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沙塔斯
神殿之巅，伊利丹此刻依然暴怒不止。
这一战他损失惨重，龙喉兽人和库斯卡娜迦几乎全军覆没，近半兵力折损在这场叛乱之中。
不，如果算上出逃的血精灵，那就是接近三分之二的兵力。
如今，他只剩下神殿的万余亲卫，尽管这些亲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可那些胆敢反抗他的人，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更不要提前院的大门，还被自己的攻城武器给拆了。
祸不单行！
他这个外域之主的位置，在摇摇欲坠！
“到底怎么回事？玛维怎么会逃出囚笼的？阿卡玛？”
神殿中回音激荡，一众下属垂低着头颅，却没有一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回话。
“阿卡玛？去哪儿了？”
许久，一名破碎者才壮起胆子走出人群，带着惊惧地神色回复道：“启禀大人，血精灵突袭了守望者牢笼，救走了守望者和加西奥斯，阿卡玛大人带人追捕去了。”
伊利丹闻言，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他？追捕？啊，算了吧！你是……加尔顿？”
战争领主加尔顿低头：“正是属下！”
“纳斯雷兹姆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纳斯雷兹姆是恐惧魔王的母星，伊利丹得知那里有一个叫阿古斯之印的装置，蕴含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便派遣他手下的恶魔猎手凯恩·日怒带人前去寻找。
战争领主加尔顿继续恭敬地开口道：“凯恩大人已经成功获得了阿古斯之印，不过他们也引起了基尔加丹的注意，军团正在围剿他们，想要成功把阿古斯之印带回来恐怕很难……”
“阿古斯之印事关重大，凯恩·日怒不是军团的对手，我还得亲自去一趟纳斯雷兹姆，愚蠢的凯尔，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玩这一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加尔顿，通知沙赫拉丝，要她赶快撤回部队！”
“在我回来之前，修好黑暗神殿，守好黑暗神殿！”
“是，大人！”加尔顿顺从地应道，“可是大人，那些占星者……”
伊利丹身形一顿：“凯尔萨斯的占星者？三姓家奴而已，死了最好，不用管他们！”
“还有神殿里剩下的那些血精灵，统统给我杀了，平日里享乐倒是会的很，一到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一个都别留！”
说完，他左手一翻，一颗狰狞的颅骨出现在他手中，正是那位传奇术士古尔丹的颅骨。
这位兽人生前是艾泽拉斯最强的术士，即便死后，他的颅骨中也依然残留着他生前所知的所有恶魔学识。
关于阿古斯之印的消息，和纳斯雷兹姆的坐标，伊利丹都是从这枚颅骨中获知的。
颅骨幽幽生光，一道道暗绿色的能量从它的七窍涌出，最后化做一个幽暗的传送门。伊利丹将颅骨收起，双翼一敛，跨入了传送门中。
不久后，命令大厅种传来阵阵哀号，那些不愿跟随瑟芮娅·晴风离去的血精灵，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场清算。
身为穿越者，东方昶对伊利丹此刻的处境多少也有些猜测，他知道伊利丹此刻应该正在密谋阿古斯之印和马顿荒原的萨格里特之钥，有了这两样神器，他便能进入所有被燃烧军团征服的世界，进行他的狩猎恶魔之旅。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会为今天的决断感到后悔，更无任何愧疚。
艾泽拉斯能够在军团近万年的围剿中得以幸存，靠的也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那是无数英雄用血和骨铸造起了一座壁垒，在牢牢地在守卫着这个世界。
光凭几个恶魔猎手，想要进入军团的世界狩猎恶魔？即便燃烧军团洗干净脖子等着让他们斩首，没个十万八千年他们也砍不完。
何况不管伊利丹的目的如何，他对血精灵一族有的只是利用和奴役。
近十万之众的血精灵在伊利丹的带领下只剩如今的四万不到，如果他再不抽身，奎尔萨拉斯就算没有毁在天灾军团手中，也会毁在伊利丹的手中。
那他还复兴个屁的奎尔萨拉斯？
他如今在这个位置，就容不得他不为血精灵的前程考虑，别的不管，屁股先摆正了再说。
大军开进泰罗卡森林之后，空气中的硫磺之味消散一空，血精灵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曾经在奎尔萨拉斯锦衣玉食的辛多雷，如今竟是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难。
东方昶不由摇头，泛起一丝心酸，任重道远啊！
与火翼岗哨的部队汇合之后，大军稍作整顿，便一路向北，朝着赞加沼泽的方向行进。
赞加沼泽，娜迦女王瓦丝琪的领地，她是伊利丹的铁杆拥护者。再往北的刀锋山，则是戈隆半神格鲁尔的领地，格鲁尔同样是伊利丹的盟友。
所以，这一战看似让伊利丹元气大伤，但影响也仅限于影月谷而已，影月谷之外，伊利丹的掌控力依然不容小觑。
不过瓦丝琪的部众人数不多，东方昶料想这个节骨眼上，伊利丹不会再让瓦丝琪出兵阻截他们了。
伊利丹已经折损了影月谷的势力，如果瓦丝琪的部众再遭遇折戟，那他这个外域之主的地位，怕是真的要岌岌可危了。
至于戈隆，戈隆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格鲁尔自身又是个强大的半神，祂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传奇或接近传奇的强者。
但这些戈隆为了争夺领地正打的不可开交，这会儿估计也没空来搭理他们。
东方昶让卢斯克带着军队尽量远离沙塔斯行进，他自己则又一次骑上了奥的灰烬，离开了大部队。
沙塔斯。
大战一触即发，气氛沉闷而阴郁。
这场大战本应在上午时就打响，但随着沙赫拉斯的大军不断挺进，恶魔们的行军速度却慢了下来。
沙塔斯城那冲霄的圣光，在上午时忽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耀眼的光芒令恶魔们睁不开眼。
大军步履维艰，三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拖了大半天才抵达。
不过，这也到头了，大军速度再慢，终有抵达之时，这一刻，伊利丹的恶魔大军便停驻在离沙塔斯城门外的森林里。
沙赫拉丝主母走到大军前方，这位六臂的破坏魔女将一只手臂扬起，身后的戈尔甘技师很有眼力见的将邪能火炮推上前来，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要开炮进攻。
就在这时，后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
“主母大人，伊利丹大人紧急传讯，要您单独前去接听。”
沙赫拉丝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大人，终究还是等不及了吗？
也对，这一战，本该在三天前就结束了，谁知会遇上连日的大雨，外域不是很缺水的吗，怎么这会儿不缺了？
难道这也是圣光军团那几个神棍在捣鬼？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进了营帐。
不远处，先知沃雷塔尔则要淡定的多。
对于此次行动，他已经在占卜的幻象中预见多次，结果基本大同小异。
他们成功摆脱伊利丹和凯尔萨斯的控制，加入沙塔斯，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沙赫拉丝主母则憾然败退……
伊利丹在此刻紧急传讯，除了催促沙赫拉丝加快进度之外，也没别的可能了。
没过多久，沙赫拉丝便走出了营帐，沃雷塔尔和同行的古尔图格·血沸便一同起身，看向了她。
果不其然，沙赫拉丝开口道：“伊利丹大人等急了，要求我们尽快结束这一战。”
“我们的恶魔在纳鲁的圣光之力压制下战力锐减，而血精灵受到的影响却微乎其微。先知，证明你们一族价值的时候到了。”
“沙塔斯的入口一共有三条，我和古尔图格会在正面拖住城门口的守备，你的人乘机从侧翼的高桥突袭圣光广场，我们里应外合，沙塔斯指日可破。”
一切都和幻象中预兆的一样。
先知点了点头，道：“遵命，我们这就去办！”
说完，他便带着占星者向沙塔斯的侧后方行进。
第六十二章：先知
沙赫拉丝眼神幽幽，等到占星者全部走远之后，才开口下令道：“伊利丹大人有令，让我们立刻撤回黑暗神殿。”
“所有人，调整阵型，前排变后排跑步前进。”
“笨重的军械辎重可以抛弃，动作快点，天黑之前务必赶回影月谷！”
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询问，身为伊利丹的心腹，沙赫拉丝对这支军队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整支部队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向着东南方向的影月谷撤去。大军来时缓慢，退去之时却从容无比，短短数分钟，一支万人之师的精锐恶魔，就撤退得无影无终。
东方昶从树后解除了隐身状态，他本想来这里看一场大戏，然后看看能不能顺便煽风点火，让双方的战斗更胶着一些，也好给自己争取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倒是没想到伊利丹这么果断，直接把沙赫拉丝调回黑暗神殿了，这是打算放弃掉占星者了？
也行吧！
带路党，谁都看不上。
东方昶砸吧砸吧了嘴，乐不可支地将散落满地的邪能火炮收进了行囊，然后再一次骑上了奥的灰烬，绕行到了沙塔斯的后方。
泰罗卡森林西邻纳格兰，北接赞加沼泽，东边连着地狱火半岛，往东南，则是影月谷，是整个外域的十字路口。
沙塔斯作为整个泰罗卡森林的心脏，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这座城市依山而建，一座威严的内城墙将整个城市分隔为内外两部分。
城市的主体是内城区的圣光广场，广场高高隆起在城市中心，那里是纳鲁的居所，圣光的栖息地。白天时，纳鲁会在这里布道，宣扬圣光的教义，沙塔尔的精锐部队则片刻不离地守卫着纳鲁。
外城区，广场之下通向正门的那片半月形缓冲区，则是贫民窟。天崩地裂时幸存下来的外域原住民，如今便住在那里。
贫民窟地势低凹，贴近城市边缘的环形山体，是天然的城墙。
一般城市的城墙，往往高耸巍峨，而沙塔斯，却反其道而行之，它将整个城市藏在了深山的怀抱里。因而要想突破城墙，除非攻陷城门，否则必得是从山崖往下跳才行。
可城门是从森林外面斜斜下挖出来的一条狭长甬道，仅能容三四人并行而已。
自然城墙的守备也不是吃干饭的，无论恶魔是从山崖上跳下来，还是破门而入，等候他们的必是明晃晃的刀枪。
退一万步说，即便正门被攻破，贫民窟沦陷。贫民窟的后方还有一道内城墙，拱卫着圣光广场。
这样的地势，严防死守的话，照理说即便是三倍的兵力差也不可能被攻陷，但问题就在于进入城市的路并不只有城门一条。
由于城门太窄，车辆坐骑无法从正门进入，所以后来人们又修建了两座天桥，从城外直通圣光广场，方便车辆和骑兵出入。
先知沃雷塔尔的占星者，此刻已经来到了天桥前，只要冲过天桥，圣光广场便近在咫尺，胜利，在向他们招手。
这些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为伊利丹而战。
他们的王子，对伊利丹言听计从，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数千年积攒的资源，源源不绝的兵力，全都填在了外域这个无底洞里了。
说没怨言是假的，看着同胞手足不断战死谁都不好受。
不过好在他们是占星者，先知德高望重，王子也一向敬重先知，很少调用占星者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们的兵力损耗反而是最少的。
可如今，王子终于还是动用他们这支部队了，他要他们成为伊利丹大人攻占沙塔斯的先锋。
先锋！
如果实力足够强悍，一队先锋士兵便能结束一场战斗。
但当实力不济的时候，这兵种其实还有另一个更为贴切的名称：
炮灰！
8000多名占星者中，大概有2000多精英士兵，其他6000，则基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手。
凯尔萨斯来到外域已经接近5年，这五年里大战不断，他手下其他部队里的血精灵，哪一个没经历过几场战争的洗礼？
而先知这里，居然还留着6000多新兵蛋子，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战场上最容易死的，就是这新兵。
可以想象这一战过后，占星者的势力必然大不如前，那些新兵估计至少要折损一半在里面。
他们不明白，沙赫拉丝主母的恶魔大军都是精锐，凭什么要他们一群法师部队去打前锋？王子殿下，真的失智至此了吗？
泰莎·逐星皱着双眉，神色间同样满是疑惑。
不过她疑惑的原因却和其他人不同，她是少数几名知道内情的人，此战殿下原本打算派日蚀岗哨的血骑士做先锋，但最后时刻，是先知主动请缨，说服了王子殿下和伊利丹大人，由占星者前来协助沙赫拉丝主母。
这一切，若非卡波妮娅无意说起，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蒙在鼓里。
先知到底要干什么？
她依稀觉察到先知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可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她甚至拿不出任何证据，或者是预兆……
什么都没有，只有女人那神奇的第六感，在告诉她，今日，或许会影响到整个占星者，乃至整个血精灵一族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忧虑地抬眼，看了看冲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先知沃雷塔尔如今已年过千岁，这位年长的血精灵是奎尔萨拉斯的三朝元老，占星学宫的校长。
和索兰莉安的星术师不同，占星者是纯粹的奥法师。
严格来说，是专精于星相占卜，预测未来之术的预言系奥法师。
先知的学生遍及奎尔萨拉斯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凯尔殿下的风暴要塞中，也有不少他的弟子，而他本人，更是一位罕见的预言系大法师。
千年来，先知通过精湛的预言术预言了好几次关乎国运的大事，这也令三代太阳王都对他信任有加。
不过他毕竟年事已高，身体情况早已大不如前，才跑了几步便有些气喘吁吁。
泰莎·逐星赶忙上前扶住了他：“老师，您不用冲这么前的，战斗的事，理应让我们这些学生来代劳才是！”
先知还想继续前行，无奈体力不济，只好搭着她的臂膀，剧烈咳嗽着，间或有猩红的血丝从嘴角涌出。
他本就衰弱，在太阳之井被腐蚀之后这副身体就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撑到如今，也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他微微抬眼：“你是泰莎，泰莎·逐星？”
“老师，是我！”
泰莎赶忙出声回应，心里却涌上一阵无奈的委屈。
明明她才是先知最优秀的学生，可老师却总是对她视而不见，反而是对菲亚琳和法尔里斯这些平民学生更为喜爱和器重。
对于这一切，她本以为是因为先知自己也是平民出生，所以才会和贵族子弟心有隔阂。
可出身又不是她能选的，再说了，如今他们国破家亡，哪里还有什么贵族平民之分？
泰莎一边扶着先知一边胡思乱想着，却没有看到先知眼底浮现的那一抹惋惜之色。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却要死在今天……
先知稍作休息，便再次挺身站直，大跨步向前走去。
圣光广场，德莱尼人神色凝重。
圣骑士骑乘着雷象，组成人墙挡在了桥的对面。
这一战拖延了三天，终究还是要开始了。
沙塔斯的守备一共分为三部分，五千多贫民窟卫队固守城门，三千左右的沙塔尔和奥尔多精锐部队则护卫广场，组成纳鲁的盾和剑！
这样的兵力，如果只用来应付血精灵占星者，其实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因为山体高耸，城门又狭长，此刻贫民窟里面的守军，竟无法看到城外的动向。所以不管是占星者，还是沙塔尔的守备，都丝毫不知原本气势汹汹的恶魔大军，竟然已经撤退了。
圣骑士们握紧了手中的盾牌，紧张地看着占星者步步紧逼过来。
当这些血精灵几乎要冲到他们面前时，他们终于忍不住，架起盾墙堵在了桥头。
“圣骑士们，挡住，绝不能让伊利丹的走狗玷污这片圣洁的土地！”
“屠夫，滚出去！”
……
喝骂声此起彼伏，但大都没什么营养。
先知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到盾墙之前，而后单膝跪地，大声喊道：“占星者求见沙塔斯的纳鲁，阿达尔，我们愿成为您的臂膀，为您效劳，纳鲁！”
嘈杂的场面顿时一静，交战的双方都没有想到战局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转折。
先知的身后，魔导师菲亚琳和魔导师法尔里斯彼此对望了一眼，他们眼中同样有掩饰不住的诧异，显然这一切先知事先并没有和他们商量。但长久以来对先知的信任，让他们立刻就有了决断，二人也跟着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我们愿成为您的臂膀，为您效劳，纳鲁！”
随着先知的两位得意弟子带了头，人群在经历短暂的诧异之后，也陆续有人开始下跪。
“我们愿成为您的臂膀，为您效劳，纳鲁！”
……
第六十三章：欢迎来到沙塔斯
身为占星者的领袖，此次进攻沙塔斯的先锋，先知不战而降，这一战的结局早已注定。一些看清了形势的占星者，几乎没带犹豫就跟风跪了下去。
而还有一大半人此刻大脑依然处于宕机状态，他们没有下跪，有些是还没反应过来，而另一些，则是他们此刻还不知道伊利丹的恶魔大军，已经撤退。他们生怕此刻投降，事后会被伊利丹找麻烦。
先知的影响力开始不断扩散，这些年，因为三代太阳王的敬重，凯尔没有将手伸到占星学宫。这也导致了大部分占星者普遍只知有先知，不知有王子。
一些原本还没弄清楚状况的血精灵，如今干脆连问都不问，便跟着一起跪了。
投降这种事情，是有从众性的，当场面上只有一两人投降时，其他人或许会有震惊、愤怒；十分之一的人投了降，其他人可能会惶恐、疑惑；
等到三分之一的人都跪了，那便什么都不用考虑了，一起跪吧！
短短数分钟，占星者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这场面，别说沙塔斯的守军没有想到，就连占星者自己，又何曾预料到？
圣光广场之中，一道悠扬悦耳的乐声响起，冲霄的圣光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欢快地舞动起来。
纳鲁阿达尔浑身包裹在柔和的白炽光芒之中，七枚形状各异的耀光玻片，围绕着祂圣洁的核心不停转动。
祂没有说话，但意志却已经清晰明了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信徒的心中。
“沙塔斯有贵客来临，伊莎娜，让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高阶祭司伊莎娜赶忙开口阻拦：“纳鲁，您不能出去，这些血精灵很狡猾，这可能又是他们的诡计！”
乐声琤琮，如水晶的鸣唱。
“怎么会，伊莎娜，我们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伊莎娜大惊：“纳鲁，我不明白……您早就知道他们会……”
阿达尔还没出声，祂身边另一名身周围绕着四枚玻片的纳鲁发出了声音：“圣光早已预言了这一天，他，和他的族人都将沐浴在圣光的荣耀之中。”
这名叫基鲁的穆鲁语音轻灵，淡蓝色的光辉随着祂空灵清澈的战歌不断洒落。
在祂的身边，还有一名同样浑身缭绕着淡蓝色光辉的穆鲁则沉默不言，这名穆鲁名叫克希利，和基鲁一样，同是一位四耀纳鲁。
“可穆鲁……”
伊莎娜见阿达尔执意要离开广场，亲自接见占星者，不由大急。
基鲁没有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语：“穆鲁早就预言了自己的命运，祂在很早以前就接受了自己的归宿，祂对此欣然神往！”
纳鲁的话语让伊莎娜的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什么意思？纳鲁早就知道血精灵会侵占风暴要塞，囚禁穆鲁，可祂们对此视而不见？
不，不不！就连穆鲁自己，也早已对此做出了选择，祂不是被俘的，倒更像是主动在那里等待血精灵的到来。
那......那些因为守卫风暴要塞而牺牲的德莱尼人，死得何其不值？
身为圣光的高阶祭司，伊莎娜并不想这样怀疑自己的信仰，可当她竭力想要为这一切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时，缺遗憾地发现，她做不到。
她讷讷地张嘴，还想再开口问询时，圣光之灵却已经离开了广场中心。
……
泰莎·逐星地心头同样翻起了惊涛骇浪，她有预感到先知在谋划些什么，但万万没有想到先知谋划的居然是临阵倒戈。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今天的一切，先知一早就计划好了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一时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却发现此刻广场上站着的，就只有她和数百名占星者。
这些占星者虽然还站着，神色间却也十分犹豫，显然在做着十分剧烈的思想斗争。
他们是占星者中少数对逐日王室还算忠诚的人，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跪地投降，这忠诚也摇摇欲坠。
理智告诉他们，如果此刻不随大流，结果必然是万劫不复，只是他们依然还迈不过去心中的那道坎。
眼看着这些人挣扎的神情，泰莎·逐星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先知，殿下到底哪里对不起您，奎尔萨拉斯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您，您要……”
先知目光转向这个英气的女生，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歉疚，可更多的却还是惋惜。
就和，预言中一模一样……
他没有开口，魔导师菲亚琳却起身道：“泰莎，凯尔萨斯倒行逆施，十多万同胞远征外域，到如今还剩下不到四万，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正带领族人走向毁灭的边缘！”
泰莎·逐星：“王子殿下一直对先知敬重有加，远征外域五年，其他部队死伤惨重，只有占星者未曾折损一兵一卒，就算殿下有万般不好，至少对你们没有半分亏欠，你们这样做，要王子殿下如何自处？”
“敬重有加？毫无亏欠？那他怎么会让我们法师部队作为这次进攻沙塔斯的先锋？”菲亚琳颇为鄙夷地反驳道。
泰莎·逐星怒急反笑：“先锋，呵？你去问问先知，是王子殿下派我们来的吗？是先知自己向殿下请缨前来的！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魔导师菲亚琳微微一怔，继而大声驳斥：“胡扯！凯尔萨斯就是个废物，他要是有丝毫廉耻之心，便不该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认！”
两人还在争吵，那边先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泰莎，你说的，我不否认！你说我是叛徒，我也认！”
“但为了奎尔萨拉斯的未来，为了族人的生死存亡，我必须这么做。”
“至于功过是非，我不在乎，我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一同见证辛多雷的辉煌崛起！”
先知居然承认了，魔导师菲亚琳愕然抬头，泰莎说的，竟然十真的？
不过她能有今日，本就仰赖先知的栽培，先知既然这样做，她相信必然有他的理由，至于王子殿下，对不起，一介平民表示高攀不起。
“老师，您还看不出来吗？无论您对她多好，她们这些过着腐朽糜烂生活的贵族，眼里始终只有凯尔萨斯那个草包，您又何必跟她废话呢？”
先知点了点头：“奎尔多雷安逸太久了，这一次的教训，我本以为可以令殿下快速成长起来，谁知......唉！”
泰莎·逐星气得浑身发抖，说到生活糜烂，银月城未沦陷之前或许确实，但此刻，在外域，他们即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如何糜烂？
再说了，提到穷奢极侈，先知的占星者只怕比贵族不遑多让吧？殿下出手阔绰，对先知又十分敬重，在物质上，往往是优先满足占星者的，占星者何来的脸面说这话？
到此刻她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是她一直敬重着的先知，她将手中的法杖握紧，往地上重重一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一句话：“脊梁骨都断了的人要如何崛起？我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我泰莎·逐星就是死，也不会向仇敌下跪！”
“还等什么，既然她想死，还不快成全她？”
.....
高桥上仍在争吵不断，忽然，一缕悠扬的乐声响起，紧接着三道不同颜色的圣光从天际垂落。伴随着圣洁的光芒，三名纳鲁降临在了圣光之桥的前方。
阿达尔的乐声中正平和：“迷途的羔羊寻求指引，圣光回应你的请求，先知沃雷塔尔，欢迎来到沙塔斯。”
第六十四章：幻象
阿达尔的声音庄严而肃穆，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仿佛是用不同的音阶拼合成了这样一句话语。
沃雷塔尔痴迷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美丽生灵：“我曾在幻象中见过您，阿达尔，我，和我的族人，将在这座城市寻得救赎。”
“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我卑微的忠诚，占星者愿成为您的臂膀，为您效力！”
阿达尔正要出声，后面高阶祭司伊莎娜已经跟了上来。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呵斥道：“血精灵杀戮无辜，恶贯满盈，你们必须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基鲁的玻片流转，轻柔的乐声再次响起：“伊莎娜，逝者已然安息，仇恨并不是我们应该铭记的一切，我们都要看得更远一些……”
伊莎娜闻言，眉头微蹙。
“至少得在他们赎清自己的罪孽之后！”
这名女祭司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而事实上，她在沙塔斯的地位也确实十分超然，说是纳鲁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她很少理会凡俗事务，只是风暴要塞被凯尔萨斯所夺取，要塞中的德莱尼人都是她的同胞，有不少死于血精灵之手，因而才不得已开口表态。
伊莎娜或许并不十分在意那段仇恨，但却有人在乎，纳鲁身边的德莱尼人看向先知沃雷塔尔，纷纷露出不善的眼神。
同胞战死时的哭喊哀号依然回荡在耳边，此刻要让他们和这些仇人共享一座城市，他们如何能做得到？
乐音一顿，纳鲁虽然是不沾尘俗的圣光之灵，却也并非丝毫不通人情世故，祂们自然也知晓这样的决定对这些德莱尼人而言，有多么困难。
但即便再难，那也是祂们的决定，圣光军团的决定！
太阳井对圣光军团的未来十分重要，圣光之母泽拉的布局早在大定序时代便已经开始，又怎么可能在这时掉链子。
沃雷塔尔沉思不语，良久，他似乎做出了决定，霍然抬头：“占星者愿为过去的罪行付出代价，从今以后，我们与凯尔萨斯·逐日者势不两立。”
“沃雷塔尔在此立誓，占星者必会让凯尔萨斯和他的部众血债血偿！”
“势不两立……”泰莎·逐星看着神色肃穆的先知，忍不住浑身颤抖，她难以置信地喃喃开口道，“先知，你疯了吧……”
到底是谁，要将族人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她此刻没有时间驳斥先知，另一边，魔导师菲亚琳的火球术已经脱手飞出，气势汹汹地向她砸了过来。
“占星者们，还在等什么，先把这几个凯尔萨斯的走狗杀了，用他们的鲜血，来告慰无辜的死难者。”
泰莎·逐星赶忙抬手，撑起一个火焰防护结界，抵消了这次攻击的同时，掌心微微虚握，一道奥术冲击便要回击过去。
魔导师菲亚琳撑起法力屏障挡下了这一击，但她自知不敌泰莎，此刻见众人还有些犹豫，忍不住急着对众人呼唤：“还愣着干什么，拿下这几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她们的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跪在地上的占星者们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等待一个人带头。他们跟风投降，那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可要他们立刻就对自己的同胞倒戈，又哪有那么容易？
魔导师菲亚琳大急：“你们觉得还有回头路吗？我们和凯尔萨斯之间，早已势不两立，你们不愿对他们动手，下次他们见到你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站起来，将手中的刀剑指向了泰莎·逐星，而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便纷纷出现，没多久，泰莎·逐星等人便被团团包围，所差的，就只有那个带头动手的人了。
泰莎·逐星鄙夷地扫了菲亚琳一眼，连理都不想理她。一个笼子里放出来的鸡，谁还不晓得谁？说得跟她自己有多高尚似的！
鄙夷归鄙夷，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此刻还站着不愿投降的，就只有寥寥不到两百人了，两百人对上一万多人，瞎子都看得出来结果，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这些血精灵围成一个圈，无声站立。
他们的脊背挺得笔直，无一人开口求饶，只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
天灾军团的打击，把他们一直以来的超然打落进尘埃里，而这一刻，他们似乎又一次找回了曾经身为高等精灵的骄傲。
那种宁折不弯的凛然骨气，令人忍不住动容，却也更令一众跪地求饶的人羞愤不堪，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们的膝盖敲断了，砸碎了。
但就在此时，又一名纳鲁出现在广场上，祂浑身闪耀着淡紫色光辉，乐音轻柔曼妙，似微风的呢喃。
“且慢，圣光的救赎，属于每一个心怀善念的灵魂，这位逐星者，自然也不例外！”
圣光想要救赎泰莎·逐星？魔导师菲亚琳闻言，忍不住立刻反驳道：“纳鲁，请不要被这个女人所蒙蔽，她可是凯尔萨斯最忠实的仆从……”
她还没说完，那名叫基厄拉斯的纳鲁便打断道：“菲亚琳女士，就和她一样，你也曾是凯尔萨斯的仆从，可你还是来到了圣光的面前，不是吗？
你理解这份救赎是何等的伟大，你也明白这个机会有多么珍贵，所以，也请你把这份荣光，与这位逐星女士分享。”
菲亚琳不在开口，心里却颇不以为然，泰莎·逐星是凯尔萨斯的死忠，但看她宁死也不愿向沙塔斯投诚就知道，她的意志有多么坚定。
仅凭纳鲁的几句话，就想劝降她，她只能说，纳鲁未免太天真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泰莎·逐星开口斥道：“叛国者，懦夫，我泰莎·逐星宁死，也不会与你们为伍！”
基厄拉斯的乐音依旧轻缓如诉：“真诚的忏悔！救赎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那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听了便要昏昏睡去，泰莎·逐星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钧之重，正在不断合拢。
她忍不住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想把这突如其来的倦意驱散。
“我……绝不……屈……”
“回来吧，孩子，回来吧……回归圣光的拥抱。”
……
那声音还在不断絮语，如情人的呢喃耳语，带着无限的蛊惑之意。
泰莎·逐星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塔奎林。
艾伦达尔湖畔，一个血精灵男孩抱着一本小册子，在不断写写画画。她用湖水沾湿了双手，然后悄悄走近，从后方蒙上了男孩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泰莎，别闹了！”
“啊，塔兰努斯，你真没劲，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心仪的姑娘的。”
湖畔的少女比男孩还要小一些，口吻却有点老气横秋，此刻被塔兰努斯直接叫破身份，也不由有些兴致缺缺。
塔兰努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缕妖冶的紫芒在他的双眼中徘徊不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而不可捉摸起来：“泰莎，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
“唔，不知道，没想过呢，大概会成为一名魔导师之类的吧。”
“为什么不是一名牧师呢？我想成为一名光荣的圣骑士，我听说，在遥远的外域，有一座圣光之城，那里是圣光的居所，只有最高尚之人，才有资格前往觐见。”
“我会在沙塔斯等你的，你一定要来呀，一定要来呀……”
声音还在不断回荡，画面中的小男孩身影却逐渐模糊，泰莎招了招手，想要挽留，可那身影却以消失不见。
“塔兰努斯的眼睛，是紫色的？好奇怪，奎尔多雷的眼睛，不都是蓝色的吗？”
“还有，他说想要成为一名圣骑士，什么是圣骑士？艾泽拉斯有这个职业吗？”
“圣光之城，沙塔斯，那又是哪儿?”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浮上心头，泰莎·逐星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迷茫，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一步一步地往高桥对面的纳鲁走去。
第六十五章：日光照耀的森林
在她的身后，所有的血精灵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那些还在苦苦坚持的血精灵，此刻都有崩溃的迹象，泰莎是他们中最坚定的那个，他们之所以能如此从容地慨然赴死，也和她不无关系。
可此刻，他们看到了什么，泰莎居然动摇了，她……竟然屈服了，那他们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先知脸上也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这一幕，预言中从未出现过。
不过这么优秀的孩子，如果能够迷途知返，那倒真的是喜事一桩了。
在他身边，魔导师菲亚琳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意，装什么忠贞不二，装什么宁死不屈？不都是等着这一刻待价而沽么？
瞧瞧吧，这就是凯尔萨斯最忠实的仆从，她和我们有什么两样？
不，还是有的，她更狡诈，也更懂得把握时机，她把这场教化的榜样奉献给了纳鲁，这更能取悦圣光之灵。
泰莎·逐星对身后各异的目光毫无察觉，她依旧茫然地慢步前行着。
“沙塔斯吗？我会去的，我……我为什么要去？因为塔兰努斯，塔兰努斯去了沙塔斯，他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圣骑士！”
“他手里拿着的小册子，又是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殿下经典语录》，塔兰努斯最崇拜的就是殿下，从小就拿了本小册子记录殿下的经典语录，没事还总拿出来翻看，然后学着殿下的口吻说话……
殿下，是哪一个殿下，好熟悉，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对了，塔兰努斯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加入殿下的王庭亲卫队吗？怎么忽然就改主意，想去当什么圣骑士了？该死，到底是哪一个殿下，为什么我会如此健忘？”
泰莎·逐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能够感知到那个被她遗忘的人，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对她，对塔兰努斯都是如此。
她的记忆不可能差到把这样一个人忘记，可她此刻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她迷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情，浑然不觉此刻她的一条腿，已然微微弯曲，几乎要跪下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漏掉了什么？我得从头想想……”
“塔兰努斯，你去观礼了殿下的成人礼吗？对了，咱们殿下叫什么名字呀？”
艾伦达尔湖畔，少女泰莎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大声喊道。
“殿下就是……呀，泰莎，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塔兰努斯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依旧飘渺不定。
殿下就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是什么？”
“……就是……，日光照耀的森林呀，你怎么连这都不懂？泰莎，你的萨拉斯语课上肯定在睡觉，我要告诉妈妈。”
“萨拉斯语，日光照耀的森林，日光照耀…凯尔，森林…萨斯…日光照耀的森林，凯尔萨斯，是凯尔殿下！”
轰，一股记忆的洪流席卷大脑，她的身上，仿佛有枷锁绷断的声音传出，双眼也顿时恢复了清明。
而此刻，她的膝盖距离地面，也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她看着身前的纳鲁，又看了看差点跪地的自己，顿时醒悟过来，中计了！
泰莎·逐星愤然起身，对基厄拉斯大声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身体为何不受自控，圣光的化身，竟然卑鄙至此，所谓教化和预言，靠的就是这些蛊惑和幻象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圣光广场上顿时哗然。
泰莎·逐星的话什么意思，她刚刚不是自愿的，她陷入了纳鲁的幻象中了？她明明都要跪下了，为何会突然再次反悔？
是因为突然摆脱了幻象的束缚？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纳鲁，啊呸，纳鲁怎么可能用幻象去诱使他人屈服，那不是上古之神才会做的事情吗？
其他的血精灵这一刻也开始茫然起来，先知说他曾在幻象中见过纳鲁，那幻象，是不是也是这些纳鲁编织的？
“基厄拉斯？！”
此刻，不光占星者和沙塔斯的居民都在看着这名纳鲁，就连其余的几位纳鲁也都忍不住出声相询，似乎有些无法相信。
基厄拉斯同样有片刻的错愕，祂没想到这个血精灵竟能从祂所编织的幻象中逃离，刚刚，只差一点点就可以…
真可惜！
祂可以预料到，如果凯尔萨斯的铁杆拥护者也倒向了他们，那将是一个何等优秀的榜样。
想到这里，这位圣光之灵似乎也有了主意。
“忏悔，然后投入圣光的怀抱！”祂的乐音开始变得激昂而又高亢起来。
随着乐声落下，一个由圣光编织成的囚笼将泰莎·逐星的四肢紧锁，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脊背压下，逼得她膝弯屈起，不断下跪。
……
沙塔斯的腹地，背靠大山之处还有两座高高的台地。
其中一座有耀眼金光笼罩的，是德莱尼人的殿宇，永恒圣光神殿，高阶祭司伊莎娜就在此冥思圣光的真谛，她和她的奥尔多祭祀团都是圣光忠实的仆从。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座高地，曾是沙塔斯的天台哨所，如今则还没有人居住。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台地将会成为占星者在沙塔斯的居所，占星者之台。
东方昶进入天台，他好奇地打量着这片荒芜的城所。
游戏中的场景和现实开始重叠，就这座城市而言，它有外域时期沙塔斯城的模样，也依稀残留着德拉诺时期沙塔斯城的少许影子。
除了建筑要比游戏里多一些，大一些之外，大体上完全能对得上。
在经历过恶魔入侵和邪兽人屠城之后，这个天台哨所居然还能保留着相对完整的建筑群落，这不得不令人感叹。
当然，也有可能是沙塔尔的人来了以后重建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此行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掌握沙塔斯和占星者的动向。
新鲜出炉的留影石，没来得及用在黑暗之门，却用在了这里。
好在这东西制作简单，材料对于他来说也不算稀缺，回去多做些就是了。
东方昶隐身在天台哨所转了几圈，最终决定把留影石安置在主殿天花板上的吊灯上方。
一来这个地方视野开阔，能总览全局；二来通常很少有人会直视吊灯，也就避免了被人发现异常的可能。
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拍了拍手，又一次骑上了奥的灰烬悠哉游哉离去。
当他飞到圣光广场上方的时候，便听先知沃雷塔尔在和阿达尔表忠心。
“占星者愿为过去的罪行付出代价，从今以后，我们与凯尔萨斯·逐日者势不两立。”
“沃雷塔尔在此立誓，占星者必会让凯尔萨斯和他的部众血债血偿！”
……
第六十六章：救人者不自救
沙塔斯天桥前，泰莎·逐星依旧在苦苦支撑。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姣好精致的面容，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扭曲起来。
“泰莎，坚持住，不要放弃！”
“泰莎，加油！”
“泰莎，泰莎…”
在她身后，数百名占星者忍不住出声，为她鼓气。
这些都是陪伴在泰莎·逐星身边，不愿投降的占星者，平日里大家或许还有些龃龉，现在却完全抛弃了成见，精诚一心起来。
此刻，哪怕他们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过来了，之前的泰莎，根本不是待价而沽，她被纳鲁控制了。
他们也不清楚此刻的坚持，究竟是因为什么。
忠诚吗？也许吧！
但更多的也许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伤，此刻是泰莎，下一刻，焉知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们可以死，但不能这样活着，他们的骄傲，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偏偏面对基厄拉斯的威逼，他们能做的也不多，仅能说着这微不足道的一声“加油”了。
在他们身后，黑压压跪着一大片人，未必都是先知的亲信，但此刻他们选择了投降，再看这些“冥顽不灵”的同伴，就有些刺眼了。这些人的眼神中，有的冷漠，有的动容，有的羞愧，有的迷茫，有的不耐烦……
不一而足。
泰莎·逐星此刻已经力竭，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打颤，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可身体却已近油尽灯枯。
撑不住了，真的要撑不住了，好不甘啊，殿下，我让你失望了！
“基厄拉斯，你不该如此，你的行径有违圣光之道！”
那名一直沉默着的纳鲁克希利忽然出声，祂的乐声威严而厚重，带着浓浓的不悦，隐隐中，还夹杂着一丝羞赧，仿佛对基厄拉斯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
与此同时，阿达尔中正平和的乐声也再次响起：“基厄拉斯，凡人的躯体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你会压碎她的，住手吧！”
基厄拉斯有些无奈，祂没想到这个凡人的意志力会如此坚定，但此刻放弃的话，祂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阿达尔，血精灵的救赎就在今日，这是泽拉很早之前就为他们谱写好的命运。
而救赎，是我所有光芒的起点和终点，一如你的光芒，照向了至高的正义，我不会否定你所秉持的公正，但你们，也不能阻止我救赎这个灵魂。”
祂的乐声突然拔高，变得穿云裂石般高亢起来。
阿达尔的乐音停顿了片刻，又一次响起，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你此刻的救赎，有违公正之道！”
基厄拉斯不以为然：“只要她能迷途知返，那便依然不失公允。”
阿达尔沉默，不再出声，但克希利却忽然再次出声：“那若这名凡人宁死不屈呢？”
基厄拉斯想都没想，就回复道：“那么，我甘愿接受你的裁决！”
克希利不再说话，话到这里，也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基厄拉斯再次转向泰莎·逐星：“来吧，孩子，圣光，就是你的救赎！”
刺眼的金光洒落，照耀在她身上，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和慰藉。
压迫，无穷无尽的压迫，禁锢，不得自由，破碎，崩裂瓦解的身躯，不想屈服，不想……
意识开始断片，她的大脑再也无法连贯地思考，只是凭借一股不屈的意志，本能地挺直了摇杆！
基厄拉斯能够感觉到这个凡人的身体已经处于破碎的边缘，可祂并未就此停下，都到这份上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无穷无尽的圣光如雨洒落，却不像雨丝那么轻柔，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泰莎·逐星的腿在一点点地弯下，膝盖还没触及地面，但她的体表已经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腥红的血丝浮现，她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样，已经处于完全崩裂的边缘。
她闭上了眼睛，决定把这最后一刻的命运，交给自己的心灵。
她会屈服，还是就此消逝？
这一刻，就连这位纳鲁都忍不住紧张起来，如果她最终没能挺住，死在了这里，那么祂将面临的是克希利的清算。
纳鲁是圣光之灵，却不意味着祂们能完全代表圣光。每一名纳鲁都有自己的圣光之道，祂的圣光之道，是救赎，是忏悔，而克希利的，是审判，是裁决！
如果泰莎·逐星至死不悔，那么祂的救赎便宣告失败，而祂也会面临克希利的审判和裁决。
当然，对于克希利的裁决，祂也没太在意。
即便这个凡人真的宁死不屈又如何，死了，复活便是，祂是圣光的救赎者，复活一个凡人，多简单的事！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赶在她的身躯完全破碎之前，让她屈服，那么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这一刻，祂无比专注，把所有力量都倾注在那从天而降的圣光之雨中。
可就在此时，一道交织着棱彩的光束乍然从天而降，射向基厄拉斯。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突兀，基厄拉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棱光毫无阻碍的穿透了身躯。
“咔…卡嚓嚓…，砰！”
祂的身上不断传来玻璃崩裂的声音，紧接着浑身的光芒猛然一缩，而后轰然迸发。
轰！
无穷无尽的光芒爆发，一股浩然波动向外席卷，向着城外的森林扩散出去。
随着这阵冲击波的扩散，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其他色彩。
紫色，唯有紫色，压盖一切。
许久之后，这瑰丽的紫芒方才消散，化作点点光雨落下。
“叮叮，当啷，玎珰珰，当啷啷…”
那是基厄拉斯的玻片，此刻碎成了齑粉，洒落在广场上，演奏出一曲凄婉哀恸的乐章，这也是祂生命中最后的乐章，宣告着这位圣光之灵的陨落。
基厄拉斯，死了？！
这可是一名圣光之灵，就这样死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一时间，纳鲁的乐声停下了，德莱尼人的怒骂停下了，菲亚琳的讥诮停下了，似乎就连池里的水，空中的风，都忘记了流动，广场上落针可闻。
“凯尔萨斯·逐日者，你不该击杀一名高尚的圣光之灵，基厄拉斯在救赎你的族人！”
许久之后，基鲁的乐声才再次响起，祂空灵的语调不再出尘，而是语带谴责，浩瀚的蓝色光芒随着祂的声音沸腾起来，仿佛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浓浓的敌意。
“救赎？这名纳鲁连自己都无法救赎！”
冷冽的声音从半空落下，犹如冰川上流淌下来的一股寒泉，清泠泠浇落下来。
第六十七章：地板有点烫jio
众人忍不住循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望去，只见清朗的天空中凤凰展翅，一人逆着光端坐凤凰身上，他腰背笔直，有如苍松般劲挺，又如蒲苇般清韧。
无穷无尽的圣光照耀在他身上，不但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反而给他镀上了一层均匀的柔光，这人便越发显得出尘而又神秘起来。
沙塔斯鱼龙混杂，但无论是贫民窟的破碎者、鸦人，还是广场上的德莱尼、血精灵，都不得不打心里感叹一声：好一副被造物主偏爱的皮囊！
只可惜生就这副好皮囊的，却正是他们口中那位倒行逆施、助纣为虐的凯尔萨斯·逐日者。
凯尔殿下？真的是你吗？确定这是真身，而不是什么幻象之类的？
泰莎·逐星茫然地抬头望天，有一种如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我，死了吗？
好像没有，那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山岳般厚重的压力已经消失了，此刻她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这一放松，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这疼痛，时刻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殿下，真的是你吗？”
泰莎·逐星口中喃喃，她的身体已经要撑不住了，可眼神却明亮无比，此刻仿佛只想确定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
东方昶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这场大戏，他看了很久。
一直没动手，一是因为此刻他只有一个人，贸然现身沙塔斯，很可能把自己也折进去。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因为身为一个现代文明中长大的人，本能地对生命存了一股敬畏之意，不愿自己的双手染上血腥。
这一点，他一直在努力改变，却收效甚微。直到此刻看到泰莎·逐星命悬一线，这才没忍住动了手。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他施施然从半空落下，抬手接住了软倒在地的泰莎·逐星，将她放在了凤凰背上。而后又一招手，将地上的一枚淡紫色水晶摄入手中。
那是基厄拉斯的圣洁核心，也是祂身上最为坚硬的部位，即便祂所有的光芒都已经消散，这核心也依然完好。
“先知，这，便是你不惜背负叛国之罪，也要投效的生灵吗？与我不共戴天，要让我血债血偿？我就在这里，你准备如何让我血债血偿呢？”
东方昶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让人的血液凝固，他用眼神漠然扫视着人群前方的沃雷塔尔。
紧接着，他又看向跪着的那一批人：“你们现在回头，我可以既往不咎！”
看了这么久的戏，他自然也看出来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并不是真心投降，大厦倾覆，砖瓦何辜？
说心无芥蒂是假的，可他也知道，像泰莎·逐星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过他猜测这些人未必接受，毕竟此刻他的赢面依然很小。
地上的占星者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跪不住了，凯尔萨斯，真的是凯尔萨斯殿下？不是什么幻象，真是见了鬼了。
通敌叛国被殿下逮了个正着，还有比这更难堪的事情吗？
他们有心想站起来，可问题是他们的带头大哥，先知沃雷塔尔还跪着，他们这会儿起身……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万一一会儿殿下走了或者是被擒，他们还得再跪一道呢？
那岂不更尴尬？
殿下他是疯了吗？孤身一人就敢来沙塔斯？
要知道这里光是半神，就已经现身四位了啊，哦对，刚刚死了一位，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即便他再强，也不可能战胜沙塔斯上万大军的。
该死，一会殿下要是喊护驾的话，要去保护他吗？占星者们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广场上安静得落针可闻，这场大战几经周折，如今这局势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先是先知沃雷塔尔临阵投降，紧接着便是凯尔萨斯·逐日者亲身降临，接下来，哪怕伊利丹也来了这些人恐怕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大部分占星者会跟风纳降，是因为他们唯一的将领带头叛变了，树倒猢狲散，他们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可现在王子殿下来了，这些人的主心骨又回来了，于是原本就投降得不情不愿得那批人，又零零星星站起来一片，加起来竟然也约莫有近千之多。
剩下的那些人中，有的是铁了心要跟先知走的，也有的还打算骑在墙头再观望一会儿，却又担心此刻不明确表态，到后面两头都不讨好。
一时间，这纤尘不染的广场地面，似乎变得有些烫膝盖，令这些骑墙派心里十分忐忑。不跪吧，万一殿下死了，他们也得跟着面临沙塔斯的清算，可跪吧，万一最后赢的是殿下呢？
先知沃雷塔尔双眼瞪得溜圆，他也同样没有预料到东方昶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他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正主当场抓包了的感觉，以致于此刻面对东方昶的责问，他竟然呆呆地忘记了回答。
这一天，他曾在占卜的幻象中预演过许多次，幻象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场景，凯尔殿下不应该还在风暴要塞没出来吗，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沃雷塔尔两道长眉都纠结在了一起，想不通啊。
他不说话，东方昶便又一次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一众占星者开口道：“现在回头的，我可以既往不咎，这话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了。”
于是，广场上又稀稀拉拉又站起来数百人，加在一起也有将近五分之一了。
东方昶点点头，正要开口，只听先知沃雷塔尔身边那位女魔导师菲亚琳又一次开口道：“别听他的，你们真以为他做的了主吗？他自己也是伊利丹的一条狗，伊利丹睚眦必报，你们今日的背叛，必然面临他的疯狂报复。”
一些还在犹豫的人闻言，又一次将弯起来的膝盖压了下去，甚至有几个后来站起来的人，也颤抖着膝盖想要跪倒。
东方昶眉头微皱，却没有理会她，机会只有一次，他不会无限制的容忍这样的反复横跳。
他再次转向先知沃雷塔尔，又重复了一句：“我就在这里，你要如何让我血债血偿？”
沃雷塔尔沉默，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以他长达千年的阅历，也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骑乘着雷象的德莱尼军官忽然开口，发出了惨厉的狂笑，可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如杜鹃啼血，凄婉绝望。
那是沙塔尔的将军萨提拉兰，他一边狂笑，一边对沃雷塔尔骂道：
“沃雷塔尔，你不是说和凯尔萨斯不共戴天吗？不是要让他血债血偿吗？动手啊！”
虚伪！
萨提拉兰的脸上血泪斑驳，眼里却满是快意的讥诮，他无法左右纳鲁的决定，可要他和这些虚伪的刽子手同住一座城市，那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沃雷塔尔微微阖上眼睑，他经历过巨魔之战，经历过兽人大战，经历过天灾围城。
所谓颜面，所谓骄傲，他都早已看淡，此刻之所以迟迟下不了手，不过是因为三代太阳王的信任，令他在面对东方昶的时候心种多少有些愧疚。
可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迟早会有这样一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奎尔萨拉斯！
泰莎·逐星伏在凤凰背上，此刻也终于恢复了些体力，她紧张地看着沃雷塔尔，苦苦地哀求着：“老师，回头吧，现在收手，还不迟！”
沃雷塔尔紧了紧手中的法杖，再睁眼时，已经有了决断：“不，傻孩子，应该回头的，是你啊……凯尔殿下救不了你，救不了你们！”
魔杖亮起，幽蓝的奥术光辉在他掌心凝聚，他把手掌对准了东方昶的方向：“殿下，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是圣光的居所，你在这里……”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灿金色的光能电弧闪过，先他一步攻向了东方昶。
第六十八章：潦草之战
先知愕然抬头，只见出手的竟是那名一直沉默无声的纳鲁：克希利。
东方昶在先知沃雷塔尔动手之际，便已经暗暗凝神，此刻见纳鲁出手，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尽管圣光之灵不以攻击力见长，但这绝不意味着圣光的力量毫无进攻性可言，尤其此前从基厄拉斯的话语中可知，克希利是一名专注于裁决之力的纳鲁。
他稳稳地握紧了手中的发张，一道半弧形屏障凝现在身前，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克希利。
但预想中雷霆万钧地一击并没有降落，不等他动手，又有人先一步替他挡下了这次攻击。
基鲁的玻片流转，一面晶莹的光盾生成，先一步将先知沃雷塔尔的奥术冲击和克希利的光弧悉数拦下。
“克希利，圣光对这位王子的命运早有预言，他的命不该陨落在此！”
祂语音轻灵，声音仿佛从九天之外飘来。
克希利闻言微微沉默，不久之后，一道庄严肃穆的乐声响起：“你明知他将造成多大的灾难，却不及时阻止，难道一定要坐看悲剧发生吗？”
基鲁的歌声空寂飘渺：“命运自有安排，圣光早有预兆，即便是你我，也无法违逆。”
克希利不以为然：“命运并非一成不变，就如圣光从未预言他今日的到来。这是一次机会，让我们能够避免不久后的那场浩劫！”
两名纳鲁僵持不下，东方昶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一早就知道纳鲁这个种族的水很深，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圣光的具象生灵，表面看来与世无争，可实际上内部也存在着各种分歧。
这是教义之争，平时教化众生自然没问题，道不同，那就各讲各的，惩戒也好，救赎也罢，都是圣光要弘扬的精义。可一旦面临抉择，这种分歧便尤为明显起来。
他把目光看向了广场正中间的阿达尔：“圣光之城的主人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阿达尔光波流转，中正平和的声音传来：“凯尔萨斯殿下此番前来沙塔斯，有何目的？”
这名沙塔斯最强大的纳鲁倒是没有和其他两名同伴一样，张口闭口都是命运、预言之类虚无缥缈的话，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他此行的目的。
你明明早就到了，为何没有动手，而是默认了先知的背叛？
是的，早在他出现在圣光广场的上空时，阿达尔就已经察觉，可祂没有说，祂也很疑惑，这个时间点，凯尔萨斯不应该在此刻出现，他来做什么？
没意思！
“占星者想择良木而栖，这么隆重的场合，没有观礼者岂不扫兴？”
东方昶微微撇嘴：“作为占星者的前任侍奉者，由本殿亲自见证这场盛典，想必再合适不过了！顺便，也来和纳鲁讨要几个冥顽不灵的人。”
说完，他拍了拍座下凤凰的脖子，示意它飞落到地面，然后走到泰莎·逐星等人的身边，开口道：“这些人我带走了，纳鲁有意见吗？”
阿达尔还未出声，先知身边那位半跪着的魔导师菲亚琳却抢先开口了：“凯尔萨斯，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这些人？收起你虚伪的嘴脸吧，这里没人相信你那些爱民如子的鬼话。”
东方昶目光微冷，不去理会她，依旧看向了阿达尔。
他的无视令菲亚琳略感耻辱，却没有再出声，占星者此刻到底还没有加入沙塔斯，她担心一再越俎代庖会让纳鲁感到不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位纳鲁，有期待的，有担忧的，更有不甘的。
阿达尔清远的乐声再次响起：“堕落的王子，你不该来这里，更不该残害一位高贵的圣光之灵......！”
阿达尔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两位。”
差点把穆鲁给忘记了。
高贵？东方昶不以为然，用武力强行度化自由意志的意愿，那也能叫高贵？
不过阿达尔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十分明确了，克希利不再迟疑，明亮的光弧再次闪耀，带着刺眼的金光冲击过来。
这一次，基鲁并没有再阻拦。
泰莎·逐星见状，顾不得身体的虚弱，赶忙大吼一声：“保护殿下！”
她身后那群最早站出来的占星者几乎丝毫没有犹豫，数名破法战士举起十胜石制成的魔法盾牌，挡在了东方昶身前，想要替他挡下这次攻击。
而剩下的那群人，不管是跪着的也好，站着的也罢，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事不过三，这时候再摇摆不定，只会两头不讨好，事后必然要面临双方的清算。
因而跪着的依旧跪着，站起来的则纷纷拿出武器，围在了东方昶身边。
东方昶心头一热，生在红旗下的人，很难理解那种基于血脉的尊贵感，他也从不觉得生在王室，就天然应该享受旁人的照顾和优待，因而当泰莎·逐星等人近乎本能地环卫在他身边时，他竟然有种眼眶热热的感觉。
被无条件守护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只在那个收养了他的老人身上感受过，而现在，足有近千人。
他微微闭眼，压下了沸腾的情绪，而后将手一翻，一个脸盆大的火球后发先至，兜头砸向了克希利。
克希利身周四枚光玻微微一顿，在半空中凝滞了身形，威严肃穆的乐声消散，激烈的光弧冲击消散于无形。
紧接着一道和缓的乐声响起，圣光涌动，一个淡金色的卵形护盾出现在祂身周。
真言术：盾！
“砰！”
火球不偏不倚轰击在克希利的光盾之上，炸开片片火星，而后消散无踪，但那光盾也同样碎裂消弭。
“制裁！”
克希利的乐音开始徒然高亢，犹如一曲激昂慷慨的战歌，令人热血沸腾起来，祂的身周光芒万丈，金色的电弧不断汇聚，闪烁着骇人的威压。
这威压的目标，是东方昶。
东方昶眯起了眼睛，神情凝重无比，克希利是讨伐伊利丹的先锋，在游戏中更像是一个吉祥物的存在，往黑暗神殿门口一摆，亮堂无比，至于实力，反倒没怎么展现。如今看来，这名纳鲁的实力，恐怕不比伊利丹差多少。
克希利已然如此，那圣光之城的主人阿达尔，只会更为强大。
他当然可以和对付基厄拉斯一样，直接用拂晓晨星击碎这名纳鲁，但这对他的处境并没有任何帮助。
基厄拉斯已死，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刻再浪费拂晓晨星的能量，去击杀其他纳鲁，他到时候拿什么对抗基尔加丹？
可不用的话，要想在这么多守卫的注视下杀死一名纳鲁，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眉头紧锁，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这边东方昶和纳鲁交了手，其他人自然也没闲着。
魔导师菲亚琳见东方昶被纳鲁牵绊，立刻振臂高呼：“占星者们，拿下堕落的王子，拿下这些冥顽不灵的暴徒，为死难的无辜者复仇，为我们……”
她话音未落，一枚硕大的火球带着滚滚焰浪，呼啸而至！
好快！
魔导师菲亚琳没想到东方昶抵抗纳鲁之余，还能抽空给向她丢个火球，等她想要起身躲避时早已来不及。
她赶忙撑起防护火焰结界，试图抵消这次攻击。
但原身那一身白板装备走天下的自信可不是白来的，以东方昶此刻高达八千多的法术强度所施展的火球术，半神克希利的真言术：盾或许能抵挡，菲亚琳这种级别的元素结界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砰！”
火星翻飞，魔导师菲亚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轰然倒地。
等到四溅的火花全部熄灭之后，烟尘中显露出一个焦黑的身影，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被焰浪燎得一根不剩，那张脸更是干脆变了形，浑身还散发着阵阵肉香，眼见是死得透透的了。
沃雷塔尔骇然，几天没见，殿下的实力又见长了？！
他不是不想救菲亚琳，可殿下动手实在太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菲亚琳就已经倒地了，抛开这不说，即便他真的能成功出手，以他的实力只怕也救不了菲亚琳。
本应在今天死去的泰莎还好好活着，反倒是他的得力助手菲亚琳死于非命，预言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沃雷塔尔略带浑浊的双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疑虑。
第六十九章：战，还是和？
此刻东方昶的脸上依然挟着寒霜，他本不想动手，但魔导师菲亚琳此前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勾起了他的无名之火，此刻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带头挑衅，也就怨不得他了。
不得不说，有了基厄拉斯这个开头，再杀其他人就顺手多了，尤其是做了带路党还一而再，再而三蹦跶的菲亚琳。
杀一个，浑身舒泰！
出头鸟不就是拿来打的吗？
广场中心，三名纳鲁的乐声齐齐一顿，再次响起时却让人听出了浓浓的不悦，阿达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里是圣光的城市，绝不容你在此亵渎生命。”
“亵渎生命？”
东方昶看向趴伏在凤凰背上的泰莎·逐星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圣光杀人就是替天行道，我若还手就是亵渎生命，这是何等虚伪？”
阿达尔没有开口，只是在祂的身周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
滔天的圣光洒落，照耀在菲亚琳枯焦的身躯上，也照耀在泰莎·逐星满是裂痕的身躯上。
二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就连菲亚琳那扭曲变形的面庞，也开始恢复原样。
半分钟后，两人从圣光的沐浴之中苏醒过来。
祂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圣光一视同仁！
刚刚醒来的菲亚琳还有些疑惑，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她四处张望了片刻，看到圣光的力量在她身上渐渐消退的时候，便明白过来是纳鲁救活了她。
菲亚琳欣喜若狂，正要开口嘲讽时，只见又一个火球呼啸而至，直接将她的话语噎了回去。
“轰……”
又一截枯焦的法棍面包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三名纳鲁的乐声微微低沉，都传来了轻微的怒意。这挑衅太过张扬，就连圣光之灵都生出了无名之火。
阿达尔光玻流转，圣洁的光芒再次垂落，但这一次，一个人影挡在了菲亚琳的身前，把漫天光雨悉数阻拦。
迎着炽烈的光芒，东方昶抬起了手，将一枚淡紫色的水晶举起，那是基厄拉斯的圣洁核心。
“一名纳鲁，换一个叛徒！”
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强势，“我知道你们有能力复活基厄拉斯，但没有祂的核心，就算是艾露恩降世，圣光之母亲临，也无能为力。救祂，还是救她？”
阿达尔沉默了片刻，道：“等沙塔斯的大军踏平虚空风暴，我们一样可以救回基厄拉斯。”
圣光之城的主人持正公允，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显见也是动了真怒。
东方昶再次抬手，又一道棱光汇聚，对准了基厄拉斯的核心，再次开口道：“是吗？那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广场对面，三名纳鲁终于不复从容，祂们是圣光的化身，对于超凡力量的感知十分敏锐，而此刻，东方昶掌心的棱彩光芒，就令祂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那是真的能彻底杀死纳鲁的力量！
三道不同的乐章交织在一起，但都隐约有些战栗的森冷。
“这不可能，这不是凡人之躯所能拥有的力量，你根本不可能长久把持这份力量，一旦你的这份力量耗尽，今日便是你的清算之日。”
克希利威严的乐声响起，但怎么听，都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
这圣光之灵，还真是丝毫不会掩饰，也对，诚实也是圣光的美德之一！
东方昶也没有否认，他淡然一笑，依旧看向阿达尔：“确实，这力量不算太过强大，我也没办法抵挡一支军队的围剿，不过临死前，杀几个纳鲁垫垫背，倒也不在话下。”
“相安无事，还是鱼死网破？本殿劝你们谨慎考虑一下，也许今日过后，沙塔斯就不再是圣光之城了。
一个是一无是处的叛徒，一个是高贵善良的圣光之灵，很好选，不是吗？”
东方昶高举着基厄拉斯的核心，循循善诱，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心疼得撮牙花子。
杀死基厄拉斯，又消耗了拂晓晨星3%的力量，可圣光之灵并没有那么好杀，只要核心和玻片还在，重新拼合，未必不能复活。
要彻底消灭祂，还得再消耗5%的能量。
基厄拉斯已经是沙塔斯最弱的纳鲁了，如果是克希利，或者是阿达尔，这消耗可能还得再翻几倍。
可不用不行，他孤身一人前来沙塔斯，自己的安危倒是不必担心，但要想把泰莎·逐星等人安全带出来，不亮一亮拳头怎么可能？
阿达尔再度沉默下来，单从价值来看，菲亚琳怎么都比不上基厄拉斯，可如果今日因为基厄拉斯而放弃她，这对于圣光的追随者来说，是一种对信仰的强烈打击。
今天祂可以放弃菲亚琳，明天自然能放弃别人。
而且，祂不确定东方昶的话语里面有几分是真的，道之所至，纳鲁并不惧怕死亡，祂担心的是，如果沙塔斯没有纳鲁坐镇，必然会被伊利丹一举攻陷，到那时，外域危矣，圣光军团的万年布局，危矣！
三名纳鲁全都不语，气氛越发凝重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渡鸦从城外飞了进来。
渡鸦飞到阿达尔跟前，化作一名头发花白，容貌却颇为年轻的男子：“阿达尔，城门口的恶魔在撤退，但是城东发现大量血精灵和虚空龙，就驻扎在离沙塔斯不到两英里的距离。”
男子说完才回过身来，对东方昶拱手示意：“久违了，大法师凯尔萨斯！”
东方昶也微微欠身，没什么营养地回了一句：“久违了，大法师卡德加！”
来人正是洛萨五子中的卡德加，他在封闭黑暗之门后灵魂被卷入了扭曲虚空，靠着其师麦迪文的秘法：灵魂行走之术在虚空中漫游了许多年，直到遇到阿达尔的飞船才得以获救。
他和原身凯尔萨斯在达拉然时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交情算不得多么深厚。
在达拉然时，凯尔萨斯是六人议会的大法师，卡德加则还只是一名巫师学徒。等到卡德加从卡拉赞学成归来，声名鹊起之时，凯尔萨斯则已经返回银月城。
交情不够，卡德加当然也不会交浅言深，说什么劝降之类的话语，只是简单说了说城外的状况，他便不再作声，默默站在纳鲁的身后。
三名纳鲁相顾愕然，显然也被卡德加所带来的消息震惊的不浅。
恶魔撤退了？这倒是好事，不过也可能是那些恶魔的诡计，而且现在又来了一群血精灵。是火翼岗哨的魔导师吗，还是从虚空风暴赶来的？
如果是的话，至少也有六七千兵力了，加上龙喉氏族的龙骑士，这人数可能就要过万了。
以此刻沙塔斯的兵力，倒也不怕这一万大军，但问题就在于这一战结束以后，沙塔斯又要损失多少兵力？还能在泰罗卡森林立足吗？
就算纳鲁再强，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复活士兵。而且凯尔萨斯手中的神秘力量，对于纳鲁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再有就是，伊利丹那边还有一万恶魔大军，看上去是撤退了，但还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疑兵之计。
一时间，就连三名纳鲁都觉得信息量实在太大，难以消化了。
伊利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何圣光之母的预言中从未提到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地方除了问题，平白生出如此多的变故来？
对了，圣光之母！
阿达尔静默许久，才继续出声询问：“你是如何得知圣光之母的存在？”
圣光之母泽拉从未现世，艾泽拉斯的生灵理应不知晓祂的存在才对。
第七十章：沙塔斯落幕
如何得知？我说我是穿越者你信吗？
“我知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譬如圣光与暗影的永恒之战，譬如圣光之母预言的光与暗之子……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圣光之母能预言未来，也不只有圣光这一种力量。但此刻说这些毫无意义，我也没有闲情和你们讲故事。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是等我挥师踏平沙塔斯，还是让我带着这群人离开沙塔斯？”
他说的不多，但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十分庞大。
阿达尔的乐声又陷入了低沉，基鲁和克希利的乐声也在断断续续地响起，不久之后，一蓝一紫两束光芒垂落，广场上又多出来两名纳鲁，这两位纳鲁的光芒比之克希利和基鲁还要逊色不少，但显然也是两位半神。
五名纳鲁的光芒，将整个广场照耀成了一片纯净的白。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再无其他颜色存在，兽人的血瞳、鸦人的彩羽、德莱尼的蓝肤、血精灵的绿眸……全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变作一片深浅不一的白。
至此，广场上汇集了五位半神，一名传奇和两名英雄，每一个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沙塔斯的深厚底蕴显露无遗。
东方昶静静伫立，他的皮肤被那耀眼的圣光照耀得晶莹剔透，脸上却无喜无悲，看不出丝毫慌乱或是怯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淡定样子。
在五名纳鲁的身周，是光明最炽烈的地方，这一刻，即便是圣光嘴谦卑的仆从，奥尔多的高阶祭司伊莎娜也无法直视这一片纯粹的光明，只能听到那光源之中，传来阵阵乐声，如金玉交击一般清透悦耳，却又急促无比。
纳鲁们似乎也陷入了激烈的争执之中，一时间无法决断。
东方昶也不着急，老神在在地站在广场前面静静等候，早在决定下来捞人之前，他便暗地里用破晓蔷薇印记联络了卢斯克，让他面向沙塔斯的方向暂停行军，给自己压阵。
打，自然是没准备打，但架势得摆足了。
许久之后，阿达尔轻缓的乐声才再次响起：“把基厄拉斯留下，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纳鲁！”
高阶祭司伊莎娜忍不住开口，但终究没有继续说话，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决定，如果能避免这场大战对双方都好，否则不知还要死伤多少无辜之人，甚至连纳鲁，都有陨落的可能。
到时候，就不知道是便宜谁了。
就这样放他走了？东方昶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还要在费一番功夫。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一番功夫，现在赶去和大部队汇合的话，说不定入夜之前还能赶到刀锋山。
东方昶把手中的纳鲁核心松开，而后轻轻向前一推，淡紫色的水晶便悠悠然飘向阿达尔。而后他迈开双腿，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外走去，他所到之处，占星者纷纷让开一条道，泰莎·逐星等人立刻跟上前来。
人群中，一人若无其事地站起，而后悄无声息地想跟进大部队之中。那人之前便弯着膝盖，半跪不跪，看似犹豫不决，实则打着骑墙观望的注意。此刻见情形出现转机，便乘机站立起来，试图混入人群之中。
“哼哼！”泰莎·逐星一声冷笑，一串低沉的咒语声从她口中诵出。
变形术：绵羊！
下一刻，墙头草“砰”地一声化作了一头短腿绵羊，落在天桥上，茫然地来回走动。
做完这一切，泰莎·逐星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丢了个大丑，想要开口哀求，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几句意味不明的“咩咩”声。
众人看着那人……那羊，眼神中带着一种淡漠的怜悯，这傻子，现在才知道后悔，这下好了，只怕是两边都容不下他了。
有了这个榜样，其他抱有这样心思的人纷纷偃旗息鼓。
东方昶走到桥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对沙塔斯的众人开口道：“对了，半年，不，三个月后，星辉熠熠之城将在虚空风暴崛起。”
“届时，欢迎诸位前来游览、观光，以及……定居！贫民窟、沙塔尔、纳鲁、还有奥尔多……繁星之城欢迎你们的到来！”
“除了……跪在地上的这群！”
繁星城的建设、发展，都离不开人口，贫民窟的难民无疑是最好的拉拢对象。
一来，只有失去过一切的人，才会对他们所拥有的倍感珍惜，二来，颠沛流离，被虚空侵蚀的苦难都遭受过，想必建设城市的些微劳动，也不会被放在心上。
沙塔斯要是真的顾得上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住贫民窟，一天天有上顿没下顿的。
贫民窟的难民虽然穷，但东方昶表示并不介意，他交朋友不看对方有没有钱，反正都没他有钱。
身为艾泽拉斯唯二的两个凡人长生国度，奎尔萨拉斯和达纳苏斯同为拥有上万年历史的精灵文明，可在对待钱财的态度上却是天差地别。
暗夜精灵那是对钱财完全没有概念，衣食住行，都有德鲁伊包圆，钱财对他们来说，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也就不太关注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
而不在意，同样也就不会刻意去赚钱和存钱。
可高等精灵不一样，在奎尔萨拉斯，哪怕一个最普通的平民，对物质的最求也远超其他种族。这样一个种族，自然不可能漠视钱财。
当东方昶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他所继承的财富时，差点没激动得脑溢血。
部落为什么要拉拢血精灵？说到底，不图他的钱，难道还图血精灵的美色不成？
尽管游戏里很少提起这一点，可打仗，怎么可能不花钱？三次战役至今，联盟和部落开辟了三片主战场，战歌，阿拉希，奥特兰克...哪一个战场不烧钱？
兽人勇武，牛头人强壮，巨魔野蛮，亡灵无惧无畏……这么明显的种族优势，打闪电战，联盟自然不是对手。
可一旦战线拉长，联盟有暗夜精灵这个万年文明做金库，又有侏儒帮他们源源不断地打造高端武器来弥补体能上的短板，部落就苦不堪言了。
部落急需一个款爷，奎尔萨拉斯就是那个款爷。
但是有个问题，奎尔萨拉斯的钱是凯尔萨斯的，凯尔萨斯和他手下那一票贵族一个个自己倒是穷奢极侈，可要让他们把钱财物资用来赞助部落，可能吗？
原身凯尔不会，所以他死了。
至于现在的东方昶？
好吧，他也不会！
要完成奎尔萨拉斯的重建，哪儿哪儿都得花钱，没道理自己都不够用，还要装款爷四处撒币。
现实远比游戏要复杂得多，游戏里“为了部落”这句口号喊出来，他可以撸起袖子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因为他知道在游戏哪怕死上一千次，他也能复活，而且，游戏中的部落，可不会管他要钱要人。
但现实毕竟是现实，战争离不开人和资源。钱财倒也罢了，毕竟是身外之物，可人若是死了，那就是真的凉了。
为了伊利丹，他已经折损了好几万的子民，如今他好不容易从伊利丹的火坑里跳出来，又要他跳进另一个火坑，怎么可能？
当然，扯得有些远。
难民穷？花钱雇你们行不行？
在奎尔萨拉斯，除了像维尔莱斯这样的孤儿之外，绝大部分平民都很有钱。他麾下那些个小贵族，虽然说到现在这贵族的身份已经毫无用处，但哪一个不是富可敌国的土豪？
再不济，魔法点心和法力清水管够，再难吃总比饿死的强吧？
嗯，回头再搞些副业，把给你们的钱赚回来，完美！
至于说邀请奥尔多、沙塔尔和纳鲁，那完全是顺带一提，反正你们也不会来的。
第七十一章：因由
圣光广场上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凯尔萨斯要在虚空风暴建立一座城市？这又是预言中未曾提到的，可他为什么要邀请沙塔斯的居民前去？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此刻不要说纳鲁，即便是如卡德加这样的智者，也摸不清东方昶的脑回路。
眼前之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位大法师性格实在有些迥异，以那位的高冷，怎么可能会邀请别人去他的城市？这也是这些年的苦难造就的？
他只好含糊其辞地应付了一句：“那届时便要叨扰殿下了。”
东方昶不再开口，带着泰莎等人扬长而去。
沙塔斯的众人默默目送东方昶等人离去，许久，基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阿达尔……也许，我们应该留下他的！”
祂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似乎就连祂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阿达尔的乐声依旧平和清雅：“刚刚的幻象，你也看到了，未来，已经发生了变化。”
基鲁闻言，不再开口。
就在刚刚，基鲁、克希利、阿达尔，还有弗埃卢等五名纳鲁联手，再次对未来进行了预言。
预言的时间点并不远，最多不会超过五年，画面也没有持续太久，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可幻象中的画面却令五名纳鲁都感到不寒而栗。
在不久的将来，军团智将基尔加丹驾临外域，沙塔斯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又一次落入了燃烧军团之手。
圣光广场上燃烧着地狱烈焰，恶魔们大肆屠杀市民，鲜红的血液将整个贫民窟淹没成一片血海。
而在血海的对面，带领众人奋起反抗的，竟然恰恰是眼前这位早在数万年前，就被预言是注定会堕落的血精灵王子。
幻象中，这名王子金发飞扬，一轮灿烂的日冕照耀在他的脑后，令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高贵而圣洁的气息。
在他的身后，反抗军团的勇士众志成城，有联盟，有部落，有凡人，也有巨龙，有德拉诺的古老元素领主，也有艾泽拉斯的远古半神，甚至连纳鲁，也都护卫在他的身侧……
许久之后，基鲁才再次开口道：“你们说，如果现在杀了他，能让未来回到正轨吗？”
克希利闻言，有些不赞同地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对不久之后的那场浩劫，如果因为他的死，让未来出现更多不可知的变故，结果我们可能都承担不起。”
未来，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之流错综复杂，每时每刻都在衍生不同的可能性，也正因为预言的时间点较近，这个未来会变为现实的可能性也更高，比圣光之母在数万年前时所预言的要更为可信。
“可若不如此，穆鲁怎么办？幻象中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的身上，有太阳的光辉，那是太阳之煌，穆鲁为了这份力量付出了许多，难道就让祂白白牺牲吗？”
“太阳之煌，并非唯一，而且幻象中的景象，就是未来的一抹剪影。如果它会成真，便说明此刻哪怕你我真的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杀死他，如果它不会成真，此刻杀不杀他，又有什么意义？穆鲁……只能说可惜了！”
短短半小时，两名纳鲁的意见再次出现分歧。
最初，主张击杀东方昶，防患于未然的克希利，此刻却打消了念头，而主张顺天应命的基鲁，却产生了拨乱反正的想法。
阿达尔的身边，两枚棱角分明的玻片轻轻一转，祂没有开口，但心里却对两名同伴的争执并不怎么在意，只有祂清楚，哪怕此地汇聚了五名半神，但要想留下东方昶，却也未必能够。
祂能够感觉到东方昶身上的那份力量，远比他当初所说的还要强大，可那力量并不邪恶，而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秩序奥妙，就连纳鲁，也无法参透其究竟。
祂无法想象，如果使用这股力量来对付沙塔斯的话，会是什么后果。但可以明确的是，有了这样的力量，这位凡人王子根本不需要向燃烧军团屈膝了。
许久之后，祂才开口道：“圣光让我们能够预见一部分未来的光景，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坚定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让我们畏因惧果，裹足不前。今日之事，大局已定，再做议论也于事无补了。”
“占星者远道而来，想必也已经劳累了，弗埃卢，就由你来帮他们安排一下住处吧。”
其他几名纳鲁闻言都不再出声，阿达尔的身后，另一名浑身散发着淡紫色光晕的纳鲁乐音轻颤：“乐意之至！”
弗埃卢应了一声，转而对沃雷塔尔说：“先知，请跟我来，沙塔斯后方的天台哨所曾经毁于邪兽人的攻击，如今已经整修完毕，先知若不介意，可以通过山壁上的升降梯，带领大家前去休憩。”
先知顺势起身：“多谢纳鲁，占星者带罪之身，能在沙塔斯有一隅栖身之所已经倍感荣幸，岂敢挑剔。”
正当纳鲁想要离去之际，一只狮鹫跌跌撞撞地飞入了沙塔斯。
狮鹫背上，一名矮人一手提着缰绳，一手遮在眉间，略微遮挡一下沙塔斯耀眼的强光。
他一边缓缓降落，一边大声呼喊：“卡德加，卡德加？你在那儿吗？哦，见鬼，沙塔斯今天可真扎眼，早知道我应该戴副墨镜的，库雷也是，它这一路飞来，至少撞了八棵泰罗果树。”
卡德加闻言，不禁莞尔：“啊哈，莫兰，辛苦你了，是库德兰让你来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名叫莫兰的矮人闻言，顿时来了劲：“那可不，影月谷翻了天了都，我跟你讲……”
莫兰十分健谈，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地把影月谷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当说到凯尔萨斯和伊利丹分道扬镳，库斯卡娜迦全军覆没，龙喉要塞被夷为平地时，他忍不住眉飞色舞。可当说到狮鹫骑士伤亡惨重，蛮锤要塞车间被偷时，又忍不住情绪低落，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卡德加听得目瞪口呆，他哪儿能想到短短一天时间里，影月谷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不，严格来说，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伊利丹的势力就崩解了一大半，可惜的是根据莫兰的情报来看，蛮锤要塞和影月村同样伤亡惨重，整体来说，还是有些惨。
卡德加思绪如电，一会儿在盘算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沙塔斯和联盟从中获利，一会儿又在思索凯尔萨斯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安慰莫兰几句。
在他身边，纳鲁们在惊讶之余，也想明白了许多问题。
比如，东方昶会在这时出现在沙塔斯的原因；比如，城外那些血精灵和虚空龙的来历；又比如，伊利丹的恶魔会撤军的原因……
当然，最震撼的还是先知沃雷塔尔。
身为奎尔拉斯的首席占星师，他的职责便是通过预言中的未来，给太阳王提供意见和建议。
可在他预言到凯尔王子的堕落之后，他沉默了，当敌人是巨魔、兽人、亡灵时，他的建议无疑会受到重视，可如果敌人就是凯尔王子本人，奎尔萨拉斯的新任太阳王呢？他的建议还有用吗？
预言中，王子至死都没有明确和伊利丹割席，奎尔萨拉斯分崩离析，血精灵死伤惨重，那样的未来让他绝望。
他没敢把这一切告诉殿下，更不敢告诉任何人。一直以来都应验无比的占星术，让他在职责和大义之间苦苦挣扎，最终，他选择了自己所以为的大义。
可当占卜预言发生偏差，未来出现不可预知的变化时，他又该带领占星者走向何方？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疑惑。
第七十二章：瓦丝琪
东方昶和泰莎等人出城不久，就见一队龙鹰飞来，为首的正是玛兰德女公爵，众人骑上龙鹰，很快便和大部队会师一处。
卢斯克和加西奥斯等人早就通过印记联络，知道了沙塔斯发生的情况。
占星者的背叛，主谋是先知，其余人不过是跟风投降，泰莎等人在明知有可能会死的情况下，依然坚定信念，自然更让众人敬佩。
坦白说，如果异地而处的话，卢克斯自觉能够做出和泰莎一样决定的可能，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这也让他在和这位魔导师说话时多了几分敬重。
“魔导师，一路辛苦了！殿下，我们现在是稍作休息，还是直接出发？”
东方昶抬头，看了看西边垂落的夕阳默默算了算时间，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
他微微思索了片刻，便道：“继续行军，天黑前赶到赞加沼泽和泰罗卡森林的交界处，我们在那里安营整修，争取在明天天黑前赶到日怒堡。”
卢斯克闻言点了点头，赞加沼泽是娜迦女王瓦丝琪的领地，虽然这个时候她会发难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得多防备一手。加之赞加沼泽水道密布，夜路十分难走，整修一夜，等天亮再穿过赞加沼泽无疑要比走夜路更稳妥。
这和他的计划不谋而合，卢斯克也就不再说话，转身去指挥部队前进。
沙塔斯就坐落在背临赞加沼泽的山脊下，部队绕过沙塔斯没多久，便见一棵棵高达数十米的硕大蘑菇出现在眼前，那是上古时代德拉诺的真菌巨神赞加的陨落地，祂的身躯中，有一部分化作了如今的真菌生物，一部分，则变成了这些巨型蘑菇。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沼泽的水道影影绰绰，传来潺潺水声，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就连夜空中的星子，都清朗无比。
赞加沼泽，也许是除了纳格兰之外，外域最宜居的地方了。如果不是瓦丝琪捷足先登，东方昶真想把这片沼泽地抢占下来，光是这里的水资源就让他眼热无比。
要不然，把瓦丝琪赶出去？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片刻，就被他给掐灭了。
不管怎么样，瓦丝琪对他们，究竟是有一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在，而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人带回虚空风暴，没必要多生事端。虚空风暴同样也有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源源不断的虚空奥能，这对于嗜魔成疾的血精灵来说，无疑要更有用的多。
卢斯克命令众人将营帐扎在了一些巨型蘑菇的伞盖上，那里视野开阔，地势也十分平缓，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及时警觉。
法师们开始召唤餐桌，士兵们一边享用着魔法点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自从离开奎尔萨拉斯以后，想这样轻松而惬意地享用一份晚餐，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奢侈。至于魔法餐点那感人至深的口味，则被他们选择性地忽视了，没见连王子殿下吃的也是这种魔法餐点吗？
他都不嫌弃，你嫌弃啥？
东方昶看着这些士兵，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这些人居然都是游戏中外域住民描述的杀戮成性，无恶不作的血精灵。他猜测这其中，伊利丹的政治命令或许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可能，大概还是人云亦云的成分居多。
血精灵这种高傲无比的种族，在面对一些低等种族时，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纡尊降贵，怎么可能会吃饱了撑的去屠杀他们？
显然是有人把这样的污名故意散播出去，好让联盟和部落对他们的讨伐师出有名。
当然，原身后来在塞纳里奥树林和肯瑞瓦村丢下的那两枚法力炸弹，那才是居功至伟的坐实了这一切。
饭后，士兵们十人一班，轮换守夜，东方昶则将维尔莱斯派去了地狱火半岛，难得出来一趟，就干脆顺道再把留影石安置到黑暗之门附近，也省得下次还得特意走一趟。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卢斯克便命令士兵启程。
晨雾弥散，透进来一丝丝朦胧的光，沼泽地的路边，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葳蕤摇颺，晶莹的露滴垂落，沁在士兵们的脚上微微生凉。
如今，整支队伍中不但有日蚀岗哨的大部队，火翼岗哨的魔导师部队，还包括了风暴要塞的龙鹰骑士，黑暗神殿的精英士兵，以及泰莎·逐星等不愿追随先知的占星者。再加上少数娜迦俘虏的话，人数已经直逼两万之众。
因此，当奈尔萨拉库建议让一部分法师骑乘虚空幼龙，加快行军速度时，卢斯克也没跟他客气。六千多名魔导师骑上虚空幼龙，和龙鹰骑士一起巡视天空，地上部队则骑乘着陆行鸟，五人一排快速前进。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低头赶路，东方昶骑着奥的灰烬，不徐不疾地往前飞着。
队伍行至毒蛇湖附近时，忽然停了下来。直到一名龙鹰骑士飞近东方昶身边汇报，他才知晓有人挡住了去路。
东方昶拍了拍坐骑，示意它飞近去看看。
等他来到队伍最前方时，只见前方的晨雾中隐约露出一道身影。来人人首蛇身，身材高挑姿态袅娜从容，正是娜迦的女王，瓦丝琪。
东方昶本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娜迦不会再多生事端，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来了。
瓦丝琪身负一柄精巧的长弓，蛇形的身躯纤长婀娜，可那张属于人的面庞却颇为丰腴饱满，头上的蛇发狰狞扭曲，四只藕段般的手臂既秀美又诡异，与她娇俏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并没有带着娜迦的大军，只有两名娜迦皇家卫士持戟护卫，也不知是笃定东方昶不会对她不利，还是另有娜迦埋伏在附近。
东方昶走上前去，微微向她致意：“久违了，瓦丝琪女士，这么早，是在等我吗！”
瓦丝琪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不早了，我本以为你们昨晚就会经过这里。”
东方昶微微错愕，合着她是昨夜就等这儿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他和卢斯克商议，赞加沼泽水道密布，地形复杂，走夜路一旦遇袭部队很难周转，这才整修了一夜才出发，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瓦丝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微微笑着开口问道：“凯尔，你已经决定了吗？现在回头，我可以帮你向伊利丹大人求情的。”
东方昶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都这样了，瓦丝琪还觉得他能回的了头？伊利丹现在见了他，不和他拼命才怪，凭瓦丝琪能劝得住，她有这么大面子？
不过瓦丝琪很会替伊利丹着想，这点是真的。
他不清楚伊利丹和瓦丝琪之间究竟有何交易，令她如此死心塌地的向着伊利丹。按理说瓦丝琪曾经是艾萨拉女王的贴身侍女，如今也是瓦丝琪尔的女王，即便要辅佐伊利丹，也不可能把姿态摆得这么低。
可事实上，她对伊利丹的忠诚，完全不亚于艾萨拉女王。
当然，这一切都和东方昶没有关系了，他只微微思索了一阵，便摇头拒绝道：“好意心领了，从今以后，辛多雷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瓦丝琪闻言，微微低下了头：“当年，我承认接近你们、解救你们确实动机不纯，不过这些年来，你从守望者手中救出了伊利丹大人，还帮他战胜了玛瑟里顿，北伐巫妖王，这份人情也早已还清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族人怎么办？他们身上的嗜魔症又该如何消除？”
东方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前还没办法，但我相信，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办法，那我一定找得到，如果真的毫无办法，那么伊利丹也一样没办法。”
嗜魔症的事情，东方昶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方面，目前他们还有从穆鲁身上汲取过的圣光之力，还有法力熔炉提炼的虚空奥能，撑个三年五载没太大问题。另一方面，作为穿越者，他清楚地明白嗜魔症并非无药可救，纳鲁的圣光之力，夏多雷的阿坎多尔，都能解决这一问题。
所以，这个困扰所有血精灵许久的问题，在他这里，还真不算太严峻的问题。
第七十三章：换个人
瓦丝琪点了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也不再多劝，而是换了个话题：“既然如此，我问你要几个人吧！”
东方昶微微一楞，但很快便明白过来：“你是说，莎琪玛？”
莎琪玛正是库斯卡娜迦的将领莎弗拉的副官，之前伊利丹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带走了纳因图斯和莎弗拉，莎琪玛却被留在了战场上。
娜迦战败之后，她便带着残部向凯尔投降，这一路来，东方昶都在头疼这些人的处置问题，没想到瓦丝琪竟然会专门为她走一趟。
瓦丝琪点了点头，微笑道：“莎弗拉和莎琪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实力虽然差了些，但在领导和谋略才能上却都十分出色。我也不占你便宜，我用莱欧瑟拉斯和你换。”
说完，她拍了拍手，身后的浓雾中又走出来两名娜迦战士，两名娜迦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血精灵走上前来。
那血精灵身材修长，赤果的上半身上密布着一条条黑褐色的魔纹，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丝巾遮盖，不过光看轮廓，依然能看出是个十分俊美的男子。
瓦丝琪适时开口解释道：“当年你派了五名血精灵去黑暗神殿，让他们跟随伊利丹大人踏上了恶魔猎手的道路。”
“其中圆满完成试炼的，只有瓦雷迪斯一人，有三人死在了那场试炼之中。而莱欧瑟拉斯，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那场试炼却将他逼疯了。”
“他获得的恶魔之力要远超瓦雷迪斯，可他却也失去了理智，根本无法和人沟通。伊利丹大人觉得他可能还有别的用处，便把他丢给了我。我研究多时，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用处，只好让人用放逐法术将他的灵魂放逐星界，以免他醒过来暴走失控。”
“用他和你换你手中的那些娜迦俘虏，应该没问题吧。”
东方昶点了点头，这些他都清楚。
恶魔猎手这个职业虽然威名赫赫，可实际上在过去的一万多年时光里，这个职业也就伊利丹一人而已。
要想成为恶魔猎手，首先需要完成一个繁复而危险的仪式，仪式需要寻找一种特定的恶魔作为祭品，并将它不朽的灵魂束缚在恶魔猎手的身体之内，借此容纳强大的恶魔之力。
但恶魔的灵魂狂暴混乱，贸然将一个不了解的恶魔灵魂束缚在凡人的躯体中，很可能导致肉身不堪重负，最终死于非命。
上古时期，伊利丹假意投靠燃烧军团，并因此得到了军团之主——萨格拉斯的赏识。军团之主对他十分青睐，亲自为他赐福，将强大的混乱力量注入了伊利丹体内，第一位恶魔猎手由此诞生。
伊利丹的成功包含了太多因素，一方面，他自身强大的体魄功不可没，另一方面，军团之主萨格拉斯可是全宇宙数一数二的大能，祂亲自出手，也保证了这场仪式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当然，这其中还离不开伊利丹这位光与暗之子身负的绝佳运气。
但伊利丹能够成功，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成功，更不代表他能毫无风险地复制这一过程。
后来的恶魔猎手，没有伊利丹那么强悍的身体素质，也没有萨格拉斯这样的强者从旁协助，更没有伊利丹的好运气。他们举行仪式时挑选的恶魔不是太强，就是太弱。
太强的，降服不了，太弱的，没啥用处。最初向伊利丹学习的人中，有五名血精灵，二十多名暗夜精灵，最终成功完成试炼的人只有4名暗夜精灵，1名血精灵，再加上莱欧瑟拉斯这个半死不活的。
这些恶魔猎手的实力远不如伊利丹强大，通过仪式的成功率也低到令人发指。不过有了第一批的经验，第二批接受试炼的恶魔猎手新兵，情况就好了很多，有七成左右新兵都成功完成了试炼，正式成为恶魔猎手。
这其中，较为出色的就有凯恩·日怒、瑟维斯·明焰、贝拉斯·黎明之刃等。
莱欧瑟拉斯，光从实力而言或许是这些人当中最强的一个，原因无他，他在仪式中挑选了一名高阶恐惧魔王作祭品，这种恶魔在燃烧军团中地位可不低。
然而可惜的是，他疯了！
目前还不清楚他是因为承受不了狂暴的恶魔之力，烧坏了脑子，还是被体内的恶魔之魂反噬，导致人格分裂。
如果是后者，那么压制恶魔灵魂，强行将其降伏，还有救回来的可能，并且在救回他之后，东方昶甚至可以训练自己的恶魔猎手。
但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妥妥的是没救了。用一个脑子烧坏了的恶魔猎手，去换数百娜迦俘虏，看起来似乎怎么都是亏的。
不过瓦丝琪对血精灵，终归是有一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尽管时至今日，东方昶依然不清楚当初的那份援助，是出与伊利丹的授意，还是瓦丝琪自己的主意，无论怎样，瓦丝琪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给出了帮助是事实。
那个人情，原身凯尔还给了伊利丹，因此，东方昶在面对伊利丹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假辞色，但面对瓦丝琪的时候，却终究觉得有一份亏欠的情绪在里面。
此刻，莫说瓦丝琪用莱欧瑟拉斯来交换俘虏，就算她直接开口讨要，东方昶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二人说话间，卡波妮娅已经带着莎琪玛等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莎琪玛起先还十分忐忑，等见到瓦丝琪便更惶恐了，她在瓦丝琪的面前俯下身，赧然道：“女王大人，我让您失望了。”
瓦丝琪微笑着将她扶起，柔声道：“怎么会，你，还有莎弗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她容颜娇美，如二八少女，可脸上的神情却像一名温厚可亲的长者，不断低声安慰着莎琪玛。
莎琪玛闻言，再也忍不住，俯在瓦丝琪的怀里痛哭出声，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寻到了可倾诉的对象。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好了好了，没事了！”
瓦丝琪看着莎琪玛，眼神飘远，仿佛又看到了一万年前的自己。
这世上，有一类人天生就是人群的中心，这世界的光，似乎都围绕着她们闪耀，艾萨拉女王如此，莎琪玛的双生妹妹莎弗拉同样如此。
莎琪玛的才华、容貌都远不及妹妹，人群中，莎弗拉总是旁人视线的焦点，而她，就像点缀在鲜花旁的绿叶一样，哪怕竭尽全力，也换不来旁人的一次瞩目，一次夸赞。
这样的场景，也正如当年，在艾萨拉女王身边甘当绿叶的自己一样，好像有艾萨拉的地方，其他的一切都注定黯然失色，注定被人遗忘。
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其实她瓦丝琪，也是很优秀，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多的。她也许没有无与伦比的天赋，没有颠倒众生的美貌，但她一直都有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向着那束光中之光靠近。
可这些努力毫无意义，一旦艾萨拉出现，所有人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当库斯卡娜迦兵败时，伊利丹带走了莎弗拉和纳因图斯，她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本来就该这样的，不是吗？有价值的人才会被惦记，像她，像莎琪玛这样的人，总是会被人放弃。
但她真的不甘心，有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去想，像她们这样的普通人，真的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吗？她真的很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哪怕一次也好。
也正因为有这份经历在，她才能体会莎琪玛此刻的失落和不安，她才会在通往刀锋山的道口等了一夜，为的只是让莎琪玛知道，她并没有被所有人遗忘，还有人，记得她。
东方昶自然不清楚瓦丝琪的想法，她让卡波妮娅把所有俘虏清点齐全，便把他们交给了瓦丝琪。
瓦丝琪没有久待，在把莱欧瑟拉斯留下之后，便和凯尔道了个别，施施然转身离去。
想到这位娜迦女王最终会死于塞纳里奥远征队之手，东方昶一时间有些兔死狐悲的感伤，他看着瓦丝琪匆匆离去的背影，终究没有再开口。
如今的他自身难保，有些话多说无益，未来如果有能力，就救她一命，也算是偿还了原身欠她的人情，如果实在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第七十四章：回归
拜别瓦丝琪之后，部队继续前进。
绕过毒蛇湖，地势徒然拔高，一根根尖锐的地刺从地底探出，如利剑般直穿云霄。
刀锋山，到了！
东方昶在刀锋山和赞加沼泽的交界处，同样安置了一颗留影石，用以观察附近的动态。
刀锋山的道路要比赞加沼泽宽阔的多，卢斯克将士兵们编成十人一排，这样一来，队伍长度大大缩短，行进的速度则加快了许多。
这里如今是食人魔的领地，没有了外部势力的干预，这些好斗的食人魔便开始轰轰烈烈地搞起了内斗，在格鲁尔几个儿子的扶持下，血槌、刀塔等食人魔氏族为了争夺领地打得热火朝天。
这些肌肉长进脑子里的大块头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部队行至刀塔哨站的时候，连一个食人魔都没见到，想必是去其他食人魔的营地火拼去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接近两万人的部队无惊无险地通过了刀锋山。跨过刀锋山东北山麓的虚空浮桥，便是虚空风暴的地界了。
虚空风暴在整个外域的东北角，算地上是个犄角旮旯地方，不过有道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地方虽然偏僻荒凉，如今却是辛多雷的老巢，到了这里，卢斯克明显松了一口气，至少安全方面有保障了。
傍晚时分，部队准时抵达日怒堡。
淡紫色的生态圆顶之下，旌旗绵延出一片红色的海洋。
一顶顶装饰着鹰翼浮雕的营帐迎着暮色，敞开着丝绦帘幕，好似傍晚时分等在家门口的温柔身影。
日蚀血精灵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虚空风暴条件恶劣，对此，他们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过如今看来，还不差！
萨古纳尔男爵和帕萨雷恩等人早已在营前等候，帕萨雷恩见东方昶过来，赶忙上前一步，开口道：“殿下、指挥官，一路幸苦了！营帐已经准备完毕，士兵们随时可以入驻休息。”
萨古纳尔男爵有些无语，这马屁精，营帐是我和女公爵搭的，你巴巴跑来邀个什么功？
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家伙就这点小心思，没什么恶意，于是也跟着开口道：“殿下，下午的时候，我让人找哈拉迈德亲王采购了一些食物，将士们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把辎重卸下，一起吃个晚饭吧。”
这位男爵面型方正，浓眉大眼，说话间带着些许的憨气。
东方昶闻言，吓了一跳：“你买了多少，这里可有几万人，你买那点食物够这么多人吃的吗？”
一听这话，男爵更得意了：“殿下放心，管够的！星界财团的人说了，只要钱到位，物资管够。”
东方昶更好奇了，要知道此番回归的军队就有接近两万之众，加上要塞和日怒堡的守军的话，这数量可就要超过三万了，这得买多少才能管够？
一旁植物学家弗雷温忍不住开口吐槽道：“可不是管够么，我让这傻逼去买点种子和秧苗，结果他买了10万金币的地狱野猪肉干，别说3万人，就是再来三万都管饱。”
萨拉德雷闻言，也不生气，只在一旁嘿嘿傻笑。
花10万金币买的地狱野猪？东方昶彻底迷了，这得是什么样的二愣子才能干得出这种败家事来？
萨拉德雷见东方昶看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也不全是野猪肉，塔布羊肋排，座狼腰肉啥的也有，不过这些都贵，我一个人也没时间挑。只有野猪肉便宜，我就多买了些，权当给将士们接风洗尘了。”
说完，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要说这些绷带人，还真是邪乎，弗雷温让我帮他买些作物种子，结果聊着聊着，连种子带幼苗，再到烹饪好的食物全都打包起来了，10多万金币就这么花出去了，真是奇了怪了！好在我老爹死的时候留了不少家底给我，他要是不死，这些钱我还动不了。”
土豪啊！
东方昶忍不住感慨，10多万金币啊，就这么花出去了，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他爹要是知道他这么败家，怕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揍他一顿。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这买的食物、种子、作物，可都是公用物资，给将士们用的，这钱还得给他报销。
卧槽，卧了个大槽！
东方昶顿时觉得不淡定了，败家玩意儿，明显是被这帮星际奸商给坑了啊。10多万金币啊，暴风城一个小康之家一年也花不出去十个金币，他倒好，全给买了食物，这特么别说喂饱三万人了，三万头巨龙都能吃撑死。
哦，对！还有作物种子，有那么多地给你种吗，你就买？
吐槽归吐槽，该报销的却省不了，这钱，还真不能让这憨货自己垫着，至少种子秧苗这些，是绝对没得省的。
星界财团浪迹星海，收集到的物资十分丰富，这些作物有的是外域原生的，有的是其他星球的，甚至艾泽拉斯的一些本土作物，也有不少。憨子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一股脑全买下来，丢给了弗雷温。
好在弗雷温有交代他每样不用买太多，只需买少许回来自行培育，这才没花太多钱。
东方昶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心头的绞痛总算缓和了些：“行，食物的话既然你说给将士们接风，我就不说什么了，秧苗的钱回头找卡波妮娅记个帐，我给你报销。”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万一他最后真的被联盟和部落讨伐嗝屁了，这些钱，平白便宜了洛瑟玛·塞隆。
我，不心疼！
萨古纳尔闻言，顿时精神一振，顿时一拍大腿，满脸的悔不当初：“哎，早知道能报销，我就多买点了，他那边还有一批晨露浆果的幼苗，我可……”
东方昶差点一个趔趄扑倒：“你给我打住，下次采购先拟个表，我批了才能买！买那么多种子幼苗，你种哪儿？”
萨古纳尔男爵挠了挠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没地方种啊……”
说完，他又低声嘀咕道：“要不然把边缘生态园也买下来，我听那些绷带人说他们在虚空风暴建了三个生态园，就只有一个用的比较多，其他几个都闲着没什么用，刚好买下来可以种点晨露浆果，我有好些年没有喝到晨露酒了……”
东方昶彻底没了脾气：“行啊，酿出来记得给大家伙尝尝鲜就行。”
萨古纳尔男爵闻言，顿时雀跃起来：“那必须的啊！欸，殿下，那我可就去买了哦。”
“不报销，随便买，把三个全买下来都随你，全算你的私产！”
“啊，那算了！”
男爵顿时泄气，一群人也全都无语，这货，要不是殿下的发小，估计早被殿下一巴掌拍死了。也怪这次没注意，女公爵和卡波妮娅都去了影月谷，没人管着，这家伙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东西既然已经买了，凯尔也不打算去退，到底是要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这群虚灵虽然奸诈，但比艾泽拉斯本土那些地精，可靠谱得多了。
他让人将一些营帐的纱幔直接铺在了地上，然后将采购的食物全都摆上，然后命卢斯克去把所有的将士们都召集过来一同吃饭。
幽暗的天幕和点点繁星被新架设的生态圆顶隔开，在东方昶离开的这两天里，首席技师塔隆尼库斯已经带人生态圆顶架设完毕，最靠近风暴要塞的这片碎裂废土，如今已经无需担心虚空的污染。
圆顶之下，乌泱泱三万多人就在这片暗沉的天空下席地而坐，面对和记忆中大相径庭的虚空风暴，这些士兵们心中都有各种各样的疑惑和揣测，但此刻却没有一人开口，都安静地吃着饭。
第七十五章：画饼
这要在奎尔萨拉斯，像这样用餐免不了又会被那些老学究呵斥，什么用餐礼仪，优雅端庄之类的。
高等精灵的骄傲，可不是说说的，即便是在战斗时，这些虚荣的家伙也在思考着怎么样能优雅地一剑杀死敌人，以及战败了要怎么样优雅地死在战场上。
不过那些老家伙是在天灾入侵时第一批死的，如今留在凯尔身边的，要么是他们拼尽全力保全下来的后代，要么是凯尔这样，大难发生时在外游学的。少有几个幸存的老人，也都没了以往的讲究，全都和年轻一辈一样，盘腿席地，大口大口地吃着肉。
席间安静无比，卡波妮娅吃着吃着，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她一边默默地啃着手中的地狱野猪熏肉，一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东方昶见状，心里“咯噔“一响，女人啊，就是这一点麻烦，你永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无论多么精明能干的女人都一样。
吐槽归吐槽，该安抚还是要安抚的，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了。
“怎么了？有这么好吃吗？小心鼻涕流到肉上了！”
卡波妮娅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揩了一下人中，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忍不住娇声道：“讨厌，殿下！”
不过这一打岔，感伤的情绪倒是冲淡了不少，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殿下，您说以后，我们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野猪肉吗？”
东方昶微微一怔，他还以为这丫头在哭什么呢，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于是柔声说：“会的，一定会的，以后你只要想，每天都会有，吃到你胖成球都不成问题。”
卡波妮娅歪着脑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满身横肉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还是算了，辣眼睛，真要胖成球了，殿下可该嫌弃我了。”
“怎么会，我的卡波妮娅就算胖到三百斤，都是最漂亮的！”
卡波妮娅终于破涕为笑：“殿下真会说笑，三百斤，那怕是走路都走不了了，得用滚的。”
二人说话声音很小，但此刻所有血精灵都沉默吃饭，附近的一些人依然能够听见。一名长发的魔导师见东方昶和卡波妮娅举止随和，言谈之间，也完全没有架子，完全不像传说中那么冷漠和不近人情，也壮着胆子走到东方昶身前，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殿下，这些肉我吃不完，我可以留一点以后慢慢吃吗？我，我可以给钱。”
东方昶认出她是日怒堡的一位魔导师，她嘴上虽说吃不完，眼睛却依然忍不住要往手中的塔布羊排瞄去，显然不是吃不完，是不舍得吃了。
东方昶顿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得是吃了多少的苦，才会有这样的不安全感啊，连这么一小块肉，都要紧巴巴地撕成好几份分开来吃。
问题他手下这些人，也不是没钱，都是些有钱人，以往在银月城，哪一个不是大手大脚的主儿？
可如今，一来外域贫瘠，有钱也很难买到好东西；二来伊利丹是个半恶魔，外域的原住民深受恶魔的荼毒，自然不会对伊利丹有好感，连带着，他们这些伊利丹的部下，也都受到了这些原住民的集体排斥，这些人见了他们就跑，即便有好东西，也不愿意卖给他们。
萨古纳尔男爵之所以会购买十多万金币的物资，恐怕也存了这方面的意思：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卖东西给他们，这次不可劲儿多买点，下次恐怕就买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对铁憨憨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于是点头对那名魔导师道：“先吃吧，吃饱了，还有多的再留。不用担心，不管是塔布羊还是野猪肉，以后都会有的。
我还没和你们说吧，我们和虚灵签订了商业盟约，以后你们自己也可以去风暴尖塔，采购自己需要的物资。”
那名魔导师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殿下，真的吗？那我明天就去可以吗？”
东方昶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先把自己的活儿干好。”
魔导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说完，她终于将手中的肉排再次送到嘴边，敞开了地大口吃着。
卡波妮娅见状，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殿下果然还是那个殿下，也不枉我演了这么一出戏。事实上，别人或许有钱也难买到东西，可身为殿下的顾问，她的日子一向还是很有保障的，之所以要演这一出，也是为了让殿下知晓这些底层士兵们的困境。
和虚灵的交易合作，她也在场，自然十分清楚，但殿下没有说，她也不敢私自泄露。再说了，有些话，她说出来，没什么信服力，而殿下亲口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她对东方昶轻声开口道：“殿下，你给大家说几句吧，士兵们都很迷茫，我也是，我们都需要你的指引！”
所有人闻言，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站起身来看向东方昶，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却已经十分明确了。
东方昶微微一楞，继而反应过来，这是到了画大饼的环节了吗？
想想还真的是有些不适应啊，想当初，这种事情哪儿轮得到他来做？那都是领导们的专活儿。
不过如今，他就是这群人的领导，这些背井离乡的同胞，刚刚逃离伊利丹的火坑，如今正是对未来最迷惘的时刻，正需要有人给与他们信心和鼓舞，而这个人，非他莫属。
他看了看将士们期待的目光，将手中的塔布羊肉放下，微微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
“各位同胞们，下午好！这一路从影月谷来到虚空风暴，我知道大家都很疲累，所以，在这里，也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只和大家简单说几句。”
这句是跟高中政教主任学的，我只简单说两句，第一点，第一点的第一小点，第一小点的第一分点……
他话音刚落，计算者帕萨雷恩这个托儿便立刻开口道：“不累，殿下，我们谨听您的示下！”
有了这个马屁精带头，将士们也齐刷刷地开口：“不累，殿下，我们谨听您的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