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可战胜之敌
1170万...
这数字已经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
“借一辆汽车一把枪，一分钟不到就要我还1170万？”
李青按捺不住地骂出声来：
“你特么怎么不去抢？”
“呵呵。”
法比奥不仅没被李青的怒喝声吓着，反倒老神在在地在那把靠椅上伸了个懒腰：
“是你们自己‘借’东西的时候太过着急，不看条款不问问题。”
“现在东西已经借出去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要怪别人利息高...”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青等人，振振有词地说道：
“怪就怪你们管不住手，总是喜欢拿一些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
李青被这样的歪理邪说给气得不轻：
他之前明明就已经拿拳头和枪口付过账了，怎么能算是借呢？
东西是他抢过去的，怎么还有人能找抢劫犯要利息？
这根本就毫无道理嘛！
他觉得自己很冤，但那个该死的替身却是已经认定了他是背负着债务的老赖：
“还钱，还钱，还钱，还钱...”
这冰冷而机械的噪音在耳畔不断响起，搅得李青根本不得安宁。
而在这连绵不绝的噪音之中，那三个头顶电脑的“肌肉壮汉”开始疾速向李青逼近。
不仅仅是李青，布加拉提、乔鲁诺等在场众人全都成为了这些替身眼中的被执行人。
谁离那三个“电脑人”最近，谁就首当其冲地倒霉。
李青主动冲了上去，帮队友们吸引仇恨。
他的身体最抗压，这种试探敌人的危险动作只有他能放心去做。
而那三个“电脑人”果然也毫不犹豫地朝着李青冲了过去，作为远程自动型替身，它只会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动。
“可恶！”
李青心中无奈，只得尝试着出拳相迎。
他的拳头强健有力，速度也比此刻的“电脑人”略胜一筹。
然而，这一身本事却毫无用武之地。
因为他根本打不到对方。
在李青那记威猛有力的拳头重重地锤击在那“电脑人”的胸膛上时，那拳头竟是和之前的黄金体验、钢链手指一样，毫无作为地从对方体内穿了过去。
就像是打中了一片空气，一道幻影。
但可怕的是，那个只会叫嚷“还钱”的电脑人却能触碰得到他。
在李青的拳头从其身体中穿胸而过的那一瞬间，它那“虚无”的身体就陡然变得“凝实”起来。
李青只感觉自己的手臂是陷入了一片粘稠无比的泥潭，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摆脱那股强劲吸力的牵引。
“新鲜血液，可回收。”
“市价220元/200ml，回收中....”
“什么？”
李青脸色一滞，神情有些惊慌。
“哈哈哈。”
坐在别墅门口看好戏的法比奥惬意发笑，他不嫌事大地解说道：
“如果没钱的话，你们也可以拿身体还债。”
“可惜，我的替身比较死板，它不知道拿人来创收，只会按照市场价来计算人体的价值把你们身上的血液和器官全都回收掉的话，应该还是能顶上几十万债务。”
几十万，一个活人的躯体在那巨额债务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而这边法比奥话音刚落，李青便蓦地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从那条手臂的位置迅速流逝。
那个电脑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它在不断地吸食着李青的血液，吞噬着他的生命。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电脑人也各自伸出了手臂。
它们的手臂就像是大力的抽水管，一触碰到李青的躯体就开始疯狂地抽取着他体内的血液。
李青身上被敌人触碰到的地方瞬间变得干瘪枯黄，就像是在坟墓中被风干了上千年的木乃伊。
而在数据化躯体的作用下，他体内失去的血液又瞬间补充充盈，那些干枯腐朽的部位也在一刹那间恢复如初。
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现在面临的困境。
虽然身体没有受伤，但伴随着血液的流逝，他系统界面上的生命值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向下下降。
抽身而出根本就做不到，他现在就像是过年被绑在架子上的肉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像溪流一样源源不断涌出。
“金钟罩！”
李青别无他法，只得利用高速位移时的虚无状态逃离束缚。
他转瞬间逃到了乔鲁诺的身旁，而那三个电脑人则是同时转过头来，用它们那毫无表情的屏幕脸死死地盯着李青等人。
“怎么样？”
乔鲁诺试探着问了一下李青的感想。
“打不了。”
李青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非常凝重：
“攻击完全没用，也没办法摆脱束缚。”
“一触碰到它们就会被吸走血液，我应该还能勉强撑个二、三十秒才被吸干，但你们...”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如果让敌人触碰到自己，肉体凡胎的乔鲁诺等人绝对会在短短数秒内被吸成一具干尸。
而之前的试探已经让他们明白：
替身无法攻击到敌人，李青也无法攻击到敌人。
而如果不去攻击那替身，直接攻击本体还会使得那打不死的电脑人凭空增生。
“那这怎么打啊...”
望着那三个开始缓缓向这边靠近的电脑人，联想到现在这糟糕无比的处境，一旁的米斯达不禁惊呼出声：
“敌人根本就是无敌的！”
“直接攻击本体吧。”
李青无奈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么一大笔钱把我们卖了都不够还。”
“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拼上一把把债主干掉说不定还有希望。”
“可是...”
米斯达有些犹豫：
“那家伙不是说了，人死债不消。”
“就算他现在因为什么原因死了，这些头上长电脑的怪物还会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
李青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法比奥这句话是真是假。
但之前遇到那不死肉块的遭遇告诉他，这种在本体死后也能继续活动的替身是确实存在的。
而一旦攻击本体，那些电脑人的数量就会迅速增长。
等到这些怪物的数量多到一定地步，他们就会
“没办法了...”
李青努力屏除那些杂念，无奈而坚定地说道：
“不攻击本体，难道你有本事还钱吗？”
“我...”
米斯达一时语塞。
的确，除了攻击本体，他们现在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呵呵。”
“没用的，都只是无用的挣扎罢了。”
高高坐在别墅门口的法比奥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冷冷地笑着：
他之前没有说谎。
想要摆脱人人理财的追杀，的确只有还清欠款那一条道路可走这一点，即使他死了也不会改变。
如果借走的东西不是那么值钱，那敌人或许还能抓紧时间还清欠款。
可李青他们借走的偏偏是一辆价值不菲的汽车，加上那把手枪，他们的贷款本金足足有10万之多。
10万的本金，加上一秒10%的利息...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多秒，这复利和时间叠加出来的可怕天文数字他们根本就承受不起。
法比奥这么想着，李青、米斯达等人也这么想着。
但就在法比奥准备看着敌人被人人理财分化出来的“打手们”开膛破肚，李青等人在绝望中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
乔鲁诺站了出来。
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毫无价值的石头，黄金体验的矫健身形旋即浮现身旁：
“只要还清贷款就行了吧？”
“我或许能够做到。”
第165章 卖猫还债
还清贷款？
听到这话，包括李青在内的在场众人一脸错愕：
随手就能拿出千万巨款...
乔鲁诺，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富二代？
当然，这样荒谬的念头仅仅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大家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
“既然那些'吸血鬼'连人血都可以拿去换钱，那黄金体验制造出的动物和植物也一定可以拿去抵债。”
“没错。”
乔鲁诺点了点头，补充着说道：
“而且，如果只用钱来衡量价值的话。”
“某些动物和植物，可要比人类还要贵重成千上万倍。”
“比如说...我曾经在新闻上看到过...”
黄金体验倏忽击出一片幻影，朝着乔鲁诺手中那块毫无价值的石头灌注了大量的生命力。
那块石头瞬间在那强大生命力的作用下扭曲变形，土黄色的外表逐渐化作一片翠绿，圆滚滚的形状也渐渐变得纤细而妖娆。
不过短短一瞬，这死气沉沉的石头就变成了一簇美艳动人的鲜花。
那是一簇玫瑰。
花朵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盛开怒放，那玫红色的明艳花朵由里至外逐渐变得淡白，花色既不失浓艳也不失淡雅。
纵然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不懂得欣赏花艺的粗人，但他们也能一眼看出这一簇鲜花的美丽和动人。
“这是...”
法比奥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茱莉亚玫瑰。”
乔鲁诺淡淡地说道：
“是世界顶级花艺大师培育出来的珍稀品种，是一经亮相就获得国际园艺大奖的世界名品。”
“它最近在英国切尔西花展上被拍卖出的价格是...2600万元！”
2600万，是地球上大多数人类把自己卖了都换不到的巨款。
仅仅是一簇除了好看就什么价值都没有的鲜花，就能换取人类穷极一生付出的劳动。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香味里充斥着钞票的味道。
而现在，这种身价令人匪夷所思的鲜花，正好成了李青等人的救命稻草。
“这些茱莉亚玫瑰，应该够还清贷款了。”
乔鲁诺将手中长出的那一簇玫瑰随手扔了出去。
这一扔，就扔出去了两千六百万，北上广的一套别墅，二线城市的一栋楼，普通人十辈子的工资报酬。
李青不禁在心中感叹：
有这种点石成金的手艺，还当什么黑帮star？
随随便便种种花，赚的钱比迪亚波罗辛辛苦苦干一整年都多...印钞机都没你赚钱快啊！
在这样的感慨中....
那一簇身价高昂到令人不敢仰望的茱莉亚玫瑰，就这样被随手扔到了那些“电脑人”的身上。
和之前的黄铜子弹、玻璃碎渣一样，这些艳丽的花朵也被“电脑人”给径直吸入了体内：
“茱莉亚玫瑰，可回收...“
这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它说出的话第一次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难听。
然而，仅仅是下一个刹那，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还款失败，还款失败。”
没有进行估价，也没解释原因。
那一簇鲜花就像是之前的玻璃渣一样，被电脑人像丢垃圾一样从体内扔了出去。
“什么？”
乔鲁诺的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
“我制造出的茱莉亚玫瑰绝对和真货别无二致，就算拿到市场上拍卖也绝对能卖出高价。”
“为什么会还款失败？”
他思考不出答案。
而那三个电脑人在把花朵当成垃圾一样舍弃之后，又虎视眈眈地朝着他们逼近了过来。
危机根本没有解除，那梦魇一般的催债“打手”眼见着又要纠缠上来。
“这...”
李青同样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刚刚的情况。
在这危机关头，他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可能：
“难道是说，这什么茱莉亚玫瑰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
“你明白的...有些所谓的名花名画，根本就是那些有钱人用来洗钱的工具。”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简单套路：
第一天，甲随便找个借口，把一盆不值钱的花送给乙养着。
第二天，丙来到乙家里，看到那盆花就惊叹“世上竟有此等惊尘艳艳之花”。
第三天，发掘出这花朵“真实价值”的乙把花朵送到拍卖会上，果然被某不知名买家高价买下。
这么一折腾...
脏钱就变成了干净的钱，甲能够不露声色地进行利益输送，乙也能把自己的灰色收入堂而皇之地收入囊中。
在这个过程中，花本身真的值钱吗？这个问题很难得到回答。
“这...”
乔鲁诺不禁有些犹豫。
他一方面觉得李青所说的有些许道理，另一方面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作为一个死板的远程自动型替身，那些电脑人真的会有这么复杂的价值判定机制吗？
从之前回收黄铜回收人血时的表现上看，它们明显应该是呆板地根据社会上现有的市场价格在定价。
可现在...
如果像李青说的那样，它们是能判断物品的真实价值....这根本解释不通！
因为所谓商品的“真实价值”，可是一个无数经济学家都没办法准确作出定义的复杂概念。
“也罢...”
乔鲁诺知道自己根本思考不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他只能抓紧时间变着花样作出尝试：
“既然花卉的价格可能不够‘真实’，那这种动物总应该是有高昂价值的”
“黄金体验！”
金色的拳影再度浮现。
这一次，从石头中诞生出来的不再是鲜花，而是一个胖手胖脚的小毛团子。
它看起来年纪不大，体型约莫只有一条小狗大小。
这种体型，几乎就是黄金体验能创造有意识动物的极限了。
那肉乎乎的躯体上已经长出了稍显稀疏的黑白色绒毛，圆滚滚的脑袋上长着一对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好奇而小心地打量着这个对它而言极为陌生的世界。
“熊猫？！”李青错愕无比。
作为资深的网络云铲屎官，他现在甚至按捺不住地想要解除数据化，好好地零距离欣赏一下这个小糯米团子的神仙颜值。
可惜，现在不是撸猫的时候。
乔鲁诺抱着那只牢底坐穿兽，说着能让他牢底坐穿的话：
“根据龙之国的规定，一只熊猫光是租借费用一年就高达百万美金。”
“按照熊猫的寿命来看...仅仅计算租金收入，它的身价就在两千万美金以上！”
“把这只熊猫卖掉，绝对够还清那所谓的债务了。”
说着，乔鲁诺顺手摸了一下那只黑白团子的脑袋，便狠下心来将它一把给扔了出去。
那只刚刚获得生命的小家伙马上就那几个“电脑人”一把擒住。
再然后，它也被活活地吞噬进了这些讨债鬼的躯体。
“幼年熊猫，可回收...”
电脑人们发出了这样的喊声。
然而，仅仅是下一个刹那，和上次一样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身价不可估量的幼年熊猫被电脑人从身体里吐了出去，一点债都没抵上：
“还款失败，还款失败。”
“怎么会这样？”
乔鲁诺的表情变得凝重无比：
“熊猫可是公认的无价之宝，为什么不能用来抵债？”
“连如此珍稀的动物都不算值钱物品...那个替身评判价值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
他紧紧蹙着眉头，大脑中闪烁着智慧的火花：
“还款失败的真正原因，其实不在物品价值上？”
第166章 失败的缘由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
没有回收到欠款的电脑人在一步一步地逼近。
“乔鲁诺...”
李青有些无奈地询问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有些丧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把他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躺赢。
意志的作用毕竟是极限的，李青意志再强，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价值几千万的东西。
在这一刻，无论是李青还是布加拉提还是其他同伴，他们都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乔鲁诺的“黄金印钞机”上面。
“我...”
被同伴们寄予厚望的乔鲁诺表情十分凝重。
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他自始至终都没能得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会还款失败？
无论是茱莉亚玫瑰，还是熊猫，虽然在具体的价格上有些难以判定，但它们绝对都是有价值的物品。
那个替身连子弹上的黄铜、人体内的血液都能按照市价回收，怎么会把这些贵重的物品当成垃圾一样舍弃？
这些疑问盘踞在心间，久久不得解答。
而就在乔鲁诺在这种迷茫中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脑人们再次展开了围攻。
它们的速度很快，又无法为攻击所阻。
不过是短短几息，这些难缠的幻影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纠缠了上来。
“乔鲁诺!”
同伴们略显紧张地呼唤起了乔鲁诺的名字。
面对那种无法攻击无法阻挡的敌人，他们现在所能指望的也只有队伍里那位唯一能带来希望的同伴。
“黄金体验！”
乔鲁诺也暂时没有别的招数。
他只能再次尝试着制造出一条价值数百万的红龙锦鲤，试探着往那三个紧紧包围过来的电脑人扔了过去。
这些电脑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电脑人”，它们只会死板地执行程序。
所以只要被“投喂”物品，不管这些物品到底能不能被回收抵债，它们都会呆呆愣愣地停下动作对物品进行估价回收。
这倒是能给乔鲁诺等人创造许多喘息的机会。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清楚，这样的小把戏完全是在饮鸩止渴。
因为时间被拖延得越久，敌人的替身就会变得越强，而他们身上积累的债务也会变得越来越多。
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败亡就只是迟早的事。
可惜，乔鲁诺的第三次尝试也失败了：
“红龙锦鲤，可回收。”
“还款失败，还款失败...”
那条浑身遍布着绚丽纹路的红龙锦鲤被电脑人弃之如履地扔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条在泥土里无力打颤的咸鱼。
“这...”
经过三次尝试，乔鲁诺终于看懂了些许玄机：
“没错，和之前的玻璃渣不一样。”
“那个替身在丢弃玻璃渣的时候说的是‘垃圾，不可回收’。”
“而在丢弃玫瑰、熊猫和锦鲤的时候，它所说的是‘可回收’，但‘还款失败’。”
“也就是说，那些物品本身的价值已经得到了认可，导致还款失败的结果另有原因。”
“而这个原因....”
乔鲁诺一阵苦思冥想。
而这时，不远处法比奥的表现给了他些许的提示：
从一开始，法比奥就一直淡然、平静、且笑容暗含戏谑地坐在那里。
即使是在乔鲁诺制造出那价值2600万的茱莉亚玫瑰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动摇。
而随着乔鲁诺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笑容中的嘲弄就愈发显得明显。
这就好像法比奥从一开始就料到了乔鲁诺会用出这招，而且他早就知道，这一招绝对不会生效。
“既然能被提前预料到，那这个原因就得从根子上找。”
在意识到失败的原因不在于物品价值之后，乔鲁诺开始转换思路。
他开始从头开始分析法比奥的替身作用机制：
“不难看出来，这个替身的行动方式大致还原了现实中的贷款行为。”
“而在现实中...难道？”
乔鲁诺自言自语地说道：
“向银行还债的话，应该是得拿自己的东西还才对。”
“而我制造动植物用的那些岩石和土块，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我。”
“是这样吗？”
一旁的阿帕基忍不住插了句嘴。
“如果是还原现实中的借贷行为以那种高得过分的利率来看，这个替身明摆着还原出的是那种黑道才会做的高利贷生意。”
“对于放高利贷的来说，他们才不会管那些欠债的从哪里搞钱。”
“只要能榨干那些冤大头的油水，就算那些钱是欠债者从银行里抢的，他们也照收不误。”
现实正是如此。
阿帕基原先当了快一年的警察，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许多犯罪者，都是因为被高利贷逼到走投无路才彻底堕落。
那些放高利贷的根本就是吃人血肉的吸血鬼，他们不仅不会管这钱从哪来、属于谁，甚至还会明里暗里地逼迫着欠款人做些犯法的事把钱还上。
如果人人理财真的如此还原现实，那它应该会来者不拒地把钱收下去才对。
除非....
乔鲁诺瞳孔一缩。
他蓦地反应了过来：
“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放高利贷的黑道都不愿意接受还款。”
“那就是...这笔'钱’本来就是属于债主的！”
啪，啪，啪，啪。
法比奥不慌不忙地鼓起了掌。
“真是聪明啊。”
他就像是被台上小丑精彩表演逗乐了的贵族老爷一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乔鲁诺等人说道：
“没错，你总算理解对了...”
“偷债主的‘钱’，还债主的债，这当然是不允许的。”
“什么意思？”
一旁的米斯达等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拿他的‘钱’？”
“制造动植物的岩土都是从地上捡的，怎么就成他的所有物了？”
“因为这就是我的东西！”
“这些泥土，岩石，树木，还有这一整片山谷，本就都是我的东西！”
“我之前可没有骗你们...”
“这的确是我的家，很不幸，你们来到了我的主场而这，也是我会被指派着跟那个爆炸狂一起行动的原因。”
法比奥十分骄傲地说着。
面对那一脸错愕的米斯达等人，他自傲无比地再次道出了自己的全名：
“我说过，我叫法比奥德尔布鲁尼。”
“而这片山谷就叫布鲁尼山谷，它从上百年前开始就是我们布鲁尼家族的私产！”
“此处的花草树木溪水山石，尽归我法比奥所有；甚至就连那条环山公路，都是在我们家族鼎盛时期，由我的祖父出资修建的。”
“你们未经同意拿我的石头，那就是在窃取我的财产。”
“这样的‘赃物’，怎么可以拿来还款！”
法比奥激动地讲述着家族过去的辉煌，脸色涨红无比。
而乔鲁诺的表情却要平静许多。
他不再迷茫，也不再慌张，就像是一位终于在茫茫大海上找准方向的船长。
“既然如此，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乔鲁诺从自己的学生制服上撕下了一块大大的布料：
“这是我的初中制服，是绝对属于我的东西。”
“用它来做原料的话，应该就可以成功还款了吧？”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黄金体验挥出了那蕴藏着大量生命力的拳头。
那一块朴实无华的布团就这样扭曲变形，转瞬间化作了一簇妖冶美丽的茱莉亚玫瑰。
这一簇花被乔鲁诺随手投掷了出去。
电脑人们迎着那花束一拥而上，就像是嗅到了鲜血味道的鲨鱼：
“茱莉亚玫瑰，可回收。”
“价值2600万，还款成功。”
第167章 价值十亿
2600万！
成功了！这笔账能还清了！
在这一刻，大家都不由为此感到欢欣鼓舞。
然而，那些电脑人却并没有一簇价值2600万的名花而就此罢手。
它们就像是一群永不满足的野兽，刚刚才吞进去一块肥肉，马上就又气势汹汹地向着猎物涌了过去。
“喂喂...”
“为什么它们还没有停下？”
纳兰迦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不是只欠了1170万吗？”
“笨蛋！”
福葛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那是50秒时的价格。”
“一秒钟的利息就有10%，利滚利到现在的话....”
他语气一滞，刚刚才生出的那股喜悦顿时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
虽然他暂时计算不出来这具体的数字，但福葛却能隐隐看出来，这复利叠加后的金额恐怕会非常可怕。
乔鲁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制造出第一簇玫瑰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停歇。
他直接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把那一整套学生上装都当成了培育玫瑰花的原料，然后一刻不停地用黄金体验催生花束：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木大木大木大木木！”
一簇又一簇靓丽的玫瑰，自黄金体验的双手之间盛开怒放。
相比于结构复杂、消耗过大、且需要充足原料的熊猫来说，这些玫瑰花才是
“还款成功...”
“还款成功...”
一捆又一捆的2600万，被那些电脑人吞进了肚子。
但是，它们却始终没有罢休。
乔鲁诺的一件上衣都被消耗完了，整整八簇价值2600万的玫瑰被回收，却仍旧没能填不上那个巨大无比的缺漏。
“怎、怎么会这样？”
纳兰迦算不来数学，但却也能看出乔鲁诺此刻的无力。
“都已经是这么多个2600万了...”
“怎么还没有还清贷款？！”
“呵呵。”
法比奥那令人憎恶的冷笑声再次响起：
“怎么，你们难道真以为能靠这种把戏还清欠款吗？”
“我刚刚那么明明白白地跟你们解说自己的能力，那就是因为...局面已经到了你们知道真相也无法逆转的地步了！“
“本金10万，在50秒的时候，欠款只是滚到了1170万。”
“可你们耽误的时间太多，到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表，：
“从借款之时开始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90秒。”
“而现在累积到的欠款数额是...5亿3千万！”
5亿3千万，这是一个令人无比绝望的数字。
当然，按照2600万一簇玫瑰来算，这个天文数字
可问题就是，在乔鲁诺拼命催生玫瑰的同时，那个巨大无比的数字也在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往上跳转。
91秒，5亿8千万。
92秒，6亿4千万。
..........
乔鲁诺仍然在竭力催生玫瑰还账。
他自己的上衣早就被用完了，以至于不得不让福葛、布加拉提等人支援一下原料。
因为他们都穿得太过新潮，上衣露胸露腰的很省布料...没过几秒钟，做玫瑰花的原料都差不多要被用完了。
“还了多少了？”
乔鲁诺气喘吁吁地问道。
为了保证那茱莉亚玫瑰能有价值2600万的正版品相，他在创造这些玫瑰时必须精心调整玫瑰的长势和花色的分布。
这就导致他催生玫瑰的速度受限，为此而消耗的巨大精力也足以使人昏厥。
他“印钱”的速度已经变慢了。
可那个账款却迟迟没有还清。
“还了30簇茱莉亚玫瑰，应该已经有7亿8千万了！”
福葛在一旁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但是，他说出这夸张数额后的表情却异常难看：
“但是....我刚刚一直在做着计算。”
“十秒钟过去了...现在是借款后的第100秒，而我们欠的钱是...13亿7千万。”
“哈哈哈哈。”
法比奥的狂笑声响了起来：
“现在只需要一秒种，欠款就会多出1.37亿。”
“而五秒钟之后，欠款会累积到22.1亿；再过五秒，欠款会达到35.7亿。”
“没错....这就是复利的可怕！”
“就算你们是人形印钞机，你们印钱的速度也跟不上这复利增殖的速度！”
“.......”
乔鲁诺的脸上缀满了汗珠。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欠了房贷车贷还养着老婆孩子的中年上班族，不管怎么努力怎么工作，到手的工资都会被那一笔笔债务瞬间掏空。
根本就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尽头。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不能疲累不能休息一旦松懈，那可怕的债务就会把他甩得更后。
“放弃吧，没希望的！”
法比奥的声音渐渐变得深沉：
“你们可能觉得自己有希望还上，但事实上，地狱从你们‘借款’开始就已经敞开了大门”
“借了高利贷的人，从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眼中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杀意，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
因为每次杀人时，法比奥都会按捺不住地想起自己那个无能的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赌博借了高利贷害得家道中落，他现在应该是以大公司老板的身份享受生活，而不是以一个黑手党的身份忙碌奔走。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靠着“卖身”向passion组织请求庇护，他恐怕就连这最后一片祖宅和领地都会被那贪婪无度的高利贷团伙收走。
而这大片的领地因为环境条款而被限制开发使用，他实际上没能从那个混账父亲手里继承到多少有价值的家产。
身世的沉浮，黑道生涯的压力，技术工作上的辛苦....
让法比奥不到四十就早衰得像是一个老头。
他从一个抽雪茄开豪车读名校的富家大少，一步步变成了只能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格子衫老头。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生活彻底被高利贷给毁了。
而法比奥因此而觉醒的替身，就是要将这种痛苦施加于他人，让那些跟他父亲一样愚蠢的借贷者遭到最为残忍的报复：
“死吧！”
“你们这些人间渣滓，总是喜欢贪图不应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就是你们的血肉！”
在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电脑人们再次迈开了步伐。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电脑人们的力量和速度都凭空变强了许多；而它们的数量，也渐渐地从三个分裂成了五个。
面对这愈来愈强的无敌对手，如果战斗真的正面展开，那李青等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乔鲁诺制造名花的速度已经比不上欠款增长的速度了。”
“而那欠款增长的速度还在不断变快....这笔债，根本就不可能被还清啊！”
乔鲁诺仍在努力制造花束。可情况已经很明显，他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搞到能换钱的东西？”
面对那膨胀得越来越令人绝望的欠款金额，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可是，除了黄金体验，哪还有人能随随便便拿出能价值几千万的东西？
“我有！”
福葛已经在这种慌乱中口不择言了：
“我家是那不勒斯的豪门，我老爸身价绝对在十亿以上。”
“你们把他给收了吧！！”
那个跟福葛关系极差的不知名老爹，莫名其妙地就被自己的儿子给卖了。
但电脑人们并没有理他。
“闭嘴吧！”
法比奥很不屑地说道。
福葛的身家背景，让他很有一种触景生情的不爽感觉：
“你就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弃儿，怎么有资格拿家里的钱抵债？”
“恩？”
听到这话，布加拉提蓦地有了些想法：
被赶出家门，所以才没资格拿家里的钱抵债....
那听法比奥这意思，似乎这物品不用拿到现场来，也能把财产拿出来还款？
“等等！”
“我这里也有钱”
布加拉提毫不犹豫地抓紧时间说道：
“我要拿情报还钱，一个价值4000万的情报！”（原作为100亿里拉，此处兑换为人民币）
“波尔波先生在生前藏了一笔4000万的巨款，藏宝地点只有我知道：东西就藏在卡布利岛海岸公共厕所男厕的墙壁里！”
电脑人们微微一愣
然后，下一个刹那，它们竟是呆呆地回应道：
“宝藏情报，可回收。”
“价值4000万，还款成功。”
“哦？”
法比奥微微一愣，旋即笑出声来：
“你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情报？可惜...”
“要是早点拿出来，一口气就能把欠款还上了。”
“这....”
布加拉提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之前就从没想过这情报也能换钱，现在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这一点，可时间却已经太晚了。
4000万，在那一秒钟增长1、2亿的恐怖债务面前就只是毛毛雨。
现在债务已经累积到了20多亿，任凭布加拉提怎么想，他也不可能拿得出价值十数亿的情报拿来还债。
更何况，那债务是根本没有上限的。
现在的资金缺口只是十数亿，再过几秒、几十秒，这个数字就会变成几十亿、甚至是上百亿。
没人能跑得过这样可怕的复利，这笔账恐怕只有顶级富豪才还得起。
但李青却一脸惊异地站了出来：
“哈？情报也能拿来还债？”
“似乎是这样...只要是能让人得到相应收益的情报，应该就可以拿来还债。”
说着，布加拉提一向平静的表情上也不禁多了一股浓浓的错愕：
“怎么，你身上难道有价值十数亿的情报？”
“唔...”李青的表情有些古怪：“勉强算是吧....”
“让我试试...”
他稍稍酝酿了一下，便试探着对那些个电脑人喊道：
“我有情报要卖，听好了”
“拿着波尔波那4000万，去龙之国一线城市炒房！”
“.......”
电脑人的动作瞬间一滞，像是突然宕机。
“去西湖旁找马老师喝茶，投资阿里爸爸！”
“.......”
“99年底，在小马哥卖公司的时候把oicq买下！”
“......”
“珍贵情报...可...可回收...”
那些个强健干练机械高效的电脑人，竟然让李青几句话给整死机了：
“预估价值：？？？？？？？？？？？”
第168章 养猪场
一个多小时之后。
时间已经接近早上八点。
从李青来到这个世上算起，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天。
而在之前过去的那一个多小时里，李青等人开车驶出了那片连绵不绝的山谷，沿着城际公路一路行驶到了距离佛罗伦萨仅仅只有70公里的比萨。
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就要到达此次行动的目的地了。
“比萨城外，沿103号公路向罗卡镇方向行驶，然后在10公里处转向无名道路继续前行...”
李青回忆着那科技组驻所的详细地址，一点一点向目的地接近。
汽车就这样渐渐地远离了城镇和公路，驶向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旷野。
窄窄道路旁全是农田和葡萄果园，环境越来越静谧，位置越来越偏僻，周围也渐渐地没了其他人类活动的声响。
“确定是在这吗？”
“李青，你会不会记错地址了？”
望着这条那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乡村小路，米斯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一点也不像代表组织最高科技水平的科技情报组应该驻扎的地方。
“没错，就是这里。”
李青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他当年就是靠着这份不俗的记忆力，才能在平均只复习三天的大学期末考试里保持四年不挂科：
“除非当时那个干部报给‘老板’的是假地址，否则科技组的大本营一定是在这里。”
“唉...可惜...”
说着说着，李青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要是那个法比奥不是那么顽固，我们现在说不定就有可靠的情报能用了。”
“唔...”
听到李青的感叹，大家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当时在欠款还清之后，法比奥赖以对敌的“电脑人”们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而在替身能力已经完全暴露的情况下，法比奥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当然，大家并不想杀他。
他们只是想像对付杰米一样，从法比奥嘴里逼出些情报。
可passion组织的成员大多都有过分畏惧迪亚波罗的坏毛病，掌握组织绝大部分内幕消息、见证过所有叛徒下场的科技组成员就更是如此。
那种恐惧被种种江湖传说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骨髓里，以至于让这些人怂得连死都不怕。
正因如此...在“电脑人”们消失后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翻盘的法比奥就蓦地掏出一把手枪，直直地对准了自己的嘴巴。
他觉得投降的结果只有惨死，不投降又会遭受惨绝人寰的拷问，所以还不如直接用枪打爆自己的脑袋，干净利落地自我了断。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大家都没能来得及阻止，只有李青反应及时...
他赶在法比奥自杀之前，一枪打爆了法比奥的脑袋
不管怎样，至少经验是到手了。
“沿无名道路继续往前行驶...”
李青只是为法比奥小小地惋惜了一会，就继续按照记忆中的复杂地址往前行驶：
“过葡萄酒庄园三公里后停下。”
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而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幢规模巨大的白色厂房。
这厂房突兀地矗立在那一片旷野之中，建立在这荒凉偏僻的乡村小道旁边。
“厂房？”
“这是什么工厂？怎么会建在这种人迹罕至的乡下地方？”
”还有...这是什么味道？“
李青等人没来及去观察那幢巨大厂房的模样，便先一脸难受地齐齐捂住了口鼻。
因为远在汽车接近过来之前，就有一股淡淡的臭味远远地扑了过来。
而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这股臭味也变得越来越浓。
“这味道...”
李青稍稍适应了一下环境：“感觉像是化粪池。”
“而且像是那种大型养殖场的化粪池，不然味道不可能这么足。”
这样的结论让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这里不应该是科技情报组的驻地吗？为什么会有化粪池啊！”
“别急，让我侦测一下...”
李青密目凝神，集中精神去倾听那幢巨大厂房中的动静。
而他这超乎常人的听力才刚刚放开，就被那厂房里无数哼哼唧唧的杂音给扰得一阵嗡鸣。
李青努力忍耐了一下，才终于勉强适应了这种纷扰杂乱的噪音：
“这...”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你听到什么了？”乔鲁诺好奇地问道。
“和闻到的差不多。”
李青神色古怪地说道:
“猪，很多猪，至少好几百头。“
“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猪群中间活动，大概是工作人员。”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里就是个养猪场。”
“养猪场？”众人齐齐一愣。
米斯达更是按捺不住地吐槽道：“喂喂，李青，你果然是记错地址了吧？”
科技组，科技组，应该玩的是计算机、互联网这种高科技才对。
怎么还养起猪了？
“真没记错。”李青摆出一副赌咒发誓的坚定模样：“绝对是这里！”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布加拉提想了一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养猪场很有可能只是用来掩饰科技组存在的幌子。“
“科技情报组毕竟是组织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他们藏得隐蔽一些也很合情合理。”
“就是...”
他放下了捂着口鼻的手，强迫自己习惯这种有些冲鼻子的气味：“这种隐藏方式...未免味道大过头了。“
“还是进去看看吧！”
福葛有些耐不住这种纠结和等待。
他直接推开车门走下车去，向大家提议道：
”这地方到底是不是科技组的驻地，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等等。”李青及时叫住了他：“先别进去，里面说不定有陷阱。”
“万一再碰到星河笔记、人人理财这种善于给人设套的替身，我们冒冒失失地冲进去很容易被人团灭。”
“那？”福葛带着疑问看向李青。
“让我先进去探探路。”
李青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去：
“我不怕受伤，可以‘免疫’大部分替身攻击。”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只要还没走出一百米的直线距离，我也能随时用金钟罩回到你们身边。”
“也好。”
大家想了一想，也非常赞成这个提议。
没办法，科技组的情报能力太强。
法比奥和赛姆桑的消失本身就是一个明显的提醒，而李青等人从佛罗伦萨赶到这里走的是城际公路，一路上根本没办法避开监控摄像。
而在提前知道李青等人要到达己方老巢的情况下，如果敌人没有选择赶快撤离，那他们就绝对是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这种实力给了他们自信，让他们敢在李青等人不断接近的情况下仍旧稳坐中军。
强大的实力，未知的替身，加上提前洞悉一切的情报能力....
大家不得不更加谨慎。
“那好，拿着这个手机。”
乔鲁诺从怀里掏出了两台手机，分出了一台递给李青。
这些手机是他们在路上找行人们借的反正踪迹已经掩盖不住了，不如大胆地使用通讯工具。
“保持通讯。”
乔鲁诺拨通了李青手机的号码，细心嘱咐：
“有什么发现及时跟我们联系。”
“如果电话断了，我们马上就进去找你。”
“好的。”
李青把那台保持通话的手机放在了胸前衬衫的口袋里。
他走进了那座养猪场的大门。
第169章 陷阱
一走进猪场大门，迎面就是一片面积广阔的猪舍。
李青一边往内部深入，一边努力适应着这里令人脑胀的嘈杂环境，集中精神用自己的超常听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猪...李青耳中听到的，全是那几百头猪活动时的声响...
这些猪有的在哼唧唧地吃着饲料，有的在傻乎乎地拱着干草，有的在互相追逐打闹...很吵。
“该死...”
李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尝试着让自己完全排除这些噪音的干扰。
“喂！”
“你是什么人？跑到我们厂里干嘛！”
几个像是工作人员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围上来。
他们用那略带怒意的叫嚷声打断了李青的精神集中，还摆出了一副主人家的口吻驱赶着李青离开。
“我来找科技组的主管。”
“让他出来，我有事跟他聊聊。”
李青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什么科技组？”一个工作人员非常不耐地说道：“你搞错地址了吧？我们这里是养猪场，不认识什么科技组。”
“是啊。”另外几个工作人员随声附和道：“劝你快点离开，不然我们可要打电话报警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像是普通养猪场员工，一点破绽都没有露。
那诚恳而真实的语气，那毫无表演痕迹的态度，真会让人按捺不住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然而...砰！
李青直接掏出手枪，一枪打烂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的大腿。
鲜血喷涌而出，惨叫声随之响起。
一个倒霉鬼捂着大腿踉跄倒在血泊之中，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则是齐齐变了脸色。
“你？！”
那几个“猪倌”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他们下意识各自从衣服内衬中掏出手枪，手忙脚乱地和李青举枪对峙起来：
“该死...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装的？”
“呵呵。”
李青平静地笑了一笑：
“其实我没看破你们的伪装。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开枪杀人。”
“你看，这才倒下一个人，你们就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这....”几人齐齐吸了口冷气：
李青那不怕伤及无辜就大动干戈的冷酷表现，令他们这几个没有替身能力的外围喽非常紧张。
而李青自然也不会道出自己因为枪法太烂，所以失手把原本准备打在地上吓唬人的子弹打到别人腿上的真相。
在开完那一枪后，他就将错就错地摆出了一副冷血杀手的模样：
“劝你们不要送死。”
“我听得出来，你们几个已经很害怕了...“
“这并不值得愧疚，因为我本就不是你们几个小喽能够对付得了的敌人。”
“好了...”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令人心里发颤的危险：
“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带我去找你们科技组的主管吧！”
“还有，别拿那些铁管子指着我，那是没用的。”
“......”那几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就连握枪的手都在按捺不住地颤抖。
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心跳在不断加速，这种声音放在李青那敏锐的耳朵里就像是有人在重重擂鼓。
“不肯配合吗？”
李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来找你们科技组只是为了合作，根本不想杀人。”
“但是，如果你们不愿意合作的话...”
他的语气中饱含着威胁之意，使得那几个早已大汗淋漓的“猪倌”更加瑟瑟发抖。
但是，在这种非常明显的恐惧状态下，他们却还是坚持着没有向李青低头：
“不...别开玩笑了！”
“我们是不可能配合你的，那、那样...我们的下场会比死还难过！”
他们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股始终笼罩在心头的阴影让他们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以至于李青那难得能唬住别人一次的杀气彻底失去了作用。
“开枪，跟他拼了！”
几个喽歇斯底地大吼着。
数把手枪紧紧地对准了李青，子弹像风暴一样扑面而来。
“真是的，何必找死...”李青一点都没有慌乱。
凭借着超强的感知能力，他在1级的时候就能勉强地预判别人的开枪动作。
现在身体机能和感知能力都随着等级大大提高，他在应付枪械攻击时就更显得游刃有余。
在对方还没开始扣动扳机之前，李青就已经从他们那加速到极限的心跳中大致预测到了敌人准备开枪的时机。
他的身形提前一步往侧方一闪，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迎面袭来的密集弹雨。
砰砰！
李青抬手还击，近距离的枪击瞬间将两个敌人打倒在地。
而对方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李青便又如猎豹一般迎着那已经被撕裂大半的火线，在那乍起的劲风之中猛扑上前。
铁拳伴着风势呼啸而出，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敌人的肋骨。
不过短短一瞬，那持枪与李青对峙的四人便都受了重伤。
算上之前大腿中弹无力倒地的那个倒霉鬼，这五人全都被李青打得没了还手之力。
“你们...”
李青微微皱起了眉头：
“未免也太弱了。”
这种表现让李青有些意外。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就没见过这么怂、还这么无能的敌人。
就连只是组织外围的阿莫尔，还有阿莫尔手下那几个年轻打手，他们表现出的战斗意志和战斗能力都要比现在这几个小喽来得强大。
可是，这里可是科技组的大本营。
驻守大本营的人，就算是喽，也不该这么弱。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青之前还坚信自己没有走错地址，现在却是按捺不住地信了。
“养、养猪的...”
其中一个因为枪伤而流血不止的喽如此说道。
他眼见着就活不下去了，所以说话也都没了顾忌：
“科技组的这几百头猪，平时就是我们在养...他妈的...”
“要是让家乡的兄弟知道我在加入passion组织之后就是在帮人养猪...他们肯定会笑死我的...”
一阵死不瞑目的骂声之中，这个将死之人的声音渐渐变低。
“.......”
李青一阵愕然：
还真是养猪的？
他过五关斩六将打到敌人老巢，敌人就派几个平时专职养猪的喽来对付自己？
几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家伙，能起到什么作用？
等等...
李青先是觉得可笑，却又马上觉得不对：
这些无能之辈可以起到的作用，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从他踏进这家猪场开始，从对话到对峙再到枪战火并，李青已经耗费了接近两分钟的时间。
敌人的行为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这也就是说...时间，对方需要这短暂的时间来准备什么。
亦或者是...
想着想着，李青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对方有什么陷阱，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动？”
“而这些作为弃子的喽，只是为了尽量分散我的注意力，拖延我的脚步！”
他看不出敌人到底设了什么陷阱，这陷阱又设在哪里。
但只要稍稍换位思考就知道，敌人一定在这几个没用的喽后面藏了后手。
“还是出去吧。”
李青心中一阵忌惮。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这座猪场里多待。
然而，就在李青准备回头走出一段距离，再用金钟罩直接离去的时候...
他的双腿突然一阵踉跄颤抖，两只胳膊也迅速膨胀变形。
皮肤变得粗糙发白，血肉变得臃肿壮硕，不止是手脚，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发生不正常的变化。
“这是...”
不过短短一瞬，李青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变了个模样：“猪蹄？！”
第170章 猪妖
李青现在就是一头猪。
这不是骂人，而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客观事实。
现在的他长得肥头大耳、宽面大口，四肢着地化作四条壮硕的蹄，一身皮肤全都变得厚实粗糙而布满鬃毛。
原本那矫健而有力的超人身躯不见了，李青现在从自己身体上感受到的只有一身肥膘带来的重压。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他就变成了这么一头好几百斤重的白皮公猪。
他的超级听力，他的超人之躯，全都随着身体的变化而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李青还骇然发现，自己系统面板上的所有技能都被封印住了。
没有那超凡的身体素质，也不能使用系统技能，除了那仍然开启着的数据化模式，现在的他就是一头普普通通的肥猪。
喂喂...
搞什么？我怎么会变成猪啊！
李青按捺不住地咆哮出声。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遭到如此诡异的攻击。
而这阵咆哮从心底传到嘴边，最终却变成了一阵刺耳的猪叫：“哼哼哼！”
“哼哼...哼哼？！”
李青试着说了几句话，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类的语言功能：
可恶...所谓的陷阱就是这个？
敌人的替身能力，就是把别人变成猪猡？
想着想着，李青背上那50块一斤的里脊肉都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怪不得科技组的大本营是一家养猪场。
这养猪场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掩饰，而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而从他连敌人的脸都没有看见就莫名其妙被变成一头肥猪的遭遇上看，这种可怕的替身能力还很明显是可以远程发动、甚至大范围覆盖的。
只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踏入其能力范围的敌人就会被变成猪猡。
李青大致看懂了敌人的替身能力：
“必须赶快警告乔鲁诺他们！”
“如果他们也傻乎乎地中了招，那可就完蛋了...”
他下意识地去找自己那台坠落在地的手机。
手机那头已经传来了乔鲁诺那略带紧张的询问声。之前李青的突然“消失”、以及后来从电话中传来的诡异猪叫都让在猪场门外等候着的乔鲁诺等人非常担忧。
李青连忙对着话筒向同伴发出警告，结果，他说出来的却还是：
”哼哼哼...哼哼！“
不管怎么尝试，李青能发出来的都只有猪叫。
而且，因为对这具猪身的不熟悉，他还总是把握不好脑袋和地面距离。
那只长长的猪鼻子非常碍事，以至于李青连着几次都像是真的猪猡一样，哼哼唧唧地用脸拱到了地板。
该死！
李青在那气恼之中放弃了这无谓的尝试。
他知道，这种“变猪”的状态恐怕已经被系统判定成了一种负面状态。
李青的身体不能免疫负面状态，包括大部分替身能力造成的效果，比如说钢链手指的拉链、紫烟的杀人病毒。
但是，在和布加拉提等人成为同伴后做的实验中，李青发现...
数据化身体有“韧性”这种特性。
也就是说，他身上因为敌人替身能力造成的负面状态，在持续一定时间之后就会被系统自动解除。
但是，这必须得是在脱离敌人能力范围、并且远离敌人一定距离的情况下才能生效。
不然的话，系统就会把这种负面状态视作为一种持续性法术就像游戏里炼金术士释放的毒雾一样，如果玩家不远离这“有毒的地面”，那“中毒”的负面状态就永远不会解除。
“必须离开这里！”
李青很快做出了决定：
只要能远离这片设置着陷阱的养猪场，他的身体在一段时间后就会自动恢复成人。
而与此同时，他也得赶快跑回养猪场门口，想办法警告乔鲁诺等人不要贸然进来。
想到这里，李青马上迈开四只猪蹄，呼哧呼哧地往回跑去。
................................................
养猪场内部。
如果李青刚刚没被那几个喽影响的话，他一定能通过自己那超凡的听力慢慢发现，这座宽阔养猪场的内部其实别有洞天。
在这猪场内部，其实藏着一幢完整的小楼。
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这幢五脏俱全的小楼就那么矗立在养猪场中央，四面都被竖起的高墙遮蔽着，只有通过墙壁上的暗门才能进入。
这才是真正的科技组驻地，是科技组技术人员工作的办公室，也是passion组织内网服务器所在的数据机房。
而在李青在外面与那些小喽浪费时间的时候，科技组的主管，这座养猪场的主人，正端坐在那小楼里面对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惬意喝茶：
“只有一个人进来，真是够谨慎的...”
“可惜，这样也改变不了你们的结局。”
科技组主管，一个身材微胖但气质却别有神采的男人，如此不慌不忙地自言自语着。
“主管，真的没问题吗？”
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赛姆桑、亚当、杰米、法比奥...我们组最厉害的人都折了那些家伙手上。”
“到现在，科技组的替身使者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那些喽平时又都是专职养猪的，根本就不擅长战斗...如果被敌人打进来...”
“不要慌，托马斯。”
“这里是我的主场，没人能打得进来。”
主管不紧不慢地喊出了那年轻人的名字，安抚着部下那动荡不安的军心：
“那四个家伙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安分才死的。”
“他们太过好战，太过贪婪，急着抢到悬赏成为干部，以至于自己将自己置入险境。”
“但我不一样....”
“掉入险境的，只会是我的敌人。”
主管看着那监控画面上李青击败那几个喽的画面，不慌不忙地数着时间：
“5...4...3...2...1。”
“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监控画面上的李青陡然发生了变化。
他变成了一头猪。
“成功了!”
名为托马斯的年轻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的紧张总算得到了缓解，望向监控画面的眼神也稍稍变得放松了一些。
“主管果然厉害！”
托马斯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声。
这并不是拍马屁，而是一种赞叹中带着恐惧的真实想法：
主管的能力是极为可怕的。
科技组甚至都不用配备专门的安保，只要有主管在这里坐镇，就没人能打得进来。
他的替身名为猪工厂，可以将踏入其能力范围时间满两分钟的人变成猪猡。
注意，这里指的是完完全全变成猪猡。
就是那种肥头大耳、一身肥膘，完全没有脑子，只会吃食、长肉、睡觉、拱草的猪。
不光是身体有变化，就连精神都会堕落到跟猪一样浑浑噩噩。
这也就意味着...
一旦被变成猪，敌人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死了。
它们会在猪圈里度过余生，可能直到死亡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人。
“哈哈。”
主管风轻云淡地笑了一笑。
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托马斯的赞叹，只是轻轻地抿了口茶，又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李青已经是一头猪了。”
“等他的同伴们也步其后尘，你就吩咐几个喽直接把它们送进屠宰室这毕竟是boss点名要杀的人，就别废那个功夫养着了。”
“好的。”
托马斯点了点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监控画面上那有些意外的一幕：
“等等...主管？”
“李青，李青变的那头猪...”
他看着那头在不停用鼻子拱地、并且对着电话哼哼唧唧的猪，不禁有些意外地说道：“他好像在打电话？”
“什么？！”
主管那平静的脸色终于微微有了变化。
他顺着托马斯的目光仔细一看：
果然，李青在对着那台手机一刻不停地哼叫着，就像在尝试着打电话一样。
“难道...他的精神没有受影响？”
主管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
他的能力不光作用在身体，更作用在精神。
但李青却不一样...
就像游戏里“恐惧”一类的心灵技能没办法穿过屏幕吓到玩家本人一样，李青的精神和身体其实是隔着一层“次元壁”的。
精神攻击永远伤不到他。
所以他并没有就此变成一头浑浑噩噩的猪猡，而是变成了一只兽身人脑的“猪妖”。
“麻烦了...”
眼见着李青已经调转猪头往养猪场门口跑去，主管的声音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让李青跑出养猪场，他肯定会想办法警告同伴的！”
他的能力很强，但也只是强在一个“信息不对称”上。
如果乔鲁诺等人因为李青的提醒而心生警惕不肯进来，那他的替身能力也就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绝对不能让这头猪跑出去！”
主管紧紧攥住拳头，当机立断地对托马斯说道：
“其他人我会再派几个喽应付一会。”
“托马斯，你赶快去把李青解决掉”
“注意，即使是付出生命，你也不能让他逃到同伴的身边去。”
“啊？”
托马斯那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紧张：“我...我...”
他平时本来就是做技术工作比较多，虽然有替身能力，但却极少有实战锻炼的机会。
而四位同僚的接连死亡，更是令其对战斗产生了畏惧心理。
“不要推脱。”
主管的声音一下子冷了起来：
“别忘了，有些事情可比死亡更痛苦。”
“比如说，最近厂里的猪猡们也到发情期了...你不会有兴趣去参与吧？”
“.....”
托马斯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没错，如主管所言，在这座养猪场里，比死亡还痛苦的事情一直近在眼前。
之前他们组里就有一个不肯好好听话，还嫌工资太低待遇太差准备辞职的刺头...
后来...后来他跟母猪生的小猪崽子都长到可以出栏了。
“好好干。”
“成功之后我升职当干部，马上就提你当主管。”
主管笑着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语气很是和善：
“还有，亲爱的托马斯...”
“可别告诉我，你连一头猪都打不过。”
第171章 使命必达
主管的笑容很暖，眼神很和蔼。
被这样暗含期许的”无害“眼神看着，托马斯却按捺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心底暗藏已久的恐惧在无声涌动，但他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在原地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主管...真的要我去吗？”
“您知道的，我战斗经验很少...而且...”
托马斯咽了咽口水，说出来自己这犹豫背后的真实想法：
“我觉得，这次的敌人与之前组织里出现过的叛徒完全不一样。”
“科技组管理着组织内网和网络情报，自建立以来就被组织保密管理、严加保护，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敌人能够打进我们的大本营。”
“因为在他们试图窥探我们科技组的时候，boss和亲卫队就已经帮我们解决了麻烦。”
“可这次...”
他额上渗着冷汗，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警告从昨天下午就发出来了，而直到今天早上，我们科技组的主要成员都已经死了四个...boss也好，亲卫队也罢，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这难道不是说明，昨天在那不勒斯发生的一系列战斗，其实...”
托马斯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个神出鬼没的boss，可是一向以对挑战者的零容忍态度闻名。
平时处理叛徒的事一般都是boss和亲卫队出手解决，从来用不着科技组这些业余人员费功夫。
而现在，boss不仅下命令让科技组自己动手御敌，甚至还在敌人从那不勒斯赶到比萨的漫长过程中彻底玩起消失，直到现在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说明了什么？
外人可能还看不出来，但作为掌握着无数一线情报的科技组成员，托马斯已经隐隐意识到了真相：
“boss...昨天...是不是已经被打败了？”
“他很有可能是受了重伤没办法出手，甚至，就连亲卫队都遭受到了重创。”
“不然的话，他们现在至少应该派人过来援助我们才对！”
“闭嘴！！”
听到这一连串诛心之语，主管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连表面上的和善都不屑于维持，转而用一种冷厉无比的口吻说道：
“托马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人有人的使命，猪有猪的使命猪的使命就是听话，而不是去考虑一些猪不该考虑的事情。”
“我...”
托马斯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他难得鼓起勇气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结果却是完完全全地触怒了自己的上司。
主管不仅没有因为那可怕的推测而心生动摇，反而因此勃然大怒。
听到那些刺耳的言语，托马斯不禁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话很难听，但说的却都是事实。
在这科技组，不，在这养猪场里工作的人，其实都只是主管豢养的奴隶。
因为主管的替身猪工厂，其实就是这座看似是养猪场的庞大建筑。
构成这养猪场的砖瓦、栋梁、电器、设备其实都是由主管精神力具现化出来的物体，而他们这些技术员实际上也一直都在主管的替身体内工作。
只需要一个念头，主管就能让这庞大建筑中的任何一个违背其心意的叛逆者，毫无反抗之力地变成任人宰割的猪猡。
像托马斯、赛姆桑一类的替身使者，在主管面前还能勉强保持作为人的尊严。
但是其他那些作为普通人的技术员和外围喽，他们在这座养猪场里，那就真的只是被剥削奴役还不能吭声反抗的猪狗。
“给我好好干活！”
主管用他那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看着托马斯：
“你知道的，这座养猪场里的一切都在我的监控之中。”
“如果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念头，亦或是贪生怕死地不肯卖力战斗...你自然会知道后果！”
“明、明白...”
托马斯生生地咽下了那股被人视为猪猡的屈辱，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
李青正在沿着他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按照他现在的速度，如果一路顺利无碍的话，估计只要半分钟不到就能冲出这家养猪场的大门。
没错，即使变成了猪，他的速度也一点不显缓慢。
虽然比不上原来的超人身体，但也绝对要比普通人类的奔跑速度快得多。
因为和人类脑海中的刻板印象不同，猪作为在野外能和老虎、黑熊这些猎食者并称为猛兽的动物，其奔跑能力本就不差。
即使是家养的大肥猪，也能在紧要关头爆发出令人类望尘莫及的速度。
这一点李青是有深刻印象的：
他儿时在乡下老家过年，曾经见识过一头肥猪突然从杀猪架上挣脱下来，然后一边脖子往外飙血，一边吊着几个骑摩托车的村民逃出去好几里地的夸张画面。
真要比身体素质，人还真拼不过猪。
而在渐渐习惯这具猪的身体之后，李青还发现了这猪身上更加厉害的特点：
它们的嗅觉极为灵敏。
在变成猪后，李青的超级听力就退化到了和猪一个层次（还是比普通人类强）；
眼睛倒是恢复了光明，可猪的眼睛本来就是天生的高度近视，稍微隔远一点就只能看到物体模糊的影子，说到底和纯粹的瞎子也没有多大区别。
但是，与此同时，李青却拥有了猪的超级嗅觉。
猪的嗅觉比以嗅觉灵敏著称的狗还要灵敏一倍，它们能精确地分辨出空气中不同物体散发出的不同味道，甚至能闻到几公里外传来的细微气息。
比如说...
现在的李青，甚至能通过嗅觉来分辨出这庞大猪场里哪个猪圈里关着的是没长大的猪崽，哪个猪圈里关着的是被阉过的肉猪，哪头是正在发情的公猪，哪头是刚分娩不久的母猪...
不同的猪，散发出的信息素完全不同。
这是在作为人类时根本无法体验的感受。
仅仅凭借嗅觉，李青就能清楚地感知清楚周围的世界。
当然，不好的地方就是，空气中的那股子排泄物的味道也更加刺激了。
因为那灵敏过头的鼻子，他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那排污沟道的走向，还有那座藏于地下的、积聚了海量臭气的巨大化粪池。
“好臭...”
李青不禁有些被这味道冲得有些上头。
所幸猪的适应能力似乎很强，如此刺激的味道都没有让他的鼻子罢工。
即便被冲得头昏脑胀，李青也能通过气味来分辨出方向，甚至，还能瞬间感应到敌人的出现：
“有人？！”
李青感知到了一股人类的气味，很陌生。
那气味陡然从一堵本应该没有出口的墙壁处突然出现，很快便涌到李青那敏感至极的猪鼻子中。
他现在的视觉极为模糊，也没办法用超级听力带来的“第六感”勾勒出敌人的轮廓。
但是...陌生人的气味，金属的气味，枪油的气味，火药的气味...
这些细微而复杂的气味混在一起，让李青瞬间理解了这是敌人，以及敌人可能会采取的攻击方式：“枪，敌人用的应该是枪。”
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的李青最怕碰到的是替身使者，而不是那些用枪械攻击的小混混。
毕竟他虽然没办法用技能，但至少数据化身体还在，就算被枪打中要害也不会当场暴毙。
只要豁出去顶住枪击，他就能一鼓作气地跑出猪场，回到同伴身边。
“不管了，直接冲！”
李青毫不犹豫地向前冲了出去。
而这时候，敌人也当机立断地开始了攻击：
“站住！”
那个陌生的敌人一声大喝，声音中还带着丝丝紧张。
李青那双比普通人类敏锐许多的猪耳朵马上就听到了一阵物体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股金属夹杂着火药味道的微妙气味从半空中朝这边涌来。
“这速度，这声音...”
李青陡然察觉到了什么：
气味的传播速度绝对快不过子弹，而自己既然能先一步闻到那涌过来的气味，就说明这玩意绝对不是子弹。
速度这么慢，难道，是手雷？
李青大致察觉到了敌人向自己发动了什么形式的攻击。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那颗手雷有些偏移过头的投掷方向：
“根本就没扔准么...”
“这样只能炸到我身后的过道，根本就伤不到我。”
想到这里，李青便继续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冲。
然而...就在李青的身形远远跑在前头，手雷马上就要触地扑空的那一刹那...
它拐弯了。
.......................................
ps：替身面板。
替身名使命必达
本体托马斯盖洛
破坏力：e
速度：e
射程距离：e
持续力：a
动作精密性：a
成长性：e
能力：外观为一副极具科幻色彩的橙色目镜。
只要通过这副眼镜看到目标，托马斯投掷出去的物品（包括用枪械发射的子弹）就会百分之百地命中目标位置。
第172章 猎人和猎物
李青没能如他期待的那样，听到手雷扑空触地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那股金属和火药的混合气味还在离他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紧紧扑到他的身上。
“什么情况？”
李青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
于是他艰难地扭转那笨重僵硬的猪头，用自己现在这双高度近视的眼睛往身后一看：
只见一个小小的模糊黑影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在半空中完成了近乎90度的直角转弯，紧接着便笔直地从后方朝着李青的身体袭来。
“这...‘性感手雷‘？！”
望着这个会自动追踪的黑影，李青那张长满白毛的猪脸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他慌忙四蹄发力，竭尽全力地加速逃跑。
那手雷就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一般，李青逃得越快，它就飞得越快。
终于，在经过短暂的飞行之后，这颗手雷迅速扑至了李青的身前，并且轻轻地撞在了他的左前腿上。
轰！
延时引信引爆炸药，手雷炸开一片火光。
这团火花在李青近在咫尺的地方绽放开来，释放出的高压气浪竟是将他现在那三百斤重的身体一举震飞出去。
所幸，他在变成猪之后，其他属性都被大大削弱，但在“护甲“方面却反而还得到了加强。
那一身肥膘成了承受爆炸冲击力的完美缓冲带，厚实的猪皮和坚硬的肋排成了阻挡金属碎片的最佳护盾。
被手雷近距离炸翻在地，李青也只是损失了20%左右的血量。
“竟然没事...”
“果然，主管的能力只改变了他的身体，他甚至还能继续使用’替身能力‘。”
看着身体“毫发无损”的李青，还有那根始终漂浮在李青头顶的血条，托马斯的表情愈发显得紧张。
他现在头上戴着橙色的透明目镜，身上穿着坚实的防弹衣，手上握着一把双管霰弹猎枪，腰间挂着一排12号粗大霰弹，还有三颗没有使用的延时手雷。
而李青只是一头三百斤的猪。
不管怎么看，现在托马斯才是猎人，而李青则是任人宰割的猪猡。
但托马斯却在紧张。
虽然有着非常适合战斗的替身能力，但他却的确不擅长战斗，也不愿意战斗。
如果不是主管逼迫，他根本就不想冒险上阵，去打一场不属于他的战斗。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混黑道的社会人，而是老老实实、干干净净的高知白领。
他当初完全是傻乎乎地被招聘广告上所谓的高薪高待遇迷惑，以至于被伪装成正经hr、实际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手党半哄半骗地拐到这家猪场，充当维护passion组织内网、管理组织情报的技术人员。
若非托马斯后来机缘巧合地觉醒了替身能力，获得了正式成员的身份，他的处境肯定会比现在还要恶劣百倍。
因为在这猪场里，作为普通人的技术人员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奴隶：
工作环境恶劣无比，24小时不见天日，365天无限期加班，没有假期没有休息，为了保密不许和外界联系，更不允许跨出这家猪场大门。
谁若是有意见，主管就会亲自将他送进猪圈里。
“该死...”
“如果当初没上当就好了。”
身处战争一线，托马斯竟然还走神地想到了其他地方。
“愣着干嘛？你现在可是在战斗！”
主管那恼怒无比的吼声从无线耳机里传了出来。
仅仅是愣神了一秒钟，上司那杀气腾腾的警告就传到了他的耳朵：
”托马斯...“
“给我打起精神来，知道吗，猪猡！”
“我派出去的那些杂兵只能勉强拖延布加拉提等人的脚步，如果你这里让李青成功和同伴汇合了...你自己知道后果。”
虽然主管本人还藏在那秘密机房里，但仅仅听到那声音，托马斯的额头就陡然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座猪场就是主管的替身。
里面处处都有特殊的监控摄像头，那监控画面直接与主管的意念相连，猪场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主管的眼睛。
而托马斯刚刚那“划水摸鱼”的表现，自然也都被主管遥遥地看在了眼中。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在这家猪场里被发现偷懒，扣的可不是工资，而是作为人类生存的资格。
“我...明白。”
他再一次，习惯性地忍下了那种被当成猪狗一般使唤的屈辱。
“我一定会...好好听话。”
托马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句话。
说着，他又连忙举起手中的霰弹枪，朝着刚刚从爆炸余波中站起来的李青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传出了一声雷鸣般的震响。
李青的猪耳朵也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他听到了这枪声，并且在第一时间慌张地向旁边闪去。
但这没有任何作用。
那两根粗大枪管中发射出的两发12号霰弹散射出整整16颗金属弹丸，它们和之前的手雷一样，同样如自动追踪的导弹一般向李青飞速袭来。
而和手雷相比，它们的速度快上百倍不止。
根本不可能被躲掉，这16颗小型弹丸疾速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简洁的弧线，下一个刹那就齐齐地打中了李青的左前腿关节。
李青的血量顿时再次骤降。
他虽然不会受伤，但这些金属弹丸上携带的巨大动能毫无保留地轰击在腿部关节，还是在那一瞬间内使他如瘸腿的椅子一般踉跄倒地。
“该死！”
李青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在意识到敌人的子弹和手雷都是“指向性攻击”之后，他顿时感到头大无比虽然他现在的确头大无比。
怎么办？
他现在没办法使用技能，身体素质还退化到了跟猪一个水准。
敌人使用的那种双管霰弹枪具有强大的制退效果，没有位移技能只靠四只蹄子，李青根本不可能接近其本体进行反击，
而如果选择逃跑，他也绝对不可能跑得过那些自动追踪的手雷和子弹。
这根本就是死局...
“不...世界上不存在’死局‘这一说！”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青那浑浊的眼睛之中陡然激起一股求生的意志。
他想到了儿时在乡下老家看到的那头猪。
一头猪在面对屠刀时都能爆发出和摩托车赛跑的速度，他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总不能在求生欲上输给一头被圈养一生的猪。
“冷静，思考，从根本上开始分析...”
“敌人的’自动追踪‘能力，究竟是通过何种机制，何种方式实现的？”
“他又是如何锁定我为目标，是通过意念，声音，气息，还是其他因素？”
李青在不断思考。
他的心头浮现着无数问号，同时也在迅速做着决定和判断。
于是，趁着敌人在给那双管猎枪装填子弹的时候，他就如同本能一般使尽浑身力量，往过道一侧的水泥矮墙翻滚过去。
和普通的大型猪场差不多，这座猪场内部有两条宽阔的过道贯穿南北，而过道两旁则是规整地分布着一座座长方形猪圈。
而这些构成猪圈的水泥矮墙，在枪战时正好可以充当掩体。
掩体当然挡不住会拐弯的子弹，但李青现在想挡住的不是子弹，而是敌人的视线。
果然...
在李青躲藏到那水泥矮墙之后，枪声没有再次响起，手雷也没有被再扔过来。
传来的是敌人的脚步声。
很明显，敌人在调整位置，调整到能看见猎物的地方。
“不出所料...”
李青瞬间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敌人是在靠视觉来锁定目标。那么...”
他仔细嗅着空气中那纷扰复杂的气味，利用这些复杂的嗅觉信息还原出了这整座猪场的空间分布：
“只要让他看不见我，问题就解决了。”
第173章 藏身之术
猪的眼睛视力很差。
但即便如此，李青也能看清楚那片从窗外投射进来的炫目晨光。
上午八点的阳光透过那一扇扇大大的窗户，将这座猪场内部照射得里外透亮。
这是一个糟糕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李青显然没办法用什么断电关灯的手段。
那么，到底该怎么“致盲”敌人呢？
就像是严重卡文却还得保持更新的扑街写手，李青不得不一边面对险境带来的沉重压力，一边竭尽所能地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而这时，托马斯正在迅速地转移自己的位置。
“怎么办...“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差一点就能走到他所在的那条过道上。
李青那硕大的身躯马上就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敌人的眼前，接下来面临的就会是那根本无法被躲避的攻击。
而与此同时，周边还有一群猪在哼哼唧唧地叫着。
这些脑子不好的大家伙们刚刚被爆炸声吓得不轻，现在就马上傻乎乎地忘掉了危险，继续过着它们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些叫声，还有它们身上的气味，全都成了干扰李青思路的障碍。
而且他还控制不住。
这具猪身似乎有着和同类交流的本能。
不同的气味会被自动转化成信息传入大脑，让李青知道哪一圈的母猪在求偶，哪一圈的公猪在发情....
“该死！”
李青努力屏蔽掉了这些无用的信息。
终于，有一股气味传入鼻腔，给他带来了足够有用的信息：
“那是饲料，很多很多饲料...”
“玉米，麦糠，饼粕....就成堆成堆地堆放在附近。”
闻到这些猪食的味道，李青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当然不是想吃东西，而是想到了让敌人看不见自己的办法。
于是，就在托马斯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李青骤然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他沿着那长方形猪圈的水泥矮墙迂回前行，一边用水泥墙遮挡敌人的视线，一边在这猪圈和猪圈之间的过道纵横穿插。
“站住！”
托马斯脸色阴沉地发出一声大喝。
看到以这种滑稽姿态竭力遮掩自己笨重身体、想要借助水泥矮墙和自己玩捉迷藏的李青，他干脆不去费力气调整站位了。
托马斯直接一个跃步跳上了附近猪圈的水泥矮墙。
站在这大约一米高的水泥矮墙上，他顿时获得了“一览众山小”的绝佳视野。
“我看到你了。”
李青那拙劣的藏身手段再也无法奏效，托马斯的眼睛已经透过那橙色目镜死死地锁定了他的身体。
然后，在那一圈母猪茫然无知的目光之中...
站在猪圈墙上的托马斯迅速扣动扳机，再次向着那只头顶飘着醒目血条的猪射出了一片金属风暴。
整整十六颗金属弹丸在火焰风暴中飚射而出。
它们在空中变幻方向，凝聚着一柄无坚不摧的长矛，最终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李青，并且再次凿穿了他那多灾多难的左前腿关节。
李青的身形猛地一阵踉跄。
但他并没有就此倒地。
对此早有预料的他在听到枪声之后就减缓了速度，在前腿中枪之后也努力地稳住了身形。
“敌人已经开枪了...”
“可能是为了怕我靠近攻击本体，他用的是制退效果最强的双管猎枪。”
“就像刚刚听到的那样，这种枪打一次就得重新装弹。为了尽可能阻止我的逃跑，敌人下一步要做的肯定不是停下来换弹，而是...投掷手雷！“
李青一边竭力奔跑，一边在脑中预测着敌人的动作。
而正如他脑中所想，托马斯果然没有选择装弹再次开枪。
他当机立断地从腰间取出一颗手雷，迅速拔掉拉环，然后锁定目标，用力地将进入爆炸倒计时的手雷投掷了回去。
“来了...”
李青嗅到了那股从半空中袭来的，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浓郁的火药味道。
他仍然在向前奔跑。
而与此同时，他那张憨态可掬的猪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正好...我也快到那个位置了。”
李青纵身一跃，带着身后那紧追而来的手雷猛地向前扑去。
他前方矗立的是一台高大的机器，那是猪场用来批量混合处理饲料的大型饲料颗粒机。
而在这饲料机旁，是一堆被处理完毕、如小山一般堆叠在地上的混合猪饲料。
李青一头撞了上去。
如所有猪梦想的那样，他飞身扑进了一座由饲料堆成的小山里。
而这时，身后的手雷也追上来了。
它在李青身上，在那堆饲料小山里，如雷霆一般轰然炸响。
轰！
高压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这狂风卷起那些由玉米、麦糠混合而成的饲料，顿时席卷起了一片黄灿灿的大雾。
“什么？！”
托马斯脸色微变。
下一个瞬间，便有一片被爆炸气浪弹射过来的玉米颗粒迎面打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玉米颗粒的威力自然不强，但托马斯本来就艰难地站在那窄窄的矮墙上，重心非常不稳。
被这么一炸，他不仅突如其来地吃了一嘴猪糠，甚至还踉跄着向后一屁股摔进了猪圈里，坐到了猪圈臭气熏天的湿润地面上。
“呸、呸！”
托马斯慌忙吐出了那些跑进嘴里的猪粮。
然后，在一圈母猪的强势围观下，他狼狈不堪地从那一片肮脏恶心的不明液体中站起身来，迅速举枪看向了敌人。
这时，那阵炸开的粮食粉尘仍在弥漫，视线暂时受到了阻挡。
“他在哪？”
托马斯紧张地观察着那片只能依稀看到一片影子的雾团。
“放心。”
主管的提醒声及时从无线耳机中响起。
在托马斯与李青对峙的时候，他一直躲在后方观察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李青没有逃到别的地方，否则我能看到。”
“他现在就躲在这片雾里，等雾一消，我们自然能找到他。”
主管向托马斯提供了这样关键的情报。
“嗯。”
托马斯点了点头，便继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方弥漫着的雾团。
雾消得很快。
因为猪场里的空间很大，这片被爆炸激起的尘雾很快就稀释到了四周那宽阔的空间里，变得稀薄、透光、再也无法帮人隐藏。
没过几秒，那雾后面隐藏着的景象就全都暴露了出来。
“什么？！”
托马斯脸色一僵：
雾散了，但猎物竟然不见了。
那根醒目无比的血条再也没有出现，李青就这样消失在了刚刚那片仅仅维持了几秒钟的尘雾之中。
托马斯现在看到的只有在爆炸后一片狼藉的猪舍，还有那一座座猪圈里，那一头头被爆炸声吓懵了的肥猪。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快消失？”
托马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只头顶血条的猪。
他连忙对着无线耳机问道：
“主管，您确定李青没有逃到其他地方吗？”
“我确定。”主管的声音里也带着些许疑惑：“他刚刚绝对没有逃出那片雾团笼罩的范围。”
“这...”
托马斯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既然李青没有逃到别的地方，那他怎么会在这短短几秒内消失不见？
他头上顶着那么醒目的血条，和其他猪完全不一样，不可能发现不了。
等等...血条...
托马斯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要不使用“替身能力”，没有那根血条，李青看起来就和其他猪没有任何区别。
也就是说...
托马斯望着那一圈圈挤在一起哼哼直叫的肥猪，表情变得非常异样：
“李青，现在就藏在这些猪里？”
第174章 众里寻猪
尘雾已经迅速消散。
呈现在托马斯面前的，是一座座从那雾团后显出踪迹的猪圈，还有一头头被爆炸巨响吓懵了的肥猪。
它们个个肥头大耳，身宽体胖，傻乎乎愣呵呵地挤在一起，长相看着都相差无几。
而粗略一看，这些肥猪的数量加起来竟是有五、六十头之多。
“他到底在哪？”
托马斯略显错愕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但李青明显已经很自然地和那些肥猪打成了一片。
他不知道藏在哪个猪圈里，解除了数据化模式，让头顶的血条消失，然后像一头普通的肥猪一般在那呆呆地站着。
就这么远远看着，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托马斯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
他一边谨慎提防着李青的突然袭击，一边屏气凝神缓缓走在过道上，仔细观察着过道两旁猪圈里的每一头猪。
人的目光和猪的目光在半空中一一碰撞。
托马斯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作为猎人的天然威吓，但那些猪的目光却始终呆滞木讷懵懂无知。
任凭托马斯如何试探，它们都不动如山。
分不出来，完全分不出来。
“那么，要把这些猪全杀了吗？”
“不...我身上带的弹药不够，根本杀不掉这么多猪。”
“如果在找到真身之前就把弹药耗得差不多了，那情况就会变得相当棘手。”
托马斯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李青都变成一头猪了，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手段来和一个身怀替身能力和现代武器的猎人周旋。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些能让boss都束手无策的家伙一个个的都不简单。
如果是这种家伙的话，或许真有希望...
他心中泛着点点波澜，而无线耳机中传来的怒吼声却打断了他的走神：
“蠢货，你在干什么？！”
“赶快把那个李青找出来...不然的话，你就去猪圈里和他作伴！”
主管的声音非常躁怒。
很显然，被敌人长驱直入攻进大本营的艰难局面让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托马斯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现在还需要他和李青周旋，主管一定会因为自己现在这拙劣的表现把他送进猪圈关起来。
“抱歉，主管...”
主管在因为战局的不利变化而恼火不安，但一直瑟瑟缩缩的托马斯却反而表现得平静起来。
他不卑不亢地道了声抱歉，然后又说道：
“我想，我现在应该不用急着把李青找出来。”
“什么意思？”主管的声音不由一噎。
他习惯性地想要辱骂对自己隐隐表现出不敬的部下，然后又转瞬间反应过来：
“对...没错，这的确不用急。”
说着，主管那扰人的噪音终于暂时消停了。
“李青。”
托马斯安抚住了主管，然后又高声在这宽阔的猪场里呼喊起了李青的名字。
他并没有发现李青的真身在何处，只是继续沿着过道往前缓缓行走，然后对着身侧那一圈圈呆呆傻傻的肥猪大声喊道：
“你可以继续躲着，躲多久都行。”
“但是，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你应该也差不多意识到了...”
就像是在舞台上演绎独角戏剧的演员，托马斯一个人高声颂着台词：
“这座养猪场，这整幢建筑，实际上就是我们科技组主管的替身。”
“只要踏入这家猪场大门，时间超过两分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像你刚刚体验到的那样，被我们的主管一个念头变成猪猡。”
“所以，你或许能一直躲在这里不肯露头。”
“但是，你的同伴呢？”
托马斯持续地用言语给李青施加压力：
“他们此时已经走进了猪场的大门，而那些喽正在拼死拖延他们的脚步。”
“两分钟，只要两分钟....你的同伴就会全都变成毫无智慧的肥猪！”
“李青”
“你还想继续躲着吗？”
他的声音中没了慌乱。
因为事实就如他所说，即使李青用意想不到的招数暂时掩饰住了自己的踪迹，优势也仍旧完全在科技组这边。
在电话失联、爆炸声响之后，乔鲁诺他们是绝对会闯进猪场寻找李青的。
那么，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他们能看穿这个猪工厂的真实面目吗？
在那短短的两分钟里，他们能成功揭破这个陷阱吗？
李青不敢赌。
也就是说，他的藏身之术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躲起来又如何？不能突破托马斯的封锁，无法和同伴会合并发出提醒，那他躲在这里的唯一作用无非就是给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多续上几分钟。
“出来吧！”
托马斯紧握枪托，继续他那简单而有效的攻心战术:
“出手一搏，你或许还有机会。“
“如果继续躲着，你就只能在这猪圈里等着你的朋友来和你作伴。”
回答他的是一阵毫无意义的猪叫。
李青似乎没有被他说动，那些猪表现得还是像猪，没有一个像人。
而托马斯也不着急。
只要李青没逃出这片区域，没能跑到猪场前部和同伴会合，那他就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他就那么缓缓地在这猪圈和猪圈之间踱步，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李青似乎熬不住了。
在托马斯路过一座猪圈的时候，里面关着的一头体型庞大的肥壮公猪表现出了躁动不安的神态。
它的鼻腔里喷吐着粗气，前蹄重重顿地。
下一个刹那，这头几百斤重的大公猪就从猪圈的矮门后面一跃而出，然后气势汹汹地扬着鼻子朝着托马斯拱了过来。
“终于来了...”
托马斯蓦地转过头来，用那双隐藏在橙色目镜后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攻击者。
经过千万年的驯化，猪已经成了一种非常温顺的动物。
这种一直生活在猪场里的肥猪早就没了祖先的野性，平白无故地根本不可能攻击人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会突然朝着他发动攻击的猪...
“只有可能是李青！”
枪声炸响，密集如雨的金属弹丸在顷刻间飚射而出。
它们并没有像正常的霰弹弹丸一样在飞行过程中自然分散，而是在一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在半空中凝成一团、汇成一线，然后击中力量专注地攻击目标一点。
这样集中起来的金属弹丸具有可怕的穿凿能力。
那头从猪圈里突然朝着托马斯跳出来的公猪还没来得及在地上站稳，它的左前腿就被如此密集的弹丸冲击轰得粉碎糜烂。
鲜血四溢而出，关节粉碎成沫。
这条被子弹几乎凿断的前腿再也无法起到支撑身体的作用，那头肥壮的公猪也就此在痛苦的嘶鸣中轰然倒地。
“哼哼哼”
公猪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凄厉哀嚎。
它再也没有行动能力，只能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无力哀嚎。
“嗯？”
“这次流血了，是因为没有使用替身能力的缘故吗？“
托马斯谨慎地盯着那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肥猪，打足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蠢货！！“
主管的叫骂声又从无线耳机里响了起来。
他一直在监控着周围的一切，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帮托马斯察觉到了问题：
“你认错猪了！”
“回头看李青在你身后！”
第175章 猪“替身”
被托马斯打残了的，就只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大公猪而已。
这头猪是李青提前物色好的“替身”，而李青本人则是一直躲在那头大公猪对面的猪圈里。
在大公猪跑出猪圈吸引火力的同时，李青便乘着这“同胞兄弟”冒死创造的机会出其不意地从猪圈中纵身跳出，自托马斯的身后发动了攻击。
在这一瞬间...
听到主管的当头棒喝，托马斯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慌乱：
认错猪了？怎么可能？
如果那头猪不是李青，那它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冲出猪圈来攻击自己？
托马斯想不出答案。
人类很难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猪知道，李青知道是因为气味。
猪的视力极差，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依靠嗅觉来感知这个世界。
所以，在猪的世界里，嗅觉能承载的信息就异常丰富。
比如说，李青就能清清楚楚地闻出来...
那头大公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那种特别的信息素在向周围所有的同类宣告，它现在正在猛烈地发情。
而托马斯，他刚刚为了占据视野，选择了站在一座母猪猪圈的矮墙上。
近距离接近猪圈本就让他身上沾染了些许母猪的气味，而他后来失手跌入猪圈，沾到了猪圈地上的尿液，身上的母猪气味就更加浓郁。
也就是说...
因为猪的视力差到没办法分辨出眼前的影子是人是猪，所以如果从猪那只用嗅觉分辨事物的角度去看，现在的托马斯...就是一头活生生、香喷喷的母猪。
人有时候都管不住下半身，何况是猪。
发情期的公猪如果闻到近在咫尺的母猪气味，肯定会把持不住。
所以，那头大公猪刚刚其实并不是在攻击托马斯，而是在向他展示勇力、强势求欢。
只可惜，托马斯没有理会它的示爱，反而还反手给了一梭子子弹。
“就是现在！”
李青一跃而起，向着托马斯疾速冲撞过去。
他在嗅到这些气味之后就刻意躲到了这头大公猪的对面猪圈，为的就是现在。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托马斯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在李青刚刚跳出猪圈的时候就突然向着侧面灵活一闪。
猪的冲撞速度不慢，但弱就弱在身体不够灵活，没办法及时转向微操。
所以，托马斯仅仅这么稍稍一侧身子，李青的猪鼻子就一把扑空，继而重重地撞在了对面猪圈的墙壁上。
猪皮糙肉厚，鼻骨也很坚硬。
李青倒是没因为撞墙而受多大的伤势，但那种攻击落空的意外却令其心中一凉：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怎么会反应得这么快？”
“难道他背后也长了眼睛吗？”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李青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刚刚说过，这座猪场本身就是一个替身。”
托马斯戴着的无线耳机，他时不时对着耳机做出的”自言自语“，还有这座猪场就是替身的骇人信息...
这些加在一起，让李青陡然意识到他现在不仅仅是在跟托马斯战斗。
在托马斯背后，还有一个科技组主管在暗中监控着一切，并且为托马斯提供360度的全方位战场视角。
“该死...”
李青陡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在敌人有“全图视野”的情况下偷袭。
当然，他并没有就此气馁到坐以待毙。因为希望的火苗虽然陡然变得黯淡，但却一息尚存。
偷袭的确失败了，但他之前利用公猪兄弟变的替身戏法，还是成功地让托马斯放松了警惕，并且让他接近到了托马斯的附近。
“我们现在距离离的那么近，他不可能再用手雷。”
“只要能在他装弹开枪之前缠上他，他就只能被我卷入近战...”
“这就是机会!”
李青赶忙调转猪头，用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死死盯住身前不远的那个黑影。
托马斯正一边惊慌地往后倒退，一边手忙脚乱地装填子弹。
他似乎真的被刚刚那一连串变故吓慌了。
先前脸上那种用言语逼迫李青现身时的淡定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苍白。
无线耳机中传来了一阵恼火的斥责。
那声音之愤怒，之响亮，甚至连几米开外的李青都能听见。
但这斥责越严厉，越无情，托马斯的操作就更加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塞进枪管的子弹，竟然被他一个哆嗦失手掉在了地上。
“成功了！”
李青心中一阵激荡。
他不得不感谢敌人的失误，感谢自己的幸运。
这种低级的失误给了他极为关键的时间，让他成功地跨越了这短短几米的距离，猛地扑到了托马斯的身上。
因为距离太短，加速时间不够，所以李青现在的猪突猛进实际上并没发挥出多少威力。
但即使是这样，被一头三百斤的庞然大物猛地扑进怀里，那感觉也绝不好受。
托马斯被那猪鼻子顶得一阵踉跄后退，使尽浑身解数才让自己勉强站稳身形，不被李青一头撞翻。
不得不说，他的身体素质算得上是极佳
这不奇怪，作为替身使者，八块腹肌基本是标配。
就这样，托马斯竭尽全力地用双手顶住李青的猪头，一人一猪竟是暂时僵持不下，打了个“平分秋色”。
但李青却已经嗅到了胜利的气息：
“是我赢了！”
“我已经成功地缠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替身能力已经丧失作用。”
“而单纯比力量，这家伙也绝对不可能拼得过猪。”
事实正是如此。
托马斯的抵抗非常勉强，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李青一头顶翻在地，然后被那獠牙一口咬破喉咙。
但是，这种险境似乎激发了他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了远远超过平时的强大力量。
“给、我、滚、开！”
托马斯脸色鼓涨透红，双臂肌肉爆出一片青筋。
然后，他就是那么用力地往前一推，就把李青的身体稍稍地往后推了那么一点。
是的，他爆发出的最大力量，也只不过是把那三百斤的壮硕躯体推出去了大概几厘米不到。
但是，就因为这么被推出去的这么几厘米距离，李青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
就像是在北方冬天结冰的楼梯上一脚踩空...
李青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滑，整头猪就控制不住地向后方慢慢滑行出去。
刚开始还是滑，后来干脆就直接脱离了地心引力，转而四蹄离地腾空而起，朝着远处不断加速着飞了出去。
“哼哼”
李青在半空中发出了一阵错愕的嘶吼，他着实没想到情况竟然会演变成一样。
就托马斯刚刚爆发出的那股力量，根本就不够把目前体重三百斤的李青像扔飞镖一样，随手扔出去这么远的距离。
从动量守恒的角度来讲，这是极为不科学的。
但是在这个存在替身能力的异世界里，牛顿爵士早就被活活气死了。
“咳咳...”
用力过猛的托马斯一阵剧烈咳嗽。
“别搞错了。我冒险往这边接近，并不只是因为想加大筹码引你现身。”
“我敢冒险，是因为我有保证自己安全的办法”
他大口喘着粗气，嘴角浮现出一抹艰难的笑容：
“对于我的使命必达来说...”
“只要是能被我挪动的东西，哪怕只能推动一点点距离，就都算是投掷物。”
第176章 传统艺能
只要投掷出去，就必定能击中目标位置。
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此时的李青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在敌人替身能力的作用下越飞越远。
就这样，他不仅没能成功地往同伴们所在的猪场前部靠近，反而还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飞出去上百米，往方向完全相反的猪场后部飞了过去。
终于，李青重重地摔落在地。
在这次“送货”过程完整结束之后，他总算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但是，这已经意义不大了。
因为被刚刚那么一扔，李青已经被径直扔出了猪圈所在的区域，被扔到了一片靠近墙壁和排污口的空地。
这里的地面上只有一条条横扑过来的排污沟道，根本没有什么水泥矮墙，没有能够遮挡敌人视线的掩体。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也没了能和敌人周旋的依仗。
李青踉跄着站稳身子，努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而那模糊的眼睛看不到附近有任何可以保护他的掩体，灵敏的鼻子则是告诉他，敌人在不断靠近。
“你已经无处可躲了。”
托马斯已经给猎枪装好了子弹。
他一边紧握猎枪疾速向前接近，一边用那双隐藏在橙色目镜后的敏锐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李青。
“这是我特意给你选择的位置。”
“没有任何障碍物，想回到猪圈区域至少得跑二十米。”
二十米听上去不远。
但要跑完这毫无阻挡的二十米，李青需要顶着敌人那必中的子弹和手雷冒死前进。
他那残破的血条已经不容许他这样硬拼。
经历过两次枪击两次爆炸，他现在的生命值仅仅剩下三成。
这意味着，只要再承受一轮枪击和爆炸，李青的生命就会走向终点。
敌人也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李青头上重新浮现出的血条，还有那血条上所剩无几的血量，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深沉。
“那么，是时候结束了...”
托马斯一字一顿地说着胜利的宣言。
他的语气并不显轻松，反而有些复杂，有些沉重。
但不管他心情如何，他的手指终究是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枪械的机括在随着扳机缓缓运动，在这近乎凝滞的时间中，这细微而致命的响动变得异常清晰。
“怎么办？“
“已经完全没机会了！”
李青僵立原地，紧绷着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在0.1秒之后，那两发12号子弹就会释放出16颗金属弹丸，它们会以接近300m/s的速度穿过那短短数十米距离，命中自己那仅仅剩下30%的残破身体。
一旦中弹，那霰弹枪强大的制退能力就会让自己的身体陷入短暂的僵直。
而敌人只需要再花不到1秒的时间，就能再拔掉手雷的拉环，向自己投掷出一团在4秒后会延时爆炸的高能炸药。
仔细一算，李青的生命也就仅仅剩下了6秒。
而想要避开这种命运，他就得在接下来的1秒钟内跑出去20米的距离，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凭借着猪圈矮墙的遮挡保住性命。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只是一头300斤的猪，怎么可能有那样高速移动的手段？
‘难道说，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李青看不到任何希望。
现在的他和刚刚那头大公猪其实没有区别，面对必中的子弹，他们都没有办法反抗。
唯一有哪里不同，也就是那头大公猪前腿的膝盖骨都被打得粉碎，猪蹄子都差点掉了下来...它死得更痛苦一些。
等等...
李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那头公猪的死相来幻想自己的死亡。
但那头公猪中弹后的景象，却出其不意地提醒了他：
“膝盖骨，那头猪的膝盖骨被子弹彻底凿穿了。”
“这么一说...不知道是因为个人习惯，还是为了刻意抑制我的行动，亦或是其他原因...“
”那个敌人，一直在用能力瞄准我的左前腿！“
在这紧要关头，李青看穿了托马斯的行动模式。
一条新的情报，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条之前没被发掘出来的生路。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替身能力就和我的天音波定位差不多，会百分之百地将物体送到被标记的位置。”
“而对方瞄准的目标一直是我的’腿‘，而不是我。”
“既然如此...”
李青用他那敏锐的鼻子深深嗅着四周弥漫着的恶臭空气。
这些糟糕气味中蕴藏着的复杂信息，让他更加准确地感知到了周围的环境，让他能在这紧要关头找到一切可以被其利用的东西。
终于，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刹那，李青想出了办法：
“数据化，解除！”
面对那片在火光和硝烟中飚射而出的子弹，李青竟是主动解除了自己赖以保命的数据化模式。
他在赌，赌敌人这一发子弹打的还是腿，而不是更加致命的部位。
这是一个危险的赌局，但对于已经被逼上绝路的李青来说，他已然没有了任何可以输掉的东西。
就这样，那十六颗金属弹丸冲出火光撕裂空气，呼啸着轰向李青的血肉之躯。
在使命必达这替身能力的作用下，它们散开划出的十六道弧线在空中迅速变幻交织，最终汇聚为一体。
这些金属弹丸汇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长矛，向着它们共同的目标，那被托马斯用精神力标注着的那一点穿凿而去。
终于...
它们击中了李青的左前腿。
金属弹丸轻易撕裂了那腿上包裹着的厚实胶原蛋白，强大的冲击将膝盖骨轰得粉碎。
鲜血飚射而出，关节粉碎断裂。
那失去膝盖关节的左前腿再也无法起到支撑身体的作用，膝盖下方的那根猪蹄现在就只靠那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看上去轻轻一扯就会彻底和身体分离。
李青的笨重躯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倒地，剧烈的疼痛直冲大脑。
但他反而长长地松了口气：
“呼...第一步赌对了。”
“那么，下一步...他应该马上就会再投掷出手雷。”
赌局仍在进行。
如果托马斯接下来瞄准的方向不再是那条腿，或是没选择用手雷而是装弹开枪，那李青的结局就仍是死亡。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天眷顾...
这场赌局进行得非常顺利，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李青设想的那样发生着：
托马斯在开完刚刚那一枪后，便和他之前展现的攻击模式一样，马上从腰间拿出一颗手雷，毫不犹豫地向着李青投掷了出去。
“就是现在！”
凭借现在这还算敏锐的耳朵，李青听到了那手雷拉环被用力拔出的清脆响动。
横躺在地上他马上艰难地调整姿态，用那僵硬迟钝的右前腿压制将那条已经受伤断裂的左前腿。
然后...
猛然发力，重重一扯。
猪蹄和肘子之间连接着的残破血肉被生生撕扯断裂。
李青施展了替身使者们的传统艺能，把自己的左前腿猪蹄一把从断裂处扯了下来。
这一招，还是昨天早上，差不多在早上八点的同一时间，阿莫尔亲手演示给他看的。
连疼痛都来不及去感受，李青马上用嘴巴叼住那条染血的猪蹄，赶在手雷飞来之前猛地向着旁边一扔：
“这就是最后一轮赌局了：”
“你到底瞄准的是腿，还是我的身体？”
第177章 真正的赢家
李青在紧张地期待着，这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托马斯也在紧张地期待着，这同样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前腿被扔了出去，手雷也飞了过来。
如所有被使命必达运送的“货物“一样，这颗手雷在坚定不移地朝着自己的目标飞去。
它锁定的只是那个目标，并不是人。
而这一次，它锁定的目标位置...还是李青的左前腿！
是那条已经跟身体分离，而且还被李青一把扔了出去的左前腿。
“成功了！”
那团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小小黑影，让李青意识到了自己在这场赌局中的胜利。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发生。
托马斯给这颗手雷设置的目的地是李青的左前腿，即使这条前腿已经脱离了身体，它也会按照设定好的目标不依不饶地追逐上去。
就这样，猪蹄飞了出去，手雷也紧跟在猪蹄后面飞了过去。
而这才是李青反击的开始。
也是这场赌局胜利后，李青能得到的最大奖励：
“那个地方，是这座猪场的排污口。”
猪蹄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很快便坠落在了那一片流淌着污秽之物的深深沟道之中。
“在排污口后面，是地下管道。”
如同李青闻到的那样，那些恶臭的污水在这里直接滑入通往地下的管道。
那根脱离身体的猪蹄，也跟着污水掉了下去。
“地下管道连接着的，在这座猪场的正下方，是一座大型化粪池。”
可能是因为这座猪场本身就是替身的原因。
和大多数猪场将化粪池安置在建筑外面的设计不一样，这座猪场的化粪池和猪舍完全是一体的。
化粪池，也是猪场的一部分，是那个主管替身的一部分。
“化粪池里积蓄着大量高浓度的沼气。”
“如果手雷掉进那排污管道，其爆炸的火焰就会...”
猪蹄掉进了管道。
那颗手雷马上就循着标记物所在的位置，随后掉进了那满是污水和沼气的地下管道。
然后，下一秒，延时引信点燃了炸药。
高温的火焰在地下绽放，那炽热的火舌点燃了管道中弥漫着易燃沼气，最终...
“将整个化粪池引爆！”
一股前所未有的震动从脚下的地面中传来。
爆炸瞬间摧毁了那个埋于地下的化粪池，产生的剧烈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向这幢建筑的地面、墙壁、每一个部位蔓延。
“你之前说过...”
“这座猪场，本身就是科技组主管的替身。”
“那么，如果对猪场本身造成伤害，作为本体的主管一定也能造成伤害。”
在这爆炸带来的剧烈震动之中，李青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同样在震动中站立不稳的托马斯。
仍然是猪的他没办法说话，但他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却仍旧能清晰地宣告他的胜利：
“如果这伤害严重到一定地步，本体就会没办法维持替身的存在。”
“也就是说，只要计划成功，这座猪场马上就会从大地上消失！”
事实正如他所想。
在那沼气爆炸发生的一瞬间，那藏在机房里暗中监控一切的主管就感受到了被替身反馈过来的伤害。
作为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猪工厂的体型远远不是普通人形替身能比。
替身受到的伤害的确会还给本体，但人类的攻击又哪能伤得到一座高至数十米、长达数百米的恢弘建筑。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猪工厂遭受到的，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规模庞大的、威力惊人的沼气爆炸。
这股爆炸的冲击波几乎摧毁了这幢建筑的地基，然后又等比例地反应到本体身上。
主管根本没反应过来，或者说，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的肚子被反馈来的伤害陡然炸烂，肠子和血肉糜烂着绞成一片，从爆炸炸开的伤口处缓缓地流淌出来。
在如此重创之下，主管马上便无力地瘫倒在了座位上。
他连维持呼吸的力气都快使不出来了，就更不用说什么维持替身能力的存在。
于是，就像李青所期待的那样...
在这一瞬间，猪场消失了。
那座庞大的建筑瞬间从大地上消失不见，墙壁、地面、猪舍、甚至是那些机器设备，都在这短短一息内化为虚无。
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片干净的草地。
头顶的天空变成了一片澄澈的蓝天。
只有一幢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空旷的草地上这才是科技组真正的驻地。
视野几乎没有了阻挡，在几百米外刚刚解决掉碍事喽的乔鲁诺等人也瞬间看到了另外一头的托马斯和李青。
但是，李青的心态却有些爆炸：
“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没有立刻变回来？！”
主管受了重创，猪工厂消失，但他却还是猪身。
不仅仅是他，这猪场里的几百头猪中就没有一头变回人的。
没了猪圈束缚着的它们傻呵呵地看着突然呈现在面前的草地和蓝天，根本就意识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用的。“
托马斯突然神情复杂地说道：
“被主管变成猪的人，是永远没办法恢复过来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虽然系统把猪工厂判定为一种控制技能。
但是从托马斯的角度来看，这种能力更像是绝对致命的攻击：
它会同时对目标的身体和灵魂发起攻击，在把身体变成猪猡的同时，还会对灵魂产生不可修复的损伤。
只要中招，就没有可能恢复原状。受害者只能一辈子当猪猡一般的智障，完全不知道反抗。
这也是托马斯如此惧怕主管的原因。
但李青却不一样，他只是身体中招，灵魂却在那一波攻击中幸存了下来。
他的灵魂依然完好，意识仍旧存在。
但是，这样也不能让他的身体瞬间变回人类，即使猪工厂已经消失。
“完了...”
李青的脸色，如果猪脸也有脸色，马上就变得非常难看：
光是身体没变回来倒是不算什么。
刚刚的爆炸震动已经帮忙拖延了几秒钟时间，李青现在随时能重启数据化。
只要猪工厂不再存在，没有受到持续性的控制，他的数据化身体过一会就能自动解除负面状态。
但是，就是这么“一小会“时间，敌人就能要了他的命。
“该死，变不回来就没办法用技能。”
“现在左前腿已经被彻底炸了个粉碎，数据化下的肉身再生需要消耗血量...也就是说，我现在重启数据化也最多只有一成血量。”
要是可以恢复那灵活迅捷且力量强大的人身，而且有系统技能可以使用，李青就有信心评价那一成血量和敌人周旋。
可现在，他还是一头没有技能的猪。
一成血量，该怎么在敌人面前活下来？
乔鲁诺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意识到这头猪就是李青，而就算意识到了，相隔着几百米距离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帮忙。
而托马斯只需要再扔一颗手雷，或是装上子弹开枪，李青的小命就玩完了。
这根本就是绝境。
所有的手段都被用完了，竟然还是没能改变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
在这一刻，李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而，就在他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那托马斯却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非常畅快，就像是从囚笼中挣脱而出的飞鸟。
泪水在这笑声中悄然溢出眼角。
然后，托马斯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猎枪，冲着李青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没想到，你竟然真能配合我做到这一步。”
“谢谢...你没有让我失望，李青！”
“嗯？”
李青的眼中骤然流露出了一抹异色。
他不由地想到了什么，目光顿时变得震惊。
“终于走出来了。”
托马斯抬头看着那久违的蓝天，呼吸着没有臭味的清新空气，神情陶醉无比。
他愈发感激地对李青说道：
“只要一个念头，主管就能把我永远地变成猪猡。”
“在他的监控下，我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违背他心意的举动。”
“所以，只有借助你的手，我才能在主管的眼皮子底下把手雷扔进那里这手雷毕竟是因为你才’意外打偏‘的，即使爆炸没能成功将主管击倒，他也不会意识到我的背叛。”
听到这话，李青眼中的震惊愈发浓郁：
的确...
只打左前腿的小习惯，现在想想的确非常刻意。
而自己之所以能接近到那个排污口，之所以有机会把沼气池引爆，也是因为托马斯用替身能力将他扔到了这里。
还有之前的装弹失误...
如果不是托马斯那么“慌张”地把子弹掉在地上，自己根本就没有可能接近到他的身前。
难道，托马斯真的从一开始就在想着借助自己的手除掉主管？
李青一阵错愕，但同时也没有放松对敌人的警惕。
假意投诚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见，轻易相信一个敌人只能给自己和同伴带去巨大的风险。
“放心吧。”
托马斯看懂了李青眼中流露出的警惕。
他抬头望着那片蓝天，慨叹中满是诚恳：
“我现在是人，不是圈养的猪。”
第178章 成全你的忠义
几百头猪在蓝色的天幕下肆意奔跑。
它们获得了自由和新生，摆脱了那被人圈养奴役的命运。
这些在草地上依凭着本能撒欢的大家伙们仍然是猪，但却又不像是猪。
托马斯呆呆地望着这样的景象，沉浸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向李青微微举起双手表示臣服，然后又非常诚恳地说道：
“李青，我会帮助你们对抗组织，对抗boss。”
“但是，关于你身上的情况...”
托马斯欲言又止。
他异样地看着李青现在这具和寻常猪猡无异的身体，目光很是复杂：
李青间接地帮助他脱离了苦海，但他却没办法帮助已经中招的李青恢复原状。
“不用担心。”
李青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猪工厂已经消失了片刻时间，他身上维持着的变身效果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动解除。
然后，在托马斯那惊异无比的目光中，他那臃肿肥硕的猪身如幻影一般倏忽一闪，便在一瞬间内变回了原先的人身。
“总算变回来了...”
李青活动着自己变化回人类的灵活手脚，脸上满是一种“再世为人”的唏嘘慨叹。
紧接着，不待托马斯从那惊愕中清醒过来，适应回自己本体的李青马上攥紧拳头，朝着几米外的托马斯打出一记天音波的定位光团。
托马斯没有躲，他也来不及躲。
这光团径直地印在了他的脸颊，给他的脑门刻上了一个莹莹发光的定位标记。
直到这时，李青那浑浊瞳孔中的小心和警惕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现在带我去找你的主管。”
“希望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不然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用回音击轰碎你的脑袋。”
“明白。”
头上被烙印下一个堪称致命的定位标记，托马斯反而表现得轻松起来。
他知道这是一个保险装置，有这个保险在，双方才能迅速地互相信任。
“跟我来吧。”
托马斯旋即转过身去，带着李青走向了那幢孤零零矗立在草地上的独幢小楼。
这幢毫不起眼的小楼，便是科技情报组真正的驻地。
两人一路走到小楼门口，又和刚刚被一群不要命的杂兵拖延住了脚步、到现在都还没怎么看懂局势变化的乔鲁诺等人成功会合。
乔鲁诺他们对刚刚李青经历的事非常好奇。
但现在科技组主管还生死未明，战斗尚未结束，他们也不好在这聊天上多耗时间。
于是，李青简单地向同伴们解释了一下托马斯投诚的情况，就带着同伴们一起，跟在托马斯身后走进了那幢小楼。
“主管就在最里面的房间。”
“不用担心，他本人应该已经受了重伤。“
“而组里剩下的都是被奴役的普通技术人员，他们绝对不会向我们发起攻击。”
托马斯带着李青等人打开了那幢小楼墙壁上的暗门，穿过了那幽暗狭长的过道。
最终，他们走到了一间位于小楼最深处的办公室里。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几乎挂满半面墙壁的电脑屏幕，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浓郁血腥味道的闷热空气。
而科技组主管此刻就坐在那些电脑屏幕前，身上的鲜血流淌一地。
那痛苦的低吟，粗重的喘息，还有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此刻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李青的耳朵里。
这个家伙快要死了。
但他却连自己身上的重伤都不顾，连身后推门而出的李青等人都不管，就那么紧咬着牙关坐在被鲜血染红的电脑桌前，用着最后的力气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你在干嘛？！”
托马斯脸色一变。
其他人或许反应不过来，但同为技术人员的托马斯却知道主管的厉害：
抛却替身能力不谈，只要给主管一台电脑一根网线，他就能做出许多令人头疼的事情。
而现在情况很明显，主管是在电脑上做着什么手脚。
“停下！”
托马斯二话不说地从腰间取出了一枚粗大的12号子弹，用起替身能力朝着主管狠狠地扔了过去。
这粗大的子弹很快便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主管的脑袋。
本就因为重伤脱力的主管，更是因此脑袋一歪身形一跨，痛苦无比地瘫坐回了那座椅上。
但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咬紧牙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键盘上敲了一下。
喀！
一声清脆的键盘回弹声响起。
电脑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进度卡在0%不动的长进度条，进度条上显示着“数据覆盖...准备中...”。
“你...”
托马斯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你这想把整个内网系统毁掉？！”
“呵，是托马斯啊。”
主管艰难地扭过头来，面色苍白地看向自己曾经的部下。
他对托马斯此时表现的背叛态度并没有多少意外。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科技组原来那种工作007、离职进猪圈的运作模式，一旦猪工厂的威慑和控制不再持续，那些早就被压榨到极限的猪猡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揭竿而起。
“咳咳咳咳...”
主管艰难地咳出一口黑血，脸色愈发显得灰败。
但即便如此，他望向李青等人的目光中却还是没有一丝畏惧、一丝乞求，就仿佛他根本不想在这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李青，布加拉提...”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用意，你们是想直接通过科技组控制组织内网，间接实现抢班夺权的目的。”
“这个想法不错，以前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干，更没人能安然无恙地踏足这里。”
主管用那渐渐模糊的眼睛轻轻扫过在场众人，语气中满是一种将死之人的平静：
“但不管怎样，我都绝对不会背叛boss。”
“动手吧”
“服务器上的数据马上就要被永久覆盖了。“
“你们留着我也没用，就算我会忍受不住严刑拷打说出管理员密码，那时候组织内网也早就不存在。”
“你？！”
李青听懂了这科技组主管的意思。
他没想到这家伙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决绝。
主管根本就没有想过投降，甚至还为了防止自己经受不住痛苦而投降，动手毁掉了内网服务器上储存的所有数据。
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他是铁了心要为迪亚波罗赴死。
“怎么办？”
李青有些头疼：
这内网系统要是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毁掉，那他们这一路上的血和汗可就白流了。
没办法，他只得马上回头询问托马斯，这个己方唯一的专业人士：
“托马斯，现在有没有办法制止他？”
“数据覆盖还没正式开始，我们应该还有半分钟时间。”
托马斯仔细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的空进度条，面色凝重地说道：
“现在关闭进程还来得及但是，那得需要主管的管理员密码。”
“科技组系统的最高权限一直被主管独自掌握，没有他的管理员密码，我根本不可能阻止现在发生的事情。”
“而且...就算内网系统安然存在，没有主管的管理员密码，我们也没办法获得控制组织内网的管理权限，更没机会触及跟boss账号有关的绝密信息。”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额上满是冷汗。
主管一心赴死，托马斯也想不出该怎么让一个根本不想活命的人在半分钟内吐出情报。
“主管。”
托马斯别无他法。
就像所有在职场上遇到糟糕上司的社畜一样，他绝对是现在世界上最想杀掉主管的人。
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前途和人身安全，已经正式背叛组织的托马斯还是努力压下对这该死上司的厌恶，转而好声好气地对主管劝道：
“你何必做到这一步？”
“boss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很明显，他已经没能力顾及我们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敌的黑暗帝王，你又何必为他卖命至此？”
托马斯的话很诚恳，很真实。
主管说到底也就是个打工的，平时跟狗腿子一样帮着老板剥削底层员工也就罢了，现在老板本人都已经自顾不暇，他又何必为了这份工作把命搭进去？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主管却仍旧不为所动。
“咳咳咳...”
他艰难地咳着血沫，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不懂的，托马斯。”
“有些东西...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好！”
托马斯在沉默，同伴们还在犹豫。
但李青却是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掐住了主管的喉咙：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我就成全你的忠义！”
咔擦！
在主管马上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紧要关头，李青及时地捏碎了他的咽喉。
主管瞬间停止了呼吸，彻底闭上1了眼睛。
“这...”
望着主管那被李青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丢到一旁的尸体，托马斯脸色一滞：
“你把他杀了，我们从哪弄管理员密码？”
“不要紧。”
李青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想清楚了...既然终止数据覆盖需要密码，那开始数据覆盖肯定也需要密码。”
“也就是说，这家伙一分钟前才刚刚输过一次密码。”
“阿帕基。”
他转过头去，向阿帕基投去了一个请求的眼神：
“该你的忧郁蓝调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