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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执笔书愤     重生之邪王纵横txt下载     重生之邪王纵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灭门之恨

    这史鸿飞明显对这表妹颇为上进,他笑着答道:“除了跟随师父练剑,便是在山林中与猛兽搏斗!”

    “呀,表哥你还跟猛兽打过啊?”少女明显极为仰慕史鸿飞,眼睛里面尽是小星星。

    “那是,当初我不过十三,手持一柄镔铁剑,便孤身去了铸剑谷后的山林里,遇见了一只吊睛白额虎.....!”史鸿飞见此,便借机讲起了自己的事迹。

    少女也是在一旁如痴如醉的听着史鸿飞的演讲,眼神里尽是仰望。

    此刻断剑少年却是默默站在史家对面的一处阁楼内,默默喝上了一碗热茶。

    “灭门之恨,倒还真是值得万两黄金!”断剑少年嘴中轻声呢喃道,他来此间一番打听,却是明白了为何有人要花如此大的代价买这史鸿飞的性命。

    史鸿飞之父史禀,昔年曾在金陵为官,与一个歌女私定终身,后来他一朝为进士,却是没再管那妓女。

    那歌女后来产下一个女儿,却是独自养大,终于在她十六岁那年,郁郁而终。

    这十六岁的女儿却是生的极为水灵,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很快就成了那处的头牌,属于那种达官显贵争相一见的存在。

    但她心中,一直记得母亲的死因,后来她依靠自身赚了不少钱。金陵城中一个王爷见她可怜,帮她赎回卖身契,让她自己安稳找个良人嫁了。

    但是她一直忘不了这仇恨,她一直想要这史禀付出代价,而他最爱的,便是那个嫡子。

    所以她舍却一切,就为了杀掉史鸿飞。

    正好来到泉州,却是遇到了血杀门兴起,却是直接找到了血杀门,下了任务,也被断剑接了。

    “如此事迹,倒也不会枉费了你!”断剑少年轻轻抚摸了自己的断剑,像是再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夜晚的史家,却是喧闹声过去,喜庆的装饰还未去掉,各方却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一个身着单衣的少年,静静走在长街之上。他的步履很慢,但是却极有规律,似乎每一步都是丈量好了一般,行过的间距,却是一般。

    他身上的单衣不仅陈旧,还有许多破洞,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如此落寞的少年,但是身上却是一尘不染,衣裳虽然残破,却也洗的干净。

    他默默走着自己的路,似乎眼中没了一切,只是为了走路一般。

    直到走到史府门前,他却是骤然停下了身影,眼前的红色喜庆之气,却是让他嘴角露出些许笑容。

    如此喜庆的日子,却是适合饮血。

    他那有规律的步子,默默朝着史府而去,目光坚定,似乎没有别的任何地方,只是内里的大堂,才是他的心意所在。

    门口的侍从自不会让一个乞丐似的少年进去,轻轻推搡两下,却见少年不动分毫,只是那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瞬间闪亮起来。

    “哪里来的乞丐,还不快滚,别在史府门口耍泼!”那两个侍从显然喝了不少酒,推搡不动少年,却是怒骂起来。

    少年没有管他们,只是径直向里面走去,他萧瑟的身影,却是如此迅速。

    那两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履,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径直踏入了史府的大院,里面正准备散去的宾客,却是看到了这个少年。

    史禀脸色发青,对着身后之人怒道:“你干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史家来,你这管家不要当了算了!”

    身后的管家闻此,直直叫苦,却是连忙安抚史禀道:“老爷别生气,小的这就去办!”

    说着他便对着身旁几个护卫使眼色,却是众人朝着少年围去。

    “哼小子,就怪你今天走错了地方,要饭要到史家来,却是不想活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去,步履依旧是那样的规律,只是由最初的沉重,变得轻灵起来。

    数个护卫直直的围上来,却见少年身子一震,所有的护卫直接被震得气血翻涌,倒在地上休克不醒。

    这一手却是让场上宾客尽都愣住了,谁知道一个乞丐竟有如此本事。

    少年默默拿出一柄断剑,却是一手掏出一个令牌,直直地拿出道:“血杀门收人钱财,斩杀史鸿飞!”

    却是身形一动,瞬间跃上高台,手中令牌射出,直接扎入了史禀的脖颈之间,原本怒意升起的史禀,就是这般简单死在了台上。

    “爹!”一侧的史鸿飞见此,却是目呲欲裂,他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父亲死在面前。

    “贼子受死!”

    他瞬间抽出手中精铁剑,却是一个跃身朝着少年刺来。此刻他再也没有别的精力对着表妹吹嘘自己的事迹,此刻的他,只有报仇一种想法。

    “是么?”少年淡笑一声手中断剑一横,却是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站在台上,静待着史鸿飞的进攻。

    凌虚剑法凌厉无比,手中剑势似有万千虚影,而史鸿飞本人,却是直接踩着那股剑光,从九天之上直直坠下,却要将断剑少年撕碎。

    剑光闪过,断剑少年不动如山,手中断剑直接轻忽刺出,带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却是直直将史鸿飞的剑招破去。

    “怎么可能?”看着自己无往不利的剑法被破去,史鸿飞终究按奈不住,手中剑势大变,他看出了少年的修为,知道他不过入道境,此刻却是想要凭借境界强行杀他了。

    真气急速运转,全力都依附在剑身上。一股冲宵剑气,直接斩向断剑少年。

    断剑少年见此,蓦然踩了一个步子,整个人如同得了一股吸力,被空气直接带起。

    然后他整个人瞬间摔过断剑,以着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直直砍下。

    断剑很短,但是那股剑气,却比史鸿飞的更加凌厉,剑气直下,带有万千之势,直刺史鸿飞胸口。

    二者交加,史鸿飞终究比不过断剑少年的剑势,剑气为之击碎。

    剑身瞬间就被斩断,剑气直接划过他的胸口,一道鲜血洒出,史鸿飞却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断剑将长剑斩成断剑,史鸿飞也是倒在台上,死不瞑目!

第一百六十六章:我需要一个儿子

    一切只是一瞬之间,但是却又如此简单,只不过有些变化罢了。

    断剑默然走到史鸿飞身前,将手中的断剑放在他身上,轻轻擦了擦,却是将一股自身的气息散发出来。

    他手中的剑势很急,却又似乎势不可挡,猛地将史鸿飞的头颅斩断,然后一手接在手中,用布巾包裹住,背在身后。

    他双眼猛地瞟向台上一道身影,却是史鸿飞之前吹嘘的那个表妹。

    一个跃身来到少女身前,断剑猛地将她拉住,然后在她的惊叫声中,一把将她抱起,快步离开此处。

    史府之类彻底乱了,不仅是史禀死了,史鸿飞这个嫡子也陨落台上。

    所有的主事之人,都已不再,台下的宾客,也是尽都离去,生怕灾难波及到了自己。

    一夜之内,史家树倒叶散,算是在福州彻底凋零下去,日后的衰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是史鸿飞的死讯,却是传回了铸剑谷,凌虚子彻底愤怒了。

    昔日他看好的弟子,此刻却是死在他的面前,没有半分别的意味,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死在一个不出名的刺客手中。

    而他的衣钵,他的传承彻底没了。

    他寻遍九州,方才在福州发现了这么一个慧根,此刻却这么简单被杀,任他就算再是好脾气,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不断攀升,他却是决定出这江湖了。

    夜月仍在,蝉鸣声响起,一座破庙之内,坐着断剑和史鸿飞的那个表妹。

    “你叫什么名字?”断剑轻声问道。

    少女不敢答话,只是紧紧抱住身子,把头低下,显然对断剑是惧怕到了极点。

    “你不必如此,我抓你出来,自然是有事情,你想躲,也躲不开!”

    断剑的声音格外平淡,似乎在诉说一件寻常小事般。

    看着少女依旧低头的模样,断剑一把将她的脸庞抬起,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抬头望见断剑那深如海的双瞳,少女哆嗦着打着摆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叫纪从萱!”

    “好,你可知我抓你来的目的?”断剑见此,轻轻放下少女脸庞,静静坐在他的身旁。

    “不知道!”少女声音很小,心中的恐惧却是半点没少。

    “我需要一个儿子,一个传承,一个后代!”断剑淡声道。

    此话一出,少女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当即跪倒在地,向着断剑磕头道:“大侠,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断剑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不让她跪下,淡声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言!”

    微微用力,少女的衣衫便被扯下,露出一件粉色的肚兜,光滑的手臂露在外面,少女的眼神彻底惊恐起来。

    “不要......!”话还未说完,断剑便是欺身而上,直接吻住少女。

    夜色如水,星辰游动,洁白的夜色洒下,少女的眸子变得无比灰暗,她一动不动,任凭断剑在自己身上挺进。

    第二日一早,断剑便起身了,回望少女的面容,却是如同尸体一般惨白,那一动不动的眸子,恍若死尸。

    取来吃食和水,断剑将之喂到纪从萱口中,然后将她一把抱起,替她穿上衣襟,快步朝着泉州走去。

    时间如流水般涌动,距离断剑做完任务已是一个月后,断剑早已回了血杀门,而纪从萱也被他安置起来。

    那个头牌名妓,也将钱和她自己,尽都交付过来。

    血杀门办完事情,就得交钱,否则天涯海角都会追杀你。

    纪从萱和那个歌女,一同被断剑安置在了泉州一处地方,平日里,除却任务之外,断剑就是与两女在一起。

    “妹妹,你何必想不开呢,女儿家的,也就是那些东西,眼下你除了顺从他,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那歌女劝慰道。

    纪从萱眼中闪过一道绝望,随即却是叹声道:“为何我命如此凄苦!”

    歌女眼神一动,却是道:“女儿家的,都是这般罢了!”

    时光如水,血杀门的名声彻底打出去,而李逆,也是招惹上了凌虚子这个强敌。

    他孤身一人赶到泉州,却是彻底蹲守下来,不住地寻找血杀门的踪迹,直至断剑出现的那一刻。

    李逆心中有些想法,但还是按捺下去,他让血杀门刻意低调,却是安稳发展下来,他就不信这凌虚子能够在泉州蹲一辈子。

    那些刺客被分散到了各地,血杀门的总舵也被转移到了辟邪岛上,平日里李逆就是修炼,再要么就是打磨剑招,增加着功力值。

    凌虚子一身功法早已到了化一,李逆根本不是对手,也没有想过与他为敌,至少眼下不会。

    断剑见李逆没有把他交出去,也乐得自在,每日里除了睡纪从萱和那个歌女外,他就没了别的事做。

    半年之后,在他的辛勤耕耘之下,纪从萱和那个歌女,却是一同有了身孕。

    断剑更是每日环在二女身旁,似乎那肚中的两个孩儿,就是他的一切。

    而颜儿,却也是有了身孕,李逆和她在一起也有了八个多月,直至一日清晨,他却是终于有了反应。

    看着呕吐不止的颜儿,寻来了医师微微把脉,便得出了结果。

    “少爷!”颜儿看着李逆,却是想要说什么。

    “没事,你静静养胎就好!”随即他便找来了谢家的那两个女儿,这两人侍候李逆已经得心应手,此刻李便让她们伺候颜儿。

    看着颜儿幸福的模样,李逆攥紧了拳头,此刻他必须得继续提高自己的实力,加快步骤,使得自己能够跟随上脚步。

    否则等颜儿的孩子出生后,他没有能力为他准备未来,那岂不是白活了。

    一切似乎如此简单,那凌虚子却是好像住在了泉州一般,整日里打听消息,似乎不把这血杀门找到就不罢休。

    想到如此,王叙却是叹息一声,默默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心中有了些许决定。

    迟则生变,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李逆没有别的打算,却得为之拼搏一次了。

    虽然他占据了谢家,在这泉州算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但保不齐有人看他不爽,有心人微微一促进,却是很容易找出蛛丝马迹。

    一个化一境就能如此简单的对自己造成威胁,他心中却是终究忍不住。

    但是忍不住也得忍,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

    就在李逆准备有所行动之时,断剑突然找上了他,面对眼前之人的目光,李逆却是淡笑起来。

    “如何,你找我有事?”李逆淡声笑道。

    “我想委托你一件事!”断剑从未求过人的眸子,此刻却是带有些许祈求。

    “什么事?”李逆并未直接点头,并非什么事都是可以简单答应的。

    “我希望我那两个女人的孩子出生后,你能帮我把他们养大,并传授功法!”

    断剑的话却是如此出人意料,这简单的一个要求,却是极为不简单。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这个要求么?”李逆淡笑一声,却是准备转身离去。

    如此要求,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诺的,他李逆自己都不一定可以完成,哪敢答应这断剑。

    “你知道我这柄断剑的秘密吗?”断剑没有提别的,却是提到了另一层方面。

    “说说!”李逆来了兴趣,“不过我不保证我自己会答应你!”

    断剑看着李逆,却是淡声道:“这柄断剑名为曦午剑,乃是昔年当世第一铸剑师风寻铸成,当时缺少最后一味东西,风寻取天外陨铁加之,方才铸成此剑!”

    “此剑铸成之日,天色大变,空中有神龙飞过,南方有彩凤呈祥,却是异象纷生!”

    “别说这些没用的,说了我也不信!”李逆直接打断道,“直接说秘密吧!”

    断剑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反而说起了几十年前的一宗隐秘之事。

    “三十年前,河北第一剑客洛生花位列宗师榜上第三名,可以说是河北第一高手!”

    断剑的声音逐渐哽咽,神情也是变化起来。

    “然后呢?”李逆寻了个位置坐下,默默听着断剑讲述。

    “后来洛生花无意中得到了这柄神剑,却是依靠此剑,威名更盛一筹,还打败了压在自己之上的那位高手,南刀宋清狂!”

    断剑说到这个名字,嘴上却是颤抖起来的,握住那柄曦午剑的残剑,更是不住加紧!

    “宋清狂本是阴险之人,他不甘心为洛生花打败,却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洛生花!

    两人婚后美满,却是生了一个孩子,取名洛云!”

    “那个孩子便是你吧!”李逆出言道,此刻却是明白了些许东西,但是他的神情却是依旧,没有半点答应的意味。

    “没错,我便是洛云,宋清狂为了报仇,设计杀了我父爹,我娘一气之下,却也自杀陪了我爹,留下我一人苟活于世!”洛云惨声道。

    “世间悲惨之事多了去了,我为何要管你这一宗?”李逆脸色轻蔑,却是不屑。

    他不是什么烂好人,什么事都回去插上一脚,此刻他不想做这件事,就算拿枪顶在他的头上,他也会想法子把枪移开。

    “那你总想要利益吧!”洛云似乎看穿了李逆,淡声笑道。

    “什么利益?”李逆并未说什么,还是那般轻蔑的答道。

    “洛生花的剑法秘籍!”洛云轻轻吐出这些字,又道:“还有宋清狂的刀法!”

    “有了这些东西,你便能成为当世第一高手,如此你又何乐不为呢?”洛云似乎肯定李逆会同意。

    但是李逆拒绝了,笑话,身怀系统的他,还需要那两本剑谱刀谱么?

    他身怀的功法,品级都不低,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一样能够问鼎宗师高手。

    那洛生花和宋清狂是很强,但是他们留下的功法一定就会很强吗?

    同样的刀,使用的人不一样,其结果却是截然不同,李逆深谙此点,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利益,丝毫打动不了我!”李逆淡声道。

    “你若是能够找出那种一夜之间让我变成绝世高手的,我倒是会考虑考虑,这两种武功,还是算了吧!”

    “若有那种方法,我会找你?”洛云轻蔑道。

    “那你自己去练习那两种武功吧,免得找我!”李逆淡笑一声,却想要转身离去。

    洛云内心不断挣扎,却是喊道:“为何不答应我?”

    “你的筹码你自己看着,别人不一定看重!”李逆淡淡吐出这几个字,却是猛地转身,没再回头一眼。

    看着李逆离去的模样,洛云心中发苦,一切本来就要谋划成功,但他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人性。

    并非所有人都是那般好打发,也不是什么人都在他意料之中,有些事,还是得看清才好。

    默默拿起那柄曦午剑,洛云却是轻叹一声,他终究无法让洛家绝后,一番挣扎,却是回了客栈,继续在泉州呆了下去。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纪从萱和那个歌女的产期也在将近,洛云请了几个大夫,就为了保证那两个孩子完好出世。

    李逆也是整天环绕在颜儿身旁,对于颜儿的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沉重,李逆为了让她安心,却是整日都呆在她的面前照顾她。

    “少爷,我感觉他在踢我!”颜儿看着李逆,淡声道。

    “是么?”李逆默默来到颜儿肚子前,将耳朵凑上去听着,却是感觉一阵波动。

    “还真是,这小家伙太不老实了!”李逆淡笑一声,却是站到颜儿身后,为她慢慢捶着背。

    放松过后,李逆又给颜儿捏肩捏腿,帮她做着按摩。

    又按照大夫的要求,熬了些药汤给她喝。这些药汤尽是些有助于安胎养神的,所以李逆也很用心。

    洛云的那两个女人,比颜儿要怀胎得早一些,几日之后,却是生下了一儿一女。

    纪从萱生的是男孩,那个歌女生的是个女孩,洛云那一日没有别的,只是在酒馆中喝了一夜的酒,最后仰天长啸道:“爹,孩儿有后了!”

    随后的时光他却是不再消沉,除却供养那两个女子外,便是不断练习武艺,准备复仇了。

    宋清狂死去多时,眼下他只能找岭南宋家复仇!

第一百六十七章:五年后

    五年后,李逆却是终于到达化一境界,一举斩杀了那凌虚子,却是孤身南下了。

    天幕漆黑,夜晚已至,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和着风声一并传来。天畔间或有电光一闪,随后隐约有闷雷滚过。海岸线上,目之所及处皆是一片昏暗,唯有距离海边不远的一处石窟内有荧荧火光亮起。

    那石窟是天然形成,长年累月侵蚀下来,外表看着有许多空洞,四处漏风,然而走进去倒也没那么不堪,地表的岩石有些嶙峋,到底还是可以坐下的。周边虽有风灌进来,石窟中间却燃了一堆火,火上又架了一口小锅,里面的水正滚着,便显出些暖意来。

    火堆边坐了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穿了件白夏布的旧衫子,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两个油纸包,分别打开,一个里面是冷掉的红烧肉,一个里面却是几块芋头,那少年把这些都放进锅里,取了干净树枝慢慢搅拌,直到锅里的水慢慢蒸发,芋头都融化在里面,少年才满意地点一点头,又从怀里拿出张炊饼,在火上烤了一会,蘸了肉汁放到口里。

    炊饼烤得酥脆,肉汁滋味香浓,少年满足地叹了口气,正待咬上第二口,外面忽然一个闪电直划下来,映入那少年一双眸子中。他见到那闪电,怔了一怔,便跳了起来,把手里的食物都放到油纸上,随后捧起沙子,三两下浇熄了火堆,又把小锅等物藏了起来,自己则躲到一个隐蔽角落里,扯出件皂色披风往身上一搭,黑暗中竟觅不得他半分痕迹。

    又过片刻,一个白色人影走入石窟,少年抿一抿唇,将气息压得更低,手指将将触及腰间的匕首,那人影忽如玉山倾倒,再动弹不得。

    这一下变化突然,少年吃了一惊,却分毫不曾移动,又过了良久,地上那白色人影仍是一动不动。少年这才走出来,晃亮火折子细细观察。只见栽倒那人约是二十八九岁年纪,生得甚是俊秀温雅,一件象牙白长衫胸前都是斑斑血渍,而他的口中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照这么下去,也不必旁人下手,这人便先要吐血而死。

    少年拧着眉毛,目光在那人的面上转了几圈,又转到那人腰间的长剑上。那柄长剑与众不同,剑鞘是氤氲的淡银色,错落镌刻着一些纹路,那纹路虽不甚华丽,其间凹槽却古朴非常,显得极其有神韵。少年盯了一会儿那把剑,忽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倾了几颗碧蓝异香的药丸子出来,都塞到那人口里。那药丸入口即化,说也奇怪,时间未久,那人真的止住了吐血。

    少年又重新点燃了火堆,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垫在那人头部,取出银针连刺那人几个穴位。那人“噫”了一声,便睁开了眼睛,见到少年不由吃了一惊,目光又落到少年手中的银针上:“小兄弟,多谢你救我。”他扶地而起,靠坐在洞壁上,仍是行礼如仪,向少年致谢。

    少年尚未开口,就听那人又道:“小兄弟,我有一不情之请,望你能尽快离开此地。”

    少年哼了一声道:“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多没面子。”他嘴角一弯,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对,你是昆仑剑圣张无诀嘛,面子还是挺大的。”

    张无诀被他一语点破自己身份,倒吃了一惊。那少年抱着手:“你吃惊什么?你佩的不是长恨剑?”他伸手点点那柄剑,“长恨无往。江湖上多有名的两把剑啊!无往剑原来在嵩山掌门手里,后来被生死门的门主拿走了;长恨则一直是昆仑剑圣的佩剑,‘长恨此痛无多泪,自有剑光墨云天。你拿着长恨剑,又是这样的年纪相貌,自然就是张无诀了。”

    长歌御剑至,无尘梦撒归。这说的是如今江湖上大有名气的两位侠客,昆仑剑圣张无诀与无尘客楚湘。张无诀位列其中,可见其能为。这少年年纪尚小,说起江湖掌故却如数家珍,令人惊异佩服。可他声气中不知为何却总带了些冷冷的嘲讽,似乎看这世间一切皆是不惯,真不知他这般年纪,何以有这等愤世嫉俗的态度。

    张无诀自是看出,却不多言,只道:“小兄弟见识过人,委实难得。不错,我正是张无诀,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少年想一想道:“你叫我阿陌就是了。”

    张无诀寻思,不知少年是姓陌,抑或是名字中带一个陌字。但他素性温文,不喜刨根问底,并不多问,只道:“阿陌,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阿陌道:“你总说让我走,可也得有个缘由,你说清楚了,我倒可考虑考虑。”他抱着手,抬着眼睛看张无诀,虽然这般说,心中却也知这位长歌剑圣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如今受了重伤,不定是惹了什么大事,未必便会告知自己。谁想张无诀见他问起,就答道:“三日前,我师门上下七十三人,一夕之内被人屠戮殆尽。”

    这句话一出,阿陌听了亦是大惊,须知张无诀剑法高超,有长歌剑圣之称,固然是因他天赋出众,亦是因他出身于江湖中大大有名的昆仑门,这个门派立派七十余载,素以剑法闻名,张无诀的长恨剑就是昆仑门中代代相传之物。可想而知,这门派中其他人物,虽不似张无诀这般了得,却也是不同凡俗,怎就被人杀了个干净?

    阿陌虽然惊讶,但年少之人好面子,反要摆个宠辱不惊的模样出来,道:“竟有此事!我在这海边住了几天,消息闭塞,竟不曾听说。”抬眼见张无诀神情虽未有明显变化,一双俊秀的眼中却是满含悲戚,忙又道,“你别太难受……哎,不行你倒不如哭出来,这是什么人干的?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张无诀道:“都是因我的缘故。”

    阿陌便道:“你别乱讲!有事没事地往自己身上乱揽责任,就算你是剑圣,也不见得能护住自己整个门里的人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夜行凶至

    张无诀苦笑一声:“一年前,我在北疆结识了一个人,他名叫萧任,使一柄凤尾金枪,武功高超,不在我之下,更兼见识开拓,令人心折,我与他杯酒相交,结为知己好友。”

    阿陌道:“用凤尾金枪的?那他是出自白山黑水门了?”这白山黑水门是江北一个中等门派,却并未有多少出众人物。又道,“你二十八岁剑中封圣,青年一代高手中,不算那些各为其主的、给朝廷卖命的,你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和你武功能相提并论,这萧任早该成名才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他前几句话作老气横秋状,后一句到底还是露出些少年的意思。

    张无诀道:“我从前也未曾听说过他……”

    阿陌道:“那你便信了他?”语气中满是怀疑。

    张无诀看着他:“是。”随后道,“我信错了人。”

    平平淡淡的五个字里,满是心灰绝望。阿陌素来言语无忌,此时却不禁把舌头一咬,原打算的一句讽刺言语便没有说出口。

    又听张无诀道:“我认他是平生唯一一个知己,所为之事,全不曾避讳于他,三日前,我邀他来门中做客,他借机在水井中下毒。大半人中毒身死,少许人虽未中毒,却被萧任带来的七名高手所杀。我那日醉酒沉睡,侥幸不曾中毒。醒来后追上萧任,与他一搏,两败俱伤,之后一时难觅得他踪迹,我又追上那七名高手,连杀四人,自己亦受了重伤,余下三人不久后多半会搜到此处,阿莫,所以我劝你尽快离开。”

    这几句话均是平平道来,可中间惊心动魄之处却令人思之骇然。阿陌嘀咕道:“我就说刚才那道闪电看着不同寻常,原来是你杀人时的剑光……”他这句话声音轻悄,张高秋并未听清。随后阿陌便问道,“那我倒不明白,这萧任既和你结为好友,为何又要灭你满门?”

    海浪的声音一阵一阵从外面传过来,天愈发地黑了,张无诀一字一字道:“他并非出自白山黑水门,他原是戎族新封的左贤王。那七人亦是戎族中知名高手,合称‘贪狼七子,被派来帮助萧任杀人。”

    戎族与中原对峙多年,上一位左贤王萧扈死于昆仑掌门,也便是张无诀的师伯时雪中手下之事,天下皆知。

    阿陌听到这里,神态中不免也有一瞬错愕,他的双眼亮了起来,只是下一句说出的,却是张无诀从未想到的回答:“你这人真不坏,有一说一,倒没因我年纪小随便编个理由。”

    张无诀想过他各种反应,甚至想过这少年若是听到这里还坚持不肯离开,自己是不是要用最后一点内力打晕他,偏偏就没想到阿莫会这般说,怔了一怔道:“阿陌,你方才救我,是我恩人。既是你问起,我理应告知于你。”

    阿陌听了这句话,面上就有些眉飞色舞的意思:“你不因我年纪而小看我。”

    张无诀淡淡一笑,他本生得俊秀,虽然身受重伤,面色憔悴,这一笑仍可看出几分剑圣风采:“有志不在年高,你很好,我为何不能说。有些人年纪虽长,却不辨是非,不通情理,这样人也不见得就比那年小的人好了。”

    阿陌听了,十分高兴:“这话说得是,我顶讨厌你说的这种人。更有一等人,面上是君子,偏戴着伪善面具,就更为可恶。偏偏在这世上,这样的人还当真不少。”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随即道,“你说的那个萧任,就是这样的混账,我生平最憎恨这样表里不一的混账,因此非帮你不可。”

    张无诀叹了口气,伸手拍一拍他肩:“多谢你,阿莫,只是这几个人,并不是你一个少年可以应对的。你还是先行离开,否则……你师长岂不难过?”

    在他手掌接触到阿陌的一瞬间,阿陌身子便是一颤,听到他最后一句,忽地冷笑道:“我那师父虽养了我几年,其实是很看不上我的,即便我真是死了,想必也无甚要紧。”张无诀一怔,听他这几句话中满是自伤之意,正要出口安慰,阿陌却忽然伸出一指,点在张无诀穴道上。张高秋实未想到他竟对自己出手,又兼身受重伤,无力反抗,竟被阿莫点中,随即昏睡过去。

    阿陌把张高秋搬到石窟一角,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又寻出那个小锅,很快吃完了里面的食物,拍一拍手上的饼屑道:“先吃饱,再打架。”

    闷雷连绵不断地滚过天际,天气闷热,一场大雨眼看着就要到来,阿莫袖着手,晃晃悠悠走出了石窟,他身形不高,站在那里自也没有多少气势,反倒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还不下雨啊。”阿陌看着天道,“下吧下吧。”

    雨究竟还是没有下起来,却有一条人影,由远至近,瞬间而至,见到阿陌时皱了下眉,道:“小孩,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他的口音有些生硬,不似中原声气,阿陌点一点头道:“有哇!”

    那人一喜,忙问:“人在何处?”

    阿陌道:“我刚才在这儿烤鱼,那人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嘴里还吐着血……哎哟,别提多怕人了!”

    那人不耐烦道:“无人问你这些,你只说人在何处?”

    阿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他给我一锭银子,让我帮他藏起来,足有五两呢。”

    那人一听,便晓得这小子的意思,他目光看过阿陌身后的石窟,按说这附近只有这一处可以藏人,但又见阿陌看不都看石窟一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想那张高秋也未必在里面,便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这是十两金子,你要是不要?”

    阿陌一看金子,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你给我,我这就告诉你!”说着伸手就去拿金子,那人不以为意,任阿莫去拿,却忽觉掌心一痛,似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阿莫已把金子拿到手里,向后一跳,笑道,“中招了!”

    这一跳身姿轻灵,可见其武学根底不浅,那人才醒悟到自己中计了,又觉整个手掌都麻木起来,想是那少年方才手掌里暗藏毒针,伤了自己,不由大怒。

第一百六十九章:临危急智

    他一面暗运内力逼毒,一面上前,要抓住那狡黠小子。谁想这一上前,便觉得脚心生疼,原来前面的沙地里竟然暗藏毒针,海滩松软,这一踩极是扎实,也不知多少根毒针都刺入了脚掌。那人惨叫出声,阿陌也不上前,反跃得更远,冷冷看着那人扑腾,间或趁他挣扎不备之时,又补两根毒针进去。

    若只是手掌那一根毒针,那人内力高深,还可逼出毒血,偏他脚下又中了许多毒针,他挣扎片刻,身子慢慢软倒在地。阿莫仍不上前,只静静等待,见那人确是不动了,这才上前查看:“这毒液就算是海里的鲨鱼也毒倒了,不怕你不中招。”

    这一句话话音未了,那人身形忽然暴起,一掌如惊涛拍岸,向阿陌胸前击去。这一招阿陌并未想到,仓促退后,但那人掌力范围极广,阿陌一退之后仍在掌力笼罩之内,阿陌却也看出这一点,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匕首瞬间显于掌内,随后只见一道剑光如电,那人惨叫一声,三根手指已被削断。他原本是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出手,如今又受了伤,便砰然一声摔倒在地,这一次却是再难起身了。

    阿陌瞪了那人一眼,呸了一声,便把那人拖进石窟里。一抬眼,却见张无诀已经醒来,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便道:“我算这时间,你穴道也该解了。”他把那人向张无诀身前一丢,“这也是你仇人之一吧?你醒了正好,就给你杀。”

    张无诀甚是吃惊,此人正是那七人之一,内力掌法可称一时之雄,却只因小觑了阿陌,竟被这少年所擒:“你……”

    阿陌不在乎地说:“我拿毒针暗算了他,怎么,你也像我师父一样,觉得这是丢人的事儿?也要罚我不成?”

    张无诀摇摇头:“不,多谢你。”他撑起身,勉力来到那人面前,拔出长恨剑,一剑刺下。

    大雨倾盆而下,雷声亦由先前的沉闷一改为尖锐,紫蓝色的闪电不住在天际跳跃,潮声愈发汹涌,阿陌问张无诀:“死的这个是谁?另外两个离这儿远不远,武功比他怎样?”

    张无诀道:“他名叫燕云。”

    阿陌插口道:“这不是戎族的国姓?”

    张无诀道:“正是,七人之中,也唯有他是出身王族。”也正因此,燕云的脾气最是骄傲粗略,若换成旁人,不见得就会被阿陌骗到。阿陌闻弦歌而知雅意,听这一句话就明白了,点着头说:“看来我运气不差。”

    张无诀又道:“另两个人也在切近,一个是贪狼七子中唯一一名女子,名叫江波,暗器了得;另一个是七人之首,名叫猛查得,剑法最为出色。”张无诀自己绰号是长歌剑圣,此人却能被他赞一句剑法,可见其能为。

    阿陌扬一扬眉:“这样啊。”他一转身出去,先捡了那些毒针回来,又从石窟边另一个较小的石洞里推出一辆小车,把石窟中一些应用之物都放到车上,随后他来到张无诀面前,“你能自己上去吗?还是我抱你上车?”

    “什么?”张无诀一怔。

    “前面有个采珠人休息的小屋,挺隐蔽的。平时我师父不允许我去那里,说是太安逸了,会影响心志,现在说不得了,我们去那里躲。这石窟太明显了,站海边一眼就能看到,留在这里是等死。”他见张无诀不动,便直接过来拉人,“这场雨下得好,他们多半正躲雨呢,再说雨一浇,正好掩了踪迹。”

    张无诀终于还是在阿莫的帮助下上了那辆推车,阿陌还找了块油布给他盖上,自己则把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瘦削的手臂,上面纵横几道红肿痕迹,张无诀不由道:“你的手臂……”

    阿陌满不在乎地道:“我早说我师父看不上我,他觉得我心性太差,这都是做错事被罚了。”

    张无诀一时无语,俗语云严师出高徒,江湖上师长对徒弟要求严格些,原也是常事。但这阿陌聪明偏激,遇一个严苛的师长,却很难说是好或不好。

    阿陌推着车在雨中行走,风雨极大,海浪翻卷,推车上带着一人,又行于沙上,但阿莫行走之时,并无多少障碍,可见这少年内力不浅。二人默默行了一段,张无诀忽然开口道:“你方才那一匕首……”

    他说的,乃是阿陌最后削断燕云三根手指的一招,那一匕首凌厉跳脱,偏又有些眼熟。他话没说完,但阿陌倒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一匕首,是学你的剑意。”

    张无诀便是一惊:“你是说,方才我在海边那一剑?”他说的,正是他在海边杀那七人中第四人时的剑光,那一剑明亮若闪电,阿陌也正是因此发现了他的踪迹。按说,凭这光芒认出是剑光已是不易,阿陌更能从这剑光中复制他的剑意,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天赋了。难怪自己觉得眼熟,阿陌的招式与他并不相同,但那份剑意,竟是相差仿佛。

    阿陌闷头推车,一字不答。张无诀却是心潮起伏不休,纵然是在这般生死关头,他仍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

    这般走了一段时间,阿陌在一片椰树旁停下了脚步,张无诀将油布掀开一道缝隙向外看去,果然在树后有一间小屋。阿陌出了一口气,推着车又向前走了两步,骤然一停,一大捧雨水自椰子树上滑落到他头上,他却浑然不觉。

    在小屋门缝中,隐隐透出一丝灯光。

    阿陌深吸了两口气,把推车放下,轻轻走到门前,那门缝甚窄,观之不易,他便把耳朵凑到门上,却听里面一个粗豪声音道:“张无诀还没逮到,那几个到底行不行?”

    又几个声音七嘴八舌道:“王爷又何必带他们出来,就灭了昆山门,也不是他们的功劳!”听这几人说话,倒不似张无诀事先提过的那七人众。阿陌低声问道:“这几个又是谁?”

    张无诀自油布下抬起头,一张脸苍白如雪:“萧任身边,原带了几个随从,我初识萧任时他们便在,为首的一个姓穆,武艺也都不俗……”刚说到这里,忽听屋中有人大声喝道:“外面是什么人?”原来方才雨声忽小,他两人便露了踪迹。

    阿陌面色一变,可是尚未等他想出应对之策,大踏步的声音已经从屋里传了过来,一个身高九尺的黑大汉将门一推,又道一声:“什么人在外面?”一垂首,却对上了油布下张无诀那一双寒浸浸的眼。

    黑大汉不禁倒退一步,尚未有所举动,阿陌忽然大叫一声:“您可是穆大爷?有一位燕云燕大爷要我送这个人过来!”说着一指张无诀。

第一百七十章:少年破敌

    这句话一出,那黑大汉倒是惊讶,道:“我就是穆盛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陌这时已镇定下来,面上又带了些嘻皮笑脸的态度:“穆大爷,你看这雨不小,能不能先让我进来?”

    穆盛春见他不过是个少年,又看张无诀衣上遍染血迹,面色灰白,是重伤不起的模样,便道:“你便进来。”

    阿陌推着车进了这采珠人的小屋,见屋中起了一个火堆,除却穆盛春外,尚有四个大汉坐在火畔,见得他两人进来,面上都带了惊诧的颜色。

    阿陌不待他们说话,自己先开口笑道:“几位大爷,我原是住在这海边的渔民,方才在海边遇到一位燕云燕大爷,他叫我把这个人送到这里来,交给一位穆大爷,又给了我这个。他说,只要我把这人送过来,穆大爷还会有赏。”说着,就笑嘻嘻地把方才从燕云那里骗来的金子拿了出来。

    穆盛春听了,不由一怔,道:“咱们与贪狼七子原是分别行事,他们怎知道我们在这里?”

    火堆边一人便道:“管他怎样,王爷不是要这张无诀么,他乐意把功劳让给咱们,自是更好。”

    穆盛春却还是摇头道:“这也不对,燕云怎会让你这个小毛孩子来?他人呢?”忽地想到了什么,“莫非他受了重伤?他身边可还有其他人?”说着看了一眼一旁苍白若死的张无诀。

    阿陌一拍大腿:“穆大爷您怎知道。”便凑到穆盛春身边小声道,“我听那萧大爷自言自语地骂,仿佛是他受的重伤,都是我带来这人做的,又说他有好几个同伴都被这人杀了。我看这人怪文弱,倒不像有什么本事。”

    他这几句话虽轻,但余下几人都是身有武功,均听到了,不由道:“张无诀和王爷打成那样子,竟还能连杀贪狼五子,真不愧是长歌剑圣。”

    阿陌又道:“那位萧大爷还说,他眼下动弹不得,想请穆大爷去接他,这人就给穆大爷了……哎哟,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几人一听,先前的疑惑倒也都解了,穆盛春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随手掷给阿莫,笑道:“难怪燕云那样人,也和咱们服软,哈哈哈,他虽姓燕,不过是个奴隶生的,也配我去接他?”便随手指了火堆边两人,“你们随这小孩去接人。”

    阿陌接了金子,连声道谢,便带着那两人出门,临行前他看了张无诀一眼——也只一眼,随即掉头便走。

    外面风雨仍是不小,那两人虽有武功,却无夜眼,深一脚浅一脚跟着阿陌向前走,海边的沙子里都积了水,走起来十分艰难。其中一人不满道:“小子,这还有多远?”

    阿陌赔笑道:“就快了,就快了,前面要好走许多。”

    果然又绕两个弯,脚下地面便显坚实。两人长吁一口气,阿莫道:“你们看,那燕大爷可不是躺在前面?”

    其实此时风雨如晦,又在深夜,哪里看得分明,但那两人听得这句话,自然而然也就向前走去,谁知方走了两三步,忽觉脚下一空,登时便坠了下去。二人长声嘶叫,声音却全被忽然响起的雷声遮住,良久,方听到一声沉闷的水声遥遥传来。

    阿陌引他们去的,原是海边的一处悬崖,悬崖下的海水中产珠,常有采珠人以绳索系住身体下崖入海,采得珍珠再去那小屋休息,初到之人哪里晓得。

    阿陌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快步向回走去。

    方才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为了应付穆盛春,他匆忙间编出了应燕云所托送张高秋前来的瞎话,后来又根据屋中几人说话,随机应变编出一套言辞,骗了两人来到这悬崖处。

    他又抹一把雨水,心道可惜未能骗那穆盛春出来,随后捏了三枚毒针在指间,又调整一下匕首的位置。暗想,最好是能再骗出两人到那悬崖,若不能够,自己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只是越往前走,阿陌越是紧张,心中只想:张无诀不会死吧?剩下的几个人……不会对他怎样吧?

    包含燕云在内的什么“贪狼七子”,显然是欲置张高秋于死地,然而自己之前隔门窃听,却听得他们只是要“逮到”张无诀。这也是阿莫敢于把张无诀暂时交到他们手里的原因。然而,阿陌却也清楚地知道,就算当时他们没那么说,自己恐怕也只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阿陌已到了门前,一颗心怦怦怦越跳越是厉害,侧耳细听却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他一咬牙,一手按住腰间匕首,便推门走了进来,面上还笑盈盈的:“几位大爷——”

    阿莫倏然顿住了。

    屋中摆放的器物一如既往,火堆还在扑扑地燃烧,唯一的一扇窗开了,雨水沙沙地打了进来,那三个人还在,只是都倒在了地上,心口处皆有一丝血痕如线,那是致命的杀招,且只是一剑。

    一剑而杀三人,连血都不多流一分。

    阿陌的目光慢慢地转向角落,张无诀半躺半卧在地上,长恨剑掉在他的手旁,他的唇边又有鲜血涌出,看到阿陌看他时,却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你没事吧,抱歉……我的力气只够出这一剑了。”

    阿陌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他突兀地把头转过去。

    一个伤重到几乎濒死的人,凝聚全身力气刺出的唯一一剑,这一剑之后,他甚至连握紧剑柄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是只这一剑,他便杀了三个人,三个武学好手。

    名闻天下的长歌剑圣,当年行走江湖之时,又是何等的风采?

    阿陌默默地走过来,把长恨剑捡起来放进张无诀的手里:“还你。”

    他开始干活,先搬走了那几人的尸体,随后从那几人的包裹里找出干爽的衣服给张无诀和自己换上,把湿衣放在火边烘烤,又熬煮了一锅雪白的鱼汤。他做事很是麻利,不一会儿,鱼汤已好了,他撕了些炊饼泡在里面,端给张无诀。

第一百七十一章:二人言语

    “我原先带来的食物大半都没了,只好煮这个给你。”阿陌说。

    张无诀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鱼汤鲜美,里面还加了胡椒,喝下去暖融融的,赞道:“很好喝,你手艺真不错。”

    阿陌冷笑道:“是啊,从前我还让人伺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现在这些也都熟了。”

    他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故事,只是他不说,张无诀便不问。

    张无诀毕竟伤重,吃了少许也就放下。阿陌把火堆笼好,道:“你休息吧,我想另外那两人今晚不会来了,明天……我必有办法。”

    张无诀并不介意他的语焉不详,反而道:“阿陌,休息暂且不急。我看你为人聪明,更难得的是天赋极好,可愿意同我一解剑意?”

    阿陌猛地一抬头,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张高秋,内里似有两簇小火焰在燃烧。张无诀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阿莫,你莫要误会,我知道你师长是谁,并不是要你重新拜师……”

    阿陌抿了抿唇:“我没疑心你让我重新拜师,只是从没人说过我天赋好……你怎知我师父是谁?”

    这少年机变了得,武功出色,这句话可又显露出几分少年的本性,张无诀倒觉得亲切有趣,便笑道:“长歌御剑至,无尘梦撒归——你的师父,是无尘客楚湘吧?”

    阿陌的嘴巴不由张大,几乎可以飞进一只苍蝇,张无诀好笑地帮他合上,道:“你先前为救我塞到我口中的药,那是楚先生独门的小寒丸吧?再有,你一个小小少年,孤身一人在这南海之畔,武功见识偏又是名门子弟所有——据我所知,无尘客每年这个时分都会到南海潮声中淬炼他的萃血寒心枪,可想而知,你当是他的弟子了。”

    阿陌一时无语,半晌方道:“哦……哦。”这便是承认的意思了。

    长歌剑圣与无尘客虽然江湖齐名,但因缘不巧,二人并未见过面,却也是相互推崇。如今张无诀见了楚湘的弟子,心中也是十分喜悦,他道:“阿陌,我不过是见你有剑法天赋,与你切磋一二而已,你不必担心。”他虽是这般说,但长歌剑圣在江湖上是何等声名,阿陌纵是楚湘弟子,此刻也只是个无名小辈,张无诀这般说,不过是为指点阿陌找一个名头而已。阿陌自也明白这一点,静默片刻后,肃容行礼道:“多谢。”

    这一晚,张无诀便把自己习剑二十余年来种种心得,以及昆山门剑法种种精华之处一并传授给阿陌,竟是全无保留。楚湘所习原是寒心枪法,故而阿陌虽有天赋,实则对剑法并非特别了解,亦不知这些心得的珍贵之处。但既是张无诀传授,他仍是尽心尽力地学,张无诀这一晚所授,他有一半可以当场领悟,另有一半不明所以又或一知半解,便死记硬背下来。

    饶是如此,张无诀已大觉欣慰,赞道:“阿陌,你这天赋竟比我先前所想,还要好上许多!”

    阿陌正为自己许多心得不能明了而沮丧,听得张无诀这般说,不由诧异道:“真的?”

    张无诀笑道:“自是真的。你能领悟这许多,已是十分难得之事,其他种种,待你日后江湖历练,便能融会贯通,阿陌,你的天赋,已是我平生少见了。”

    阿陌听了,不见欣喜,反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张无诀见他神态怔怔的,想到与自己齐名那位的为人,不由起了怜惜之意,拍一拍阿陌肩道:“我知你为何这般想,我亦知,无尘客为人飘逸潇洒,不喜温情,他或许口头上不曾称赞于你,但他既收你为徒,可见他必是认可你的为人和天资。”

    阿陌听了,却并未释然,自嘲般地笑道:“你不知道……我原不是江湖人,家里原也有些基业,只是出了些惨事,我师父恰好经过,便救了我。我当他徒弟三年,没听他赞过我一字半句,想必他心中实是瞧我不起,不过是因无法丢弃我而暂时收留罢了。但是我还是得多谢你,真的,没人这么夸过我……”

    他一口气连说了好些话,忽然如梦初醒似的收声:“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和你讲,眼看就天亮了,昨晚下了雨没办法,天亮了我就点狼烟,师父看到了必会赶来,这是我俩联络的办法。就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迎潮练枪,近倒罢了,若离得远,赶来倒不知要什么时候,但你不用担心,有我呢,吃的也有,不对,干粮没了,可我能抓鱼……”

    他似是为了掩盖先前那些话,又不停说了下去,先前还有些情理,后来就连什么干粮,什么抓鱼都说了出来。张无诀见他强作镇定,眼神中却一派局促不安,不由暗叹,心道这少年外表愤世嫉俗,内里只怕是个极少流露心中情感之人。忍不住便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谢谢你。”

    阿陌一震,与此同时他也惊觉了自己的失态,紧紧地合上了嘴巴。张无诀的手却未曾离开,动作愈发轻柔:“你年纪还小呢,做什么这样难为自己。”

    阿陌又是一震,只觉得心中酸软,这一次,却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天一点点地亮了,大雨也停了,张无诀伤重疲惫,又强撑了大半夜,此时已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阿陌则悄悄地出门,拢了一小堆枯枝,又从怀里取了瓷瓶,倒了些褐色药粉进去,随后晃火折子点燃,也不知那种药粉是何成分,火头并不很大,却有一道黑烟,笔直地升到天上,经久不散。

    阿莫这才放松了些,正要回去,忽然停滞了脚步,一个娇俏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阿莫慢慢转过身形,见身后站了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一张脸生得甚是俏丽,然而阿莫今年满打满算刚过十二岁,想到那一声“小哥哥”是出自她的口中,不由便抖了一抖,口中却道:“小姐姐,我在这里采珠子啊。”

    那女子一怔,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哎呀,你真可有意思。”

    阿莫干笑了两声,正思量女子来路,那女子又笑道:“我说你有意思不为别的,你皮肤这样细,衣衫这样好,采珠人这般有钱?”她凑近了些,轻声细语,阿陌几乎可以闻到她面上的粉脂香,“还是说,你是哪家的小少爷带着小情人出来私奔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剑惊艳

    阿陌眼珠子一转,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我昨晚才逃出来,大雨没法赶路才藏在这里。”

    那女子又娇笑起来:“那你的小情人呢?”

    阿陌一指那小屋:“就藏在里面啊,小姐姐,这颗珍珠我送给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说着自怀中取出一颗又圆又大,宝光灿烂的珍珠,就往那女子手里塞。

    眼见珍珠就要触到那女子手掌边缘,那女子忽然把脸一翻:“小王八蛋,敢诈我!”随即身形一侧,一枚蝴蝶镖从她指间暴射而出,珍珠被她一击而落,地上恰有一蓬野草,珍珠掉落其上,野草霎时枯黄一片,那珍珠上竟涂了好厉害的毒药!

    阿陌面色一变,他手上早涂了解药,并不惧毒,然而这女子如此警觉,却出乎他意料。他手指一动,三枚毒针现于他手中,只是他尚未动作,那女子指尖又有数枚银针射出,他那些毒针还没出手,已被击落。那女子轻笑一声:“小东西,在我面前还玩起暗器来了。”

    江波,贪狼七子中唯一一名女子,擅长暗器。张无诀曾说过的话,在阿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自己的暗器功夫殊为平常,虽有些用毒的本事,但显然这江波对毒药也极是精通。阿陌抿了抿唇:“我错了,小姐姐,我再不出手了。”

    他到这时还能叫出一声“小姐姐”,倒让江波有些诧异,她染了蔻丹的指尖点一点阿莫的胸口:“这海边荒凉,却出了你这么个会武懂毒的孩子,必不是凭空来着,说吧,”她指尖又用力了些,眼睛眯了起来,“张无诀呢?”

    阿陌便再度一指那小屋:“这次不瞒小姐姐,他就在里面。”

    他答得痛快,江波反而怀疑起来,这少年应变奇快,为人狡狯,要不是自己暗器用毒皆是出色,说不得就要栽到他手里,如今他又说张无诀在那小屋里,莫非又有什么埋伏?便道:“既是如此,你便把他弄出来。”

    阿陌叫道:“我才十二岁,那张无诀可已成年,我怎抬得动他?”

    江波冷笑道:“抬不动活的,拖个死的出来也是无妨。”她原当阿陌会发怒又或推诿,谁想这少年眨一眨眼:“好,我这便拖他出来。”说着一溜烟便进了小屋。

    阿陌这一进小屋,便是半晌没有出来,江波起初还有耐心,后来越等越是不对,忽然间她暗叫不好,心道这小屋中若是有些机关暗道,那小子趁机跑了,岂不糟糕?一念至此,她再不犹豫,一展身形就朝小屋而去。

    虽然心急,然而江波依旧十分谨慎,她本就擅用暗器毒术,纵是再微小的动静,也难逃她的双眼。只是这小屋的门应手而开,并没有什么埋伏。她往里一看,一眼便见到张无诀那件熟悉的象牙白长衫,心下一松,再一看却又是诧异,原来穿长衫的人竟是阿莫,那少年略偏了头,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小东西在搞什么?江波心中不解,又看了阿陌一眼,双眼与少年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对上,忽然间便一个恍惚,只觉得日月星辰、天地万物流转而过,一时间竟不辨周遭一切。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只是一瞬间,却也足够了。

    江波的胸口忽然一凉,她一低头,看到的是长恨剑的剑尖。

    在她身后,张高秋慢慢松开手,江波的尸身连同长恨剑一并栽倒在地上。张无诀低下头,看着那俏丽女子死不瞑目的面庞,忽然道:“贪狼七子中,只有她我之前见过……”

    那时他还不知萧任身份,二人把酒论交时,有一日江波寻来,他只当江波是萧任友人,遂诚恳相待。那一日他们几人雇了条小船,又买了许多好酒,泛舟寒江之上。萧任长啸当歌,他击剑相和,后来萧任先醉了,江波朝江里摔了个酒坛,唱起一支很长的小调。他觉那曲调缠绵柔软,却听不懂歌词,撑着头问:“你唱的是什么?”

    江波眯着眼睛笑:“我们北地的歌谣,讲一对小情人,喜欢对方都喜欢到骨头里了。”

    女子的话语直白,他有些脸红,幸而喝了酒也看不出来,忍不住又要问:“后来呢?”

    “后来他们都死在狼群里啦,骨头都没剩下!”江波咯咯地笑起来。

    这一路行来,他伤重至极,身体上的痛楚原已不觉,然而这一刻却觉胸前尖锐一痛,有血从口中涌出,他不愿阿陌担忧,强忍着咽下,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就在这时,一个坚硬冰冷的不知什么物事塞到他的手中,他伸手握住,发现是长恨剑的剑柄。

    在他身边,阿陌正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张无诀镇定下来:“我无事。”他拢一拢阿陌的肩,“多亏你了。”

    这种直接而亲昵的感激竟令阿陌有些忸怩:“也没什么……我喜欢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师父不乐意,我学得也不到位……没想到倒有用。”

    阿陌生性跳脱,喜好杂学,方才他用的就是一种西域的摄魂术,只是他学得粗浅至极,方才在外面根本无法用上,只有想方设法将江波诱入屋内,又以张无诀衣衫吸引他注意,这才引得江波恍惚一瞬,这点时间,换作阿陌自己与江波对峙,那是分毫用处也没有,然而对于张无诀这等高手,即便他身受重伤,亦是一招可定生死。

    张无诀笑了一笑:“要使诈也是我们两个一起使诈,你师父不会因此说你的。”

    阿陌也笑了:“是哦,你和我师父齐名来着。”说着他把张无诀那件象牙白的长衫脱下,那件长衫虽染鲜血,但被大雨一浇,又被阿莫在火上烘干,看上去倒也干净。

    阿莫笑道:“你还是穿回你自己的衣服吧,穿那些人的衣服,我都替你委屈。”

    张无诀又是一笑,果然换回了衣衫。他整一整衣襟,正要说话,忽然间面色一变,低声道:“阿陌,你过来一下。”

    经过这一晚相处,一番合作,阿陌和这位长歌剑圣之间已亲近了许多,听他这般讲话,便依言过来,却忽觉胸前一麻,却是张无诀倒转剑柄,点中了他的穴道。

    “阿陌,我很高兴结识了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断剑新锋

    张无诀只说了这一句,便拄着紫皇剑,出了小屋的门。他已无甚力气,连点穴都要依靠长恨剑相助,只是他的步伐虽慢,却十分坚定。这墙上恰有一道缝隙,阿陌怔怔地看着,这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高瘦的汉子,生得目若鹰隼,一身的煞气,腰间配着一柄阔剑。

    阿陌自然没见过这个人,可是那一瞬间他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名字——猛查得!

    贪狼七子之首,剑法极为出色的猛查得。

    阿陌,谢你三番相助。

    以我死,换君生。

    阿陌用力咬着嘴唇,试图抑制住自己发出的声音。只见猛查得看到张无诀走出小屋,面露惊喜之色,阔剑脱鞘而出,一剑如惊雷奔马,疾向张无诀而去。

    然后,阿陌第一次看到了张无诀动手。

    在小屋中张无诀虽然一剑连杀三人,但他并未亲眼目睹;后来他把江波诱到小屋之中,自己全心施展摄魂术,因而也没看清张无诀是如何出剑。这一次,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张无诀右手轻动,长恨剑飞跃空中,随后张无诀骤然出手,动作轻灵潇洒,仿佛他从未受过任何伤害,长恨剑则如凤凰舞动于九天之上,那一式剑招之美,实是阿莫平生首见。

    这两招对上,猛查得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捂住肩膀,那里已多了一道纵长剑痕,血不断地涌出来。然而张无诀却似比猛查得伤得更重,他没有退,却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那并非是因为张无诀被对方所伤,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出手。

    猛查得撤回手,他也看出了张无诀此时情形,狂啸一声,又一剑风起云涌般出手。这一次张无诀无法硬接,他后撤半步,手指琵琶轮指一般扣击剑刃,长恨剑振动不已,由慢至快,几至肉眼不可见。说也奇怪,猛查得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剑势在这振动之下,竟被消弭于无形。

    阿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一时间竟有血脉喷张之感。

    若是从前的他,看了这一剑不过觉得效果神奇,然而经过张无诀一夜教导,他已晓得,这是将剑招中的一个“巧”字,生生做到了极致!甚至于他昨晚硬记下那一半自己不曾体会的心得,在看到张无诀这美到极致,巧到极致的两招后,亦是生出了许多感慨。

    他曾问张无诀:“我怎样才能把剑用得同你一样好?”

    那与他师长齐名的长歌剑圣摸一摸他的头:“我的剑法,也并非江湖第一。你若想把剑之一字练到绝顶,首先习剑者需有天赋,这你已是极好了,不必多提,除此之外,无非是多看、多思、多练而已。”

    我还能……再看到这样的剑招么?

    阿陌不知道,张无诀心中却清楚得很,这两招下来,他残余的一点体力殆尽,再继续出手,几是不可能之事了。

    猛查得却是神完意足,这一招未中,他立刻便出了第三招,这一剑气势更胜从前,张无诀勉强出剑相迎,猛查得看出他气力不足,大喝一声,手上加力,一劈而下,长恨剑虽然是江湖名剑,但剑身削薄,这一劈之下,只听铿然一声,“长恨此痛无多泪,自有剑光墨云天”的长恨剑竟然断为两截!

    猛查得大喜,手下更不停顿,上前一步,空余的左掌也在同时击出,他剑法出色,内力亦是不俗,这一掌恰击在张无诀前胸,张无诀面色更白,猛查得哈哈大笑,然而就在这时,他忽觉咽喉一紧,垂首,却见一截断剑正插在自己咽喉之上。

    那不是长恨剑,长恨剑已折,断剑无锋,张无诀气力已衰,没可能将这残余之剑刺入。这截断剑较长剑剑窄上几分,清澈一如秋水。猛查得一翻眼睛,忽然想到那个江湖传言,喉间呵呵两声,便没了气息。

    张无诀人送绰号“长歌剑圣”,被人称作无锋亦能杀人!再加上他不喜显露剑法,只爱长歌当哭,所以江湖上也叫他无锋之人!然而,数百年前,江湖上曾有一把名剑名为“无锋”,锋锐无双,当时执剑之人为救弟子,这把名剑一折两段。后来张无诀的师长得到半截,又请来铸剑大师周瘦蝶,巧心安排,将半截无锋融入长恨之中,直到方才长恨被猛查得斩断,无锋才终于现于世上。

    利用无锋残剑杀死了猛查得,张无诀大口喘着气,只觉全身虚脱,再看周围时,眼前已漾上了一层血雾。

    数日前,他师门中人皆被萧任和他带来的贪狼七子所杀。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追上了萧任,两人恶斗一场,两败俱伤。后来萧任远遁而去,他又寻上了贪狼七子,以带伤之躯连杀其中四人,伤势愈重。待到海边,阿陌杀了燕云和两名随从,他又杀了另外三人,一宵未眠将剑之一道授予阿陌,随后再杀江波、猛查得,到此时,已是极限了。

    他觉得眼前的血雾愈发浓重起来,全身的伤痛却似乎再也感觉不到,行走江湖这些年,他晓得自己是大限将至,心中只想:萧任还没有死,不知现在哪里……阿陌那孩子不知怎样了……我……

    他伸手欲抓住长恨剑,却忘了长恨已折,这一扶便扶了个空,他原已没有任何力气,眼见就要摔倒在地上时,忽然有一只手用力地扶住了他。

    “唉,我来晚了么。”那人叹到。

    阿陌在小屋之中,隔墙看到一个人扶住了张无诀,那人生得高而瘦,纵是一身素衣,亦是满身的贵气,身后则背着一柄枪。他一喜,一声“师父”刚要叫出,随后便发现不对,那柄枪并非他师父的萃血寒心枪,而是一柄凤尾金枪。

    那一刻,他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已冰冷了。

    同样全身冰冷的,还有一个张无诀。

    他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能看到这个人,他勉力挣扎了两下,但此时他伤重濒死,这点挣扎在那人看来,比入网的白兔蹬动腿脚还要不如。那人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笼住张无诀的眼睛,道:“无诀,我知道你此刻不想看到我,那么就先不看,听我与你分说。”

第一百七十四章:剑圣落幕

    这个人,竟然是就是曾与张无诀结交,戎族的左贤王萧任!

    张无诀对萧任言语并不感兴趣,但他此刻动弹不得,心道,就是萧任不来,自己也是一死,也便看开,听得萧任道:“无诀,我起初与你结交,确实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虽是此时,张无诀听到这句话,心中仍是尖锐一痛。萧任又道:“戎族规矩,我既拿了左贤王的位置,自是要为上一任的王复仇。因此我找上你,原是为了借机灭掉昆山门。但与你相识之后,我觉你剑法高强,为人聪明通达,因此在我心中,实在是把你当成了兄弟一般。

    “后来我带人灭了昆山门,你寻上我,我也理解你心中所想。你我动手之后,我便寻思到了一个办法,能让你我重回当日,甚至比当日更好。”

    这句话一出,张无诀睁大了眼睛,屋里的阿陌也是吃惊,心道这人莫不是疯了,仇恨已结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说什么重结兄弟?萧任笑道:“你不必担心,贪狼七子本不属我麾下势力,纵是无诀你不杀他们,我早晚也要除去他们;至于我那几个手下,不过是奴隶而已,死便死了。”

    张无诀喉间咯咯作响,吃力地道:“昆山之仇,永世……不忘……”

    “我知道。”萧任面上的笑意甚至未变,他自身上取出一颗药丸,那药丸颜色如血,殷红得诡异,“我之后离开,便是为了取它。

    “这是我早年自戎族大巫那里得来的傀玉。”萧任笑道,“莫看无诀你此刻伤重濒死,服下它之后,便可再不惧伤痛,从此也不畏生死,之后你亦会听从我的言语,忘却前尘,我二人重做兄弟,同为戎族效力,这可不是好事一件吗?”

    张无诀重伤面色本白,听他这一番话,脸上更是半点血色也无,他尚未开口说话,已有一个尖锐的少年声音喝道:“你说得好听,不过是想把他做成只听从你一人命令的傀儡怪物,让他为戎族人出生入死罢了,呸,你也配!”

    这少年正是阿陌,张无诀点中他穴道,原是保全他性命之意。但张无诀体弱无力,到此时便被阿陌冲开了穴道。他听得萧任这些话,觉得实在是无耻至极,当即便冲了出来。

    萧任自不会把这个少年放在眼里,见阿莫手持匕首冲了过来,他甚至并未放开张高秋,信手拂去,潇洒至极。阿莫被他这一拂摔了个跟斗,然而阿莫手中匕首随之灵活至极地一转,萧任的手背上竟被他划了一道血痕。

    萧任有些吃惊,看一眼自己的手:“这是无诀的剑招啊,他何时收了个弟子?”

    阿陌咬着牙,握着匕首又冲了上来,他三次连施杀招,一招比一招凶狠,萧任便也认真了些,一一将阿陌出招格挡开来,到最后一招时,他忽觉掌中微微一痛,原来阿莫在指间暗藏毒针,趁出手时伤到了萧任。

    萧任指着阿莫笑道:“你这孩子,好生鬼道。”面上笑容未去,忽然一脚飞出,正中阿莫胸口,这一脚劲力十足,阿莫被踢得一口血直喷出来,摔倒在地,再爬不起来。

    萧任虽中了毒,但他内力极其高深,流转几番便可驱除,因而并不在意,指着阿陌笑道:“小孩子,你歪门邪道不少,贪狼七子只怕也有人栽在你的手下吧。”阿陌一凛,只听萧任又道,“只是没有绝对的实力支撑,你这点歪门邪道,永远也就只是歪门邪道而已。”

    他不再理这个再无反抗之力的少年,回到张无诀身边:“无诀,莫怕。”他用力一捏张无诀下颌,将那枚傀玉放入张无诀口中,随后一捏一送,傀玉便进入了张无诀的腹中!

    “不!”阿陌嘶声长叫,他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一切,却无力,更无法阻挡,那种撕肝裂肺的痛苦令他理智全无,他恨声道,“萧任——我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萧任撩眼看他,笑道:“那我先杀了你算了。”

    一语未罢,忽听一个冷彻声音道:“何人欲杀我的弟子?”随着声音,一个高瘦身影缓步而出,此人一袭素衣,身蕴贵气,背着一柄黑枪,枪尖一点寒浸如霜雪,虽未出手,已有不尽煞气透出。

    那是萃血寒心枪,天下间只有一个人有这样一柄枪,那便是与长歌剑圣张无诀齐名的无尘客楚湘。

    阿陌尖叫一声:“师父!”

    这少年反应奇快,一声师父之后,他又叫道:“师父,这人是戎族的左贤王,他杀了昆山门一门上下,又强给张无诀吃了傀玉,想让他给戎族人做傀儡!”

    他这几句话一出,楚湘一双浓黑的眉霎时皱了起来,他看向萧任:“我弟子所说,可是实情?”

    看到楚湘那一刻,萧任便知此事不能善了,而以他身为左贤王的骄傲,亦不肯耍赖否认。他缓缓将张无诀放到地上,道:“你背的是萃血寒心枪,可是无尘客楚湘?”

    楚湘的眉峰高高扬起:“正是。”

    “我一早听说过你这柄枪,既如此,便分个高下吧。”

    他二人几是同时出枪,又几是不约而同地,用了自身枪法中顶尖的杀招。一个枪身凤尾幻出一片金光,炽热连绵一如北疆八月不熄的天火;一个黑枪气势渊博如海,唯有中间一点霜雪,凌厉如电,穿破重重海潮,飞渡而来。

    与长歌剑圣齐名的无尘客,与张无诀武功可相提并论的左贤王。

    一枪,决胜负,定生死。

    无尘客的素衣上沾了血痕,而萧任仍是一身整洁,手中的凤尾金枪却缓缓坠到了地上。

    “不愧是萃血寒心……”他只说得这半句,人也连同枪一并摔倒。

    萃血寒心枪的枪尖并没有直接刺到萧任身上,然而这一枪中蕴含的劲力却扫到了萧任的心脏,之前张高秋与萧任决战,长歌剑圣虽受了伤,萧任却也被长恨剑伤到了心脉,如今旧伤未愈,新伤已至,两相作用之下,这位戎族难得的高手,新上马的左贤王,竟就这样死在了南海之畔。

    阿陌见得萧任身死,又惊又喜,挣扎着起身,就往张无诀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几步,又想到楚湘,低声道:“师父,你的伤……”

    楚湘摇一摇手:“不碍事,快去看张先生。”说着也赶了过去。

    张无诀本已濒死,又服下那北疆大巫的诡异药物,七窍都已流出血线,只是仗着内力精绝才保有一线清明,他低声道:“楚先生,多谢……”

    楚湘沉声道:“不必,你的伤……”他原想寻些救治之法,然而看到张无诀这般情形,心下却是一沉,知道只怕是再无力回天了。

    张无诀却勉强笑了一笑:“不用说,我知道……楚先生,你的弟子一路救我护我,你莫要责备他……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阿陌听到张高秋这时还不忘同魏君临讲不要责备自己之事,真是心如刀绞,又听到张高秋最后一句话,扑上去哭道:“我叫李陌,你听到了吗?我叫李陌!”

    魏楚湘一手将阿陌拉开,沉着脸道:“莫要胡闹——”声音却也低了几分,方道,“张先生,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这便是要交代遗愿的意思了,张无诀却只看着阿陌不语,楚湘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又低沉了两分:“阿陌,你到那小屋里去。”

    他之于阿陌,实是一位严师,阿陌听了,虽然心中不愿,仍是回去那小屋之中。张无诀这才道:“楚先生,你已助我许多,但我仍有一不情之请……”

    他七窍中的血线流得更急,忽然间便说不下去,身子剧烈颤抖片刻方道:“傀玉即将发作……杀了我!”

    能够控制张无诀的萧任已死,然而即便如此,在服下傀玉一刻之后,张无诀仍会变为不人不鬼的傀儡,再不下手,便是为时已晚,这一点,熟悉北疆诸事的楚湘亦是知道。

    他倏然闭上了眼睛,哑声道:“好。”

    萃血寒心枪枪尖如电,无尘客纵是合上双眼,这一枪亦是绝无走空之时。

    枪落,人逝,那些旧日的恩怨情仇,也一并随着这一枪飘散于南海岛屿之畔的潮声中。

    楚湘睁开双眼,却惊讶地看到,阿陌正站在小屋门前,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这里。

    那个十二岁的少年,终是看到了这一切的收束。

    楚湘走了过去,他慢慢地伸出手,摸了一下阿陌的头。阿陌一怔,似是很不习惯师父这样的亲切。楚湘自己也怔了一怔,他从未对弟子有过这样的举动,想再说两句安慰的话,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了几句:“你的功夫学得很好,明天起我可以教你寒心枪法……”

    海潮声声不断,江湖如梦还惊。

第一百七十五章:惊神指

    风雨传说,江湖缥缈。

    待到李逆赶到之时,张无诀已然身死,海潮入梦,没有人知道江湖的未来是什么。

    “呵呵,他倒是死了!”一道声音传到众人耳畔,无论是刚刚赶到的李逆,或是阿陌和楚湘,尽都一眼凝视。

    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身黑衣,发丝自然卷曲,但是脸上那道血痕却是不简单。

    “北疆神王!”楚湘脱口而出,手中的淬血寒心枪却是猛地横在身前,一脸慎重。

    阿陌也是跟在楚湘身后,一副仇视的模样。他的眼中,眼前之人,或许和害死张无诀的萧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却是本尊!”黑衣人笑道,却是猛地叹道:“张无诀也算是个人物,可惜心眼太浅,但是楚湘你杀了本尊座下首席弟子,却得付出代价。

    楚湘不语,但是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决然,这种深色,似乎只有决战之时,才会露出。

    阿陌见此,脸色却是大急,不住地扯着楚湘的衣袖。

    “没事!”楚湘脸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完全不像之前的谪仙之感。

    “日后师父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寒心枪谱!”言毕楚湘从怀中掏出一卷书册,直直地递给阿陌。

    “不,师父,我要你亲手交给我!”阿陌急道,张无诀已然死在他面前,他不想在失去师父。

    “傻孩子,早晚有这一天的!”楚湘一笑,却是将目光投向李逆。

    “李兄弟,望你能够照顾阿陌!”楚湘似乎交代着遗言,眼中却是没有任何畏缩。

    “嗯!”李逆点了点头,却是猛地走到一旁,想要带走阿陌。

    他是个理智的人,眼下只能离开,凭借他们,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当世之中,除了方正心,怕是无人是他的对手。

    “你便是李逆吧!”北疆神王淡然一笑,却是猛地从手中甩出一块玉佩。

    李逆眼神微动,猛然一跃接过,端详片刻,却是沉默起来。就在楚湘要开口之时,他猛然道:“你杀了颜儿?”

    “呵呵,你杀我坐下记名弟子,我也让你尝尝滋味!”北疆神王冷笑道。

    想起曾经灿烂无暇的颜儿,李逆的脸庞猛然湿润起来,他握紧手中那块玉佩,却是将之捏碎,然后猛地睁开双眼,颇为凄惨道:“昔日萧战以不屈之姿,创《战神图录》俾睨天下,我李逆今日却也要以着化一之境,来一次以卵击石了!”

    他神情悲愤,转身对着楚湘道:“楚大侠,我却是帮不了你这忙了!”

    言毕,神色杀机涌动,手中乾坤扇剑猛然扬起,挟着自身威势,一剑刺出。

    这一剑似乎是他最强的一剑,剑锋所指之处,带着无限血色,眼中尽是癫狂。

    颜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蚍蜉撼大树!”黑衣人淡淡呢喃道,却是微微一推,一道难以逾越的力量,直接把李逆打的倒飞出去,地上尽是李逆的血水。

    显然,他命不久矣了!

    李逆闭上了双眼,呼吸声也随之停息。

    他恍然做了个梦,梦中有着欢笑的颜儿,有着娇羞的秦悦,更有着智珠在握的南宫曦,她们都是一个模样看着他。

    画面翻转,他却是出现在了雪山之处,猛地看见山巅有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孤傲,更有着说不出的孤寂。

    山巅只有他一人,他身影萧瑟,但并不孤独,似乎这片天,就是他的牧场。

    只有站在这山巅,才能体现出他的内心。

    雪花飘落,寸寸寒意直透李逆之心。

    那身影猛然回过双眼,却是直直地看向李逆,只是轻轻一撇,却是如同至尊般的王者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拜服。

    那道眼光突然由孤寂和霸道,变得炽热起来,他昂首望天,似乎在宣示着自己的内心!

    突然,一指点出,风轻云动,飘零的雪花似乎就此停止,一道身影彻底站出。

    这是何等的潇洒,这是何等的霸道,生机于此,何人敢逆?

    指见一股凌厉,直直透入上天,一股气息洒下,最后尽都归于平静。

    那道身影终究逝去,但是那斜微的一撇,却是永远印在李逆的心中。

    “是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逆的内心不住呐喊道,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由天到地,死死地压在了地上,所有的一切尽都化归于无。

    只是李逆的双眼,终究睁开了。

    “宿主领悟宗师级绝技:惊神指!”系统久违的提示再次出现在王叙耳边。

    李逆睁开了双眼,他倒下的身躯慢慢站起,随之便是一道无与伦比的力量直透全身。

    但是一种桎梏似乎又环绕在全身,这种禁锢似乎与生俱来一般,无法再进一步。

    “哎,临战突破也不过是道法自然,离那大宗师之境还远啊!”

    楚湘叹息一声,李逆的天赋他都看在眼里,五年前还不过是入道境,眼下却是从化一境直接突破到道法自然。

    而且似乎不止,但是天地间自有他的规则,那丝涌动之力,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最后化成一道普通的薄膜,将那股力气彻底止住,无法再进一步。

    天地如此,岂是人力可违背?

    “天地又如何,我必逆之!”这是他心中最后的想法,李逆见此,却是猛地催动指法,直接点向自己,他没了别的金手指,只剩下最后一个系统。

    感受到一股力量涌向身体,他体内几道光圈却是猛地摇曳起来,似乎不甘心被他点碎,随着一道声响,他的那道指力彻底改变,瞬间将一切尽都罩入。

    风雨如此,何人能改其心?

    大势更迭,岂能换了天地?

    “这是怎么回事?”感受到那一指点入虚无,李逆却是疑惑起来。

    随着体内不断变化,一股力量却是瞬间变幻,最后随着一种威势,却是直接将之碾碎。

    这股碾碎之力后,却是好像将那层桎梏点开,最后终究破碎一切,一种别样的感觉环在李逆心头。

    这种感觉很舒服,好似掌握了一切,远方风雨如此,眼下海潮不断。

    但在他的心里,却都是那般简单,那般轻易。

    天地的奥妙,一切都是如此!

    他好像成了一种奇异的存在,由天到地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破碎之力融入,宿主掌握惊神指(神)!”系统语音再次响起,李逆终究明白了一切。

    他苦心收集的石盒子终究派上了用场,这股力量直接让他进入神道,手中的惊神指,也彻底不一样了!

    再次睁开双目,李逆的气势大变,不再是之前的那般,反而变得凌厉无比起来,手中长剑随风舞动,这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而面前的黑衣人,所谓的北疆神王,落在李逆眼中,却是只是一个必杀之人了。

    感受到李逆不住突破的力量,北疆神王微微一愣,随即眼中便是出现了一道极为惊异之事。

    “你竟然直接勘破神道,步入了神道之境!”

    北疆神王有些欣赏的味道,但是却没有太多的紧张。

    他步入大宗师多时,岂会惧怕刚刚步入神道的李逆。

    他自己已然补全了《战神图录》,一身修为可以说是在无破绽,岂会逊色于人。

    一场大战随之而来,李逆猛地跃到北疆神王面前,神色清冷,直直地看着眼前之人。

    “你很不简单!”北疆神王感叹道。“若再让你多成长几年,恐怕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李逆面色不变,只是那股冷色,无可抑制地尽都挥洒出来,这种凶狠,绝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

    李逆手指点动,一股气势随之而出,指尖如电,直至地刺入眼前之人的身躯。

    北疆神王的战意也是彻底散发出来,无比凌厉的气势直透胸襟,彻底与李逆缠斗起来。

    到了这个境界,终究不会耗太久。一刻不到,两股力量的比拼终究落下帷幕,凌空一指,“惊蛰”出,直接就将面前的北疆神王点出一个窟窿,伴随着丝丝鲜血涌出,北疆神王站直着的身子倒下!

    大战终究落下了帷幕!

    ......

    许多年后,南海边的一处小岛中,一男二女潇洒的活在岛屿上。

    还有几个小毛孩,到处游荡,时不时祸害海边的渔民,惹得他们骂声不断。

    为首的一个大孩子最大,比别的孩子都要大上七八岁,眉宇间尽是得意。

    只不过依稀能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出些许俏皮的味道。

    身旁跟着的四个小屁孩,一对明显就是龙凤胎,哥哥妹妹都是那般温文尔雅,只是跟在身后不言语,听着大孩子的话。

    另两个双胞胎,却是两个坏小子,眼珠子直转溜,似乎有着什么坏主意。

    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远处,却是个美妇人,但是保养极好,似乎岁月并不能在她脸上刻上风霜。

    “还不回去吃饭!”

    一群小毛孩瞬间一涌而去,直直朝着美妇的方向赶去。

    “逆哥,为什么你要让言儿姓杨啊?”那个美妇手中拿着竹篓子,里面尽是些花草。

    “颜儿早逝,我只能让言儿跟她姓,才能缓解些许吧!”

    男子一手拿着汤匙,轻轻吹动,却是喂向了一旁的身影。

    那道身影也是个美妇,只是脸上的颜色永远都是那般傻笑,似乎不会变化一般。

    “曦儿,凉了,喝吧!”

    男子轻轻笑道。

    傻笑的女子顺从的喝下喂来的汤匙,却是不自觉泛出一股苦涩。

    “骗我,根本不好喝!”

    女子别开嘴巴,不悦道。

    “乖,喝了吧!”男子不住劝慰道。

    “不!”女子说完,却是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海潮声声不断,江湖梦梦如风!

第一百七十六章:番外一

    解释一下,到这里估计是写完了,我也不想这么快写完,这算是太监吧!

    社会终究把我的内心彻底冰凉,七八个均定终究坚持不下去,只能再开新书,或许会继续扑街吧!≧∇≦

    但是梦还没完结,可以写的很多,我可以写李逆继续搜寻盒子下落,一步步成长,然后到达西秦绝阵,得到太玄经。

    南宫曦最后还是爱上了李逆,为了他变得痴傻,结尾也看到了。

    颜儿是死了,生下一个儿子叫杨言,便是番外的主角。

    以后或许会继续写这本书,或许永远不会,毕竟生活不易,作者也要吃饭!

    感谢本书给我带来的快乐与痛快,就是有些抱歉!诸位,对不住了,新书已开,不嫌弃就移步一观吧!点开头像即可看!

    没有打赏,订阅的兄弟很感谢,就算是盗版订阅商也感谢,扑街不敢说多了,到此为止吧,三篇番外奉上!

    天边的斜阳,地上的草树,交辉相映。地平线上缓缓落下的残日,也在吞吐着最后一丝光芒!

    杨言和林韵二人,终于来到最近的一座小城。小城苍凉古朴,却又略显繁华,纵是夕阳落山,人影也不散乱。杨言二人伴着最后几架马车,缓缓进入城中。

    二人翻身下马,向一处较近的客栈走去。一入客栈大门,便有小二前来招呼,“嘿,客官这边请!”

    “你将我们这两匹马喂好,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杨言说完,掏出一点碎银递向小二,“记着,好草好料招呼着。”

    “客官放心,我一定当大爷似的伺候!”小二见了银钱,喜悦地牵马离去。

    刚入客栈大堂,便见四处喧嚣,人满为患,林韵本能地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杨言打断,“韵儿别急!”然后走入堂前,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可还有客房?”

    掌柜本在安心理账,听了声音,忙抬起头来,见杨言一身蓝衣劲服,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好不神采!顿时语气和缓道:“这位少侠,近些日子人有些多,小店就剩一个客房了!”

    杨言未作答话,林韵听到掌柜的言语。不由说道:“言哥哥,不如我们去别家吧!”

    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喧闹的大堂中,显得格外出尘。一时间众人纷纷看来,使得林韵羞红了脸,不过有着纱巾遮挡,未有表露,只是低下了头。

    杨言见此,一道凌厉的眼神看向四周,顿时使得客栈气氛有些冰冷,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何事?”

    众人见他神情肃穆,仿佛无形之中多了一股压力,不由纷纷低下了头。掌柜的见事不对,忙打圆场道:“各位爷继续用饭吧,无事,无事!”

    众人找到台阶,纷纷转过身子,不再看来。掌柜的见已无事,对林韵说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本城虽略显繁华,却也客栈有限,小店还是其中最大的一家。如今小店都只剩一家了,别的恐怕更是如此!”言毕望着杨言,他眼力劲好,知道这位才是正主。

    “那就开那间吧!”

    “好嘞,客官稍等。”说完在桌上翻找起来,片刻后找到一块木牌,说道:“客官,三楼西边二间就是!”

    “嗯!”杨言掏出一锭银子,便拉着林韵上楼。

    “言哥哥,只有一间房……。”林韵明显有些小声地说。

    “我早就知道客房不多了,这客栈临近城门,必是最大一间,他说的定没有骗你!”言毕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想露宿街头,还是住这吧!”然后又沉吟良久,“要不我随便找个屋顶,你一个人睡吧!”

    杨言自小居于市井,对这行间之事,那是再了解不过了,所以一开始就拉了林韵来这家。

    “言哥哥这是哪里话,一间就一间……。”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小。

    杨言见此更是大笑。使得林韵不由得在他手心掐了一下,他却毫不在意。

    推开房门,杨言细细打量了一下四周,但见四周虽显单调,却胜在整洁,也就放下包袱,在桌边坐了下来!随即看了看仍站在门前的林韵,不由打趣道:“怎么还不进来,韵儿是怕我化身大灰狼,把你吃了吗?”

    林韵闻此,羞怒道:“哼,进来就进来,我还怕你不成!”说完就径直走向床铺,放下包袱默默生气。

    杨言见此,自是好笑!

    二人无言片刻,突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小二送饭菜上来,杨言见此,自是出去开门。

    接过饭食,杨言转身掩上房门,向林韵走去。及至床边,看着翘着嘴巴默默生闷气的林韵,安慰道:“韵儿,别生气了,吃饭吧!”

    可林韵并不搭理他,反而自顾自地抬头,摆出一副“你求我啊”的样子。令杨言十分无语。只得哄起她来,“韵儿,是我不好,我错了还不成吗?先吃饭吧!”

    听到杨言服软了得语气,林韵方才低下脖颈,正目看向杨言,使得杨言一阵尴尬,感觉里外都不是人了。

    “哼,还知道错嘛!错在哪了?”林韵得理不饶人,摆出一副很嚣张的样子。

    杨言只得应道:“是我不好,不该调笑韵儿!”

    “还有呢?”

    杨言听到这句话,将头往下又低了半寸,嗡声嗡气地回答道:“还不该欲擒故纵,害得韵儿丢面子。”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都不要和女生讲道理,纵使你有‘包龙星’的功力,也聊表于无。

    林韵对于杨言的认错态度很是满意,于是就接过饭菜,吃了起来。拿起饭菜前,也以筷示意,表示让杨言也吃。杨言自不会拒绝。

    此间客栈虽然简朴,饭菜却别具特色,另有一番风味。杨言是吃得大快朵颐,林韵虽是淑女风范,却也吃了不少。

    饭后,杨言主动收拾碗筷交于小二,然后陪着林韵聊起天来。

    杨言自小出生市井,父亲长年不管他。总是一人居住,从小就练就了一副居家的好本领。再加上他十分细心,所以历来上都是他负责起居,而非林韵。长此以往,林韵也就适应了杨言的照顾,自己反倒十指不沾阳春水,比之前在家时更加娇贵了。

    “言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林韵见杨言沉思,不由问道。

    杨言眉头一动,笑道:“在想着怎么赚钱好娶韵儿呢!”

    “言哥哥又取笑韵儿!”林韵嗔怒道。

    “难道韵儿不想我娶你吗?那算了,我一个人去漂泊吧!”杨言仰头四十五度,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

    “你敢!哼,就知道取笑我,你先应付好我爹再说吧!”

    听到这句话,杨言的嘴巴抽了抽,显得十分郁闷。林韵见杨言吃瘪,不由得掩嘴轻笑。

    “说真的,言哥哥真的打算一辈子这样吗?”林韵正色道。

    杨言见林韵如此正色,也就收起了玩笑之心,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天地如此广阔,我年少时的心愿也并未实现,现在自是游历四方,日后有所改变,也未尝可知也!只是苦了韵儿,要陪我四处餐风露宿,饱经风霜。”

    “言哥哥,和你在一起是韵儿最快乐的日子,韵儿……”林韵顿了顿,终于说道:“韵儿愿意跟你去闯荡四方!”

    看着面皮极薄,脸上布满红霞的伊人,杨言不由得一愣。出生世家的林韵,能够说出这么露骨的话语,可见伊人是多么地爱自己。顿时杨言觉得天地之间仿佛没有什么东西阻挡自己,来表示对女孩的爱意。

    只是说道:“我此生必不负韵儿!”

    听得爱郎表白,林韵也是心中甜蜜无比,一时间,房间内情意浓浓,绵绵的情丝缠绕在二人心间,不肯分离。

    月色入户,夜晚的微风顺着门窗,慢慢吹入房间,打破了二人的情意。

    杨言率先清醒过来,拉了拉林韵的小手,说道:“韵儿,我先去打水,你在这好好休息。”

    林韵轻启皓齿,微微吐出了一个嗯字。

    杨言慢慢走出房间,找到小二,端了两盆热水原路返回。上楼梯时,与一男子微微擦过,杨言转头观察,男子却低头快行,很快走出客栈。杨言却若有所思。

    走进房间,却见林韵问道:“言哥哥怎么才回?”

    “碰着个人,感觉在哪见过,就多看了下!”杨言放下木盆答道。

    “那言哥哥可曾看清是谁?”

    “正是感觉在哪见过才多看了会,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真是奇怪!”

    “那就不想了吧!或许是这段时间言哥哥压抑久了,有点紧张吧!”

    杨言闻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从包裹内拿出湿巾,递给林韵,然后端起一个木盆来到房中央木桌边,褪鞋去袜,泡起脚来。

    林韵见此,想了想,最终也是露出玉足,坐在床边泡足。自从杨言介绍了这个方法后,林韵几乎每天都会泡足。特别是拿着杨言亲手配的药方,每次泡完后都有不一样的舒畅。

    “此处没有条件,韵儿就先将就将就,以后有了药材,我再来配。”杨言坐在凳上说道。

    “没事的,言哥哥,一天不泡有药材的也没事!”林韵回道。杨言见此,点了点头。

    “韵儿睡床,我就在这凳上凝神一晚,若有动静,我会通知你的!”过后杨言对着林韵说道。

    林韵听到杨言这么说,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将话咽进肚中,一个人往床边走去。

    杨言见此,轻轻笑了笑,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才将支板放下。见林韵已经躺在床上,他走上前去,将自己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再才熄灯回位。

    林韵见此,不由说道:“言哥哥不冷吗?”

    “我修习《玄冰七诀》多年,还怕这点寒冷吗?别多想了,快睡觉吧!”说完杨言闭上了双眼。

    林韵却有些兴奋,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杨言听得响声,睁开双眼,见林韵如此,不由问道:“韵儿还不睡,可还有什么心事?”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兴奋,难以入眠!”

    杨言见此,将桌上的剑拿起,走到林韵身旁,说道:“韵儿,这干寻剑多年浸于寒潭之中,却不改其温,自有一丝气息封在剑中,你把他放在身旁,应该可以稳定心神,助你入眠。”

    说完杨言便把剑放在林韵身旁,自顾地回位凝神调息了!林韵得到干寻剑的凝神,不一会,也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番外二

    第二日,杨言一大早便起来了。林韵起身见杨言不在房中,穿上鞋子,顺手拿起‘干寻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就出门寻找杨言。刚准备打开门,却见杨言端着木盆进来。

    “韵儿,你起来了!”杨言见林韵起来,顺口问道。

    “嗯,言哥哥,你干嘛去了?”

    “我早上起来练了会武功,顺便帮你打了洗脸水,看你迷迷糊糊的样子,先洗洗吧!”

    随即杨言将木盆放在桌上,自林韵手中接过‘干寻剑’,又将毛巾递给林韵。

    看着林韵梳洗过后,杨言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桂花糕,说道:“韵儿,饿了吧!”

    林韵见是自己最爱的桂花糕,不由双眼一亮,迅速从杨言手中接过,一打开,清香扑鼻,不仅带有桂花那清幽的香味,还有一种独特的糕皮的柔软,二者并重,更加显得诱人。

    “言哥哥从哪里弄来的桂花糕啊,我看这小城内并未有任何卖糕饼的店面啊?”林韵接过桂花糕却有些疑惑。

    “早晨我练功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叫卖声,一老丈摆着摊子卖糕饼,中有这桂花糕,我知道你最喜欢,就买了点!”杨言答道。

    林韵听到,自是满心欢喜。二人自是谈笑,片刻后,忽地闻得外面传来一声叫喊:“死人了!”

    杨言闻听,一个健步,从窗边跃出,来到街上。林韵见此,也运起轻功跟上。

    杨言双目游荡,看见街边一群人围着一处指点,便走上前去,却见一女尸横于街中,全身赤裸,下阴处隐隐还泛着血迹,面目也遭刀剑横伤,甚是狰狞。

    林韵凑上前来,却是一惊。回首看见杨言沉着的样子,也少了一丝惊恐,多了一份平静。

    “此女容貌虽然尽毁,观其脸面轮廓和体形,也应是少有的美人,如今却横尸街头,全身赤裸,做下此事的贼子甚是残暴啊!”杨言叹声道。

    林韵闻言不语,只是抱着杨言的手臂。

    不一会,小城的官差便来了此处,将女子收殓完毕,方才离去。众人见此,方才散去,只是口中仍说及此事。

    回去的路上,杨言心事重重,以至于林韵好几次叫他他都没有答应。

    “言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事了!”林韵突然停下来问道。

    杨言闻此,方才醒来。不由抱歉道:“韵儿,我刚才想事去了,一时入迷,没有听到你的话语,莫怪啊!”

    “言哥哥哪里话,韵儿只是看你思虑甚深,一时好奇罢了!”林韵轻言道。

    “这小城说小也不小,乃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此时也正处上午,来往人群极其繁杂,此人挑选此时此地下手,不仅可以掩人耳目,还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啊!”杨言边走边和林韵说道。

    “什么人,什么目的啊?言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林韵不解道。

    “韵儿,此间人多,我们回去再说。”杨言拍了拍林韵的肩膀,举手指着客栈方向说道。

    “嗯!”

    二人离去不久,街角走出一个黑衣人,看着杨言离开,方才隐入街角,不见踪影了。

    回到客栈,杨言关上房门,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林韵倒了杯水,方才坐下与林韵说话。

    “言哥哥,你在街上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林韵问道。

    “今日如此人多,却有一女尸抛落街市,试想此人意欲何为?”杨言放下茶杯问道。

    “引人注目?”林韵试探的回答道。

    “没错,就是引人注目!”杨言重复了林韵的话。

    “可是为何要引人注目呢?莫非有何内情,难以言表?”林韵又问道。

    “这就得看官府接下来的查报了!”说完杨言站起身来,往窗外望去。

    “看来有事将临啊!”杨言喃喃道。

    林韵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拿着杯子不停按捏。

    午时放过,耀日再临。斜阳渐现,暮色将来。

    到了黄昏时候,杨言带着林韵来到客栈下面用饭。选了一处偏僻之处坐下,对着小二喊道:“小二,给我上一桌你们这拿手的,再来一坛最好的酒!”

    待到杨言说完,林韵方才幽幽说道:“言哥哥,你又喝酒!”

    “没事,我等会簌簌口,绝对不会熏到你的!”杨言笑道。

    “怎么言哥哥跑下来吃,难道不觉得喧闹吗?而且……。”说着林韵便不说话了。

    “而且什么?”杨言笑着问道。

    “不知道就算了!”林韵说完就不再理杨言了。

    杨言深知林韵的担忧,自是怕麻烦。行走江湖,不知遇到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林韵又天生丽质,平时都是纱巾示人,以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杨言却拉着她下来用饭,不仅袒露了真容,还有些拘束。

    “今日白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此时这客栈里自然便成了众人讨论之地,于此时此地探听消息,自然得益!”杨言老练地说道。

    “言哥哥,你那极其喜欢管闲事的性格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啊?”林韵无语道。

    “嘿嘿,性格使然!”

    待到上菜过后,二人便听到堂内有人讨论白天那起命案了。

    “嘿,老张,你可知今日南街出现了一具女尸?”一男子对着同座的另一男子说道。

    “有何不知,那女子全身赤裸,却面目全毁,下阴还有血迹,一看便知是先奸后杀,还毁尸的暴行所致。”同座男子答道。

    “你们只知其表,却不知这女子是谁?有何可说的!”邻桌一男子顿时笑道,言语较为轻视。

    “哼,你若知晓,便说明缘由啊?”那男子不服,回道。

    “我姐夫便是城里的捕快,我何不知?那女子乃是附近县城的大家族孙家之女,午时孙家便已经将那尸体拉了回去了!”男子傲然道。

    “啊?难道就是那远近闻名的孙家独女,她竟遭如此惨剧,真乃是大不幸啊!”男子闻此,不由大惊,又叹然道。

    “谁说不是,那孙家独女年纪轻轻便一身武功,而且知书识礼,算是文武双全的妙人,如今却遭此横祸,何其悲也啊!”那名炫耀的男子也是叹道。一时间,客栈里叹声连连。

    “言哥哥,若真像那几人所说,又是何人为之呢?”林韵拿着碗筷,不由问道。

    “若真如那几人所言,杀此女者必是武艺高强的奸邪之辈,可如今邪道人物却无在此出没的,看来此事大有根源啊?”杨言答道。

    “言哥哥何出此言?”林韵疑道。

    “自有缘由,首先自先魏以来,武林人士地位渐加高涨。此户人家女子习武晓文,却如韵儿你一样,必是此间极具影响的大家族,虽不及韵儿家,却亦有底蕴,况且此间乃是其地盘,却遭此横祸,不是高人所为,便是一个阴谋了!”杨言慢慢道明缘由。

    “原来如此,那言哥哥,你有何打算呢?”林韵问道。

    “是与不是,明日一探便知,我等如此无事,去看看又何妨?”说完杨言将一坛酒一饮而尽。

    “言哥哥,你又要管闲事了!”

    “行走江湖,理应如此!”杨言笑道。

    良久,二人方才上楼回房而去。

    “言哥哥,你先喝了这杯茶吧!”一会儿林韵便将一杯茶端至杨言面前。

    “嗯!”杨言接过茶杯,慢慢品尝起来,一边饮着还一边夸道:“不愧是韵儿亲手泡的茶,与别人的就是不一样,还带着一股别样的清香!”

    “言哥哥,就你嘴甜,我泡什么你都这样说,你这样夸着韵儿,是不是想韵儿帮你一直沏茶啊!”林韵轻笑道。

    “当然,最好能沏一辈子茶,那我就快乐极了!”杨言闻此,深情道。

    “言哥哥就知道这样说,让韵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此生有你足矣!也不枉我杨言纵马江湖走了一遭!”

    林韵听得爱郎此话,俏脸一红,坐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杨言。

    “言哥哥,你明日打算如何行事啊?”林韵问道。

    “直接就去叩那孙家的门,还需要干别的吗?”杨言反问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惹出什么乱子来啊!”林韵担忧道。

    “此时我等毫无头绪,于此事也不甚了解,倒不如径直去那孙家,以力破巧,也省了许多力气!”

    杨言说完默默拿起那桌上的干寻剑,又掏出一块丝布,轻轻擦拭起来。

    “言哥哥对这把剑可真是好呢!天天都要擦拭一番方才会入眠!”林韵说道。

    “那是自然,此剑非比寻常宝剑,在我手里,已算辱没了它,再不好好爱护,岂对得起这把宝剑!”

    “当年便听说言哥哥你这把剑是一把绝世好剑,未尝想到言哥哥你竟说配不上它,莫不是自谦之语!”林韵说道。

    “此剑来历非同寻常,也不是只言片语所能讲述的,但韵儿你只要知道它是先魏孽侠薛难与苍松剑客王勖的佩剑就行了,到了本朝,曾为太祖所得,后赠予民间,机缘巧合之下方才为我所得,实在是庆幸不已!”杨言细细说着此剑的来历。

    “原来这把剑竟有如此来历,怪不得放在我床头,可以稳固我的心神,助我入眠!”

    林韵明白地点了点头。

    “虽然如此,可剑毕竟是器物,人才是关键,若非孽侠与苍松剑客的为人,此剑也不会有今日之地位,所以为人一世,当以人品名于江湖,而非武功兵器。”杨言颇含哲理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当今江湖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道理,虽不过两百年,可是像薛、王二位大侠这样的人,却也再也不见了。当今江湖,尽是些争权夺利之辈,再不复当年之盛况了!”

    “哈哈,韵儿,我辈立于江湖之中,能以行侠为准则,不仗势欺人,不贪恋权贵,能谨守本心,便足矣!何必非要去做二位大侠一样的人物呢?”杨言笑道。

    “言哥哥说的对,是韵儿着相了!”林韵恍然道。

    时光就在二人的交谈中缓缓流逝,再也不见!

第一百七十八章:番外三

    旦日,杨言一早便叫醒林韵。二人梳洗过后,便离开了小城,往孙家而去。

    接近午时,杨言二人便来到了根源之地:孙家。

    二人驭着马在孙府门前停住。杨言抬头一望,却见孙府门前十分阔气,两只威武石狮立于两侧,朱漆大门洞开。门前四个护卫腰挂弯刀,屹立不动。

    单只看这情形,杨言便已知道这孙家不好惹,在当地定是极有名望的大家族。

    杨言招呼林韵下马,然后他径直走到门口的侍卫旁,对着一人说道:“南阳杨言到访,还望这位大哥通报一声,告知你家主人!”

    那守卫闻此,看了看杨言,便一抱拳,说道:“阁下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言毕,便匆匆向府中走去。

    不一会,那守卫便出来,对着杨言摆手道:“杨少侠请进,我家主人在前厅等候!”

    杨言闻此,便拉着林韵走了进去。

    一到前厅,杨言便看到一个年约四十,神情严肃的男子坐在堂前。看到杨言进来,男主便起身迎道:“杨少侠到此,孙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哪里哪里,我等不请自来,叨扰了!”王叙回应道。

    话过三言,孙家家主终于说出了疑问,“不知杨少侠来此,有何贵干啊?”

    杨言闻此,也转换了话语,说道:“昨日我等路过临近处的小城之时,见一女子横尸街头,有人言此女乃是孙家小姐,杨某不敢确信,故来拜访!”

    “哎,我孙洗活了大半辈子,谁料如今却遭此横祸,实乃不幸也。”孙家家主孙洗颓然说道。

    “孙先生此言,莫非此女确是孙家小姐否?”杨言问道。

    “哎,不瞒杨少侠。小女今年年方十八,自幼随着潇水南岸的奇云山散阳真人学艺,因我自幼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前些日子便要她回来成亲,不料她路过斜云岭时,突遭横祸,为人所擒。那斜云岭有一股悍匪,名为栖霞七刀,他们绑了小女后便送信要挟我,让我拿十万两银子。可散阳真人却让我莫送银子去,说是他会解决,不料昨日小女突遭横祸,实乃大不幸也!”孙洗一番言语,将那经过尽都说了出来。

    “唉,孙小姐太可怜了!”林韵听完经过,在一旁叹息道。

    “这位是……。?”孙洗闻得声音,不由出言问道。

    “此乃在下红颜知己,乃是素剑林家的二小姐!”杨言见他疑惑,出言解答道。

    林韵闻得‘红颜知己’四字,不由一动,脸上顿时布满红霞,将头低了下去。

    “原来是林家的大小姐,失敬失敬,杨少侠与林姑娘果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孙洗恭维道。

    林韵闻此,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却没有说话。

    “承蒙孙家主祝愿,杨言在此谢过了!”杨言闻此,抱拳对着孙洗谢道。

    “杨少侠不必如此,不知杨少侠将去何处,可否需要在下帮忙。”孙洗回了回礼节,又对杨言问道。

    “我等本是为那女尸而来,今已知晓,不知孙先生有何打算?”杨言没有回答,反而转了话锋。

    孙洗闻言,眼角动了动,回道:“那斜云岭的奸贼欺人太甚,我孙洗虽然没甚么大本事,却要报此大仇,为我女儿昭雪!”

    “孙先生有此意便好,我等南下多时,正准备行侠仗义,今番闻得此事,便想出手一助,不知孙先生意下如何?”杨言提议道。

    “岂能如此,二位与在下非亲非故,我安能陷二位于险境!”孙洗闻此,顿时激动道。

    “孙先生莫要激动,我等本就是为了仗义行侠,方才来到此地,这件事就委托给我们吧,况且那些贼子,我倒还未曾放在心上过!”杨言笑道。

    孙洗闻此,仍不愿意,奈何杨言百般请求,最终还是答应道:“劳烦二位了!”言毕唤来管家耳语几句,待到管家下去又说道:“我有一对阴阳紫玉珮,乃是当年去漠北做生意时,重金购得,今日便送给二位了!”

    不一会,管家端上来一对玉佩,杨言视之,玉佩通体透彻,色泽十分华润,再配合那精巧的雕工,一看便知是重宝。

    “这礼物太贵重了,孙先生还是收回去吧!”杨言知道玉佩价值非常,顿时推辞道。

    “好玉陪好人,再说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杨少侠莫再推辞了!”这回轮到孙洗劝说杨言答应了。

    杨言推脱半天也耐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竹简来,说道:“这是我剑法中最好用的一招,今日便赠给先生,以报赠玉之恩。”说完不待孙洗回话,便拉着林韵离开了。

    孙府之外,杨言和林韵一边牵着马一边谈论。

    “言哥哥,你真打算去帮那孙家对付斜云岭的贼人啊?”林韵不解地问道。

    “这就要看那斜云岭的悍匪是否如孙洗所言了。”杨言笑道。

    “那你刚才怎么答应得好好的,还收了人家的玉佩啊?”

    “那叫做客套,不懂吗?况且我也给了他一式剑法,也算还了那人情吧!”杨言说完掏出紫玉把玩了起来。

    “原来如此,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送玉!”

    “送玉?送什么玉啊?”林韵闻此,疑惑道。

    “就是这块玉!”杨言说完突然停下,弯腰弓向林韵,将那块阴珮系在了林韵腰间,系好后,杨言将玉一摆,立起身来,径直注视着林韵。

    林韵被杨言一系列的动作弄晕了,待她反应过来,已看见杨言双目凝视着自己。顿时脸色羞红,断断续续地说道:“言哥哥……你这算……送信物吗?”

    “没错,你已受了这块玉佩,从此你便是我杨言的人了,谁也夺不走你。”杨言霸道地说。

    “哼,真专横!”林韵说完,推开杨言,骑上马向外跑去。

    “呵,小妮子你还害羞,等等我!”喊完杨言也上了马,朝林韵赶去。

    城外,杨言已经追上了林韵。“韵儿,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是什么盗贼,你躲我干嘛啊?”

    “哼,还说!”林韵撅着小嘴巴生气道。心想:你把我的心都给偷走了。

    杨言见林韵放慢了马速,便慢慢牵上了林韵的手,刚一上手,便有一种柔腻的感觉,杨言顿时牵得更紧了些。

    “你干嘛!放开!”林韵虽是这么说,却并未愠怒。

    以杨言的面皮,听到此话,自是全不在意,仍是紧握。

    二马并行,二手相握。二人任凭马儿缓步移动,沉浸在这无比的温馨中。

    不知不觉天已近黄昏,暮色也要降临。“韵儿,看来我们今晚要露宿郊野了!”杨言笑道。

    “反正有言哥哥你,我还用担心什么!”林韵打趣道

    “那是,你言哥哥我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物,区区野外,我照样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杨言自夸道。

    “那就看言哥哥的啦!”说完林韵抽出了手,驭着马向河边奔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言哥哥,我等你做饭哦!”

    杨言闻此,自是苦笑,夹了夹马,旋即跟上了林韵。

    二人来到河边,此时天已暗了下来。杨言将两匹马儿放养在一旁,任它们喝水食草,然后找了些干柴,点起了一个火堆。又拿起水壶,到河边装了些水,方才坐到林韵旁边。

    “言哥哥,就只有水没有吃的吗?”林韵拿过水壶对着他笑道。

    “嘿,我这就去,你先吃点干粮应付下!”说完杨言立刻便离开了。

    来到河边,杨言先是运起轻功来到河上,提着干寻剑便在水中狂刺。终于,百下过后,杨言收工回到岸上,此时他干寻剑上早已串起了一排鱼,手上也提了不少。他立即又来到树边,对着树干连踢数下,野果纷纷落入他的衣兜里。看着满身的食材,杨言笑着回去。

    “言哥哥,你回来了!”林韵见杨言回来,开口叫道。

    “恩,这些野果你先吃,等我烤好了鱼再你再吃!”

    看着杨言满身的野果和一手的鱼儿,林韵笑了。

    很快,杨言便架起一个支架,烤起鱼来。掏出随身带着的调味包,杨言撒了些佐料在鱼上。

    林韵见此,不由讶然道:“言哥哥你出门还带佐料啊?”

    “当然,你以为我是你个小迷糊,什么都不带就出来闯荡江湖?”杨言笑着说完,便将那只烤好的鱼递给林韵,顺口还说了句:“慢点吃,小心烫!”

    接过杨言的烤鱼,林韵看着杨言又在烤第二条鱼,顿时拿起一个野果,放到杨言嘴巴,说道:“言哥哥,你也饿了吧,吃点野果吧!”

    “嗯,谢谢韵儿!”杨言笑道。

    二人就这样互相照应,直到吃完。

    夜晚,坐在火堆前,林韵靠在杨言的怀中,杨言的手搂着林韵,二人相互依偎,十分甜蜜。

    “言哥哥,怎么今晚没有月亮啊?”林韵喃昵道。

    “月儿见我们郎才女貌,不忍打扰,故而暗了下去!”

    “言哥哥,我们会这样一辈子吗?”

    “当然,我此生都愿意陪你共度夜色!”杨言深情地说道。

    二人就这样慢慢说着情话,最后相拥而眠!

第一百七十九章:战神图录

    黄沙万里,风云起卷。千里一片,尽是些灰蒙蒙的景色,只是可以从远处依稀听到些驼铃声,来证明这里确有人烟。

    李逆刚刚睁开双眼,便看到刺眼的烈日光芒正直直的射向他的眼中,使得他眼中一盲,当即闭了闭双眼,然后将一只手放到了双目之上,另一只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然而事情并未有李逆想得那么轻松,他刚刚想要站起身看来,却发现身子一痛,猛地瘫倒在地,刺眼的阳光再次落入他的眼球。

    他却再也顾不上用手阻挡阳光,反而是轻轻地用手检查起伤势起来。却见身上依稀有几个口子,稍微一用力,竟然还渗出丝丝鲜血,使得他更加生疼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受伤。”李逆自言自语的喃昵道,随即稍微减缓了力气,用了些巧劲,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然而四下入眼的却是滚滚黄沙,以及遍布的“尸体”,没错,正是尸体。

    他此时正处在一片沙漠之中,滚滚黄沙,风云翻涌之下,入目所见,尽是苍茫。只是这份苍茫却透出一丝诡异,与这满地的尸体所映衬,仿佛置身古战场之上。

    李逆还未认清这一切,紧接着便是脑袋一疼,一股意识如同电流一般,猛地涌向他的神海,使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即轻轻坐了下去。

    一刻之后,李逆方才认清了这个现实,他重生了!前世历经大大小小无数商战的他,来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世界,重生到这具同样叫做“李逆”的身体中,活了下来!

    与其说活下来,倒不如说已然半死不活,全靠李逆那股求生的欲望在坚持着。

    “呵呵,这重生倒真是好笑,送我来这沙漠之中再死一次吗?”李逆苦笑道。

    话虽如此,李逆依旧仔细打量着四周,寻求一丝生的希望,毕竟已然死过一次的他,再也不想体悟这份痛苦了,活着的信念对与他来说,已然坚如磐石!

    终于,在他仔细地搜寻之下,终于在这片尸体附近看到一副骆驼尸体,上面挂着的几个水囊在狂风地摇曳下呼呼直响。

    李逆用了用力气,快步来到那处骆驼尸体旁,仔细搜寻起来,终于发现尸体下的一个袋子里还有些许水源。

    他用力拉住那个水袋,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之挪出,整个人却是瘫倒在地。

    轻轻扭开水壶,将里面的水轻轻往口中倾泻,终于缓解了一丝渴意,随即肚中的空腹感随即传来,使得他一阵难受!

    他封上盖子,再次打量起四周来,却发现已然没了任何东西,除却骆驼下这个水袋被掩盖了,其余尽皆是被搜刮过的一样!

    “倒还真是透彻,你死的不冤啊!”李逆对着自己喃喃自语道,到了这个时候,李逆有的也只是苦笑了。

    这具身体是中原一个世家公子,本来是一生衣食无忧,虽然纨绔无比,却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平素也就逛逛窑子,耀武扬威一番!

    可是却被一个女子耍到如今这般模样!李逆想着记忆中的那个表妹,心中不禁冷笑一番,也就是这种纨绔公子才会被耍吧,以他这混迹社会一二十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子确实是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璀月珠,带着家中的几个护卫就往西域跑,其后竟然还来到这里,被一群沙漠里的强盗劫杀,无一生还。

    直到李逆重生到了这副躯体里,才活了过来!

    “现在吐槽也没用了,还是先保住性命再说吧!”李逆叹息道。

    随即看了看远处那个骆驼的尸体,心中下定了决心!

    他径直走到那具骆驼的尸体旁,从怀中的拿出一把小刀,猛地在骆驼身上割了起来。

    骆驼尸体已然僵硬,在风沙的侵袭下毛发中已然尽是沙子了。李逆用尽自身所有的力气,不断在骆驼的皮表上割动,几刻之后,终于将之割开。看着上面早已僵硬的骆驼肉,李逆用力挑开一块,猛地将之塞入口中。

    骆驼肉极其粗糙,特别是死去的骆驼尸体上割下来的生肉,更是难以下咽。李逆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人,吃下一口简直生不如死,但是那份求生的欲望还是催使他用力咽下去!

    咽下几块骆驼肉,李逆算是肚中有了东西,身体上也算恢复了些力气,便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他们在这沙漠之中被人劫杀,必定不是处于偶然,依着这纨绔大少的性子,未至沙漠之中恐怕已然被人知晓个了底朝天,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只是这沙漠之中的强盗虽狠,却也绝不至于将之全都斩杀,其中的护卫也绝对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而据李逆的观察,这些护卫尽都是一刀致死,那些沙漠悍匪,再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做到不动二刀吧!

    “此中必定有个大阴谋!”李逆想道,“这傻小子死的也真是冤,必定是误入某人的局中,怕碍事,顺手便除去了!”

    几番思索之后,李逆看了看天色,从四周搜集了些衣服,然后卷了些骆驼肉,背上水壶,向着一个方向离去了。

    依着这些人倒下来的位置,以及骆驼尸体摆放的方位,只要没被人动过,李逆还是可以分析出他们从哪里过来。

    若是真有人要故意错开位置,那李逆也只有自认倒霉了,他必将死在这沙漠之中,毕竟沙漠中迷路就真的难以生还了!

    随着天色变化,落日终于渐渐远去,夜晚的繁星渐渐占据星空,一丝寒气终于降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李逆当即披上收集来的衣物,可是还是有些寒颤。顺着天上星辰所指的地方,他终于弄清了方向。

    “看来方向没有错,这小子只是误入他人的局中而已!”李逆想道。

    轻轻哈了口气,驱散了一丝手上的寒气,立即将之插入口袋,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沙漠之中,李逆根本不敢晚上睡觉,纵使困意再是上涌,也只能强忍一切,继续徒步向前!

    直至天将大白,温度渐渐升起之时,李逆方才寻了一处背风的沙丘平地之上,确定了四周没有树木,李逆方才找寻位置,挖了一个浅坑,将衣物垫在里面,然后裹了些衣物在身上,就地躺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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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邪王纵横介绍:
重活一世,李逆来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刚刚踏出绝境,便陷入重重阴谋,他该何去何从?
在这里,有昆仑剑圣一剑西来,天下无双;还有北疆神王战神图录,莅临战阵,如入无人之境;更有潇湘阁主,一曲镇魂音,弹指定生死!
面对江湖之中的尔虞我诈,李逆一往南楚金陵,踏月留香,笑看群雄争斗;二往极海之滨,惊神一指,见证二绝荣辱;三往西秦奇阵,太玄经成,书写无上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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