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古怪
她原本是想来咨询的。
花青堂这个商标所有人是奶奶和她爸,但是一直在经营花青堂的人却是她。她想知道,如果想要完全独自拥有这个商标,有几种途经,或者说,她作为爷爷的孙女,能不能有有效的途经拥有这个商标。
然而,当她请工作人员帮她查的时候,听到的却是宛如晴天霹雳的噩耗——花青堂的商标注册人既不是奶奶,也不是她爸爸!
“不但注册了花青堂,他还注册了花青,天青,石青,金青,朱砂、藤黄等等,跟颜色有关的多个商标全注册了全行业。”工作人员告诉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试着恳请工作人员告诉她,注册人是不是辛净亭,结果工作人员说不是,而是告诉了她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而且这个商标的注册时间是两年前……
这个事实代表的是,她辛绾这两年来一直在盗用别人的商标做花青堂!如果注册人知道以后,是可以告她侵权的!而且,她以后再也不能使用花青堂这三个字了!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认识这个人!
但她也不相信这个人跟自己或者说跟花青没有一点关系,这样的注册法,完全是冲着花青来的。可这人怎么能注册成功呢?这个商标一直属于他们辛家!
她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辛净亭,就冲着辛净亭当初能以商标为要挟,叫高价卖给自己亲女儿的行为,哪天他把这卖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两件事,一是谁会买呢?买了之后用来干什么?至少这两年她没在外面听到一点打着花青堂商标的别的产品;二是辛净亭没有这个权力把商标转卖给别人,因为他和奶奶都是商标所有人,他要转卖必须经过奶奶同意,而奶奶是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里,绝对透着古怪。
她走出商标局后立即给辛净亭打电话。
辛净亭在那头接电话的声音还显得特别高兴,“女儿,这么快你就想通了啊?”
辛绾站在阴冷的空气里,深秋的风掀起她大衣的衣摆,直往她毛衣里灌,她觉得整个人都凉透了,桑子也发紧,“你知道吗?花青堂不是我们的了!”
“什……什么?”辛净亭言语间全是惊讶。
辛绾脑子乱糟糟的,脑门发疼,“你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道!你不知道这商标是怎么被人注册了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知道还会找你一起做颜料吗?”辛净亭在电话那头炸了,“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不剥了他的皮!”
辛净亭的这愤怒,如果是演戏,那他不去做影帝就真的可惜了。
但,是不是演,辛绾根本就不想去追究了,而剥了谁谁的皮这种话,也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该说出来的,老字号不保,剥谁的皮都没用,更何况,他还真能去剥人的皮?他不是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了!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辛绾站在风里问他。
“这个……”辛净亭哑言了。
果然如此,他遇事根本就毫无办法。
第259章 成空
不过,辛绾本就对他不抱希望,所以,也不存在失望,挂了电话以后,回了辛家。
辛奶奶在鼓捣那副她没有修复完的画,她不在这几天,奶奶已经换了命纸和贴背纸,就差重新着色了。
见她来,笑眯眯地抬头,“来了?这画修复不下去了,颜料用完了,等着你呢!”
提起颜料,辛绾又是一阵糟心,她没法告诉奶奶,花青堂在她手里没了……
“奶奶。”她强忍着心里的焦躁与难过,小心地试探着询问,“爷爷从前还在的时候,有没有谁对我们花青特别感兴趣?或者说,得罪过什么人?”
奶奶想了想,“没有啊!你爷爷那个人,待人实诚,为人正直,但凡和他有过来往的,没有说他不好的,怎么会得罪人?至于花青,谁不知道是你爷爷的命根子?谁会提出来买?而且就算买了去,也没人会做颜料啊!”
是……
辛绾也知问题不是出在奶奶这边,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握紧了手机,手机备忘里装着一个名字。
“奶奶,我要出去一趟,今天就不陪您了。”她强颜笑着,为着不让奶奶看出她心里的担忧。
“去吧。”奶奶笑道,“你有事只管去办,我啊,忙着呢,不用你陪。”
“好。”若是平时,她还能和奶奶再多啰嗦几句,叮嘱奶奶画画别画太长时间之类的,但今天她心里焦急,草草应了个好字就出门了。
其实她从商标局出来就该去找这个人了,但是,和爸爸通完电话,她就特别想回到家里来。
如果爷爷还在多好,他一定会用他长着老年斑的粗糙的大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发,用温和睿智的眼神看着她微笑,然后告诉她,“绾绾,别怕,人生在世,哪有不遇到困难的呢?唐僧师徒可是经历了八十八难才取到真经呢!难不怕,怕的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绾绾,无论遇到什么,正视它,面对它,想办法解决它。”
“可如果很努力很努力还是解决不了呢?”小辛绾曾扬起脑袋这么问。
爷爷笑笑,“我们是人,不是西游记里的神仙,伸伸手指头就能移开一座大山。绾绾,全力以赴。什么叫全力以赴?时间是往前流动的,无论你遇到多么大的困难,无论你有没有克服它,时间都会推着你往前走。我们把困难比作山,结果不外乎两个,一个是成功地翻越了它,天高云阔,另一个是你失败了,绕道走,可是,谁又敢断言,绕道后没有晴天呢?绾绾,我们说的全力以赴,是在你很努力很努力后,哪怕失败,回头再看时,也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尽全力而后悔,那就够了……”
“爷爷……”她在车里喃喃。
可惜,爷爷不会再用粗糙的手摸她的头,不会再用慈爱的声音讲道理给她听。
工作间那扇开着的窗里,从前总是有爷爷宽阔的背影,她放学回来就能看到,而今,她回辛家,进工作间之前还是会看一眼爷爷常坐的位置,但,椅子还在,却已成空。
第260章 什么人
可她今天还是想回家来,好像回来待这么一小会儿,就离爷爷近了一些,好像还能闻到爷爷的气息,好像多了一点点去打这场仗的勇气。
她对着车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坐得笔直,开车出发。
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她才到达目的地。
何甯,男,32岁,现在花青堂商标的持有人,开有一家家具公司。
辛绾此时就在家具公司等何甯。
她致电给他,他倒是爽快答应与她见面,只是,要她自己来他所在地。
她没有异议,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她能有什么异议?别说开两个小时车,只要能把花青堂拿回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愿意!
何甯助理打了通电话后二十分钟,一个年轻男人出现了,收拾得很精致,相貌……她没心情看,反正还算顺眼。
一番介绍后,确定他就是何甯。
何甯打量了她一番,请她进办公室谈,还叫助理上茶。
“何先生您好,我来是有事相询。”辛绾心乱如麻,完全没有心情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当然,没事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么会刻意来找我?”何甯打开办公室的遮光窗帘,外面天色阴沉,光线还是不够好,他作罢,坐下,“辛小姐是吧?你之前问我商标的事?”
“对!”辛绾忙道。
何甯点点头,“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呢?”
辛绾便把自己家与花青堂这三个字的渊源简单说了一遍,“也就是说,其实花青堂这个商标,一直是我家在用,我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你会是这个商标的注册人。”
何甯倒是一副十分坦荡的样子,“我这边很容易就注册上了啊。我是做家具的,现在新中式风很流行,我打算开个新中式风的分厂,算是我总公司的子工厂,觉得花青堂这个名字很符合中式风的意境,就打算用它,注册的时候查过,并没有人使用这个商标,轻而易举就注册上了啊!”
辛绾觉得何甯没说实话,如果他只是觉得花青堂几个字符合他的中式风格,他把所有颜色给注册个遍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没点破他,一个人如果铁心不打算跟你说实话,你点破他,也不过是促使他再编一个你更难点破的谎言而已。
她只是想来解决问题,但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不那么容易解决了……
“何先生。”辛绾正色道,“我们家用花青堂这个商标已经上百年了,虽然只是个小作坊,不是什么红火的企业,但我们对这个商标有着深厚的感情。毕竟是曾祖父一手传下来的老字号,传到我手上,我不才,没能经营好它,但要我改名,我真的舍不得……”
何甯听到这里再次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把花青堂这个商标拿回去是吗?想让我放弃这个商标?”
“不敢。”辛绾道,“你也说了,你是走正常手续申请下来的商标,我哪有这个资格请你放弃它,我只是想,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请何先生转让。”
第261章 绾绾呢
“你想买回去……”何甯慢条斯理地说着,似在思索。
辛绾一颗心跳到了桑子眼,愿意考虑是吗?愿意考虑至少就有希望……
何甯微微闭了闭眼睛。
她不知道他这一个闭眼代表什么,但眼睑遮住的,是他的心理活动,她一点儿也“看”不到他在想什么了,但她还是报着希望,度秒如年,等何甯给她回答。
“辛小姐。”何甯终于开口了,“如果我把花青堂转让给你,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你说!”她激动得眼眶都热了。
何甯一笑,“不再用它卖颜料。”
一盆冷水……
辛绾整个人都石化了。这比失去花青堂这个商标还让人崩溃。
她怒极反笑,“请问何先生是否和我们家有过节?”
“没有,从不相识。”何甯道。
“那为什么会提这个条件?请原谅,我实在……无法理解。”
何甯笑了,“没什么,就是想考验一下辛小姐所谓的情结。你看,你有你的情结,我也有我的情结。我的新中式家具已经投产,即将出品,商标已经打上去,你现在要我全部重来,新的商标申请下来我这批设计没准儿就过时了,这其中的损失……”
他见辛绾要说话,摆摆手止住了她,“辛小姐别说赔偿我的损失,产品是我和我们公司全体员工的心血,也是我们的情结,更是设计师无数个日夜的心血,对不起,辛小姐,这个忙我们不能帮,你们自己的错误,我们没有义务为你们买单是不是?”
一句话,戳中辛绾内心的痛点,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的商标能被别人注册走,的确是自己犯的错误。
她微微点头。
“不过,我很敬佩辛小姐对于传统手艺的执着,除了商标一事,别的事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何甯又道。
“谢谢。”辛绾整个人都是僵的,站起身来。
何甯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辛小姐不妨一起吃个饭?”
“谢谢,不用了。”
从何甯的家具厂出去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她开着车,心头笼罩重重阴云。
何甯,何甯,究竟是什么人?
夜间行驶,心中又有事,比白天慢一些,将近三小时才到家。
粟融珵还没回来,粟家晚餐早已经结束,辛绾没心情也没胃口吃饭,便不再折腾阿姨给她再热一顿,径直回了房间。
在外奔波一天,直到她让自己重重仰躺到床上的时候,才觉得很累,累到头疼,却又没有睡意。
她体力不算差,无论是小时候跟爷爷进矿区还是后来她自己去探矿,她好像都没这么累过,累得像是生了病。
粟融珵这个时候回来了。
属于他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隐约听见他和阿姨说话的声音。
“绾绾呢?没回来吗?”
“回来了,在房间。粟先生,你要吃点什么?”
“随便吧,就照昨天的。”
“好,那我下去做。”
他打开了卧室门。
第262章 如果有一天
看见她睡着,穿着白色的睡裙,没盖被子,却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双赤足,灯光下白皙的皮肤凝着微光。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还不是太晚,平时这时候她还等着他呢!这是做了什么累着了?
想着她磨矿石粉是个辛苦活儿,哪有不累的?当即便放轻了脚步,帮她把被子揭起来露出脸呼吸,再给她好好盖上。
辛绾是知道他来了的,但是不想动,也不想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和他在外旅游的日子,想起他俩带着奶奶去晋城,想起佛音、古刹,也想起前两天才回来的博物馆之旅,想起他背着她一路喊着背媳妇儿……
原本闭着的双眼便缓缓睁开了。
他躬身给她盖被子,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就和她的眼神撞在一处了,微暗灯光下,眼瞳墨黑如夜。
他微微一笑,“吵醒你了?”
辛绾摇摇头。
突然明白为什么下午看何甯,觉得他只是长得顺眼了。其实现在细想,何甯的相貌搁普通人里算是出众了,她却觉得一般,一来固然是因为花青堂出了问题,而这问题又直接与何甯有关,她自然看他减分不少,但何尝不是因为她如今拥有的人,长得过于好看。
想着,心里却暗暗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对粟哭包的长相发出感慨。
“在想什么呢?看我都看呆了?”他索性坐下来,把她散乱的头发捋了捋,说完又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被我帅呆了?”
“我在想……”她凝视着他好看的脸,“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放下所有的事情,什么都不做,只旅行,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灵感来了就画画,走累了就停下歇会儿,该多有意思。”
他笑容更甚,“会有那一天的啊,为什么要如果?以后我带着你去草原骑马,大海潜水,你想去哪就去哪,有什么难的?”说着话,他以指为梳,一点一点梳她的头发。
年轻的修长的手,在她发间穿梭。
她想起下午思念爷爷时的感慨,闭上眼,莫名觉得他的手这样揉着她,也很舒服。
粟融珵一打量她的表情,心里倒是一乐,这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享受啊!就像他从前给桑子的狗狗顺毛时的反应一样……
但转念一想,何尝不是媳妇儿累了呢?
“媳妇儿。”他索性把她抱着转了九十度,让她横躺着,自己搬个凳子坐床边,“我给你按按吧。”
他的手指很有力,虽然手法不怎么专业,但偶尔凑巧庵中穴道,却是十分舒服,她都忍不住嗯叹出声,他于是就懂了,在对的地方多按几下。
本来给她做头部按摩,按着按着,就按了全身。
辛绾本来头痛,被他这么一折腾还真是舒服多了,昏昏欲睡的,意识有几分模糊。
如果不是后来响起的敲门声,她估计就睡着了吧。
他去开门,还“嘘”了一声,小声说,“绾绾睡着了,别闹她。”
屋子里飘进来汤面的香味,昏昏欲睡的她被面香唤醒。
第263章 活着哪有那么多规矩
迷糊间,想起自己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她翻了个身。
粟融珵听见动静,回身,还是怕吵了她,又想唤她一声,于是近乎耳语般,“媳妇儿?”
“嗯?”她应道。
“还没睡啊?”他笑了,“吃面条吗?”
她是真饿了,尤其闻到香味,更加控制不住胃里空空的渴望。
她点点头,坐起身打算起床。
“别动!”他在她肩膀按了一下,然后返回小桌,用小碗分装了半碗面条端到床前,要喂她吃……
哪有在床上吃东西的啊!
她怎么都不肯,但他也是个脾气犟的。
“媳妇儿,活着哪有那么多规矩?不累吗?”他举着小碗,神态一如当年那个躲在她床上吃饼干,把饼干渣掉了满床的小胖子……
无论如何,她都受不了在床上吃面条,最后折中,她坐到小沙发上去半靠着,由着他喂给她吃。
面条的汤底是土鸡汤,加了松茸,香气扑鼻。
她被他先喂了小半碗鸡汤,空空的胃里瞬间就暖和起来,靠着大抱枕,暖暖的,软软的,纵然外面是深秋,屋子里却温暖而适宜,有那么一瞬,她几乎忘了商标的事,懒懒的,不想再挪动半点儿。
说起他老爱晚上回来再吃点东西这事儿,她不是没阻止过,太晚再进食,对身体不好,但他的个性,无论给他多少规矩框架,他随性任性的本质是不能改的,每次都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说一天最重要的两顿都在公司吃外卖,回来再不吃点,他睡觉都不安稳。
那她还能说什么?
而且,每次他吃,她也被他带着吃,她其实觉得嫁给他这几个月以来,她腰上都能捏到肉了,他还老说她瘦,吃得少。
脑子里各种念头胡乱撞击着,不知不觉竟然吃了两小碗,喝了两碗汤……
粟融珵都惊讶了,“媳妇儿,你今晚没吃饭吗?”
平时回来,辛绾都会陪着他吃点,但也就是动动筷子,没正经吃几口,今天胃口可真好。说到他每晚回来要辛绾陪她一块吃这件事,其实,吃不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他不喜欢一个人进食的感觉。在外忙碌一天回来,一盏暖灯,一桌热餐,还有个陪你用餐、听你絮叨的人,这才是家的感觉不是吗?
辛绾也没瞒着他,“嗯,不怎么饿,回家晚了,就懒得吃了。”
“你还有这样懒的时候啊?”他都有些难以相信,她一贯是个自律的人,“你今天干什么了?看起来这么累?”
因他和辛绾出去好些天,这乍一回来,公司的事多着呢,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出去了,忙到现在回来,这一天也没时间给她打电话。
辛绾正在咽最后一口面条,听见这话,面条在喉间卡了一下,就像此刻她心里咯噔一下。
短暂的思考,她觉得若是正常的夫妻,她应该把商标的事儿告诉他,但是她和他……
她试了试,想开口,却突然不知道到底是没法说,还是不懂怎么开始说,话到舌尖,卡了一卡。
当她重新想再说的时候,粟振忽然在外面叫他,说是有事找他,让他去书房。
第264章 父与子
粟融珵把碗撂下,“我去去就来。”
等他出去,辛绾一看,阿姨煮给他的面条,已经被自己吃了个七七八八。
忙叫阿姨再煮一碗,她重新洗漱了,躺回床上想事情,想何甯这个人。
只是,陷进柔软的床里,他给她按摩过的地方,尤其肩、背,都有些酸软,酸软,但舒服。
尤其,又吃得饱饱的,胃里也舒服,之前头痛的感觉淡了不少,变得昏沉起来,屋里暖气还有些热,她都觉得盖着被子受不住了,揭开了大半,没能等到粟融珵回来,她就真的睡着了。
粟振的书房。
粟融珵一脸急态,“爸,啥事这么紧急啊?”
“你有什么事这么急慌慌的?我这当爹的,我们住一个屋檐下,我都快小一月没见你了!”粟振也不满呢!
“爸!你这不影响我跟我媳妇儿和谐吗?我跟我媳妇儿这一天天的,就这么点时间处一块儿!”他都不明白了,父与子,俩男人有什么好见不见的?他出去快十年了都没见着,他爹不也没说啥吗?
粟振气得“啧”一声,“果然娶了媳妇忘了爹啊!”
是忘了娘,但我没忘,倒是您自己,娶了媳妇儿忘了前媳妇儿……他心里嘀咕,“您啥事儿,您快说。”
粟振瞧着他那贱样儿心里就冒火,跟他这当爹的说不到两句话就不耐烦,若不是还有事要说,他手边的烟灰缸估计就砸过去了。
“两件事。”他清了清嗓子,“一,你自己创业,有志气,我老怀安慰,替你高兴,但是我们家这一大摊子事,你得接手,不然咋办?我年纪渐大,总要交出去的,不交给你我交给谁?”
“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某人还翘起了二郎腿,十分嘚瑟的模样。
粟振终于忍不住了,一本书砸过去,砸到他腿上,“把脚给我放好!坐没坐相,去国外这么多年,好的没学到!老祖宗的教训都忘记了!坐如钟站如松呢?你倒好,坐着是个不倒翁!站着是棵歪脖子松!”
粟融珵听着噗嗤笑了,“爹,看不出来,您还是个段子手!成,您说,您说,儿子洗耳恭听。”
把腿放下来,掏了掏耳朵,样子说多贱就有多贱。
粟振真的觉得自己眼睛疼,这儿子就是来折磨他眼睛的吧?再看看他那一身,穿的那叫一个花哨,花衬衫外面罩个紫外套,就差把纨绔子弟四个字贴脑门子上了,想到他回国后第一次和辛绾吃饭,还穿个绿衣服,如果他不是这货的爹,如果不是这货的儿子将来关乎粟家传宗接代,他真想说,你咋不戴个绿帽子呢?话说给你取这么一制色传人的媳妇儿,都没给你审美调教好?还有,段子手又是个什么鬼哦?
他都不敢问了,不知道问了以后,这糟心的儿子又给他编排出一番什么话来。
他自己跟自己气了一会儿,继续就着他的话往下接,“你是我大儿子,也是我最出息,资质最好的儿子……”
他话没说完,就听那不省心在那“哎哟哎哟”的,“原来我在您心中这么优秀啊?”
第265章 亲生
粟振手都摸到烟灰缸上了,粟融珵经验丰富,立马很有眼力见的举手投降,“我错了,爹!您说,您继续说,我听着呢!嗯嗯,我最有出息,然后呢?接着说。”
粟振好一会儿才忍气把手收回来,耐着性子道,“长兄如父,融宇这孩子性子不稳……”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打脸,好像眼前这个很稳似的,他粟振也不是基因不好吧?他这么肃穆一个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个顶个的这么奇奇怪怪的?反而粟融归最像他,能力资质都上佳,人品性格都无可挑剔,可不是自己亲生的啊!
老父亲愁眉苦脸地矮子里面挑高子夸,“非但性子跳脱,能力还一般,各方面都显得平庸,以后能在你这兄长的庇护下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就知足了,至于融归,是个好孩子,但到底不是我们粟家血脉,我不可能把这大家大业地交给他。所以,你给我成熟一点,任重道远啊!”
“嗯嗯,成熟,一定成熟!熟得不能再熟,跟爆米花似的熟!”他连连点头。心里却鄙视到底儿了,还粟家血脉,还大家大业,觉得人人都要谋您财产呢!你咋不问问人家,可稀罕你的大家大业?只怕你拱手给人家小龟龟,人家还不要呢!
嗯,小龟龟小时候的绰号了,多少年不叫,差不多快忘了?
粟振真的是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才能继续说,他这德性,分明就是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在敷衍!
他按了按胸口,嗯,我没有心脏病,没有……
“这第二件事,外公外婆找到我了,说起费悦的事,如今大学毕业,硕士研究生,想让她进公司。”费悦是粟融珵外公外婆名义上的孙女。史馥去世后,外公外婆重新收养了个女孩,长得和史馥有几分相像,收养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让她改姓,权当养在膝下享天伦,因年纪比粟融珵还小,不便称女儿,只称孙女。
粟融珵知道这个女孩子,但是并没有太深印象,毕竟她到史家来时,他正是狗都嫌的少年时期,哪里耐烦跟个小半截儿的女孩子玩,都说她像妈妈小时候,他也没见过妈妈小时候,看不出哪里像,再后来,他就出国了,从此再没见过,如果不是粟振乍提起这人,他都给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他觉得自己这十年差点儿忘掉的事儿有点多……
他听了觉得粟振的两件事儿并一件给解了,“老爹!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粟振有种预感,他儿子要放炮仗了,放出来的声响得吓死他,还不是他爱听的!
果然,就听他儿子在那眉飞色舞说开了,“费悦不是要进公司吗?这您不就有人传承了吗?”
传给费悦?这小子脑子没坑吧?在哪被门夹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
“知道啊!”他说,“您就别揪着费悦不是亲血脉不是您血脉的事了!这粟家的大家大业最初也不是您的啊?是外公的啊!您不也不是外公血脉吗?正好,让外公外婆的孙女儿传承了,也算物归原主!再说这亲不亲生的,你看外公是不是介意就得了,他们都不介意,您就不用操心了!”
第266章 混账
“混账!”粟振桌子一拍,震得桌上的东西纷纷跳起来,乒乓一阵乱响。
粟融珵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不惧,正色,“如果我说错了,抱歉。”嘴上说着道歉,脸上那股子劲儿,却没一点儿觉得自个儿错了的意思。
粟振只觉得气血上涌,指着门,大吼,“滚出去!”
粟融珵默默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最后还说了句,“年纪大了,翻不了跟头了,就不滚了。”
小时候,也是这么被老头赶出去,他说滚就滚,还带翻跟头的,每回老头都能被他气笑。
门口,尚清梅急速退开。
她听得清清楚楚,粟振的打算,和粟融珵的回复。
粟振的打算里,是没有她母子三人的,粟融珵就更不必说。
她为粟家操劳二十年,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她都无可挑剔,最终,却还是被嫌弃的那个吗?
她听见粟融珵的脚步远去,从藏身处出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燃了火。
待粟融归疏冷客套,她理解,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但融宇是他亲儿子!他为什么也瞧不起?性子不稳?资质平庸?粟融珵成天跟个二货似的难道稳重了?国外留学回来的就一定有能力了?他学的专业跟家里生意八竿子打不着!有什么能力?倒是口口声声夸她有能力,那有什么用?
她为粟家奉献了一辈子,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唯恐走错一步,全心全意爱他,为了怕他有想法,连待自己亲生的融归都冷漠苛刻了,什么事都现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什么时候都把他的儿女放在首位,自己儿子靠后,可这些都有什么用?他心里始终偏着他前面那个人生的儿子,不曾为她母子三人考虑么?
而他一对儿女,真是养不熟的白狼狼!
她对粟融珵和粟融星还不好吗?刚来时卑躬屈膝地讨好他们,为了表示她这个继母不会亏待他们,每一次她都是苛责粟融归,可不管怎么掏心掏肺地对他们,粟融星就像个女王一样高高在上,总斜着眉眼看她,她又不是粟家的佣人!至于粟融珵,倒是没给她什么脸色,可也不会向着她啊!还说和粟融归是好兄弟呢,粟振提继承家业的人,他提过半句粟融归吗?还要把粟家这么大家业还给史家?给史家不知哪里捡来的孤女?她凭什么?对粟家有过贡献?哪怕跟史家有一丁点儿关系呢,屁关系都没有,就坐拥这么大家产?那她为粟家操心一辈子给别人做嫁衣?亏粟融珵想得出来!真是疯了!
粟融珵回来干什么?为什么要回来?
她一肚子火,转而去敲粟融归房间的门。
“请进。”粟融归的声音传出来。
她开门进去,见他在伏案敲键盘。
她没处发泄的一肚子火,一股脑有了宣泄地,上前,直接把他笔记本扣上。
粟融归手还保持着敲键盘的姿势,沉默。
“成天敲敲敲,是能敲来金山还是矿山?你说说你有什么用?让你选个好专业你要念新闻!毕业了半点帮不上我!只会敲敲敲!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他们粟家,哪一个是好惹的!我生下你干什么?早知道你那个短命的爸是这么个命,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简直就是拖累我!”
第267章 小男孩
粟融归缓缓垂下手。
她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每次跟你说什么你就是这副死人样子!死人没准还能诈个尸,你连气儿都不出一个!就你这蠢样,谁会喜欢?你继父能看得上?你吃粟家的用粟家的,你倒是去巴结巴结人家啊!养条狗人家还喜欢摇尾巴的,谁会喜欢死狗?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粟振!你这占着儿子的位置,不比别人强?你多巴结点,也让人家给你施舍点肉汤给你!免得我操心你后半生!光靠敲键盘你能活?”
说着说着,她怒气更盛,觉得白养了这个儿子,母子不同心,她还没他的稿子重要!
“就知道写写写!我让你写!”她打开笔记本盖,他刚写稿子的文档还在页面上,她直接叉掉,给彻底删除!
然后,才觉得心里稍微舒畅了点,扔下笔记本走了。
他刚刚写的将近两万字的时评……
你有什么用?
不该生下你!
你就是我的拖累!
这些话,他从十多年前开始听,听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只是有些可怜很多年前那个喜欢笑,有着一双软软的小手和圆圆脸蛋的小男孩儿。
那个时候他会把不慎掉落在水坑里树叶上不知所措的小蚂蚁搬上岸,看着它找到它的朋友;会把流浪的小狗带回家,给它吃好吃的肉肠,帮它做温暖的床;会把奶奶做的好吃的带回家来,他最喜欢吃的炸糕,他觉得妈妈也很久没吃了,是不是也会想念?
可是,他带回来的炸糕,被妈妈扔进垃圾桶,训斥他怎么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还警告他不准再去奶奶家。为了不让粟家的人不喜欢,不能去看奶奶。
他不懂,为了不让粟家的人不喜欢,为了让妈妈在粟家过得更好一些,她说什么他都听了,为什么连奶奶都不能要了呢?奶奶一个人,多么孤单?
而他的狗狗,被妈妈叫司机当着他的面活活打死,它一直在叫,叫他去救它,它一定很痛才叫得那么惨,它一定怪他把它带回来,如果它在外面,虽然是流浪,但很自由很开心吧?也许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给它一个爱它的家吧?他救不了它,他只能哭,只能求,但它终于叫不出来了,血,像一条蜿蜒的小溪,流了好长好长……
从此,这个小男孩也跟着狗狗一起走了吧?
小溪一样的血和惨叫、哭声充斥着他每一个噩梦。
那个曾经明明很害怕,可听了妈妈的话,仍然鼓起勇气甜甜笑着去牵这屋子里每个人的手的小男孩,终于变成了这样——她嘴里没有气儿的死人吧……
他推开电脑,打开手边的抽屉,里面有个盒子,装了一大盒发卡。
他从里面挑出一枚小蝴蝶形状的,放在手心里,红红的颜色,暗淡灯光下,鲜艳夺目。
耳边想起稚嫩的喊声:小许哥哥,小许哥哥!小许哥哥你等等我!小许哥哥你别跑,你不记得我了吗?
奶奶说,难过的时候心里是酸的,吃颗糖就能变甜了。
小蝴蝶,你还喜欢吃糖吗?
第268章 详细说给我听
粟融珵放了一个大炮仗,估计他爹得好几晚睡不着之后,他自己安安心心回房间抱媳妇儿睡觉去了。
一进房间,发现他媳妇儿又睡着了,睡得安安稳稳的。
今天这么累吗?
阿姨给他重新做了碗面上来,他小声问,“小辛今天去哪里了?”
阿姨总叫她小辛,他也跟着叫。
“我不清楚啊。”阿姨平时并不会关注雇主的行踪。
“那……”他微微皱眉,“她今天有什么异常没?”
“我也不知道……”阿姨微微一窘,粟先生问她,她一问三不知,有点不好意思,“不然,我以后注意一下?”
“不用!”他道,难道还要阿姨监视他老婆不成?没这样的事!“你把今天小辛在家时有什么表现,发生了什么,都详详细细说给我听,一点儿也不要漏掉。”
阿姨想了会儿,认真道,“早上,小辛还没下楼,亲家就来了。”
“亲家?我岳父?”他觉得,这只怕就是症结所在了,不知道他这个奇葩岳父又惹出什么事来,“继续说。”
“亲家和小辛在房间里谈话的,我也没听清说什么,但是好像起了争执,小辛声音很大,然后亲家就走了。”阿姨细细回忆,又想起一事,“然后小辛就下来了,在楼梯上,还和粟小姐拌了两句嘴……”
她瞟瞟粟融珵,她只是听他的,实话实说,每个细节都说了,粟先生不会觉得她在他面前挑拨姑嫂关系吧?
但粟融珵脸上并没有生气的痕迹,只问,“再然后呢?”
“然后,小辛就开车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比你早回家一会儿,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直接上楼了。”阿姨想了想,好像没别的了。
“没说去哪?回来也没吃饭?”他继续问。
“没,我还问她来着,要不要吃点儿,她说不要。”
粟融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面也没吃,出房间去了。
“粟先生,这面……”阿姨指指面条,再不吃可就坨掉了。
“我等下吃,放着吧。”他手里拿着辛绾的车钥匙。
直接下到B2车库,她的车灰扑扑的,看起来是开了趟远涂。
打开了她的车门,打开她的行车记录仪,他眉头皱了起来。盛宁家具厂?
他直接在手机上一查,盛宁家具厂的资料就出来了。
何甯?他不记得他认识这个人。
想到阿姨说他岳父来过,他直接就给他岳父打电话了。
没费半点口舌,他岳父就告诉他,“花青堂商标被人注册了,但是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可以发誓!”
“那你今天是为什么跟绾绾吵?”他一言点中要害。
辛净亭支吾了半天,“我不是想回来做颜料吗?眼看着颜料前途大好,我也是花青堂传人啊!我这又没错……”
在女婿面前像做错事的晚辈!
粟融珵当真瞧不上他这样的,你心眼坏也罢,不折手段也罢,品德不好也罢,拜托能立起来有点气质和气势吗?你是爹啊!不是我儿子啊!
他觉得,虽然他家爹不靠谱,但在某些才干上,真是比辛净亭强太多,当然,他也瞧不上他自己爹!
第269章 凑一起
粟融珵和他岳父通完电话后,给孟桑子和施兰舟个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赶紧出来,有要事。
孟桑子光棍一个,跟家里说一声就出门了,而且还缀了个尾巴——孟棠子。
孟棠子非要跟着出来,一听事关妞妞姐,二话不说就要出来,他跟辛绘还有点熟呢,虽然辛绘比他小个三两还是三四岁的,“当初咱们还有妞妞姐,多好啊!你们几个说走就走了,一走这么多年,珵珵哥回来也不找我玩儿,我都想你们大家了!”
孟桑子嗤地一声,“跟你个小屁孩拖油瓶有啥可玩的?”
“我才不是小屁孩!那年给妞妞撑腰,你们嫌弃我小,结果我功劳最大!”已经是男子汉的棠子对于一直被当做小孩十分不满。
孟桑子没办法,想着他们仨也不是去什么儿童不宜的地方,只好带着小尾巴出行了。
当然,如果棠子知道他被当做儿童对待,估计又要不满了!
但施兰舟出来得却没那么容易,彼时他和艾箐刚到家,艾箐点了外卖当夜宵吃,他在洗水果,两人准备一起刷个剧。
结果,他水果还没洗好呢,电话来了。
他把事儿跟艾箐一说,艾箐就有些不高兴了,“那我也去!”
施兰舟觉得,这事儿与妞妞有关,粟融珵未必想闹得人尽皆知,他下意识就拒绝了,“你还是待在家算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要不了多久为什么不打电话说?还特意出去一趟?你这刚刚才回家呢!”艾箐忍不住道。
“哎呀,这是私事,又不是公事,还分上班下班?”施兰舟有点烦了,拿着车钥匙就走。
“那我一个人在家……”
“我马上回来,你在家先看剧吃夜宵。”他关上门出去了。
艾箐老大不高兴,能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参与的?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什么事都是他们一起商量,就连回国创业这么大的事,每一次都有她参与!因为她是女生,他们三个男生处处照顾她,哪像现在,竟然还有事是她不能参与的了?就是为了妞妞呗,回来有了妞妞的存在,她突然变得屁都不是了,粟融珵和孟桑子就不说了,连她正牌男友施兰舟都敢这样扔下她为妞妞的事出去?
兄弟三人很快聚齐,不,是四人,还有孟棠子。
孟棠子跟他珵珵老大是一挂的,到了先跟哥几个恶心了一回,道了一番思念之情,才开始谈正事。
粟融珵把事儿大致说了一遍,“你们说有什么办法?”
孟棠子最是简单粗暴,“这有什么难的?直接砸钱呗,他要多少钱,买过来,不就是一个商标吗?他出得起价,咱珵珵哥就买得起!”
“收起你的纨绔德性!”孟桑子先训了他一顿,认真道,“既然妞妞去找过这个人了,那她的第一个法子肯定也是买下来,可见这条路走不通,那对方就绝不是凑巧注册了这个商标的!肯定是有意的!我很好奇,这商标到底是怎么到人家手里去的?”
第270章 到底怎么回事
“这里面没你岳父的事儿我就不姓施!”施兰舟道,“爷爷去世,商标所有人变成奶奶和你岳父,奶奶绝对不会做有损花青堂的事,这商标一直是辛家的,怎么会变更了所有人?”
“我也是这样想。”粟融珵对他那个岳父真的一点信心没有,“但是这个何甯从哪冒出来的,你们有印象吗?我完全不记得认识这个人!他就是冲着花青堂来的!”
孟桑子和施兰舟都绞尽脑汁想了一番,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咱们离开得太久了,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出现了哪些人,我们完全不了解!”孟桑子皱眉道。
这话简直戳中粟融珵内心深处啊,他自己都不知道发过多少遍类似于这样的感慨了!
孟棠子在那挠头发抓脸,眼睛一亮一亮的,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法?难道你认识?”孟桑子问了这小子一嘴。
“我……我……”孟棠子都急死了,“这名字我好想在哪听过啊!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我!”
“要你有什么用!”孟桑子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孟棠子捂着脑袋抱怨,“别打脑袋啊!本来差一点点就要想起了,被你一拍,又没了!”
“那你想起了吗?”孟桑子瞪他。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被你拍掉了!”
孟桑子气道,“你不是我弟弟,很明显,你跟珵珵是亲兄弟!”
“哎,我怎么了?”粟融珵啧了一声,如果不是大事为上,得打起来,“以后咱们再算这一茬,我现在烦着呢,赶紧把商标这事儿给了了!何甯这商标到手,如果他是刻意这么做,能拿回来的几率等于零。”
孟棠子想不起何甯是谁,但眼睛眨巴眨巴的,“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商标呢?妞妞姐反正是做颜料的,继续做颜料就是了,咱们另外注册个商标呗,叫花花,青青,绾绾,绘绘,哪个不能做商标啊!”
“怎么可能?”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
“第一,花青堂是辛家祖传的,妞妞怎么舍得就这样被别人抢走?”孟桑子首先怼了自己这不长脑子的弟弟。
“第二,花青堂经营多年,如果被人拿去又不好好珍惜,败坏了它的名声,不仅仅毁了它多年声誉,妞妞会伤心死。”施兰舟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人是冲着花青堂来的,不把这人的目的搞清楚,会一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无论以后妞妞做什么堂,都还会有别的麻烦。”粟融珵道。
孟棠子叹了口气,“那你们说怎么办?愁死人了。”
“你不是说你最能干吗?非跟着来!”孟桑子再次怼他。
施兰舟眉头微皱,指关节敲敲桌子,“这个叫何甯的把商标注册走,如果他不愿意妥协,无论我们是协商还是打官司,都不可能拿回来,只有一种可能,我们还能有所作为,那就是他注册的时候,花青堂这个商标的归属是个什么情况,它不可能无缘无故不属于妞妞家了,如果这个节点上,商标的放弃或者转让无效,那这事儿也就能打一打官司!所以,我们还是得从辛家入手,搞清楚花青堂这个商标本身是怎么回事!”
第271章 花香
粟融珵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他说一会儿就回来吃的面条早已发涨,坨成一团,没法再吃。
他也没心思吃了。
在床边坐着静看辛绾的睡颜。
平时她睡觉都把头发散了睡,乌黑的长发铺了满枕,发丝里总是有着淡淡的香味,有时候是梅花香,有时候是玉兰香,他睡在她身边,整夜整夜都是香的,梦里都是花香,有时候翻个身,就睡在她头发上,柔软顺滑如缎子一般。
但今天她还扎着丸子,蜷着睡着,也不知道磕着是不是舒服?她平常也不太蜷着睡,都是在一侧平躺,一开始很僵硬,后来习惯他了,他去抱她,她就依过来,睡在他怀里。
他看着她这样,觉得她睡着不轻松,伸手帮她把皮筋解了,大约动作重了些,惊动到她了,她动了动,他忙抚摸她的长发安抚她,“没事,是我。”
她并没有醒过来,反而在他掌中蹭了蹭,呢喃出一声,“爷爷……”
他手微微一顿,心里更是疼惜,做梦都梦见爷爷,可见心里装的全是商标的事。
“不怕。”他躺下去,把她搂进怀里,“一切有我,好好睡吧。”
辛绾是在做梦,梦见爷爷了。
爷爷还跟从前一样慈祥,还像她小时候那样摸她的头发,笑着问她可好,有没有替他守好花青堂。
她很内疚,无法面对爷爷,弱弱在爷爷面前道歉,“对不起,爷爷,我没有守好花青堂,我把它弄丢了……”
粟融珵报抱着她,听见她在自己怀里嘀咕出这句话,忍不住低头亲她额头,“不用担心,花青堂不是你弄丢的,根本与你没有关系啊!我们不会把花青堂弄丢的,你还有珵珵啊,珵珵帮你把它找回来。”
睡梦中的辛绾有些迷糊,她以为是爷爷在摸她的头,她在爷爷掌心里蹭着,很想念爷爷,她把花青堂弄丢了,她希望爷爷能骂她,但又觉得不像,迷糊间闻到一些酒味,下意识问,“哭包?”
“嗯,是我。”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拟哄着她睡。
她翻个身,离他远远儿的,嘀咕,“酒味……又喝这么多酒……”
他微微一笑,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绾绾,你相信哭包呀!”
“嗯。”她迷迷糊糊地回应一句。
施兰舟回去的时候还买了一束花,进门,家里漆黑。
“艾箐?睡了吗?”他打开灯,轻叫。平时的她一定还在刷剧的。
然而,今天家里不但满屋漆黑,还一点声音都没有。
“艾箐?”他准备走向卧室,突然,却接二连三地从里面飞出东西来,枕头、被子、睡衣、充电器等等,在他面前落成一大堆。
他走进卧室,打开灯,将花送到她面前,“送给你的。”
她看都没看,“这算什么?道歉?”
“对,算是对不陪你看剧的歉意。”
艾箐冷笑,“如果你不道歉,我还只当你处世有自己的原则,原来你知道自己不陪我是错的?是错的你还做?那不是明知故犯吗?是什么让你冒着犯错一时爽,道歉火葬场的风险去犯错的?很重要的人么?比我还重要?”
第272章 这样的我
施兰舟手一松,花掉到地上,他也懒得捡了,拾起地上的枕头被子,往沙发上一扔,顺便把自己也扔了上去,闭上眼,开始思考商标的问题。
艾箐原本以为施兰舟会进房间,等了好一阵却没见动静了,她自己气得跑出来,一看,他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施兰舟!你什么意思?”她光着脚过去,把他被子揭开。
他正想事呢,睁开眼,“我什么意思?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做吗?”
“我什么意思?”艾箐一时忘了自己的行为。
“你把枕头被子扔出来,不是让我睡外面吗?”
“你……”艾箐气得将被子一扔,“那我把被子扔出去,你是不是就出去睡了?你怎么不出去啊?干脆滚蛋!”
施兰舟站起身就要去穿鞋。
艾箐一看他真走,又气又急,尖叫,“你今天走出这个房门一步,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施兰舟在门口站住,平静了一会儿,回身,“艾箐,我带你回来,是打算跟你结婚的。”
艾箐愣住,“什……什么的意思?”语气却已不再那么尖锐,毕竟,如果施兰舟今天从这个门出去,再也不回来的话,后悔的是她。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并不打算真的把他赶走,何况,这房子还是他家里买的。
“意思就是……”他冷静了会儿,“我是认真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我希望我们这一辈子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当然,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没有分歧和争吵,一般情况下我会让着你,也会反思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好,女孩子要宠着的道理我懂,但是,我也希望你偶尔能理解我,理解我的生活里还有家人,有兄弟,有友谊。你的要求,我能满足的,都会满足你,比如,你不想和我的家人住一起,那我们就买房子住外面,你想要我多陪你,不喜欢我撇下你和朋友一起混,那我也尽量做到,但是,如果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我还置身事外,不关我事,那这样的我,我想也不是你想要的吧?一个无情无义能在朋友关键时候置之不理的我,其实有一天也会抛下你,你觉得呢?”
“可是……”她本想说,妞妞的事让粟融珵自己操心好了,但他现在很生气,她觉得这句话会激怒他,最终吞了回去,反而问,“那妞妞遇到什么事了?”
施兰舟不出声。
她只好示弱,上前挽住他的手,摇了摇,“那我错了,你好好说不就行了?你还赌气不理我……”
施兰舟脸色缓和下来。
她乘势继续道,“那我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在乎你吗?我不在乎你我就随便你去哪里,绝不管你了。”
这是施兰舟跟粟融珵说过的话,每次争吵也都因为艾箐这句话而和解,不过是在乎她,所以小心眼了些。
“嗯,我知道。”两人算是再次和好。
粟家的早晨。
辛绾意外地睡得很沉,她还以为自己会失眠,她的睡眠一向欠佳,心中存了事极容易通宵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