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跟顾亭可离不开关系
洛休瑜站在大楼前，看着这气势恢宏的高楼，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归是有些复杂的。
洛氏啊。
早年的洛家势微，这一大份家业，还是老太太嫁入洛家后和老爷子一块支棱起来的，或许也是因此，老爷子才一点都不排斥把洛家的家业交给洛兰笙。
后来，洛兰笙进入洛氏后也在这里花费了不少心血。
不过到头来，这个地方说到底和洛休瑜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顾亭在她身后感慨，“瞧瞧这有多风光啊？可惜了。”
现在再风光也不长远了。
“走吧。”洛休瑜抬步。
顾亭紧跟其后。
洛休瑜进入洛氏后发现洛氏的员工大部分竟然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焦虑。
洛休瑜想起顾亭和她说过的，程家和楚家联手给洛氏挖了坑，洛氏的员工大抵是看到了洛氏恢复元气的曙光？
说实话，洛休瑜单纯只是想对付洛宏一家，洛家是一定会倒的，但洛氏却不一定。
洛氏在宁海这么多年，涉猎了很多产业，洛氏如果真的倒了，想想就知道会有多少员工失业。
洛休瑜不是圣母，只是觉得没必要。
像这些底层的员工，都是兢兢业业地拿着一份工资，至于管理层有什么变动，什么股东，什么董事会，和他们关系都不大。
洛休瑜和顾亭在前台登记了一下。
前台小妹拨了一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下来了。正是洛宏的助理。
他看到不止洛休瑜一人后有些意外，只是很快就把外露的情绪收拾好了。
倒是顾亭，别有意味地瞧了眼给他们带路的这人。
眼下在洛氏，顾亭也没说什么。
洛宏的助理把他们带到了洛宏的办公室。
洛休瑜意料之外的是，这个男人对她竟然还算恭敬，并且，隐隐对她有些……畏惧？
洛休瑜也留了个心眼。
她和顾亭一块进去。
洛宏早有准备，已经等着他们了。
但显然洛宏也没想到顾亭也在。
“顾总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竟然亲自来了？”洛宏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顾亭脸皮一向蛮有厚度的，笑呵呵摊手，“正好我这不是没事吗，就一起跟来和洛总你讨杯茶喝。怎么，洛宏不至于这么小气，连杯茶都不给？”
洛宏阴沉着脸，“当然不会！”
洛宏暗地里咬碎了一口牙！
他会不知道洛氏之前的危机是怎么回事？他一直以来还真是小看这个男人了，原本以为他事业做得再大，势力也只在娱乐圈，碍不到他什么事，所以就算知道他和洛休瑜关系不一般，他也没有过分地在意。
只是让洛宏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有这么多人肯卖面子给顾亭，而且这个年轻人也好像完全不缺钱一样，拼了命地跟他死磕——他也完全没把这事和洛休瑜联系上，在他眼里，顾亭可比洛休瑜有威胁多了，他这侄女也是运气好，竟然和顾亭勾搭上了，还把顾亭迷得五迷三道的，为她出钱出力！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洛氏孤立无援，和顾亭可离不开关系！
第198章 “坦诚”
洛宏这些日子被这些大小不断的麻烦给烦透了！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能对顾亭有什么好脸色那才是怪了。
洛休瑜则是懒得等洛宏开口，自顾自就坐下来了，自然是不屑喊什么舅舅了，而是叫他：“洛总。好久不见。”
“阿瑜这些日子可真是让舅舅我刮目相看啊，不愧是兰笙的女儿，和她一样聪慧。”洛宏表面上是夸赞，但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洛休瑜听到他的自称，讥讽地勾勾唇角，“洛总，我们之间现在就不用虚与委蛇了吧？依我看，我们双方还是都开门见山点好。”
洛宏闻言，脸上虚假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冷冷地看着洛休瑜。
“既然如此，也罢。”
洛休瑜心里嘲讽，“洛总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洛宏说，“那你也应该知道，不可能。”
洛休瑜笑，“有句话说得好，事在人为。我看洛总你不是一直把这四个字践行得很好吗？”
洛宏忽地心猛然一跳，洛休瑜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他观察着洛休瑜的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洛宏勉强没有露出异样。
洛休瑜见他的反应，更加觉得好笑了。
她开口，“洛总，我也早就说过了，我们二人还是开诚布公的好，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同样，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洛宏不善地眯了眯眼，只听洛休瑜说：
“我只要把外婆接走，其余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洛宏仔细看着洛休瑜的表情变化，顿了顿，“你说的什么都不要，就是从我手里骗走春黎坊的股份？”
说起这事，洛宏心里又不痛快了，“你倒是好本事，前脚有顾总为你鞍前马后，后脚又有宋家宋秋帮你做事？”
“洛总，我自认是比较坦诚的。”才怪。
洛休瑜笑，“你也应该知道，春黎坊的股份是你自己要卖掉的，我也给了钱的，这个骗字用得可并不妥当。更何况。嗤，春黎坊的股份到底是怎么来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洛宏当然知道。
他清楚地知道早年洛兰笙买下春黎坊的股份用的是私人名义，而非以洛氏的名义，但因为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加上后来股份落到了洛宏手里，他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洛宏咬咬牙，心知自己说不过，没有再继续拿这件事说事。只不过，他心里还是不痛快罢了。
春黎坊那可是可以生钱的地方！不仅给他带来了一大笔收入，还可以拿来做人情。如果这股份在宋秋手里，他还未必会这么恼怒，现在只不过是知道自己完全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以后他才会这么不甘心！
洛休瑜嘴角微勾，看了眼顾亭，给了个眼色。
顾亭挑挑眉，放下自个儿悠哉悠哉地二郎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到桌上。
“喏。”
洛宏心思一动，却没立马去拿，而是说，“顾总倒是很听我这侄女的话。”
第199章 我改变主意了
顾亭又把腿可翘起来了，懒懒地耷拉着，看着没个正形。
听到洛宏的话，顾亭乐呵呵一笑，说话了，“那是当然，洛小姐老大，我顶多算个小弟，当然得听她的。”
洛宏意味不明道，“顾总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不愧是开娱乐公司的，手底下一堆年轻美人。”
故意内涵了这么几句话，他才拿起桌上的文件。
尽管他早有准备，也猜到了一些，可真把这文件拿到手里了，他的心还是没忍住颤了颤。是兴奋得。
洛宏顿时连笑容都真诚了一些，常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横肉恨不得挤成一团，“我就说，阿瑜你一直都很聪慧的。”
他正要再说什么，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洛宏有些不耐，但看到号码，犹豫了片刻看了眼洛休瑜和顾亭，还是起身走到角落才接起的。
洛休瑜和顾亭是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的，只是洛宏的表情变化他们却看得一清二楚。
洛休瑜和顾亭对视了一眼。
很快洛宏就挂断电话回来了。
接过电话的洛宏不知怎么的，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死死的压在眉宇间，还故意装作风平浪静。
洛休瑜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当作没有看出来。
“洛总也看完这份合同了吧？觉得怎么样？”
洛宏擦了擦汗——办公室明明还开着空调，而且现在这天气……竟然额角还渗出了汗？
洛宏咳了咳，“没问题。我都看了，那我们就直接签字吧？”
洛宏显得很急切。
不过这么多年，洛宏不就是一直为了这些东西汲汲营营吗？现在终于要到手了，迫切也是应该的。
但洛休瑜却没有一口答应。
她反问：“洛总不需要找律师看看这份文件？”
顾亭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洛休瑜。
此前洛休瑜确实没有说过还有这一遭。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字签了就行的，但现在……
“不需要。”洛宏一口回绝，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太急切了，掩饰般说道，“我知道阿瑜你也是带着诚意来的，舅舅相信你，我们先把字给签了吧。”
洛休瑜微眯眸子。
她垂了垂眸，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又拿过合同，钢笔在她手里打着转，洛宏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十分急切地盯着洛休瑜的手。
洛休瑜忽然笑了。
她把钢笔拍在桌面上。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要先见到外婆。”
……
与此同时。
在和郑林宇约会的洛安雪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洛安雪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说郑家夫妇在给郑林宇相亲……她怎么可能放任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她那幅至今画不下去了的画都没再管，拉着郑林宇就到处约会培养感情，原本还有点端着，现在也先放下了。
好在郑林宇也因为没法违背父母的意愿去相亲而心有愧疚，加上他自觉是真的喜欢洛安雪，所以也陪着她。
洛安雪看了看号码，当着郑林宇的面温和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方便，麻烦先等等。”
第200章 不用签了
郑林宇见她有事，便说，“没关系，你先接电话吧。”
他也没有好奇洛安雪有什么电话是不可以当着他的面说的。
洛安雪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不耐，“什么事？”
还是那个保镖头头。
“小姐，少爷跑了！”
“什么？！”洛休瑜大惊失色，眉头拧成一股，直接骂道：“蠢货！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的吗？！”
“是、是……现在医院很乱，小少爷趁乱就爬窗跑了……”
“爬窗？你疯了吗？说的话？那是几楼！你骗我也不带脑子的吗？”
“可是，确实是，少爷他应该是沿着窗台往下爬才跑掉的……我也是才发现。”
洛安雪暴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花了这么多钱雇佣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给我报答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我的错！”保镖也是有口难言，谁能想到那个白斩鸡一样的孩子竟然有这种魄力敢从窗户上爬下去，也不怕摔死！
而且……
“小姐，那个老太婆……没了。”
洛安雪皱眉，“这么快？”
她倒是不意外，她早就知道那个老太婆活不久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好，我知道了。等一下！”洛安雪忽然想起，“你说宁宥是才跑掉的，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老太婆死了的事了？”
“……是。”
“蠢货！那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还有，那个老太婆死了的事情千万给我瞒住了，绝对不能传出去！那些医生护士也给我看劳了！对了，还有如清那个老东西，没我的命令，必须好好守住她！”
“是，小姐！”
洛安雪挂了电话，指甲紧紧地抵在手机上。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心情，打算回去找郑林宇，毕竟她现在首先是不能让郑林宇看出什么异样来。
然后一转身，她就对上了郑林宇的眼神。
郑林宇好像是沉浸在震惊中。
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也哗啦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郑林宇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呆呆愣愣的，不敢置信地开口：“安雪，你刚才在和谁说话？你说的……谁？谁死了？”
郑林宇是不敢确定的。
但是，他听到了如清的名字。
如清是外婆身边最忠心的人。
那么洛安雪口中的那个“老太婆”说的是谁，似乎也不言而喻了。
尽管，郑林宇不敢相信洛安雪会以“老太婆”这种字眼来称呼外婆，可是……现在似乎由不得他不信了。
洛安雪心里一慌：“阿宇！”
“你说啊，是谁死了？是谁？”
“阿宇，你听我解释——”
郑林宇却不想听了。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他心爱的女人，竟然会是这样。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女孩了。
郑林宇只问了一句：“阿瑜知道了吗？”
……
洛氏。
洛宏没有想到洛休瑜会突然变卦。
他还想再说，顾亭却突然站起，拿起那份合同，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用签了。”
他拿着手机，脸色复杂，拳头紧了紧，递给了洛休瑜。
第201章 对不起
洛休瑜皱起眉，看了眼顾亭，只看顾亭的神色就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接过手机，看到了那条简讯。
洛休瑜眸光一颤。
顾亭把手放在她肩上，没有说话。
洛休瑜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然后冷漠地看着洛宏，那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
洛宏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我是没有和你谈下去的必要了。”
洛休瑜转身离去。
顾亭落后几步，对洛宏说：“洛总，我还真是佩服你啊。准备好吧，你不会再有喘息的机会了。”
说完，顾亭连忙追上洛休瑜。
洛休瑜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受影响，然而，走出洛氏后，她突然一个踉跄，幸好顾亭及时搀住了她。
顾亭很担心她，“洛小瑜……”
洛休瑜的眼睛好像一瞬间便被夺去了光彩般……
“人呢？”她哑着嗓子问。
顾亭说，“在星娱。具体发生了什么，得见到人才知道。”
洛休瑜无意识地点点头。
顾亭把她扶上车。
洛休瑜忽然开口问他：“顾亭，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早一点回来……”
她其实不是在问顾亭，只是在问自己。
顾亭：“不，不是你的错。你一直都是身不由己。”
洛休瑜那几年过得也不好，她一个外来的养女要在霍华德家站稳脚跟本就不易，她只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那会儿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啊，她但凡疏忽，轻易就可以让自己数年的艰辛毁于一旦，她回宁海时，已经是她可以选择的最好的时间了。
顾亭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脚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星娱。
见到这个他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的洛家小少爷洛宁宥时，顾亭有些惊愕。
只因洛宁宥现在，一身衣服脏兮兮的，还有不知道在哪刮烂了的痕迹，还有……他按着自己的大腿，好像腿也受伤了。
洛宁宥上次见洛休瑜还是在两个多月了前，那次酒吧门口，而且那次洛休瑜还是醉着的。
“……姐。”洛宁宥从小到大对着洛休瑜都是直接喊姐姐的，从来不是喊表姐。
洛休瑜是不想，也不愿意见到他的。
可是现如今，她却是什么也管不了了，一把抓住洛宁宥，质问：“外婆呢？”
洛宁宥颤了颤，垂下头，“姐，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他也不知道是在为哪件事道歉……
洛休瑜眼角泛红，声嘶力竭：“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外婆呢？她在哪？她是不是还好好的？！”
“祖母……已经……”
洛休瑜一时怔住，倒退两步。
她说：“你撒谎。”
“是谁让你来骗我的？是谁！”洛休瑜的眼瞳布满了血丝，她第一次有这么外露的恨意，顷刻间，全部喷洒了出来：“洛宁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一家子，为什么，从我妈妈到我，你们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
洛宁宥忍不住流泪，扑通一声朝洛休瑜跪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姐，对不起……”
洛休瑜喘着粗气扯起洛宁宥的领子，愤恨地看着他，可对着他那张稚嫩满是泪痕的脸，最终，她还是没有下手。
洛休瑜好像一下就泄了气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无力。
她只说了一句话：“带我过去。”
*
医院。
洛休瑜一路没有阻碍地到达了vip楼层，面对那几十个保镖，她没有半分停歇，打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狠，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
这些人都是拿钱办事的人，并不是洛家养着的人，见状，被打到一次就不敢还手了，迫不及待地撒腿跑了。
洛休瑜的拳头还举在半空中，过了好久，才无力的放下。
到了病房门口，她听到了一道哭声。
是如清的。
她又怎么会认不出如清的声音呢。
洛休瑜和他们两人说，“我想自己进去。”
顾亭抿了抿唇，拉着洛宁宥远离了这里。
然而，洛休瑜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她倚在墙上，神情呆滞，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唇，身子逐渐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
洛休瑜抱着膝，压抑而痛苦的低泣溢了出来。
“小小姐……”是听到动静的如清。
她试着推了推门，竟然真的推开了，一出来，就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小姐。
洛休瑜顿了顿，抬起头，一双婆娑的泪眼，眼眶已经哭红了。
如清见洛休瑜的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心中一痛，双膝跪地，一把抱住她，痛苦出来：“我的小小姐啊！”
洛休瑜还是进了病房。
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变凉了。
洛休瑜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可是，无论她怎么捂、怎么捂，都捂不暖了。
如清在一旁带着哭腔说：“老太太的身体前些日子就已经不好了，我生怕出事，是想和小小姐你联系的，可是……洛宏！是他把老太太关在这里的，还切断了我和外界的联系！”
这些日子，她连这个病房都出不了，更不要说和洛休瑜联系了。
如清一提起洛宏就满脸怨恨。
想当初，老太太刚嫁入洛家的时候，颅洛宏还是个小孩子，老太太对他可谓是关怀备至，就算后来兰笙小姐出生了，她也半点没有忽视他。可到头来啊！却是生生养大了一匹白眼狼啊！
洛休瑜看着外婆平和的睡颜，闭了闭眼。
“外婆，对不起……”
如清听到了，心疼她，从后面抱住她，“小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太太听了会伤心的。”
洛休瑜摇了摇头，“不、不是。如果我可以早一点脱身回来，如果我可以早一点把外婆接出来，如果……如果我可以多陪陪外婆……”
如清已经知道了当年洛休瑜被送出国的真相，眼睛一颤，又落下泪来。
“小小姐，清姨求你了，别总把自己逼得这么苦，别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老太太会心疼，小姐也会心疼。”
洛休瑜却问：“清姨，你说，外婆见到妈妈了吗？”
清姨看着病床上已无声息的老太太，心中也是悲戚，却还是忍着悲痛安慰洛休瑜：“见到了，肯定见到了！”
第202章 洛家的轰塌
洛休瑜要带走老太太。
她不能让老太太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时，却传来呼喊：“阿瑜……”
洛休瑜一顿，果然看见了郑林宇和洛安雪。
郑林宇神情忧虑地看着洛休瑜，又喊了声：“阿瑜……”
“离我远一点，我看见你们，恶心。”洛休瑜神情冷漠。
“对不起阿瑜，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洛休瑜冷笑一声，反问：“你觉得现在你的说辞重要吗？”
郑林宇哑然。
洛休瑜看向洛安雪。这个女人此刻对上洛休瑜恨不得当场掐死她的眼神时，竟然罕见地有了一丝心虚。
“洛安雪，你可真是好啊。”
如果现在郑林宇不在，洛安雪必然不会这般姿态，但是她现在急于找说辞解释，好让郑林宇不要“误会”她，因此，她就算想看洛休瑜的笑话、嘲讽她，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
洛休瑜冷冷掀眸，“既然如此，后果，希望你们可以承担得起。”
洛休瑜攥紧手指。就在她要带外婆离开时，一个人男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是程瑾辞。
洛休瑜其实是不喜欢自己这么软弱的样子被他看到的，可这种时候，他的出现，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程瑾辞什么也没有说，只抱了抱她，然后道：“走吧。”
洛休瑜点点头。
郑林宇呆愣一般看着这一幕，似乎想说什么，可直到最后，他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顾亭已经叫了人来。
洛休瑜把如清扶进车里。显然，如清这些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顾亭看见洛休瑜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心里才安稳了一点，幸好他及时想到了把程瑾辞叫来。
……
而医院，一层楼只剩下了洛安雪、洛宁宥和郑林宇。
洛安雪本就有些想要狡辩，在他们走后，见郑林宇也要走，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阿宇，你听我解释，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的，我只能听我爸爸的话，我怎么可能忤逆他呢？”
郑林宇回过头，看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女人，“我什么都已经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阿宇——”
“好了！”郑林宇一脸痛心，“洛安雪，我和你从小就认识，我一直以为你温柔大方，现在才发现，我原来一直都没认识真正的你！”
郑林宇毫不留情地甩开洛安雪的手。
洛安雪慌不择言：“阿宇！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说过会一直爱我的！”
郑林宇眼神冷寂，“洛安雪，我看，我们的关系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洛安雪瞳孔一缩：“郑林宇，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毁婚？！”
郑林宇不置一词，径直离开。
洛安雪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洛宁宥这个局外人一脸嘲讽地看着这一幕。
他这个蛇蝎一样的亲姐姐在做尽坏事事，又可曾想过自己是会吃到恶果的？还有郑林宇。
呵，说白了就是一个耳根子软见异思迁的烂人！要不是有郑家这个倚靠，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洛安雪竟然觉得这种男人可以一直守她如初？哈！笑话！他们两个没勾搭上的时候，郑林宇天天在洛休瑜面前以“未婚夫”自居，他们两勾搭上以后，郑林宇的说辞就变成了他一直把洛休瑜当妹妹。
呵。
洛宁宥一脸麻木，离开时，却听到洛安雪的嘶吼：“洛宁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洛宁宥嘴角嘲讽。
他们这一家子啊，从根子上就烂掉了，那就一起毁灭吧。
洛宁宥一瘸一拐地走着，恍惚间想起了七年前。
他最亲的姐姐受了伤，在手术，他在手术室外等了一晚上，手术后，又守了她两天两夜，可还没等她醒来，就被洛宏强制关了禁闭。
后来，他的姐姐报了警，指控对象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
洛休瑜但是昏迷前不仅看到了洛安雪，还看到了意外闯入的洛宁宥。
所以，没错，洛宁宥看到了。
可是，在需要他作证时，他的亲生母亲跪下来求他，说洛安雪是她的亲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要是真的有了案底，她这一辈子就毁了……说洛休瑜只是伤了手，又没死……说他们会好好补偿她的……
当时，他看着声泪俱下的母亲只觉得可笑。
只是伤了手？哈！只是伤了手？
只有他知道啊，那是他姐姐的梦啊，是她的骄傲啊！
那是天才折翼，是一个高傲的女孩最鲜亮的梦想就这么破碎了！
可就这样被一句轻飘飘的“又没有死”给概括了？
是他太懦弱了。
是他太没用了。
他所有的坚持还是败在了他母亲的以死相逼下。
那年他才十一岁，却看见了这时间最险恶，最恶心的事……而他，正是其中一份。
洛宁宥痛苦地闭了闭眼。
*
洛家的轰塌来得这么意外。
但似乎也没有意外。
毕竟，早在之前，洛家已经有了倾颓的迹象，只不过后来洛家走狗屎运搭上了程家和楚家的顺风车，让所有人都以为洛家可以从那场危机中走出来。
现在程家和楚家都不带洛家了，洛家一下没了支撑，加上各种早就存在的问题，洛家很快就熬不下去了。
然而洛家倒了，洛氏旗下的产业却由一股神秘势力接手，在洛家的变故前也算平稳过渡了，给洛氏的普通员工都打了一剂强心剂，在这之后，洛氏的各个子公司都会迎来一场改革。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洛家的倒塌和洛氏的各种历史遗留问题也脱不了干系。
紧接着，郑家宣布和洛家解除婚约，虽然对外是称洛安雪品行不好，但最重要的原因，谁都知道。
当初郑家可以为了和洛家结亲抛弃了和洛休瑜的婚约，现在洛安雪没有了价值，郑家又怎么可能会做善人？
但在这个关头，网络上竟然又刮起了一道邪风。是可怜洛安雪的。
说她经常做慈善，人又善良，而且又是很有天赋的青年油画家，就算洛家倒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洛家肯定不会缺钱，洛安雪在油画上的前途还是很好的。
然而，这批网友马上就被打脸了。
第203章 逐出师门
下场打脸的不是别人，正是所有人都以为将会是洛安雪的埃里尔，也就是洛安雪的老师。
埃里尔是个痴迷创作的大胡子，除了他的作品，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单纯”得可以。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公开表示，洛安雪，不再是他的学生。
这一出，可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虽然洛安雪的实力比不上如沈君竹等人，但不少人都认为她还是有天赋的，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长起来。埃里尔对这个关门弟子也很不错，要资源给资源，要人脉给人脉。
不知道多少媒体想尽办法想挖点猛料出来，毕竟洛安雪在网络上人气很高，现在洛家倒了，她的话题度不减反增，各方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洛安雪被逐出师门？
可在这种局面下，当事人的洛安雪却关闭了自己的社交账号，没有出面说过一个字。
这时又有人出来指责，说埃里尔枉费是一代油画大师，竟然也因为洛安雪家道中落而开始看不上她，简直是落井下石！这一条条的指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埃里尔肚子里的蛔虫，竟然可以把埃里尔的心思猜得这么明了？
最后是沈君竹出面了。
面对一个个记者发着光的眼睛，沈君竹面无表情，开了口：
“我的老师顾念多年师生之谊，因此一开始就并不打算拆穿某些人的假面，想给她留几分颜面。但是！我作为我老师的学生，却不能看着自己的恩师受尽各种揣测！”
一听这话，记者们全部屏住呼吸，心里有了预感，这次估计是个大瓜！
果然——
“总所周知，我的老师在油画上花费了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这么多年来，老师不仅自己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还提拔了不少有才华的后辈，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这一切，都是基于我老师对艺术的痴迷与尊重！所以，我的老师是觉得无法忍受抄袭这种事情出现的！更不能忍受一个人靠抄袭而成名！”
记者们一个个地像狗鼻子闻到了肉骨头一样，眼睛都在放绿光，激动得不得了。
“沈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先生，你是说你的小师妹洛安雪小姐的作品抄袭了是吗？”
“沈先生，可以具体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沈先生——”
“沈先生——”
“沈先生，说一下吧！”
但沈君竹却并没有如他们的意详细说什么，只是最后说道：“种种原因，也希望各位理解我的老师，一生清白，无法忍受有这样一个学生！还有——”
沈君竹看着一台摄像机，冷冷地，“我希望某些人也早一点醒悟。你不仅是抄袭，还毁了另一个人的生活，如果说我有什么后悔的，那就是没有早一点认识到你原来这么狠毒。”
沈君竹似乎完全不在乎他这番话会给他曾经疼爱的小师妹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埃里尔看着回来后不发一词，把自己关在画室的沈君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埃里尔不仅想到，如果他当时不仅仅是只发的邮件，而是不要顾忌这么多，直接去宁海找到那个女孩子，那么，那个女孩子的结局是不是会好一点？
沈君竹告诉了他，七年前，那个女孩子，不过十六岁啊！
那么年轻，那么充满希望的年纪……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再想到洛安雪，埃里尔已经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明明洛安雪在他面前一直是那么温柔懂事的人，虽然在创作上达不到外界对她的赞誉，但是他也并没有对她特别严厉，埃里尔怎么愿意相信，洛安雪的真面目会是这样？
可告诉他一切的是沈君竹。
沈君竹一直很疼这个师妹，他指导洛安雪的时间比埃里尔还多，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沈君竹只会比他更难以接受！
*
洛家。
洛家原本的大别墅已经被银行给封了，他们一家人只能搬到了一个小一点的公寓，佣人也基本上都辞退了，只留了一两个做饭的。
洛宏现在中风住院了。
洛夫人整日里哭哭啼啼地，医院家里两头跑，可是，她一贯是养尊处优的，又哪里受得了这种日子呢？
洛安雪呆呆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又翻开手机，网络上全部是骂她的。今天的热搜，前十她占了七个。
可笑的是，她热度最高的时候竟然是现在被骂的时候。
洛安雪扭头看向拄着拐杖的洛宁宥，冷笑：“这下你满意了吧？”
洛宁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转身，拄着拐离开。
洛安雪在他身后崩溃大喊：“是不是要逼死我你踩满意？你不知道我才是你亲姐姐吗？”
洛宁宥一顿，虽然继续前行。
这一切，还要回到洛家被查封的那天。
沈君竹自从到了宁海，一直住在洛家，因此洛家发生变故时，沈君竹还以为是听错了，直到亲眼看见了来告知洛家在48小时内搬出去！
彼时洛宏在公司焦头烂额，洛安雪还在郑家和郑林宇牵扯着死活不同意解除婚约。
沈君竹心中一头雾水，正好碰上了刚回到洛家的洛宁宥。
洛宁宥听闻后只是不在意地扯起嘴角，“是吗？那是活该。”
沈君竹皱起眉头，拉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洛宁宥一脸嘲讽，“意思就是，洛家完蛋了，你不是洛家人，早点搬东西走吧，省得到时候被殃及池鱼。”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难道不是姓洛吗？安雪是你的亲姐姐吧？”沈君竹不理解他的态度。
洛宁宥说：“是，我是洛安雪的亲弟弟，所以我会和他们一起毁灭。”
赎罪已经没有用了，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免得留在这里继续碍眼。
洛宁宥怜悯地看着被洛安雪欺骗了的沈君竹，笑了，“沈先生，我劝你一句，别把你这位师妹想得太高尚，她的阴狠，会超出你的想象。”
“我不知道你们姐弟有什么恩怨，但是，安雪是你姐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姐姐的？”
第204章 毁了
洛宁宥嘴角挂上讽刺，低低讽笑，“呵，她也真是有本事，蒙骗了一个又一个，让你们这些傻逼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帮她挡灾避难，她倒是落得清清白白。”
沈君竹再度皱眉，然而不等他说话，洛宁宥就说：“跟我来，我这就让你看看我这位亲姐姐有多好！”
沈君竹迟疑半晌，还是跟了上去。
洛宁宥带他来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洛安雪的房间。
沈君竹想起之前听佣人说过，洛安雪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
但见洛宁宥已经旁若无人走了进去，沈君竹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沈君竹从未进过洛安雪的房间。一进入房间，最醒目的就是那个放在床边的大保险箱。一般床边应该是床头柜的，可洛安雪却放了个保险箱？
直觉告诉他，这个保险箱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果然，洛宁宥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了保险箱。
沈君竹满腹疑问地跟过去。
只见洛宁宥在保险箱前蹲了下来，好像是要打开它。
“你知道——”密码吗？
沈君竹剩下半句话被生生咽了回去，因为洛宁宥已经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箱。
而保险箱里，赫然是一幅半人高的画框。
洛宁宥面无表情地取出这幅画，朝向沈君竹。
沈君竹已经愣在了当地。
只因这幅画，和他之前看到过的，洛安雪没有画完的那幅画很像……不，应该是那幅画像这幅画！
两者对比，就是西施和东施的区别。
东施效颦，可笑至极！
洛宁宥说：“看清了吗？打开那道门，去隔壁画室，洛安雪还没画完那幅画，应该还在画室，你——”
“不用了。”沈君竹哑着嗓子打断他，“我已经看过了。”
洛宁宥倒也没有很意外，他冷笑，“所以，你现在看明白了吗？”
沈君竹呆呆地看着这油画，过了很久，才问，“你知道，这幅画的主人是谁吗？”
“洛休瑜，我……表姐。”洛宁宥闭了闭眼。
沈君竹整个人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样，倒退了好几步。
他忽然抱起这幅画，疯了一样往外冲。
洛宁宥一时不觉，回过神来喊了句：“你干什么！”
洛宁宥只能拿上拐杖追了出去，但他腿脚慢。
等他追着沈君竹到了他的住处时，只见沈君竹颓废地呆坐在地板上，一幅受尽了打击的模样。
地上有两幅油画。
一幅是从保险箱里拿的，另一幅则是沈君竹一直视若珍宝的那幅。
两幅作品画风像极了，只除了保险箱里那幅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瑜字。
洛宁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另一幅画。
他看着那幅画很久，然后苦涩地笑了，“这幅画，竟然还在？”
沈君竹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洛宁宥说：“这幅画是七年前，我寄出去的。”
这幅作品是被洛休瑜扔掉的。她画得不满意，于是连名字都没属，但是洛宁宥就在她那儿写作业，洛休瑜让他给扔了。
他没扔。
他知道洛休瑜的梦想，她曾经那样意气风发地跟他说，她一定会超过她的妈妈。
于是，他找到了埃里尔的地址，把画寄了过去。
那时，他天真的想，像他姐这样厉害，要是有个课本里的那种伯乐出现，说不定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是，洛宁宥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的一切，就是从他的这个决定开始的。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洛安雪终于耐不住对洛休瑜下手，就是因为她偷翻洛休瑜的电脑时，看到了埃里尔发给洛休瑜的邮件……
洛宁宥闭上眼，说，“这是她的作品。”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两个人都清楚。
洛宁宥：“还有洛安雪那幅星辰夜空……呵，狗屁的星辰夜空！我姐说了，她的作品，名字叫做《寂静》！”
沈君竹还没来得及怀疑洛安雪之前的作品是否也是这样抄袭的，就被告知了真相，于他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原作被洛安雪撕掉了。”洛宁宥没有在意沈君竹的惊愕，“不过我偷偷捡回了碎片，重新粘了起来。”不管有没有价值，对他来说，就是有价值的。
洛宁宥说：“你要是想验证，就去春黎坊找宋秋吧，他会给你看的。”
沈君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洛家。
他最终还是在宋秋那里看到了《寂静》。
顺便，宋秋还告诉了他点别的事情。
而洛安雪不久后回来，面对的就是自己已经空掉了的保险箱。
她还来不及反应，已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抓着佣人问是谁进了她的房间！
洛宁宥没有躲她，直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不仅告诉她，他把画送去给了顾亭，顾亭一定会把画还给它的主人，还告诉她，沈君竹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
沈君竹知道了，就说明埃里尔也会知道。
洛安雪再清楚不过埃里尔的性子，虽然平日里很温和，但在正事上，他眼里从来都容不下沙子！
那一刻，洛安雪知道，自己的事业也毁了！
她彻底疯魔，冲了上去，扑倒洛宁宥，疯狂地掐着他的脖子！
洛宁宥脸上充血，却根本不反抗，只是继续嘲讽地瞪着洛安雪。
直到最后，还是洛夫人及时赶到，让人拉开了洛安雪。
*
洛休瑜不久就收到了那幅画。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画放好，然后继续处理着外婆的后事。
外婆和老爷子感情很好，最终还是葬在了老爷子边上，不远处就是洛兰笙的墓碑。
老太太一辈子先后为了老爷子和洛兰笙殚精竭虑，最后也葬在了离丈夫女儿最近的地方。
洛休瑜自从那日从医院出来，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
不哭也不笑。
只是很冷静地在背后操盘着对洛氏的最后一击。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洛休瑜完全是紧绷着的。
老太太还没火化时，洛休瑜整日就是守在老太太的冰棺边上，有时一靠就是一天过去。
她陪着老太太，程瑾辞就陪着她。
程瑾辞心疼她，把她抱在怀里，可她还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第205章 程家的可不好离啊
然而，程瑾辞却发现，她的衣服口袋里总是会带着一瓶维生素，才七天，那个药瓶已经空了两回了。
洛休瑜彻底的爆发是在外婆下葬的那天晚上。
她在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可在回到家后，一进门，她说：“我去厨房喝口水。”
很平静。
程瑾辞轻手轻脚出现在她身后，抽走了她手里的药瓶，哑着嗓子说：“别吃了。”
洛休瑜顿了顿，说：“维生素而已。”
程瑾辞把药全部倒出来，指着那堆白色药片说：“这是维生素吗？”
洛休瑜无话可说。
程瑾辞说：“我问过顾亭了。你吃的这种药是新研究出来的，效果好，但是有不可逆的副作用。”
他环住洛休瑜，颤着声音，“听我的话，别再吃了，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我还在，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药，好吗？”
洛休瑜在他怀里，忽然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她怔怔说，“我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程瑾辞，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程瑾辞难受地紧紧抱住他，低声哄着她。
后来，半夜时，洛休瑜枕在程瑾辞的手臂上，都睡不着。
洛休瑜忽然哭了出来。
所有的委屈、难受、痛苦、悲戚，似乎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口子。
程瑾辞看着她爆发，看着她泣不成声，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安慰，只是陪着她。
他现在所要做的，也只是陪着她。
*
洛家的事彻底洛下帷幕。
洛家的资产几乎都被拿去赔偿了，房产也被抵押了个干净。
洛宏中风就医，最后救回来了，除了口齿不清，走路没有问题。
洛宏一出院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洛宏的助理手里有洛宏买凶杀人害死洛兰笙的证据，加上这么多年，洛宏靠着手里的权势做的不法勾当，一审无期，二审死刑。
洛安雪也因七年前的买凶伤人入狱，短时间内是出不了了，就算还有出来的一天……这么多年的监狱生活，她还能不能活到那天都是个未知数！
洛夫人一夕之间从精致贵妇人到丈夫被判死刑、女儿入狱，接受不了现实，精神出现了问题。
最后竟然是她最厌恶的私生子大哥给她安排了环境不错的疗养院，并决定支助洛宁宥继续上学。
洛宁宥最后拒绝了。
他继续在学校上学，考上了想上的大学，靠着奖学金和兼职完成了学业，保送、读研、读博、最后投身科研。
此后，和他曾经最亲的姐姐，再无交集。
*
洛休瑜和程瑾辞在宁海生活了半年。
程瑾辞有意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和各种出差，半年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洛休瑜。
洛休瑜也好像没了忧患，每天只是和程瑾辞到处去散心。他们把清姨接到了星辰公馆。
清姨一辈子服侍着老太太，无儿无女，洛休瑜不希望她老无所依。
有时候他们外出时，洛休瑜会让程瑾辞带上画架，用左手画，可没此画不到一半就被她揉成一团扔掉了。
程瑾辞让她慢慢来，不要着急。
最近洛休瑜也逐渐在停药了。
好像真的像那天程瑾辞说的那样，他变成了她的药。
笺城的事洛休瑜也开始放手了，很多事情她都有意让kroll去处理，她自己则已经很久不出面了，导致外界议论纷纷。
她知道，却不管。
比诺?霍华德应该也看出她的意思了，却一直没有找过她。
洛休瑜乐得轻松。
直到这天，约翰给她来了电话。
说比诺要见她。
程瑾辞正巧在她旁边，说：“既然如此，就去吧。”
洛休瑜：“你和我一起。”
“好。”
*
约翰还是亲自在庄园大门接的洛休瑜，恭恭敬敬喊了声：“ariya小姐。”
结果抬起头一看，看到了程瑾辞，眉心一跳，这位遇事一向从容的老管家愣了好几秒才收回视线，看到他们交握的手，眼神儿更不对了。
洛休瑜好像没发现一样，“叔叔呢？”
约翰赶忙回答：“在呢，carlos少爷在和家主说事情。”
洛休瑜点点头。
约翰又说：“不过家主说了，您到了就直接去找他。”
“行。”洛休瑜应道。
然后继续牵着程瑾辞的手。
约翰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程瑾辞。
洛休瑜：“哦，他和我一起。”
约翰：……
好吧，他也不能说什么。
洛休瑜去见比诺时正好撞见了刚见完比诺的carlos。
carlos看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白眼都快翻上天际了！
看到程瑾辞，carlos直接冷笑，“你竟然还敢把奸夫带来？”
洛休瑜呵呵，“嘴巴放干净点。”
她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合法关系懂不懂？”
carlos瞳孔放大：“你和他结婚了？”
他可还不知道洛休瑜早就结婚的事，第一次听说，眼睛都差点飞出来！
洛休瑜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约翰带着两人进去。
比诺也没想到洛休瑜带了个人来见他，还是个熟人！
“程先生？”比诺眯着眼睛，神色不明，眼睛在他们俩的手那儿顿了顿，随后看向约翰。
约翰会意，无声传递了几个眼神。
程瑾辞和比诺是早就见过的，上一次见面还是为了徐央来着。比诺还感慨过程家的这个年轻掌权人确实厉害，结果转眼人家就牵着他养女的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要不是比诺心思足够深，差一点就要绷不住了！
程瑾辞也问好：“比诺先生，好久不见。”
比诺：“你们？”
洛休瑜直截了当：“合法夫妻。”
比诺：……
？？？
谁查的资料，怎么没告诉他洛休瑜的丈夫是这家伙？他还以为是哪个长得好看点的小白脸呢！
程家啊……那可就不太好离了。
这么说，比诺之前为洛休瑜所做的所有打算都不大可能实现了啊。
比诺一阵沉默，最后说，“我有些事情要和ariya交代，程先生不如先和约翰去休息一下？”
程瑾辞挑挑眉，看向洛休瑜。
洛休瑜则看了眼比诺，然后点了点头。
程瑾辞这才肯出去。
比诺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看得……牙酸。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第206章 原来，她是记得的
“他不适合你。”比诺语气平静。
洛休瑜嗤笑，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比诺：“你性子要强，今后需要你出面的事情还有很多，你需要一个可以帮你打理好生活中的一切的伴侣。而这个姓程的，不行。”
洛休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笑了，“叔叔，或许我该提醒你，我们之间的约定，是十年。我还剩四年，四年而已，总不至于连我要和谁结婚都要为了这区区四年而妥协吧？”
比诺静静看着她，开口，“如果我说，十年不够呢？”
……
一个小时后，洛休瑜出来了。
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之前交谈的内容。
洛休瑜拒绝了约翰说送他们的的提议，“我还认路呢。”
她直接把程瑾辞带到了她在庄园的院子。
没有意外，她的住处已经被打扫好了。
只需要再让人送一份给程瑾辞的生活用具就行了。
他们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佣人，第一次见他们所敬畏的ariya小姐亲密地带着一个男人回住处，全部都惊得瞪大眼珠子。
不到半天，几乎整个庄园都知道了，ariya小姐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程瑾辞问她和比诺谈了什么。
洛休瑜也没隐瞒，“老头子想继续让我做苦力呗。”
其实就是比诺问她，如果她站在他那个位置，会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几乎已经揭露了比诺的打算。
而洛休瑜其实并不是毫无所觉。
早在大半年前，徐央那件事，比诺的处理方式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了，只是一直没有深想。
她早该想到的。
比诺这个人是绝对的领导者，有着绝对的冷静和魄力，在什么血脉亲缘和家族未来里选择一样，他只可能选择后者！
说实话，洛休瑜并没有打算好要不要接手这个大摊子。平心而论，比诺有能力，管理了霍华德家近三十年，又并非守成之君，现在霍华德家走到这个地位，和他可以说有很大的关系。
有比诺已经铺好的路，她其实不用费特别多心思。
只是她还是没有明确给出回答。
洛休瑜呼出一口气，看向程瑾辞，说，“老头子说，过两天去棠家，棠家的晚宴。你知道这事吗？”
程瑾辞想了想，点头，“知道，程家也收到了帖子。似乎是棠家的传统，每五年有一场。”
“嗯。我之前也听说过。老头子让我跟他一块去。”
程瑾辞想起比诺的那个侄子，“carlos呢？”
“他？应该是不去了。”
程瑾辞讶异。他不会不知道比诺在这种场合选择带洛休瑜出席而非carlos的意思。
程瑾辞蹙了蹙眉，最后说，“你要是决定好了，我都随你。”
洛休瑜也不想了，抱着程先生的头揉巴揉巴。
程瑾辞瞬间无奈，不过还是没制止她的行为。
*
两天后。
洛休瑜跟随比诺先行到了棠家。
比诺不乐意带程某人，程某人只能拿着程家的请柬出血，被迫和洛小姐分开了。
棠家的是园林式的庄园，和欧式的霍华德庄园很不一样，看装潢都是一等一的精致。
来迎接他们的不是棠家的挂。管家，而是一个熟人。
棠舒。
唔，勉强算是洛休瑜的前相亲对象。
“比诺先生，ariya小姐，我伯父让我先带你们二位逛一逛，若是两位想休息的的我也可以带你们先去茶室。我伯父有些私事耽搁了，晚些就亲自来接待二位。”
霍华德家和棠家表面上来往不多，但同在桑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意上的交集也少不了，因此这些人情往来，该做的还是得做。
比诺道：“无妨。正好难得可以来棠家一次，我记得上次来还是五年前，我对这里可是记忆犹新。”
棠舒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带您逛一逛吧？”
比诺点了点头。
洛休瑜：……
其实吧，她并不是那么想闲逛呢。最主要的是，她今天穿的高跟鞋，脚累。
不过比诺开了口，她也只能跟着一块儿了。
闲逛的时候还遇见了棠月樵和他夫人，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
棠月樵挽着他夫人漫步，棠夫人背影柔弱纤细，腰脊却挺得板直，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洛休瑜就觉得，这一定是个美人，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那也一定是别有风韵，光瞧背影就让洛休瑜好感倍增。
这实在是个怪异的事。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
她倒是突然有点期待见到这位棠夫人了。
比诺笑道：“棠先生还真是不枉别人调侃他爱妻如命，这么忙的日子都还不忘陪夫人出来散步。”
棠舒也笑了笑，“伯父和伯母的感情一直很好。伯母的身体也不太好，常居外地休养，很少回桑诺。桑诺天气湿寒，伯父担心伯母不适应，于是每天都会带伯母出来散散步。”
洛休瑜闻言挑挑眉，看来棠家主和棠夫人还真是鹣鲽情深。
一行人逛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棠舒才带着他们到了茶室。
“几位先喝杯茶水，伯父伯母稍后就到。”说完，棠舒就先行离开了。
比诺一般喝惯的是红茶，偶尔喝一次这种茶，倒也觉得别有意趣。
比诺觑了眼洛休瑜，故意道：“我观今天这棠舒的行为举止，进退有度，性格温和，是个不错的孩子。”
洛休瑜：……
她淡淡说道，“叔叔要是有这个乱点鸳鸯谱的闲心，倒不如给carlos挑一门好亲事。就他那倒霉样，足够你花心思的了。”
比诺：……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
外面有了动静。
似乎是棠家主和棠夫人到了。
门被推开。
洛休瑜有些好奇地望过去。
那一瞬间，洛休瑜忽然想起许久前她和宋秋在春黎坊的对话。
宋秋问她：“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洛休瑜回答：“记得吧。”她那时在想，她大抵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还记得啊。
她每日每夜地抱着她妈妈的照片看，原来早就把她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
原来……她再见的话，是可以一眼认出来的。
第207章 洛兰笙，你为什么不死得干净点
“比诺先生，ariya小姐，好久不见了啊。”棠月樵温润淡笑，右手边挽着气的女人气质优雅，站在他身边，一点也没有被掩盖存在感。
比诺客套地回应：“棠先生，棠夫人。我早就听说过棠夫人的美名，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棠夫人看了看比诺，又看了看洛休瑜，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随即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浅笑，打了招呼：“你们好。”
带着些许疏离。
棠月樵温柔地挽着棠夫人，笑着说道，“她身子一直有些弱，所以不常在桑诺。”
棠月樵早就看到了洛休瑜。在得知比诺带了ariya而非carlos时，他是有几分惊讶的，不过惊讶过后又很快理解了比诺的想法。
说来ariya和carlos这两人，其实都不是无能之辈，carlos也不过是因为前面这个ariya光芒太盛，稳稳地压过了他，否则，carlos自身其实是有才能的。
若是没有ariya珠玉在前，carlos也不是不行，但偏偏就是因为有了一个ariya！
虽然ariya和carlos两人，前者以狠辣出名，后者又是出了名的不干正事，但真要论起才能，这两人，可都比他的那些子侄要好。
现在棠家底下其实争得厉害，如今是有他在坐阵，就怕再过个几年，他要是身体不行了，只怕他们就争得更厉害了。
争就算了，还一个赛一个的蠢，没有一个是可以入他眼，可以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每每想到这，棠月樵都特别酸比诺这个老家伙，真不知道他从哪儿挖出来的宝，啧！
“这位是……”棠夫人的眼睛落在洛休瑜身上，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子，让她觉得格外亲切。
棠月樵笑了：“我正打算和你结束呢，这位是比诺先生的女儿ariya小姐，我之前不是还和你提过吗？”
棠夫人似是想起来了，“哦，对。”
不过眼睛还是停留在洛休瑜身上。
棠月樵道：“说来也是有缘，我第一次见ariya小姐时便觉得你有几分面善，你的眼睛和我夫人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比诺闻言看了看洛休瑜的眼睛，也笑了，“那倒真是有缘。ariya，过来，见过棠夫人。”
比诺心想，既然有这种巧合在，ariya和棠家可以借机熟络一些也不是坏事。
“ariya？”
见洛休瑜久未回应，比诺疑惑地看过去。洛休瑜平日里是很有分寸的，怎么会忽然这么失礼？
“抱歉。”洛休瑜面无表情上前，“失礼了。”
洛休瑜问：“按辈分，我该怎么称呼棠夫人呢？”
棠月樵顿了顿，有些奇怪，不过想了想，又看到了棠舒，便道，“ariya小姐和棠舒是一辈的，不若就称呼一声伯母？”
“好呀。”洛休瑜扯起唇角，却看不出几分笑意，只听她喊了声：“伯母。”
棠夫人愣了愣，忽然不解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她微微笑着，“我一见ariya小姐就觉得亲切极了，不知道，我们之前有没有在哪里见过？”
棠月樵听到妻子的话，顿了顿，看了看她。
“没有。”洛休瑜淡淡的。
其他人没有发现洛休瑜有什么不对的，但是比诺却敏锐发觉，洛休瑜的态度似乎太过冷淡了？她一向聪明不会不清楚要如何对待棠月樵夫妻，之前见棠月樵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啊，怎么今天忽然这么奇怪？
细细一想，所有的违和，好像都是从棠夫人出现开始的？
比诺来不及深想，就听到洛休瑜突然嗤笑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她。
洛休瑜却盯着棠夫人，浅棕色是眸子里涌动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感，她嘴角嘲讽，“初次见面，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棠夫人。”
棠夫人显然很惊讶。
然而，洛休瑜并没有等她回答，随之便问：“为什么，你还没死？”
棠夫人一惊。
棠月樵也皱起眉，声音冷了下来，“ariya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ariya！”比诺也开口制止。
洛休瑜只冷眼看了眼棠月樵，压根不理会他，她继续道：“棠夫人，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没死呢？”
“这……ariya小姐，我之前，是和你有什么过节吗？”棠夫人心底疑惑，仔细想了想，面前这个女子最多二十四五，她足足大了她二十多岁，怎么可能会和她有什么过节呢？
洛休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然后忽然就笑开了，眼底带着凄凉，自嘲低语，“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呵，我到底是得罪了多少牛鬼蛇神啊，怎么会这么可笑呢？”
“ariya小姐……”棠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心慌起来，见她如此，竟然会觉得心疼？她上前一步……
洛休瑜却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我问过宋秋，问他想不想你活着。”洛休瑜道。
别人都不知道宋秋是谁，可只有棠月樵，眸子罕见地闪了一瞬。宋秋，这个名字，他听过。
洛休瑜：“我知道，他肯定想，不止他想，很多人都想你活着。可是！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洛休瑜忽然爆发，那双眸子里实在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
愤怒、怨恨、冷漠、嘲讽、讥笑……
那尖锐的冷意深深刺痛了棠夫人的心。不、应该叫，洛兰笙。
“如果，这世界有一个人最不希望你还活着，那一定是我。”洛休瑜一字一句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洛休瑜眼泪含满了泪水，她却死死地，死死地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你死了，我会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怀念你，想念你，为你报仇，可你活着！你还活着！你活着，你代表我过去二十年，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笑话！洛兰笙，你非要，非要让我恨你吗？”
“洛兰笙，你既然死了，又为什么不死得干净点？你为什么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觉得——”
洛休瑜强压着那些情绪，“觉得，觉得我这一辈子过得还不够可笑？”
女儿……洛兰笙……
在场所有人，可以把这两个词联系上的，怕就只有调查过洛休瑜过往的比诺和约翰了！
第208章 他和阿洛的女儿？
洛兰笙神情恍惚，扭头看向棠月樵，“我……我是她说的那个人吗？我……我有女儿？”
棠月樵整个人也还没反应过来。
“ariya……”棠月樵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阿洛她——”
棠月樵的话戛然而止。
多年前，阿洛的确和他说过，她怀孕了。
可当时，棠家发生巨变，棠月樵被家族的事情困得再无旁的心力，又和阿洛发生了误会，后来，他身陷囹吾，和她重逢时，她绝口不提关于孩子的事，他就以为……那孩子应该已经没了。
再后来，阿洛重伤垂危……
发生了太多事情。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棠月樵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
棠月樵顿了顿，“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好好谈谈这件事。”
“不必了。”洛休瑜看着洛兰笙，扯着唇角，“我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需要知道，我妈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失礼了。”
洛休瑜仿佛在突然的爆发后又突然平静了下来，“我怕是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叔叔，我先走一步。”
“等一下！”洛兰笙忽然叫住她。
可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自己是想说什么。
洛休瑜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人发现，她假装平静的背后，是死死压抑着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的手。
洛兰笙一时着急，连忙追了出去。
“小瑜儿！”话一出口，洛休瑜顿了顿，洛兰笙也惊住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突然嗓子里就跳出来了这三个字。
小瑜儿、小瑜儿……她似乎这样哄过谁。
洛休瑜加快脚步。
迎面撞上了被引进来的程瑾辞。
茶室门口站了一堆的他见过的没见过的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程瑾辞扶住踉跄的洛休瑜，“阿瑜？”
洛休瑜跌在他怀里，嗅到了他衣服上染上的，她熟悉的松香。
“程瑾辞。”洛休瑜喊他。
程瑾辞听出洛休瑜的声音不对，心里不安，但只能耐下心思回应，“我在。”
洛休瑜低着嗓子，“你带我的药了吗？”
程瑾辞一惊。
洛休瑜的嗓音似乎隐隐带着颤音，“程瑾辞，我们快走，我不想被看见。”
她不想自己这么脆弱，这么可怜，这么可笑的模样被看见。
洛休瑜已经有两个月没发病了。程瑾辞一度以为，就这样下去，她再也不需要依赖那些对她身体有副作用的药物了。
程瑾辞心底痛极，他一把抱起洛休瑜，最后扫了眼茶室前那一片人，神情冷漠之至。
洛兰笙见状，捂着心口，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小瑜儿……”
洛兰笙忽然皱起眉头，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棠月樵连忙抱住洛兰笙，急急呼唤：“阿洛！阿洛！”
这一场闹剧，几个宴会最重要的人都没了交际的心思，棠月樵更是因为妻子晕厥的事，当天只在开场出现了短短五分钟，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了。
而比诺心里挂念着洛休瑜，也在中途退离了，早早回了霍华德庄园。
*
程瑾辞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洛休瑜说想走，那他就一定会带她走。
他把洛休瑜抱进车里，却没办法开车。
因为洛休瑜死死抓着他的手臂。
程瑾辞能感觉到，洛休瑜的手是颤抖着的。
这半年，他已经陪洛休瑜熬过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明明已经快结束了……
到底是什么事？
程瑾辞的眸中涌动着疯狂狠戾。
他默默藏起了他的情绪，闭了闭眼，把洛休瑜抱在怀里，让她枕着，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在这，我一直在这。”
洛休瑜攥着他的衣角，面无表情，但眼泪却好像收不住一样，控制不住地掉个不停，就只是麻木地流着眼泪。
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程瑾辞，我难受。”
程瑾辞紧绷着唇，唇瓣僵直成一条直线。他温柔地帮洛休瑜整理凌乱的碎发，还是那两个字，“我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早已是漆黑一片，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子。
但对现在的洛休瑜来说，最暖的存在，就在她身侧。
她说，“程瑾辞，我们回去吧。”
程瑾辞说：“好。”
他并没有带她回霍华德庄园。
程瑾辞在桑诺也有自己的私产，他带洛休瑜去了他在桑诺的房子。
房子每天都有专人整理打扫，所以随时都可以住人。
程瑾辞打了热水给她擦脸，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天在星辰公馆，他第一次看到洛休瑜发病，他也是这样，在她睡过去时，用毛巾给她擦拭。
“阿瑜。”他知道她听不到，但就是想喊。
他把手放上她的脸，看着那红肿的眼眶，心里只剩下心疼二字了。
*
另一边，棠家。
宴会早已散去。
棠月樵走不开，只能让棠舒几人替他招呼宾客。
棠月樵小心地守在床边，照料着洛兰笙。
洛兰笙的身体自从二十年前重伤后，就变得十分虚弱，今天她这一晕厥，实在是把棠月樵给吓住了。
棠月樵关切地注意着洛兰笙的情况，一边却又想起来刚发生的那件事。
ariya、ariya……
如果她真的是阿洛的女儿，那么，算年龄，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洛兰笙一直到半夜才缓缓苏醒。
一眼就看到了棠月樵。
棠月樵见她终于醒来，惊喜地笑了，“阿洛，你醒了！”
“……月樵？”
“是我。”棠月樵执起洛兰笙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洛兰笙先是摇了摇头，随后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坐了起来，抓着棠月樵的手臂问，“月樵，小瑜儿呢？我的小瑜儿呢？”
棠月樵这才发现不对，“阿洛，你……”
洛兰笙掩面，说，“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小瑜儿是我们的孩子啊，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女儿，我怎么能、怎么会忘记了呢？”
尽管棠月樵早有准备，但还是怔住了。
宝贝女儿？
他和阿洛的女儿？
第209章 洛兰笙回宁海
棠月樵和洛兰笙第一时间就是赶到了霍华德庄园。
目的自然是找女儿。
虽然不清楚洛休瑜为何会变成比诺的养女，但目前来说，除了霍华德家，他们也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了。
然而，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的。
洛休瑜并没有回霍华德庄园。
洛兰笙顿时担心起来，“那小瑜儿会在哪儿？”
比诺看着这两夫妻，顿了顿，开口，“ariya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不至于出什么事。我倒是觉得，比起寻找ariya在哪，你们或许，应该先调查一下过去这些年ariya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棠夫人应该还不知道，半年前，宁海洛家，垮了，那个叫洛宏的，和他的女儿，都入狱了。洛宏也早就被执行了死刑。”
洛兰笙震惊地看着比诺。
比诺面不改色，又吐出一句话，“这事，是ariya做的。”
会是什么仇怨，让洛休瑜非要弄垮洛家？又会是什么罪行，让洛宏会被判死刑？还有洛宏的女儿……如果洛兰笙没有记错，她的那个侄女应该是安雪……她又是为什么被判刑的？
洛兰笙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似乎已经预想到了，那会是她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棠月樵还要镇定些，知道比诺的提议是对的，结合当时小姑娘见到死而复生的母亲时的态度和举止……怕就怕……
棠月樵和洛兰笙决定亲赴宁海。
离开前还是让比诺如果知道洛休瑜在哪儿一定要告诉他们。
比诺送走了这两夫妻，一转身，脸色复杂地重重叹了口气。
比诺看向约翰，“你说，等棠月樵那老狐狸回过味儿来了，不会起什么歪心思吧？”
约翰一听就知道比诺在担心什么。
“这……家主，ariya小姐有自己的成想，再说，小姐这些年一直顶着霍华德的姓，只有ariya小姐自己有主见，你看谁能做她的主？”
话是这么说，但是吧……
“棠家那堆小辈，没一个能和ariya相较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盯上我霍华德家的继承人？”
该死的！
ariya的亲生父亲怎么就偏偏是这只老狐狸呢？
*
另一边，棠月樵和洛兰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宁海。
洛兰笙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也在半年前去世了。
洛兰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她骤然回想起二十年前，她听说了桑诺棠家新上位的年轻家主在一场爆炸中失踪，生死不明！她煎熬了一天一夜，还是跪在了她母亲面前，说她想离开一段时间。
老太太彼时可能已经意识到了，洛兰笙这一趟走得不会安稳，但面对女儿痛苦又坚定的请求，她还是答应了。
此后，母女二人，就此诀别，那一跪，竟然成了她们的最后一面！
洛兰笙强撑着找到了宋秋。
宋秋乍一见洛兰笙还未反应过来，确认了许久才确定，可真正确定后，他便震惊了。
宋秋也认出来了，此时站在洛兰笙身边的男人就是多年前，他们还在国外留学时，洛兰笙的男友。也是，洛休瑜的亲生父亲！
洛兰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宋秋沉默良久，开口却是道歉，“抱歉，我虽知道你的女儿父母不在处境会比寻常人家都孩子要艰难些，但却没有想过要亲自照拂一些。”
听到这话，棠月樵和洛兰笙的心都沉了沉。
宋秋道，“我也是半年前洛家覆灭时才知道了一些事情……那孩子，过去数年，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太苦了。三个字，就这么概括了洛休瑜二十年痛苦的人生。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一开始是因为……”宋秋陆陆续续把他知道的一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当知道自己的女儿受的苦楚后，洛兰笙差点经不住这个打击。
什么叫小瑜儿的手被废掉了？
什么叫一个小姑娘见识了人心险恶后却无求助之门？
……
棠月樵默默扶住了洛兰笙，心中生出一股恶气！
死刑、入狱，这都太便宜洛家人了！
棠月樵二十年如一日守着病弱的妻子，其实心里也不是不想要一个孩子，只是洛兰笙自从重伤后，就伤到了底子，生育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他怎么舍得？
但现在，他忽然间知道，原来他是有孩子的。
他的女儿，出落得那般亭亭玉立、惊才绝艳，可才知道自己有女儿后，就又得知了自己的女儿所受到的哭！任凭哪个父亲，都无法接受有人这样欺辱自己的孩子！
宋秋忧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洛兰笙，“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再之后，她便从宁海消失，都说她是在外留学，一直过了整整七年才回来。这七年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了。还有……”
宋秋顿了顿，“兰笙，我可能需要提醒你一下，那个孩子……若是知道你还活着，怨恨或许会大于惊喜。”
洛兰笙苦笑，道，“我们已经见过了。”
宋秋愕然，“那……”
洛兰笙闭了闭眼，“她在恨我。”
宋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兰笙勉强提了提精神，和宋秋到了谢，又问到了她父母的墓地。
等洛兰笙站到了她父母到墓碑前，眼眶一热，跪了下来。
棠月樵也随她一块跪了下来。
洛兰笙流泪，“我走时，爸妈还好好的，没想到……我要是可以早一点恢复记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的小瑜儿也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棠月樵沉默着，拍了拍洛兰笙的肩头。
这时，旁边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是……小姐吗？”
洛兰笙脸上还满是泪痕，扭头便看见了前来祭拜老太太的如清。
“……清姨？”
洛兰笙几乎要认不出了，清姨竟然衰老了这么多！看到如清满头白发，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如清手臂上的小篮子摔在地上，眼中涌上泪水，扑了过去，“小姐！真的是你？”
两人抱作一起，痛哭起来。
如清流着泪，“小姐，你怎么一走就走了这么多年啊？如今老太太没了，小小姐也……”
第210章 有宝宝了
比起宋秋，如清知道的要更多。
如清现在住在星辰公馆，于是就把他们带到了那里。
“这里是小小姐和姑爷的婚房。姑爷是个很好的人，很爱小小姐，也幸亏是还有姑爷在，这半年，小小姐每次发病，都是姑爷陪着，否则、否则……”如清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棠月樵和洛兰笙甚至没有精力去探究他们的女婿是谁。棠月樵敏锐捕捉到了如清话里的那两个字。
棠月樵问：“什么发病？”
一提起洛休瑜的病，如清脸色一白，苦笑摇头，“这事，还是我自己撞见的，小小姐一直瞒着，不想让我知道。”
“我竟也是在老太太去后才知道的，小小姐还在读书时就有抑郁症……我老婆子不知道这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能去找医生咨询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小小姐一直过的是这种日子！”
如清一一吐露当初在医院时，洛安雪故意告诉她的那些事。
又说，“不止这些，我也是最近才找机会见了小小姐上学时的朋友，是个叫宋瑶的女娃，才晓得，小小姐从上学时就一直被孤立被欺负啊！那些人啊，那些势利眼！见小小姐孤苦伶仃的，全都欺负她！”
如清一想到便觉得心疼。
她近来总是想起小小姐上学时的事。
怪不得小小姐经常大夏天的穿着长裤长袖，是为了回家时不让她和老太太发现伤口。怪不得有时候她几天都不回家，说是在同学家住。那时候如清觉得小小姐有了朋友是好事，却从来没有想过，小小姐只是因为脸上有伤，所以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在这种痛苦又压抑的环境下，又怎么可能活得好呢？
如清只恨自己疏忽，过去竟然忽略了这么多！
洛兰笙怔怔的，又是哭又是笑，“怪不得，怪不得！是我的错，是我一定要把她生下来，给了她一个没有父亲的出生，让所有人都诟病她欺负她！是我没想明白，竟然把她扔在这吃人的地方！她恨我。恨我是应该的！”
棠月樵见不得她如此，只能抱住她，“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和小瑜儿都不会这样！”
但凡他可以调查深入一些，就不会不知道洛兰笙的身份，也不会在洛兰笙重伤失忆后，让他们的女儿吃了这么多苦！
洛兰笙掩面痛哭。
她一向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这么多年身体上的痛楚从未少过，但她从没哭过，可现在……
失去记忆二十年！
她一朝恢复记忆。昔日疼爱她的父母早已不在。她艰难生下的女儿，虽然长大，可却吃尽了苦头！
这一个接一个打击，纵是洛兰笙，也要支撑不住了！
洛兰笙抬起泪眸，看着棠月樵，“我想见小瑜儿。我知道，她恨我，可是……我好想，好想抱抱她……”
棠月樵心痛难忍，点了头，语气坚定，“好。我们去找小瑜儿。”
*
此时。
桑诺。
洛休瑜发病时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心，伴随着还发起了低烧！
程瑾辞如临大敌，抱着洛休瑜去了医院。
只是低烧，洛休瑜说了她就是有点头疼，其实吃点药就好了。
但是程瑾辞本来就担心她吃的那种抗抑郁的新型药片的副作用，怎么可能让她随便吃药？
于是程瑾辞就在医院陪着洛休瑜挂点滴。
挂完点滴后，为了放心，程瑾辞又带洛休瑜去做了全身检查，检查后也不说带她出院，一定要她住院观察。
程瑾辞自己也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洛休瑜靠在床上，看着程瑾辞，心中一怔。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她一时冲动就结了婚的丈夫，在她心上的地位越来越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要难过，他永远可以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
而没过多久，又有了个爆炸性消息……
检查结果出来了。洛休瑜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
她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洛休瑜和程瑾辞两人都呆住了，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洛休瑜第一反应是出了什么错，毕竟他们一直都是做了措施的。
程瑾辞不确定她想不想要孩子，而洛休瑜也一直没有想过要孕育一个自己的孩子。
医生离开后。
洛休瑜看着程瑾辞，有些不知所措。
程瑾辞也没有经验，心里先是惊喜，可随后又想到洛休瑜……
他沉默片刻，然后在病床上坐了下来，执起洛休瑜的手，“阿瑜，你想要孩子吗？”
洛休瑜愣了愣，抿了抿唇，然后，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自己子宫的位置，摸了一下，又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拿起来……
她想要孩子吗？
洛休瑜也这样问了自己。
“我不知道。”她说。
程瑾辞也没有失望，他道：“没关系，我都听你的，你想要就要，不想要……是我没有做好准备，你要是不想要孩子，我去问问怎么样拿掉对你伤害最小，然后我再去结扎。”
程瑾辞已经做好了打算。
洛休瑜苦笑不得，“我才说了一句话，你就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躺上手术台了？”
程瑾辞被说了，又几分讪讪。
洛休瑜无奈笑了笑，然后又敛去了笑容，犹豫一会，道：“我也不是不想要，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母亲。我这样的性子，可能教不好孩子……没法做好一个孩子的母亲。”
洛休瑜现在心里的情感实在是太复杂了，连她自己都辨别不出，她到底是在犹豫还是在害怕。
程瑾辞不想逼她，比起孩子，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洛休瑜，是他的程太太。
就在两人刚得知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时，约翰联络了他们，说棠月樵和洛兰笙现在就在霍华德家，一定要等到洛休瑜。
洛休瑜脸上表情淡去。
程瑾辞则还记得昨天洛休瑜失控的样子，一时也把孩子的事情往后放了，小心地关注着洛休瑜的神情变化。
洛休瑜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
却没有说，这人，她到底见不见。
第211章 我结婚，没时间
洛休瑜和程瑾辞回了霍华德家。
却没有去见棠月樵和洛兰笙。
比诺原本在招待这两夫妻，约翰却突然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比诺顿了顿，看向棠月樵和洛兰笙，也没错过这两人眼中的期待。他没有隐瞒，“ariya回来了，只不过，她并没有提要见你们的事。”
棠月樵和洛兰笙顿时失望了。
比诺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道，“我先去看看。”
棠月樵欲言又止。
比诺则当没有看见似的，径直去了见洛休瑜和程瑾辞。
一见洛休瑜便发觉出她脸色不大好，蹙了蹙眉问，“病了？”
洛休瑜道，“有点低烧，已经好了。”
比诺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好好休息。”
洛休瑜默了默，问：“他们还在？”
比诺点头，又说：“你想不想见，都在于你，总归，你不欠谁的。”要说欠，那也是他们欠洛休瑜的。
洛休瑜沉默片刻，垂了垂眸，道，“让他们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他们。还有，总归这次我是在人家家里失了礼，替我道个歉。”
比诺一下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一句“人家家里”，把他们彻底割裂开来了。
嘴上说道歉，其实是故意的泄愤。
比诺心道，现在对这两夫妻来说，洛休瑜表现得越疏离越冷淡，就越是在往他们心窝子里捅刀。
比诺一向知道，他这个养女，狠起心来是真够狠的，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知道洛休瑜居然真陷进了一个男人的温柔乡里时这么惊讶。
比诺道，“也罢，你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要是嫌家里闷了，你就和……”
比诺不怎么乐意地瞅了瞅程瑾辞，“和他，出去逛逛。你这些年也忙，各个地方跑，趁着还能松快，就到处玩玩去。”
洛休瑜这几年何止是忙？那是忙着到处得罪人呢！至于为什么是现在还有松快的时候……
“不留了，我明天就走了。”洛休瑜神色淡淡。
“这么快？”比诺皱眉，“这里真这么闷？”
比诺心想，他都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不至于吧？
结果洛休瑜来一句，“我结婚，没时间。”
比诺震惊了。
程瑾辞也震惊了。
比诺脱口而出：“你又看上哪个男人了？”
比诺内心：不是前一秒才情比金坚吗？
程瑾辞：……
他瞥了眼比诺，要是比诺是洛休瑜的长辈，他肯定翻脸！这说的什么话？还有这暗暗的幸灾乐祸的感觉？呵呵！
洛休瑜也听出来了。
“父亲，你这是有多希望我犯重婚罪呢？怎么，打算去铁窗子里捞我？”
比诺：……
等等！
比诺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你刚才……咳，没什么。”
洛休瑜也假装不知。
比诺：“算了，那你又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
“只领了个证，不是还缺个婚礼吗？”
最重要的是，程先生一直想要的，广而告之。
果然，程某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大概就是……幸福居然来得这么快的感觉？
看得比诺先生十分唾弃。
不过比诺却还是下意识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认识哪个有名的婚纱设计师来着？宾客的话要怎么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当然不用请……balabala……
比诺自己没结过婚，自己侄子卡洛斯身边女伴从来不少，但也没结过婚……说实话，他还真没惊艳。
“哦，对了。”洛休瑜才想起来。
比诺一下子就被拉回来了，看向洛休瑜。
只听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刚知道的，怀孕了。”
比诺：……
惊吓太大，比诺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但眼看洛休瑜本人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再一看程瑾辞，哦，这男人似乎还沉浸在不知名的……喜悦里？
呵，蠢死了。
比诺一点也不记得了，他以前可是夸过程家掌权人年纪轻轻手段却厉害的。
……
棠月樵和洛兰笙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回应。
过了许久，比诺才重新回来。
洛兰笙殷殷期盼地看了看比诺身后，却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瞬间就萎靡下来了。
比诺道：“我看过ariya了。”
“小瑜儿还好吗？”
“说是原本有点低烧，已经好了，不过我见她脸色还是不太好，就让她先在这里休息了。”
“低烧？”洛兰笙攥了攥手指。
比诺：“我问过了，ariya不想见你们，你们要是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事，还有，她让我跟你们道个歉，昨天在棠家失礼了。”
果然，这话一出，棠月樵和洛兰笙的脸色都变了。
棠月樵担心洛兰笙的身体，让她靠着自己，随后问道，“小瑜儿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吗？”
棠月樵已经做好了长期准备，一天见不到就来第二天，第二天见不到就第三天……
哪知，比诺却摇了摇头，“ariya明天会离开桑诺，可能会去宁海或者枫亭。”
枫亭是程家的祖籍，比诺心觉他们很大可能是去枫亭，毕竟这次是要办婚礼……不过比诺现在一想，其实又有那么几分别的想法。要知道，ariya名义上是他的女儿，ariya后面跟着的是霍华德的姓，他觉得，若是她可以在桑诺办婚礼，那就更好了。
比诺暂时收了这些想法，也不瞒着他们，直接道，“ariya说，过些日子，会和姓程的办婚礼。”
棠月樵和洛兰笙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都愣了愣。
*
反正最后不知道比诺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也没有再执意闹着见洛休瑜了，离开了霍华德家。
比诺特意遣约翰去告知了洛休瑜，洛休瑜没说什么。
不过第二天，她和程瑾辞就离开了桑诺，去往枫亭。
洛休瑜是无所谓，于是很快就定下来，也没问别人，两人就一起定了，把婚礼的地点定在了枫亭。
原本是打算先回宁海再去枫亭的，但是程瑾辞看出洛休瑜似乎没有抵触孩子的事了，虽然还是不提这孩子是去是留的事，但显然她没有程瑾辞想象中的那种不喜。
于是，程瑾辞便和洛休瑜商量了，直接回枫亭。
至于还在宁海的如清，他会派人接到枫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