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别，惹，我
咔，咔，咔。
死剑进入战斗状态，沉重的步伐向前迈进。
一股凌厉的杀气爆发出来，周围的战士们几乎无法站稳，全都被这股气息压的连连后退。
凡搂着妮娜，跟随着死剑的步伐，一步步朝屋外走去。
“迪夫死了，我们回去也得死。”
“不管了，抓住他！！”
迪夫的几个侍卫心里清楚，自己主人死亡将会有什么后果。
几人孤注一掷，握着剑就朝凡的方向冲来。
噗！！
剑光一闪。
谁都没看清死剑是怎么出手的。
人头滚滚，像是西瓜掉落在地上，强压状态下的血液如喷泉般，直直冲到三四米的高度。
又杀了几个侍卫？？
大量围观的群众发出惊呼，周围的城市守卫们，也都吓得又退出几个身位。
太强了。
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无人可以匹敌，强到令人绝望。
“不要动手！”
“所有人，不要对他发动攻击。”
负责上城守卫的精英队长，实力强到了赤铜级别，但此时连剑都有些握不稳了。
冷汗浸湿了鬓角，他自认为实力不错，但刚刚那一剑却丝毫痕迹都没看出，两者之间的实力宛如云泥。
精钢？
难道对方是精钢级？
不……如果是精钢级的强者，自己勉强也能看清剑招。
宗师级！！
不可能，宗师级的强者，怎么突然会出现在金穗城大开杀戒。
他们每一个都是无敌强者，每一个都能匹敌一支军队，都是各大势力中手中王牌中的王牌。
“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攻击。”
“弓箭手也是一样，听明白了么！！”
负责守卫的精英队长重复了一遍，周围许多站在房顶上埋伏的弓手，早已拉弓引箭随时准备射击。
但这是没有用的。
宗师级别的超级强者，移动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一眨眼就能跨越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个呼吸之间就能把埋伏的弓箭手屠个干干净净。
“死了好多人。”
“发生了什么事，里面到底怎么了。”
“我听说有贵族被杀了，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远处围观的群众们讨论着，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
米兰裁缝铺已经被守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却迟迟不敢对嫌疑人动手，看上去就像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心圆。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妮娜花容失色，事态越来越严重了，她只敢双手抓着凡的衣角，将头埋在凡的怀里。
而在这时，凡却突然发话了。
“所有人，都听好了。”
凡声音洪亮，让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楚。
“里面的那个蠢货，是我杀的！！”
凡一句话就震住了所有人，周围人群引发了更加激烈的讨论。
“我叫做凡·摩利。”
“我的父亲是一名伟大的战士。”
“我的母亲是西蒙家族的后人。”
“没错，我就是白鹰·西蒙的外孙！！”
凡大声的自我介绍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在说什么？？
西蒙家主的外孙？
不少人看出了端倪，也有人知晓当年有一位西蒙家族女性逃婚的丑闻。
这种事是不可以明着说的。
贵族逃婚与平民结合，玷污了血统，简直就是野种，私生子。
但是……凡却大声的宣告了出来，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
白鹰的外孙。
赤果果的杀人。
最后再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这可真是语惊四座，震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最后，给各位一个忠告。”
凡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恶狠狠的喊出三个字：“别，惹，我！！”
人群炸了窝。
何等的嚣张。
何等的狂妄。
他眼里还有法律么？？
杀了人还不算，还在这里大声叫嚣，让所有人别招惹他。
许多人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在外围叫嚣起哄。
“臭小鬼，你狂什么！”
“西蒙家族了不起啊，杀人不犯法么？？”
“你不配做西蒙家族的人。”
“西蒙家族有你这样的子孙，简直是耻辱！”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隔那么老远一群人示威着。
事件还在发酵。
守城的士兵们知道了凡的身份后，更加不敢有什么动作。
开玩笑。
这可是大公爵白鹰的外孙，谁敢轻易捉拿？
闹了一会，街道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大地在颤动，穿着全覆盖精钢黑甲的骑士呼啸而来，带着肃杀之气镇烁住了在场所有人。
蔷薇黑骑。
那是西蒙家族的蔷薇黑骑！！
看来被团团围住的那小子，说的全是真话，蔷薇黑骑都为他出动了。
“让开！！”
沃利斯大队长开路，一声暴喝命令着。
守城的士兵只能退散，为强大无匹的黑骑让出一条道来。
战马踏行。
沃利斯来到了凡的身边，一个翻身跳下了纯黑马兽。
他面对着凡，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凡，你可真会胡闹……”
凡满脸的无所谓，风轻云淡的问道：“老爷子让你来的？”
“要不然呢？”
“哎，老爷让我接你回家，走吧。”
沃利斯看了看现场，大概知道了凡捅出多大的篓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等下。”
凡松开妮娜，又朝屋里走去，来到了米尔裁缝铺老板的面前，开口道：“老板，今天真是抱歉了，弄脏了你的铺子。”
“另外，未来几天我好像是来不了了。”
“做衣服的事就麻烦你了。”
老板差点吐血！！
你还知道抱歉？？
你最好别来了，以后这辈子都别来了！！
拥有着男爵头衔的老板，第一次想求着别人上门服务。
别管眼前这小子什么身份，我亲自跑去给量身高腰围，亲手给你定制衣服，千万别来店里……
“好，我会多做几件送到府上。”心里虽然已经骂出了花，老板嘴上还是答应了。
回过身来。
凡一把楼主妮娜，纵深一跃跳到了纯黑马兽的背上：“沃利斯，咱们走吧。”
沃利斯牵着马。
蔷薇黑骑在背后跟随着，由杀人不眨眼的重甲怪物们组成的队伍，像是凯旋了一般朝西蒙府邸的方向走去。
但是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骂声与吐沫。
纨绔子弟。
人渣。
“呸！”
“垃圾，渣滓，杀人犯。”
“你还好意思骑马！！”
远处的人们，咬牙切齿的那个恨啊。
但当凡的眼神扫到这边的时候，却马上收起嘴脸，当做无事发生。
……
……
017.平事
西蒙宅邸。
白鹰正在书房处理军事文件。
一名暗卫，正在为他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真的这样喊了？”
白鹰抬起眉头，稍微感到一些意外。
那名属下认真回答，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
“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鹰让属下离开，继续处理军务。
时间过了许久，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不久传来了敲门声。
凡，走了进来。
关上门。
房间一阵沉默。
魔法灯光下，只有白鹰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处理了几份文件后，白鹰终于抬起了头，冷漠的问道：“你有什么解释？”
“我没什么解释。”
凡耸了耸肩，继续说道：“看他不爽就杀了，顺便试试死剑听不听话，也想看看你能不能帮我平事。”
平事。
凡当初提的条件里有一条，如果惹上了麻烦，家族要帮忙摆平。
太嚣张了。
凡对待家主白鹰的态度，绝对让别人无法理解。
“有些麻烦。”
白鹰低下头，拿起笔继续沙沙沙写了起来。
“特雷西家族的儿子。”
“虽然只是三子，但也是第三顺位继承人。”
白鹰一边说着，一边将纸放入信封，覆上一层价格不菲的封泥，再盖上家族印章，抬起头盯着凡的眼睛。
“没关系，我能帮你摆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淡然，却又如此的霸气！！
你杀了一个伯爵家的孩子。
没关系。
我帮你摆平。
凡有些意外，看来这位外公的势力，比自己想的更加庞大。
“边陲战区，平静了不少。”
“敌人在聚集兵力，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
白鹰说着遥远的战争，但最后又引到今天发生事情上，继续说道：“有些贵族是该敲打敲打了。”
“不露出点獠牙，就不知道谁才是狼，谁才是羊。”
狠。
太狠了。
别人眼中，凡是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白鹰眼中，麻烦也可以利用，战争之前必须让一些贵族老老实实的。
谁是狼，谁是羊。
必须要让那些自私自利的守财奴们心里清楚。
不出钱，不出力，就得出血……
“好了。”
“你回去吧。”
白鹰没有惩罚凡，甚至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只是最后叮嘱了一声：“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近少惹些事。”
太放纵了。
白鹰的处理，简直就是放纵与溺爱。
但是凡知道，他现在享受的一切，都在暗中标注了价格，将来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没关系。
到时候自己神功大成，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
回到房间。
【积分查询】
凡查询自己侵蚀度的积分。
【您目前的侵蚀度积分为：735】
【您目前的侵蚀度积分为：736】
积分还在不断的上涨中，自己所做事情的后续影响力仍在提升。
杀了一个年轻贵族。
跋扈张狂的叫嚣。
最后大概能获得两三百的积分，还比不上打外公一巴掌。
这个进度，其实还算不错。
照这样下去，再惹几个麻烦，差不多就积攒1000积分了。
到时候就可以兑换一本超级炼体秘籍，等到神功大成，再多报复也不怕。
打定了主意，凡心情大好。
他在房间里又练了一套太极拳，然后在床上打坐修炼，将《先天一炁》形成的小太阳，进一步凝练壮大。
啪，啪。
门外传来可叩门声。
“进。”
房门稍稍打开，一个俏皮少女推着餐车进了房间。
“少爷，该用餐了。”
妮娜将餐车推倒凡的窗前，看状态有些虚弱，苍白的脸色显然是受到惊吓还没恢复过来。
“今天的主食是蜜烤焦羊腿，采用了莱茵草原上未满三个月的小羊羔……”妮娜掀开餐盖，讲解着今天的食材是多么珍贵。
哼~
真是奢侈糜烂的贵族生活，一只小羊腿不知道顶上多少人的辛苦劳作，肮脏！
‘看我不把这小羊腿吃光。’
凡抓起羊腿就啃，吃的满嘴流油。
很显然，这不符合贵族的礼仪，更像是农夫饿了几天饥不择食。
“嘻嘻。”
妮娜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开心。
这个少年，有时候挺没品的。
但是关键时刻，他却是那样的冷静理智，温暖坚实的臂膀宛如大山，让人心安。
现在看起来，少年倒是有几分可爱。
率真而不做作，比那些虚伪的贵族强多了。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来，一起吃。”
凡递给妮娜半截羊腿，从小接受优良女仆教育的她，不允许这样做。
妮娜却鬼使神差般，莫名的接下了半截羊腿，犹豫了几秒，也学着凡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什么不到三个月大的小羊羔，就是又嫩又鲜。”
“我当初在老家的时候，吃的都是自家的老牛，虽然劲道美味，但有时候会塞牙。”
凡朴实的话，又是让妮娜笑的花枝乱颤，破坏了她的淑女形象。
“听你的话，我也想去牧场过悠闲生活了。”妮娜对凡的描述露出几分向往之色。
“羡慕那干啥？”
“我每天挑牛粪，臭的要命。”
“我每天去挤牛奶，累的要死。”
凡开始抱怨起来，一点一滴全是真实。
恍然间，妮娜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那么多年以来，她却没什么特殊经历能告诉凡的，好像都白活了。
“有机会带你去。”凡大大咧咧的说道，妮娜开心的答应下来：“好。”
酒足饭饱。
妮娜把餐具收拾干净，不觉间奶昔般白嫩的脸蛋上出现一抹桃红。
“少爷，该洗漱睡觉了。”
妮娜提醒着凡，时间已经不短了，该洗洗睡了。
“嗯嗯嗯，好。”
凡点了点头，差不多该练功了。
今天也要努力修炼先天一炁一整晚。
“少爷，您是想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呀？”
妮娜眨巴了两下长长的睫毛，露出些许羞涩，看上去秀色可餐。
啊？
这是什么意思？
凡突然想起白鹰的一些话。
你要多找一些情妇，多生一些孩子。
怪不得管家还让自己挑选一个喜欢的女仆，原来真的是选妃啊。
窗帘微微卷动。
妮娜抬起手，衣袖微微滑落，露出她那雪白如霜的藕臂。
银碎月光透过缝隙，撒落在妮娜妙曼的身姿上，白皙细腻的肌肤反射着柔和的光。
她微微低着头，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我还保留着……”
妮娜眼眸中仿佛荡漾着春水，粉腮上的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诱人想要咬上一口。
“咳咳。”
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两世为人，他还从没有碰见过如此香艳的场景。
更没想过有一天美女倒贴这种剧情会被自己碰上。
“少爷，我心里是高兴地。”
妮娜稍稍靠近了凡，淡淡香风在鼻息间环绕，那是女儿家特有的幽幽体香。
“我这样卑贱的身份，能碰到一个好主人太难了。”
她说着今天裁缝铺里发生的事，像她这样身份卑微的仆人，被贵族打了一把掌只能忍气吞声。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卑贱的仆人，得罪一个贵族。
祈祷吧。
祈祷不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祈祷对方不会继续欺负自己。
祈祷……自己的主人能稍微有点骨气，不会为了讨好对方，最后把她送出去。
凡却站了出来。
他动了手，替妮娜出了一口气，甚至杀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贵族。
尽管妮娜明白，少爷或许并不是为了她，但那被保护的安全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是我的英雄。”
妮娜眼神中充满了挚诚与柔情，轻轻的拥了上来。
……
……
018.童子功不可破
凡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
妮娜是在是太过诱人了，真情实感的流露，即便是个石头也会心软。
但是……不能！
还不到时候。
凡修炼先天一炁十三年，虽然已经略有小成，但还没达到能随便倾泻元阳的程度。
这玩意，伤身啊！！
炼体筑基完成之前，最好不要破了童子之身。
否则元阳倾泻，真气混杂，修炼起来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不。”
“我们不可以。”
凡握住了妮娜的手，让她停下现在的动作。
妮娜看着凡，美眸中闪烁着委屈，还有几分失落：“少爷，您不喜欢我么？”
当然不是。
凡心里有些无奈，若是等到神功大成，倒是不介意一战到天亮。
“嗯……”
“我才13岁，还没有成年。”凡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个理由，继续说道：“不如等到成年之后，再认真研究这件事！”
这个回答，倒是让妮娜有些诧异。
异世界的人类发育较快，十四岁就算得上成年了，可以成家立业繁育后代。
大多数贵族的孩子，早在凡这个年龄的时候，早就把身边的漂亮女仆祸祸的差不多了。
再看凡。
倒是纯情得很，非要等到自己成年才行，有点像那些顽固的守旧派。
“噗~”
妮娜的失落一扫而空，长长睫毛狡黠的眨巴着，一下没憋住笑了出来：“少爷，原来您也没有经验啊。”
房间里，原来是两个雏。
凡叹了一口气，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反正，现在不行，快从我身上下来。”
凡有些无奈，语气假装慎重了许多，妮娜半掩着嘴偷笑，收回半倚着的妙曼身姿。
“好~~”
“妮娜会满怀期待的，等待少爷长大的！”妮娜说着俏皮话，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才认识没多久，就敢拿主人打趣。
“快走吧。”
凡催促了两声。
妮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高高隆起的小帐篷，窃笑道：“少爷，我就在隔壁，忍不住了就叫我呀。”
收拾好衣服。
妮娜开开心心，像是一只小兔子般离开了，关上房门前还往屋子里偷瞄了一眼。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妮娜离开后，凡可有点惨了。
他的身体一阵躁动，丹田中先天一炁凝成的太阳炙热狂躁的燃烧着，真气运转周天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看来以后可不能乱搞。
弄不好就要走火入魔。
静心。
静心。
心静自然凉。
心静自然凉。
凡回到床上，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运转起先天一炁，再次进入到修炼状态。
……
……
翌日清晨。
呼~~
周天复始运转，真气汇聚凝练。
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扭动身体，打开窗户感受着新鲜空气，颇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晨曦阳光之下。
凡迎着第一缕紫气，在阳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
他的动作越来越不标准了，假如有个练拳的老大爷，一定会指指点点。
这练的不对，那练的不好。
恰恰相反。
凡领悟了拳法的真意，逐渐融会贯通，将它完全化为自己的东西。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渐渐忘记了原本的拳法套路，颇有种无招胜有招的感觉。
打完一套拳。
凡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杂质，像是洗澡搓下的泥。
虽然还没有真正进入炼体筑基的阶段，但修炼拳法也有了类似的效果，以缓慢的进度将身体淬炼，将杂质排出体外。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房间里配套的浴室里，有一个极度奢华的温泉池，由极为珍贵的软温石打造。
这是一种蕴含着魔力元素的火系矿石，从地底熔岩中开采出来，能自动散发出适量热度。
一颗软温石就足够另普通人家度过寒冬。
奢靡的贵族却用来打造浴缸，模拟出一个温泉的环境，享受它带来的舒适。
‘万恶的资本，肮脏的贵族。’
‘这比上辈子的洗浴中心还爽。’
凡半躺着，水面漂浮着些许花瓣，据说是一些名字冗长的珍贵鲜花，淡香的气息能保持在肌肤上一天不散。
叮铃~
妮娜推着餐车，进入了房间。
“少爷，该吃早餐啦。”
今天的妮娜看上去颇为开心。
经历了昨天一系列的事件之后，妮娜也算是和凡熟悉了，不会像其他女仆那样恭恭敬敬，亲近了许多。
“嘻嘻。”
妮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池水，表面有一层软温石带来的暖光，无法透过水面看到下面。
她侧坐在池外，将营养均衡的丰富早餐摆在周围，想吃什么就替少爷拿什么，然后伸出纤细嫩白的葱指轻轻揉捏着肩膀。
这生活。
这日子。
简直比神仙还要安逸。
“管家巴克让我转告，上午为少爷您安排了礼仪课。”
“摩黛丝提女士亲自来教你，据说她身份特殊，曾经还教过皇室王子。”
妮娜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凡对此没有什么概念。
摩黛丝提，出身名门，贵族圈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名嫒，据说是一个大美人。
她的一生很是传奇。
没有陷入政治婚姻的漩涡中，反而以礼仪老师的身份，奔走在各个贵族名门之间，教导后辈的同时积累人脉。
那些极为盛大重要的酒会晚宴上，总能看到这位交际名花的身影，而她也仿佛认识每一个贵族，并与他们成为朋友。
好厉害。
凡听了一些介绍，就觉得这个女人非常的厉害。
贵族之间尔虞我诈，心机深如海，但那个女人却能在各大家族之间斡旋，能力毋庸置疑。
据说，她现在才三十多岁。
很多不死心的贵族，还在拼了命的追求她。
为了她的美丽奋不顾身，同时也为了她的人脉用尽手段。
“好，我洗完了。”
凡看了一眼身旁的妮娜，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反而拿出了松软的浴巾，要为他擦拭身体。
“咳咳。”
凡有些尴尬：“你先出去。”
妮娜憋着笑，将浴巾放在池边，小妖精胆子越来越大了，而且总喜欢逗逗自己主人。
哼~~
家教不严啊。
洗漱完毕。
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常服。
这是米尔裁缝铺连夜赶工出来的。
米尔裁缝铺的老板，连夜亲手将凡的常服做好，再命令下人直接送过来，昨天的事吓破了他的胆。
‘手艺很好，穿起来很舒服。’
该去见一见礼仪老师了。
019.摩黛丝提
礼仪课。
城堡里专门收拾了一间礼仪课堂，只为凡一个人。
摩黛丝提已经到了，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自己的学生。
当你看到她的时候，目光一定会被其吸引。
摩黛丝提画着淡妆，一颦一笑之间透露着充满暧昧的媚意。
她有着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相比较起那些袅娜多姿的少女，多了许多丰腴绰约的慵懒，让人沉醉在那片温柔乡里不想醒来。
“凡。”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礼仪老师了。”
摩黛丝提吐字清晰舒缓，却又有丝丝醉意一般，让人听了就有些晕呼呼的。
她手里拿着一把折叠羽扇。
由一种稀有鸟类的尾羽制作，扇把上镶着一颗淡蓝色彩宝，配合她那束腰红裙，更衬托出皮肤的白皙光嫩。
啧啧啧。
怪不得无数贵族浪子为之倾倒，真是一个大美人。
“你好，摩黛丝提……老师？”
凡与摩黛丝提手掌轻轻接触，能感觉到对方的握力，表示出她对你的重视，并不只是随便的敷衍。
但又浅尝即止，没有过多接触，否则会显得不矜持。
无可挑剔的言谈举止，却又能在她细微的表情与动作下拉近距离，交际也是一门学问。
“第一课。”
“我来教你怎么追女孩子。”
摩黛丝提真是风格独特，一句话就把人给镇住了。
教你追女孩子？？
印象中，礼仪老师的形象大多都是严肃的，古板的，守旧的。
摩黛丝提却是特立独行，一句话就抓住了学生的心，特别是处于这个年龄的少年们，谁不对追求女孩子感兴趣呢。
“怎么了？”
“不喜欢女孩子么，追男孩子的技巧我也有呦。”
摩黛丝提的思想，可真是太开放了，特别是对于这个未完全开化的异世界，同性之间的爱情几乎等于异端。
凡摇了摇头，他可不是一个gay，继续说道：“你和我想象中的礼仪老师不一样。”
摩黛丝提浅笑着说道：“如果你想从走路和坐姿学起也可以，但那样我们的课就太无聊了不是么？”
那倒是。
贵族礼仪课，冗杂繁琐，就连真正的贵族都很讨厌。
摩黛丝提能抓住学生的心，并让课程变得生动有趣，确实高明得多，而这也是她小手段的冰山一角。
“我大概知道，你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恶补。”
“既然牵扯到婚姻，那自然得从追求女孩子开始。”
摩黛丝提的态度正式了一些，抓住了你的注意力后，就要真正的开始教学了。
“女孩子，都是矜持的，含蓄的。”
“特别是贵族少女，正式场合下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意。”
摩黛丝提拿起了手边的折扇，继续说道：“这时候，就需要一些特别的表达方式。”
扇子稍稍打开。
摩黛丝提轻柔的在胸前煽动着，继续说道：“这是表示我还单身，给你们留下了搭讪的机会。”
紧接着她合起扇子在胸口上一点：“当你搭讪成功，而对方也对你有好感，就会这样做。”
扇语。
这就像是女性谈恋爱的摩斯密码。
这个异世界，公共正事场合下，直接谈情说爱都是不矜持的，但通过一些细小的动作表达心意，就是含蓄而又有教养的表现。
凡听了半天，注意力却没有在扇语上。
他反而更注重扇子本身。
这是华夏的东西。
难道异世界，碰巧也发明了扇子？？
“摩黛丝提老师，打断您一下。”
凡表情认真，慎重道：“我想问问关于扇子的起源。”
哦？
摩黛丝提有些意外。
但是对于贵族礼仪的背景，她还是有些研究的：“扇子的历史已有上千年，传说中是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
“至暗降临的百年后，历史文献大多都被摧毁，真相也被掩埋。”
“扇子也被保留了下来。”
至暗百年。
传说中上古世界神明们还行走在大地上，护佑着弱小的人类。
那时的人类还十分弱小，被各种强大生物当成猎物与口粮，在夹缝中生存喘息。
突然某一天……至暗降临了。
谁也不知道至暗的真相，一切资料都被摧毁。
神也会陨命。
黄金般滚烫的神血洒落大地，大量神族死去，最强大的神明也受到重创陷入深眠。
巨龙也会坠落。
翱翔在九天之上的至强种族，在怒吼与哀嚎中被斩落，几乎受到了灭族之灾，只留下了少量巨龙隐居着。
各大种族联合在一起，足足厮杀了百年，大陆都被打碎，鲜血侵染了大地，但最后还是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人类趁着各大种族伤亡惨重，终于有了发展机会，逐渐将夹缝扩张，最后到了现在的规模，成为了大地上新的主人。
这是神话传说。
毕竟没有人知道千年以前的事情。
但是扇子的流行，却是真实的，难道千年之前还有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
凡升起了警戒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方是否也有系统加持呢？
不过……既然都过去了千年时光，就算有其他穿越者，也早已经随风而逝了吧。
若是将来自己实力足够，就去挖一挖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咳咳，摩黛丝提老师。”
“那您有没有听说过，筷子。”
凡试着询问，但摩黛丝提却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筷子，就是吃饭的东西。”
“应该也是传自于上古世界，用两根类似木签的东西来夹菜，一种餐具。”
凡比划着，详细的说了筷子的模样，摩黛丝提仍然是没有任何印象。
“上古时代的东西？”
摩黛丝提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说过，但你描述的东西很有价值，可能关系到上古时代的饮食习惯。”
没有筷子。
没有被流传下来。
那个穿越者的影响力不大，实力不强，还是资料被摧毁了？
“那您有没有听说过，合餐制？”
凡又继续问道，摩黛丝提不解的摇了摇头，但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什么是合餐制？”
“合餐制，就是将每种饭菜放在一个盘子里，而不是每人一份。”
“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菜，大家能同时享用每种食物，显得和睦而亲近。”
凡描述着，合餐制就是华夏文明的饮食习惯。
这是一套完美的体系，摩黛丝提认真无比的听着，眼神中时不时闪过精光。
“你说的这件事，很了不起。”
“传说中神明们的饮食习惯与人类不同，或许你所描述的，就是古代神明们的故事。”
摩黛丝提大胆推测，呼吸都变得有些重了，眼神中更是绽放着精光，好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攻受转变。
这一刻，似乎摩黛丝提才成为了学生。
突然间，凡的脑海灵光一现。
他想到了一件事。
系统！！
侵蚀度积分！！
他对世界的影响，能转化为侵蚀积分。
如果改变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饮食习惯，能得到多少积分呢？？
灵光一现的念头，逐渐变得大胆起来，最后变得疯狂。
020.胡诌的小天才
筷子。
合餐制。
一系列完整的餐饮文化，绝不像是某个人编出来的。
摩黛丝提变成了学生，认真的听着凡的描述，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合餐制，关键在于共享。”
“同样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大家都可以用筷子夹菜，美味的食物就要大家一起食用。”
凡继续说道：“几十上百种美食可以同时摆上桌，想吃哪个就夹哪个，像是自助餐一样。”
摩黛丝提越来越感兴趣了。
几百种菜肴美味同时搬上桌，奢华程度比现在的帝王还要夸张。
这更加确定了合餐制是神明的饮食方式，而且听起来是那么的合理。
“长辈还会给晚辈夹菜，以示关心。”
“餐桌上，大家其乐融融，既显得和睦，又分享了美食。”
凡描绘了一家人吃饭的场景，摩黛丝提听了更是两眼放光，脑海已经幻想出了幸福温馨的画面。
“你说的没错。”
“食物就应该拿出来分享，而不是冷冰冰的每人一份。”
摩黛丝提锐评现在人们的饮食习惯：“比较起来简直就像是给牢房里的犯人派饭。”
经常混迹在交际场合中的她，也觉得这种饮食方式更能促进人们之间的感情。
“筷子不同于刀叉。”
“它很安全，不会伤到自己，就那么轻轻一夹，就把饭菜送到了盘里。”
凡又详细的描述了关于筷子的一些细节。
摩黛丝提又陷入沉思，赞同了一些观点。
“你说的没错。”
“刀应该是用来宰杀猎物的，代表着残暴与杀戮。”
摩黛丝提越来越觉得神明们饮食习惯的高贵：“分享食物应该是温馨的，幸福的。”
“只有落后的野蛮人，才会将武器当做餐具来使用，而高贵的神明则会用更加优雅便捷的餐具。”
摩黛丝提越听，越是觉得现在人们的饮食习惯太过于原始。
高贵的神明。
优雅的神明。
祂们在千年之前，就已经不再拿残暴的武器当做餐具，真是向往那个无限美好的时代。
摩黛丝提由衷佩服，最后问道：“凡，你是从哪知道这些故事的呢？”
这个问题让凡尬住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胡诌！
“我在乡下时，偶尔看见一个在河边钓鱼的老爷爷。”
“他天天给我讲这些，还送了我一本书，上面描述许多事情。”
凡胡乱说着，遇事不决神秘老爷爷就对了。
一个钓鱼的老人家。
听上去很普通，但真正厉害的人，往往看着平凡，却隐藏着玄机。
摩黛丝提见多识广，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以貌取人。
凡脑子一灵光，想到了个故事，继续胡诌起来。
“那个老爷爷很奇怪。”
“他每天都钓不上来鱼，后来我问为什么，结果他的鱼钩是直的，你说蠢不蠢？”
老子真是天才！
姜子牙钓鱼的事情，都能揉在一起瞎编。
摩黛丝提沉默了，用直钩钓鱼，没有人会这么蠢吧？
那些深藏不漏的高人，往往举止奇怪，而背后又隐藏着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原因。
摩黛丝提发问了：“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用直钩钓鱼？”
“愿者上钩。”凡说出了这个在华夏人尽皆知的典故。
摩黛丝提脸色慢慢变了。
她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懂。
云里来，雾里去，那种迷迷茫茫的感觉，最让人不知所措。
“真是一位高人。”
“凡，那位老者身份一定不简单，你不该说他蠢的，或许你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摩黛丝提提醒凡，要有敬畏之心，说不定那位老者是一尊神灵的化身。
“那本书呢？”摩黛丝提又想到了什么，现在的她特别好奇，书上写着什么。
凡耸了耸肩：“丢了。”
气死人不偿命。
那一定是一本无价之宝！！
摩黛丝提表示非常遗憾，凡庸的人们往往看不到真正的机遇，白白错过了它们。
“我太好奇了，书上除了饮食习惯之外，还写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么？”
摩黛丝提动起了小心思，不露声色的套着消息，或许那些上古间的秘闻将会在某个时间点，发挥出极为重要的作用。
凡突然又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那本书上还有一套奇怪的武技拳法，慢的跟乌龟一样。”
连起来了！
全都连起来了！
凡觉得自己不去写小说，简直太亏了。
一个胡诌的谎话，把所有事都连起来了。
如果有人对他施展的太极拳表示怀疑，都可以推到这件事上，摩黛丝提就是一个证人。
这算是为将来铺垫了一个后路。
这么一来，全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摩黛丝提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没有着急发问，而是将手托在了粉腮之下，身子稍稍靠近了些桌子。
胸口衣领稍稍松垮，露出一大片白腻滑嫩，淡笑着露出媚态：“凡，你能稍微展示一下么？”
没有人可以拒绝。
特别是这个年龄，血气方刚的少年，没有人可以承受这种小伎俩！
正中下怀。
凡呆呆的盯着松垮的领口，站起身来又往里瞄了两眼。
“咳咳，我展示给你看啊。”
凡开始打起了太极拳，一个西瓜分两半，你一半来我一半。
这是武技？
这是拳法？
凡展现的东西，完全和异世界的武技是两回事。
但是……他的动作之间，却有着一股特殊的韵律，让人觉得异常协调。
不是小孩家闹着玩。
不是普通的武技拳法。
摩黛丝提也看不出这极为特殊的武技，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它一定特别不简单。
她逐渐相信了凡的话。
一个钓鱼用直钩的神奇老爷爷，说着什么愿者上钩的谜语，赠送了一本描绘着上古时代的古老书籍。
书籍里，还有一种特殊的拳法武技。
不。
那或许不是拳法，也许是神明们生活的一部分，某种仪式祈祷的舞蹈？？
摩黛丝提不敢再小看眼前的少年，不只是因为他西蒙家族的身份，更多的是那奇特的经历。
他是不是被某个古老存在选中了？？
摩黛丝提胡乱猜着，暗中已经打算好了，一定要和眼前的少年打好关系。
“好特别。”
“我从没有见过这种动作。”摩黛丝提夸赞起来，甚至为凡鼓起了掌。
‘真虚伪，你又看不懂。’
凡心里想着，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啪，啪。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中午，礼仪课也差不多结束了。
“真是抱歉，都没教你多少追女孩子的技巧。”
摩黛丝提半开着玩笑，继续说道：“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带一些那本书中描绘的餐具，我很感兴趣呢。”
“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可以用那种方式共进晚餐。”
摩黛丝提一颦一笑之间都充满媚意，最后还加了一句话：“两个人呦。”
约会邀请。
没有人能抵抗摩黛丝提的诱惑。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老牛吃嫩草了，毕竟凡才13岁。
管他呢。
等我神功大成之日……
021.积分计划的蓝图
【您的侵蚀度积分：840】
侵蚀度积分长得很快。
认识了摩黛丝提，描绘了关于筷子的一些事，涨了好多积分。
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一些关于杀死贵族的后续影响，但总的来说进展还是十分不错的。
“一个人的影响力是有限的。”
“如果能将一种文化推广出去，影响力将会呈几何指数增长。”
筷子，合餐制，饮食文化。
摩黛丝提或许就是最好的工具。
你想从我这里套出讯息。
我也想从你那里多赚点积分。
既然思路有了，那不如干脆做大做强，赌一把大的！！
凡心里那个庞大的计划蓝图，又多了一些具体的细节。
……
……
午餐时间。
凡坐在庄园的家族专用餐厅。
白鹰有忙不完的事务，西蒙家族其他的成员不在这里，能容纳几十人同时聚餐的长桌上，就只坐着凡自己。
管家巴克在旁待命。
妮娜作为贴身侍女，也在身旁随时服务。
她恭恭敬敬，满脸的严肃，没有了两人独处时的大胆胡闹，正式场合里好像换了一个人。
凡又转头，看了一眼雕像一般的死剑。
这两天死剑一直守护着自己，就连凡睡觉时也隐藏于门外黑暗处，没见过他补充食物水分，更没见过他休息。
凡甚至觉得，盔甲的背后不是人。
“少爷，需要为您奏乐么？”管家巴克恭敬的问道，房间里还有小型的私人管弦乐队，吃饭的时候奏乐添加气氛。
‘有钱了不起啊。’
凡在心里暗暗骂着，虽然他自己就是个超级富二代，但上辈子那种仇富心里却一点也没消退。
我仇我自己！
“不用了。”
凡摆了摆手，管家巴克让管弦乐队退下，诺大的餐厅又冷清了几分。
“少爷，您下午的行程是去圣西姆魔法学院报道。”
管家巴克开始报告接下来的行程，而圣西姆魔法学院则是重中之重。
这关系到凡身份的高贵。
“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管家巴克提醒道：“据说特雷西家族的迪夫，也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他的朋友可能会报复你。”
特雷西家族的迪夫？？
嗷！！
凡终于想起这个名字，是昨天那个被死剑一刀宰了的可怜家伙。
没什么存在感。
“他不是剑士么？”
凡记得那家伙手拿佩剑，一身盔甲，怎么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了？
“他是战士，同时也是魔法学院的学生。”
巴克解释道，又追加了一句：“而且魔法学院不止教授魔法，也可以学习战技剑术。”
呵呵。
‘林子大了，什么屎都有。’
凡心里想着，不用说也知道，那个叫迪夫的可怜家伙，也是去魔法学院镀金的。
“我不怕报复。”
“要怕也该他们怕，死剑一个一个全给宰了。”
凡颇有种嚣张跋扈的感觉，死剑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谁敢动手就是在自掘坟墓。
巴克的脸色变了变。
他身为管家，只会处理自己职责本分之内的事情，但眼前这个少年有些太过分了。
杀死一名贵族究竟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巴克今天已收到消息，最起码有三家商会表示，要和西蒙家族断绝往来。
太愚蠢了！！
为了处理凡留下的烂摊子，老爷白鹰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过，信件寄出去一封又一封。
特雷西家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可是拥有伯爵头衔的大家族。
“少爷，您还是不要给老爷添太多麻烦。”管家巴克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嗯？”
凡冷哼一声：“你在教我做事？”
管家巴克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但还是后退一步微微鞠躬：“抱歉，我僭越了。”
克制。
管家在尽力克制着自己，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心里已经对这个少爷彻底失望了。
嚣张跋扈。
没有远见。
一个连姓氏里都没有西蒙的外亲，而且还是一个私生子，终究只是联姻的工具而已，使用完就可以抛弃。
类似的事情，管家巴克见过的太多太多了。
现在这个少年有多嚣张，将来就会有多狼狈，等到联姻完成之后，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当成垃圾扔掉。
“对了。”
“你去找几家位置好的门店，再找一个靠谱的设计师，好好的装修一下。”
凡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没风度的要求着：“风格要古朴，看着像是百年老店那种感觉。”
什么？
开店？
而且直接开好几家门店，还要选在最好的位置，最好的设计师。
天方夜谭。
金穗城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几个店铺听起来没什么，但那些黄金地段的好铺子，背后早就被贵族们瓜分一空。
你想要霸占，就意味着必须把原本的主人挤走。
消耗大量的资金，动用无数人脉，还会得罪一些贵族。
这背后的代价，怎么可能是一个从乡下来的纨绔子弟能理解的？？
更何况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懂什么运营，懂什么生意，突然脑子一热就想开店，必然会亏损赔钱。
“您想要开什么店呢？”
巴克脸上的笑容都不自然了，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问道：“选址有参考了么……”
“卖什么现在不能说，米兰裁缝铺那种位置就可以。”
“金穗城不是分上中下三个区域么，我希望每个区域都有。”
凡的话更是让巴克嘴角抽搐，米兰裁缝铺经营百年，也只在上城开了一间铺子而已。
西蒙一族家大业大，但也不能胡乱折腾。
况且谁都知道边陲战事吃紧，正是最需要经济支援的时候，凡的做法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少爷，您说的这件事太过重大。”
“何况做生意需要经验，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西蒙家中城的一间铺子，暂时交给您练练手。”
管家巴克负责庄园与一些生意的运营，有权限挪出一间铺子给凡暂时使用，也算是把损失降到最低。
“谁要西蒙家的铺子了？”
“我是给自己开店，肯定是用我自己的招牌。”
凡一句话更是差点让巴克呛到，嘴角忍不住的抽搐着。
怎么可能？？
你要用西蒙家族的钱，给自己买铺子？？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赤果果的盗窃西蒙家族财产，这种事人家在私下都得小心翼翼的说。
无知。
愚蠢。
管家巴克委婉拒绝：“抱歉，少爷，我需要请示家主大人。”
这是在告状了。
白鹰家主也绝不会允许另家族利益受损，若是真正惹怒了家主，才是后悔莫及。
“好，你去吧，我等着。”
凡满不在乎的说道，无所谓巴克会在家主面前说什么，就这样坐在餐厅里等着。
几分钟过后。
巴克回来了，眼神中还残留着震惊与不敢置信。
他向白鹰家主，禀告了一切。
凡要做生意，开铺子，还得是上中下三个区域最好的地段，最好的设计师，最好的装修。
最为离谱的是还要在房产上写他的名字，用他自己的品牌。
然而……白鹰家主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很平淡。
“批准了。”
他就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就把大量财富，转移到了凡的名下。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管家巴克不理解，但他绝不可能违抗家主的命令。
“店铺的事，我会为您去办的。”
“请您稍作准备，下午还要去魔法学院报道。”
管家巴克声音都有些变了，极力克制着那份颤抖。
兢兢业业在西蒙家工作了几十年，还从未碰到过那么离谱的事。
022.示威
庭院。
一辆镶嵌着黑金蔷薇家族图案的马车，停靠在大道旁。
二十多名身穿精钢黑甲的重骑士严阵以待，将马车保护在正中央。
“凡，该出发了。”
沃利斯大队长牵着战马，朝着凡所在的方向挥了下手。
“少爷，路上小心。”
妮娜将凡送到马车旁，露出些许留恋之色。
死剑依旧忠实的跟在身边，丝毫没有生气，宛如一尊死物。
凡上了马车，撩开车窗上的黑纱，看着一旁骑着神俊战马的沃利斯大队长，问道：“魔法学院报道而已，需要那么大的阵仗么？”
“这是老爷安排的。”
沃利斯耸了耸肩，虽然他是蔷薇黑骑禁军的大队长，但做事风格却没那么古板，继续说道：“你留下不小的烂摊子呢，一会看好戏吧。”
好戏？？
车轮滚滚。
蔷薇黑骑保护着马车前进，很快就来到了庄园的大门。
大量人群拥堵在这里，将宅邸大门围了个里外三层。
“交出杀人凶手！！”
“科隆帝国是讲法律的，西蒙一族也没有特权！！”
“这里是金穗城，不是你们西蒙家的黑崖要塞！！”
许多人在庄园外示威，还有人举着牌子，喊着口号：“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这是？？
示威的人群穿着不一，有些衣衫华丽，有些则粗布麻衣。
他们处于各个阶级，甚至还有一个小贵族在前面带头，一副不给说法就不罢休的模样。
另一边。
许多金穗城的守卫维持着秩序，站在府邸大门前阻挡着示威人群。
那些守卫不属于西蒙一族，而是官方的守卫兵，防止示威人群太过激动，冲入西蒙府邸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措。
“这些人都是特雷西家族找来的么？”
凡明白了沃利斯所说的麻烦是什么。
这些人，恐怕都是那个特雷西家族请来的托，在这里煽风点火，主导着舆论。
“那些请来的演员好对付，但他们煽动了很多自诩拥护法律的正义人士。”
“有很多人是自愿来这的，殊不知成为了特雷西家族的枪头炮灰。”
沃利斯常年跟随在白鹰家主身边，对于政治问题倒也看的很清楚，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城主府那边，更是热闹呢。”
城主府。
据说有几百名誓死拥护法律的正义之士，跪在城主府大门之外，恳求将杀人凶手绳之於法。
舆论战？？
特雷西家族，仗着自己占理，发动了这场舆论战。
大贵族之间的博弈，不只是战斗厮杀那么简单，舌头刀子才是最要人命的。
“那咱们怎么出去？”
凡看着示威的人群，打不得更杀不得，每一个都对自己咬牙切齿，好像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所以才需要我们。”
沃利斯大队长，驱赶着神俊战马来到队伍最前面，命令道：“打开大门。”
出来了！
他们出来了！
府邸外示威的人群情绪激昂，人潮向前拥挤着，周围的守卫们倍感吃力，强行支撑着身子把人群顶回去。
嘶~~
神俊战马长啸，高高抬起铁蹄。
沃利斯眼神骤然凌厉，强者的气息扑面盖去，拔出腰间佩剑爆喝一声：“滚开！！”
蔷薇黑骑纷纷向前踏了一步，经历了无数战场上的残酷厮杀后，冰冷杀意宛如寒髓刀锋。
人群立刻被震慑住了。
示威人群大多都是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胆子小的一下子腿软瘫倒在地，胆子大的也惊慌失措的朝后倒退好几步。
“蔷薇黑骑禁军，挡我者按叛国罪处理，杀无赦！！”
沃利斯剑指人群，黑骑禁军往往执行最艰难，最危险的紧急任务，拥有着其他军队无法比拟的特权。
挡我者杀无赦。
这可不是吓唬你而已，怪物们真的敢大开杀戒。
这一下，就算是那些正义人士也吓破了胆，纷纷连滚带爬的让出道路。
“前进！！”
沃利斯命令一声，蔷薇黑骑保护着马车，踏着铁蹄朝前迈进，威风凛凛令人胆寒。
好嚣张。
好威风。
这就是西蒙一族黑骑禁军的威慑力么？
果然……嘴巴再能说，也没有拳头硬管用。
“吃尾尘吧。”
凡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着狼狈的人群大喊着，完全一副小人得势的嚣张嘴脸。
尘埃滚滚。
车轮转动，铁蹄践踏，大量尘埃呛的人群连连咳嗽。
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个纨绔子弟，卑劣到了极致，狐假虎威的嘴脸更是让人恶心。
很快，示威的人群又组织在一起。
他们更卖力的示威着，更大声的在府邸门前叫嚷，尽管嘴里的那个杀人犯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开……
离开宅邸，队伍慢了下来。
沃利斯大队长，护在了马车周围，沿着通往魔法学院的大道前进着。
凡对他有点好奇，拉起窗帘想要聊上几句：“沃利斯队长，你好像认识我的父亲，你们什么关系？”
凡还记得，第一次遇到沃利斯的场景。
他好像与自己的父亲威尔有些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
沃利斯瞄了一眼凡，稍稍叹了口气：“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大约在二十年前，我还是你母亲身边的一名骑士。”
咳咳咳。
凡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么狗血的么？
骑士与公主的故事，每一个公主都有一个忠心守护的骑士。
骑士永远也无法为公主带上戒指，只能等待着白马王子的到来，何等的悲惨凄苦。
但万万没想到，白马王子没等来，倒是让一个小贼给挖墙脚偷走了，沃利斯当然很讨厌威尔。
这么说起来的话，凡还得叫沃利斯一声叔叔。
“倒是你，为什么将自己伪装成那么卑劣的模样？”
沃利斯见识过凡的手段，亲眼看到他打了白鹰家主一巴掌，并且闪开死剑一斩，并且在一击之下只受了轻伤。
十三岁的少年，能做到这种程度，不能以天才来形容。
怪物。
凡是真正的怪物，等到他羽翼丰满，彻底成长之后，恐怕要比死剑更加恐怖。
可是……凡却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那嚣张可恶的嘴脸，让每一个人都恼得牙痒痒，恨不得给他两拳狠狠教训一下。
“一直隐藏或许很简单，但惦记你的人总会去挖掘真相，暴露是迟早的事。”
“我干脆不藏了，缺点总能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凡的话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很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一个超级天才会被敌人和对手惦记，但是一个嚣张纨绔却能让人放松警惕。
更何况，凡还需要赚取侵蚀度积分！！
“某种程度上来讲，你与老爷真的很像。”
沃利斯看待凡的眼神又变了许多，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份心机，长大后更是不得了。
如果他不是西蒙的外亲，说不定西蒙家族将来……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谋逆，沃利斯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荒唐的念头甩出脑外。
……
……
023.金鱼校长
半个小时后。
马车队伍靠近了上城的核心地带。
目光极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方尖塔印入眼帘。
那座高塔从西蒙府邸里看，就像是一根针扎在大地上，而随着逐渐靠近，才发现它有多么的巍峨雄伟。
六角方尖塔宛如擎天巨柱，直冲云霄九天，各式古老浮雕篆刻在尖塔周围。
一层溢彩流光覆盖在巨塔表面，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似有某种超级魔法阵将它守护着。
这就是圣西姆魔法学院的法师塔？？
传说中金穗城还没建立时，这尊法师塔就已经屹立在大地之上，亦或者说金穗城的建立与魔法学院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它的第一任院长是一位贤者，也是科隆帝国的开国元勋。
贤者。
这是魔法师最高级别的誉称。
这个级别，也就是所谓的天王级，一人就可以震慑整个帝国，绝对的战略级威慑武器。
这位贤者用自己的名字，创建了魔法学院，教导出一批批顶级魔法师，成为了科隆帝国最重要的基石。
岁月荏苒。
圣西姆学院经历了数百年的风吹雨打，实力早已不复当年。
金钱与权利削弱了它的纯粹，成为了贵族们镀金的圣地，真正来修习魔法知识的人反而成为了另类。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圣西姆魔法学院的底蕴还是有的，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古董，实力仍然不可小觑。
方尖塔的周围，是一大片建筑群。
学生们的宿舍与教室整齐分布着，坐落有序，似乎也成为了方尖塔巨型魔法阵的一部分。
每座建筑都有着特殊的浮雕，赞美着那些古代英雄们的史诗事迹，浓厚的历史韵味在学院里蕴养着。
大门之外。
许多魔法学院的学生进进出出。
他们三五成群结成队伍，一路上嬉笑打闹，颇有种青春洋溢的活泼感。
那些学生大多身穿价格不菲的魔法长袍，握着各式雕刻精美的法杖，佩戴着闪闪发光的魔晶首饰。
‘魔法这玩意，还是得富人才玩得起。’凡在心里吐槽。
马车在学院大门停下。
蔷薇黑骑的到来，让学生们纷纷侧目，不少人指指点点，小声讨论着什么。
“那是西蒙家的禁军，来这干什么？”
“听说了么，昨天西蒙家主的外孙，在米尔裁缝铺当场杀死了一名贵族。”
“当然听说了，死状凄惨得很，一剑斩成了两截，特雷西家族都闹翻天了，城主府外挤满了人。”
“从马车下来的那个年轻人，会不会就是……”
凡从马车下来，无数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来，你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沃利斯下马，拍了下凡的肩膀，然后对蔷薇黑骑下令：“你们守在这里。”
学院大门之外，安排负责迎接的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一名佝偻着身姿的老学者，带着自己的助教朝凡这边的方向招了招手。
那名老学者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脸上满是慈爱的褶皱，宽大兜帽看上去破破烂烂颇有年份。
沃利斯似乎也认识他，提醒身边的凡说道：“那是阿奇尔老先生，待会你对他尊敬一些，曾经他教导过你的母亲。”
啊？
母亲的老师么？
凡的母亲泰丝就是一名水系魔法师，也是从圣西姆魔法学院毕业，而眼前的这位老先生就是她的导师。
不能胡闹。
凡的态度郑重了许多。
“欢迎，欢迎。”
阿奇尔老先生很是和蔼，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就是泰丝的孩子么？”
老先生伸出干巴枯燥的手，放在凡的头上轻揉了两下，慈笑着说道：“当年你的母亲泰丝还是个小娃娃，一转眼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凡没有抵抗，倒是觉得老先生有些亲近，尊敬说道：“替我母亲向您问好，我叫做凡。”
“有礼貌，我喜欢。”
阿奇尔老先生由衷高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凡背后的死剑：“这位是？”
“老先生，这位是家主派来保护小少爷的。”
沃利斯做出解释，阿奇尔老先生没多说什么，把众人迎入了学院：“跟我来吧，我们先去见一下校长。”
进入学院。
凡感觉到周围的灵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六角方尖塔周围的巨型魔法阵，能缓慢的聚集魔法元素，但又不是掠夺性的破坏生态。
“阿奇尔导师好。”
“阿奇尔导师好。”
一路之上，许多学生纷纷对阿奇尔问好，从态度上可以看出老先生在魔法学院备受尊敬。
穿过一条条充满古老艺术气息的走廊。
众人跟随着阿奇尔老先生，来到了学院校长的办公室。
“等下见到校长，不要太惊讶。”阿奇尔老先生转过身，提醒了一句。
惊讶？
校长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阿奇尔老先生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后轻轻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凡呆住了。
他就想阿奇尔老先生说的那样，惊的呆立在原地。
即便提前有了心里准备，他还是有点怀疑眼前看到的“人”物。
那个人形生物的身体，由一些特殊的金属材料组成，大量的魔法齿轮转动着，构成了一个精密的机械身躯。
而最为特殊的是它的……头。
那不是人类的头。
那里也没有什么魔法机械零件。
人形身躯的头颅位置，赫然放着一个椭圆形鱼缸。
没错。
头颅位置，有一个装满了水的鱼缸。
鱼缸里，还有一只小金鱼畅快的游动着，时不时的吐出气泡，化作点点闪烁星光融入水中。
“你们好。”
“我是这所学院的校长，金鱼·西姆。”
鱼缸生物说话了，由大小齿轮与魔法零件组成的身躯，能够发出语调特别的声音。
“各位不用太过惊讶，请坐吧。”
鱼缸生物抬起机械手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邀请众人坐在椅子上。
“校……校长？？”
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是一个魔法与剑的异世界，但由一个鱼缸里的金鱼来做学校的校长，还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你的反应是正常的。”
“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我的存在。”
金鱼校长控制着机械身体，回到了校长办公桌前，缓缓坐了下来。
它在鱼缸里吐了几下泡泡，然后游动回来用一双死鱼眼，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凡。
“我是贤者大人创造的魔法生物。”
“几百年来，我一直守护着学院，几乎每个人见到我的反应都差不多。”
金鱼校长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同时也透露出一个讯息，它已经好几百岁了。
魔法生物。
它是一种极为特别的造物。
金鱼校长看起来是一条鱼，但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血肉之躯。
它由纯粹的魔法能量汇聚而成，体内刻画了无数的魔法阵形成烙印，最后变成了鱼的形状。
经历了许多年的衍变。
金鱼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与意识，成为了另一个生态的生物，也就是魔法生物。
神奇。
真是太神奇了。
……
……
024.赐福
凡刷新了三观。
一条由魔法创造出的小金鱼，活了几百年，并且成为了魔法学院的院长。
“金鱼校长，这是我们家主的亲笔信。”
沃利斯站立起身，拿出一封介绍信放在金鱼校长面前，封泥上面印着西蒙一族的家徽。
咕噜，咕噜，咕噜。
金鱼吐着泡泡在装满星光的鱼缸里游动。
它操控着特殊的魔装机械拆开信封，有一股细微的魔力覆盖在信件上，读取上面的内容。
“西蒙这一代的家主，倒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魔装机械发出特殊的音调，继续说道：“阿奇尔，你觉得谁做凡的导师比较好？”
“老师，我认为由我来教导比较好。”
“我曾是他母亲泰丝的导师，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吧。”
阿奇尔站了起来，双鬓斑白的他反而在叫一只金鱼老师，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甚至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
金鱼校长当场回绝了阿奇尔老先生的提议，继续发出特殊的机械音调：“我希望凡能在一个月内毕业，你肯定不会答应吧？”
一个月毕业？
并且颁发正式的魔法师证件。
阿奇尔老先生当然不会答应，更不会在证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他悉心教导着每一个学生弟子，认真解答他们的疑惑，绝对是学员中最负责的导师。
但相对应的，他也是个顽固派。
无论你的身份多么尊贵，都必须要达到他的要求才能毕业，即便是金鱼校长出面也说不通。
这是他的原则。
因此……阿奇尔名声在外，被学院里的师生尊重着，但走后门的学生却都避而远之。
“狄克·杜勒斯。”
金鱼校长又说出了另一个名字。
阿奇尔老先生听完，神色顿时一变，摇了摇头：“还是由我来吧，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将泰丝的孩子教育成才的。”
老先生还是希望能亲自教导凡。
凡的母亲泰丝，曾是他最看重的学生，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初阶法师。
只可惜泰丝逃了婚，没能在他手下继续学习，否则将来成就一定很高。
凡之前从母亲那里得来的魔法书，就是阿奇尔老先生赠与的，记录了1-4级的部分水系魔法，十分的珍贵。
“凡必须一个月内拿到证书。”
“阿奇尔，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这关系到学院的利益。”
金鱼校长最初确实想让阿奇尔来做导师，毕竟他们算上半个熟人，但信件里的内容却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需要一个能走后门的导师。
狄克。
这位导师在魔法学院中的声誉并不怎么好。
狄克几乎没有底线，做事也很出格，关系户只需要送送礼，他就会在毕业证书上签下自己的署名。
学院有时候也需要这样的人。
那些混混日子的贵族，几乎都一股脑塞给了他。
“请转告白鹰公爵，学院接受了他的条件。”
金鱼校长将信件收好，凡身边的沃利斯队长微微点头躬腰，完成了他今天的任务。
“另外。”
“你杀了特雷西家族的迪夫。”
“学院内不允许发生类似的流血事件。”
金鱼校长抬起机械手臂，指了一下凡背后沉默如雕塑的死剑：“他只能呆在学院大门之外。”
臭名远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金鱼校长很清楚眼前的纨绔子弟做了什么。
他可不想这位西蒙家主的外孙闹出什么乱子，要是再大胆杀几个贵族后代，学院也会有一定的责任。
“死剑，你能不能暂时离开学院？”
凡敲了敲死剑厚重的盔甲，发出了噹噹的声音，但它仍忠诚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没有离开的意思。
果然。
它有点听不懂人话。
凡越来越觉得，死剑不是正常人类，或许在那纯黑精钢铠甲的背后，藏着一个和金鱼校长类似的古怪玩意。
“咳咳。”
“我在学院里很安全，家主也会答应这个条件的。”
凡对着死剑解释了几遍，沉默的雕塑终于听明白了，但仍没有马上离开。
咔咔咔。
死剑缓缓抬起被漆黑重甲包裹的手臂，一股漆黑阴冷的特殊能量从指缝中渗出，在手心中形成一个黑色小圆环。
灼伤的痛感传来。
凡的手背像是被烙上了一个相同的符号，看起来十分诡异。
神秘烙印完成。
凡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透过手背上黑色的圆弧形烙印，能隐隐约约感应到死剑所在的方向，建立了一种链接。
咕噜，咕噜，咕噜。
金鱼校长在鱼缸里变得更活跃一些，似乎死剑手里的圆环让它产生了一些厌烦情绪。
“西蒙家主，真的很看中你。”
金鱼校长的语气声调变了几分，活了几百年的他知道许多秘密，对于死剑的来历也略知一二。
死剑松开手，黑色的圆环也消失不见。
他指了一下凡的手背，然后又用那覆盖着黑甲的手指点了下自己。
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可以通过手背上的黑色圆环印记，召唤联系死剑？
做完这一切。
死剑朝屋外走去，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学院。
死剑建立了某种链接之后，即便不守护在身边，也能感觉到凡是否处于危险中。
如果遭遇了不测，他将会第一时间冲入魔法学院。
“好了。”
“这边的事处理完了。”
金鱼校长没有多说什么，更不想插手西蒙一族的家事，继续安排道：“阿奇尔你带凡去见他的导师吧。”
众人被请出了校长室。
阿奇尔老先生在前面带路，同时多看了几眼身边的小家伙。
“看来是我多想了。”
“你的事不用我操心。”
阿奇尔见证了刚刚的一幕，很贴心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双白手套递给凡：“你拥有了西蒙家的赐福，将来一定是个大人物。”
赐福。
那又是什么？
阿奇尔见到凡一头雾水的样子，便不再解释：“看来你还不知道内情，那我也不该多说了。”
谜语人。
关于“赐福”这件事，每个人都不愿意多说，全都成为了谜语人。
这大概是怕犯了某种忌讳吧？
凡又看了看手背上的黑色弧环，然后带上阿奇尔给自己的白手套，将它掩盖隐藏。
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再弄清楚吧。
……
……
025.欢迎新同学
阿奇尔把众人带到了教学区。
这里距离中央的六角魔法塔更近了，空气中的魔力元素异常丰富，每次呼吸都有种沁人心肺的感觉。
“凡，就算只有一个月，你也要认真研习。”
“狄克导师虽然做事有些出格，但他对魔法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独特见解。”
阿奇尔一路上还在叮嘱着，有种劝你好好学习的感觉。
凡连连应下，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狄克导师的专属教室。
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位狄克导师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位身材挺拔修直的英俊男人。
他看上去颇为年轻，或许还不到三十岁，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痞气，话语间总是搭配各种手势。
没有穿戴法袍。
没有携带传统的法杖。
狄克衣衫单薄，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露出些许胸膛，上面还有一些由几何图案组成的纹身。
不。
那不是纹身。
凡一眼就认出，那应该是一些魔法阵，直接纹刻在了自己身上，并把它们当成了一种装饰，毫不掩盖的展露给人们看。
果然。
这个狄克导师有些出格，在大多数老顽固眼中，绝对是个异类。
“狄克导师，请您出来一下。”
阿奇尔打断了对方的教学，然后在门外说明了前因后果。
“明白了。”
狄克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又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沃利斯大队长，拍了拍凡的肩膀：“一个月就想混出毕业证，小子你来头很大啊。”
一点身为导师的威严都没有。
相比较起受人尊敬的阿奇尔老先生，狄克导师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进来吧，开始上课。”
狄克偏了偏头，示意凡跟自己进入教室。
“凡少爷，我在校门外等您。”
沃利斯大队长微微鞠躬告退，外人面前就会称呼凡为少爷，抬高他的身份。
“哎呦，有权有势就是好。”狄克导师声调有些阴阳怪气。
魔法学院的学徒大多都是寄宿在院校之内，他们来自全国各地。
虽然大多都是富贵家庭，但能有能力在金穗上城购置房产的却是凤毛麟角。
这位眼前的大少爷更是夸张，不仅住着上城区最豪华的庄园城堡，还由蔷薇黑骑亲自接送。
令人羡慕。
令人眼红。
凡跟着狄克进入了教室。
宽敞的讲台外，座位呈扇形梯度依次排开，每靠后一排就会提升一节台阶，所有学徒们都能看清导师的全部动作。
“这位是你们的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狄克导师把凡请到讲台的中央，穿着光鲜的贵族子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大概又是某个贵族后代，或者是哪个商会老板的子孙吧？
“咳咳。”
凡清了清嗓子，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说道：“大家好。”
教室里立刻出现了几声嗤笑。
轻佻的目光投来，有贵族子弟无聊的拖着腮帮，对身边的同学私语：“这是哪的口音啊？”
“乡下来的。”
“应该是某个不知名城镇里的土鳖小贵族吧？”
“哈哈哈，看他那又土又傻的模样，我倒觉得挺可爱的。”
凡的口音不是一两天能改的，一听就知道不是在金穗城里生活的上流贵族。
贵族也是区分等级的，不只关乎于头衔的大小，还要看你是否尊贵。
那些从乡下或小城镇来的土鳖，在他们眼里大概就和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农夫差不多。
凡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继续说道：“我叫做凡·摩利。”
“摩利？”
“那是什么家族，没听过呢。”
“你真傻，科隆帝国那么大，贵族不知道有多少，难道每个小山村里的土鳖都得记得？”
十三四岁。
正是血气方刚，喜欢攀比的年龄。
特别是贵族纨绔子弟，非常喜欢踩一脚别人，显得自己很厉害。
再加上旁边有几个女孩子，聊起来更是起劲，逗得那些小姐们花枝乱颤的笑着。
不过也有心思细腻者，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喂，别笑了。”
“这个名字你没听过么？？”
有人提醒身边的同伴，暗地里用手戳了几下：“昨天有人在米尔裁缝铺杀了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什么？
这一提醒，宛如一盆凉水倒在身上。
不会那么巧吧？
教室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
凡嘴角上的笑容变了变，更加上扬一分，看上去有些渗人：“你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从乡下来的土鳖。”
“那个叫做迪夫的倒霉蛋，也确实是我杀的。”
这一句话，让原本沉默下来的教室，瞬间再次炸了锅。
杀人犯。
米尔裁缝铺，杀死了贵族的犯人！
“怎么会是他？”
“那个杀了特雷西家族成员的犯人，还没有被抓起来？？”
不寒而栗。
那些刚刚还在嘲笑凡的纨绔子弟，只觉得背脊发凉。
“狄克导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可怕了，我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做同学！！”
“离谱！”
有些学徒大叫起来，关于米尔裁缝铺的事件有很多传闻，据说现场十分的惨烈。
伯爵。
特雷西家族，可是拥有着伯爵头衔的大家族。
尽管如此，那名贵族子弟依旧被谋杀了，光明正大的被斩成两截，死状凄惨。
那么……谁又能保护学徒们的安全呢？？
“好了，凡同学不会伤害你们的，希望你们能相亲相爱。”
狄克大感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对凡说道：“你自己找一个座位吧。”
凡目光扫视周围，同学纷纷低下头。
班里一霸！
这是什么感觉？
凡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在霸凌同学的异样体验。
他来到一个空位前，刚准备坐下旁边就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那个……那个……这个座位有人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眉清目秀的男生，说话不敢直视凡的眼睛。
撒谎。
他明明就是害怕凡坐在自己身边，才编一个蹩脚的理由。
“呵。”
凡也不戳穿，继续向前走。
一个女生露出惊恐脸色，她的身边正巧有一个座位。
这名女生连忙将一些书籍，放在空出的桌子上，好像在假装旁边也是有人的。
“呵呵。”
凡来到她身边，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刚放上去的书，冷笑道：“这个座位也有人了？”
那女生小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有，有人了。”
继续向后走。
接近角落处，还有一张空出的桌子。
一个看上去有些文静的女孩子坐在旁边，正低着头在写着什么，显得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
“这个座位有人么？”
凡靠近她问了一声，女孩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然后轻轻摇了摇。
“我能坐在这里么？”
凡又问了一句，女孩表情显得有些诧异，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026.这个导师，有点东西
有点奇怪。
‘很好。’
‘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凡心里突然想到霸道总裁的台词。
仔细观察，能够发现她确实是个另类。
她长相略微普通，但却是个耐看型，文文静静的有些秀气。
淡蓝色的魔法长袍，并不是由真丝编织，而是使用一种便宜许多倍的布料。
白皙的小耳坠上没有经过任何首饰点缀，全身上下看不到一颗闪闪发亮的魔晶石。
‘家境不富裕。’
凡判断着，又看向她的书桌。
许多书籍与笔记整齐摆放着，纸张显得有些皱巴，显然是经常翻阅。
‘真的在研习魔法。’
凡再次判断着。
再看看周围那些贵族子弟，书籍与笔记可都比脸还干净，学魔法只是面子工程。
“那我就坐在这了。”
凡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后对女孩伸出一只手，再次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凡。”
女孩好像不善于交际。
她怯生生的伸出手，稍微向前探了一下，轻轻与凡的手掌碰了碰，又缩了回去。
“你叫什么，怎么不说话？”
凡随口一问，女孩仍然没有回应，而是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用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对不起，我叫梅莉，说不了话。”
字很秀气，很好看，但内容却有些心酸。
女孩有缺陷不能说话么？
凡心里咯噔一声，突然觉得刚才的行为非常冒犯。
他虽然表现得像是个卑劣的纨绔子弟，但实际上内心有着自己的底线。
杀一个嚣张贵族，凡会觉得很爽。
冒犯一个有缺陷不能说话的女孩，却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那个……”
凡刚想开口道歉，但又觉得彼此交流的方式有些不公平。
他干脆拿起桌上的另一只笔，用歪歪扭扭的丑陋字迹写到：“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说话。”
女孩梅莉看着这行丑陋字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一暖。
她在凡写的那行字下面，又写了一行：“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包含了不知道多少心酸过往。
很微妙。
这种在笔记本上交流的感觉，恍惚间让凡想起了上辈子的学生时代。
递纸条。
写情书。
那真是一段青涩而又美好的时光。
“好了，接下来继续上课。”
狄克敲了几下桌子，想要收回学徒们的注意力。
梅莉拿起笔，赶紧在笔记本上又写下一行字：“我们听课吧。”
紧接着，她赶紧把笔记本翻到中间位置，上面写满了关于魔法的各种知识。
其中大部分都是导师讲解的内容，旁边还有她用小字写的批注，写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见解。
学霸！
这个女孩，还是个喜欢钻研的小学霸啊。
“刚刚我讲的课题，最关键的一点是吟唱。”
“吟唱的速度，决定了魔法的释放速度，实战当中那就是魔法师们的命！”
“但是吟唱真的有必要么？？”
狄克导师转过身去，用手指在魔法布上写了一长串的吟唱咒语。
“狂暴汹涌的飓风，撕碎眼前的敌人吧……”后面还有一大长串的咒文，全部念完恐怕要耗费几十秒的时间。
“这些吟唱咒语，都起着什么作用呢？？”
狄克发出提问，下面学徒却没有一个人回答，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更多的视线放在了凡的身上。
无所谓。
狄克早就习惯了这群混日子的小混蛋，爱听就听，不爱听拉到。
他顾自的讲解着，逐渐陶醉在他自己的理论中，与其说他在讲课，不如说在抒发情绪。
“无效吟唱！”
“有些吟唱内容是无效的。”
“比如前半句，狂暴汹涌的飓风，撕碎眼前的敌人吧……”
狄克划出一条线，将这一句咒语抹掉，继续说道：“就算不去赞美狂风，只要能以特殊的频率吟唱咒文，依旧能顺利的发动魔法。”
“震动。”
“频率。”
“共鸣。”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完全可以简化某些咒语，在实际战斗中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番言论，有些太过标新立异了。
众所周知，魔法师的内心一定要虔诚。
只有足够虔诚，才能驾驭各种元素力量，获得神明的指引。
不去赞美。
不去崇拜。
怎么能显出你的虔诚呢？？
这也是顽固派们觉得狄克导师太过出格的原因，打破了一些魔法师的基础准则。
不过……
这一番话，凡倒是很认同。
他来自华夏，从小的教育就是无神论，所谓强大的神明也只是更强的一种生物形态罢了。
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凡练拳偶尔能达到天人合一的程度，能够操控那些天地元素，直接瞬发熟悉的魔法。
可以说，狄克倒是的思路完全没有问题。
无效的吟唱确实可以省略，甚至后面的咒语也能全部省略。
“很有启发呢。”
“看来魔法师中，也有许多创新派，只是不被大众接受。”
凡由衷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偏见宛如一座大山，那些顽固的执念也无法轻易打破。
有些真理，就摆在面前，但人们却不会选择相信。
出格的魔法导师，狄克。
这家伙，有点真东西。
凡认真听着，他又瞄了瞄身旁的少女梅莉，对方也在认真的听讲，并且留下大量笔记。
上面还有一些关于自己想法的批注。
注：“赞美与祈祷是无用的吟唱？”
注：“真的没用么？”
这就是异世界魔法师的真实想法。
神明曾经是真实存在的，人们虔诚的祷告并赞美着，坚定的相信着。
真的没用么？
凡看着这行批注，也产生了一些疑惑。
既然是无用的，那么为什么传统延续了上千年，应该早就被人废弃掉才对。
“导师，我有疑问。”
凡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举手打断了狄克的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既然是无效吟唱，为什么传统延续了上千年？”
“祈祷与赞美，究竟有没有用。”
“如果有，它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乱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学徒们都惊讶的看着凡，眼神就像看待一个怪物。
什么？？
那个杀人犯。
那个西蒙家主的外孙。
那个嚣张无比的纨绔子弟。
他他他他……竟然在认真听课？？
狄克也非常意外。
他教学那么久，还没有几个人会认真听讲，一直都是“单机”模式。
但狄克万万没想到，那个一个月就要混出毕业证，最不可能真心钻研的贵族子弟，却问出了那么犀利尖锐的问题。
“好问题！”
狄克显得有点兴奋，直接撸起了袖子，露出了他手臂上的纹身。
027.递纸条
狄克有点兴奋。
“1-2级的初阶魔法。”
“3-4级的中阶魔法。”
“甚至是5-6级的高阶魔法，都是没有必要进行赞美与祈祷的。”
狄克导师直接给出结论，但沉默了两秒又继续说道：“然而……当魔法师达到更高境界，成为宗师级的强者，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很抱歉，我没达到那个等级。”
“但根据我的分析判断来看，魔法达到一定程度将会遇到瓶颈，毕竟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狄克叹了一口气：“想要获得更强大的能力，或许要借助一些更高等的力量。”
借助更高等的力量？
凡眼神中精光一闪，联想到了什么。
他身边就有一位宗师级的无敌强者---死剑。
凡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背，那里有一个死剑刚刚留下的黑色圆形印记。
赐福。
借助更高级的力量，是否与它有关呢？？
“谢谢导师解惑。”
凡坐下来，又瞄了一眼身旁少女的笔记本。
她在标注上又加了一行：“祈祷与赞美，或许与更高等力量有关。”
真有悟性。
少女梅莉对于魔法知识很敏感，总能抓到一些关键点。
这对于一个异世界土生土长的少女来说，非常的不容易。
凡在异世界可以说是开了外挂，能够依靠天人合一瞬发魔法的他，自然明白狄克导师是对的。
这几乎是一种上帝视角。
梅莉可没有开挂，打破世俗的偏见并不容易，能迅速抓到其中的关键点更是难上加难。
“今天的课程就是这样，接下来你们可以自习，也可以自由活动。”
狄克喋喋不休的讲解着，直到自己口干舌燥，看了下时间让学徒们休息。
学徒们如临大赦。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嬉笑打闹着，时不时的看向凡的方向，小声说着一些关于杀人犯的话题。
凡没空搭理他们，反而对少女梅莉的笔记本稍微感兴趣。
梅莉在下课时间，仍在研究着导师讲解的内容，时不时的翻看前面的笔记，对照一下再写出一些新的理解。
凡拿出一张纸，歪歪扭扭写道：“你的笔记，能让我看看么？”
梅莉抬起头，盯着凡的脸看了几秒，然后在那张纸上写道：“它对我很珍贵。”
当然珍贵。
梅莉犹豫了几下，好像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把笔记递给了凡。
厚厚的笔记本，将狄克每节课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
有些是讲解魔法阵原理的。
有些是讲魔力亲和度的具体表现。
都是一些较为基础的知识，但是狄克讲解的角度很刁钻，而少女梅莉许多批注也很有帮助。
凡小心翼翼的翻阅着。
其中一页，纸质突然变的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很多油渍，看不清写了什么。
凡拿出笔，在纸上询问：“这里是怎么了？”
梅莉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摇了摇头，然后回应写道：“对不起，不小心把汤汁洒在了上面。”
这倒让凡觉得不好意思了，继续往下写：“借你的笔记，应该是我谢谢你，怎么老是给我道歉。”
“不许道歉。”
凡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了。
少女看着鸡爪挠出般的丑字，性格有些内向懦弱的她也不由得会心一笑，然后在纸上回答。
“好。”
时间飞快。
转眼间已经到了傍晚。
凡与梅莉的对话，写满了一整张纸，最后写不下了，就翻过来用另一面写。
再到最后，正反两面都写满了悄悄话，干脆就直接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继续聊下去。
“我该回去了。”
凡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起学校门外还有一大帮人正等着自己呢。
“好。”
梅莉在笔记本上回应，看待凡的眼神也没有了最初的怯懦。
“明天见。”
凡最后写道，然后站起身来，朝梅莉摆了摆手，离开了教室。
望着少年远去，梅莉坐了下来。
她翻开笔记本，将那张两面写满悄悄话的纸张叠好，夹进笔记本里。
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一行行字迹，嘴角露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最后，梅莉如此写道。
……
……
学院大门外。
一抹夕阳将黑金色马车的倒影拉得很长。
二十多名蔷薇黑骑，忠诚而沉默的站在马车附近，等待着少主的归来。
死剑感应到凡踏出学院，也默默跟了上来，成为了车队的一部分。
“凡少爷。”
沃利斯看到凡的身影，大喜过望。
凡坐上了马车后，他才小声在窗边询问：“凡，课程不是早就结束了么？”
“看书看的入了迷。”
凡解释说道，沃利斯嘴角上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我刚刚从路过的学徒嘴里听到，杀人犯贵族正和一个哑巴丑女在教室里约会。”
哑巴丑女，或许他不知道是谁。
但是杀人犯贵族，却是罕见的很啊。
“是么……”
凡回过神来，明白沃利斯是在提醒自己。
哑巴丑女，真是恶毒的称呼，小屁孩们总喜欢类似的流言蜚语，花边绯闻。
但愿自己的出现，没有让情况变得更糟。
“沃利斯队长，能否麻烦您调查一下身边同学的背景呢？？”凡思考了一下，趴在窗沿上笑着说道。
“放心，已经在调查了。”
沃利斯回答道，西蒙家族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
……
半个时辰后，西蒙宅邸。
示威的人群仍没有散去，扯着嗓子叫了一天，喉咙都变嘶哑了。
“滚开！！”
沃利斯爆喝一声，强者威压四散，人群立刻做鸟兽状逃散。
进入府邸大门，凡又探出头来，对那些示威者叫嚣道：“哈哈哈，你们继续喊，继续叫。”
庭院内。
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显得有些焦急。
妮娜望眼欲穿，时不时的用葱指搅弄女仆裙的衣角，等待着心尖尖上的人儿归来。
“少爷！”
蔷薇黑骑从宽阔的私人道路上奔袭而来。
凡探出头来，朝着妮娜摇了摇手。
“怎么了？”
凡从马车上翻身一跃，走到妮娜面前，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才半天没见，就急得乱转了。”
妮娜一噘嘴：“可是……可是我觉得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进入府邸。
一切照旧。
所有佣人见到凡，都会微微弯腰恭敬的唤上一声少爷。
这种贵族的生活，似乎越来越是习惯了。
晚宴正餐已经准备好。
家族专享的私人餐厅中，仍然只有凡孤零零的坐在这里。
桌上摆满了奢侈的山珍海味，但却少了几分人情味，相比较起来凡更喜欢与家人坐在一起吃些粗茶淡饭。
“少爷，怎么了。”
妮娜在一侧关切的问道：“这些饭菜不和胃口么？”
凡摇了摇头，拿起秘银定制的刀叉：“明天的行程是什么？”
“上午您有一节贵族礼仪课。”
“下午您要去魔法学院修习。”
妮娜说出明天的行程，贵族礼仪课仍然是由摩黛丝提负责。
凡放下了手中的银色刀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目光投向了庭院周围精心修剪的灌丛与树木。
“那是什么树？”
凡指了一下某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妮娜在身侧回答道：“少爷，那是一颗从帝国南部运来的花兰香樟树。”
这种树很珍贵。
它只在科隆帝国南部生长，树干本身会产生一种类似兰花的淡淡香味，很受贵族们欢迎。
“砍了它。”
凡命令道，语气越发的蛮横而无理。
028.赐福的秘密
【您的侵蚀度积分为：910】
凡坐在床上，打坐练功的同时，查询了下侵蚀度积分。
他在学院里认识了一大帮贵族子弟，同时也与魔法学院的校长相识，但关系都太浅，增加的分数不多。
“增加了大概60分。”
“金鱼校长占了大部分。”
还是打白鹰家主一巴掌最有用，积分来的飞快。
不过……现在也只差临门一脚了，稍微再惹点麻烦什么的，就能凑够一千整数了。
修炼。
凡收敛心神，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外界的感官逐渐封闭，进入了内视的状态。
丹田中的先天一炁凝成炙热太阳，热浪一波又一波的朝周围散去，化作真气延续经脉流动。
一条条经脉像是河流，真气顺着沟渠流淌着，延绵在身体每个角落之上，周天运转一圈后又回到了丹田。
异样。
凡今天的修炼，发现了些许异样。
他的左手背上，黑色的弧形圆圈与自身格格不入。
赐福。
那是死剑赠与自己的烙印。
它究竟是什么呢？
凡的意识念头转动着，稍稍与那圆环烙印接触。
他感受到了一种联系，通过这个黑色圆环，能够直接感应到死剑的位置。
‘死剑。’
凡对着圆环呼唤，房门在下一秒被无声打开，穿着一身重甲的死剑却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床前。
果然。
能够通过赐福，呼唤死剑。
这样看起来，死剑或许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只是这样么？
赐福的作用，只有那么简单么？
凡感觉有些不对，魔法学院的阿奇尔老先生，似乎就知道一些关于赐福的隐情，而且含糊不清不愿意正面回答。
继续深入一点试试。
凡命令死剑守护在自己身边，然后再次进入内视状态。
接触。
感受。
深入。
凡的意识更加深入进赐福烙印内。
他像是迷路的人，不断向前走着，向前走着。
周围的世界似乎只有孤寂与冰冷，直到他看见一团黑暗在蠕动着。
杀意。
一股残酷而冰冷的厮杀之意扑面而来。
那一片蠕动的黑暗感受到生人的气息，突然变得极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着朝前滚动，又探出实质的触手拍打着虚空。
它想要吃了我！！
凡感觉到了黑暗的恶意，包裹着更加恐怖的未知，想要将他一口吞下。
突然间。
一道犀利的剑光闪过。
凡隐约间看到了死剑的身影，就站在蠕动黑暗的附近，将一条条拍打虚空的触手斩断。
死剑握着一把血红色的刀刃。
那是一把由纯粹杀意凝成的利刃，几下就把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搅碎。
“你走的太深了。”
死剑背对着凡，发出冰冷的警告。
他……不是死剑。
凡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
虽然眼前救下自己的人，散发着与死剑同样的气息，但他却不是自己房间里的那一个。
他是个人。
他是活着的。
“回去！！”
一声警告，寂灭杀意像是一张大手，将他狠狠退了出去。
凡骤然警醒，睁开双眼，大口喘着气。
冷汗浸湿了后背，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实，又是如此恐怖。
抬起头，一件更加恐怖的事发生了。
死剑就在自己面前！！
那穿着漆黑铠甲的怪物，半跪在床前。
他手中握着一枚由黑色能量物质凝成的圆环，覆盖在凡的手背上，就像白天做的那样。
随着凡的清醒，死剑停下了动作。
‘离开！’
凡下达命令，死剑缓缓站起，转头走出房间，忠诚的站在岗位上继续守护着。
低下头。
凡手背上的圆形黑色图案，中央多了许多细节，像是为了了某种仪式，勾画出更完整的烙印。
这赐福，究竟是什么？
死剑又在做什么？
他在害自己，还是在救自己？
虚空中那蠕动的黑暗又是什么，救下自己的那人是不是死剑？
无数个问题纠结着凡。
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呢……
凡决定不再深入研究圆环，最起码在拥有足够实力之前，不能再冒险接触了。
——
——
晨曦撕裂黑暗。
第一缕光芒照耀在凡的身上，暖意把残留的恐怖感觉驱散。
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迎着东来紫气打上一整套的太极拳，等到浑身布满汗水才彻底缓过来。
“少爷，摩黛丝提老师已经在等您了。”
妮娜拿着毛巾，轻轻擦拭少爷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这么早？
这位摩黛丝提，看来真的对古代神明们的饮食习惯很感兴趣。
“妮娜，你去安排一下厨房。”
凡开始交代一些细节：“午餐要这样准备……”
礼仪课。
打开房门，摩黛丝提再次惊艳到了凡。
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露背晚宴礼服，半侧着身站在窗旁。
如霜雪的细腻肌肤在黑色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水嫩，让人的目光盯上去就不愿移走。
礼服半裹着那片丰腴旖旎。
稍稍走路，裙摆就会显现出美腿的玲珑曲线，约隐约现中更让人想入非非。
“凡，你来了。”
摩黛丝提掩嘴轻笑，手掌握着一把精心雕琢的鸟骨羽扇，镶着一枚火红色的晶石，折起后放在胸口位置轻轻一点。
“老师，我记得。”
“扇语，这表示女士对你有意思。”
凡通过了小小测试，然后拿出一个方形礼盒，微笑着说道：“这是给您的礼物。”
摩黛丝提打开礼盒。
两根椭圆形条状物，出现在她面前。
小木条发出淡淡的兰花香味，正是昨天凡命令砍掉的那颗香樟树所制作的。
“这是？”
摩黛丝提露出惊喜之色：“这难道就是古代神祇们的餐具？？”
“没错。”
凡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就是筷子。”
摩黛丝提美眸间闪烁着光，小心翼翼将两根筷子取出，仔细观察打量着。
“这个要怎么使用呢？”
摩黛丝提握着两根筷子，却不明白该如何使用，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那如羊脂白玉般柔滑的纤纤玉指。
“这样握着筷子。”
凡半侧着身，几乎贴着摩黛丝提，温热的鼻息稍稍吐露在香肩上，让摩黛丝提觉得有些痒痒的。
言传身教。
摩黛丝提在凡的引导下，很快就掌握了一些使用筷子的小技巧。
“咯咯咯。”
“小家伙真的很是撩人呢。”
摩黛丝提也贴近了凡，充满媚意的在耳根旁语：“老师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换成其他的女孩子早就沦陷了。”
凡这才反应过来。
两人的动作确实有点太暧昧了。
“咳咳，咳咳。”凡干咳两声，显得有些尴尬，赶紧收回了手。
“这样可不行哦。”
摩黛丝提发出慵懒的妩媚笑声：“不要表现得尴尬，女孩子越是害羞，越是要乘胜追击。”
“青涩的小男生虽然可爱，但女孩们都更喜欢霸道潇洒一点的类型呢。”
太妖娆了。
不得不说，摩黛丝提把成熟女性的魅力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番攻势之下，两世为人的凡也大感吃不消。
这就是贵族顶流交际名嫒的实力么？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好了。”
“今天的礼仪课，教你交际舞。”
摩黛丝提稍微郑重了几分，开始今天真正的教学。
“来，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摩黛丝提牵着凡的手，放在自己堪堪一握的柳腰之上，然后媚笑道：“手别乱放哦，太往下的话，女生会给你一巴掌的。”
“如果对方和我一样，穿着露背晚礼服的话，舞蹈过程手掌可以稍稍上移。”
“偶尔不经意间碰触到漏在外面的肌肤，会有稍微增进感情的效果。”
摩黛丝提教导了一些小技巧。
这些都是俘获芳心的小窍门，但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耍流氓呢？？
交际舞继续教导着。
摩黛丝提引导着凡，教他各种基础技巧，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凡修炼太极拳，接近天人合一的境界，身体的协调性异常优越。
交际舞的动作并不难，主要在于两个人的配合。
只需要以太极拳的“顺其自然”与“水到渠成”那种感觉来配合对方，节奏就会非常令人舒服。
“很出色。”
“凡，你真的是第一次跳交际舞么？”
摩黛丝提与凡一曲舞毕，不由赞叹道：“你很会配合对方的动作，就像一个情场高手。”
只有那些善于交际，经常流连于各个酒会的浪荡公子哥，才会在一个又一个姑娘身上磨练出那么自然的舞技。
“休息一下。”
摩黛丝提与凡练了几曲，显得有一丝劳累，坐在一旁打趣道：“我还以为，今天要被踩几下脚。”
“凡，你这么有天赋，将来肯定是个小祸害呢。”
她掩嘴轻笑，今天凡的一番表现，让她这个老师都心动了一下。
‘再祸害，也没有你这个大祸害威力强劲啊。’凡在心里吐槽。
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间，课程进行到了中午。
凡看了下时间，然后做出绅士的邀请：“不知道我有没有邀请您共进午餐的荣幸呢？”
摩黛丝提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礼盒，明白了凡的小心思，媚笑道：“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让我见识下吧。”
……
……
029.神祇们进餐的方式
共进午餐。
一曲悠扬的音乐传来。
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宴厅内，一张圆形餐桌摆在最中央。
“请。”
凡拉开一张椅子，邀请摩黛丝提坐在这里。
他没有坐在摩黛丝提的对角，而是直接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递去一个眼神。
妮娜摇了下手里的铃铛，示意厨师可以上菜了。
美味珍馐被接连端上桌。
菜肴其实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它们被精心布置了一番。
大块的高级牛排，被切成了小段，旁边放着些许蘸料，再精美的进行一番摆盘，形成了一款新的菜肴。
凡拿起一双早就准备好的筷子。
筷子轻轻一夹，牛排切成的肉段又沾了沾蘸料，端回到嘴边吃下。
摩黛丝提美眸中有光。
高雅。
文明。
内敛。
这种崭新的餐具，简约而不简单，象征着野蛮正朝着文明进化。
“真是美妙呢。”
“这就是古代神祇们的进餐方式。”
摩黛丝提不由得赞叹着，然后使用凡送给她的礼物，也试着想要夹一小块牛肉。
她第一次使用筷子，有些笨拙不适。
筷子好像不听使唤，试了几下都没能把那块牛肉夹起。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有着小窍门呢。”
他伸出筷子，帮摩黛丝提夹了一块牛肉，温柔的放到了她的餐盘里，继续说道：“没有人天生就会使用筷子，稍加练习就会习惯。”
“你真贴心。”
摩黛丝提微笑着，尝试了几下后，终于把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夹起，学着凡的模样放进嘴里。
“心里暖暖的。”
“我相信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都希望心上人为自己夹菜。”
摩黛丝提果然很懂得社交，然后用略带深意的暧昧眼神，看了看身边的侍女妮娜。
她是情场上的终极猎手。
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妮娜与凡之间有点小故事。
妮娜撅着粉嫩小嘴，本来还有些小嫉妒，但听了这一声调笑，脸颊唰的一下红个通透。
午餐进行的很顺利。
摩黛丝提临走前表示，她对这次邀约非常满意，并且郑重表示凡送的礼物意义重大。
送走了这位老师，凡整个人突然像泄了气一样。
“呼~~”
“端着架子吃饭，那可真是太累了。”
妮娜在旁边娇哼一声：“我看少爷，倒是乐在其中呢。”
凡看着妮娜，突然恶作剧般的打趣道：“吃醋了？”
吃醋？
妮娜的脸蛋烫的更红了，但仍是不愿承认道：“我一个小女仆，怎么敢吃醋，就是怕少爷会被坏女人骗！”
“坏女人？”
凡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你是说摩黛丝提么？”
“就是！”
妮娜解释道：“她太厉害了，绝对是个情场高手，一下子就把我看穿了，听说许多贵族男性都为她疯狂。”
“我可不想少爷你也被蛊惑！”
凡深深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是怎么被看穿的呢？”
妮娜听到这里，脸颊热的就像滚烫开水，娇嗔道：“少爷坏！”
“好了，不闹了。”
凡与妮娜闹腾了几下，该做正事了：“妮娜你把管家巴克叫来，我找他有事。”
管家巴克来了。
他半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笔挺的站在身旁，拿着笔记本等候凡的吩咐。
“店铺收购的怎么样了？”
凡询问道，巴克那原本就已疲惫不堪的面容，更显露出几分憔悴。
“还在商讨。”
“那些位置最好的店铺，没人愿意出售。”
巴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普通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了，除非……威胁那些店铺的主人。”
有价无市。
钱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
金穗城最旺的铺子，拿在手里就像是会下金蛋的神鸡，而杀鸡取卵那种事太蠢了。
威胁。
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利用西蒙的权势，强迫那些小贵族让出铺子。
“你确定那些铺子的主人，都是有权有势的贵族？”
凡又重复确认了一次，巴克认真回答：“是的，它们的主人都有很深的背景。”
稍稍沉默。
凡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管家巴克在旁提醒道：“我建议您先暂停收购店铺的计划。”
“示威的人数在增加。”
“特雷西家族还联合了更多商会，一起来向西蒙家族施压。”
“这个时候再惹怒其他贵族，显然是十分不理智的。”
这也是管家巴克十分疲惫的原因。
这些事件的处理，已经让巴克焦头烂额。
假如真的去威胁强迫别人卖出店铺，那就等于把西蒙家推向其他贵族的对立面。
“威胁。”
“无论什么手段，都要把铺子强占过来。”
凡蛮横无理，为了自己的喜好，完全不顾及西蒙家族的利益。
巴克眼神中泛着怒意，压低了声音再次提醒：“我必须要再次提醒您一遍，那些铺子的主人都不好惹。”
“那当然，好惹的都是平民，而我并不想让别人家破人亡。”
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所以，要狠狠的撕咬那些贵族大爷，从他们身上扯下来点大肥肉，最好痛的流血不止。”
什么？
你是劫富济贫的大侠么！！
无语。
管家巴克，真是被气到吐血。
他深深的体会到，什么是败家子。
毁掉一个伟大的家族很简单，只需要像凡这样的败家子管理一段时间，就能自然而然的消亡。
“另外，帮我找一批木匠。”
“必须是经验丰富的老木匠。”
凡又提出了一些奇怪的要求，然后又说道：“还有，多订购一些庭院里那种花兰香樟树，只需要木材即可。”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管家巴克压抑着怒意，很难理解家主为什么对凡如此的纵容。
“是，我会去办的。”
巴克微微弯腰点头，答应了凡的条件。
管家走后。
妮娜才敢走向前，好奇的问道：“少爷，您到底要买那些店铺干什么呢？”
凡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然后将两根小木棍放到妮娜手里。
筷子。
这几家店铺，都是为筷子准备的。
……
……
下午。
圣西姆魔法学院。
沃利斯大队长率领着蔷薇黑骑，守护着凡来到了学院。
每天都是车接车送，又有西蒙家族的禁军保护，凡的名头在学院里逐渐传开了。
“那就是凡。”
“西蒙家主的外孙。”
“看见他身边的侍卫了么，据说那才是真正把迪夫砍成两半的怪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米兰裁缝铺案件的传闻变得更加详细。
不只是死了一个人，还有几个侍卫也被一剑斩杀了，全都是他身边那个怪物做的。
当然……凡作为侍卫的主人，要为这一切负责。
一路上，指指点点的学徒越来越多，话语中夹杂着一些关于“杀人犯”的词汇。
进入班级。
凡的到来，让乱糟糟的课堂立刻变的寂静。
几十道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有些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嗯？
发生了什么嘛？
凡无视那些目光，大摇大摆的走回属于自己的座位。
那个有些文静的少女梅莉，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杀人犯！！
滚出学院！！
凡的桌子上，用血红色油彩写着大号字符。
呼~
‘这么狗血的么？’
‘校园霸凌，初中生水平的小手段？’
‘太低级了。’
030.正义执行
“这是谁做的？”
凡抬起头，目光扫视周围，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果然是小孩子。’
‘想要恶心我一下，却又不敢真正的得罪我。’
凡冷哼一声，无视桌子上的油彩缓缓坐下，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梅莉，她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
很显然，梅莉知道内情。
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凡，拿着那本厚厚的笔记，翻到聊天记录的最后一页，想要写下一个名字。
笔尖刚刚碰触纸张，梅莉又停下了。
“对不起。”
梅莉在纸上写了这三个字。
她不敢得罪班里的权贵，又想要帮助凡，害怕与内疚纠缠着，最后只能留下一声抱歉。
“这件事与你无关。”
凡拿起笔在后面写道，考虑到那些贵族子弟或许会报复，还是让梅莉远离他们比较好。
梅莉显得有些失落。
特别是凡写下的“与你无关”几个字，像是与她完全划清了界限，也对她这个刚认识的朋友彻底失望了。
“对不起。”
梅莉又在那笔记本上写下道歉的话语，一层水雾蒙上了美眸，自卑与内疚让她的心刀绞般的痛。
“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许道歉了么？”
“做我的朋友，可不能总是向别人低头。”
凡大概猜到了一些梅莉的小情绪，又做了一次霸道总裁，将狗刨般的丑字写在笔记本上。
吧嗒。
吧嗒，吧嗒，吧嗒。
朋友。
梅莉看着这两行字，一股暖意直冲心房，眼泪再也崩不住了，如银花瓣落在笔记本上，留下点点泪渍。
“怎么？”
“我的字太丑，还把你丑哭了？”
凡看着无声啜泣的梅莉，感觉到有些头大，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两行。
五味交杂。
百感交集。
梅莉有点内疚，有点感动，想哭。
但凡写的话也逗笑了梅莉，导致她一边想哭一边想笑，最后直接拿走笔记本趴在了桌子上，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凡突然想到一首老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微微抬起眉眼，几道目光赶紧收了回去，继续假装在做自己的事。
太低级了。
大概是这几个人做的吧？
小孩子的手段，就是不懂得掩饰，流于表面。
碧翠丝·贝拉米。
哈伦·特纳。
维克·布卢姆
……
应该就是这几个人带头吧？
其中碧翠丝背后的家族势力最大，是一个掌握着某座魔晶矿场的名门世家，家主拥有着帝国子爵的头衔。
哈伦并不是贵族家庭，但却掌握着金穗城中赫赫有名的特纳商会，经济实力雄厚。
维克的家世并不显赫，家族只有一个男爵头衔，但他们却与特雷西家族交好，榜上了大腿。
凡已经从沃利斯那里，得到了同学的资料，稍稍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特雷西。
这几个贵族子弟背后的家族，多多少少都与特雷西有所联系。
没错。
就是那个被凡所杀死的倒霉蛋，拥有着伯爵头衔的大贵族。
‘呵呵。’
‘正所谓官官相护。’
‘金穗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特雷西家族树大根深，出了事立刻就跳出那么多的小贵族帮忙。’
‘家族的争斗，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后辈。’
凡心里想着，几个小贵族未必就收到了家族的命令。
潜移默化的影响改变了他们，潜意识中就把某些人当成了盟友，又把某些人又成为了必须针对的敌人。
凡，就是那个敌人。
‘真是麻烦呢。’
‘杀死一个贵族后代，却牵扯出那么一大堆问题。’
正想着，狄克导师走入了教室。
他看到大量座位都空着，皱了皱眉头说道：“今天怎么缺席那么多人？”
沉默。
教室沉默了十多秒钟，暗地里有人互相传递着眼神。
维克像是被推举出来一样，缓缓站起说道：“导师，同学们都在抗议，拒绝与一个杀人犯坐在同一间教室。”
抗议。
示威。
这个杀人犯，自然就是指坐在角落里的凡了。
“胡闹。”
狄克导师很是不爽，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讨厌你们的原因，贵族那些习气带到我这里来了？？”
“碧翠丝，你去把同学都叫回来。”
狄克很清楚，碧翠丝是班里的一霸，她的话有时候比自己这个导师还好使。
“导师~~”
碧翠丝站起来，随意拨弄了下金黄色的头发，将耳坠上大颗湛蓝色魔晶石显露出来。
“我可没能力把他们都叫回来。”
“再说了，同学们都是为了正义，为了金穗城的法律。”
为了正义。
这可真是冠冕堂皇。
没看到他们欺负平民时，正义和法律在哪里，而现在死了一个贵族，就全搬出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碧翠丝刚刚说完，教室外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大批学徒朝这里汇集，嘴里还喊着一些口号。
“杀人犯，滚出学院。”
“杀人犯，滚出学院。”
“杀人犯，滚出学院。”
口号越来越响亮，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这手段……再熟悉不过了。
西蒙府邸前示威的人群，城主府外高声呐喊的队伍，现在轮到学院了。
‘这个特雷西家族，煽动舆论有一手。’
凡缓缓站起身来，背后的座椅发出呲啦尖声，让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
他一步步走出教室，站在示威的人群正前方。
“你们，不要命了么？”
凡扣了下耳朵，很是无所谓的说道：“继续喊，让我看看谁喊得最响亮，一会先杀哪个。”
凡两句话，就让示威的声音小了许多。
毕竟那份传闻还是很恐怖的，特雷西家族的迪夫都被砍成了两半，更何况是他们？？
“大家不要怕。”
“他的守卫并不在这。”
“而且就算在这又怎样，这里是圣西姆魔法学院，不是西蒙家的黑崖要塞！！”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
他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魔法长袍，胸前有着一枚镶嵌着圣西姆学院徽印的勋章。
正式的魔法师。
佩戴这种徽章，证明他已经通过试炼，成为了真正的魔法师。
这又是谁？？
“啊，那是凯里！”
“城主的儿子也来了。”
“他说得对，这里是金穗城，不是他西蒙家的领土！”
凯里·奥斯蒙。
他的父亲拥有高贵的帝国伯爵头衔，同时也是金穗城的统治者。
城主的小儿子……这个身份绝对是贵族中的顶流，在这金穗城更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西蒙家主白鹰，虽然头衔是大公爵，但领地毕竟在边陲战区。
换句话说，这里是城主家族的地盘，是虎就得给我卧着，是龙就得给我盘着。
“哦。”
“城主的儿子啊。”
凡吹了吹手指尖上的耳屎，继续说道：“替我谢谢你父亲，派那么多人守着西蒙家的宅邸，要不然那群暴民可就冲进院子了。”
每句话都是暴击。
凯里气的直发抖，事实也像凡说的一样，城主还得派人去保护这个杀人犯。
“法律，或许有漏洞。”
“正义却永远不会缺席，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
凯里声音洪亮，站在人群最中央，宛如正义的化身。
周围的学徒们，群起激愤，都在支持着凯里，为他呐喊助威。
一腔热血。
正义的化身。
法律的守护者。
‘这家伙，太蠢了。’
‘金穗城的城主，至今态度暧昧，没有选边站。’
‘城主的儿子，更应该保持身份，保持立场，低调行事。’
凡心里思索着，眼前的这个蠢货，不知道被谁蛊惑，主动站出来当这个枪头。
没错，就是枪头。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样，被人卖了还不知道，真把自己当成正义的伙伴了。
“行吧。”
“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凡耸了耸肩，仍是一脸嚣张，态度让越来越多的围观者更加恼火。
凯里脱掉了白手套，朝地面一抛，手指向前一点说道：“凡，你敢不敢与我正面生死决斗？？”
决斗。
生死决斗。
抛下白手套是一种贵族礼，意思是尊严一战，生死不论。
这种态度，顿时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狂热。
“好样的，凯里！！”
“为正义而战！！”
“为正义而战！！”
人群后方不知道谁在大声含着，渐渐势大变成了口号。
还有许多妙龄少女投来了崇拜的目光，莺莺燕燕的为他加油，一时间荷尔蒙的爆发更是带来了无比的勇气。
‘真是个憨憨。’
凡没想到对方居然蠢到这种地步，夸两句就上天了。
稍微有一点点脑子的人，绝对能看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但很可惜他没有。
“呵呵。”
“你一个正式魔法师，欺负我一个学徒，真的太正义了。”
凡满脸的不屑，无情的嘲讽着对方，顿时把凯里噎的憋红了脸，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当啷。
凯里将手中刻着精密图案的魔法杖丢在地上，逞强说道：“这样行了吧？？”
哦？
你很勇呦。
刻印着法阵的手杖，戒指，项链，就等于现代社会的枪。
魔力，也就相当于子弹。
凯里丢掉法杖，就相当于把武器扔了，临时刻上一个魔法阵既没效率，也没精准度。
这个人……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生死决斗，主动丢掉武器，还真是没见过血的无知大少爷呢。
“好，我接受你的决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