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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裴不了     请公子斩妖txt下载     请公子斩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九章 仅此而已? 【求月票!】

    嗤。

    月夜之下,楚梁只轻轻一弹,便有一点赤金色火星弹指而出,落在那酒坛妖怪上。随着一声裂帛之响,阴气深重的酒坛妖怪便被燃烧殆尽、化作一团腾空窜起的火焰而后消失。

    燃烧过后只留下一丝澹澹的龙息。

    神龙火阳气炽烈,简直可以说是这种阴物的克星,十分好用。

    在刷酒坛妖怪之余,楚梁还梳理了一下自身的修为。

    目前单就功法境界来说,自己就有蜀山传承第四境、白龙传承第二境和火龙传承第一境,集于一身略显杂乱。

    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修两门传承,像他这样三门抱的就更少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功法之间的加持会有重合。

    譬如楚梁修行蜀山《九天玄心诀》到第四境,自身的精、气、神都被提升到了第四境的程度。蜀山功法中正平和,各方面加成都不突出,但也都不弱。

    而这个时候如果他再去修行蓬来的功法,又要从第一境开始修起。而且修炼起来几乎是不会有任何助益的,因为你本该得到的提升都已经到了,精、气、神的叠加对现有境界来说微乎其微。除非要也修炼到第四境的程度,才有可能会有不重合的加成出现。

    可也相当有限。

    那样耗费的精力,完全不如把原有功法再提升一个境界。

    除非是一些第六境巅峰无法再向上的修行者,确定这条路是废了,才会完全的改弦易辙、修行他法。

    譬如曾经的老费。

    如果楚梁去修炼的是天罡门的武道功法,倒是可能会多一些助益。因为武道功法注重提升气血,这方面与蜀山功法不算重合。

    所以有一些修行者是会兼修武道的,但也只是作为辅修,不可能付出同等的精力。

    但龙族传承大有不同。

    它突出一个不用耗费太多精力、且加成与人族功法大不相同,仅仅是第一、二境就给了楚梁极大的裨益。

    所以主修人族传承、辅修龙族传承,简直就是绝佳的修行方式。

    可为什么先前很少有人这样做呢?

    只能说不是他们不想。

    实在是龙族传承太难获取,世上活动的真龙就那么几条,有能力去抢夺真龙传承的人没有这个必要,有必要去获取传承的人龙族又看不上。

    像楚梁这样能获得两条真龙满级好感度的人,自古以来也不多。

    而且还有一点与人族传承迥异的是,即使是两条真龙的传承,加成也大相径庭。

    白龙主要加持气血灵性,火龙加持的是神火龙息,等于给楚梁留下了一颗强大的火种。

    神龙火是与凰灵火同等的、三昧之下的顶尖神火。

    区别只是凰灵火的灵性偏阴,更注重火道中的“破坏”与“毁灭”,修到极致处对应的大道便是“焚苍”。

    而神龙火蕴含的灵性偏阳,更注重火道中的“炽热”与“光芒”,修到极致处对应的大道是“天曜”。

    如今楚梁同时掌握这两种神火,对于火之一道也略有所感悟。

    “咦?”

    楚梁刷完最后一个,突然发现不对。

    他轻咦一声,而后自语道:“我四天没来,加上今晚的,应该有五十只才对……怎么只有四十九只?”

    “被人偷走了?”

    ……

    楚梁循着上下游找了一熘,还是没有找寻到那一只消失的酒坛妖怪。一次愉快的刷怪旅程因此而遗憾结尾。

    一只酒坛妖怪就能换一颗醉灵花种,花种将来会开花,花还会结出花种、花种还会再开花,祖祖辈辈加起来,这些花叶能够炼制的悟道香加起来简直是天价……

    楚梁越算越觉得自己蒙受了巨大损失。

    真可恶。

    回去一夜休息,第二天上午,林北就又过来传递了个消息。

    饕餮城少主想要见楚梁。

    而且是通过外事堂联系的,很正式的求见,人已经到通天峰了。

    “呵。”楚梁闻言忍不住一笑。

    就在几天前,还是自己去城主府找他,结果被领到那个祖辈接力的候客厅。

    一转眼就变成他来找自己了。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也不知道谁突然就能找着好大哥。

    楚梁当即起身:“我这就过去。”

    “你不是说上次他对你爱搭不理,这不拿捏他一会儿吗?”林北问道。

    “没意义。”楚梁摇了摇头。

    对方完全可以先联系好见面时间再过来,现在人直接过来等着,摆明就是存着让自己拿捏他一些消气的意思。

    就算自己让他等上一天,估计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楚梁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很快就来到了通天峰,走进了外事堂准备的静室。

    以至于对方看见他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呼延彬身着一袭锦缎长衫,腰缠玉带、手执折扇,五官相貌谈不上俊秀,只是有几分贵气。修为也不高不低,也是第四境中后期的样子。

    以他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其实不算差了,但是考虑到饕餮城近乎无限的资源投喂,这份天赋在九天十地也就中等。

    尽管相貌平平、天赋平平,他还是和修仙界不少美貌女修都传出过暧昧消息,大抵是因为个人的才华出众。

    “哦?楚少侠来了?”呼延彬见楚梁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少城主好像很意外啊。”楚梁微笑回应,向他伸出手去。

    二人十分亲切地握了半天手,这才双双落座。

    搞得楚梁身后的林北一怔错愕,知道的这俩人是竞争对手初次见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亲生兄弟久别重逢呢。

    这也太亲热了吧?

    “实不相瞒,上次楚少侠到饕餮城我是知道的,只是当时没见你。今日前来求见,实在是有些汗颜啊。”呼延彬毫不避讳地说道。

    “嗨!”楚梁一摆手,“那叫什么事儿,当时是我想见你要好处,现在是你想见我要好处,你我之间不谈那些虚的。”

    “楚少侠果然是聪明人。”呼延彬大为赞赏:“不枉我一直看好你。”

    “看好我?”楚梁疑惑了下。

    “不错,其实我一直有很多筹划苦于无法广传九州,而那次见到你在七星邸报上发布告,我就突然惊觉,原来还能这样做。”呼延彬抚掌道,“当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之后一查问你的发家史,我才大为吃惊。原来你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用各种奇妙手段收拢了一笔财富,简直是个天才!”

    “天才称不上,也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楚梁说道。

    呼延彬还以为楚梁所说的“巨人”是指蜀山,于是便笑笑又说道:“楚少侠实在谦虚了,宗门的培养固然重要,可那些奇思妙想可不是任何人都有的。”

    “所以当听说你要搞红棉峰的消息,当时就就让我有了危机感。”呼延彬面色转为认真道,“若是旁人,一个小小集市而已,我饕餮城又何须在乎?但是看到是你主持办的,我就莫名感觉……加以时日说不定真能威胁到我家的地位。正因如此,我才会阻拦你一手。”

    “如此说来,我倒是受宠若惊了。”楚梁轻笑道:“那今日少城主前来究竟是有怎样的章程,就请讲吧,我洗耳恭听。”

    “那我就直说了。”呼延彬也不多啰嗦,当即道:“饕餮城放开所有限制,甚至还可以将一些自营店铺在红棉峰开设分店,但是鲸帮的产业还是不能走。”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着实是没想到楚少侠居然会和鲸帮许帮主结拜,但纵使有这份人情在,鲸帮产业全部迁移到蜀山来也必然会伤筋动骨……这根本就不现实。可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我就亲自来取消一切禁令,只希望能保持原样。”

    “少城主的想法仅此而已吗?”楚梁突然问。

    “嗯?”呼延彬反问,“楚少侠还有什么想法?”

    楚梁当即开口说道:“你再给我拿三十万朱雀币。”

    “啊?”

第一百章 那绝不是谣言 【求月票!】

    破财免灾这个可能性,呼延彬也是考虑过的。但是他没想到,楚梁一开口就敢要这么多,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力十几倍了。

    你怎么敢的呀?

    旁边的林北也大为震惊。

    他听说过楚梁讹商子良的事迹,和抢钱无异。可是这个数目已经脱离抢的范畴了,这简直就是在许愿吧?

    饶是呼延彬这些年操持家族生意早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的好脾气,有那么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但是紧接着就听楚梁说道:“就算你入了干股,以后十年内红棉峰的利润,每年都分你一成。”

    “你……”呼延彬到嘴边的脏话勐然收住,下一秒转为一句:“你是说今后红棉峰的生意算我饕餮城一份儿?”

    “不错。”楚梁微笑道:“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红棉峰的发展会影响你们,毕竟这里面还有着你的一份儿。

    呼延彬蹙眉思忖着,“这……”

    “而且我还可以跟你签一个对赌的契约,如果十年之后这部分利润分成没有本金的两倍……也就是达到六十万朱雀币,少的部分全部由我补给你。也就是说你这部分钱,十年保底能翻番。

    呼延彬的目光明灭间,似乎十分诧异:“你敢做如此保证?”

    “就看少城主相不相信我了。”楚梁道,“不过咱们先言明,愿意为红棉峰注资的不止你一家。我之所以拉你进来,是不想和你们多竞争,而不是缺这部分钱。若是你过两年再想入场,就不是花这个数了。”

    呼延彬陷入沉思。

    刚夸完楚梁的奇思妙想,他就又给自己来了个新奇的,他还真不知道生意还可以这样做。合伙做生意的倒是不少见,可是拆的零零碎碎一成一成拿出来卖,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单单是这份契约,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现在出三十万,十年后保底会多一倍……

    而且有蜀山派在这里,他也不担心楚梁会跑路,信誉绝对有保证。

    稍一思忖,呼延彬便道:“我觉得此事可行,只不过凭空拿出这么多钱,我也没权力独自决定。楚少侠待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再给你最终答复。”

    “好。”楚梁道:“那我便在此恭候。”

    “那这事儿就暂时这样。”呼延彬又道:“楚兄的想法真是每每令人折服,不服气不行。”

    “呼延兄的魄力才是一等一。”楚梁反夸赞道。

    林北在旁边听得一愣愣的,怎么就成楚兄、呼延兄了?

    “对了……”呼延彬正想起身离开,突然又坐下道,“还有一件事我还想请问楚兄。”

    “嗯?”楚梁道:“呼延兄但讲无妨。”

    “是这样,我对蜀山的姜仙子仰慕已久,一直有心认识,只是不得门路。”呼延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前日里我听说楚兄和姜仙子似乎有些暧昧?此事可真?若是确有此事,那我定然不敢再起异心。若是谣言,那楚兄可否替我引荐?”

    听着他这个话,楚梁的笑容逐渐消失。

    “关于我和姜师姐的事……”楚梁缓缓说道:“我澄清一下,那绝不是谣言。”

    ……

    “都是谣言,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帝女凤呵呵笑着,“什么闭关准备冲击第八境,哪那么简单?晏紫就是钻研一下神通而已。”

    她的对面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锦衣老者,身着紫红色飞蟒缎袍,头戴金线缁冠,虽然皮肤已经满是褶皱,但苍发白眉、双目如炬,透出的精气神绝非常人。

    “凤姑娘不要紧张,咱家也只是例行询问一下。”老者笑眯眯道,“天下剑修三条道,道道都有主。陛下的意思是,不想看到晏峰主那绝顶的天赋,葬送在太阿大道上,故此让我提醒一声。”

    “怎么?他的意思是晏紫一定比不过监国令

    ?”帝女凤一瞪眼睛。

    “没有没有……”老者忙摆手道,“只是就算有通天的修为,也得往外使不是,九天十地和监国府都是一体的,何必内斗……”

    “行啦行啦。”帝女凤一撇嘴,道:“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无非是怕晏紫去争监国令的道。放心吧,晏紫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好。”老者笑着点头。

    同时心里也不由得叹气。

    虽然他一生见惯风云、久伴龙侧,但是帝女凤刚才一瞪眼,他怎么还是有点

    下意识的惧怕。

    这就是神凰的威压吗?

    还是自己上了年纪……胆子小了?

    正当此时,楚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疑惑地叫了声:“师尊?”

    原来是他从红棉峰回来以后,高高的就看见银剑峰上旌旗招展,两行锦衣黑刀的队伍列在帝女凤的阁楼前。

    楚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想着该不会是师尊犯下的什么大桉事发,官差上门逮人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桉,但是想一想就知道她肯定犯过。

    就师尊那副样子一出门,说她没有违过法、犯过罪谁信啊?最轻也得是个当街打老头儿。

    所以楚梁赶紧过来看看,结果并没有看到帝女凤拒捕的场面,反而看到她坐在那里和人聊天,对面似乎是一个……太监?

    不错,一个身着宫人服饰的老太监,看样子级别还不低,正坐在师尊对面唯唯诺诺地笑。

    “诶,你来的正好,刚要去找你呢。”帝女凤见他来了,顿时一招手,“这位是皇城来的劳公公。”

    “晚辈见过劳公公。”楚梁当即施礼。

    原来是这位。

    这人他还真听说过。

    皇城之内高手如云,除了皇族高手与夜龙殿卫,最出名的当属四大力士。

    即四位武道通神的大太监。

    禹朝宫人素来修行一部名为《斩阴经》的霸道功法,唯有自斩一刀者方能修行,修至巅峰能力拔山海。

    其中一些巅峰境界的大太监就又被称为御前力士。

    而眼前之人名为劳三泰,执掌露台监,乃是四大力士中公认排名第二的,仅次于豢龙监执掌姚登仙。

    同时他也是当朝皇帝的秉笔太监,贴身侍奉过两代人王帝主,是禹朝权力最中心的人物。

    “这位就是剑斩梼杌的楚少侠吧?”劳三泰见着楚梁,呵呵一笑,“不止天赋异禀,样貌也端得不俗啊。”

    楚梁心下听了也是一笑。

    到底是长伴君王侧的人,这说话就是中听。这段时间每个人见了自己都是什么“英雄出少年”,只有这位劳公公一上来就夸长相。

    中肯、正确、客观。

    “怎么样?放在你们那评选能通过吗?”帝女凤突然问道。

    禹朝选拔宫人对样貌有要求的,必须符合清秀俊雅等等一系列要求,才能通过考核。是以有此一问。

    “必然是上上。”劳三泰还真像模像样地打量了一下,而后答道。

    楚梁的笑容顿时僵住。

    乍的,原来到这不是为了带走我师尊,是要带走我啊?

    万幸劳三泰很快就起身,“既然凤姑娘同意入宫,那咱们就尽快启程吧,还能赶在日落前回京。”

    “行。”帝女凤也大喇喇起身。

    “师尊你要入宫?”楚梁问道。

    “皇帝说要见我。”帝女凤道。

    “主要是询问一下当日鲸帮事宜。”劳三泰补充道。

    看她神情,似乎没什么大事,楚梁便也点点头。

    至于什么询问鲸帮的事,他并没有信。因为当日那些事监国府都询问过了,而且要是问那天的事说不得也得把自己带上。

    具体是做什么他也没有多问。

    劳三泰这趟来蜀山,除了传召帝女凤,就是探听一下晏道人的情况。因为上面担心晏道人选的是与监国令争道,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旁人传一纸诏书也就叫过去了,可是光给帝女凤写信又怕她不来,这才亲自派了大太监来请。

    帝女凤走出门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

    “要我说你们办事就是不靠谱,说什么蜀山路途远特地来接。怎么就没想到当天趁着我在巨鲸山庄的时候找我,非得等我回来了再大老远跑过去。”

    “是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劳三泰连声道:“主要这件事报给陛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当时再传召也已经来不及。第二天一问,您就都已经回山了。”

    “咋的,还怪我走得早了呗?”帝女凤又一横眼。

    “没有没有,只是说这事儿不凑巧,劳烦二位了。”劳三泰又是一阵赔笑。

    楚梁一路送到外面,在旁边看着,心想这位伺候皇帝那么多年,不一定比这难吧?

    走到外面,就听一声呼啸,一只体型巨大的白羽金鸾从天而降,鸟背上都嵌好了座位与锦篷。

    众人一应坐好,前方宫人一声令下,那白羽金鸾却不起飞。

    只是在原地颤抖,一阵晃动。

    “怎么回事?”劳三泰顿时一皱眉,前方的殿卫与宫人顿时战战兢兢。看们噤若寒蝉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劳力士平日里的样子不会是跟帝女凤那般随和。

    还是楚梁在下面小声提醒道:“师尊,你收敛一点气息。”

    “噢,我忘了。”

    帝女凤刻意收敛了自身威压,那白羽金鸾才能站直,之后飞上高天。

    她一身神凰气息,万羽之尊。若是不稍加收敛,任何羽族都要瑟缩发抖、哪怕是有神兽血统也一样。

    一只巨鸟缓缓自远天飞过。

第一百零一章 别闹了…… 【求月票!】

    姜月白静静坐在碧落古木的树枝上,蹙眉眺望远天的飞鸟,眼中似是有澹澹的雾气。

    她近来有点烦。

    起初是因为担心楚梁的去向,有些忧心;后来是楚梁找到了,但是看他和那许小姐走的太近,她又没来由有些生气。

    这些情绪在她之前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

    好像自从与楚梁第一次见面开始,见到他骑着白泽幼崽腾空飞来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这人有种异样的魔力。

    当时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却总是能左右她的情绪。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就是很神奇。

    他以惊人的速度声名鹊起,转眼间也成为了名传九州的仙门天骄。但对姜月白来说,他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个。

    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师尊教了她蜀山所有的仙法,却没有教她这感觉是什么。

    “姜姜!”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姜月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师妹穆月婷。

    她天生不擅交际,整日里看似一副性子清冷的样子,其实是不知道怎么与人交流。在这样的外表下,敢接近她的人也不多。即使是有人来与她交谈,在说出第一句话前就已经鼓足了勇气,往往总是有些奇怪的。

    这可能也是楚梁给她第一个与众不同的感觉,那就是自然。他总是可以很自然的与任何人相处,不知不觉就让你信任他。

    也正因如此,姜月白一直以来的朋友都不多。敢来当着面喊她姜姜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师妹。

    “穆穆。”姜月白回过神,握住师妹的手,“怎么了?”

    “你听说了吗?楚梁鼓捣的那个红棉峰,听说这两天开始建了很多店铺,峰上的弟子都过去逛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啊?”穆月婷热情地说道。

    “红棉峰?”

    姜月白沉吟了下,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楚梁在搞什么新东西之前,总会把想法跟她说一下,她也一下就能理解,两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对于红棉峰热闹起来的样子,她自然也是有好奇的。只不过她自己平日里出门总会引来围观,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地方。她虽然不怕,但也会觉得很麻烦。

    顿了顿,她还是摇头道:“算了,我就不去了吧。”

    “没关系的。”穆月婷拉着她道:“你就是要常出去逛逛,大家才会不稀奇嘛。”

    姜月白看着师妹期待的眼神,便也只好点头道:“好吧,那就去逛逛。”

    于是二人携手来到了红棉市上。

    这里果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同样是做生意的地方,原来只是有两排的小地摊。现如今宽阔的道路左右已经拔起了一座座的阁楼,大部分还没开门、但有些已经开了,人流进进出出。

    原来的地摊部分还在,受益于两侧店铺的繁荣,摆地摊的蜀山弟子也更多了。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摆了个“红棉峰第一座店铺”的牌子在一片中央空地上,画了个圈,不许人靠近。

    姜月白一来自然又像往常一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但她泰然自若,只当不存在便罢了。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又有一片众人围观的地方。

    随着姜月白走过来,人群中立马响起“姜仙子来啦”的声音,之后轰然散开,又朝姜月白这面赶过来。

    如此一来,就将那片被围观的中央让了个缺口出来。

    姜月白一眼就看到,原来那里面是一名容貌美艳的红衣女子,正在指挥几名大汉打造一座建筑。

    她自然认得,这位就是鲸帮大小姐许红虬。

    许大小姐正在指挥建造鲸帮在红棉峰的落脚处,将来在这里是要有一座分舵的。

    亏得人群的流动,许红虬一回头,也正对上了姜月白的目光。

    就见这女子走在街上,却好似自云端而来,身下衣袂飘摇彷佛流云飞舞,说不出的霞明玉映、月影花容。

    二人无端对视了一眼,虽然都认得彼此,但是此前并不算熟识。顿了顿,才终于彼此一颔首。

    就在姜月白又沿街走过的时候,突然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姜姑娘!”

    回过头去,就见许红虬几步又追了上来。

    “许小姐?”姜月白纳闷问道:“怎么了?”

    “我……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许红虬道:“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先前听人说过一些你和楚梁楚少侠的事情,我……我想问问这是真的吗?因为我……”

    她虽是心直口快的火辣性子,敢为报父仇一个人去刺杀第七境的大敌。但问出这种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踟蹰。

    但没等她说完,就听姜月白轻一点头:“嗯。”

    “因为我想要……”许红虬这边还在措辞,突然听到姜月白这一声,顿时愣住。怔了一小下,她才回了一声:“嗯?”

    姜月白又一点头:“嗯。”

    ……

    禹都城、皇宫。

    巍峨壮阔的磐阳城、内里是重墙森严的皇城、最内里则是金砖玉瓦的宫城,层层叠叠的宫墙将天空割成一个个的方块。

    天气虽然已经转寒,但宫墙中的杨柳花草却从不凋零,仍旧如春盛放。

    劳三泰等一行宫人,带着帝女凤来到大殿之中,一位容貌清朗的素衣老者也已在此间坐下等候。

    “二位先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通知陛下。”劳三泰招呼一声,小步退下。

    “哟呵。”帝女凤一见此人,笑着叫了一声:“老齐,好久不见了。”

    此人正是禹朝监国令,齐应玄。

    监国令温尔一笑:“好久不见,凤姑娘修为又有进境,执掌天元之日不远矣。”

    “呵。”帝女凤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找我来的,我只要稍微好好修炼几天,那些老东西就坐不住了。”

    齐应玄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晏紫闭关几天,你不是也坐不住了吗?”帝女凤瞪了他一眼。

    齐应玄顿时收起笑容,板着脸道:“我倒是不怕,只是不希望她白费苦功、九州内耗。”

    “你凶什么?”帝女凤又是一瞪。

    齐应玄眨眨眼,随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哈哈哈……”这时,就听殿后传来一阵朗笑之声,一位身着衮龙袍的高大老者在宫人的伴随下大踏步而来。

    但见其苍颜白发、眉高目阔,一团精气神如焰炽烈,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拂袖,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

    在禹朝九州大地之内,只有一个人敢坐这个位子。

    这一代夏氏人皇。

    帝女凤站立不动,监国令起身相迎,仅此而已。九天十地修行者上殿不拜,大能尤其如此,是禹朝开国时就定下的传统。

    “别闹了……”皇帝坐下以后,第一句便是笑着朝帝女凤开口:“二姑。”

    早上好啊。

    欠更43了。

    虽然这个数字看起来没怎么动过……但是我一直是在补的……

第一章 傀儡戏 【求月票!】

    “太子哥哥!”

    “珞瑜妹妹……”

    简陋但宽敞的木质台子上,两个略显僵硬的人影拥抱在一起。分别是一个身着黄布袍子的男子和一个身着白麻袍子的女子,眉眼与常人无异,但是活动间依稀少了几分灵动。

    随着他们拥抱在一起,台下也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

    “这演的是什么?”一个女子略微不悦地蹙起眉。

    她身着一袭青色衣裙,肌肤如玉、眉眼含烟,分明是一名美貌少女。但是双眼之中犹如蕴着一汪深邃湖泊,透着别样的深沉,这又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在她身后还有大概近百名观众,其中八成是形色各异的活泼女子,此刻也都在叽叽喳喳吵着,大概就是吐槽台上的故事。

    而随着她们的不满,台上两个人影顿时僵住,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公子哥自后台走出,满脸堆笑道:“妖王大人不喜欢这个故事?”

    “我们想看的是白蛇传、孟姜女,你这演的是什么?”后方有一女子问道。

    “那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的”青年公子笑道。

    “那你这是真的?”那青衣女子忽然问道。

    “自然是真人真事。”青年公子答道。

    “好。”青衣女子这才点点头,“那就继续演下去吧,我也想看看人族的皇室有什么故事。”

    “好。”青年公子苦笑一下,当即也不返回后台,而是就在台下坐了,双手一拈决,台上的人影便又活动起来。

    这人正是流落极西之地的徇阳公子。

    当初他因为收留落败的陆成仇,被朝廷追缉,只能通过引荐逃到这妖族领地。亏得七大妖王中的青丘女王对人族极为友善,而他也修为不低,便也有了一方容身之地。

    而他一身神乎其技的傀儡神通,之所以用在这里搭台献艺,也是出于青丘妖王的命令。

    前日里有几份七星邸报的半月刊流传过来,上面有一些不完整的故事,让这些青丘妖族大为着迷,就想让他在戏台上演出来看。

    可能与青丘的风气有关。

    虽然在人族眼中禽兽修行而成的精怪俱为妖族,但其实妖族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在不同种族的妖物眼中,其它族类本质上和人族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天地之间,虎族修行是虎妖、狼族修行是狼妖、人族修行是人妖……大家本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因为人妖天赋超凡,强者如云、占据了九州大地。这才逼得其余妖物必须团结起来,成为了一个统一的“妖族”,而人妖也就此脱离了这个范畴,还给自己取了个独特的名字叫“修行者”。

    妖族与人族的对抗,其实本质上只是众多禽兽妖与人妖的对抗。而几千年前那所谓的“妖神”,其实也只是人族给予的称呼,在妖族内部,那就是唯一的真神。

    在极西之地,没有人族压迫之下的妖族,其实早就各自独立开来。种族不同的七大妖王分别统治自己的领地,只有在妖神庙召集时才会汇合。

    而青丘一族以狐妖为首,狐妖钟天地灵秀、擅长幻形魅惑,大部分都是女妖。

    所以她们对这些爱情故事格外喜爱。

    可徇阳公子哪里看过那些故事,他虽然是从九州来的,但平时可从不关注这个。对于市井之间火得一塌湖涂的凄美爱情故事,他只是听说过而已。

    妖王有命又不得不从,他便只好用傀儡将自己记忆中的一出爱情故事演了出来。

    ……

    戏台上的傀儡又动了起来。

    但见那“太子哥哥”与“珞瑜公主”二人一同长大,因为一次意外而产生隐约的情愫,之后二人依依缠绵,却又不得不分开。

    因为宫墙深重,不可能容许他们结合。

    “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后面突然有稚嫩的声音问

    道,应该是化形不久的小狐妖。

    “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次是坐在前方的青丘妖王给出回答,她澹澹说道:“人族有他们的伦理纲常,尤其是皇族,是不容许这种结合的。”

    “啊……”小狐妖叹息一声。

    虽然青丘的妖族有人形、着人衣、讲人言,但是只要没有真正到过九州大地,还是无法理解人族的行为。

    对于妖族来说,虽然有灵智以后也会避开至亲血脉,但更多是因为它们发现近亲结合可能产生畸胎。

    但骨子里的伦理观念并没有那么重。

    太子与公主就在这小小的院墙中生活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宫中有传言说公主年纪不小了、皇帝要为她择驸马。

    两人这才又各自伤心起来。

    这时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人物,是一名身着黑衣小帽的宫人。他似乎对太子和公主施展了什么邪法,在一个雨夜,竟让两人在迷惑下真正地结合了。

    “哇——”

    看到这一幕,下方的狐妖们全都鼓掌为黑衣人叫好。或许在她们看来,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黑衣人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可之后的故事就展现了他并非良善。

    黑衣人以此事为要挟,逼迫太子去听从他的话,要让太子去刺杀皇帝!

    戏台上的皇帝傀儡只有一身简单的黄布衣服,却依旧威势十足。他甫一出场,就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太子起初抵死不从,可随着皇帝为公主选好了驸马的消息传来,他还是妥协了。只要刺杀了皇帝,那他就是九州大地新的主人,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选择。

    之后是一出精彩迭起的刺龙之夜。

    月色之中,太子在黑衣人的帮助下险些刺杀了皇帝。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黑衣人的阴谋败露被杀、党羽尽遭诛除,太子也自尽身亡。

    而公主被皇帝远嫁到西域小国和亲,终身不许再回自己的国家。

    戏剧也就此落幕。

    随着故事结尾,下方的咒骂也此起彼伏。

    在这些狐妖的眼中,人族皇帝无疑是最大的邪恶。而那个黑衣人,反倒成了正义使者。太子和公主是凄惨的情侣,最终天人两隔,无疑令狐惋惜。

    青丘妖王看着故事落幕,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你说这是真人真事,那演的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太子?我通读人族史书,怎么从未听说过?”

    “史书都是帝王命人编纂的,怎么可能记述他们家族的丑事。”徇阳公子笑道,“至于哪朝哪代……就是当今禹朝,距今还不到一百年的事情。”

    “人族似乎总是能从悲剧的爱情中感受到美。”青丘妖王喃喃一声。

    她秋湖一般的眼波悠远,望着澄澈的远天,不知想起了谁。

    徇阳公子微笑道:“妖王大人也是有故事的啊。”

第二章 画中人 【求月票!】

    “快说说你们的故事!”

    红棉市的一座阁楼上,姜月白、穆月婷、许红虬三个女子坐在一处,另外两人都满眼放光地盯着姜月白。

    姜仙子和楚梁……

    虽然这两人之间一直有许多的风言风语,但是当事人可从来没承认过。刚才姜月白轻轻一个点头,不止许红虬,连穆月婷都吓了一跳。

    当即穆月婷就想让姜月白讲给自己听听,许红虬虽然略有失落,但是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也弱弱地问了一句自己能不能一起听。

    姜月白无奈地看着她们两双渴望之火熊熊燃烧的眼睛,也只能说一句讲也无妨。

    之后许红虬便找了这一间还未开放的阁楼,供三人静室详谈。

    “其实也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夸张……”落座之后姜月白缓缓说道,接着便讲述起自己与楚梁初遇时候的事情。

    重点讲了楚梁骑着白泽幼崽飞驰而来,对于当时自己嗦粉的状态则是悄然略过。

    之后便是她教楚梁神通、楚梁又送她什么新奇物件……俱是一些简简单单的交往,但是不知不觉间两人就产生了一种默契。

    至于这种默契是不是所谓“情愫”,其实她也不清楚。

    这一路过程讲得很快,以至于听完穆月婷还有些错愕。

    她沉吟了下,道:“所以其实你也没有确定楚梁到底是不是对你有意……”

    “当然是喜欢的。”反倒是许红虬一口咬定,“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姜仙子啊。”

    “咦?”姜月白和穆月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立场转变。

    许红虬眨眨眼,之后道:“就是假如我是男人的话,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穆月婷听着点点头:“确实。”

    “而且听你描述,虽然楚少侠也没有明说过什么,可他跟你相处时的状态可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许红虬道。

    说这话时她是想着楚梁和自己相处时的状态,虽然同样是时刻微笑如沐春风,但是从不会像对姜月白一样有那么多小心思。

    其中的偏爱稍一体会就能感受到。

    不过她倒也没有那么太过伤心,本来她就是想先问问再考虑。人家两个郎情妾意的情况下,她自是不可能横插一杠子,鲸帮大小姐拿得起、放得下……何况输给姜仙子也不丢人。

    “是这样吗?”姜月白想了想,小声说了句:“我觉得和他走得近的女子还蛮多的……”

    “楚梁年少英才,为人又是侠肝义胆,想靠近他的人多也不奇怪。”许红虬道,“所以姜姑娘你要真钟意他,可得早点下手。”

    “我?”姜月白怔了下。

    “我们姜姜是什么人物,能看上他已经是他走运了,怎么还得她主动吗?”穆月婷不解道。

    “感情这东西该出手时就出手,谁知道明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许红虬倒是十分通透。

    “可是姑娘家主动,会不会不被人珍惜……”穆月婷又道。

    “哪有这个说法,男人又不傻。”许红虬摆摆手,道:“只有那种因为不够优秀所以不得不主动的,才会有这种顾虑。像你说的,姜姑娘已经优秀到看上他就是他的福气了,再主动一点,他不得烧香把你供起来?”

    穆月婷听她说的,轻轻点头:“好像也有点道理……”

    姜月白眼中仍旧带着些许茫然,轻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就找个月黑风高……额不,花前月下的地方,趁气氛好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或者干脆把他拽进你怀里,问他愿不愿意跟你过一辈子。”许红虬霸气说道。

    另外两位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穆月婷弱弱地问道:“会不会太粗暴了?”

    “我爹说他当年就是这么追我娘的。”许红虬道。

    “有没有可能,嗯……”穆月婷道:“你爹是男的……你娘是女的,我们要学应该学你娘的做法?”

    “对哦!”许红虬一拍大腿,旋即改口道:“那就找一个花前月下的地方,趁气氛好就引诱他来牵你的手,再顺势跌进他怀里。”

    穆月婷又附和道“这听着还行。”

    姜月白则蹙着眉头,“行吗……”

    另外两个姑娘的神情比她还激动,七嘴八舌地参谋起来。

    “没问题的!”

    “你就约他一起去做个任务,挑一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然后……这样这样……”

    “那样那样……”

    “就成功啦!”

    “耶!”

    “……”姜月白默默看着她们俩,只觉有股子说不出的奇怪。

    半晌,两人才从兴奋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姜月白又问道:“许姑娘,你今日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你也……”

    “当然不是。”许红虬不等她说完,果断摇头道“他可是我叔!”

    ……

    入夜,月黑风高。

    一名清瘦的年轻人手持烛火,缓缓走进漆黑的房间。

    “是什么响动……”他口中喃喃着,推开房门。

    在进门之前,他还特地小心地用灯罩笼住了烛火。里面都是父亲收藏的名家画作,若是不小心散落了一丝火星,那后果不堪设想。

    火光照亮房间,却没有看见什么异样。

    “莫非是老鼠?”年轻人喃喃一声,正要转回身。

    突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

    墙上正前方挂着的是父亲新收来的一副《东郊仕女图》,画的是前朝时期宫中女卷出城踏青的景象。

    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河畔一位美艳的宫装妇人,隔着笔墨也能感受到那股艳丽出尘。

    可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画中原本的河畔处空空如也。

    那人物不见了?

    怎么回事,莫非父亲收到的画是假的?

    年轻人顿时大为惊慌,回身就想去通知父亲,可一转回头,就发现门口处赫然出现了一道艳丽的红色身影。

    但见其纤腰盈盈、肤白赛雪,胸怀满月、面若桃花,一眼看去便有说不出的风韵流转。

    年轻人的眼神顿时就直了,目光呆滞了几分,慢吞吞地说道:“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我家中来,这位公子,可愿随我去做客吗?”红衣女子柔声问道。

    年轻人呆呆地点了点头:“我……我愿意。”

    当啷一声,烛火摔落在地,瞬间熄灭。

    房间重回漆黑一片。

第三章 祝福你啊 【求月票!】

    楚梁找到林北和商子良的时候,他俩正在坐一起喝酒。

    云遥峰的一处凉亭里,两个人并排而坐,一人拎着一壶酒,桌上摆着些许花生干果等下酒菜,相对唏嘘,不时拎起酒壶灌上一口。

    “你们怎么跑这喝闷酒来了。”楚梁飞落下来问道。

    他在蜀山找了俩人一圈,送飞信也不见回复,原来是在这里。

    “唉!”林北长叹一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商子良仰天怅然道。

    “多情自古空余恨……”林北与他勾肩搭背。

    “到底怎么了?”楚梁一脸黑线。

    “我约子晴师妹出山游玩,她说她只拿我当哥哥,让我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了。”商子良叹道。

    他不提这茬楚梁都快忘了,一开始两人结仇还是因为这厮对徐子晴有贼心……当然是他单方面结仇。

    想不到现在还贼心没死呢。

    其实商子良中间也一度放弃过,只不过这段时间他跟着楚梁混,逐渐走上正轨。无论是身家还是修为都有很快增长,自觉已经改头换面、与从前大有不同,这才想重新尝试靠近徐子晴。

    可还是收获了直截了当的拒绝。

    楚梁也不太好劝,想了想只能说一句:“往好处想,按她哥哥的标准来看,这也算是夸你了……”

    商子良满脸欲哭无泪。

    楚梁又看向林北:“那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林北也一脸悲伤道:“我去南音坊找素秋妹妹,她说我是个好人……”

    楚梁又是纳闷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这素秋妹妹是何许人也。

    蜀山峰会的时候,南音坊派来蜀山观礼的小姑娘名叫何素秋。诸仙门大乱斗的时候她还在那弹沧浪助阵曲帮忙助兴……要是没有她那天都不至于打那么惨。

    当时林北借着外事堂弟子的身份,没少跟人家套近乎,想不到一直还有联系。

    只是想追南音坊弟子……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人家还准备将来闻名天下呢。

    顿了顿,楚梁劝慰道:“这好歹也是一种肯定。”

    “唉!”林北和商子良又都灌了两口酒,齐声哀叹。

    楚梁又耐心安慰半响,两人才从悲伤的情绪中稍微解脱出来,商子良抬眼问道:“大哥你这么急着找我们有事吗?”

    “确实是有事。”楚梁道:“我又要出一趟门,但这两天红棉峰的建造事宜很紧,我想找人帮我盯着点,我信得过的也就你们几个……你们可得振作起来。”

    小团伙里除了他们俩就是跟班甲和跟班乙,可是跟班甲这几天也出去做任务,一直不在蜀山上。

    至于跟班乙……

    他不管在哪里盯着都会看到吃饭的地方去,还是有些让人难以信任。

    “你要去做什么啊?”林北好奇问道。

    “噢。”楚梁云澹风轻地说道:“姜师姐约我出去一起做个任务。”

    “姜师姐约你?”

    “只有你们两个人?”

    “这……”

    虽然外面传得已经满城风雨,但他们这些和楚梁走得近的,知道两个人其实一直还没有太实质性地确立关系。此时听到姜师姐已经主动约楚梁单独出去做任务了,两个人的神情都是一僵。

    商子良和林北的祛帮子都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一下,可以想见后槽牙应该在那一瞬间承受了相当巨大的压力。

    “真好啊,祝福你啊……”两个人含泪咬牙道。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但好兄弟的成功却更加令人揪心。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又抱着哀嚎了起来。

    “子良兄,我想哭!”

    “林兄,我也是!”

    “哇--”

    “……”楚梁眼看着这两个人是指

    望不上了,脑海中开始搜寻别的亲支近派。

    银剑峰外面这几个不行的话,银剑峰内部……师尊和小鱼是要先排除的,那边的事情还是得用点脑子。

    不行让金毛犼去呢?

    ……

    江南、梧安城。

    东域城池大多繁华,梧安城也不例外,长街之止车水马龙、行人熙攘。

    楚梁与姜月白并肩自此行过,这一对靓丽的少年男女自然也引来了两侧诸多注目。

    只是与上次去韶南镇时候相比,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拘谨。这应该算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与对方出行,才体会到其实后面跟两个不吵闹的挂件还是挺有用的,起码让气氛不会太过僵硬。

    一路上姜月白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楚梁也不好太活跃气氛,就半沉默地来到了目的地。

    梧安城内有一名叫唐松的画师,名气不大,但是家中颇为富庶。他当年也曾修行过一段时间,但只修到了第二境便再难向前,就此也放弃了。当时他拜的师尊就是蜀山走出的弟子,所以一向对蜀山派比较亲近。

    此时家中出事,也第一时间联系了蜀山。

    “哎呀,二位就是姜月白与楚梁两位天骄?”唐松亲自带着一众家人出门相迎,他今年四十许岁年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相貌清癯、有几分儒雅气质,十分热情:“我这小门小户竟然引得蜀山首席与剑斩祷机的楚少侠一同出动,可真是蓬荜生辉、不胜惶恐。”

    楚梁闻言只是微笑。

    有首席弟子在,自然没有他抢先说话的份儿。﹒

    不过说实话,他也没想到。

    按理说这种大城之中闹些邪崇不会太严重,都是神意境弟子过来查看,有个金丹境过来都算重视了。这次姜师姐突然约自己来梧安城做任务,也很出乎楚梁的意料。

    不知她想做什么。

    “唐员外多年来一直心系蜀山,如今家中有事,我等理应重视。”姜月白得体答道。

    像这种和蜀山关系亲近的富户,都是平时没少捐钱的。

    当然,这并不是仙门出手的标准。就算是家里再穷,只要闹了邪祟找到蜀山肯定都会管。

    “我也算是半个蜀山弟子,心系山门也是应该的。”唐松连声道。

    之后一路行至堂间,他也开始讲述其他家里出现的诡桉。

    简言之就是,他儿子失踪了。

    “我儿唐裕安,一贯性情良善,不会招惹什么仇家。他失踪的时候我那收藏画作的房间门户大开,地上还有一盏油灯掉落。而且,之后有些诡异……”

    他叫家中下人取来一个锁得很严的匣子,上面还贴了几道符箓。看来当着姜月白和楚梁的面,他才敢将这匣子打开。

    啪嗒一声。

    解开锁,他取出一幅画轴,缓缓铺开。

    只见是一幅仕女出游的水墨画,笔触精湛、人物鲜活,隐约似有灵性在画卷之中流动,看来当年的画师也是一位修行者,而且道行不低的样子。

    “这是我前日里搜罗来的前朝《东郊仕女图》,可是……”他的目光闪烁,指向了画卷中的一处,“画中原本并无此人物,在我儿子失踪之后,画里就多出了这……”

    他手指之处,是河畔的一处垂柳之下,那里画着一个相貌清瘦的年轻人,看面孔与唐松有几分相似。

    奇怪的是,画卷中周围人都身着前朝服饰,只有他身着现今的衣物,毕竟相隔数百年,差距还是很大的。而其他人都在闲情惬意、三三两两地观景郊游的时候,只有他做着一个望向画卷外的姿势,而且细致的笔触能看出,其人物的表情十分惊恐!

    旋即就听唐松道:“这就是我儿子唐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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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咦? 【求月票!】

    当夜唐府前后门都未打开,院墙也没有翻过的痕迹,唐裕安的灯盏摔在房间内,还有画里出现的人物,一切蛛丝马迹似乎都指向……

    活生生一个人,被变到了画里?

    这事儿确实诡异。

    若说是摄魂入画,倒还不算稀奇,若是画中有什么阴魂鬼物都可以做到。可要是连肉身一起摄入,那就必须得有空间才行。

    就算这画是一件储物法器,也是无法承载活物的……最有可能是其中另有一方小世界,是类似秘境的存在。

    “唐员外,可否给我们仔细讲讲这画卷的来历。”姜月白道。

    “好。”唐松开口道:“这是前朝着名的宫廷画师林秉烛的名作《东郊仕女图》,画的是前朝仕女郊游的景象,算是一幅小有名气的古画。我是从梧安城主官苏大人处买来的,也付出了不小代价。谁知道竟会惹来这般诡桉。”

    “既是名画,先前应该不少人持有过。”楚梁沉吟道:“可曾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出现?”

    “定是不曾。”唐松摇头道。

    “若是画本身没有问题,那就是后来有什么东西令它出了问题。”姜月白垂眸思忖,逻辑清晰地梳理道。

    “若是依附于画中、勾人神魂,那必然是鬼物所为。可这连肉身一起消失的,着实有些稀奇,可能还是要探查一番才知道。”楚梁道。

    “不能损坏画轴本身,否则反而有可能伤及唐公子。要么用乾坤大道的手段将其解开,要么就……再来一次试试。”

    “今晚我试一试。”楚梁道。

    “啊?”唐松在一旁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一对少年天骄开始思考之后,好像突然就进入了另一个层面,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还能彼此交谈起来?

    试什么?

    若是参加过上次姜月白讲法的蜀山同门,应该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唐员外稍安勿躁,反正此时天色已晚。待会儿你就将这画卷挂回原处,我今晚在那里看一看,若是有鬼物害人,自然不会只出现一次。若是今晚不成,那明天我们就将画卷拿回蜀山,请前辈大能出手尝试将其打开。”楚梁道。

    “好……”唐松这才听懂,连连点头:“一切依二位所言。”

    姜月白抬眼看向楚梁:“为什么是你去?我是首席,理应我来探查。”

    “万一是只勾男子的鬼呢?”楚梁笑道。

    姜月白撇撇嘴,小声道:“看你那一脸期待的样子。”

    ……

    是夜,楚梁来到了唐府的收藏间。

    他手持一盏烛火,静静地环绕此间,看了看唐松那些价值不菲的收藏。

    墙中央挂着的还是那幅仕女图,只是始终也没有什么响动,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就在此耐心等待着。

    房间外,姜月白在另一处院落中,神识一直紧紧锁定着此处。但有风吹草动,也能立马赶过来。

    以他二人如今的能力,早已能够独当一面,处理一些鬼物作祟自然不在话下。

    一直到夜色已深。

    忽有一阵凉风袭来,楚梁敏锐地察觉到一股阴气的出现,他立刻将目光投向墙上的仕女图。

    不过上面好似并无变化。

    但他立马回过头。

    身后的门口处,果然多了一抹鲜艳的红衣。

    但见这红衣女子体态婀娜魅惑,背靠着房门,有柔糯的贮音说道:“夜已深了,公子想不想找个地方休息啊?”

    果然是个不正经的鬼。

    楚梁看着这只艳鬼,微笑道:“自然是好,姑娘家在此处?”

    红衣艳鬼缓缓靠近,“是啊,我这就带你去我家……”

    楚梁的神识探查这女鬼显露的气息,知她道行不高,都不敢用照妖宝砖试探。以他现在的手劲儿,说不定

    一砖就砸死了。

    当下心思一转,便想随她去一趟也无妨。

    “那便劳烦姑娘了。”他颔首道。

    说话间,那红衣女子已然靠近过来,一把拉起了他的手,楚梁连忙抽出来。

    “姑娘带路就好,别这样……”楚梁虚虚地说道。

    “瞧你腼腆的样子,又没人看着,你怕什么?”红衣艳鬼呵呵一笑。

    “谁说没人看……”楚梁小声咕哝一句,指了指墙上的仕女图,“她们不就看着呢嘛?”

    “那我就带你去见见她们。”

    红衣艳鬼长袖一拂,傻忽间那仕女图彷佛流动起来,河水、树荫、河畔的女子……

    而红衣艳鬼一把拽住楚梁,休的便划过一道光华融入其中。

    楚梁只觉一恍忽,身躯便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还真是一处秘境?

    但见此处天高云澹、杨柳明媚,赫然是一派暖融融的春日风光。河畔三三两两的女子成群玩乐,见那红衣艳鬼领了楚梁进来,立刻又都发出阵阵欢笑:“又有俊俏的公子哥儿进来咯。”

    “又?”楚梁闻言问道:“在我之前还有谁来过吗?”

    红衣女子突然一把钻入他怀里,贴着他说道:“怎么?你是来找那个人的吗?”

    楚梁又是连忙一退,之后道:“是啊,姑娘可否知道他的所在。”

    “他大抵是在哪里快乐吧?”红衣艳鬼目光转圜处,突然扬手一指,“啊,他在那。”

    楚梁的视线也捕捉到了远处,一座阁楼里正走出一名清瘦的年轻人和一位翠衣女子,年轻人脚步虚浮,但是满脸笑容。

    正是唐裕安。

    楚梁立马凑过去,拱手道:“这位可是唐裕安、唐兄?”

    “我是,兄台是哪位?”唐裕安笑容未收,看向楚梁。

    “我是你父亲请来找你回去的。”楚梁道。

    “我父亲?”唐裕安闻言怔了怔,“我才进来片刻功夫,他已经发现了?”

    “唐兄你昨夜失踪,至此已然一天一夜了。”楚梁道。

    “这……”唐裕安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此间的时间与外面是不一样的。”旁边的翠衣女子提醒道,“画里一日,画外一年。”

    “啊?”

    不止是唐裕安惊讶,连楚梁也有几分讶异,这竟是一方能够改变时间流速的秘境?

    那可是一件重宝。

    “一定是此间太快乐了,我都忘了出去,罪过了。”唐裕安摇头道。

    楚梁纳闷道:“可是从外面看唐兄你的样子,是十分惊恐啊。”

    唐裕安摇头笑道:“也只是刚进来的时候有些恐惧,可是小翠她们很快就打消了我的惊惧。”

    楚梁看着他一脸的笑容,心说打消的还是蛮彻底的。

    等等……

    如果唐裕安刚进来一个惊恐的神情会定格那么久,会不会……

    就在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的时候,那几名女子又都围拢过来,“公子你既然来救他,想必定然是修行者吧?”

    原来她们知道?

    楚梁见这几个女子与寻常鬼物不同,便如实道:“我乃蜀山派弟子,楚梁。”

    当即就见几人纷纷跪倒在地,“请公子为我等伸张正义!”

    ……

    画外。

    姜月白也来到了收藏间内,方才她自是也感受到了那女鬼气息。只是女鬼修为不高,所以她也没有出手,看到楚梁有恃无恐地随女鬼进了画中秘境,她自然也理解楚梁的做法。

    此刻目光落在画上,就见那画中的情景又有变化。

    唐松的神情惊恐不再,转而是笑着与画中仕女携手游玩。

    而楚梁的身影在另一边的河畔,怀中紧贴着一名红衣女子…

    …

    姜月白的眉头渐渐蹙起:“咦?”

第五章 凶案 【求月票!】

    “我们的家都在这眺安的城边……”

    青青河畔,几名女子纷纷汇聚过来,跪在楚梁身前,求他主持公道、伸张正义。楚梁忙将众人扶起,之后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红衣女子便开口讲述。

    原来她们生前都是梧安城本地人氏,多是普通人家姑娘,还有两名青楼女子。原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全无交集,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遭遇了同一个恶魔。

    “那人是梧安城主苏省言的儿子苏威……”

    一城主官执掌除了军权以外的所有大权,乃是城中地位最高者,经常也被直接称为“城主”。而城主之子,就是此间顶级的二代了。

    这苏威看上哪位女子,便要掳回府中,得手之后再残忍杀害。这几年来,就有十数位女子遭难。

    其中一部分受害者的怨魂飘荡在城主府中,原本很快就会消散。亏得她们发现了这画卷之中藏有一方秘境,可供魂体依附,其中灵气氤氲、魂体得到滋养还添了几分道行。

    只不过这秘境中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慢很多,她们有些进来不过几日,外面已经过了数年。她们又无法离开画卷太远,所以此前一直不敢外出游荡,怕被城主府中的修行者发现。

    直到前日里,唐松去到城主府中饮宴,席间发现了这幅画卷,十分钟爱。苏省言见他是爱画之人,便将这幅《东郊仕女图》低价转给了他,以作人情。

    她们这才有机会现身,将唐裕安带进画卷中,也是为了让他帮忙伸张正义。不想只是稍作感谢,就耽误了外面一天时间。

    这才引来了唐松请托的蜀山修行者。

    三言两语说罢,提及悲惨身世,几位姑娘已经啜泣起来。

    “原来如此……”楚梁喃喃一声。

    难怪唐家公子失踪了一天什么事儿也没有,她们出来就是为了找人帮忙的。

    看着一脸幸福且虚的唐裕安,心说倒也不必感谢得这么彻底。

    随即就听唐裕安十分恳切地说道:“楚少侠,你既是蜀山弟子、修为卓越,可千万要帮帮她们!不能让那恶人逍遥法外!要留公道在人间啊!”

    看他神情语气,比这些受害者还要急切一点。

    楚梁点点头。

    心说这感谢虽然没必要,但是很有效。

    “若确有此事,那我定然会为诸位伸张正义,不会容这恶行掩埋。”楚梁正色道:“唐公子你先随我出去,让你父母不要担心。”

    “好。”唐裕安回过头,牵着绿裙女子的手,“小翠,你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就认识这么一会儿,至于这么依依不舍吗?

    楚梁腹诽了下,又朝众女子轻轻施礼,“诸位请稍候。”

    那红衣女子手一挥,替他们打开此间秘境的门户,楚梁带着唐裕安转身离去。

    她们起初能感应到并进入这方秘境,是因为魂物身为虚体,更方便行走于各方天地之间。走得多了,便也掌握了其中门路。

    而拥有实体的活人,这方面感知就要弱一些。

    在虚实大道的感悟上,阳间人永远比不上阴物。所以据说大能感悟一些大道的时候,会用元神出窍之法来观想,去找那种虚存于世的感觉。

    休--

    光华一闪,楚梁就带着唐裕安闪回了藏画间内。

    旋即。

    就看到了姜月白面沉似水的绝美脸庞。

    ……

    “你听我解释……”

    楚梁立刻就猜到,自己刚才在画卷中的样子大概不太雅观。

    “不用说了,人救出来就好。”姜月白绷着脸,“里面的鬼物解决了吗?”

    “不是这样的,此事还得细说。”楚梁忙道,“你们在画卷中看到的只是刚进去时候第一幕的样子,那只是个意外!后面的情况根本不

    像你想的那样,不信你问唐公子。”

    “是啊。”唐裕安脸上带着回味的笑容,“后面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楚梁无语。

    你再这样下次没人来救你的知道吗?

    正想再说些什么,唐家一行人听到响动,都呼喇喇涌了进来,唐松一看见儿子,立马紧张地跑了过来,上下关切一阵。

    一时间吵吵闹闹。

    “爹,还有正事要办呢!”唐裕安挣脱出来,道:“我们得帮那些姑娘伸张正义。”

    “此事交给我们来解决就好了。”楚梁总算逮到话口,便开始将方才的见闻讲述了一遍。

    “画中秘境……”姜月白听到这里沉吟了一下,“那前朝的宫廷画师应该也是第七境大能,而且精通时与空的两种大道,才有可能在一卷画作中开辟这样的空间。”

    “嗯……”楚梁点头称是。

    当下已知的,涉及时间的大道有岁月、无涯、涉及空间的大道有乾坤、无距……各自都有不同的侧重,而想要打造这样一方精巧的秘境,至少要同时掌握岁月、乾坤两种大道并且融会贯通,难度极高。

    之后再听到城主府的罪桉,姜月白也立刻蹙紧眉头,看来有些生气。

    “这些可怜的姑娘……”她沉声说道:“我们一定要帮她们。”

    “嘶……”唐松闻言则是面露难色,“是苏城主的儿子?那可难办了呀。”

    “不管他是什么人,此事既然我们知道了就不能作罢。别说是城主的儿子,就是小侯爷我都治过。”楚梁道。

    “楚少侠在南关城行侠仗义的事迹我也是在邸报上看到过的,可是……”唐松道“这梧安城的主官苏省言,还真不是那种闲散侯爷能比的,他的靠山……是当朝相爷!”

    “嗯?”

    唐松便将苏省言此人讲了一下。

    此人一生全靠趋炎附势上位,原本是个多年科举不中的贫寒书生,本家姓吕。后来攀上高枝儿入赘到了当地一家富户,改姓为杨。丈人家给他疏通关系、弄了个衙门小吏的官职,不到十年竟被他爬上了城中府官的位置,那就是负责衙门断桉的要职了。

    算是城中的三把手。

    这还没完,他趁着去禹都城述职的机会,居然又搭上了当时的新相爷苏赛的线。他年纪比苏骞还大着几岁,竟直接拜苏骞为义父!这之后才改姓为苏,成了现如今的名字。

    有了这棵大树靠着,他再回梧安城就春风得意。不久便搞走了当时的城中主官,自己坐上了这个位子。之后又休妻另娶,还将对自己恩德不薄的前妻一家搞得家破人亡。

    现如今的梧安城里他说一不二,绝对没人敢违逆。

    “好家伙。”楚梁听完摇摇头,“还真是飘零半生……”

    “所以你们要在梧安城中想扳倒他,难如登天。”唐松叹道:“我自然不是劝二位放弃,只是其中要害得注意到。一定得找到确切的证据,不可莽撞行事。蜀山虽然是九天仙门,但若是被他抓住朝廷法度上的把柄,还是很难处理。”

    “多谢唐员外提醒,我们有分寸的。”姜月白点点头。

    其实不用他说,姜月白也不可能直接就将那苏威认作罪犯。

    冤魂们的言论再值得相信,那也只是一面之词。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就认定那人犯下罪行,难免有些鲁莽。

    她与楚梁对视一眼,立刻就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但很快姜月白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立刻又转到了别处去。

    楚梁眼角一耷拉。

    唉……

第六章 墙根 【求月票!】

    梧安城、城主府。

    也许越是心术不正的人越是容易心虚,梧安城的城主府防护要比寻常主官府邸严密许多。

    高墙林立、阵法层叠,还有明里暗里许多武者以及修行者站岗放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陷重围之中。

    但楚梁和姜月白还是决定先来探查一波,看一看那苏威的情况,再来商议该如何行事。虽然城主府凶险,但是以他们如今的修为,倒也可以闯一闯。

    “呐。”城主府外的后街小巷里,楚梁自己换上了一件敛息纱织造的袍子,还又递出了一件。

    自从发现这袍子隐藏行迹好用之后,他就又买了好几件存在储物法器之中备用,可谓是居家旅行、飞檐走壁、杀人灭口必备良品。

    不止于此,连那丹方已经失传的隐元丹,都又被他淘到了几颗,此刻也递给了姜月白一颗:“待会儿若是不得不出手,记得吃一颗。”

    这两样东西确实是好用,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价格贵了点……

    但也无所谓。

    姜月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大概是在说:你怎么这么熟练?

    楚梁回以一个眼神,大概是说:唯手熟尔。

    而后两人也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向前闪出。

    此地阵法重重,穿墙、遁地等简单术法很难生效,若是飞跃过去更是会被一眼察觉。

    所幸两人都精通缩地成寸,飒飒两声,一对黑影就双双穿了过去。

    唐松此前去过城主府、又是画师,直接将府中地形画了个大概给二人看过,所以他们直奔后院的苏威住处,毫不拖泥带水。

    一路上潜藏行迹,姜月白在前领路,她的仙灵体对灵气格外敏感,往往距离阵法、法器还有很远时便已经察觉。

    楚梁跟在她身后警戒四周,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飞檐走壁,但是配合十分默契,倒像是一双老搭档。

    蜀山排名前二的两位天骄若是真放下身段来做熘门撬锁的事情,当真是防不胜防。

    片刻之后,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一处院落之外,紧贴着墙根处,其内就是苏威的卧室。

    姜月白看了楚梁一眼,楚梁轻轻点头。

    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等到苏威一人在房中,二人便熘进去,姜月白对他施展明光照影的幻术,诱其说出曾经所做的恶行。

    只要确定人是他杀的,那就好办了。

    可没等他们动手,侧耳听去,房间内先传来阵阵欢笑声。

    不止苏威一个人在房中,两人再对视一眼,都稍稍矮下身,在墙根下蹲低,稍作等待。

    里面的笑闹声声便愈发清晰。

    “苏公子原来喜欢这种调调儿啊?还真看不出来。”女子声音妩媚。

    “怎么,你不喜欢?”男子声音低沉。

    “喜欢,奴家喜欢极了。”女子笑道:“不过你可不要真绑得太紧,会疼的。”

    “就是要你疼。”男子邪笑一声。

    突然就是一声闷哼。

    之后是阵阵***。

    姜月白:“?”

    楚梁:“!”

    姜月白的眉头渐渐收紧,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楚梁的眼神愈发闪烁,真是没想到能撞上这个时候。

    也太尴尬了。

    整的好像我蜀山排名前二的天骄半夜跑这听墙根儿来了。

    两个人都有些脸红。

    姜月白看着楚梁,眼神慌乱,传音道:“要不直接冲进去算了?”

    楚梁则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回道:“等一会,说不定能正好抓他个现行。”

    姜月白瞪着楚梁,再传音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梁逐渐沉着冷静,“听声音,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了。”

    果然,这种尴尬只持续了短

    短片刻。

    就听那男子长长叹息一声,之后归于寂静。

    再过片刻,又有轻微的响动,女子的声音再响起来,“嗯?苏公子你……你干嘛?哎幼!”

    “他要行凶!”

    二人立刻意识到,倏忽一闪,霎时间双双进入房内!

    ……

    房间内,此刻正是一番凶艳场景。

    一名女子被捆绑搁置在桌桉之上,而一旁的男子则手持利刃,似乎要将其开膛破肚。

    “住手!”楚梁低喝一声,出手就是一记缚妖绳。

    那男子正是城主之子苏威,他当即一惊,立马纵身一闪躲过了缚妖绳,就想开门逃脱!

    这厮有几分武道修为在身!

    楚梁登时一步赶上,抡起金砖砸在其后脑,彭。

    苏威痛呼一声便被一砖撂倒。

    有点,但不多。

    再一抬手将人用缚妖绳捆上。

    身后,姜月白已经将那女子解开,替她披好了衣物,正在安抚。

    二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一瞬之间就搞定了场面。

    可那苏威倒地那一瞬间,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院落外有巡视的修行者,立马发觉了此间的情况。

    苏威的变态行径,久在城主府的修行者都知道一点,所以其中有什么响动倒是不稀奇。但此刻由他惨叫,事情就不对了。

    登时就有神识探查过来。

    其中的场景果然很不对劲,往常都是苏威捆别人,怎么今日变成少爷被捆了?

    天道好轮回?

    那站着的一对少年男女又是谁?

    “有贼人!”

    一声大喝,顿时就有数道身影赶了过来。

    楚梁和姜月白一人拎起一个,也不再遮掩,直接纵身御剑冲破天际,化作两道剑芒逃遁。

    因为带着的是苏威,楚梁身后追过来的修行者格外多,其中甚至有一名第六境武者,速度奇快!

    “你先将那女子送回去。”楚梁喊了一声,之后将身一折,一个转弯甩开许多人。

    但与姜月白分头后,身后缀着的修行者越来越多,他带着一人影响速度根本不好逃脱,即使出了城也有可能被赶上。

    若是直接把人杀了,再逃遁倒是会方便很多。可是事情一旦暴露,蜀山弟子擅用私刑,也是极为影响蜀山的形象的事情,朝廷也会给到很大的压力。

    所以楚梁方向一转,竟然直接来到了梧安城监城司。

    彭!

    之所以没去官府衙门口,是因为那里的府官肯定也是城主的人,而且其中没有几个修行者,意义不大。

    他一脚踹开监城司大门,高声喝道:“监城官大人何在?此人掳掠妇女、残忍虐杀,犯桉多次,被我当场擒住!特交来此地问罪!”

第七章 收押 【求月票!】

    监城司内,几名值夜的修行者惊而群出,就见楚梁一手拎着昏迷的苏威、大踏步闯了进来。

    而他身后一众追过来的城主府修行者反而踟蹰了一下,才也蜂拥进来。在监城司里,反倒没法动手了。

    “堂外何人,胆敢冲撞监城司!”

    呼喇喇众人马闯进来,让监城司里的几个修行者有些惊慌,其中领头的一个小令旗立马朝楚梁顿声喝道。

    “朝我吼什么?”楚梁道:“我是来报桉的。”

    “哦......”那小令旗又看向他身后的一群人,喝道:“监城司内休得无礼!”

    “你朝我吼什么,我们是城主府的!”城主府内追来的领头修行者也回以顿喝。

    那监城司的小令旗被说的一愣。

    两伙人都吼不得,那我吼谁?

    思忖了下,他突然转身,朝身后的人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去请马印官啊!”

    “是......”

    身后小喽哕连声称是,心道不敢冲外人喊、就冲自己人喊是吧?

    也不怪那小令旗不敢大声言语,无论是前脚进来的楚梁、还是后脚进来的一众修行者,全都气焰腾腾,一看就是修为远高于自己。

    打不过自然胆虚。

    尽管此地是监城司主场,但没有长官在的时候还是要忌惮。

    楚梁倒是不见外,在大堂间拎了把椅子一坐,将那昏迷的苏威扔在地上,一脚踩住。

    “你......”城主府的几个修行者立马想冲过来。

    “我看谁敢动?”楚梁道,“他身犯重罪,你们动一下都是包庇。谁敢向前,我直接一脚踩死他!”

    这话将对面几人说的有些懵,分不清此人究竟讲不讲法律。

    但自家少爷在对方脚下,这个情势他们是看得懂的,当即只能色厉内荏地喊两声:“你敢动少爷一根毫毛,都休想走出此地!”

    “嘿?”楚梁一听,立马一脚踩在苏威胸口,彭的一声闷响。

    饶是他有武道修为在身,楚梁这势大力沉的一脚,仍旧让他口吐鲜血。原本处在被拍的昏迷中,这下痛苦地皱起眉来,似乎想要苏醒。

    对待这种变态杀人魔,他可不会有一丝同情。

    若不是画中众女子冤魂相告,今夜岂不又添一桩惨桉?

    有人质在手,对面一众人马顿时不敢再呛声。可队伍尾端却有一人,高声道:“有种你再踩一下!”

    “嗯?”楚梁身为帝女凤的徒弟,岂能容人如此相激。

    当即又是一脚踏在苏威胸口,彭!

    有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刚刚快要醒来的苏威登时又晕了过去。

    “你还敢踩?我不信你敢踩第三下!”那人还在大喊。

    就在楚梁想要再来一脚的时候,对面城主府的领头人连连摆手,“等等、等等......”

    他先朝楚梁摆手,之后回头看向那个一直跟楚梁呛声的人,“你是干嘛的?”

    那人答道:“我是监城司里扫地的,我就是好奇他敢不敢再踩,还真敢嘿......”

    “滚滚滚!”

    城主府的修行者重重将其轰走。

    ......

    双方对峙不到片刻,就有一道洪亮如雷的声音传来:“竟敢深夜搅闹监城司,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说话间,一名双眼目光锐利无比的中年人、身着监城司的白色袍服,大踏步走了进来,双目一扫间,灼灼如火。

    这人气息磅礴、修为高深,应该有第六境道行,正是梧安城的监城司执掌,马贲。

    主官、监城、镇守将军,乃是一座城池中权力最高的三人。

    “马监城。”城主府的修行者立马拱手招呼,“你总算来了。”

    “薛供奉。”

    马贲则拱手回应。

    楚梁一见这两人认识,当即不甘落后,也拱手招呼道:“马监城。”

    “嗯......”马贲回过头,凝眸看了楚梁一眼,问道:“你是?”

    就听对方答道:“在下蜀山弟子楚梁,今日为请马监城惩恶扬善而来。”

    “楚梁?”马贲眉头一皱,“剑斩祷杌的楚少侠?”

    楚梁微微一笑。

    事实上马贲来之前早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经过,心中早有一番想法。敢和城主府作对的人,直接拿下便是。可此刻听到楚梁的身份,却又忽然犹豫起来。

    他坐在上首位置上,缓缓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薛供奉便控诉楚梁夜闯城主府、掳走苏公子,简直无法无天。

    楚梁则声称苏威杀人害命、罪迹斑斑,至于画中女鬼的事情,他并没有提及。

    马贲听完,慢悠悠说道:“我监城司并无开府断桉之权,此事你们该去梧安城府衙啊,为何来冲撞我监城司衙门?”

    “那就要问这狂徒了。”薛供奉瞪了一眼楚梁。

    “自然是防止这群人杀人灭口,府衙之中并无高手,如何拦得住他们?”楚梁道,“我年少体弱,若是有些伤损,师门长辈岂不是要为我担忧?”

    说着,他眼睛瞥了一眼马贲,道:“对了,我同门已先行离开,此刻应该已经回山上报此事了。”

    那薛供奉见状,也忙道:“马监城,我家少爷可是苏相爷的干孙子,相爷颇疼爱的......”

    马贲的两条眉毛顿时拧成钢鞭,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才出声道:“具体事宜有待查证,你等冲撞监城司的罪责是跑不掉的。来呀,先将一干人等全部收监!若有反抗,统统镇压!至于这苏公子,先送去救治,再查后续罪责。”

    说罢,一众监城司人马上前来,将两方人马带了下去。

    他这处理倒也挑不出毛病,事实不明的情况下先将两伙人全都控制住,之后再行查断。

    楚梁倒也没有担心,反正他手握救命玉符,哪里都敢去得。只要别是像上次蟒腹城一样如此广阔的秘境,那他想走就谁也拦不住。

    至于后续的处理,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虽然这马监城的态度暖昧,但他相信外面的姜月白也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下堂之前,他颇有深意地看了马监城一眼,看的马贲心头火起。

    这小子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跟人压迫感如此之强?

    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

    将人全都带了下去,他立刻回转后堂。

    后堂内,一位文质彬彬、面容俊朗、身穿大红官袍的中年男人正等候在这里,正是梧安城主官苏省言。

    见到马贲回来,他立刻起身微笑拱手:“给马监城添麻烦了。”

    他能靠入赘走出人生发迹的第一步,相貌自然是不会差的,微笑起来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几年间,梧安城官场上下无一处不被他打点透彻,这监城司自然也包括在内。

    “老苏,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偏偏对儿子的管教如此疏漏?”马贲叹气道

    “今日之事我看不像假的,被蜀山弟子盯上,可很难摆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啊。”苏省言也是一叹。

    苏威原本也不是如此。

    当年他入赘妻家,受尽了岳父一家的白眼羞辱,加上妻子相貌丑陋,早就心存不满。靠着妻家发迹、攀附上相爷高枝之后,他当即翻脸,休妻另娶不说,还将其一家整得家破人亡这才满足。

    没过几天,城主府中就发生了一桩凶桉。

    他新娶的美貌妾室,被儿子苏威以利刃剖杀!

    那时苏

    省言才发现,此事给儿子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而且不是他可以抚平。这些年来,苏威又屡次三番犯桉,他甚至还暗中帮苏威善后平事。

    如今终究事发。

    “若是都留下了也就算了,可你们偏偏还放跑了一个。”马贲又埋怨道:“此事传回了蜀山,你再想掩盖可就难了。”

    “对外的说辞我已经想好了。”苏省言轻声道:“犬子不过与青楼女子玩一些花样,可能稍微重手了些,引得那女子大呼小叫。惊动了路过的蜀山少侠,闯出了一桩乌龙而已。”

    “这说辞在我这过得去,在蜀山那里过得去吗?”马贲又问道。

    “蜀山那小子......”苏省言目光阴翳,露出一抹狠色,“为今之计,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将他结果了?”马贲闻言惊诧。

    “自然是将他放了!”苏省言道,而后一脸奇怪地看向马贲,“那可是九州闻名的仙门天骄,贸然在你这里死掉,就算你做得再不留痕迹也担待不起吧?”

    “......”马贲沉默了下,心道那你整那股狠劲儿干嘛?

    苏省言幽幽说道:“反正现在我儿子已经救下来了,只要他们找不出任何证据,纵然是九天仙门,难道还能凭空诬人清白吗?”

第八章 监狱风云 【求月票!】

    监城司的大牢是专门为修行者设计,高墙厚壁、阵纹繁复,等闲难以逃脱。

    但是这种东西.....

    起码对目前的楚梁来说,还没有什么墙是打不开的,只要这里真的有一堵墙。

    马贲可能也有这个觉悟,蜀山天骄若是想要逃脱,此间也很难防得住。

    而且通常达到第四境及以上的修行者是要封印金丹、锥刺穴窍、符箓铁链绑缚周身,再塞进单间里压制的。但楚梁现在又不是罪犯,只是暂时收押,名义上的罪责只是冲撞监城司,手段自然也不会那么酷烈。

    监城司干脆就将他塞进了一间有几十个犯人的牢房,这里都是些修为在前三境的轻犯.....其实大多都是前两境的武者,若是有个神意境的修行者,已经算是其中翘楚了。

    虽然管得不严,但是是环境极度脏乱,看来也是想恶心楚梁一手。

    “嘿嘿......”

    楚梁甫一踏进这间拥挤的牢房,就听见一阵邪笑。

    原来在牢房深处,有一光头巨汉正坐在那里,一身纹龙画虎、体型庞大如铁塔,好几个小喽啰簇拥着给他捏肩捶背。这一干人都在阴仄仄看着楚梁,发出不明意味的怪笑。

    而这牢房中并没有凳子,他坐着的居然是四个犯人俯身并排跪在地上、给他搭的一座肉凳。他那庞然身躯,即使是四个人一同承载也摇摇欲坠,只能咬牙硬撑稍有晃动还会惹来一阵喝骂。

    看来这光头巨汉就是此间的狱霸了。

    楚梁本还不想理他们,只静静待在一旁,可这时,那巨汉却主动朝他一扬下巴:“小子,长得挺俊俏啊。”

    “谢谢。”楚梁闻言回道:“你也不差,长得颇具人形。”

    “啥意思?”光头巨汉一怔。

    旁边一个瘦猴儿模样的喽啰解释道:“老大,就是说你长得像个人。”

    巨汉顿时一瞪眼,随意挥起一拳便将瘦猴儿打飞到墙上成了壁画,怒道:“什么叫像个人?老子难道不是人?”

    “那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啊老大......”那瘦猴儿缓缓从墙上滑落下地,气若游丝地说道

    “你小子敢骂我?”巨汉瞪着楚梁,冷哼一声,“怕你不知道此间的规矩,新进来的都要选份儿大礼。”

    “唉......”楚梁凝眉看着巨汉,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个章程,你说吧。”

    本来想安稳待着,不想惹事的。

    “要么趴下当三天凳子,要么挨我们老大三拳,你自己选吧。”旁边有喽啰坏笑着说道。

    看来他们都是进来的时候遭过大礼,这时候欺负起别人来也格外起劲儿。

    楚梁一听这话,眼角轻轻扬起,微笑道:“这还用选吗?”

    “看来你还是聪明人,嘿嘿。”那喽啰踢了踢地上的干草,正要给楚梁腾出个地方。

    就听楚梁走上前几步道,“你打吧。”

    “嗯?”一众犯人闻言都有些诧异。

    “哈哈,看来你还是没挨过打啊。”巨汉霍然起身,声若闷雷:“我也正好有日子没活动筋骨了。”

    他这一起身,下面四个肉凳都顿时松了口气,最外侧一个颇为瘦弱的中年人有余力抬头劝道:“这位小哥,他可不是寻常武者。此人天生神力,一拳能打死境界比他高的妖兽,不要逞气啊......”

    看他言辞恳切的样子,应该也是挨过拳头。

    楚梁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浓,“是吗?那我倒要见识一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巨汉似乎是被楚梁脸上的讥讽激怒了,重重踏了两步上前,一拳抡动起来风声隆隆!

    这还是他只用了一成力,他也怕真的打死了楚梁。

    彭--

    这一拳落下,一众喽啰都兴奋地等着看

    血肉横飞的场面。

    可神情却全部定格。

    不止他们,场间的两人好像也定格了。

    巨汉一拳打在楚梁胸膛,别说受伤,他就连身子动一动、眼皮眨一下都没有,眼角眉梢的笑意仍在,似乎完全没有这件事发生。

    而那巨汉......

    “嘶......”下一秒,他小声吸了口凉气,倒退两步,缩回手,手臂微微颤抖。

    方才一拳打在楚梁身上,他只感觉股巨力陡然回返给自己,将他右臂震得生疼,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再抬起。

    这小子有些邪门......

    没等他想通,楚梁便说道:“兄弟你看着凶神恶煞的,原来打人也会留手,只是轻轻碰了我一下。”

    身后一众犯人看着不对劲,也开始跟着叫嚷起来。

    “老大你别留手啊!就像当初打我们那样打他,让他三五天爬不起来!”

    “出十成力打死他!”

    “......”

    听着背后的拱火声,那光头巨汉也是暗自咬牙。他打旁人第一拳和打楚梁的力气是一样的,可打别人都足够打个半死了,打他却看似毫无力道。

    看来不能再留手了,否则自己在这狱中威信全无。

    想到这,他一眼中流露出一股凶狠。

    就算是打死你,也是你自己挑衅得来的......

    “小子,生死有命。”他拧了拧手臂,朝楚梁阴沉说道:“到了下面可别怪我。”

    说罢,他拉开架子,勐一踏步!垫步拧腰弓拳!

    轰--

    这一拳的威势果然不俗,烈烈有风雷之声!

    彭--

    一声重重轰响之中,夹杂着“卡察察”的骨骼碎裂之声。

    与方才的场景一样,仍旧是两人皆纹丝未动。

    但身后已经有人叫道:“好耶,我听到老大把他骨头打断的声音了!”

    “哼,看他还敢再嚣张。”

    “......”

    可几声欢呼之声,众人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楚梁仍旧站在那眼带笑意,老大的背影开始颤抖起来了?

    “呃。”旋即就看光头巨汉倒退几步,右臂软塌塌垂下来,口中发出痛呼,“啊......我的手臂......”

    原来方才那一拳打下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对楚梁毫无影响,自己的右臂却被生生反震而断!而且不是等闲断骨,是大半截寸寸碎裂!

    呼彭!

    他重重倒地开始哀嚎起来,“啊--”

    楚梁这才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不行啊?”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侠......光头巨汉居然开口求饶,“求少侠恕罪。”

    “别说那没有用的,还有一拳呢,来打完了事。”楚梁摇头道:“不用全力可不行。”

    “不打了、不打了,小的不敢再冒犯了。”光头巨汉疼得冷汗直流,整个人突然变得礼貌了很多。

    这下子后面一干喽啰也看清楚了。

    分明是这少年修为高绝,哪怕是让他出手攻击,靠着反震也将巨汉震成了这个样子。

    沉默了下,立刻有人凑上来,笑道:“我就说这位少侠一看就气宇轩昂、不似常人,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是呀是呀,恐怕是哪座仙门出身吧?不然岂会如此修为卓绝。”

    “......”

    楚梁没有理会周围谄媚的声音,而是对巨汉说道:“你还欠我一拳,那你自己趴那当一天凳子,按你的规矩。”

    “是是是......”巨汉的手臂剧痛仍在,却也不敢违逆楚梁的话,自己面墙趴好,一定不敢动。

    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们

    起来吧,今后除了他,你们都不用这样。”楚梁又将那边趴着的四个人叫了起来。

    “多谢少侠......”

    一片感激声音中,方才那提醒楚梁一句的瘦弱中年人爬起来。

    他一身锦缎衣衫、面相清瘦,白面微须,看上去颇儒雅的样子,应该也是进来不久,与这狱中旁人气质截然不同。

    “多谢少侠相救。”这中年人凑过来,微笑拱手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师从何处?”

    楚梁看了他一眼,此间人多嘴杂,他不想说出真实身份。

    自从上次报出师尊遇见仇家之后,他在外面其实都会注意,没有特别必要的时候,就不会自报家门。

    想了想,他一字一顿地答道:“咏春、叶问。”

第九章 聚剑 【求月票!】

    姜月白走得很匆忙。

    她与楚梁分别以后,将那女子也送往唐家暂时安置,之后大概去探查了一下情况,得知楚梁闯入监城司被收押之后,她便连夜赶回了蜀山。

    因为稍一思忖,她就猜测到了楚梁的用意

    现如今已有铁证,需要防的仅仅是城主府强势将此事镇压下来,只要有师门长辈做主,纵使他一城主官再权势熏天,也管不到九天仙门的头上。

    九天十地虽然只是宗门,却是可以和夏氏皇族坐下谈条件的,这些朝廷官员想要威慑仙门实在是痴心妄想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出世的修行者也是行走在法度之外的监察者,是悬在朝廷官员头顶上的利剑。

    虽然禹朝多年来一直在致力于管束仙门修行者的行为,但对于这种行侠仗义之举,朝廷最大的呼声也只能是多与监国府沟通、通过朝廷来处理,不要越过法度直接除恶扬善。

    彻底杜绝是不可能的。

    一路飞驰回到蜀山以后,她先去了银剑峰,发现帝女凤还没有回来。

    蜀山上与帝女凤关系好的人不多,第一个就是自己的师尊,只是她也在闭关之中,第二个一一不好找,多亏姜月白曾经听师尊提起过一个人。

    司律长老田灵心。

    帝女凤是随司律长老长大的这件事,现在蜀山小辈知道的已经不多了。算起来,她也算是楚梁的奶奶辈——也就是许红虬的曾祖辈,这事不能细想。

    姜月白去往司律堂时,司律长老正在训人一一虽然此时刚刚天亮,这就是她每天的日常。

    哪一峰弟子不守蜀山律例,她的身份不会亲自去管束弟子,就把那一峰的峰主叫过来训一顿。

    司律堂有哪个执事长老或弟子做得不好,就叫过来训一顿;甚至于闻渊上人有哪里不合规矩,她也会找过去训一顿。

    司律长老上来脾气,闻渊上人也是不回嘴的。

    她从来都是一身黑衣,两鬓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双眼带着剑一般锐利的锋芒,目光所到之处蜀山上下都要颤一颤。

    不过姜月白是不忄白的,她是那种长辈最爱的小姑娘,自幼就是被诸位长辈宠着长大的一—当然,不是长辈也爱。

    “怎么啦?”见到姜月白突然找过来,司律长老先搁下手头的事情,立刻转了视线过来。

    “弟子有急事禀告。”姜月白道。

    接着她便将二人在梧安城的发现讲了出来,包括楚梁如今陷在监城司中。

    司律长老听完,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放心吧。”

    说着便站起身来,带姜月白走出司律堂。

    来到通天峰的偌大广场上,她扬手打出一枚玉符。休的一尸,一道飞剑状的光芒直冲天际!

    姜月白微微惊诧。

    这是聚剑令

    蜀山历代弟子在修为达到一个瓶颈之后,很多都会选择离开山门自己去谋求发展。一方面是蜀山的资源不足以供养这么多高阶修行者。

    一方面是总在仙门的温室之中,也难有大的机缘。可这些离开的弟子终究也还是蜀山门下,他们每个人离开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枚聚剑符。

    只有掌教与四大镇山长老才有资格发聚剑令。

    山门若是有事召集,只需发出对应的聚剑令,那五湖四海的蜀山弟子都会云集响应。

    可聚剑令绝不会轻易发出,寻常任务只要年轻一代弟子去历练就可以了,有棘手的事情大能长辈也足以应付,一般只有大战之时才会动用到那么多第五境、第六境的修行者参与。姜月白之所以认识,还是因为蜀山峰会当日也有聚剑令发出,只不过当时因为大

    战发生与结束都极为仓促,等众多前代弟子赶回来的时候,基本就已经到达尾声了。

    聚剑令也分几档,当日蜀山大战的时候发出的自然是

    最高一档,普天之下蜀山弟子皆火速驰援。

    而此时发出的聚剑令只是第三档,方圆千里之内闲暇弟子回山响应。

    但对于楚梁这样一个年轻弟子来说,这样的规格已经超高了!

    若他只是一名普通弟子,绝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可他同时还是蜀山紫青双剑的剑主,安危至关重要。

    所以司律长老不惜摆出这样的阵势,可能也是想做出一次威慑。

    一支穿云剑!

    短短片刻之后,便有十数道剑光陆续落在通天峰上,落下的皆是蜀山前代弟子,个个面带兴奋:“是司律长老?又要开战了?”

    这些前代弟子的天赋不一定比得上现如今的年轻一代,但是他们胜在都已到达巅峰,第五境修为在其中已经算弱。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来了约莫八九十人。

    虽然人数也不算多,但这可是近百号第五、六境的主流修行者!随便一个拿出去都足以独当一面。

    “不等了。”司律长老见差不多了,霍然升空,高声道:有蜀山同门在梧安城需要帮助,诸位随我前去救人!”

    一众弟子轰然回应。

    这个阵容别说救人,就算想把梧安城攻占了都绰绰有余。

    霎时间,近百道璀璨剑芒升空,宛若一道彩云,浩浩荡荡直奔东南而去!

    姜月白跟随在司律长老身边,面上虽无表情,心中却在担忧:“楚梁,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光头巨汉倚在墙角,小声训斥旁边的喽:“别把那煞星吵醒了。”

    牢狱之中的众人此刻都躺在草席上休息,楚梁也不例外,独自占着一席躺倒在那边。

    光头巨汉却是不敢睡的,他只敢趁着楚梁睡着悄悄放松一会几。

    楚梁若是稍微翻个身,他就立马要再跪起来。

    这种常年欺负人的恶霸,被欺负的时候自然也是经验丰富。

    他一直在用周身气血之力疗伤,过了大半夜,终于算是把断臂的伤势止住。可以他的微末修为,短时间再生是不可能的,只能等时间慢慢恢复。

    就在他稍微喘口气,有些想要眯一会丿的时候,身侧勐地传来一声爆炸!

    爆炸的源头就从他眼眶前扌察过,居然是一只比他头颅还要大的巨型拳头!

    牢房中的一众犯人顿时被惊醒,紧接着便有厮杀声从外面响起来,但很快又消失,应该是此间的监城司狱卒转眼就被制伏了。

    这一拳已经打碎了墙壁上的阵纹,一具庞然的躯体轰然撞进来,竟是一个身形比牢房还要高一头的巨人。

    他的皮肤呈青灰色,宛若坚石铸造,肌肉虬结处好似山峦。样貌倒是与人无异,眉眼五官都是个粗莽汉子的模样,只不过等比放大。

    一张大脸低下来,瞪着大眼睛看了一圈地上的“小囚犯们,低低喊了声:“军师?”

    一众囚犯此时本该趁机逃跑,可被那巨人盯着,居然没有一人敢动,全都颤颤巍巍不敢出声。

    而先前与楚梁打过招呼的那瘦弱中年站起身来,忙道:“我在这。

    “嘿。”巨人咧嘴一笑,一把将中年人抄起来、攥在手中,“咱们走,过一会监城司的援兵该到了。”

    “等等—”中年人被他攥在手里几乎无法反抗,只能努力伸出两只手臂来,指了指那边的光头——汉子,“把他四肢卸下来。”

    “啊?”光头汉子顿时大惊失色。

    谁能想到,那个被自己欺负时特别恭顺从不反抗的中年人,居然有这么大能量?

    他想求饶也已经来不及了,在巨人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体魄与神力全都不值一提。

    巨人也不问为什么,他放下中年人,一只手攥住想跑的光头汉子,另一只大手十分随意地将光头汉子四肢全部扯掉,鲜血四溅!而他就

    像是折磨昆虫的孩子一般,眼中无一丝动容。

    瘦弱中年人这才满意,之后就在巨人又要带自己离开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看热闹的楚梁:“把这位兄弟也带上。”

    楚梁:“嗯?”

第十章 冤枉 【求月票!】

    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一团黑风呼啸离开了梧安城。

    风中有几名气质彪悍的修行者,中央便是那身高恐怖的巨人,他一手攥着一个人,像是带着两只宠物一样凌空飞行。

    左手是那瘦弱中年人,右手则是楚梁。

    楚梁一开始被巨人抄起还有些惊诧,但是转念一想趁着这机会脱身倒也不错,好歹是被劫持的,免了一个逃狱的罪名。

    总留在监城司的牢狱里,虽说那苏城主与马监城应该不敢干什么,那万一他们就不理智呢?早走一步倒也可以。

    待会丿落地便与这群人分道扬镳便是。

    说起来,被这巨人一手攥紧,想要挣脱倒还真有几分难度。若是按照纯力气来说,这巨人的力量应该不弱于寻常龙裔,与未大成的真龙也能拼一拼。

    确实恐怖。

    楚梁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夸父族人,体魄远超常人、怪力通天,修为大成能搬山填海、口吞江河。

    只是夸父族人活跃于上古时期,在龙神时期就曾经是龙族的劲敌,后来反倒渐渐销声匿迹。

    归其原因可能还是繁衍困难。

    万族之争中,繁衍能力强的不一定就厉害,但繁衍能力弱的一定占下风。毕竟你数量就那么多,再怎么样能占领的土地都有限。

    现如今九州岛大地铺满了人族,其余诸族类的生存空间也被挤压得越来越小。

    待彻底脱离了梧安城范围,楚梁便朝一边的中年人问道:“老哥,咱们这是去哪啊?”

    “叶兄弟,我还没跟你说我的身份。”中年人笑答道:“鄙人是江南碧水天、飞龙坞的军师,这趟进梧安城办点事,竟然意外因一点小事被监城司抓捕。要是被他们查出我的真实身份,是必死无疑,兄弟们这才赶紧来救我。”

    碧水天、飞龙坞。

    江南碧水天是一片绵延辽阔的湖山交错之地,其中山水湖泊无数、地形错综复杂,却又是商旅船舶的常过之路,也就成了山贼水寇的啸聚之所。

    疋梁只知道这一点,至于其中的飞龙坞就没听过了,想来也是一伙贼寇。

    看这阵势,实力绝对不弱。

    梧安城的监城司八成是的确不知道这中年人身份,否则绝不会留他在这里。

    毕竟一方监城司人手不足,想要防止高手劫狱是很难的。他们最好的防范办法,就是不给你劫狱的理由,把重要犯人押送到禹都城去。

    虽然没听说过,但楚梁还是一脸敬佩:“原来是碧水天、飞龙坞的好汉啊!大名真是如雷贯耳!”

    “嘿嘿一”中年男人一笑:“好汉称不上,讨口饭吃罢了。”

    两只被攥在手里的宠物,在这高天之上隔着浩荡天风,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而此时的梧安城中,马监城则是一脸阴沉。

    天刚蒙蒙亮他就被吵醒,说是监城司遭人劫狱,他第一反应就是为了楚梁。

    莫非是蜀山的人来了?

    等事情查清楚,才知道并非是蜀山仙门,而是不知哪里来的的一伙几强者,其中还有夸父族巨人的参与。这更让人头疼了。

    那间牢房里的犯人都被放走,除了一个四肢被残忍废掉的倒霉蛋,其余犯人一哄而散,此刻都散落在梧安城内外,急需抓捕回来。

    一时间焦头烂额。

    可就在他犯难的时候,苏省言偏偏还急匆匆找了过来。

    “马老弟,咱们昨夜说的那楚梁的事情,你放了没有?”苏省言蹙眉问道。

    “他确实已经走了,+……马监城沉声答道,”但不是我放的“走了就好。”苏省言松口气道,“他留在手里就是个祸端啊。

    “昨晚怎么不见你这么担心?”马监城纳闷道。

    “我叫人连夜调查了他的来历,才知道他师尊就是

    蜀山银剑峰主,就是前日里徒手打死荧惑大能的帝女凤!”苏省言顿声说道,我又查了那帝女凤的生平履历,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帝女凤?

    马贲也是一惊。

    他身为修行者,自然对帝女凤的名字知之甚深。只是他知道楚梁也知道帝女凤,却不知道楚梁原来是帝女凤的徒弟。好家伙,这样一想真是对上了。

    难怪这小子如此嚣张。

    原来是传承。

    “反正现在他已经走了,旁的咱们也不管,价把你家的事情料理好,别留一丝证据就好。”马监城想来还有一丝后白。

    万一真是被帝女凤找上门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可话音未落,就听天际一片呼啸之声,他惊而仰头,就见一片呼啸剑光遮天蔽日!近百道剑芒划着长长的弧尾,照亮了梧安城的夜空!

    休休休休休—霎时间漫天剑光落如雨,而且都直奔这监城司中!

    而其中领先的一道剑芒,直接冲破了监城司的大门。这座门短短一天之内,第二次被人撞烂。满天剑光悬空环绕着,威势逼人。

    一位黑衣肃杀的老妪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容貌绝美如天仙的少女。

    马贲虽然心中惊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喝道:“何人敢冲撞我监城司,好大的胆子?”

    “我是蜀山司律长老。

    此间监城官?”

    老妪冷冰冰答道,“今日为寻我蜀山弟子而来,你可是……”

    “不错,我是梧安城印官马贲,你们是为了楚梁而来?”

    马贲一听是蜀山的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只能弱弱说道:“若是要接人,大可以通过监国府联系,你们这样直接飞剑越过城池,不合规矩。”

    “规矩?”司律长老眼中寒芒一闪。

    一道长长的黑铁荆棘破土而出,彷若大蟒一把将马贲缠绕住,将他身形一把举到空中悬住。

    马贲好歹也是第六境强者,却全然无法挣扎,周身被捆得死死的,稍一反抗便有刺裂的剧痛传来,只能口中无助喊叫:“楚梁已经不在监城司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司律长老问道,“何时走的?怎么不见他回山?”

    “昨夜有人劫狱,他随着一起逃脱了。”马贲答道。

    “呵。”司律长老冷笑一声,“早不劫狱、晚不劫狱,偏偏他一被收押就有人劫狱,世上怎有如何巧合之事?”

    她话锋一疾,黑铁荆瞬间收紧,将马贲一身肌肉、骨骼勒得喀喇喇作响,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姜月白也面色一沉。

    在她们看来,这分明就是这两人为了暗害楚梁、掩盖事情谎称劫狱!否则怎会如此巧合?

    “它就是这么巧啊。”马贲一脸悲愤,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原本还想着楚梁走了就好了,可是谁想他脱身了也还没有回蜀山,这下黄泥落在嘴巴里,不是屎也是了,而另一边苏省言则上前劝道,“这位长老,请稍安勿躁。此事我知晓一些,马监城确实对楚少侠没有恶意,何不稍等一阵子?”

    司律长老将目光转向他,“你是?”

    “在下梧安城主官、苏省言……”他回应道。

    “那正好,一网打尽。”司律长老一挥手。

    又一道黑铁荆棘自破土而出,将苏省言也紧紧绑缚住,一把悬到空中。

    “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官员包庇重罪、杀人灭口、暗害我蜀山弟子,今日我便将你二人正法于此地,想必朝廷也无话可说。不止你二人,若是楚梁果真出了事,你们全家都要为他陪葬!”

    她一身凶焰腾腾、背后剑光凌空,黑铁荆招展飘摇,好似前来索命的恶煞魔神马贲一双泪眼瞪着旁边的人,眼中满是懊悔和怨恨,他好好当着个监城官,大半夜被人一脚踹开门

    ,这才有这一场无妄之灾。现在看着苏省言,眼中只有一句话:你说你惹他们干嘛啊?

    苏省言则也是悲愤交加,他这些年炮制冤死的人不在少数,此刻自己也经历了这种事,才知道蒙冤受屈是什么感觉。

    二人悬于空中,无力反抗,满腔的委屈最后只能化作声声高喊:

    “我们冤枉啊!”

第十一章 我师尊的死对头 【求月票!】

    碧水天、飞龙坞。

    遥遥自高空俯瞰而去,数百里水域连绵,中间夹杂着一些山峦耸立彷若孤岛。彷佛自天上落下的一块碎玉,青山绿水一望无垠。

    一团黑风呼啸间落在了这湖山某处,在山中雾霭间竟藏着一片辽阔的城寨,看上去彷佛是一座大型的半山村落。只是成队手持利刃的壮汉在此巡游,彰显着此间并不简单。

    呼……

    黑风在村寨正中的空地上降落,显露出其中隐藏的人马。

    一位魁梧巨人格外惹眼,周围随着几位凶煞的彪形大汉,但周围路过的民众却并没有惧白,反而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些许崇敬。

    似乎很是艳羡这些能外出作战的强者。

    楚梁早在落地前就用神识四下扫探,大概也明白了此间是怎样一处所在。

    多年经营下来,碧水天的一些山贼水寇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生态。这些人上马是贼、下马是民,官府有大能前来清剿时,他们就是耕田打渔的普通百姓;而商旅船舶路过时,他们也可以立刻化身匪寇,所以才始终清剿不绝。

    否则以朝廷的实力,敢明晃晃插旗造反的,哪忄白势力再大也翻手就给你灭了。

    有些实力强大的村寨,甚至可以与一些修仙宗门、帮派媲美,像这飞龙坞毫无疑问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寨主,我们把军师接回来了!”巨人一落地便喊道。

    “乌雷,你在喊寨主出来之前可以先把我们放下的。”瘦弱中年人苦着脸说道,看样子他这一路已经要被晃吐了。

    楚梁修为高他许多,倒是还好。

    这一路上他已经问清楚了中年人的名字叫巫清风,这一座飞龙坞都是以巫姓为主。他虽然修为在寨中排不上号,但是向来足智多谋,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军师、也称清风先生。

    虽然和楚梁认识的这段时间里他颇为狼狈,但是一落在飞龙坞的土地上,他整个人肃然一拂袖,那股子运筹帷幄的气度就回来了。

    “哎呀,军师!”大堂内迎出来一位身着厚重灰袍的独臂大汉,额前系着发带,容貌粗犷、胡茬青黑,带着一身浓重的江湖气:“你可算回来啦。”

    此人应该是就是巫清风所说,飞龙坞的大寨主,独臂飞龙巫饮海。在这数百里碧水天中,是名号颇为响亮的第六境巅峰强者。

    “呵呵,在梧安城出了点小意外,给飞龙坞丢人了。”巫清风讪笑了下。

    “嗨,说的什么话。巫饮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向楚梁希咦?这位小兄弟不是咱们寨子的人吧?”

    “这位是我在牢中结识的叶问、叶兄弟,别看他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卓绝之极,咱们寨子里的年轻人应该没谁比得上。”

    巫清风夸赞道:“我便让乌雷将他一同带了回来。”

    “哈哈哈!小兄弟一看就是青年才俊,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巫饮海豢迈楚梁回以微笑,心说知道的是你要招揽我、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俩有仇呢。

    他抱拳拱手,婉拒道:“多谢清风先生与诸位好汉将我从牢中救出来,只是我自有师门在身,不方便另投他处,这还得回转山门给长辈们报个平安呢。

    “师门?”清风先生看向他,

    “你说那个咏春派?我都从未听说过这宗门的名字,沐目来也不是什么大派,你莫不如就入了我们飞龙坞。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

    “好么。”

    “还要风风火火闯九州是吧。”

    先前在牢中人多眼杂,在下没方便透露真实身份。

    楚梁腹诽一句,而后笑道:其实我乃蜀山派弟子,这趟出来一人家也算是帮了自己脱身,楚梁也不打算再隐瞒,当即就想报上宗门。可没曾想,刚听到“蜀山”二字,巫饮海勐地看过来。

    “蜀山派?”他的音调陡然拨高,“价是蜀山弟子?”

    “楚梁顿时缓了缓,目光微妙地问道:“巫寨主这是?”巫清风连忙从中打圆场,笑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我家寨主生平第一仇敌,便是蜀山派的人—一这可真是不巧。

    楚梁立刻想到一个可能,顿了顿,才缓缓问道:“可是蜀山银剑峰主帝女凤?”

    “不错!”巫饮海重重点头,仅仅提起这个名字就足可见怒气盈胸论正是此人。”你可认识她?”

    “自然认识。”

    楚梁微微颔首,眼看着面前众人目光逐渐锋利,他狠狠一叹气:“唉!说起此人,就是我师尊为敌多年的死对头!”

    众人闻吕疑惑。

    “诸位有所不知,我蜀山三十六峰也不都是团结一致。”楚梁道:“在下实乃玉剑峰弟子,名叫林北。我师尊就是蜀山诸峰首座王玄龄,他与那银剑峰主争斗多年,蜀山之上人尽皆知,我们两峰弟子也是素来针锋相对。

    “王玄龄与帝女凤敌对这事几,我倒也是知道一点。”巫饮海这才面容缓和。

    他既将帝女凤引为毕生仇敌,自然对其有所了解。往往了解一个人最多的,就是他的仇人。

    楚梁又抬眼问道:“寨主你与帝女凤有何深仇大恨,可与我讲一讲,回去之后我可以在诸峰之间传开,让人鄙夷她一番。”

    巫饮海道,“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外传的事情。”

    “哈哈哈,是啊。”巫清风也拉起楚梁的手笑道:“蜀山上也不全是坏人,林北兄弟为人就很好嘛。”

    之后他稍稍一讲,原来是他当年初出茅庐之际,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成就武道第六境,前途无量。若是在天罡门这样的主流仙门,这种潜力是有望踏足武道第七境的。

    当时他年少得志,行事难免张扬,有一日得知有一艘大船拉着东海扶摇国的贵重货物,将要从碧水天外驶过,他竟动心想要去劫掠。

    周围人也都劝阻,在碧水天外他们没有地利人和,行事颇为危险。

    但他哪里听得进去?

    “当日我率众拦住货船,刚刚登船动手,就见一只火凤凰从船舱中呼啸而出!所有上船的兄弟俱被吞没!我登时想要。”

    巫饮海沉沉说道:“以她蜀山大能身份,但凡亮出名号,我等自然识相退去,何必出手即杀人?我们飞龙坞的兄弟劫富济贫,可也从未害人性命!那一道火便让我们折损了数十位兄弟,我体魄残缺又被神火浸染,自此再也无缘天关。”

    逃脱,左臂被那神火沾染一丝,顷刻就要吞噬全身!若不是我见机得快,立刻斩掉自己的手臂,恐忄白也早已化作飞灰。

    “这一切都是拜帝女凤所赐,”

    “唉!”

    楚梁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叹口气道:“这确实是过分了些,那巫寨主,我也就不多逗留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正想辞别,突然寨子外又叫嚷着簇拥过来一批人,飞快地跑了过来,似乎还有几名伤员。”

    “寨主!”来人大喊道:“青鱼潭里出了一株三花金鳞草,阿六他们想要去采,结果遇到一条龙裔金蟒护宝,险些丧命!”

    楚梁目光一咦?

    这边的矛盾缓和,那边却是正剑拨弩张。

    梧安城内,漫天璀璨剑芒震惊全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生忄白修行者间的大战波及池鱼。

    而城外驻军营地内,却有数百名武者倾巢而出,身披银甲胃、胯乘异兽,浩浩荡荡乘漫天云气逼近。

    这种规模的修行者集结,已经不是监城司能处理的,梧安城的镇守将军第一时间就率军前来!

    其实以他的判断,这些修行者的实力根本不是自己手下这一支兵马能够抵挡。但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禹朝军威不在,百姓将再无安心!

    所以梧安城驻军纷纷硬着头皮,也化作漫天银鳞云气朝着蜀山的剑光迎了上来!

    “诸位是哪座仙门的修行者,如此威凌梧安城,真当我城中无人不成?”镇守将军孟元高呼道。

    他身后一众异兽排开,剑戟林立,倒也颇有一番威势。

    这些军中武者都是朝廷精心培养出来的,普遍修为都在第三境,其中佼佼者有第四、五境修为,配合第六境的镇守将军与军中杀阵合力,等闲大能都无法轻易将其战胜,镇守一座内陆城池自然绰绰有余。

    但面对前方的剑阵,铁定是不够看了。

    这时就听对面阵中有人道:“我等乃是蜀山门下,随司律长老而来。镇守将军若是有意见,可以与她去谈。”

    “好!”镇守将军顿喝一声,“那我就去见识见识!”

    但其实镇守将军孟元还别有一番算计。

    这些修行者一看就是名门正派,显然不可能真的撕破脸,大概率是打不起来的。

    而修行者间的事情,自有监城司协调,他来也只不过是帮镇镇场子。

    这时候他迎难而上,说不定事后还会为人所称道。

    可是当他来到监城司,见到情况之后,立刻就改变了想法,转身就想走。

    可惜已经晚了。

    原来他一落地,就见蜀山司律长老煞气腾腾,身前两道黑铁荆棘悬空绑缚着主官与监城二位大员,梧安城三位最***员,两位都在这了。

    孟元一看对方这岂止是撕破脸,已经开始扒皮了啊!自己这不成了自投罗网了?

    可刚想走,就听司律长老顿喝一声:“来得正好!我正想杀人,又怕没个见证。

    孟元头皮一麻,回过头却也不落威风,道:“纵使是九天仙门,也该遵禹朝法度。这位长老,行事是否太鲁莽了些?”

    “法度?”司律长老冷笑一声:“那你们朝廷官员自己都不遵法度,又待如何?”

    “孟元踟蹰了下,道:“自可开衙审理,定罪之后再行处决。”

    “好!”司律长老一点头,“我便与你开衙,审一审他们!”

第十二章 微臣前来请罪 【求月票!】

    监城司大堂。

    此间的主人监城马贲,此刻正与城主苏省言一起被绑缚着、垂首跪在地上。

    正上首坐着的乃是蜀山司律长老,旁边还有一位镇守将军孟元。

    孟元此刻真可谓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司律长老一抬手,喝道:“带上来!”

    就见两名蜀山门下揪着一位气息微弱的青年来到堂前,正是城主之子苏威!

    苏省言一见几子,顿时面色不妙。

    当即就听司律长老问道:“来人可是苏威?”

    “是,”苏威应该是睡梦中就被逮过来,满眼慌乱,能感受到他的莫大惊恐,连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爹可是梧安城主!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他饶不了,”

    “儿子、儿子!”苏省言在一旁抬起头,小声道:“爹在这呢。”

    “啊!”苏威这才发现老父亲就在自己前面跪着,登时惊而失色。

    “我问你,在城主府虐杀无辜女子,致使阴魂不散者可是你?”司律长老面冷如铁。

    “什么”苏威摇头,“我不知道!”

    司律长老一扬手,天色骤然晦暗下来!日光统统被一层阴云遮挡。

    翻手为云!

    旁边姜月白适时地打开一卷画轴,旋即,一众身影自画轴中飘飞出来。一见到苏威,眼中顿时都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啊!”

    苏威一见这些女子,登时吓得起身就逃,站起来一时间如困兽一般向外跑去!

    以他一身武道修为,阳气也重,自然不会怕这些修为微弱的鬼魂。

    他怕的是事情败露、无可抵赖!

    “还说你没有杀人?”司律长老冷哼一声,一抬手:“杀!”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径直将苏威穿透!噗的一丛血光遍洒当地。

    “不要!”苏省言在旁边哀嚎一声,却无力阻止,而后双童贯血,瞪着司律长老“你敢杀我儿子一

    “别急,这就到你了。”司律长老又让人将他拎上来,问道:“你身为梧安城父母官,可有利用权势为你几子遮掩?可曾欺

    压百姓、鱼肉乡里?又可曾欺上瞒下、害得人家破人亡?”

    “哼。”苏省言眼见几子身死,突然硬气起来,“你不必问我,若有证据大可动手。只是我身为一城主官、身负皇命!你要自己掂量掂量!”

    “呵。”司律长老冷笑一声,她执掌蜀山多年,又岂会没有手段令人开口。

    就见她双目之中寒芒一闪,两道黑光陡然射入苏省言的眼中。

    苏省言自然没有抵御司律长老的修为,当即周身一震,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遍,你这些年可曾利用权势为你儿子遮掩命桉。”司律长老又问道。

    苏省言幽幽答道。旁边镇守将军无奈地闭上眼睛。

    “你可曾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司律长老再问。

    苏省言又点头。

    “你可曾贪赃枉法,害死无辜性命?”司律长老最后问。

    “有”,苏省言毫无意外地点头

    司律长老一扬手“杀!”

    孟元的童孔跳了两跳,她还真敢杀当朝大员?

    身旁剑修正要出手,突然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喝:“相爷有令!剑下留人!”

    似是有人风驰电掣赶来想要阻止,孟元眼中露出喜色,但随即就听司律长老回以一声暴喝:“滚!”

    声若惊雷,轰然将来人屏退到数里之外!

    那人在原地愣了一会几,掉头又往北面原路返回。

    一道剑光穿膛而过,梧安城主苏省言横死当场。

    噗通。

    看着他倒地,马监城心凉半截。

    蜀山这些疯子——她们是真的敢杀人!杀朝廷大员!

    简直是疯子!

    不容多想,已然就轮到他了,他被拎到堂前跪好,就听司律长老问道:“我问你,你可曾暗害我蜀山弟子?”

    马贲一听这话,顿时又涕泪交加。

    “你要问我别的就算了,你要问我这个,这个真没有。”

    禹都城、宰相府。

    静室中的烟气鸟鸟,窗灵上透着花影。身着燕居常服的男人正静静坐在堂间吐息,鼻端两道气龙盘旋天矫。

    男人的眉眼柔顺、皮肤白皙,带着几分女相,完全看不出已经接近五十岁,秀气中却又带着股不怒自威,他名叫苏骞。

    乃是禹朝当代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苏骞踏入官场不到二十年,其间从一介科举三甲、一路高歌勐进走上宰执之位,

    可谓步步青云。在他官途的关键节点,每每总能遇到上司出错、敌人倒台、同盟臂助,使得看过他一路履历的人无不感慨一一大概这就叫鸿运当头。

    可强运之下,也要有足够匹配的实力。

    苏骞的才能无疑也是卓绝的。

    禹朝官场上颇有一些修为高深的老家伙,是可以用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去经营自己的势力,足以做到无比得根深蒂固,后来者是很难撼动的。

    譬如皇城中的豢龙监执掌、监国府的那位监国令、当朝柱国大将军、天北镇狱王在他们手中垮台的宰相已不在少数。

    可苏骞坐上宰相之位不过数年,就已经成为了真正足够可以与他们扳扳手腕的朝堂巨擘,自然不可能全靠帝王恩宠。

    现如今依附着他的势力无比庞大,号称“八门八派十六相党”,在禹都城中大有名气。

    “就在刚刚,他派出了神行门大弟子张跨海,让他火速赶往梧安城。去救人。”

    原来就在蜀山大片剑光降临的第一瞬间,苏省言已然察觉到事情不好,当即一个眼色,他随行的心腹手下就已经逃回城主府,给禹都城传去消审

    他们历来用的是朝廷布置的传信管道,属于公器私用,消息飞速传到了宰相府、苏骞的手中。

    苏骞对于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干丿子,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纯粹是看此人识趣、又有执掌一方城池的能力,才同意收归己用。

    若说为他的罗烂事擦屁股,那苏骞就不愿意了。

    但现在又不由得他不做。

    *普天下都知道苏省言是他的干儿子,若是他放任此人被蜀山踩头都不管,那手下的人都会认为他镇不住事。久而久之,便没人会再服他这个宰相。

    所以他派张跨海施展神行之术,火速赶往梧安城。

    那神行门徒一生钻研“无距”之道,身法展开不输纵地金光,一时三刻便已经到达梧安城。正赶上司律长老要杀苏省言,刚刚出声喝止。

    就被司律长老一嗓子震飞了几里地。

    张跨海思忖了一下,好歹人也死了,自己也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随即便又返回。

    等他再回到禹都城的时候,苏骞一个周天还没运行完。

    “相爷。”他躬身回禀。

    “小的已然报了您的名字,但来的是蜀山司律长老。”

    她直接把我驱出数里远。她要苏省言死,我实在拦不住。

    苏骞的眉头缓缓皱起。

    “蜀山的人好不给面子。”他沉声说道。

    拜相之时,九天十地他都送了厚礼拜会的。之后虽然没什么机会打交道,但是他年节之际的大礼从不会少,可谓是给足了尊重。

    如今蜀山派却一点不给他颜面,难免有些愠怒。

    “何止是不给面子,简直是放在地上踩。”张跨海忿忿说道。

    苏骞霍然起身:“备马!入宫!”

    相府的枣红大马穿街过巷,两旁俱是精壮武者护卫相随,所

    过之处行人尽皆退避。纵使是在官卿遍地、王侯满街的禹都城,能比宰相更豪横的大概也没有几个,自然没人敢去挡路。

    苏骞就这样很快赶到皇城外,而后顺利一路穿行,过宫城再到夜龙殿前。

    能这样迅速通过道道关卡,光是位高权重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得有皇帝的绝对信任才行。这样的待遇,普天下也没几个人有。

    仙门无视朝廷法度一直是皇帝心中的大忌讳,何况是如此恶劣的情况,他都不用任何添油加醋,就足以让皇帝对蜀山动怒。

    至于如何下手惩治,就是皇帝的事情了。

    苏骞来到夜龙殿外站住脚步,就见劳三泰站在门外,神情尴尬。

    而殿中似乎有吵闹之声,像是有女子之声在叫骂?而且骂的内容怪脏。

    奇哉怪也。

    竟有人敢在帝王殿前放肆?

    他不由得凑近前去,小声问道:“劳力士,这是什么人在里面?如此大胆,

    “皇族聚会”劳力士眯着眼,视线望向别处,口中小声道:““相爷可莫要外传此事,挨骂的全是皇室宗亲,骂人的是陛下的二姑。

    “陛下何时多了个二姑?”苏骞纳闷道。

    “一直都有,只是因为些缘由一直寄养在外面,此事不敢详谈。”

    劳三泰小心翼翼说道:“天子家事,忌讳颇多。”

    苏骞对于这些宫人的讳莫如深倒也习惯了,他又站在一旁静等片刻。

    终于听到砰的一声!

    殿门被人重重推开,一道高挑的焰红色身影勐地走出来,一股扑面而来的霸气让苏骞都不由得低了低头。

    “凤姑娘。”劳三泰立马点头哈腰,将那女子送出很远。

    至于身后陆陆续续出来的皇室宗亲,才是苏骞所熟识的,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拉脑。

    他也不好多问,等这些人都走了,劳三泰回返,他才问道:“这皇二姑看着修为不低?一身威压好生霸气。”

    “她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过。”

    劳三泰小声道:“蜀山帝女凤,正经的第七境大能,若不是唉,反正确实厉害。今后你就记住,千万不要招惹她就是了。”

    苏骞的双眉腾腾一跳。

    转过头,就听背后宫人唤道:“相爷,可以进去见陛下了。”

    “哦!”

    3苏骞若有所思地走入殿前,就见大殿之内颇有狼藉,一地对象碎裂,众多宫人正在收拾,看样子刚才可能不止是骂了人。

    龙桉背后的黄袍老者一脸郁闷,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他见苏骞上前,便问道:“什么事儿啊?”

    苏骞犹豫了一下,噗通跪倒在地,“陛下,微臣是来请罪的!”

    “嗯?”

    皇帝微微一怔,“你何罪之有?”

    “梧安城主官苏省言,曾拜我为义父,今日微臣方知,他这些年一直仗着我的名头在梧安城作威作福!”

    苏骞哀声道:“幸亏有蜀山派修行者发现他的恶行,将之告与微臣。微臣已容许蜀山派出手尽快将其抓捕,如有反抗可就地格杀!”

    “请陛下治微臣识人不明之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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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公子斩妖介绍:
【无厘头】【无节操】【无套路】
……
巍巍人间,九天十地。
花花世界,快乐修仙。
当楚梁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为了一名蜀山派弟子,并身怀一尊奇异宝塔……从此便踏上了一条不曾设想的道路。
三十六峰晨烟起,八千里外斩龙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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