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镜花水月
花钱，是极其令人愉悦的事。
叶卿灵原本没钱时也这般以为。
可如今她手握巨款，却突然觉得难以花出去了。
“这簪子就要五千两？”
“一套衣服就两千两？为什么？难道它能刀枪不入防火防雨吗？”
“只是在鞋上缝了几颗小珍珠，就要四千两！来来，我帮你们缝。”
叶卿灵越看越无语。
这简直把人当傻子看啊。
“王妃，你若是看不上这些，前面还有更好的。”月儿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咱们府上的衣裳，都是请绣娘做好布料，老师傅亲手做出来的，外面这些您瞧不上也正常。”
叶卿灵一愣：“难道，王府中的衣裳更贵？”
“那是自然。”月儿笑道，“咱们的金丝银线，珍珠贝母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叶卿灵愈发无语。
这样的大手笔消费，也许在富贵人家看来是寻常，可她习惯了理智消费，却是一时还改不过来。
算了，随便买几样衣服首饰对付一下，剩下的大头就用来买好的药田。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逛了半天，叶卿灵始终没有看上眼的。
她不喜浪费，把钱花在不值得的东西上，始终心里不爽。
最后却在珍宝阁中，无意瞧见一对耳环，让叶卿灵双眼放光。
那是一对玉石耳环，形如水滴，上面由巧手雕成盛开的莲花，中间莲蓬上则停着一只展翅蝴蝶。
“夫人好眼光，此乃满池娇，刚刚到的，由玉王雕琢而成，全天下啊就只有这一对。”
“要多少银子。“
“一万五千两。”店主笑眯眯地说，“不贵，这东西买回去可当传家宝，今后女儿出嫁也能当嫁妆。”
一万五千两！
叶卿灵听得肉痛不已。
她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这对满池娇后，终于要是咬咬牙，离开了。
“王妃，您分明是喜欢的，为何不买下？”月儿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要省钱买药田啊，那才是今后赚钱的根本！
这话却是不好对旁人讲。
叶卿灵只好正色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月儿，天下好东西太多难道看上了都要买回去？若是奢侈无度，怕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
这话说得，连叶卿灵也有些佩服自己了。
谁知月儿更为迷惑。
“可是王妃，咱们御王府的确是有金山银山啊。”她说道，“天下人都知道，光是东边的矿山，咱们御王府就有两座金矿还未挖完呢。”
“……”
叶卿灵无语。
万恶的富豪生活，真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了避免空手而归，她还是零零散散地买了些小东西，也与买卖土地的官员打了招呼，让他们帮忙留意看有无合适的药田。
跑了一天，叶卿灵可累坏了。
秦御封在外忙碌还未归家，她便自己用了晚膳。
到了掌灯之时，却听院外一阵喧闹。
卫青领着几位侍从，抬着个大箱子放了进来。
打开，里面全都是衣裳首饰，再仔细一看，竟是白日里叶卿灵看过却嫌贵没有买的。
“月儿，是你告的秘？”叶卿灵有些不开心了。
虽然知道月儿肯定是秦御封的人，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一点儿小事都会被秦御封知道。
“啊，我没有啊。”月儿也颇为诧异，“我整日都跟着王妃您的。”
卫青却不耐烦地说：“王爷派我跟在王妃身后，说，只要您看到超过三眼的东西，全都买回来，这才是第一箱呢！还有五箱明早会送来。”
“……”
一时间，叶卿灵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眼尖，突然瞅见了自己喜欢的那对耳环也在其中。
“一万五千两，你也买了？”
“嗯。”卫青说，“王爷给了我十万两银票，说王妃您抠搜惯了，定舍不得用钱。”
叶卿灵小脸一红。
咳咳，看来秦御封对她的性格是越发了解了。
拿着耳环，她摸着上面展翅的蝴蝶，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脑中浮现。
秦御封真的为了她做了不少的事，但他也真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难以靠近，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种不善言辞习惯用行动来表达的类型？
戴上耳环，微微一动，上面的蝴蝶更为灵动，仿佛随时都会飞走一般。
叶卿灵抿了抿嘴。
她决定借着道谢的机会去问问秦御封。
他到底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他是否……喜欢上了自己。
叶卿灵留月儿在院中收拾物件，自己去了秦御封的院子。
她心中既害羞又忐忑，不好意思让人通报，直接从角门走了进去。
沿墙经过窗户时，里面却传来了女子说话的声音。
“封儿，你老实告诉我。”
叶卿灵停下了脚步，这是秦老夫人的声音，她最近身体逐渐恢复，也能在府中四处走动了。
见屋内似乎是母子谈心，叶卿灵便准备悄悄离开，改日再来询问。
谁知秦老夫人又接着说道：
“那日你与叶卿灵在庙中一晚，她是否有落红？”
什么？
叶卿灵惊得脚步一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向慈爱的秦老夫人，怎么会问出这种话？她问自己是否有落红，就等于质问那日自己是否是完璧之身。
叶卿灵又气又羞。
她粉拳紧握，知道秦御封肯定会替她说话。
那日虽然有些混乱，但她是否是处子之身，秦御封必定是知道的。
“母亲，当初是您执意要让她过门，为何如今又问出这些话来？”秦御封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若不是您几次三番表示对她看重，御王妃的位置，她根本坐不稳。”
他在说什么？
叶卿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第四十七章 平地一声惊雷
为何不替她辩解？
明明只要一句话，便能打消老夫人的质问！
“哎，那是之前。”秦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当时你身中剧毒眼看着就不行了，她腹中极有可能怀着你的骨肉，我这才力排众议让她当了王妃。”
“叶卿灵这孩子，初看楚楚可怜，我原以为是个老实的，就算外面有些风言风语也从未听信。”
“可如今，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都信誓旦旦说她品行不佳早与他人私定终身，你让我如何不担心？”
叶玉环！
叶卿灵气得咬牙切齿，她那个搞屎棍又在外面胡说了什么，竟然都传到秦老夫人耳中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传闻，秦御封早就知道。
并且他也知道，她对秦澜石十分厌恶。
如果他替她解释，那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叶卿灵攥紧拳头，她想听听，秦御封会怎么说。
“那又如何？”秦御封的声音淡淡，可话语却宛若匕首般直刺入了叶卿灵的心中，“王妃的位置只是个摆设，反正我绝不会生下子嗣，与其找个娇蛮的高门嫡女，还不如叶卿灵！”
“她出身低，一介商户之女，父母双亡，除了乖乖听话外还能翻出什么波澜来。”
他在说什么？
叶卿灵先是有些恍惚，接着，便觉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心中涌起，她忍不住捂住心口，弯下了腰。
她浑身颤抖着，刚才来时有多高兴，现在悲伤和愤怒便有多猛烈！
她真蠢。
竟然真的会被秦御封的小恩小惠打动，他是什么人，她早在他醒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啊。
秦老夫人对秦御封的回答倒是颇为满意。
她又道：“可我却听说，叶卿灵为了百草堂成日在外奔波，若是真让她把生意做起来，估计就不好拿捏了。”
秦御封不以为意：“区区一个百草堂翻不起什么波澜，况且，我早就花钱买下了百草堂的债务，现在算是它的半个主人，今后若真起势了也会归于我御王府。”
听到这话，叶卿灵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
若是前面诛心的话语让她彻底死心的话，那么刚才秦御封的话，却点燃了叶卿灵心中的恨意。
原来，他真的是沈君庭背后的人！
叶卿灵之前怀疑过，却也只以为他是想暗中帮助她，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好，好！
果然是的冷面御王，名不虚传。
叶卿灵自认为并不是笨蛋，可没想到，却还是栽在了他手里！
她咬紧牙关，狠狠擦掉了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叶卿灵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寒冷。
她曾经有过小小的幻想，也许，自己有朝一日真能融入这里，可是现在冰冷的现实却给了叶卿灵致命无情的一击。
“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叶卿灵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里，我就是他们的玩物罢了。”
不仅是秦御封，原本慈祥和善的秦老夫人也让她觉得心寒。
原来那些关心都是假的，背后只是赤裸裸的利用。
富丽堂皇的王妃住所，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她以为的那些用心，那些特别，只是因为秦御封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是啊，他已中毒过一次，怎么会再轻易相信别人。
……
屋内，月儿满脸焦急地看着叶卿灵。
“王妃，你怎么突然收拾起了衣服，现在有些晚了，有什么咱们明日在弄吧。”
叶卿灵脸色白得吓人，偏她还硬要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来的时候带着的衣服，都找出来了？”
“都在这里呢。”月儿心中发慌，“您是要把这些旧衣服拿出去送给穷人吗？”
穷人？
叶卿灵摸了摸自己的旧衣。
虽然干净料子也不差，可在富贵滔天的御王府，可不是外面穷人穿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没了，都在这里。”月儿想了想，“还有一件弄破了，也没法补，我就做主丢掉了。”
叶卿灵垂下眸子，那件应该是自己喝下绝子汤时，染上血迹的衣裳吧……
她心中寒冷更甚，拎着面前这小小的包裹，不仅感慨：
当初匆忙嫁入御王府，所有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包裹，倒是方便了她离开。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
月儿见到来人急忙行礼。
“你出去候着。”
秦御封的声音响起。
叶卿灵抿了抿嘴，也不回头，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都听见了？”
秦御封简单一句话，却是让叶卿灵努力装出来的镇定完全破碎。
他竟然知道自己在外面听着！
那为何还会说出那般残忍的话语？
难道，是为了让她彻底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叶卿灵深吸一口气，努力抑住想哭的冲动。
“事已至此，我们之间也什么好说的，御王殿下，我就只想问你一件事，求您如实告知。”
“你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
“那日，你逼着我喝下绝子汤，亲手杀死自己骨肉，是否有过一丝内疚？”
叶卿灵问完后，便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曾！”
秦御封斩钉截铁地说：“若是重来一次，本王还会这般决定。”
“你！”叶卿灵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何这般残忍！若是你父母这样对你，你会如何想？”
怎料秦御封冷笑一声，神情愈发阴冷。
“若是能够选择，本王根本就不愿诞生于世！你当日怀胎不足一月，肚中的根本不算是孩子，他不出生反而是件好事。”
叶卿灵呆呆地看着他。
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有着如何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他居然能够说着这样的话。
“秦御封。”叶卿灵缓缓转身，盯着他漆黑的眼睛，伤心欲绝地说，“我们和离吧。”
第四十八章 心如死灰
秦御封双眸微眯，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既然你已知自己身份，就该明白，和离之事绝不可能。”
叶卿灵凄然一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要找的是一个听话的王妃，不是非我不可！”
“王爷若不肯和离，那便允我在百草堂居住，免得我们相看两生厌，惹得王府不得安静，也惊扰了老夫人的静养。”
她心里很清楚，不仅在王府，就连在全京城，若是秦御封不松口她哪里都去不了。
秦御封死死盯着她，神情不虞。
“若本王不答应呢？”
叶卿灵回望着他，一股无名业火突然用她心底燃起，眨眼间，便让她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控制。
“王爷难道以为关着我就能让我老老实实听话吗？宁为自由魂，不为笼中鸟，王爷不肯放我，我就死给你看！”
叶卿灵突然拔下头上簪子，把尖细的那头对准自己细嫩的脖颈，只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便渗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她洁白的领口上。
“你敢！“此时的秦御封勃然大怒。
他厉声道：“胆敢威胁本王的，你是第一个。”
“王爷你大可看我敢不敢！”叶卿灵此时也豁出去了，“你如此看中御王府，王妃被逼自尽，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外人都说，王府为了冲喜才娶我进门，如今王爷你好了，却逼死了我，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一点儿，便足以让御王府被唾沫星子淹没。”
叶卿灵的伤口疼痛难忍，却比不过她心中的疼痛。
她在赌。
赌现在的秦御封已不是最开始的他了。
两人相处的点滴，若没能在秦御封心中留下任何痕迹，那么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秦御封的周围像是有乌云在翻滚，他握紧拳头，猛地猛地一扫，旁边桌上的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秦御封声音中的寒意冷彻入骨，“想死就滚出去死！”
叶卿灵心中一松，却也心中一空。
她愣愣看着地上破碎的瓷具，觉得自己和像这茶盏般，四分五裂残破不堪。
回过神来，秦御封已经离去。
侍女月儿边哭边为她包扎伤口。
“王妃，您何苦呢？夫妻哪能有不吵架的，天大的事您也不该这般伤害自己啊，明儿去跟王爷服个软，他不会真的赶你出去的。”
叶卿灵疼得双眉紧皱，心中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是我自己想走，你本是王府的人，明日便不用跟着了。”
“不，求您别赶我走。”月儿突然对着她跪下磕起头来，“王爷下了死命令，让我服侍您，若被赶走他一定会打死我的啊！王妃，求您了，咱们主仆一场，求您别让我走。”
叶卿灵扶起了她，看着月儿的膝盖被地上残渣扎出了血，可她还在苦苦哀求，不由心中更是难受。
说到底，她和月儿又有何分别。
生死不由自己，都要仰仗他人鼻息才能存活。
“若我有何事，你会告知御王吗？”叶卿灵问道。
月儿咬了咬嘴唇，小声说：“王爷若问我，我是不敢隐瞒的，但他没问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好。”叶卿灵知她是王府家生的侍女，能做的这个地步已是难得，便也没再强迫。
第二日，主仆二人一大早便从王府离开了。
叶卿灵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
秦御封送的华服首饰她一概没带。
百草堂后院，本就是能住人，现在略一打扫也算干净。
不同的是，这里没了王府大批伺候的下人，凡事都要叶卿灵和月儿亲自动手，就连烧火做饭也是如此。
为了避免自己闲下来会想起秦御封，叶卿灵铆足了劲，一刻不停，白日在百草堂帮忙，晚上便研究医书继续配置方子。
这般心无旁笃之下，那方子竟快被她配成了。
“小叶子，你这也太简陋了些，要不去我家住吧。”尹白月时不时也会来搭把手，每次都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你家老宅也不错，为何不回那去？”
叶卿灵摇头道：“杨氏走时把房契给带走了，且老宅里的仆从管家大部分都是她的人，我若去住，怕是一举一动皆被人窥视。”
“烦死了。”尹白月一拍桌子，“趁着你还是王妃之时，把老宅要回去，背主的仆人打一顿赶走算了。”
叶卿灵抿了抿嘴。
她若真这般做了，怕是秦御封立刻有了借口让她回去。
“实在不行，我就让沈君庭出手帮忙，他家当官的，对付几个刁奴不在话下。”
叶卿灵皱了皱眉头：“你和他已经这么熟了吗？我一直忘了告诉你，秦御封就是托他买下百草堂之人。”
“什么？”尹白月脸上惊色不似作伪，“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叶卿灵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坏人，但如果现在不说，等日后尹白月真和沈君庭成为好友后再发现真相，那时她会更加痛苦。
“其实，沈君庭是替秦御封买下的百草堂，我昨晚才知，他是为了彻底拿捏我，让我成为乖乖听话的木偶。”
“他们二人乃是好友，秦御封如此，那沈君庭……怕是也不逞多让，白月，你务必要小心。”
尹白月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那个混蛋！还说要娶我，居然连这种事都瞒着。”她深吸了几口气，怒道，“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说完，也不等叶卿灵回答，便匆匆跑了出去。
叶卿灵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
正在感慨间，却看到月儿拿着个大篮子，行踪鬼祟，似乎不想让人瞧见。
“王妃……你不是在前厅忙着吗？”
“篮子里是什么？”叶卿灵看着月儿慌乱的表情，询问道。
“是王爷送来的。”
第四十九章 招蜂引蝶的贱妇
掀开一看了，里面却是好几个精致的食盒，不仅如此，旁边还放着燕窝花胶这些价值不菲的补品。
“我不要！”叶卿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送来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
两人既然都闹到了这种地步，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搞这种表面功夫？
“可是王妃您最近吃得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卫青来问我，我也只能如实告知。”月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叶卿灵不为所动。
一点吃食就想要打动她？呵呵，真把她当成是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宠物了？
“你想吃便自己吃吧。”
说完后，叶卿灵便去到了药堂，继续开始配药起来。
最终，月儿怕她生气还是把东西让卫青带了回去，主仆二人晚上便吃清粥小菜。
可谁知，今日之事不是结束反而是开始。
每天秦御封都会派人送来各种物件。
大到新打的梨花木柜子，小到洗脸帕子，每天送三次，风雨无阻。
若是叶卿灵不当面拒绝，那东西便干脆堆在她院中。
叶卿灵被气得咬牙切齿的。
好你个秦御封，知道她不喜浪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许多上好的物件，若是摆在院中极易损坏，收下刚好让他称心如意，不收却还要喊人送回御王府。
“以为每日这样你来我往的，便能让气氛缓和下来吗？”叶卿灵直接把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叫了辆牛车，一股脑的拉去了城中善堂。
并在善堂说明，是御王殿下的捐赠。
想着秦御封受到来自善堂之人感谢时，那扭曲的的表情，叶卿灵心中便觉得畅快。
这样几次三番。
秦御封送，叶卿灵捐赠。
倒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众人皆暗自打听，这御王府是否出了什么变故，为何王妃不居住在府中，反而住在药堂子里。
渐渐的，来百草堂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秉着凑热闹的心思，后来众人发现百草堂大夫医术不错，价格实惠，名声便也渐渐传了出去。
这日叶卿灵正在整理药材，却听外面一阵喧哗，小伙计满脸是汗想要拦住闯进来的客人。
可那恶客却是女子，带着几名丫头，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呵呵，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吗？”来人赫然是贺晴梨，她听到消息后，立刻打扮一番，特地来看叶卿灵的笑话。
“被人赶出王府的丧家之犬，还敢在这乱叫，真是欠收拾。”
叶卿灵翻了个白眼：“这不正合你意？去啊，你若有本事就让秦御封娶你当王妃，我绝不阻拦。”
“你……”听到这话，贺晴梨的面色有些古怪，“你真肯把这位置让给我？”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对当什么王妃不稀罕！”叶卿灵认真地说，“你若真有本事让他与我和离，我保证给你包个大红包当谢礼。”
这话她可说的是真心诚意的。
人人都说当上王妃是她祖上积德修来的福分，叶卿灵只想呸他们一脸，这份福气谁想要谁拿走！
贺晴梨惊疑不定，片刻后，她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你搬出来住，竟是因为水性杨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我哥哥！”
叶卿灵一口老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服了。
这什么脑回路？不愧是为了秦御封甘愿这辈子都不要孩子的恋爱脑，一般人还真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我告诉你，你彻底死心吧！”贺晴梨高傲地抬起了下巴，“有我在，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成为我嫂子的！别说正妻，就连妾室都不准。”
“是是是。”叶卿灵彻底丧失了和她交流的兴趣，一心只想把她赶走，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贺晴梨见状愈发得意，以为自己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我哥哥一表人才，御王宛若神明，像你这种招蜂引蝶的贱妇，无论是哪一个，你都配不上。”
“说完了没？”叶卿灵无语，“说完了快滚。”
“等等！”贺晴梨突然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到了叶卿灵脚边，“我哥知我要来探望你，特地请我带来的。”
叶卿灵看着地上的信，双眉微蹙，却没有贸然去捡。
贺晴梨见状，气得跳脚。
她怒道：“你不肯看，我便念出来，让所有人都听个热闹。”
说完她竟真的拆开念了起来。
“叶姑娘，听闻你想购买药田，在下听闻明日响午东郊正好有药田拍卖，价优者得，你若想买切莫错过此良机。”
叶卿灵也没想到，贺萧来信竟说的是这个事。
倒真像是为热心的朋友般帮她出谋划策。
贺晴梨冷哼一声：“还敢说你们没什么？我哥可是从不多事的人，你竟能哄着他对你如此上心，狐狸精，不要脸！”
“关门，送客！”叶卿灵听得一耳朵垃圾话，早就不耐烦了，当即便从前厅喊了几个人，把贺晴梨一行人赶了出去。
待众人散去，叶卿灵捡起被丢在地上的信纸，细细又看了一遍。
东郊外离百草堂不远，雇辆马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明日还是去看看。”说不定能捡漏。
等到叶卿灵离开院子去后屋忙碌后，原本热闹的小园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突然，一阵树叶窸窣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从树上落下，轻巧无比，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原来，这院子的大树上竟然一直藏着有人。
那人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看在眼里，此时，脸色凝重，不是卫青还有谁。
“明日王妃受邀去东郊，怕是会与贺萧一道，不行，此事要立刻回禀王爷！”
第二天日，叶卿灵忙到快晌午，便带着月儿去往车行。
谁知今日竟像是有人故意作梗似的，所有马车都被租了出去。
“姑娘，真不好意思。”车行老板赔笑道，“您是要去东郊？刚好有位公子也要去那里，他雇的马车极大，就算多坐几人也绰绰有余，要不我帮您去说说？”
叶卿灵想也不想，就准备拒绝。
开什么玩笑，和陌生男子用乘马车出行，若是被秦御封听到风声，肯定会来找麻烦。
她可不想惹事上身。
谁知还未开口，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咦，叶姑娘，真巧啊。”说话之人正是贺萧，他坐在马车上，大方地指了指车内，“我正要去东郊买地，不如咱们一起？”
第五十章 天旋地转
叶卿灵顿时警铃大作。
贺萧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很精明的一个人。
今日之事，到底是真的凑巧，还是他故意为之的呢？
“不必。”叶卿灵淡淡道，“东郊也不远，我们慢慢过去，想必也来得及。”
贺萧也不强迫她，只是仿佛随口一般说了句。
“那我便先行一步，叶姑娘，说实话我还真怕你跟我抢，听说出产翡翠须的药田也在售卖。”
“那主人想找个懂草药的买下好好照顾，你若是去了，我怕是争不过你。”
说完，贺萧催促车夫快点离开。
叶卿灵心中一动。
翡翠须？
那可是数量极少的西洋药材，在本地药田培育的话，那的确是要花费大量的心思。
一时间，叶卿灵见猎心喜，更想买下那块药田了。
“等等。”她想了想，那马车的确是极宽敞，况且带着月儿一起，贺萧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妄动。
马车内三人相对而坐。
贺萧却是神情自若，和叶卿灵攀谈了起来。
他外表风流倜傥，举止有度，再加上一直打点贺家生意见多识广，倒是显得谈吐十分不俗。
要不是叶卿灵因他是贺晴梨哥哥的身份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恐怕也会觉得，这真是位不错的男子。
“百草堂最大的弊端，还是没有坐镇的名医。”贺萧话锋一转，却勾起了叶卿灵的兴趣。
“此话怎讲？”
“我听家父说过，多年前百草堂是有名医的，且那人医术超凡只要出手必定药到病除！可他似乎是四方游医，只待了五年便离开了。”
这段过往原主的记忆里也有。
叶父曾告诉过她，那位名医极有可能来历不凡，一直不肯透露真实姓名，只因叶父当初无意中施以援手，为报恩才留下。
叶卿灵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
父亲留给她这簪子时就说过，那位名医在她刚出生便送这簪子当礼物，说日后她若和医道有缘，便可凭此信物去……
“叶姑娘，你也不必太发愁。”贺萧伸手帮她倒了杯清茶，“慢慢寻找，总会有转机。”
那茶是马车上自备的，但叶卿灵却也不准备喝。
正要推辞间，马车突然猛地一震，贺萧手中的茶便整杯洒在了叶卿灵的裙摆之上。
偏巧她今日穿着深色长裙，这片水渍便愈发明显。
“抱歉。”贺萧立刻说道，“叶姑娘可带了替换的衣裳？”
“我家王妃出门不喜带那么多东西。”月儿用帕子擦了擦，可还无济于事。
现在哪怕随便去路上买一件，恐怕也会耽搁不少时间。
“我倒是多带了一件新外袍。”贺萧拿出一个包裹，“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说是袍子，其实是件薄薄的披风。
虽是男子款式，但颜色却和叶卿灵平日穿着类似，月儿接过，替叶卿灵披上，刚好遮住了水渍。
叶卿灵礼貌地道了谢。
这一路上，他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做任何越轨的举动。
也许，贺萧和贺晴梨真的不同？
“王妃，这马车似乎没走了。”
“是撞上什么了？”叶卿灵掀开帘子，想看看究竟。
就在这时，外面却有人敲了敲车厢。
卫青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妃，请您下车。”他声音冷硬，“王爷有令，让你速速回府。”
怎么回事？
卫青怎么会在外面。
叶卿灵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她诧异无比，不明白为何卫青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堵住了她的车。
“你告诉他，我有事不能回去。”叶卿灵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拒绝道。
秦御封又犯了什么病？
他为何突然让她回去，并且还派了卫青满城寻找自己？更为蹊跷的是，卫青居然还真找到了她。
难道，秦御封表面放她离府，背地里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她不成？
贺萧盯着叶卿灵的脸，见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惶恐，顿时轻笑了一声，朗声道：“外面可是御王府的卫侍卫？我乃贺萧，今日与你家王妃同去城郊办事，你可回禀王爷，我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叶卿灵倒抽一口凉气。
贺萧为什么要火上浇油？
卫青那个木头脑袋，肯定会一字不差地回禀秦御封，到时怕是又一番腥风血雨。
可出乎她的预料，一向忠心护主的卫青竟没有回嘴呛声，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让叶卿灵心中有几分不安。
不过这里到底是在京城中，卫青一介侍卫到底也不敢一直堵着他们不让走吧！
就在这时，整个马车却猛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月儿吓地尖叫起来，紧紧抱住叶卿灵。
车上内物件摇晃不已，车顶上原本装饰的玉突然掉落，直直地朝叶卿灵的头上砸去。
“小心！”一直努力保持平衡的贺萧见状，立刻伸手去挡。
可是车子晃得实在太厉害，他仿佛站不稳般，差点儿摔到在了叶卿灵身上。
“哎呀，贺公子你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原本抱着叶卿灵的小月，被隔在两人中间，像是个肉垫般当场便疼得叫出了声。
就在这时。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叶卿灵只觉得原本有些昏暗的马车内部变得亮堂了起来。
她眯起了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适应了这突然亮起的光线。
这时，她惊讶地发现。
马车的四壁竟被人硬生生地拆了下来。
而他们周围则围满了侍卫，所有人手握长矛，矛头全都指向被围在中间的三人。
叶卿灵倒抽一口凉气。
她这才看清，原来侍卫们全都穿着御王府的服饰。
而站在卫青身后，满脸怒容的紫袍男子赫然是秦御封。
叶卿灵瞳孔微缩。
第五十一章 我不愿意
他怎么来了？
难道他一直就在车外，那岂不是把她和贺萧的话全都听了去？
想到此处，叶卿灵不由心中一沉，看今日这阵仗，怕是事情要闹大了。
“滚下来！”秦御封看清车内状况，周身气势愈盛，“贺萧，你好大的胆子！”
“误会，误会。”贺萧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这才猛然站到一边，摊开两手说道，“王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刚才你拆这车子之时摇晃得太过厉害，我为了保护王妃，结果却被晃得站不稳。”
“闭嘴！”一道箭矢擦着贺萧的脸颊射了过去，接着没入了他身后的车壁上。
贺萧猛然噤声。
他感到脸上一疼，竟被那一箭擦出了道血痕来。
此时马车还未出城，可周围连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都无。
想必是秦御封在截停马车的时候，就驱赶走了周围的人。
贺萧立刻跳下了被拆得只剩个底座的马车，可却故意看了叶卿灵一眼，眼中满是同情。
你这是故意挑事吧？
叶卿灵眉头微蹙，盯着秦御封不言语。
“你也滚下来！”秦御封双眸微眯，声音宛若万年不化的冰雪般寒冷，“堂堂王妃，举止不端，成何体统。”
“我做了什么？”叶卿灵缓缓站了起来，她心中对秦御封的憎恨和害怕并未随着分开而减少。
如此两人在这般情形下再次见面。
却让她愈发感到憋屈。
“还敢顶嘴？”秦御封怒极反笑，根本不多费口舌，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叶卿灵的手，把她扛了起来，“立刻回府！”
“你放我下来！”叶卿灵又羞又气，在众目睽睽下被这样对待，让她的脸涨得通红，眼泪也情不自禁地往下落，“秦御封，你放我下来。”
她用力捶打着秦御封的背部。
可这点力道，对于御王殿下而言就像是捶背一般。
月儿大气都不敢喘，低头紧紧跟了上来。
“御王殿下，请留步。”贺萧突然出声，“今日都是我的错，请您回去后莫要为难她。”
“呵！”秦御封头也不回，冷声道，“她是我的王妃，我自然不会为难她！贺萧，我为难的会是你！”
说完后，大队人马突然齐声收矛。
“止！'
几十人同时喊出声，气势惊人。
贺萧惊得身体一抖，脸色却是刷的一下变白了，他知秦御封言出必行，今日之事恐怕会让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另一边，秦御封大步流星，直接把叶卿灵扔到了王府的马车中。
“我不回去！”她突然掀起马车窗户上的帘子，就要从那里跳下去。
秦御封嫌弃万分地说道：“鼓噪！回去后再慢慢与你算账。”说完，他大手猛然在叶卿灵脖颈后一捏。
她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叶卿灵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王府。
月儿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脸上还有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秦御封打你？”叶卿灵猛地掀开被子，“此事于你无关，他为何要迁怒与你。”
“不，不是王爷打的。”月儿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她，“是老夫人派人来教我规矩。”
秦老夫人？
她如今这般对待自己身边的丫鬟，是打算直接撕破脸，连表面上的平和都不要了吗？
“王妃，待会儿王爷要是来了，您，您可千万别和他吵啊……”月儿低声说道，“我听卫青说，王爷派人把贺公子的铺子全都砸了，而且啊……”
“而且什么？”秦御封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月儿猛地跪下，连连求饶道：“王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你没胡说。”秦御封缓缓步入屋内，一双鹰目紧盯着叶卿灵，“不仅是京城的铺子，连南方的生意，他也做不下去了。”
叶卿灵皱了皱眉头。
虽然她对贺萧心存怀疑，总觉得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
可是这次出行，他完全只是顺手帮忙而已，没想到却遭此无妄之灾。
“王爷果然威风。”叶卿灵冷冷地说，“仗势欺人算什么能耐？是否只要不合你心意的，都会被你这般对待？”
“你竟还替他说话。”秦御封突然上前几步，猛地拽起了她的衣领，“叶卿灵，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
纵容？
叶卿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是在说什么鬼话？若御王的纵容便是这般既羞辱她又不放她离开，那被他憎恨的人该会受到何等折磨。
“我与贺萧乃是泛泛之交，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是你自己捕风捉影！”
“好，很好！”秦御封被叶卿灵的表情激怒了。
他猛地双手用力，“撕拉”一声，竟把叶卿灵的外衣直接撕破。
“还说没有什么？为何他的衣服却穿在了你身上！”
看着秦御封手中的布料，叶卿灵这才突然发现，原来她回来后竟没有更衣，还是穿着刚才在马车上的那套衣服。
想来是因为月儿被秦老夫人带走教训，回来还来不及替她更衣。
“怎么不说话了？”秦御封眼中怒气翻腾，整个人像是地府罗刹般可怕，“本王的女人，就算不要扔掉，也不许他人染指！”
他猛地扔掉布料，双手却卡住了叶卿灵的脖颈。
叶卿灵用力打着他虎钳一般的双手，整个人被掐得面红耳赤，眼泪止不住都地往下流。
疯子。
秦御封是个彻底的疯子。
他竟然因为这件事，不分青红皂白，就想亲手杀死自己。
“王爷！”月儿尖叫了起来，“您误会王妃了，她的衣裳被贺公子打湿，不得已，就借用了一件未穿过的外袍啊！”
听到这话，秦御封怒气稍减，却并未松手。
叶卿灵只觉得脖颈稍微松了一些，终于能够呼吸了，她贪婪地大口吸进了空气。
就听秦御封哑着嗓子问道：“为何会打湿衣服？”
月儿顿时把在车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他们如何收到信件，如何找不到马车，又碰巧遇到贺萧的事全都老实地讲了出来。
“王爷，那贺公子要递给王妃水喝，王妃嫌弃得不行，所以才推辞的！”月儿小心地看着秦御封的表情，斟酌道，“可是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了，那茶水才会把王妃的衣服打湿。”
“王爷，那会儿，该不会是王府的侍卫们把马车逼停的吧？”
这句话说完，秦御封突然松开了手。
叶卿灵软倒在地，忍不住的干咳起来。
她转头看向秦御封，满眼都是恨意，只恨不得此时手中有把长刀，直上去捅他个透心凉！
思及此处，叶卿灵便抓起手边最近一物，朝秦御封的方向砸去。
第五十二章 金丝雀
出乎预料的是，秦御封竟不闪不避，任由那东西砸在了自己身上。
叶卿灵定睛一看。
却发现竟是刚才两人挣扎间，他掉落在地的荷包。
不仅如此，那荷包好巧不巧，竟是叶卿灵之前亲手缝制的“鹰击长空”荷包。
秦御封盯着那片像是乌云遮日般的老鹰图案，突然想起那日在院中听戏，叶卿灵捧着荷包眼巴巴望着他时的表情。
他眯了眯眼，厉声说道：
“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心软！从今日起，你便禁足在此，不得外出，特别是外男拜访一律不准。”
叶卿灵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故意扔荷包示弱，刚想当场反击，可谁知嗓子疼痛无比，竟说不出话来。
她又急又气，指着秦御封，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月儿吓得急忙拉住她的手，说道：“王妃，你又是何苦呢？”
“在外面你不是经常说后悔不该与王爷赌气，想见王爷又拉不下脸面吗？你别哭了，王爷他明察秋毫，定然不会误会你和旁人有什么。”
叶卿灵气得差点儿又晕过去。
这丫头平时拙嘴笨腮的，怎么这会儿如此会说话。
噼里啪啦的，若不是她心知这些她根本没说，说不定还真信了。
“知道错了，那便好好反省！”秦御封看着叶卿灵脖子上被自己捏出来的红痕，眼神闪烁，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他冷哼一声，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叶卿灵被他盯着，突然身体一僵，像是被猛兽盯着的猎物一般动弹不得。
她刚才满脑子都是愤怒，如今静下来，劫后余生的感觉才从怒海中浮了上来。
“你可知，贺萧为何接近你？”
叶卿灵摇摇头。
“他一向与本王不合，可却无从下手，如今你蠢巴巴地凑上去，今日便是教训。”
秦御封突然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擦过了叶卿灵脖子上的红痕，引得她疼痛难忍，不由皱眉。
“记住这种疼，下一次，你会感到比这疼一百倍。”
说完后，秦御封拂袖离去。
叶卿灵双拳紧握，脸上表情压抑而愤怒。
月儿叹了口气，急忙捡起地上的荷包追了出去，片刻后，她回来扶起了叶卿灵。
“王妃，王爷收了荷包，您放心吧，这次的事就算完了。”
完了？
恐怕这辈子都完不了。
叶卿灵叹了口气，却觉得嗓子愈发疼痛，刚才秦御封是真的吓了死手，他常年习武之人，手劲大得吓人。
她甚至怀疑，若是月儿说晚了一会儿，自己真的会被秦御封活活掐死。
叶卿灵坐在桌前，看着屋子里熟悉的布置，突然悲从心来。
之前她以死相逼，说若是当笼中鸟宁愿一死，这才换得了秦御封开口同意她离开，如今被重新抓了回来，怕是之前的法子再也行不通了。
脖子上的痕迹就是证据。
她若再敢寻短见，这一次，秦御封会自己动手干脆地杀死她。
“王妃，我来帮你擦药吧。”
叶卿灵看着月儿脸上的巴掌印，想想自己肯定也是狼藉一片，不由苦笑一声。
她们这对主仆，都惨到家了。
秦御封说到做到，说不准叶卿灵出去，竟派人把她居住的院子们从外上了锁。
虽说一应吃喝不停地送进去，也有不少解闷的东西，可这种坐牢的感觉让叶卿灵愈发闷闷。
“这下子，可真成了笼中鸟了。”叶卿灵擦了几天药膏，终于能勉强开口说话了。
她摆弄着桌上秦御封刚派人送来的东西。
那赫然是几张地契。
东郊的出售的药田已全被他买了下来，就连叶卿灵想要的翡翠须田也在此列，看着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若是出不去，这些东西就算在她手里，又有什么用。
“王妃，午膳时间到了。”
“嗯，换衣服吧。”叶卿灵叹了口气，“每日吃饭跟上刑似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换好衣服，去了外间。
那里早就摆好了膳食，与平日不同的事，桌上还坐着一人，正是平日繁忙无比的御王殿下。
两人对视一眼，叶卿灵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这才入坐。
“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品种的疯子，关着不让出去，每天还要过来一起吃饭，真是……再好吃的佳肴也觉得索然无味啊。”叶卿灵低头扒拉着饭粒，同时庆幸秦御封吃饭时不喜说话的这一习惯。
不然，她真是连半点食物都吃不下去了。
“为何清减了这么多？”秦御封放下碗筷，突然开口。
叶卿灵摸了摸脖子，假装依旧不能开口。
月儿开口解释道：“王妃她，她挂心百草堂里还未配完的方子，所以胃口不佳。”
“东西下午便送来。”秦御封瞥了叶卿灵一眼，“再不吃饭，连同百草堂一起全砸了！”
你！
叶卿灵猛然抬头，怒目相视。
秦御封不为所动，用帕子擦了擦嘴，淡淡地说：“今日府中来客，你们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叶卿灵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可到没一会儿，外面却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不少女子正在自己院门外聊天似的。
她懒得去管这些，捧起秦御封送来的医书，认真看了起来。
月儿好奇，却是趴在大门上听了半天。
半晌后，她撅着嘴，忿忿地走了进来。
“可恶，真是可恶！”
“可是旁人在笑话我？说我被王爷厌弃，关起来不准见人？”叶卿灵淡淡地问道。
月儿惊得小嘴都合不拢，问道：“王妃，你怎么知道的？”
“咱们府里的没这般无聊，只有外面的人，才会觉得稀奇特地过来看热闹。”叶卿灵翻了一页医书，胸有成竹地说，“不仅如此，我还能猜到外面的人是谁？”
“我可不信。”月儿笑道，“王妃你又没有顺风耳。”
第五十三章 撕破脸皮
“呵呵，外面的人是不是贺晴梨？”叶卿灵抬眸道，“王爷说今日有外客，想必是她来拜访老夫人，以她的性格见我落难，必定会带人前来嘲笑，她还说了很多难听的吧。”
月儿点头如捣蒜，看向叶卿灵的眼神中充满了佩服。
“王妃，那咱们要不要骂回去啊？”
“不必。”叶卿灵道，“路边的野狗对我叫，难道我还要对着它学狗叫骂回去不成？”
“王妃真是大度涵养又好。”月儿佩服地说道。
呵呵，不是涵养好，而是不在乎了。
现在叶卿灵的眼中，贺晴梨就是个可笑又可怜的人，她巴巴费尽心思，想要求得秦御封的爱。
可是秦御封哪里懂得爱呢？
他怕是这世上最冰冷无情的男子了。
但叶卿灵不想生事，事端却找上了她。
贺晴梨领着几位小姐妹，在叶卿灵院外指桑骂槐地说了半天，可里面的人毫无反应，就像重拳打到了棉花上，却是让贺晴梨愈发恼火。
她眼珠一转，突又生一计，当下便朝着秦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这一切叶卿灵浑然不知。
她看了会儿医书，便觉得其中一个古方和她正在构想的的方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便细细记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喧杂声。
叶卿灵以为是贺晴梨又不死心回来找茬，也并不以为意。
谁知院门竟被人打开了，脚步声直往她的房间冲来。
“秦御封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叶卿灵翻了个白眼，心中有些不耐。
可人在屋檐下，为了避免他再发疯，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去迎接。
“贱人！”来人竟不是秦御封，而是秦老夫人，她一见叶卿灵便骂了起来，“好你个水性杨花的贱妇，竟骗得我好苦。”
叶卿灵看了眼跟在她身后洋洋得意的贺晴梨，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她去秦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
“还不给老夫人跪下认错！”贺晴梨见叶卿灵看着她，立刻狐假虎威地发号起了施令。
“我何错之有？”叶卿灵不卑不吭地看着这群人。
秦御封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她面对时会感到害怕。
可是对着秦老夫人，叶卿灵却半点不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可是老夫人心心念念的孙辈，既然今日撕破了脸，那她也没必要装恭顺了。
“老夫人，您看她，拒不认错！”贺晴梨趁机挑拨，“她是自觉拿捏住了王爷，现在连您也不放在眼里，刚才见面没有行礼不说，还敢用这般口吻跟您说话，实在是没规矩。”
秦老夫人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她厉声说道：“原本我见你单纯善良，才同意娶你进门，没想到你竟是个黑心烂肚的！先是你亲姐赌誓说你与外男私定终身，现在你又勾搭上了贺家公子！”
“王府的脸面全都被你这个荡妇丢尽了。”
“封儿被你蒙蔽，却是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今日我便替他好好教训你一二。”
叶卿灵看着面目狰狞的秦老夫人，突然觉得，她和秦御封不愧是亲母子。
翻脸不认人的本领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也不是我非要嫁进王府的。”叶卿灵粉拳紧握，“我的真面目？呵呵，我一直是这样从未变过，倒是老夫人您之前慈爱的嘴脸去哪里了？难道现在这样凶神恶煞的才是您的真面目？”
“你，你，你！”秦老夫人被气得仰倒。
她从未被人这般当面讥讽过，顿时只觉得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
玉嬷嬷立刻上前，服侍她吃下几枚药丸，又是扇风又是顺气，好一会儿秦老夫人才缓了过来。
秦老夫人很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好个伶牙利嘴的，你以为自己有依仗，我便不能动了你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这里所谓的“依仗”便是叶卿灵肚中的孩子。
“您可以试试，若我出了事，那么他也好不了！”叶卿灵的手放在小腹之上，毫不退让。
“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王府的规矩！”秦老夫人被气得狠了，当即便让粗使婆子上前，抓住了叶卿灵。
”放开我！“叶卿灵用力挣扎起来。
可是这些婆子干惯了粗活，一个个身强体壮，抓着叶卿灵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玉嬷嬷，给我打烂她的嘴！”
“是。”
玉嬷嬷挽起袖子，走到了叶卿灵面前。
她到底平日和叶卿灵有几分交情，也没立刻动手，反而开口说道：
“王妃，你这次真的做错了，不该这般跟老夫人说话，得罪了。”
说完，王嬷嬷伸手打了叶卿灵一下。
叶卿灵并没感觉有多疼，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可是这种欺辱的感觉，却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她心里。
“王嬷嬷，你今日是没吃饭吗？”贺晴梨又在一旁拱火，“怎么这般有气无力的，你看看王妃的脸，连个指头印都没留下呢。”
“贺晴梨！”叶卿灵怒目而视，“我和你哥哥是清白的，你明明也知道，还来这里造谣生事。”
贺晴梨抬起下巴，轻蔑一笑：“清白？你和我哥哥同坐一辆马车出城办事被王爷当场抓回，这件事该做不了假吧？你竟还有脸说什么清白不清白，真是好笑。”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却像是火上浇油般，让秦老夫人怒火更盛。
“把她压住，我自己来打。”
老夫人走到叶卿灵跟前，那双浑浊的鱼目紧盯着她。
叶卿灵不服气的抬眸回瞪。
“老夫人，求求您了，王妃她跟贺公子没有什么的啊。”月儿见这架势，当即慌忙挡在了两人身前。
秦老夫人这会怒上心头，看月儿更是碍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滚开！”
秦老夫人举起拐杖，重重地朝她头上砸了下去。
只听月儿惨叫一声，便捂着脑袋晕倒在了地上。
大片的血迹从她脑后渗出，染红了地上的青砖。
“你，你打死了她！”
第五十四章 破镜难重圆
叶卿灵脸色瞬间煞白，心痛的难以呼吸。
“我家生家养的奴才，打死又怎么样。”秦老夫人冷冷说道。
说罢，秦老夫人竟直接用尽全身力气，左右开弓对着叶卿灵的脸狠狠来了两巴掌。
叶卿灵只觉得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得疼。
嘴里泛起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打完这两下，秦老夫人有些支撑不出，喘了两口粗气。
叶卿灵心中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这个王府的主子，无论是秦御封还是秦老夫人，都令人作呕！
看着老夫人苍白的额头上渗出了大颗汗水，叶卿灵突然对着她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她要气死这个老妖婆。
“老妖妇，有本事你今日打死我，否则我定会让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亏你平日还吃斋念佛，怕是因为害怕作下的孽太多，死后会入十八层地狱去！”
“你竟敢骂老夫人妖妇！”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贺晴梨率先尖叫了起来。
秦老夫人一时不察，先是被叶卿灵吐了一脸的血沫，接着又被她胆大妄为的话惊得目瞪舌僵，接着勃然大怒道：“来人，给我打，打……”
后面的话还不及说完，她便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竟是被叶卿灵活活的气晕了过去。
“快，扶老夫人回房。”
一群人抬软轿的抬轿，喊大夫的喊大夫，像是无头苍蝇般忙乱不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叶卿灵。
叶卿灵看着心中痛快极了，只恨不得直接把秦老夫人气死。
“把她关到柴房去！”贺晴梨突然说道，“大伙儿都看到了，就是这毒妇把老夫人给气晕了，为防她偷跑，得赶紧把她锁起来。”
玉嬷嬷却是突然看了她一眼。
“贺姑娘，这是我们王府的家务事，不劳你费心。”
贺晴梨叉腰指着她说道：“你刚才就对叶卿灵手下留情，现在又护着她，难道跟月儿一样也是个吃里扒外的？”
玉嬷嬷被气的满脸通红，只得让下人绑住叶卿灵丢到柴房去。
叶卿灵当然不肯，奋力挣扎起来。
那几个婆子是秦老夫人的人，见她气晕了自己主子，动作愈发粗鲁，竟然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这时刚才被打倒在地的月儿竟然醒了。
猛地瞧见叶卿灵正被这般对待，顿时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边朝那边爬去边喊着：
“你们这般对待王妃，王爷回来了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没爬几步，月儿便觉背后一痛。
原来那贺晴梨竟然一脚踩在了她的背上。
“别听她的，今日闹成这样，就算御封回来了，也只会生气，根本不会再护着她！”
“说不定啊，叶卿灵今晚就会被御封活活打死。”
“本王要打死谁？”就在此时，秦御封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脚步匆匆，进来院子后便见里面一片人荒马乱，原本不善的表情愈发阴沉。
“吵闹不休，成何体统！”秦御封厉声道，“先把母亲送回去，王府大夫立刻把脉，同时去宫中请御医。”
见到他来，原本慌乱成一团的众人似乎有了主心骨，立刻行动了起来。
“把你们的手拿开！”秦御封一个眼风扫去，压着叶卿灵的那几个婆子忙不迭地松开了手。
月儿哭着扑了上去，帮叶卿灵松帮。
此时她们主仆二人，一个满头是血一个脸上红肿头发散乱，看着可怜极了。
“发生了何事？”秦御封看向了玉嬷嬷。
玉嬷嬷还未开口，却被贺晴梨打断了。
“御封，你这王妃好大的气性，老夫人不过说她了几句，王妃竟开口咒骂顶撞，硬生生把老夫人给气晕了过去。”
叶卿灵头晕眼花，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猛地看向了贺晴梨。
“今日之事全因你挑拨而起！说什么我和你哥有染，真是胡搅蛮缠含血喷人。”
“你本身也不干净。”贺晴梨立刻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苍蝇不叮无缝之蛋，你行为不检，根本配不上御封。”
“够了！”秦御封突然抓起贺晴梨的胳膊，往旁边一甩。
两人齐齐看向了他。
“御封，你可要替老夫人做主啊。”贺晴梨咬着嘴唇说道。
叶卿灵则是抿了抿嘴，冷笑了一声。
“我和王妃之间的事与你无关。”秦御封看着贺晴梨，眼神冰冷无情，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一般，“现在滚出去！以后不准再来。”
“你，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这般对我！”贺晴梨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叶卿灵则有些意外。
她双眉微蹙，看向了秦御封。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日他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全都下去！”秦御封阴沉沉地说道，“今日之事，若让我听到谁在背后议论，杖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那打下去人都要没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声不敢言语。
贺晴梨刚想说什么，却对上了秦御封冷酷的眼神，她一个激灵，不知为何脑中却响起了自家哥哥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离他远点，他曾经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浑身微颤，心中竟有些害怕起来。
看着秦御封伸手去拉叶卿灵，贺晴梨不忿地跺了跺脚，终究还是没敢留下来继续纠缠。
等所有人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秦御封和叶卿灵两人。
月儿被玉嬷嬷带走，说是给她找个大夫疗伤去了。
叶卿灵躲开了秦御封的手，自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她一走，便觉浑身酸痛，那几个婆子偷偷掐了她好几下，估计腿上和胳膊上的皮肤都青了。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秦老夫人用力打下的两巴掌，现在肿了起来，疼的叶卿灵难受极了。
她想去找药膏涂抹，可他却递过一盒上好的金疮药来。
“给你。”秦御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半日便会消肿。”
叶卿灵没有接药，反而抬头看向了他，认真地说道：“王爷，你是最孝顺不过的一个人了，今日我把你母亲气晕了，你准备如何处置我？”
第五十五章 计划通
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估计这次会被折磨得很惨。
谁知秦御封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次的事刚卫青跟我细说了，都是贺晴梨从中作梗。”他说，“母亲宅心仁厚，是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才会来找你麻烦。”
什么？
叶卿灵双目圆睁，此人还是秦御封吗？居然没有因为自己气晕了秦老夫人而处置她，反而隐隐有开脱之意。
不过在愚孝方面，秦御封当然一如既往。
无论秦老夫人做什么，他绝对会为自己的母亲找好理由。
叶卿灵伸出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仅是稍微触碰，便疼痛难忍。
“不管王爷你怎么说，今日之事发生后，我与老夫人的关系彻底破裂，再也回不去从前。”
“你是孝子，而我只是个不重要的傀儡罢了！想必今日之事会经常发生，我必会被老夫人日夜折辱，这两记耳光不过是个开始。”
她冷笑一声，猛地把那金疮药扫在了地上。
“王爷，你既不肯让我生又不让我死，关我在此日夜磋磨，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才肯让我离开！”
说着说着，叶卿灵的双目泛红，整个人的身体因为悲伤和愤怒而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她实在是受够了！
这样没有希望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本王不准你离开。”秦御封突然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强迫叶卿灵与他对视，“这个想法你趁早打消！母亲那边我会去说，她定不会再找你麻烦。”
叶卿灵后退两步，挣脱了他的挟制。
眼泪流下，让脸上的皮肤愈发疼痛。
“你母亲喜欢贺晴梨，她又肯为了你做任何事，你们才是天作之合！”叶卿灵半是愤怒半是哀求道，“你到底是有多恨我，非要这般折磨我！”
“折磨？”秦御封眼中突然怒意涌现，他双拳紧握，重重地捶打在了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叶卿灵，既然你觉得这是种折磨，那便是折磨。”
他整个人散发出了滔天的怒意，步步紧逼，直把叶卿灵逼到了墙角，这才狠厉地说道：
“御王妃的位置全天下的女子都想要，你却不要。”
“很好！我明日便上奏，把你的名字正式写入金册中，至此碧落黄泉，天上地下，你永远都是御王妃！”
叶卿灵被他气势压迫。
她靠着墙角浑身抖如树叶，感到呼吸愈发困难。
刚想说什么，却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突然向前倒去，栽入了秦御封的怀中。
软香入怀，满鼻草药香味，秦御封身体微僵，这才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叶卿灵。
看着她双目紧闭，满脸是冷汗的模样，秦御封伸出手拨开粘在她脸上的乱发，接着猛然用力，把叶卿灵横抱了起来。
“卫青，叫大夫。”
“王爷，府里的大夫都在老夫人那，要不要……”
“那就从外面请个过来！”
……
叶卿灵感到周围一片漆黑，浑身发冷，宛若坠入冰窖，却隐隐有男子的声音传来，让她在迷迷糊糊间逐渐清醒过来。
“王爷，我这就为王妃把脉。”
叶卿灵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拉起，放在软枕上，又有人在上面隔了曾薄纱，接着两根温热的手指搭了上来。
这套流程她熟悉极了。
正是把脉的标准手势。
不过，那大夫的声音听着颇为耳生，似乎不是王府里的那几位……咦，等等，叶卿灵猛然一个激灵，王府大夫以照料老夫人为主，此时定没空前来，那么现在替自己把脉的是谁？
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猛然坐起，赫然发现是为面生的老大夫。
“王妃，莫要惊恐。”老大夫摸着胡须，笑眯眯地说，“刚才您突然收手，老夫还未来得及把脉呢，还请您再把手放下来。”
“不必劳烦您了，我的身体自己知道。”
叶卿灵表面镇定，其实背后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府的大夫都被老夫人收买，会替她掩饰有孕之事，可这外面的大夫却不知其中内情。
刚才若是再晚一会儿清醒，怕是他已经开始向秦御封道贺了。
“胡闹什么！”秦御封的声音响起，他竟也在屋内，就站在床边盯着她。
叶卿灵定了定神，瞬间就找好了理由。
“我没有胡闹，我自己就是大夫肯定知道自己为何晕倒。”她神色镇定，“甚至治病的方子我都写好了，今日这位老大夫来，刚好帮我看看。”
“自古以来，医者不自医，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秦御封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大夫继续把脉。
可叶卿灵却是打定了主意不配合。
她不伸手，不张嘴，秦御封强拉着她的手腕，她就开始挣扎大喊，这样根本无法诊断。
老大夫摇头说道：“王爷，您还是松开王妃吧，依老夫观察，王妃精神饱满，不像是有恶疾的模样。”
秦御封瞪了叶卿灵好几眼，双拳紧握，一幅即将发作的模样。
“您老眼力真好。”叶卿灵急忙对老大夫说，“我自己把脉，就是宫寒内虚，又因曾受惊而神思恍惚，您听听这方子能治吗？”
“王妃请讲。”老大夫知晓她乃是百草堂的主人，倒也起了几分好奇。
很好，上套了。
叶卿灵胸有成竹地报出了几个药名，用什么当药引，用辅材，如何熬煮，几分火候这些都极其细致地说了出来。
老大夫听得连连点头，最后不由击掌赞道：“王妃秒思，此药方真乃精妙无比。”
“可能治好她？”秦御封追问道。
“可！”老大夫笃定地说，“不过其中一味药此时难得，需要冬日雪地中才生长，采摘后三日内服用药性最佳。”
叶卿灵故意说道：“在服用此方前，须精心修养，外人一律不见，这样吃药后三剂便可根除顽疾。”
听到这话，秦御封猛然看向了她，眼神颇有几分捉摸不透。
“你此话何意？”
“不信，王爷可以问问这位老大夫。”
叶卿灵十分确信，那位老大夫也会同意她的说法，果不其然，对方连连点头，还补充了几句，像是不得大声喧哗不能惹恼病人的条件。
秦御封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质问道：
“如今还未入夏，那药草冬日才有，难道这期间王妃都不能见人？”
第五十六章 真傻还是装傻
叶卿灵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是在问她是不是故意这样，好对他避而不见。
呵呵，当然是故意的！
叶卿灵心中冷笑连连，她知道他本性多疑，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话。
当即便指着老大夫说道：“王爷，这位是您亲自找来的大夫，我与他素味平生，他总不可能为了帮我而乱说话吧。”
老大夫立刻起身对着秦御封行了一礼。
“王爷，老身所言句句属实，若想让那方子起效，便须遵从医嘱。”
秦御封看了眼卫青。
卫青点点头。
此人来之前他真的特意询问过，与御王妃素不相识，不存在两人串通之事。
“此事我知道了。”秦御封收好了方子，淡淡说道，“卫青送客。”
待两人走后，秦御封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叶卿灵。
叶卿灵装作一幅无力的模样，靠在枕垫上，双目无神。
“若是被我发现是你故弄玄虚。”秦御封低头俯身，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她，“百草堂便会彻底在世上消失。”
被威胁得多了，叶卿灵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感到的并不是惶恐，而是类似“果然如此”的感觉。
现在，秦御封能够用来威胁自己的也就只剩下百草堂了。
“王爷，您不信我，难道连自己的心腹都不信？”叶卿灵冷笑道，“卫青听到怕是要伤心了。”
秦御封看着她的笑容，眼神更显深幽。
“好好养着，莫要乱跑。”
说完这句话，秦御封真的许多天都没有出现在叶卿灵面前。
但派了个名叫香蒲的新侍女来伺候她。
除此之外，竟真的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居住的院子。
“王妃，你每日都待在屋内看书，真的不累吗？”
“看书怎会累？”叶卿灵淡淡说道，“与人相处才叫累。”
叶卿灵看着香蒲就想起了受伤的月儿。
那日月儿满头是血还要护着她的一幕实在是难忘，可也让叶卿灵明白了一件事。
这里的人竟真的是不把下人当人看的。
不仅是秦老夫人，就连秦御封也是如此。
别的不说，秦御封答应她静养不见人，自己也没出现，却把香蒲派了来，在他眼里，恐怕伺候人的丫鬟并算不得人。
“你可知月儿如何了？”叶卿灵不出去，每日饭菜都是由人送到门口，再让香蒲拿进来的。
这丫头干活麻利，却没有月儿那般活泼，可也是王府家生的丫鬟，消息颇为灵通。
香蒲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道：“王爷吩咐，不让我告诉您府里的杂事，等他回来了您再亲口问问他吧。”
“回来？他可是去了哪里？”
这倒是稀奇了。
秦御封一向谨慎，中毒后更是如此，在还未找出下毒之人之前，他怎么会突然就离京了。
“我也不知。”香蒲说，“只是听在王爷院子洒扫的婆子提了一嘴，王妃若想知道，我这就去打听一番。”
“罢了，我不过随口一问。”叶卿灵可不想让人觉得，她对秦御封望眼欲穿。
如此难得的清净日子，她不打算主动破坏。
从现在到冬天，至少她能过好几个月的清净日子了，到时秦御封说不定早就把她这个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到这里，叶卿灵又捧起了医术认真看了起来。
知识就是力量。
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若不是她认真研究，那方子怕是做不出来，那么现在她还要苦哈哈地每天看到秦御封的冷脸。
到了晚膳时，香蒲却是一脸无奈。
“王妃，今日厨房那边说做的是斋饭。”
看着几盘白菜豆腐，叶卿灵点点头：“清淡些也好。”
可一连几天都是这般清淡无比，不仅如此，每日的菜从四盘变成半盘，从青翠新鲜的变成了蔫蔫的菜叶。
“这也太过分。”香蒲把今日的米饭也递了过来，“竟然用的是粗米，这样的吃食，只有老夫人布施穷人时才用。”
叶卿灵却也不恼。
对于这样的待遇，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秦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当日丢了那么大的脸，必定会找回些场面来。
克扣吃食，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以后说不定连口热水都没有了。”叶卿灵也不嫌弃，就着青菜扒拉起了米饭，“快吃，吃饱些，这米其实还不错至少没有虫子。”
见叶卿灵这般，香蒲剩下的话也只能咽回进了肚中。
就如同叶卿灵预料的那版，从这日起，饭菜是愈发的恶劣起来。
什么烂菜叶馊豆腐之类的成了常事。
唯一能让她略感欣慰的是，至少秦老夫人还没完全失智，估计着叶卿灵肚中孩儿，没有王饭菜中下毒。
“去问厨房多要一些生萝卜和盐巴来。”叶卿灵连着吃了许久的稀粥，只觉得口中没有味道。
“王妃。”香蒲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偷偷出去给您弄些好吃的，您到底是府里的主子，怎么能生啃萝卜呢？”
叶卿灵却是摇摇头。
“我是想做些萝卜干好下粥，你想到哪里去了。”
香蒲这才擦了擦眼睛，连不迭地出去了。
没想到片刻后，香蒲又激动万分地跑了回来。
叶卿灵见她两手空空，便问道：“怎么了？连萝卜都不给吗？”
“王爷回来了！”
第五十七章 你这个女人
香蒲一幅苦尽甘来的模样，“王爷对您是最上心的，他回来后定不会看着你这般受苦。”
这话说的，好像秦御封在的时候，她过得很好一样。
“王妃，你说王爷晚上会来看你吗？”香蒲期待地问道。
“不会。”叶卿灵十分笃定地说，“我是在这里静养，不得被旁人打扰。”
秦御封别的方面不好说，但还是很信守承诺的。
他既答应在自己服药前不打扰，那定不会来。
谁料，到了傍晚掌灯之时，小院的门却被人“啪啪”的敲响了。
叶卿灵诧异极了。
此时会有谁来？
没一会儿，卫青提着个食盒，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卫青，这里面是给王妃送来的补品吧？”香蒲松了口气，“最好是有肉食，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肉了，每天都是稀粥和豆腐，王妃都瘦了一圈。”
闻言，卫青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叶卿灵白了他一眼。
“秦老夫人被我气晕，醒来后定然会给我小鞋穿的。”叶卿灵指了指食盒，对香蒲说道，“我不想吃荤腥，你若是馋了自己吃吧，不过一次不要吃太多，容易腹泻。”
香蒲笑盈盈地行了个礼，就想去开那盒子。
卫青却拦住了她的手。
“莫要乱动！”他紧张地说，“这可是王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
叶卿灵嗤笑道：“不是说御王府富甲天下吗？怎么一点吃的就让你紧张成了这样，再珍贵也就是是些鲍鱼海参之类的，恐怕连香蒲都吃腻了。”
“你！”卫青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是……我不和你说这么多，趁热赶紧喝下，免得浪费了王爷的一番辛苦。”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食盒。
里面赫然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叶卿灵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味道？难道是……
“王妃，这是王爷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东西，想必你也认出是什么了。”卫青也不怕烫，直接把药碗端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叶卿灵面前。
叶卿灵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碗汤药。
这，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就是她之前配出来能调理身体的方子。
可是其中一味药，只在冬日才有，怎么被秦御封弄来了。
“快喝！”卫青不耐烦地说，“凉了就不行了。”
叶卿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汤药，大口地喝了下去。
“王妃，当心烫！”香蒲惊地叫了起来，想去阻拦，却被卫青抓住了手腕。
烫。
真是烫。
叶卿灵觉得自己舌头和嘴巴都被烫麻了，但她没有停下来，反而咕隆隆地把药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呼~”放下药碗，头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别担心。”叶卿灵对着香蒲微微一笑，“这药必须这么喝。”
“呵呵。”卫青冷笑了两声，一边收拾汤碗一边说，“明日后日还有两次，喝完后，王妃身上的弱症便会彻底好转。”
叶卿灵点点头：“不错。”
卫青抿了抿嘴，突然对香蒲说道：“你帮我把这碗洗干净，我再送回去。”
香蒲一愣，接过碗后便出了门。
等到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卫青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说道：“你难道没什么对我家王爷说的吗？”
“啊？”叶卿灵想了想，“谢谢？”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知感恩狼心狗肺！”卫青气得脸都涨得通红，“亏得王爷对你如此，可你竟然连半点感激之心都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这卫青是怎么了？
平日看着挺稳重的，怎么今日突然发了疯，莫非是被他家王爷给传染了？
“冬日才能有的药材却被他找来，想必是花了不少银子吧。”叶卿灵实在不懂他为何生气，“可我并未求着他在此时买药，等到冬日，那药却是能便宜许多。”
“什么银子？”卫青恶狠狠地说，“我家王爷直接去了北地极寒之处，亲手找到极品草药摘下，又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什么？
这下子叶卿灵是真的惊讶了。
北地距离京城极其遥远，算算时间，秦御封难道是知道药方后便连夜启程？就算这样，来回途中也完全不能休息才能赶回来。
“他为什么这样？”叶卿灵双眉紧蹙，“我这并不是急症，慢慢等到冬天也是不耽误什么的。”
卫青瞪着她说道：“你难道不知为何王爷这般大动干戈？”
叶卿灵睁着大眼睛回望着他。
这她怎么会知道？
她又不是秦御封肚子里的蛔虫。
卫青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般说道：“王妃，你脑子是不是木头做的？王爷对你和对旁人完全不同，他因为担心你的身体这才赶去北地的！况且，他还……”
说道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住了嘴。
“担心我？”叶卿灵心中略有触动，可还是摇头道，“王爷和我之间的事你很清楚，别的不说，那日他逼我喝下绝子汤时，你分明就在场，如今却说他关心我。”
“呵呵，你不觉得可笑吗？”
卫青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我在王爷身边多年，他平日里根本不是这样，他坚持不要孩子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能让人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提到这事，叶卿灵原本心中的感动突然烟消云散了，“虎毒不食子，况且是人，秦御封就是个冷血之人。”
“不是！”卫青双拳紧握，眼神坚定地说，“王爷只是表面冷漠，实际上他却是恩怨分明的好人，王妃，你扪心自问，喝下绝子汤后王爷对你如何？”
“那日发现你被歹徒掳走，王爷差点急疯了，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一路狂奔，把整个城北都翻了个遍。”
叶卿灵不为所动，反驳道：“可他明明早就到了，却偏不出手，任凭那歹人恐吓我，这哪里是君子所为。”
“他怕你烦闷便专门为你搭了戏台，还让人演出你最喜欢的戏。”卫青又道。
“我不喜听戏。”叶卿灵冷冰冰地说，“没看到我都看睡着了吗？”
“你簪子被抢他立刻出手抢了回来，而且你看中的东西，不管多贵王爷立刻买下来送给你，对旁的女子，王爷从未如此过，也许他说话不好听可是却在对你好啊！”
第五十八章 他的补偿
叶卿灵皱了皱眉，说实话，卫青说得那些事，当时发生时她的心中确实产生了一些涟漪。
可是秦御封逼着她打掉孩子，并且那日他和秦老夫人的话，让她的心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王妃，你气晕了老夫人，可王爷并未责罚你，这还对你不好吗？”
叶卿灵看到卫青如此诚恳，当即也说出了心底一直埋着的话。
“他若真对我好，怎么不给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要和离，他为何不肯？”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卫青见自己说了这么大一通，叶卿灵非但不领情，反而一幅狼心狗肺的模样，不由替自家王爷感到不值。
“王爷他不肯和离的原因虽然从未告诉过我，但我却是能猜到一二。”卫青神色复杂地说，“王爷一直对让你喝下绝子汤心有愧疚，你若离开王府再嫁人，生不出孩子定会被人抛弃，所以他便让你当一辈子的御王妃，给你荣华富贵！这就是王爷的补偿。”
“第二便是……王爷他恐怕是喜欢上你了！”
什么？
叶卿灵直接惊呆了。
这第一条还能勉强说得通，可这第二条简直是无稽之谈。
秦御封会喜欢她？
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不可信！
卫青见叶卿灵的表情如此，便知她不相信，当即也不再多说，只留下一句。
“旁观者清，王爷怕是自己都没察觉到对你的感情，王妃，同样的话我也劝你一句，莫要心动而不自知，最后只会耽误自己。”
说完后，他推开门，从站在门口的香蒲手中拿过药碗，便急匆匆地走了。
叶卿灵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
说实话，卫青的一番话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可我根本不会喜欢上他，他也不会喜欢我啊……”叶卿灵喃喃道。
可为何她的思绪会如此混乱，难道……
“王妃，你别跟卫青计较。”香蒲怕她生气，急忙说道，“他对王爷最是忠心不过了，想必是因为担心王爷伤势，才这般没上没下的。”
“他受伤了？”叶卿灵诧异了。
为何刚才卫青没有提到此事？
“我猜的。”香蒲说，“刚外面经过了好多人，我从门缝里看到了一些大夫，他们都往王爷的院子去呢。”
叶卿灵想了想。
如果秦御封受了重伤，刚才卫青肯定会立刻说出来，他没说，一定是不严重的小伤。
“行了，今日要早些歇息。”药劲上来，让叶卿灵头发晕，“这三天我只能吃白粥，服用汤药后半个时辰内便会昏睡，你切莫惊慌。”
“是。”香蒲急忙扶着她上了床榻。
叶卿灵感到身体之中暖意涌动，困意更浓。
半睡半醒间，似乎听香蒲说了句“月儿”怎么了，可她实在是太困了，没听清便陷入了沉睡中。
这一觉便到了第二天日清晨。
叶卿灵起床后，发现自己精力充沛，原本手脚发冷的症状却是没了，偷偷把脉，腹中胎儿似乎更为强健了一些。
很好。
她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笑意。
这副方子，表面是调理她的体寒虚弱之症，实际上却是补胎良药，对母体和胎儿都极有好处。
“不管怎么说，这次秦御封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接着两日，卫青准时送来汤药，可脸色却愈发难看。
等最后一剂药服完后。
他终于忍不住说道：“王妃，等今晚后你的身体便全好了，明日可有空去看看王爷？”
“他的伤还没好？”叶卿灵随口问道。
一点小伤的话，以王府大夫的水平，怕是已然痊愈了，难道是故意装病，想要在自己这里博同情？
“你怎知王爷受伤了？”卫青猛然看向了香蒲。
香蒲吓得脸色苍白，低头看地不敢言语。
叶卿灵见她可怜，便干脆替她掩饰了几句：“北地来回不易，王爷之前又中过毒，从极冷之处猛然回到京城很有可能会生病，这些是我猜的。”
“你知道王爷是因为你受伤就好！”卫青说，“本来王爷千金之躯，取药之事根本不必他以身犯险，可他却不放心他人非要自己动手，这才……”
“啊，知道了知道了。”感到药劲上来，叶卿灵打了个哈切，挥挥手道，“明日我会去亲自感谢你家王爷的。”
卫青忿忿地瞪了她几眼后，终于离开了。
……
四月初六，晴。
叶卿灵终于能出院子了。
她此时心情很不错。
原主之前太惨，留下一身暗伤，此时那些旧疾已全然消除。
“王妃，咱们去看王爷，真不用带谢礼吗？”两手空空的香蒲有些忐忑，“听卫青的话，王爷似乎费了很大功夫才弄来的药。”
啊，这……
叶卿灵还真没注意这点。
不管怎么样，秦御封为了帮她取药受伤是时事，探望病人空手也真的不太好，可现在都走到半路了，再折返回去院子里也没什么适合当礼物的。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柴房旁长着一丛不错的花朵。
那花开得鲜亮，气味淡雅，放在房中能驱散药味，倒是很适合送礼。
“走，咱们摘花去。”
叶卿灵摘了没几朵，却是听到了隐隐的抽泣声。
她吓了一跳。
周围就只有她和香蒲，什么人在哭？难不成青天白日撞了鬼？
再一细听，却是柴房中传出的哭声。
“王妃，柴房中有人！”
许听到外面的响动，柴房中的声音更响了。
叶卿灵大着胆子凑过去，从门缝中朝里面瞧了瞧。
里面正趴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身上脏兮兮的，周围满是血痕！成群的苍蝇在她周围嗡嗡直叫，再加上她发出的哭声，简直像是恶鬼一般。
叶卿灵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她认出了那“恶鬼”身上穿着的，正是月儿亲手缝制的衣裳！
“快，把门打开！”
想必是看守之人觉得里面的人逃不掉，竟没有上锁，只插上了门栓。
进去后，扑鼻的臭味袭来。
香蒲掩鼻后退一步，叶卿灵却猛然上前，用颤抖的手拨开了盖在那人脸上的头发。
“月儿！真的是你！”叶卿灵倒抽一口凉气，“你不是被玉嬷嬷接走看大夫了吗？怎么会被扔在这里？”
月儿紧紧抓着叶卿灵的胳膊，只呜呜的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香蒲急忙用随身带着的水壶给她喂了些水，叶卿灵又拿出救急的小药丸喂了她。
月儿的气息渐顺，终于开了口。
“玉嬷嬷把我接走后，便让我暂时住在她旁边的屋子，那日晚上我睡不着出来看月亮，却是不小心听到她和人在墙边说话，第二日她便找了个由头把我打成这样。”
叶卿灵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觉得。
这里面有蹊跷。
“你可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第五十九章 大胆的计划
“没有。”月儿声音愈发的微弱，“是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是谁？”香蒲突然问道。
月儿刚想回答，却感到叶卿灵轻轻捏了她一下，当即改口道：“我也不知道，呜呜呜，好疼啊。”
叶卿灵对着香蒲吩咐道：“快去我的屋子里，把有牡丹和粉色细长叶子的瓷瓶拿来，再多带一小壶温水，快！”
香蒲看了几眼月儿，这才匆匆跑了。
待到脚步声消失，叶卿灵突然低声说道：“你仔细想想，可是秦澜石身边的人？”
秦御封中毒一事的幕后黑手始终没有查出，其实叶卿灵也推算过，怎么算都觉得以御王谨慎多疑的性格，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中毒的，定然是身边之人下的手。
卫青那是绝对忠心耿耿。
秦老夫人不会坑害自己亲儿。
剩下的便是秦老夫人身边的玉嬷嬷了。
叶卿灵之所以怀疑与玉嬷嬷说话之人和秦澜石有关，是因为当日在原主的记忆中，他在御王新婚夜都敢闯进洞房中，定是有内应，且地位不低。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日她喊出御王醒了。
第一个出现的就是玉嬷嬷！
种种细节实在是可疑。
“是，是他身边的小厮。”月儿也不敢大声，生怕隔墙有耳。
被打成这般丢在此处等死，她心中也隐隐有些明白，怕是自己撞破了什么隐私，因此刚才在香蒲面前才那般含糊。
“王妃，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月儿知道现在叶卿灵是整个王府中唯一能够救她的了。
叶卿灵双眉紧蹙。
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办法是有，但你相信我吗？”叶卿灵问道。
“信！我信。”月儿斩钉截铁地说，“王妃若是能救我，以后月儿赴汤蹈火，只尊王妃一人为主，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你且听我说……”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却见香蒲匆匆地跑了进来。
“快把药给我。”叶卿灵着急地说道，“她受伤太重，怕是来不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药塞进了月儿的口中。
接着，趁香蒲不注意之时头偷偷按住了月儿脑后的穴道。
片刻后，就看月儿双眼一翻，喷出一大口血，口中喊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接着，她身体一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叶卿灵面色大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周身一颤，跌倒在地。
“她断气了。”
“什么？”香蒲惊慌失措，“怎么办？”
“去叫人吧。”叶卿灵叹了口气，“她到底跟了我一场，她的身后事便由我操办吧。”
很快的，玉嬷嬷便带了一群人赶了过来。
得知月儿的临终遗言后，玉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既然王妃想要操办月儿的后事，就自便吧。”她说，“不过王爷还未醒来，此事便从简罢了。”
“嗯？”叶卿灵略觉惊讶，“他不是轻伤吗？”
“王爷中毒颇深，回府后便陷入了昏迷，已经整整三日了！”玉嬷嬷眉头紧锁，“是北地冰蛇毒，城里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
玉嬷嬷的话让叶卿灵双目圆睁，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御封伤的这么严重，卫青为什么不说？还有种刻意隐瞒的感觉。
叶卿灵顿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难道是因为秦御封特意叮嘱，不能在她喝药时扰乱她的心神？这也是当初那位老大夫补充过的事。
玉嬷嬷检查了一番确定月儿真的没了呼吸，便带着人闹哄哄地走了，只留给叶卿灵两个小厮帮忙抬尸体。
“你们把月儿放到我院中即可。”叶卿灵按捺住如麻的思绪，用手帕盖住了月儿的脸，一路到了她的院子。
小厮不敢逗留，飞一般地走了。
叶卿灵却手脚麻利地擦干净了月儿身上的血痕，又在她身上盖了层白布，这才点起了特制的熏香来。
香蒲有些害怕，但还是上前帮忙。
“王妃，就一直放在屋子里吗？”
“待会儿我们去看看王爷。”叶卿灵有些犹豫地说，“顺便让卫青帮忙把人抬到百草堂去，你帮她梳理一下头发，我去写封便签给百草堂的伙计。”
说罢，叶卿灵回房，拿起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北地冰毒蛇乃是罕见之物，怕是京城的大夫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但原主的记忆中，却有叶父教授过几张家传的方子，其中正好有一张是解蛇毒的。
百蛇百毒，那方子的神奇之处，就算不能百分百解除蛇毒，也能清除个六七成！
至少能确保秦御封无性命之忧。
可是……她该不该救他？
不知为何，卫青对她说过的话却突然在叶卿灵脑中划过。
她抿了抿嘴，开始在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罢了罢了，她叶卿灵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不管之前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怨，可这一次，秦御封是为了救她而被北地冰毒蛇咬伤的。
……
匆匆来到秦御封的院外，门口守着的侍卫并没有阻挡叶卿灵的进入。
还未走进，便听到了里面秦老夫人的哭声。
“我苦命的儿啊，都是为娘的害了你，若不是我让那扫把星进了门，今日你也不会被连累至此。”
扫把星叶卿灵深吸一口气，猛地推门而出。
浓浓的药味混着血腥味一起扑面而来，一闻之下，就连如今身体大好的叶卿灵都觉又闷又憋。
“你，你这毒妇还敢来？”秦老夫人看到她，顿时气得站起来就想上手。
“老夫人，您莫要再气伤了身子。”玉嬷嬷连忙安抚道，“您若是出了事，整个王府怕是真要换天了。”
听了这话，叶卿灵不由多看了王嬷嬷几眼。
第六十章 交换条件
玉嬷嬷满脸的担忧非常真切，不像作假。
奇怪。
她本以为玉嬷嬷早就是秦澜石的人了，留在秦老夫人身边是为了趁机对秦御封下手，如今看来，她对秦老夫人的感情很真挚，不像心存歹心的样子。
难道她不是自愿与歹人为伍，而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成？
叶卿灵想了片刻，还是压下心头疑虑，说道：
“我爹生前最擅长外伤，临终前也传给我几个治蛇咬的方子，所以我是来帮忙的。”
“呸！谁要你帮忙，滚远些。”秦老夫人厉声道，“还不快把这贱妇拖下去？”
“你若不想要你儿子的命，可以动我试试！”叶卿灵不闪不避，反而挺直腰板直视着秦老夫人的眼睛，“我有把握能让他醒来。”
秦老夫人当场便想骂回去，可是对上叶卿灵镇定自信的眼神，她突然迟疑了片刻。
城中大夫都束手无策，万一这扫把星真能救醒封儿呢？
叶卿灵见她没有再阻拦，便越过她，直接朝着秦御封的床边走去。
此时那里正有一人挽起袖子，正在认真擦拭着秦御封的身体。
叶卿灵原以为是丫鬟，谁知定睛一看，竟是贺晴梨。
“你竟然还敢来！”
贺晴梨一看到她，便怒火中烧，直接把手中的脏帕子朝她脸扔去。
“呵，你倒是做起丫鬟的活了。”叶卿灵冷声道，“让开一些，我要查看他的伤口。”
“你！”贺晴梨指着叶卿灵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就是你把御封害成这样的。”
叶卿灵上前一步，猛地把她拉了起来。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算什么身份，在这里狗叫！”叶卿灵看向了一旁的卫青，“把她赶出去，我需要安静一些才能帮王爷看病。”
“你懂什么看病，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贺晴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卫青挡住了。
“贺小姐，请离开。”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贺晴梨忿忿说道，“我跟你家王爷可是……”
叶卿灵正在查看伤口，只觉得贺晴梨的声音鼓噪无比，顿时不耐地说道：“卫青，不想要你家王爷好起来了？把她的嘴堵住丢出去！”
卫青顿时皱起眉头，发现贺晴梨的确赖着不走，便干脆提起她的衣领，一把丢出了院子去。
“哎呦~”巨大的扑通声和喊痛声都被关在了门外。
叶卿灵定了定神，仔细地观察了秦御封身上的伤口。
只见他的手腕处，有两个深深的洞，正是被那北地冰毒蛇咬住留下的。
此时毒素已经扩散，能够看到伤口肿大了一圈儿，连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青了起来。
叶卿灵急忙把他的袖子往上，见那片青色停在了锁骨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样！你到底看出了些什么？”秦老夫人狐疑地盯着她，“你若是敢胡说八道，耽搁了封儿的治疗我定会直接把你家法处置！”
叶卿灵却说：“原本有八成把握，现在我有十成把握！”
“真的？”秦老夫人一双老眼亮了起来，“那你赶快给他治啊，还等什么？”
等什么？当然是等着谈条件啊。
“难道秦老夫人连请大夫的规矩都不懂？”叶卿灵摸了摸身上的荷包，“就算普通大夫出诊都是要给诊金的。”
“你居然还想要钱？”秦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不仅仅是她，屋内伺候的丫鬟们也都面露惊讶之色。
就连卫青也脸色大变，看向叶卿灵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冰冷，觉得她是在趁人之危坐地还价。
“老夫人，现在关键时刻，还是救王爷要紧。”玉嬷嬷急忙上前帮她顺气。
秦老夫人咬牙切齿地盯着叶卿灵，只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叶卿灵却是半点不怕。
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中，呵呵，有本事你就不要救啊。
僵持片刻后，果然还是秦老夫人先服了软。
“你这个贪财的贱人，你想要多钱，直说吧。”秦老夫人用力砸了砸拐杖，“家门不幸啊，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种见钱眼开破落户！”
“我不要钱。”叶卿灵见她答应，知道此事已经成了一半，当即说道，“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你说！”秦老夫人眉头紧蹙，“难不成你要我王府中内库钥匙？又或者是那两座金矿？叶卿灵，你若真的能救下封儿，这些我不是不能给。”
金矿也愿意给啊！
叶卿灵没料到秦老夫人一出手就是如此吓人，看来她是真的把秦御封当成自己的命根子了。
不过……叶卿灵所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救治王爷醒来后，你要给我一张跟王爷的和离书！”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叶卿灵，只觉得她是不是发疯了。
秦老夫人也面露惊色，显然她也没想到叶卿灵想要的居然是这个。
她看了看叶卿灵的肚子，又看了看秦御封，脸上显出了几分犹豫。
一个是未来孙子，一个是儿子。
这让秦老夫人很是为难。
叶卿灵却暗示道：“这还用想吗？只要喝下我的药，一个时辰内王爷便会醒来，这是你眼能看到手能摸到的事！有了王爷在这，以后你想要的还不愁没有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道：“世事无常，我进府后又是被吓又是被灌药的，今后怎样能不能平安，还说不定呢。”
叶卿灵这是告诉秦老夫人，自己怀孕说不定生不出来，而秦御封却是铁定能救的。
果然，秦老夫人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
当即便有了决断。
“好，我答应你！”秦老夫人朗声道，“以我御王府声誉担保，今日所有人当见证，只要叶卿灵治好了我儿，便立刻给她一张和离书，以后她与王爷再无干戈。”
闻言，叶卿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笑。
成了！
尽管她知道，就算自己离开御王府，在生产之前估计还是会被秦老夫人监视，可至少能够光明正大的和秦御封划清干系！这简直让她激动万分。
“好，我这就去抓药。”
王府中有自己的药房，叶卿灵所需的药草并不罕见，但因方子是叶家祖传，她不准备让外人看到，所以要自己去配药。
但她正要起身，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了。
回头，正对上了秦御封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