貌变化不大，还是那一副清秀自闭的少年模样，看见旁人的眼神兀自有些闪躲，唯有看到楚梁时会显露正常的目光。
而张小寒来这，就是因为她和楚梁比较熟了，而且比较健谈，可以和叶咏星互相补充。
当初的娇俏少女，如今气质也成熟了许多，听说她的文字风格也有所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浮夸。
“好久不见啊，二位。”楚梁满脸笑容，“再见到你们可真是太高兴了。”
“是啊，这几年一直都在担心你。”叶咏星轻轻颔首。
“要是再找不着你，凤前辈都要把我们天枢阁拆了，好在你是回来了。”张小寒则莞尔笑道。
“家师确实是对我疼爱有加……”楚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二人引入坐下。
这一次他们要来谈的，是仙友圈与七星邸报的深度合作事宜。
虽然说这一次会面是楚梁发起的，但要说是谁比较急，估计还是天枢阁。
自从仙友圈问世以来迅速从九天十地一直扩散到诸仙门，让大家对七星邸报的依赖大大降低了。虽然七星邸报依然拥有广大的群众基础，现在诸仙门也还是会保持人手一份，但这样所有讯息都落后的情况下，久而久之，被时代抛弃简直是必然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仙友圈太快了。
所有资讯和消息你都可以在一刻钟之内收到，那还需要在一个月之后买七星那报做什么？
所以在整座修仙界都因为仙友圈崛起而受益的时候，唯有天枢阁是满头大汗，连夜思考该如何破局。
好在这个时候，楚梁主动发出了邀约，天枢阁自然顺杆就爬上来。不管他有什么奇思妙想，终归要听一听。
“想必天枢阁近来也发觉了，我们红棉峰推出的仙友圈，和你们的七星邸报在职能上会有部分重合，双方之间或许会有影响。”楚梁笑眯眯开场道。
叶咏星与张小寒也是一笑。
说得太客气了，什么影响，我们都快被你单方面打哭了。
“所以我想，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咱们早些展开合作。”楚梁道：“说不定可以达成双赢的效果。”
“哦？”张小寒问道：“楚少侠的合作是指什么？”
“我们最近正在考虑上线一个‘仙友圈红人，的项目，就是为一些优质内容输出者提供专门的魂域空间，让他们专门来发布消息，而在自己的魂域空间内，进入你们专属魂域空间的人都只能在你们消息之下回复。这种模式，可以为你们的内容获取更多关注度。”
“我打算为天枢阁打造专属魂域空间，作为九天十地中的第一号，排序尚且在蜀山之前，不知道你们对这个安排是否满意？”
楚梁缓缓讲述道。
对于天枢阁这个老牌内容供应商，他们就算现在暂时占据了上风，也还是保持着极大的尊敬。
一方面七星邸报还是有广大的四海九州群众基础，这份宣传广度不是在修仙界尚且做不到普及的仙友圈能比的；另一方面天枢阁身为一座有七星神剑的顶流仙门，也不是轻易能够踢出局的，双方关系一向良好也不能以单纯的竞争对手视之。
所以楚梁才思考出这样一番解决办法。
“第一号？”叶咏星眨眨眼，“这倒是很好。”
“而在七星邸报方面，我觉得你们也可以适度做一些调整。”楚梁道：“原有的版块可以保留，但是内容可以相对来说更有深度一些，多做一些深入的调查与访谈，与流于表面的仙友圈讯息区分开，二者反而可以相辅相成。”
对面二人齐齐点头，这倒是与天枢阁想
到的方案有不谋而合。
“最后呢……”楚梁犹豫了下，又说道：“我觉得如果天枢阁对仙友圈的发展仍然有疑虑，担心会对七星邸报有影响，我这里有一个两全的方案，就是……”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注资。”
“注资？”叶咏星和张小寒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就是你们可以投入一定的资金，作为购买仙友圈三到五成的份额，到时候我们的一切收益，也都会按时分红给你们。无论是七星邸报还是仙友圈，都算是天枢阁的自家产业，这样也不用担心存在竞争的问题，我们只要专心合作就好了。”楚梁真诚地笑道。
没错，图穷匕见。
这就是他最大的目的。
红棉峰现在确实面临着严重的资金问题，饕餮城倒了以后，确实空出极大的市场份额，但是铺开占份额是需要收购资源、需要钱的。
而土木堂的资金投入出去，也没有这么快回流。
这个只出不进的状态已经维持很久了，否则楚梁再怎么也不至于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主动向天枢阁发出合作的邀约。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这个……”看对面两个人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楚梁又是心虚虚的一笑，“两位如果有什么疑虑，大可以提出来，我再仔细讲讲。”
其实叶咏星与张小寒并非不了解投资的模式，身为掌握第一手资讯老的牌媒体，七星邸报对于饕餮城和红棉峰曾经有过的合作是了如指掌的。
但正因如此，两人的表情才会如此古怪。
“其实对于这种模式本身，我们倒是没什么排斥，并不觉得不好，只是……”张小寒弱弱说道，“楚少侠，如果我们掌握的消息不错的话，第一个给你们红棉峰注资的人，是不是叫呼延彬？”
良久，静室之内又只剩楚梁一人，他按了按额头，拿起同心玉。
【楚】：“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楚】：“有点儿想念呼延兄了。”
……
第二章 生意场 【二合一】
“啊——”
惨叫响彻荒凉山谷，久久未息，半晌之后方才有颤巍巍的呻吟声响起。
“我都有点想楚梁了……”
“咱们要是不跟他耍手段，咱们现在哪怕斗不过红棉峰，一样可以靠分红当富家翁，何苦在这里受苦。”
“爹……”
呼延彬半身带血，惨兮兮被捆缚于一旁的荆棘柱上，喋喋不休。
面前的呼延东虽然也被封印已久，但衣衫还算整洁。可能莽山徒也知道他身为第七境大能，就算战力没那么突出，道心也绝对坚定，不是他们的手段可以动摇的，所以干脆就没有对他下手。
只是专心致志地折磨呼延彬。
可以说已经要把这儿子折腾出一副成孙子样了。
呼延东辈分无痛大提升。
“世间纷争原本如此，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投身局中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呼延东微暝双目，面色冷酷，“咱们斗不过红棉峰，背后一样会有很多爪牙想要将咱们撕碎。莽山徒不过是其中较为野蛮的一群，落于他们手中，是你我父子二人命中难逃的劫数。”
“是我的劫数是肯定的，我看你还吃得好、睡得好呢啊……”呼延彬的脸更哭丧了。
“因为你弱，你越弱，才越会被人拿捏。”
呼延东依旧在抓住时机进行教育。
“得了吧，分明就是因为你攥着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不好直接对你下手。”呼延彬嘟囔两声，“要不他们想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们算了，只要他们放咱们走了，咱们一样有红棉峰的几年分成，足够咱们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
“荒唐。”呼延东驳斥道，“祖宗辛苦千年打拼的基业，岂可因你我二人无能而舍弃。就算你我死于此地，我也不可能将宗族宝藏交出。”
“你。”呼延彬嘴唇抽动两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大声道：“你根本就是都留给小的了！要是就咱们两个都死在这里，血脉都断了，哪还有什么传承的必要，你就是看外面还有个小儿子，肆无忌惮了！你觉得我没用，死就死了！”
“对。”
呼延东闻言颔首，一脸原来你知道啊的神情。
“……”
呼延彬被他的坦然搞得沉默了良久。
方知真诚才是最大的杀手锏。
山风吹过，风中带着莽山徒族群的野蛮妖腥味。起初离开莽山的队伍，还是人味多过妖味，如今这支队伍已然是妖味多过人味了。
在莽山徒起事不久，饕餮城就曾在蓬莱授意下给他们送过援助。因为蓬莱上宗的势力范围在禹朝与九州仙门明里暗里地抵制之下，始终无法扩展到九州大地。
所以蓬莱上宗在过去几年里不遗余力地渗透，除了拉拢雷霆堡与饕餮城这样的仙门势力之外，也暗中资助了莽山徒这样的反叛势力。
只不过他们给莽山徒的援助只是能保证他们不饿死，当初资助的时候也特地言明，一旦出现化妖的情况要坚决切割，不能姑息。
说白了就是想让禹朝稍微乱一点方便浑水摸鱼而已，从来未曾想过会有今日之势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饕餮城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片刻之后，吕将童带着几个人又走了过来。
一见到这个煞星，呼延彬的身子没来由抖了三抖。
此人与他平日里接触过的那些仙门天骄不同，虽然一样是天资超绝之辈，但那些毕竟都是仙门里成长起来的文明人物。而吕将童不一样，他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妖裔草莽。
从某种意义上，要比魔门修行者更加凶戾。
可是出乎父子俩意
料的是，在走来的这队人里，吕将童居然不是走在最前的。
以他为首的几名莽山徒高层，簇拥着中央一个看上去颇为矮小的身影，那身影像是个细瘦的孩子，一路走到两人面前来。
呼延东抬眼，凝眉视之，意识到真正的挑战似乎来了。
走到近前，来人掀开帽兜，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还真是个清秀的小少年，看上去不会超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这人竟然就是莽山徒背后的正主？
别说呼延彬，就连见多识广的呼延东都略有惊诧。他自然意识到莽山徒背后的黑手另有其人，但是没想到是这么一只小手。
“等等……”呼延彬突然蹙眉，“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之前常在红棉峰走动的那个小鬼他此前与红棉峰联系密切，也没少过去办事，自然见过以跑腿之名实际执掌大权的楚亦。”
“呼延哥哥好记性，我叫楚亦，跟你打过几次招呼的。”楚亦朗声回应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
呼延彬一看这笑容都感觉到几分亲切了，因为这完全就是楚梁的标志性笑容。
“你怎么来这了？”呼延彬问道：“是不是楚梁让你来救我们的？”
“别丢人现眼了。”呼延东呵斥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孩子就是莽山徒的话事人，他还在那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爹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孩子看上去都要比自家儿子聪明沉稳许多，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很遗憾，呼延哥哥。”楚亦答道：“恰恰相反，是我让吕将童把你们父子请到此地的。现在的我啊，也和红棉峰彻底决裂了。”
呼延彬闻言顿时一脸死灰。
呼延东则是暗道一声果然，只是又开口道：“你与红棉峰决裂？那还愿意为了蜀山转对我饕餮城下手，莫非只是情深义重？”
“这就不劳城主费心了，我自有我的理由。”楚亦看了眼呼延彬，又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下手这般粗蛮，我只是叫他随便问问话而已，怎么就将你折磨成这副样子。”楚亦皱眉看了眼吕将童。
这莽山徒的邪魅首领顿时后退一步，半跪于地，“属下甘愿受罚。”
楚亦没有多言，只是让他继续跪着，又转回头道：“不过什么饕餮城的祖产，其实并非我的目的，只是顺便一提而已。想必你们二位也看得出来，我给莽山徒的，应该比饕餮城留存的宝藏还要多。我想要问的是另一件事。”
呼延东看向这个城府颇深的孩子，不知他会说什么话来。
“我知道饕餮城曾经拜的是万法尊者的山门，后来才转投蓬莱。”楚亦缓缓说道：“如果我想请呼延城主帮忙牵线，让我见一见万法尊者，之后便放了你们父子，不知可否呢？”
饕餮城地处北域，自家又没有第八境强者坐镇，自然要寻求旁的助力。在过去几百年里，北域圣山的万法尊者一直是他们供奉的对象，每年都输送大量的资源给圣山。
在北域，只要拜好万法尊者的码头，就可保风平浪静。当个人伟力强悍到一定地步时，所谓的九天十地也要敬畏几分。
只是后来饕餮城要与红棉峰相争，仅局限于北域的势力范围已经不够用了，这才倒向了蓬莱上宗。有了蓬莱的强者庇护，能做的也更多，渐渐就疏远了与圣山的关系。
只是双方毕竟有过数百年的联系，就算后来饕餮城离心，也不至于就彻底断绝。这次莽山徒闪击饕餮城，若不是速度太快，北域圣山未必不会出手相助。
“你也想要万法尊者的庇护？”呼延东沉声道，“一伙妖裔反贼！”
“只是想谈一谈而已，若没有第八境强者庇护，在这天地之间终究是站
不住脚。”楚亦道：“呼延城主不必担心我如何做，你就说这交易成不成便是了。”
呼延东毫不犹豫应道：“成交。”
蜃楼山上，苍生洞府。
蓬莱上宗的掌教自有一方宫殿，但自己原来居住的洞府是不会撤销的，苍生道人平日里更常在自家洞府修炼，而不太去掌教的大殿之中。
他的洞府也是蜃楼山上最好的地段，是紧邻大海的一片高崖之上，神木掩映，府外天风浩荡。
此刻杨神龙就站在临风之处，任由衣衫猎猎、发丝拂动，久久无言。
轰隆隆——
洞府大门打开，玄鹿道人的身形从里面走出来，淡淡说了一句：“你可以进去了。”
杨神龙瞥了一眼玄鹿，没有多说，迈步走入洞府之中。
齐麟儿之死至少有多半是因玄鹿而起，原以为哪怕他再受苍生道人器重，也难免要受责罚。不过苍生道人似乎只让他跑了一趟极西之地，便没有过多的惩处。
不知是否因为不知者无罪。
神圣复生这种事情，本就是保密之极，不可能大肆宣扬。若是因为某些原因失败了，未尝不可解释成天意如此。
但杨神龙不想遵天意。
这也是他今日来找苍生道人的原因。
这座洞府很广阔，进入前庭之后要沿长廊走上一段路，路过两旁水榭，才会来到苍生道人平日里闭关修行之所。
此间的陈设倒是简单，只有一尊神像，几只蒲团，青烟在静室之中袅袅升腾。
“掌教。”
见到蒲团上端坐瞑目的身影，杨神龙颔首施礼。
“你很少来找我。”苍生道人缓缓睁开眼，声音温和，“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外界常常传闻，说苍生道人打压蓬莱的杨家人。但也只有蜃楼山上的人才知道，以掌教的权柄地位，若是真要打压一个族裔，哪怕它再根深蒂固，也早被铲除了，更不可能让杨神龙成长为闻名天下的绝代天骄。
事实是，杨神龙成长过程中确实很少与掌教联系，但是所需要的一切资源统统都是顶配。
“齐麟儿死了。”杨神龙思忖着说道，“掌教可有应对？”
“我叫玄鹿去极西之地走了一趟，得知了些消息。”苍生道人开口答道：“那个楚梁的身上，似乎是有些隐秘，东海宙轮对其斩杀的人都无用……而且，他身上似乎有妖族想要的东西。”
“楚梁？”杨神龙似乎是没想到他还会提起这个。
齐麟儿死都死了，怎么死的还重要吗？
“不错。”苍生道人似乎还真颇为重视，“那二妖拼死也要救下楚梁，说他身怀妖族圣物……会是什么？”
杨神龙听着这话，心思飞转，突然道：“我曾听玉虎说过，他初见楚梁之时曾为其所震惊，他在一时半刻内便毁掉了一尊坚实法器。”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令妖族如此不遗余力也要获得的圣物，有没有可能也是关乎妖神的复生。”
“妖神本体？”苍生道人自然瞬间联想到，“噬天虫！”
杨神龙眼神平静，显然他也是如此想的。
方才玄鹿与苍生道人汇报时，二人也曾猜测过那究竟是什么，只是一时也无头绪。此刻听到杨神龙提供的重要情报，便立刻能够猜测出来。
若是彩漪直接透露出来，他们可能心里还要怀疑她是不是另有目的。这样自己猜出来，反而更不疑有它。
“难怪他自妖族归来以后，再也不出蜀山，看来不止是在提防我们的报复。”苍生道人目光望向蜀山的方向，“他分明是在提防妖族。”
“可就算是此前他持有噬天虫，经过此番也该诛杀了吧？”杨神龙疑惑道。
“未必。”苍生道人目光晦暗，“说不定蜀山藏着什么算计。”
杨神龙轻轻摇头。
以他对楚梁的了解，他或许擅长谋划算计，却不是个心思阴暗之人，不会将人间安危用来当做阴谋筹码。
苍生道人如此说，未免是以……以掌教之心，度楚梁之腹了。
“不过他最近虽然没离开蜀山，却还是忙活得很欢，这种年轻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四海九州的焦点。”苍生道人继续道：“倒是可以试探他一下。”
杨神龙也没有替楚梁辩解的意图，他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的。
就听他开口道：“掌教，齐麟儿既死，先祖杨圣之事……”
“自然暂时搁置。”苍生道人顿声道：“你对任何人也都休得再提，待寻得合适的躯壳再说。”
“其实，我……”杨神龙道：“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苍生道人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我也可以转炼体修大道，而且我与先祖有血脉联系，这在血脉融合时会加倍契合，比旁人要更……”杨神龙轻声说道。
“此事休得再提。”苍生道人重重拂袖。
“掌教……”杨神龙似乎心有不死。
“我愿意为此牺牲，是因为越修至巅峰，方知自身资质的上限在哪里。”苍生道人厉声道：“而你的修行途方才开始，怎可有如此急功近利之心？”
“……”杨神龙默而不语。
“当初我曾对你们的父辈立誓，绝对护你等周全，此事绝无可能。”苍生道人重重说道：“你回去禁闭一年，好好反省。”
杨神龙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只是低头道了一声：“是。”
……
而被无数人提及的楚梁，此刻却有些尴尬。
红月坊内，一桌豪华盛大的宴席正在排开，各色珍品菜肴摆在桌上，红油火锅冒着咕噜噜的气泡。
可面前坐着的人却不给他一点面子，只是闷头吃喝，没有一个抬起头理会楚梁。
“你们……”林北蹙眉不悦，似乎想说些什么。
楚梁虚空按了按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微笑道：“洪少主，这既然吃得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生意的事情了？”
“有什么好谈的？呵，我们还是那句话……”
第三章 这项目我楚梁投了！ 【二合一】
“呵。”楚梁露出一丝微笑。
眼前之人，名叫洪聚峰，乃是东海镇星岛少主。
他体型庞大，坐在那里像一座小肉山，眉宇间俱是蛮横彪悍。有人敢在蜀山上表情这么嚣张却还没被打，自然是有几分背景的。
“怎么加、加多少，也要有商榷嘛。”旁边的林北压抑怒气，摊开手道：“你们总不能这样一言不发，我们很难办啊。”
“难办，那就不要办啊。”
洪聚峰霍然起身，看都不看林北一眼，直直盯着楚梁：“我们今天来这里是给你面子，加多少价也都报给你了，伱们不想加钱、又想办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楚梁笑着摇摇头。
镇星岛是一座宗门势力，并非单指一座岛，他们在东海至少有近百座岛屿的势力范围，算是规模庞大。
要说他们当初也是天星神教的一支，乃是镇星一脉，但在天星神教分裂之后……也许是之前，镇星一脉就与蓬莱上宗勾搭到了一起。
在天星神教分崩离析后，镇星一脉火速迁往东海，占住了一座资源丰富的岛屿作为洞天根基，要说没有蓬莱提前安排，恐怕没人会信。作为“弃暗投明”的典型，蓬莱上宗对于镇星岛给予了一切最大力度的支持。
几百年间，镇星岛的势力范围就扩大到了现在这般样子，在东海甚至可以用横行霸道来形容。
但他们如此旗帜鲜明地倒向蓬莱，认了新爹的同时，自然也会惹得旧爹不爽。
天王宗、天枢阁、海王宗这几家原来同属天星神教的顶流仙门，对于镇星岛不遗余力地打压，但只要镇星一脉不离开东海的范围，那就有蓬莱的一力庇护，倒也无事。
所以就形成了一个怪象，镇星岛在东海范围内比威慑力堪比九天十地，等闲无人敢招惹。但离开东海范围，却几乎查无此门。
他们就这样一直在东海作威作福，原本与蜀山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镇星岛麾下有一片浊山群岛，这里出产一种名为“镇山石”的灵矿，一直是仙门打造灵性建筑必备的灵石，镇星一脉多半的收入都是靠售卖这镇山石灵矿。
原本诸仙门对于灵性建筑的需求也没有那么高，镇山石矿的价格也一直很稳定。直到前阵子，红棉峰的凤级建筑大放异彩，引动了一阵改建潮。蜀山土木堂的订单排出好几年，一见他们赚的盆满钵满，镇星岛坐不住了。
就在土木堂准备甩开膀子开始大干的时候，镇星岛突然传来消息，镇山石灵矿需要涨价，而且涨的幅度极其离谱，比起原本几乎翻了十倍。
这就与趁火打劫无异了。
楚梁这才邀请对方来红棉峰洽谈，只是没想到这镇星岛少主来了以后，态度相当不友好。
“洪少主不必动怒，你也知道，你们将镇山石灵矿的价格翻了这么多，我们一时确实很难接受。”楚梁缓缓说道。
别说红棉峰现在正是资金紧张的时刻，就算钱财宽绰，也不可能给他这样坐地起价。否则今后每一个原材料的供应都会被人打劫，生意也就不要做了。
“如果你们一定要从土木堂的生意中获取利润，我们也可以讨论其它的合作方式嘛。”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譬如注资分红。”
“什么意思？”洪聚峰冷笑一声，颔间肥肉颤了一颤，“你拿我们的灵石矿，还得我们给你掏钱？楚梁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怎么起家的，也知道上一个跟你合作的呼延彬是什么下场。你们蜀山想要镇山石，就按价格来买，否则没有什么好说！”
说罢，他抬腿便向屋外走去，身后一众镇星岛弟子纷纷起身跟随。
“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算一下这笔账。”楚梁无奈地笑了笑，仍旧在努力。
“我跟你们蜀山人没什么好算的！”洪聚峰留下一声冷哼，猛地推开门，“浪费时间！”
嘭。
随着门打开，突然露出外面一张霸气冷艳的面孔。
洪聚峰怔了怔，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孔，已经被一脚蹬在了胸口。
轰——
一座肉山倒着穿过宴会大厅，从窗口处撞破，一直飞过三条街，轰然撞在一座店铺阁楼的围墙上。
店铺遭受重击，仍旧岿然不动。而承受了全部力道的洪聚峰，嘭的落地之后便不省人事。
这便是凤级建筑的魅力。
跟随在洪聚峰身后颇为豪横的一众镇星岛弟子，见到眼前那女子的威势，瞬间便联想到一个可怕的名字，左右看看，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最后所有人都从窗户追了出去，高声喊叫：“少主！”、“少主……”、“少主！”
……
“什么东西这么碍眼？”
那女子看着这群人离开，而后才蹙眉行将进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没错，她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地看对方碍眼而已。这女子，自然便是银剑峰主帝女凤。
在蜀山，掌教不敢打的人，她敢打；楚梁不敢动的人，她敢动。
“一个……生意伙伴。”楚梁讪笑了下，他看那胖子不爽也很久了，好歹师尊都动了手，他干脆就没有去安抚。只是给林北使了个眼色，林北便带着人去查看了一下情况。
而他自己则连忙起身相迎，笑问道：“师尊心情不好？”
别说是他，在场的哪怕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帝女凤进来时就是一脸含嗔带怒，显然是脾气不顺。所以几乎所有人，在林北离开的时候都跟了上去，生怕留在这里成为帝女凤怒气下的另一个出气筒。
“哼！”帝女凤坐下，啪的一拍桌子，哇呀呀大喝一声：“别提了，气煞我也！”
“这是怎么了？”楚梁忙问道。
“我方才帮红棉峰去讨账，遇上了一个极难缠的家伙。”帝女凤拧着眉毛道：“我回来便是叫你点齐人马随我再杀过去的！”
原来近日里资金紧张，楚梁便发动师尊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催收。外面还欠着别人的账，自然要把欠自己账的先收回来。
这方面帝女凤是专业的，她一番出手，欠红棉峰账款的诸仙门纷纷鬼哭狼嚎，没有敢不还钱的。
可就在刚刚她遭遇人生要账路上的第一次失败。
这番欠账的乃是猱山符箓派，掌教名为幻雷生，是一个以符箓入道的新晋大能。
虽然他在第七境内的资历尚浅，但符箓之道千变万化，猱山山势复杂，帝女凤居然一时间没有抓住他。
气急之下她几乎将猱山整个付之一炬，却依旧让幻雷生跑了个干净，这才有如此大火。
回来找楚梁摇人的时候，正撞上洪聚峰行出门去，嘴脸丑陋，这才没忍住心头一股火，一脚将其旋了出去。
“猱山符箓派？”
楚梁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关于这门派的信息，只觉所知不多，但是既然红棉峰给予了对方借款，应该就是楚亦当初审核过的，肯定是属于有传承的正规仙门。
是正经人，咱们就不怕他。
“居然能从师尊手下逃脱，看来此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楚梁也重重拍了下桌子，“弟子这就点齐红棉峰人马鹰犬，随师尊再杀上门去！”
“对！”帝女凤咬着牙道：“我要把晏紫也叫上，看他还能不能跑！”
“这个……”楚梁连忙劝道，“动用第八境强者就有些大材小用了吧？要不咱们先再试一次呢？”
“好！”帝女凤顿喝一声，“那你现在就去叫人，人多少不重要……多带几条灵犬，我不信他能跑出四海九州！”
片刻之后，帝女凤、楚梁加金毛犼一齐出动，再度杀出蜀山。
虽说此前为了求稳，闻渊上人曾让楚梁暂时不要离开蜀山。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楚梁总不能一辈子不下山。
而前阵子楚亦离开的时候，倒也给他提了个醒。虽然真身不能下山，不代表身外化身不能行走。
如今楚梁随师尊出门的，便是一道身外化身。
事实上，很多大能在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以后，除非是有必要本体亲至，否则都是如此以分身行走。身外化身在境界、神通等方面，与真身倒也无异，只是有些法器不方便带在身上。
之所以楚梁要亲自来，是因为他对符文之道毕竟有所了解，以他如今的修为应该也能够帮得上忙。
而且他不来盯着点的话，也担心师尊脾气上来，把整座连绵百里的大山整个踏平，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
猱山地处南域中段，大山四周有几座村镇，百姓不少。但其中山高岭深，鲜有人迹，四野传说此间多仙人。
修仙界就都知道，猱山是符箓派的洞府所在。
当楚梁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不是一座苍葱茂密的大山了，而是一座黑漆漆、光秃秃的连绵焦土。
“我就知道……”
楚梁看着这一片狼藉不由胆战心惊。师尊要过账的地方，寸草不生都是轻的。
……
师徒俩按落云头，来到符箓派的山门。
不过……
哪还有什么山门了。
这里依稀能看出曾有一片楼阁建筑的样子，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山壁，曾经的建筑可能是依山而建的，所以如今连山体上都出现了一个黢黑的巨型窟窿。
“就是这里，那幻雷生以符文逃遁，融入山体。”帝女凤道：“我虽然将山壁凿穿，依旧没找到他的踪迹。”
“去闻闻。”楚梁将金毛犼撒出去。
大脑袋呜嗷一声，身形纵跃，跳到那山壁中间，在一片焦糊味道中寻找人踪。
它如今也算是修为不弱的第六境灵兽，鼻端嗅动之下，很快寻到一丝线索，沿着山体中的空洞一路穿行，带着师徒俩穿过山壁，从另一边窜出来，那里正有一道山中瀑布坠落。
轰隆隆声响不绝帝女凤瞥了一眼：“那家伙当时是躲进了水里？”
“不……”楚梁看了几眼，却突然摇头道：“这是假的。”
说罢，他双手连连挥动，眼前的飞瀑河流居然在他双手光芒下被解构，化作道道铭文似的东西散开。
“这是幻术？”帝女凤蹙眉。
“并不是，只是以符文衍生的地形。”楚梁道：“若是纯粹的幻术，又岂能瞒过师尊你？此人符道造诣极高，方能如此脱逃。”
原来那幻雷生能够以符文再造地形，随时掩护自己逃脱，也难怪以师尊的修为都没有将其拿下。
“这整座猱山，都是一座符文大阵，就好像是他的自身秘境。”楚梁四下打量一番之后，最终得出结论：“在这里他近乎拥有造化之能，想要如此寻他，就算是第八境强者也不大可能。”
“那要怎么办？”帝女凤问道。
“想要将这一方天地打造成功并非易事，他花费如此多的心思打造此地，肯定不舍得如此放弃。”楚梁道：“咱们只毁掉一些外围地形的话，他倒是不会在意反正稍微演化符文又能再生。可如果咱们毁去他这大阵的根基，他应该就坐不住了。”
说着，楚梁微暝双目。神识循着此地符文灵脉，一路解构此间大阵。
他当初自符天师秘境中得到化生符后，虽然没有一心专修符道，可是对于此道奥义也多有浸染。此刻要勘破此阵，倒是并非难事。
不多时，师徒俩又顺着山中灵脉，一路来到了一处山溪旁。
“真正的符阵核心，就在这山溪之下。”楚梁道：“师尊只需截断此溪水，便可毁去他这大阵。”
这符文大阵颇为坚固，要毁去其中灵脉根基还相当不易。只不过有师尊在，这些力气活自然不在话下。
“呵呵……”帝女凤狞笑一声，当即挽起衣袖就要动手。
就听得不远处突然冒出一声求饶：“二位、二位，还请手下留情啊！”
咻的一声，光华闪烁。
一道宽袍大袖的中年男人身影自山溪之中浮现，此人头戴缁布小帽，样貌清秀儒雅，有几分文士气质。此刻看着要毁去这里一切的师徒，满眼都是无奈。
原以为帝女凤已经够霸道了，好不容易将其摆脱。想不到她回蜀山一趟，还能带个脑子回来。
这不是耍赖吗？
……
片刻之后，中年人满脸颓唐地坐在地上。
“在下就是符箓派掌教，幻雷生。”他嘟囔着道，“情知蜀山帝女凤要来追债，我已经将本门十数名弟子纷纷遣散躲避。只是我实在不能舍弃此间猱山基业，才独自留守此地。”
“这座猱山符文大阵着实精妙，幻雷生掌教乃是此道大才。”楚梁赞许道。
“只是不想遇见了楚少侠，不愧是从符天师秘境中获取了传承。”幻雷生不无艳羡地说道。
原来当初符仙门旧址出现秘境，他们符箓派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
认真算的话，符箓派的先祖也只能算是上古符仙门的一个小小旁支。可是在符仙门本门传承近乎断绝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是传承最完整的道统了。
但符箓派小门小户，哪里有话语权。
最终符天师秘境被几座九天十地仙门掌控，成为自家门派历练年轻人的地点，楚梁此前还从中得到了化生符等传承。
这件事幻雷生也曾听说。
“侥幸罢了。”楚梁笑着摆摆手。
“楚少侠天资称绝，不必过谦。”幻雷生笑着恭维。
“你再笑！”帝女凤在旁边看得不爽，顿喝一声。
幻雷生顿时板住脸，不敢再露出一丝笑容。
“我们跟你唠家常来了吗？”帝女凤厉声道：“花了我们这么多力气，你欠的债应该再加三成利息！”
一听这话，幻雷生顿时哭丧起脸，“凤峰主、楚少侠，别说加几成，我们符箓派真是一点存粮都没有了……”
“幻先生，你欠的债数目可不小啊。”楚梁做无奈状，“要是一般小钱，我们要不要都无所谓。可是你欠着这么大数目的债逾期三月不还，再跟我们哭穷，可就有些过分了。”
“可这也是实情，楚少侠，我实话跟你说，我会欠这么多钱实在是有苦衷的。”幻雷生道。
“废话！”帝女凤一瞪眼，“哪个欠钱的没苦衷，我不想听！”
“师尊，多少听一听。”楚梁则在旁边劝道，“暂且息怒，我看幻先生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就算拿不出灵石币来，他想必也能拿出什么别的东西抵债。”
“他那个穷样子，能有什么东西？”帝女凤高声道：“你别拦着我，让我杀他全家！”
“师尊！咱们是求财，尽量别害命啊！”楚梁高声道。
“……”
“唉！”看着他们俩那边一唱一和，幻雷生最终长叹一口气：“二位请随我来。”
旋即，他便一挥手，将眼前山溪分开两侧，露出一条幽深洞窟，带二人走了下去。
沿洞窟一路下行到深处，最底部有一处流光溢彩之所在，期间摆放着一座轮盘状的玉石圆桌，上方刻着诸般符文。
“楚少侠，此乃我花费二十年打造的神器……符天盘！”幻雷生指着这座轮盘，满脸骄傲，“若不是为了打造此物，我岂会耗费如此多的资源、欠下巨债？”
“此为何物？”楚梁看着此物玄奇，便也出声问道。
“世面上现有的符箓，还都是人手工绘制、灵力点化，何其缓慢？”幻雷生扬起手，为楚梁解释道：“只要我这符天盘打造成功……”
他说话间，单手抽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抖手放置到轮盘之上。
咻——
那轮盘转动起来，将符箓铭文瞬间镌刻到符纸上，一张鲜红的符箓转眼成形。
“倒是片刻即可打造一张符箓，而且可以按照不同的符文组合形成不同的效果。届时只需一个人守着符天盘，炼制符箓的速度可以匹敌千人！楚少侠，你敢想象那个场面吗？”
“你就打算拿这个破玩意儿抵债吗？”帝女凤看着眼前的符天盘，出声问道。
“这东西可不能给你们！”幻雷生道：“这是我的命根子！不过……如果你们再借我一点钱，我到时候可以把符天盘的一部分收益转给你们。”
“你还敢提条件？”帝女凤看这老小子本就不顺眼，此刻看他还在叽叽歪歪，顿时再压抑不住。
就在她马上就要爆发，幻雷生已经看见太奶站在一座黄色泉水边朝自己招手的当口。
思忖了好一会儿的楚梁，眼中映着这符天盘的流光溢彩，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项目……我投了！”
晚上好啊。
这下病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争取早一点。
第四章 情怀！ 【二合一】
“钱，不是问题。”
“资源，也不是问题。”
“当今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是人才。师尊，幻先生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
在符箓派的隐秘地窟之内，楚梁将幻雷生请至上座，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在与帝女凤的说辞里，对幻雷生也开始大力推崇。
他身为符天师的传承者，若是还看不出这符天盘的玄奥之处，那真可以收拾收拾把自己吊死了。
正如幻雷生所说，现今市面上的符箓都是手工绘制。就算是熟手，普普通通的五行符箓，一天画个几十张也就差不多了。更别提稍微复杂一点的组合符箓，更加需要凝神静气，动辄还有失败的风险。
而这尊符天盘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将常用的符文拆散，然后重新组合起来，居然可以做到自发成符。如此一来，只需要选择不同的符文搭配，就可以迅速制造出新的符箓。虽然有些难度较大的符箓一样制作不了，但制造普通符箓的速度会快上成千上万倍。
这简直是符箓界的印刷术。
只能说幻雷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若是将这符天盘打造上几座，守在那里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符箓，估计能迅速将整座修仙界的符箓市场全部占领。
到时候谁还用传统符箓啊？
全天下都得用我们产的符！
“楚少侠不愧是懂行的……”幻雷生露出笑容，道：“你既然看得出我这符天盘的巨大潜力，想必是愿意再追加一些资源的。”
“这个我自然是愿意，但是咱们也要将条件谈清楚。”楚梁微笑道：“幻先生这符天盘，目前最欠缺的部分，应该是稳定吧？”
幻雷生闻言，面色稍稍一僵。
楚梁正说中了他的要害。
就像他先前所演示的那样，符天盘制作符箓的速度堪称神迹，没有任何问题。但之所以至今还没有问世，就是因为一旦任务量加重，符天盘就会崩溃。
这样制作几张符箓可以，要是制作几百张，可能就要原形毕露。
没想到楚梁的目光居然如此敏锐，不需要过多观察，一眼就看出了最大的问题。
“这种划时代的法器，想找到一种稳定的材料来炼制势必是很难的，需要经过很多尝试。”楚梁摸着下巴，老神在在地说道：“虽然我相信幻先生你一定会成功，但这个过程中究竟需要消耗多少资源、要花费多少灵石币，想必你也没有自信吧？”
“这个……”幻雷生一阵心虚。
若是有自信的话，他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但是我可以给伱无限量的资源，也可以找蜀山乃至全天下最好的炼器师来帮你寻找材料，打造一尊真正面世的符天盘。”楚梁的声音充满蛊惑，“如何？”
“无限？”幻雷生的瞳孔缩了几缩，虽然狂喜，但终究理智尚存，“那将来符天盘的收益，你要分几成？”
楚梁又不是做慈善的，一切投入都是为了回报，拿得越多还得也要越多，这个道理幻雷生也是懂的。
在这种无限的投入下，就算楚梁打出一个九一的手势来，他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只是出乎他意料楚梁摇摇头：“我不要符天盘。”
“嗯？”幻雷生诧异了下。
但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听楚梁继续道：“我要符箓派。”
……
“饕餮城出局已成定势，听闻近日诸仙门已经在筹备重选十地宗门了。”楚亦遥望着远处的巍峨雪山，悠悠说道：“就算你们回去，一切应该也已经来不及了。”
“饕餮城只要能有从前一成规模，养我呼延家苟延残喘，也就够了。”呼延东淡淡答道。
一座仙门可能东山再起，但是一座被莽山徒攻破的集市，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这一点他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就算现在他们回去重振饕餮城，那些商铺与客人依旧不可能重新聚拢。
“若是呼延城主能有如此觉悟，倒也不错。”楚亦微笑道：“不过我其实还有一个提议，我们可以合作。”
“跟你？”呼延东神情微妙。
若不是楚亦指使莽山徒，他们何至于沦落至此，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开口邀请自己合作。
这小孩子不会以为自己没有一点怨气吧？
“以你们父子的处境，即使再回去也很难重振饕餮城。但是与我合作，我有办法帮助你们东山再起。”楚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想愿意帮你们的人不多，正如愿意帮我的人也不多。”
呼延东稍加思考，不难想到这孩子为什么要找自己合作。
无非是想和那吕将童一样，让自己作为某些层面的一个代言人而已。毕竟自己在修仙界高层混过这么多年，人脉精熟、深谙规矩。而他一个生面孔小孩子，即使再有实力，有些事情也是做不了的。
而若是有他的支持，自己想重振饕餮城可能确实会简单一些。
他的思路清晰明了，你别管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就看谁能帮你就完事了。
这个逻辑让呼延东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人小小年纪，是从哪里练就了如此一套只看利益的纯粹思维。
蜀山长大的一个小孩子都有这种脑子，再想一想自己的儿子，饕餮城输得真是一点不冤。
但他还是轻笑了下，“你也莫要太过幼稚，不是任何事情都会如你所想。若你今日能求得万法尊者庇护，那一切还好说。若是不能，那你与莽山徒不日都将覆灭，又拿什么来与我们合作？”
“那就这样。”楚亦忽然道：“若是我能将万法尊者拉拢过来，那你就与我合作，如何？”
呼延东看着他自信的面孔，只觉一阵恍惚，竟然无法断然拒绝。稍作思忖，他答复道：“还是等你从圣山上下来时再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尊者的。”
“呵。”楚亦笑了笑，“若尊者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那他就会见我。”
一行三三两两的黑点走上莽莽纯白的雪山，逐渐靠近高位，最终在雪山顶的神庙外止步。
一位身着粗布僧袍的中年和尚走出来，他的衣着与云阙寺等僧侣不同，露着半边膀子，头上带着靑虚虚的发丝，略有秃顶。
正是万法尊者座下弟子，无厄禅师。
当日就是他的出现曾让冥王宗主惊惶逃遁。
看着眼前三名造访圣山的客人，无厄先是对呼延东轻轻颔首：“呼延城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见到楚亦时，他的眼神中略有几分好奇。再看向后面的吕将童时，无厄禅师的眼神则流露出嫌恶，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伐血腥之气。
呼延东苦笑一下，“饕餮城的事情，想必禅师也听说了，何来无恙之说？侥幸不死而已。”
“今日既已到得圣山，自然就是无恙了。”无厄禅师回道，而后看向楚亦，道：“尊者请幼帝登顶。”
嗯？
这个称呼让几人同时一震，呼延东虽然知道楚亦身份神秘，但是没想到有此一说，顿时目光深邃。
包括一直紧密跟随的吕将童，看向楚亦的目光都若有所思。
身份一直是楚亦隐藏最深的秘密，除了楚梁以外再没有人知道，连他自己都是这几年才陆续探索得知。未曾想来到这里，尚未会面就已经被万法尊者点破。
但他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微微一笑，态度恭谨地向无厄禅师行了一礼，之后独自向上走去。
对于一个孩子的背影来说，前方的雪山之顶显得那么庄严宏大。
但他的脚步如此坚定。
……
在返回蜀山的路上，帝女凤对楚梁提出了质疑。
“他那个破符箓派连山门都被我烧了，你还花那么多钱收什么……收购？”她的脑瓜里满是疑惑。
就在刚刚，楚梁说出他要符箓派的时候，帝女凤和幻雷生都震惊了。
幻雷生的惊诧于，我只是想要借点钱，你居然想要我的根？
帝女凤则是惊讶于，你要这破玩意有什么用啊？
整座猱山都险些被她一把山火付诸一炬，就算回头修复了又能做什么？这地段拿来盖坟都嫌偏僻。
楚梁接下来的说法打动了幻雷生。
他说如果我管你要符天盘的分成，那不管我分多少，都是为了收益才做这件事。可我身为曾在上古符仙门秘境中接受过符天师传承的人，我有义务为推进世间符箓大道的发展贡献力量。
不管花费多少资源，我都会坚决帮你打造符天盘，哪怕最终倾家荡产。
情怀！
这份坚定的情怀，让幻雷生为之动容。上升到了符箓大道的高度，自己若是再计较钱财倒是小家子气了。
但是一码归一码，就算对符箓大道再有情怀，幻雷生欠红棉峰的钱他也不能一言免掉，何况以后还会有大量的资源支出。所以楚梁思忖之后，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符箓派成为自己的宗门。
“当然，我不会干涉符箓派的一切传承，派内事务我也不会插手。”他如是说道，“甚至幻先生的掌教之位也不动摇。”
“我还是掌教？”幻雷生被他的新理念说的一愣一愣，“那符箓派怎么由你做主？”
“你做掌教，我做总掌教。”楚梁一本正经。
“我平日里不插手任何事务，但是在关键事务上，我拥有一票否决权。也只有这样，我才能不留余地投入到符箓派中来。”
经过他一番耐心解释，幻雷生才终于理解了这“总掌教”的意义。
就是楚梁不插手符箓派的任何日常事务，事实上你让他管理他也没有精力，红棉峰那么大一个摊子呢。需要资源与钱财可以随时向总掌教支取，只要用途合规就可以取用。
但相应的，将来符箓派若是产生了收益，楚梁也有分配的权力。一旦有需要的时候，符箓派上下也要听从楚梁的命令。
说白了就是给符箓派找了个有钱的爹。
而现在符箓派欠红棉峰的所有债务，都可以算作“收购”的费用，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不仅不用欠债，还可以大大方方从红棉峰领钱。
幻雷生经过一番犹豫之后，最终选择接受了这个空降的“总掌教”。
没办法，除了楚梁之外，世上确实很难有第二个人这么支持他的符天盘、并且还这么有实力了。
现在符箓派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他还想要将符天盘炼制成功，必须要靠楚梁的帮助。
至于符箓派的大权……幻雷生压根就没担心过。
你要就给你呗。
这是最不值钱的。
人家是红棉峰的首领，将来有可能执掌蜀山的人物，来算计你小小一座符箓派？
别说楚梁，幻雷生自己都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换句话说，如果蜀山此刻就要大肆吞并符箓派，那幻雷生绝对要高呼一声双喜临门。
还给什么钱，那不就打一声招呼的事情吗？
就他门下那参差不齐的一众弟子，若是有机会上九天仙门，谁会来符箓派啊？
想通了之后，幻雷生立刻换上了一副傍上大腿的欢喜嘴脸，向“楚总掌教”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打造出真正的符天盘。
“不用那么拗口，今后叫我楚总就行了。”楚梁摆摆手，十分亲和地笑道。
离开符箓派以后，面对师尊的不解，楚梁也只能笑着解释。
“一只母鸡已经要饿死了，我们就算把它杀了也没有多少肉吃。但是如果我们给它救活，把它喂养长大，让它给我们下蛋。我们就可以拥有很多蛋，蛋又能孵出很多鸡，这样就有很多肉吃，而且源源不断。”
帝女凤听完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此沉默了好一阵，一直到师徒俩回到银剑峰，她才恍然怪叫一声，看向楚梁，“噢！你是说符箓派就是那只母鸡！”
“……”楚梁沉默了下，之后露出佩服的笑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
“嘿嘿。”帝女凤邪魅一笑，“我一猜便知。”
看着不远处红棉峰的繁华景象，她也不禁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声：“还是你们挣钱狠啊。”
……
“哎哟——”
东海镇星岛，一座奢华宫殿中，洪聚峰躺在几名侍者的环绕之内，哀嚎不断。
“是谁如此大胆，打伤我的孩儿！”愤怒的声音充斥着大殿：“我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磨碎他的骨！！”
原来是殿间此刻走进了一名脚步轰隆隆如雷一般的巨汉，与此人的体型相比洪聚峰只是一座小肉山。
此人看面貌与洪聚峰有几分相似，只是威势更加慑人，一踏进殿中便带来浓重的阴云一般。
正是镇星岛主，洪震元。
“爹！”洪聚峰见他来了，立刻哭嚎得更大声，“就是那蜀山帝女凤！爹，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嗯……”
洪震元的怒气肉眼可见地刹了一下，就好像三春天里的积雪，随着阳光普照瞬间消融。
“爹？”洪聚峰哭了半晌，见没有回应，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你说你惹她干嘛啊……”洪震元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无奈。
“是蓬莱的人叫我跟蜀山强硬一点的啊。”洪聚峰委屈道：“不然我们好端端的，去招惹九天仙门做什么？”
“蓬莱那帮……”洪震元的目光巡游一圈，顿了顿，道：“蓬莱那帮人前不久与蜀山有矛盾，就想借咱们的力量去给蜀山下绊子。咱们镇星岛夹在中间，确实难做人。”
“哼！”洪聚峰怒哼一声，“那这回咱们就谁也不理了，让他们自己掐架去。”
“却也不行……”洪震元叹息一声，“十地宗门甄选在即，咱们若想入围，说不得还要依赖蓬莱与雾隐两家东海仙门的力量。”
“要来了？”洪聚峰一下也来了精神。
他平日里就负责着那几座灵石矿的事务，在东海一片作威作福，早已经是腻了。若是镇星岛能跻身十地宗门，那他这个少主的地位和前景可就不一样了。
“没那么简单，但是玄鹿道人说，这一次蓬莱会主推我们。”洪震元道：“他们手中拿得出来的棋子也不多。”
“嘿嘿，那定然没有哪家宗门的实力能与咱们相比了。”洪聚峰开怀笑道。
饕餮城覆灭，十地宗门空缺其一，瞬间便有许多双眼睛盯上了这个位置。
若是九天仙门，可能瞄上的人还没有那么多，毕竟想当九天至少要有十地顶尖的实力。但是十地宗门之下这一档，候补的可就太多了。
一时间虎狼环伺。
只要能跻身十地宗门，那不论是地位、资源、话语权还是影响力，都将迈上一个大台阶。哪怕是稍有一些希望，那些宗门都不会介意搏一搏。
“没那么简单的。”洪震元摇摇头，道：“我听闻北域的无尽剑宗与太阴教会主推冰魄剑宗；天王宗与天枢阁会主推太岁道；升龙书院与君子堂会主推俞山书院；云阙寺与重楼寺会主推佛门玄天刹……”
“这么多？”洪聚峰惊道：“都要和咱们争？”
洪震元提到的这些，都是十地宗门以下的大势力，很多平日里并没有显露出什么野心，闲云野鹤一般。想不到此刻纷纷出山，都冒出头来争夺了。
“毕竟是一个增强自家话语权的绝佳机会，哪有人会放过？就连平日里看似痴傻的天罡门，都知道推出一座战陵山出来……”
洪震元凝眉细数道：“这些都是极有力的竞争者，不止是咱们与他们斗，最重要是背后的势力也要斗。即使是蓬莱也不能保证咱们成功，本次十地之争定然是龙虎之局！”
晚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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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谈恋爱有什么了不起 【求月票！】
“如何？”
在传剑堂的静室内，楚梁看着闻玉龙与幻雷生，神情中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期待。
幻雷生毕竟不是专业炼器的，就算他对符箓之道钻研再深，在炼器材料这方面的见识肯定还是不如蜀山传剑堂。所以楚梁将他引荐到这里，由蜀山头号炼器鬼才闻玉龙替他寻找合适的材料，希望能有所突破。
旁的不说，在炼器材料这方面，闻玉龙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因为别人不敢用的材料他敢用，别人不敢试的组合他敢试，自然见识就要比别人多一点。
无他，唯胆大尔。
而闻玉龙与幻雷生在这里厮混三天之后，终于给了楚梁一个答复。
“因为符天盘上要铭刻数十道基础符文，而每一道符文对应着不同的天地道韵，都需要材料有所差异。”闻玉龙详细解释道，“所以打造符天盘需要的材料种类相当之多，其中部分极其刁钻。而幻雷生前辈已经极度接近成功了，目前只差两种符文没有找到对应的材料。”
楚梁对于符文大道的理解比他更深，一点也就透了。
偌大一尊符天盘摆在这里，主体的材料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要让每一道镌刻的铭文都长时间工作，那就必须接受无数次天地道韵的浸染，且不能受到影响。
譬如铭刻火之符文的材料，就必须有极强的抗火性，否则经过无数次的火焰灵气侵袭，即使是再结实的材料都可能会融化。
幻雷生已经凭借自身的努力，寻到了绝大部分符文对应的材料。一些不重要的基础符文，实在不行可以去除掉。目前还差的，只有水之符文与雷之符文两种。
“水灵气看似柔而无形，可正所谓水滴石穿，在天长地久的侵蚀下，反倒是会造成最大破坏的道韵。”闻玉龙继续道：“目前还没找到什么材料能抵御住这种侵袭。”
“雷灵气则是太过爆裂，能抵御雷灵气的材料都是较为柔软的材质，才能做到以柔克刚。可镌刻铭文偏偏需要足够坚硬，所以一直没法找到合适的材料。”
闻玉龙说罢，自己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我因为此事去询问过师尊，他说归墟之中有一片劫土，常年有天雷击打，其中能产出一种名唤‘雷云种’的奇石，说不定能达到标准。”
以传剑长老的资历，给的建议自然是靠谱的。
“我决定不日动身前往归墟，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符天盘完成。”幻雷生毅然道。
楚梁的情怀可能有一小部分是假的，但幻雷生的情怀绝对顶真。
他是真地想要完成这一尊改变符箓大道的法器。
“这个就不用幻先生你操心了。”楚梁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我在归墟那边有点人脉，但凡里面有这种材料，一定给你弄来。”
“嗯？”幻雷生眼睛一亮。
归墟并非等闲秘境，那里有着数不清的险地，对于第七境中战力并不算顶尖的他来说，是要冒着性命之虞。想不到楚梁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他安心等着就好。
以往他不论想要什么材料，都需要自己以身犯险前去找寻，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厚的安全感。
这就是有爹的感觉吗？
看着幻雷生的眼神，楚梁也暗自笑了一下，难怪林北平时总爱这么说话。
是有点爽的。
不过他在归墟的人脉……或者说鱼脉，并非虚假。有鲛人族公主在，肯定比两眼一抹黑的进秘境探寻好上许多。
想了想，他取出一块海魂石递给闻玉龙，问道：“此物似乎有镇水之效，伱看看可不可以用来炼制水之符文的材料？”
“这……”闻玉龙接过那块海魂石，瞳孔一缩，道：“能否抵御水灵气的无限侵袭，还需经过长时间的实验。不过这镇水之效如此强大的材料，想必不可多得，这一点是不够打造符天盘的。”
若说只要一丁点，其实未必不能重金打造一部分材料。可是铭文所需的材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相对许多珍稀材料来说又比较大量，这才找不到合适的存在。
“这个不是问题，你就看看能不能用就行了，只要能用……”一听这话，楚梁微微一笑，随即又吐出两个字，“管够。”
之前爆出这海魂石的时候，可是给了好大一堆，楚梁还吐槽过这一堆石头不知有什么用。方才听闻玉龙说材料需要能抵御对应灵气的侵袭，这才想起这拥有镇海之能的神石。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听着他如此自信的语气，幻雷生眼眶都要湿了，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
有爹！
……
翌日，楚梁与林北再度来到了南海上空。
在得知雷云种的事情之后，楚梁便想联系归墟中的鲛人公主。难得蜀山有公事，他便打算让徐子阳来帮忙联系，顺便给徐师兄创造一些和莲歌公主交流的机会。
虽然不一定有用……
谁知到玉剑峰找林北一问，徐子阳已经不在山上了，此刻人应该就在南海。
嚯。
楚梁惊叹一声，难道徐师兄已经会自己寻找机会了吗？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上一次莲歌公主在游历过蜀山之后，说了一些归墟之中缺少书籍的情况。蜀山联合九天十地诸仙门搞了个赠书的活动，各派都捐出一些典籍，加深与归墟海族的联系。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型活动，外事堂都够办了，王玄龄一个诸峰首座来组织更是绰绰有余，之后就让徐子阳将典籍护送了过去，顺便在海族举行了一个小仪式。仪式昨天才结束，所以徐子阳现在还在南海。
楚梁一猜，大概就是老王三分为公、七分为私，给徒弟创造机会呢。
徐师兄的终身大事，还真是整个蜀山跟着操心。
不过上次都被带去护法堂看书了，莲歌公主还愿意和徐师兄一块玩，看来还是有门儿的。
随着海浪分开，徐子阳与莲歌公主一同破水而出，迎了出来。
“莲歌公主、徐师兄……”楚梁微笑看向两人，询问道：“一切顺利吗？”
宝珠莲歌看了徐子阳一眼，神情略有羞赧，轻轻点点头，小声道：“嗯。”
徐子阳则是一本正经，道：“赠书仪式昨日举办，许多海族首领前来参加，大家都很重视，所以也十分顺利。”
看得出来，他们答的也是两件事情。
林北在旁边道：“大师兄，楚梁这次来主要是找雷云种，这个事情有打听到吗？”
“我帮忙打探了一下……”这次是莲歌公主答道：“归墟之中确实有一片劫土，就在一片名唤‘雾岛’的险地之内。那里的主人是红玉夫人，她和我母亲关系不错，一会儿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求取雷云种。”
“那便多谢莲歌公主了。”楚梁欣然道。
归墟雾岛乃是一片隐秘危险之地，若是没有熟人引路，闯一遭说不定还真要去上半条命，这里也就体现了鱼脉的重要性了。
当下莲歌公主头前带路，徐子阳与她并肩而行，带着楚梁二人下了海。
林北也展现出社交小达人的属性，几次试图开口聊天。
“大师兄，你在南海……”
“莲歌公主，咱们这是……”
“嗨嗨嗨……”
“……”
可前面一人一鱼之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暧昧气氛，林北几次试图融入都以失败告终，好似一个努力的透明人。数次搭话无果之后，他悻悻地回转到楚梁身边。
“谈恋爱有什么了不起，哼，不理我就不理我。”他小声嘟囔道，“咱们兄弟一起走，谈天说地一样开心……噫，你干嘛呢？”
说话间，他却发现楚梁也没有理会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直低头在摆弄同心玉。
“噢？”楚梁抬起头，笑道：“这不是要进秘境里，回不了消息了。我跟姜师姐报备一声。诶，你哭什么？”
第六章 下半身 【求月票！】
在归墟神教的阁楼内，一脸阴沉的海师正端坐于此，听着面前海妖的汇报。
在虾兵蟹将都在自家被害死之后，海师阁楼中的守备力量明显增强，四周站满了甲胄鲜明的海妖战士。当然，在他本妖没有离开的时候，这些都只不过是点缀而已。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体型佝偻的老海妖，背后背着沉重带刺、流动着暗沉光泽的一顶大龟壳，赫然是一只老年鼋妖。
“上一次出海之战，反倒让诸海族与人间修行者的联系更密切了……”老鼋的语速缓慢，“如今鲛人族为首的海妖各族与九天十地互有往来，昨日还接收了大批的人族典籍，俨然要将我海族领地开放了。”
“鲛人女王……”海师的目光晦明难测，“仗着乌巢撑腰，几次三番与我作对。若不是想要复活神母大人非要她们作为躯壳不可，我早将她全族屠戮。”
“如今丢失了碧波盏，想要复活神母大人已然是……”老鼋犹豫了一下措辞，方才说道：“难如登天。”
“想要复活神圣本就绝非易事，然而我们的选择却不止有神母大人。”海师阴仄仄说道，“我们复活神母大人不也是为了让她带领我们占领这片天地吗？若是有其他妖族神圣能够做到，也未尝不可……”
“海师大人是要与……”老鼋瞪了瞪眼睛，“与极西之地那些妖族合作？上一次……”
“上一次的事情未必就是他们做的，他们距离复活妖神比我们近得多，若是能在将来获得庇护，帮他们一手自无不可。”海师沉沉说道，“只是我们也不是傻子，这次想要得到我们归墟神教的帮助，必须得先让我们收到好处才行。”
“您是想要先借助他们的力量？”老鼋问道：“可是乌巢大人已经放过话，我们……”
“我想解决的就是这件事。”海师断然道：“乌巢太老了，早就没有了当初镇压南海的气魄。海妖再在他的意志下，只能永远龟缩于此地。”
南海诸妖族看似庞大驳杂，但其实最顶端的意志是统一的。不论是团结诸海族的鲛人女王，还是最为激进的归墟神教，再向上其实都是要听从那古老海妖乌巢的命令。
因为它曾是整片南海最强大的妖王，在数千年前就曾镇压一切。
即使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海师，在乌巢面前也只是一个较为出挑的小辈而已，像是他这样强大的第八境海妖，乌巢一生镇压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没人知道那老家伙有多强，只知道但凡他在，南海就翻不了天。
上次海师企图绕过乌巢，直接鼓动诸海族发动大战，立刻就被乌巢唤去责罚。若是他一意孤行，恐怕立刻也会落得被镇杀的下场。
“乌巢大人……”老鼋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神情，看起来对于海师的决断充满了畏惧。
他竟想挑战归墟深处那最恐怖的威严吗？
“放心吧，有极西之地的妖族助力……而且我也不打算亲自出手，即使失败了也连累不到归墟神教。”海师压低嗓音，一字一顿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个乌巢生平最强大的敌人了。”
“啊？您是说……”老鼋惊呼一声，又唯恐惊扰旁人似的，“血雾山庄？”
……
轰嚓嚓嚓！
一连串的暗金色雷霆自天而降，劈在远处的浓雾之中，将那雾气劈散的同时，映得半壁山体熠熠生辉，好似神光铸造。
楚梁他们远远看去，也惊叹于天地之威。
这种天罚级别的神雷随机落下，哪怕是第七境强者被劈一下也有性命之虞，能不能活下来纯看运气。
这海里为何会有一片被天雷日夜轰击的劫土，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只知道雾岛常年凝聚着凝重雾气，只有天雷落下的地方才会短暂露出真容。
归墟雾岛上有一座山庄，名唤血雾山庄。山庄主人叫红玉夫人，她是雾岛的主人，只有得到她的同意，才有可能登岛去采集雷云种。
平日里雾岛来者不止要面对天地神威，还要遭到红玉夫人的截杀。身为老牌海妖的她，实力强悍、杀伐凌厉，绝非易与之辈。
好在这一次有莲歌公主带路。
“红玉阿姨。”鲛人公主甜甜地叫了一声。
远处那座灰雾中的山庄，在远处天雷的映照下亮了一刹，露出灰蒙古朴的轮廓。看上去山庄主体相当巨大，几乎是掏空了一座山壁建造，隐约还有无数锁链缠绕，像是某种封印。
山庄前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大的人影是一道鱼头人身的高大海妖，它的上身灰扑扑穿着铠甲，鲨鱼头颅、獠牙如剑，身高三丈有余，看起来凶神恶煞一般。
小的人影则是一名体型正常的风韵女子，枣红色的发丝微微蜷曲，肤色白皙近乎透明，目光转圜间带着一种冷艳的光芒。
她站在那巨鲨之前，看到莲歌公主，才露出一丝微笑：“我刚刚收到你母亲的传信，来得很快啊。”
“这不是有急事儿嘛。”莲歌公主亲昵地凑上去，看得出她对这女子还是有几分敬畏的。
事实上，红玉夫人的名号在南海归墟颇为响亮。但凡敢靠近雾岛的生灵，无论是人族还是海妖，一律格杀勿论。
赫赫凶名！
若不是鲛人女王的面子，哪里会这么顺利靠近？
徐子阳、楚梁与林北三人跟在莲歌公主的身后，向红玉夫人恭敬施礼。
红玉夫人扫量了他们几眼，神情就冷淡多了，而后道：“你们想采集雷云种，有两个办法。”
“还请夫人赐教。”楚梁道。
“第一个是多备些人，三个肯定不够，跟你们修为差不多的起码几十个吧。”红玉夫人道：“然后一起冲到上岛去，从山上削下雷云种，再舍命逃回来。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有一个能够带着雷云种回来。”
楚梁瞥了一眼那边天雷连绵落下的岛屿正中，咧了咧嘴，这哪是靠概率能躲过去的？
这个神雷的密集程度相当可怕，哪怕是只苍蝇都很难全须全尾地来回一圈。
而天雷隔绝万法，在里面一应神通都可能失效。别说什么傀儡术，就算是他这具身外化身，进去挨得近了都有可能被震散。
所以靠一群傀儡去堆命也是不可能的。
林北看着也缩了缩脖子，随即问道：“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等到晚上……”红玉夫人继续道：“每晚有一刻钟时间，岛上的雾气会化为血色，届时天雷会停止落下，就能够进出了。”
“如此甚好。”林北抚掌道：“一刻钟对我们来说绰绰有余。”
“不错。”红玉夫人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只不过那个时间可能会有恐怖存在出来活动，我估摸伱们三个死上两个半，也就能把雷云种带出来了。”
“额……”林北闻言，笑容瞬间僵硬，尴尬道：“夫人您说笑了，人哪有论半个的啊。”
“就看你想要留上半身还是下半身了呗。”红玉夫人兀自淡淡说道。
林北的目光飞快闪烁了下，一瞬间应该是经历了短暂而坚定的思考，答案近乎脱口而出：
“下半身！”
下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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