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怎么敢走？
“老了，辛哥哥，我老了……”奶奶闪着泪花的笑脸，容光焕发，仿佛回到幼时，仿佛眼前站着的是那个总是护着她的小小少年。
“白首不相离。绾绾，爷爷奶奶守了一辈子，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好不好？”
辛绾早已泣不成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爷爷，深怕一眨眼，爷爷就消失不见。
她知道，这一切都和他有关，和她戴着的这副眼镜有关，可是，她仍然愿意相信，是爷爷真的回来了，她仍然害怕，下一个瞬间，就是梦境醒来之时。
听见他的声音，她却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颤着声问，“爷爷不会走了是吧？是不是永远回到我和奶奶身边了？”
粟融珵有片刻的迟疑。
她愈加慌张，她从来就没有这样慌张，她突然掐住了他手腕，几乎是哭着问，“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辛绾。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在他面前永远冷静肃穆。她多数时候更像一个长辈。她也哭过，在他母亲墓前，可是，那时的她，即便是哭，也哭得那么强势，哭得多凶，就揍他多凶。
可她现在在哭，哭声里，他听出了脆弱和害怕，仿佛是一个向他寻求的小女孩儿……
他心里瞬间便软了，将她拥进怀里，情不自禁，唇擦过她的头发，柔声告诉她，“不会，不会走了，只要你想爷爷了，爷爷就会回来。”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那么难得的，她那么柔顺地伏在他肩膀，目光看着爷爷的方向，言语间满是期待。
“嗯，我不骗你，真的，我保证。”他的手指梳着她的发丝，淡淡的，属于她的气息在空气里挥散。
她信了，也放了心，却哭得更厉害了，双手甚至不自觉抓紧他腰间的衣服，嘤嘤的，哭出声来。
他原本吻着她发顶的，渐渐移到她额头，喃喃哄着她，“不哭了，绾绾，爷爷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啊，咱们不哭了……”
而客厅里另一处，辛奶奶也是一样的担心，泪汪汪地看着辛爷爷，哭着问，“你不走了吧？这一回不走了吧？”
“不走了！”辛爷爷也肯定地回答，“再也不走了，以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斯云。”
奶奶顿时开心地笑开了花，小姑娘一样瞪爷爷一眼，“你再走，往后回来就不给你开门！”想了下又道，“绾绾若是给你开了，也不让你进房间！你睡沙发！”
辛爷爷笑，奶奶笑，辛绾也趴在粟融珵肩头又哭又笑。
如果，这是一份生日礼物，那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辛绾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准备送给奶奶的礼盒，此刻已经摔在地上，盒子里里面一个修复焗补的茶壶，是爷爷曾经用过的。
奶奶笑着笑着又哭了，捏紧了拳头，像小媳妇儿那样想要捶爷爷，拳头都举到半空了，却又舍不得，放下来，终究只是嗔了一眼，而后哭着怪责，“你个坏老头子，你怎么能走？你还没等到我你怎么敢走！？”
第137章 一直待你这么好
这是爷爷去世后，奶奶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奶奶一向乐观，她也孝顺，祖孙俩相守的日子一直过得有滋有味，但是，辛绾知道，有些人在人的一生当中是无可替代的，对奶奶来说，爷爷便是谁都替代不了的，无论她这个做孙女儿的多么孝顺，也无法弥补奶奶心中爷爷走后的缺失。
可是，他居然帮奶奶办到了。
她哭过，激动过，但过后她也清楚地明白，爷爷已经走了，父亲亲自回来发的丧，她和奶奶每年清明都去看望，所以，这个回来给奶奶过生日的爷爷只不过是他给的幻象。
他怎么做到的，隔行如隔山，她完全不懂，但她知道，她戴着的这副眼镜很关键，也许，取下眼镜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所以她才不敢取，全程都戴着眼镜，享受着这个虚拟来的爷爷带来的温暖。
这一天，爷爷陪着奶奶吹蜡烛、画画、聊天、吃晚饭，喝茶，一直到深夜。
奶奶兴奋了一天，也颇是疲惫了，辛绾和粟融珵陪着她回房间。
也许，奶奶也知道今天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回房以后也不愿意取眼镜，甚至连洗漱都不去了，直接戴着眼镜就要睡觉，目光注视的方向，是爷爷站立的地方。
“辛哥哥，你看着我睡，我睡着了也不能走！”奶奶缱绻的声音，愈加像年轻姑娘的语气。
“好，看着你睡。”“爷爷”站着回答。
奶奶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因为有“爷爷”的陪伴，心中颇安，一会儿就睡着了。
粟融珵拉着她下了楼。
楼梯上，她便把眼镜给取了。
客厅里大灯已关，两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孟桑子和施兰舟坐在沙发上等，客厅里恢复到平常的样子，扑满、花瓶、画儿，果然像是梦境里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灯光下，孟桑子眼神有些幽暗。
“绾绾……”粟融珵揽着她肩膀，有些难以启齿，因为答应过爷爷永远不再消失。
“我明白。”辛绾点点头，“我又不是傻子，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够了，谢谢你们。”
施兰舟听了站起来笑道，“不用谢谢我们，谢谢珵珵就够了！是他一个人弄的，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弄了很久，我们都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些什么，还以为他夜夜笙歌，入不敷出呢！”
最后几个字就有些只有男人能懂的笑话的意味了，被粟融珵狠狠瞪了一眼。
施兰舟挤了挤眼睛，“开玩笑，妞妞别生气，可是，珵珵真的辛苦了。”
粟融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了！就这样吧，今天都累了一天，我们就先告辞不打扰了，绾绾你早点睡觉。”
说完，拎着施兰舟打开门出去了。
辛绾想着出去送送他们，孟桑子落后了那俩一步，在门口站定。
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孟桑子凝视着她，终笑了笑，“珵珵这个人，如果真心要对一个人好，的的确确是十分会哄人开心的，这个点子，我们都没想到。挺好的，奶奶今天最高兴，他辛苦了这么久也值得了，希望他能一直待你这么好。”
第138章 哪来的？
辛绾却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其实所有人早都笃定她一定会嫁给他了？都是这么一副放心把她交给他的语气？
“也还是要谢谢你们，来陪奶奶过了这么一个难忘的生日。”她今天哭得狠了，此时笑着，眼睛仍然是红肿的。
“桑胖子！还在磨叽什么呢？”
外面的小伙伴在催他。
他笑笑，“早点休息，不用送我们了，都自己人，这道门，我们未必不如你熟。”
辛绾便没再跟他们客气，的确，这道门，他们幼时进进出出的，跟走自家门一样。
只是，送走了他们，这后半夜，她如何能入睡？
她想起了那枚躺在她首饰盒里的戒指，始终都还来不及还给他。
两次见面，一次去见他姥姥姥爷，她觉得带着戒指去不合适，而今天，就更不合适聊这个话题了。
她用力吐了口气，干脆起来画画。
乱七八糟画了一通宵，早上的时候给撕了，就画成这狗啃的一样，奶奶看见是要骂的……
第二天傍晚，某人来吃饭了，中午就报了餐，要吃昨晚吃着的干茄子。
奶奶自是十分欢喜。
昨日一场轰轰烈烈，像是一个梦，到了今天，她和奶奶都默契地没有再用那副眼镜。
她发现家里多了设备，不知道奶奶是否懂得用这些设备，她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家里的设备就好像潘多拉魔盒，打开，爷爷就会回来，感觉好像爷爷真的只是去了远方出差，想爷爷了，打开设备就能跟爷爷视频一样。
那就，等想爷爷的时候，再打开，跟爷爷说说话吧。
不知道奶奶是否也作如是想。
他来的时候，她仍是在工作室里，刚收拾好准备回屋去，某个人一旦要来吃饭，奶奶就喜欢亲自去忙乎，再累也乐滋滋，她得去帮帮奶奶。
此时，某个人来找她了，抱着个大箱子，见了她就笑，“绾绾快来，今儿这个绝对假不了！”
什么东西假不了？
她凑过去一看，箱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大箱孔雀石……
又是石头，都说了要他们别整石头了！
不过，这回这一大箱还真不是假的，而且质地还十分好。
“怎么样？棒吧？”他眨巴着他那双流光的大桃花眼问。
“嗯，这回上哪弄来的？”她心里估摸着，价格应该不低。
他嘿嘿一笑，“机缘巧合，你就别问了！也没花钱！”他才不会告诉她，是别人送他老爹当摆件用来收藏的，他给直接敲碎了，然后告诉老爹，哎哟，不好意思，砸地上了，这摆着就不好看了，我拿去给绾绾吧！
话说粟振难道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小久久？这么一整块大石头，就给粉碎了，若是别人，他没准要心疼一二，但是给自家儿媳妇玩儿的，那就拿去玩儿吧！装傻好了！
“说！”她脸一板。
“好嘛！说就说！不能好好说话吗？好好儿地就生气。”他把经过说了一遍。
她都无语了，真想说，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啊！还有这么任性的？
第139章 一脸懵
这也没法再折现给他了……
她只好让他帮着把石头放好，她对昨天的事还很好奇呢，就问他，“昨天那个幻境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一笑，“你也说是幻境了！当然就是虚拟的！”
这么说和没解释有什么区别？
“这么跟你说吧。”他接着道，“你知道我们公司做什么的吗？知道我和桑子在外学什么专业吗？”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哼哼了两声，明显抗议，“让你不关心我！”
“快说！”怎么这么磨叽？
被她不客气的一眼，他露出一个委屈的眼神，不过倒是接着讲给她听，“我和桑子是以计算机为主业的，现在开的是一家科技公司，我们什么都做，安全工程，语言处理，计算机视觉等等，但我和桑子最感兴趣的是virtualreality和augmentedreality……”
“什么东西？”他说的一堆名词就已经把她带到云里雾里了，这俩英文词组直接让她懵住。
“就是虚拟现实和现实增强。一个又称灵境技术，它是能生成交互式三维动态视景，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技术；一个是将虚拟信息放在现实中展现，并且让人和虚拟信息进行互动。就是将现实中不存在的事物构建一个三维场景，与现实生活互相连接。”他说完顿了顿，发现她已经可爱地皱起了眉头，一脸懵逼。
他笑了，莫名有种扬眉吐气感有木有？妞妞也有被难倒的时候呢！想着从前他们几个小子叫不出作业，被妞妞捏着棍子要打手心的滋味，嘿嘿，如果他现在出一道题给她，让她完成作业，完不成要打手心的话……
他的思维发散到这里就截止了，呃，完不成要打手心的话……估计还是打他的……
“我简单跟你说吧！”说起自己专业范畴的东西，他一本正经，眉目飞扬，逗逼属性都收敛了起来，眼里仿佛有光，“就是昨晚的一切是我将vr和ar结合起来做出来的。我回来后常来找奶奶聊天儿，也从奶奶那里拿了些素材，用这些素材构建了一个虚拟世界，可惜的是，素材还太少了些，能做出来的场景有限，以及，技术还在发展中，我想做的，和我能做的，还达不成一致。但是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应该在国内属于领先了。发展这个技术还有许许多多的困难，这些困难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甚至对前景产生了怀疑，一度在前几年很热的virtualreality现在都降温了，但我们不会放弃，因为我们不但对前景充满信心，而且现阶段能用它做的事情就已经很有意义。”
至于他要做什么，他却没有再提。
辛绾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着好看的眉头问他，“那，意思是不是说，无论我想要什么，想去哪里，你都能做个假的出来？”
他失笑，“也可以这么理解吧，理论上是可以的，但现实却有很大难度。而且也不完全是假的吧？它是真实存在的，或者真实存在过，就像爷爷，昨晚你看到的爷爷难道不是记忆中的爷爷吗？算不算真真实实回来过？”
第140章 走这段天长地久
辛绾心里一暖，眼眶有些湿。
昨晚哭得十分狼狈，今天就不想再在他面前失态了，为了掩饰自己红了的眼眶，她随意问了个问题转移焦点，“那，如果我现在想吃北新桥的卤煮，你能给我变一碗出来吗？”
他哭笑不得，这是当他是什么了？魔术师？哆啦A梦？凭空变物？
不过他真是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特别有趣，像不像缠着大人讨东西吃的小孩儿？小时候他就是这么缠着爸爸的：那我想吃糖葫芦，您回家的时候能给我带一串儿回来吗？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毕竟妞妞在小伙伴们的记忆里一直属于家长和老师那种身份的存在。
她完全不知道他心里转了这么些念头，只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太突兀，脸都有些发热了，“我……就打个比方。”
“嗯。”他笑道，“我知道，不过，不用我变，我过来的时候正好顺路去买了两碗，你马上就能吃到。”
他无比庆幸自己开车绕道去北新桥给奶奶买她喜欢的枣泥糕和驴打滚，顺便买了两碗卤煮。
辛绾就更加感到无法自处了，自己这算什么？找他要吃的？
她赶紧换了另一个话题，“那……那些设备你什么时候弄的？是不是很贵？”
他笑，直接忽略了她这两个问题，只道，“绾绾，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比钱更珍贵，比如，记忆，比如，我们曾在这世上来过。”
她怔然，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否定的是，心里那团热，暖烘烘地膨胀着。
“绾绾。”他忽然掰正了她的身体，让她正对着他，“昨天奶奶是不是很开心？我看着都特别感动，尤其是，爷爷叫奶奶云丫头，奶奶叫爷爷辛哥哥的时候。爷爷奶奶这是怎样的感情？几十年一如从前！绾绾，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她下意识低头，想转身。
他却用力抓住她，还威胁的语气，“不准躲！”
见她不动了，才继续对低着脑袋的她道，“我在想，我们以后也会像爷爷奶奶这样，等我们老了，我还叫你妞妞。”
她顺口就道，“那我叫你哭包吗？”
说完才猛然想起，这算什么？答应他了？
她还来不及改口，就见他十分高兴，“好啊！”一点儿不像小时候以哭包这个名字为耻。
“妞妞？你这算答应了啊！我让我爸看好日子来提亲！走，我们吃卤煮去！”他牵起了她的手。
“我……”她心忽然慌乱无比，就像浮在云端，忽高忽低，到不了底。
“妞妞，我妈不在了，而你父母也早早分开，我们的父母，都不是经历过天长地久的人，对我们来说，这种滋味，我们比谁都懂是不是？所以，我们自己走这天长地久给我们自己看！行不？”
她抽出了手，皱眉，“我考虑一下！”
他手里一空，追出去，“考虑多久？三天！就三天啊！第四天你不给我答复我就带我爸过来了！”
考虑多久呢？
当晚，看着他和奶奶在饭桌上跟说相声似的，一逗一捧，满屋都是笑声，她那碗饭，就吃不太下去……
第141章 三天
晚上，她给辛缇打电话，姐妹俩聊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辛缇问她，“为什么？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她没有回答，只说，“妈妈曾经很爱很爱爸爸。”
“……”辛缇无语了一会儿，“那也不能这么草率啊？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她闷了一会儿，终道，“他能让奶奶开心，奶奶和他待一块儿，满屋子都是笑声。”
“那你呢？你开心吗？”辛缇追问。
“我也开心啊！”他那个人，的确如孟桑子所说，若想哄谁开心，没有做不到的。
后来，辛缇还把文音玮叫来听电话，文音玮听了，只说了一句，“听从你的内心吧，妞妞。无论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并且相信你。”
文音玮是经历过失败婚姻的人，但那又如何？地球并不是离开了谁就不转了，离开了前夫的她，日子依然十分美好。
他说三天。
于是，他销声匿迹了三天，直到第三天晚上十一点五九分，他都没有出现。
辛绾最后看了一眼时间，睡觉。
本来以为会失眠，没想到却沾枕头就睡了，大约这三天里，她也绷得太紧。
结果，这一睡，她就睡过了头。
还在梦里，她的房间门被敲得砰砰直响。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听得外面声音大叫，“开门！开门！绾绾！再不开门我闯进来了！”
不是那只惹祸精是谁？
她穿着睡裙，光着脚就去给他开门。
妈呀，门外的他简直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拉着她的手就跑，“快！快下来！”
这是干什么呀？
她没洗脸！没刷牙！也没穿鞋！脑子也还在半梦半箱之间一团浆糊！
某人还嫌她走得慢，直接将她拦腰一抱，给扛下了楼。
而后，在客厅里，她被他扛在肩上，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客厅里，坐着奶奶、粟振、尚清梅，居然还有妈妈和辛缇！
而她，衣冠不整蓬头垢面，还被这二货扛在肩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音玮先噗嗤笑出了声，招招手，“绾绾来，到妈妈这边来坐。”
粟融珵这才将她放到地上，也是这时才发现她光着脚，嘿嘿一笑，颇有些难为情。
“我……我先上去换个衣服……”这也太丢人了吧？她对某个冒冒失失的人恼怒不已，转身便跑上楼，收拾得清清爽爽地才重又下来。
粟振是来给儿子提亲的。
文音玮之所以带着辛缇来，也是为着女儿的终生大事，前一天就赶到了京，想给女儿一个惊喜，今天和粟振差不多前后脚到。
辛绾被文音玮拉着坐在身边。
文音玮细细打量着大女儿，心里感慨万千。这些年和女儿聚少离多，不知不觉，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活脱脱她年轻时的影子。
辛绾也在看妈妈。似乎，岁月并没有亏待妈妈，这些年来，每一次见妈妈，都会觉得妈妈一次比一次美，这样的美，和年龄无关，岁月赋予妈妈的，是更加优雅的仪态，雍容的气质，只有生活过得幸福的人才会这样，由内而外，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满足。
第142章 粉红公主心
她内心为妈妈高兴。
而辛缇，也从当年那个倔脾气的小丫头，长成了倔脾气的大丫头。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容颜，性格和幼时一样开朗而坚定，妈妈对她的教养显然很成功，婚姻的失败并没有给辛缇留下什么阴影。
而她呢？接下来的事宜呢？
都这样被某个人扛下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全程都无需她发言，几位长辈就把婚事给定了，期间，还有他在出各种主意，连婚礼场地他都设想好了。
粟振都笑话他，“你考虑得挺多啊！”
“那当然！我尽琢磨这事了！到时候，一定要布置成一片粉红色的花海……”某人一脸憧憬，眼睛里在冒心心。
辛绾皱了皱眉，“要全部粉红色？”
“对啊！”他窜到了她身边，和她挤坐在一起，“每个女孩都有一个粉红色的公主梦……”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粟振笑道，“是你有个粉红色的公主梦吧？”儿子从小痴迷各种粉色小西装粉色小衬衫，他还记着呢！
粟融珵扁扁嘴，“爸……”老爹太不给自己留面子十分不满。
一时，大家都笑了起来，辛绾噗嗤一笑，好吧，粉色就粉色吧……
然后说到婚期，粟家动作真是很快，居然已经请人看好日子了，提议先领证，两个月后婚礼。
辛奶奶和文音玮都觉得这个日子太赶了些，要不要这么着急啊？
粟振笑，“我家儿子急着把媳妇儿娶进门！日子他自己挑的！我说要不再往后挪俩月，在家跟我闹。”
粟融珵就在那傻笑，这日子，自从把戒指套在辛绾手指上那天开始就在琢磨了，早挑好了！
辛奶奶想想珵宝宝也快三十了，年纪的确不小，这急于娶媳妇儿的心倒也可以理解，于是把目光看向文音玮，毕竟是绾绾的妈妈。
文音玮却看了看辛绾。
粟融珵见关键人物变成了辛绾，马上在辛绾耳边说一句话，一句辛绾恨不得撕他嘴的话——他说，“绾绾，早点结婚，让我早点摆脱童子鸡的身份……”
“……”辛绾万万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句话，虽然在她耳边小声说的，别人不一定听到，但她也还是个纯洁小雏好不好？霎时，脸涨得通红。思绪也瞬间跑远。童子鸡？他跟凌京涵难道还没有过亲密接触？
仔细一想，内心里暗暗点了头，也是，那时候他们都还是高中生，他出国的时候也才十八岁，到了国外没多久就和凌京涵分了，的确有可能啥事儿都还来不及做……
想到这里，脸更加红了。
文音玮和奶奶完全不知道粟融珵说了什么，自家女孩儿脸红成这样？
“绾绾？”文音玮叫她。
“啊？”辛绾难得地失态，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被拉回。
“你自己说呢？是不是太匆忙了？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文音玮问。
辛绾还没发表意见呢，某人又急着说了，“不匆忙不匆忙！两个月足够了啊！两个月我都嫌长呢！”
那着急的样儿，惹得大伙儿都笑了。
第143章 警告你
粟振见儿子这样，当然是要帮儿子说话的，“我这傻儿子呢，是太重视绾绾了，迫不及待想把绾绾娶回家，两个月时间虽然短，但我们家不会亏待绾绾，该准备的什么也不会缺，婚礼一定风风光光。”
其实婚礼是否风光什么的，辛绾并没有那么在乎。但那么快就嫁了吗？她看了看奶奶，她只是舍不得奶奶……
辛奶奶何其睿智的老人？辛绾这一个眼神她就懂了。孙女儿这是舍不得她啊……
可是，女孩儿总是要嫁人的，在老人家传统而朴实的观念里，孙女儿这已经算晚婚中的晚婚了，她甚至觉得，这么多年孙女儿都不愿意谈婚论嫁，是不是自己拖累了？
老人家一想多，就觉得内疚，再看看粟融珵，果然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的样儿，马上就拍板了，“那也行，两个月就两个月吧！”
一看辛绾好像要发言表示反对，隔着粟融珵拍拍她的手，冲辛绾慈祥一笑。
粟融珵也不傻，念头一转就明白了辛绾的想法，在她耳边再次道，“我们结婚以后还是可以常常回来陪奶奶的，你不是工作室还在这边吗？不得每天过来？”
辛绾一想也对，便没再说什么。
婚事就这么定了，两家人又和和睦睦吃了一顿午饭，粟家的人方告辞。
辛缇全程基本没说什么话，这粟家人眼看要走了，她追出去，在辛家门口叫住粟融珵。
“娃娃！”粟融珵笑着叫这位准妻妹的小名，心下觉得，多年不见，娃娃长得当真和绾绾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如果不是两人穿着不同的衣服，这么一乍看之下，他还真分辨不出。
他下意识就去找不同，辛缇头发是扎起来的，露出耳朵，细看，果然看见辛缇的痣。这是小时候区分她俩的特征了。
辛缇神情严肃，叫他大名，“粟融珵，我有话跟你说。”
他笑了笑，“不该叫姐夫吗？”
辛缇一脸不乐意，“还没通过我的考验就想当我姐夫？没那么容易！”
粟融珵眨眨眼，“还没通过呢？要怎么考验？你说！”
辛缇冷笑，“一次考验就算通过？那也太容易！”若论爱情的炙热，谁能比得上当年爸爸对妈妈？可这份炙热终究没能敌过现实和时间。
时间才是最好的考验！
她道，“对一个人好一天很容易，好一年也很容易，哪怕坚持十年都不那么难，难的是一辈子，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粟融珵，如果说我爸和我妈的婚姻对我们姐妹俩没有影响，那是假话，当年我爸的无情，伤害的不仅仅是我妈，还有我们俩！所以，我希望，不，我警告你，不要对不起我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性格，可不像妞妞！妞妞更像妈妈一些，外柔内刚，风雨一来，内心的刚强会支撑她们度过每一个困难，并且迎来人生的晴空彩虹，但说又能说，心内没有过伤痕？
她的性格更简单，谁捅她一刀，她势必马上就要捅回去的！
第144章 发誓
粟融珵也不嬉皮笑脸了，收起了笑容，正经道，“你放心，娃娃，我懂，我也会记着。”
辛缇冷哼，根本不把男人的誓言当真，若誓言能成真，每年被雷劈死的男人该横尸遍野了！她只知道，如果粟融珵敢辜负姐姐，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粟振和尚清梅都上了车，辛绾和奶奶以及妈妈站在车边送粟家人，此刻都等着他呢。
辛缇一看，哼了一声，“滚吧！”
对这个要抢走她姐姐的男人完全没啥客气的！何况还是这么个没有担当的哭包！脑补了一下姐姐跟带孩子似的带着个哭包，天天要哄，她就觉得姐姐脑子进水了要嫁此人！她还能有什么客气的理由？
小姨子这样嫌弃的态度，粟融珵也不恼，哈哈一笑，准备上车，只是站在辛绾面前，脚步又给黏住了。
辛奶奶和文音玮识趣地笑笑，退回，让两人说悄悄话。
粟融珵看着眼前的女子，难得的穿了一件卡布奇诺玫瑰粉的裙子，眉目如画的脸被这温柔的颜色一衬托，说不出来的温暖雅致。
“好看。”他一笑，眉目间全是欣赏。
她嗔他一眼，“还不快上车！”从没发现，他笑起来这么傻！至于这条裙子……粉色系真不是她钟爱的，但到底今天是个大喜日子，他又偏爱粉色……
他嘿嘿一笑，想起辛缇对他的警告，决定在准媳妇儿面前表一番决心。
他想了想，严肃地道，“绾绾，我既然娶你，就是想好了要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可以发誓！如果有违此誓，我……我……终生不举！”
原本辛绾还在他“发誓”这俩字里想东想想西的，结果这誓词一出，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满脸通红。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先不说了啊，我先回去，等下我来吃晚饭！”
说完，他准备上车，结果，一看，他爸的车已经开出去老远了……
“喂！爸！爸！等我呀！”他追出去几步，可怎么能追得上？
他就这么被无情地抛弃了？
车里，尚清梅也在问粟振，“怎么就走了？不等融珵？”
“让他继续待着吧！反正等会儿又要来的，省点油钱！”
“……”尚清梅无语，粟家是缺油钱的人家吗？“这融珵，对辛绾还真上心！”
“对老婆上心不是应该的？”粟振想了想，又道，“这是我们家第一妆婚娶大事，你好好准备，可千万不要出篓子。”
“我知道！我会尽力而为，绝不会让粟家丢脸的！”
粟振却道，“我们的脸面倒是次要，关键要让辛家满意！”
“我知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尚清梅想的却是，辛家的家境和粟家天差地别，彩礼什么的，粟家给的数目难道辛家还有不满意的？
粟振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儿子在那跳着脚追车，忍不住乐了。
粟融珵没办法，遇上这么个坑儿子的爹，他只能“勉为其难”在辛家继续赖一下午了……
第145章 辛绘
真的要嫁了……
辛绾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两个月的时间，也从没哪个时候觉得竟是这样短。好像，还是那个春天的早晨，某人踏花而来，带着异国的热情和记忆里遥远的笑容，就这么出现在她门扉，一晃，她就要嫁给他了。
女儿出嫁，文音玮是肯定会来的，这两个月里就时不时回来，带着辛缇一起，陪她，作为母亲，也有一笔嫁妆要给她。
辛绾本是不要的，但文音玮说了，“我知道粟家有钱，但这是给你的，你留着防身也好，怎么也好，随你处置，别人有比不过自己有！”
“就是！”辛缇是很赞成姐姐收下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那个粟融珵，从小就花言巧语，花花肠子，还有他那个后妈，我觉得也不是善茬，但你决定了要嫁，我还能怎么办？你留着点钱，自己想买啥就买，不用看人脸色，不好吗？”
辛绾其实想说，她自己也是有钱的，但这是妈妈和妹妹的心意，她也就没再推脱，高高兴兴收了，妈妈和妹妹也高兴。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辛绾的父亲辛净亭也回来了，还带着柳意一家子。
辛净亭怎么知道的呢？
辛绘结结巴巴跟辛绾坦白，“是我说的……姐姐结婚这么大的事，爸爸应该要回来……”
辛绘是柳意嫁给辛净亭后生的儿子，但是，这两人并没有好好照顾这个小儿子。
辛净亭是没好好当过父亲的，年轻时生一对双胞胎女儿，以忙事业为由，一双女儿全由文音玮照看，家里请了保姆，但也是文音玮亲自管着的。
而柳意虽然也有一子，也是前夫父母照看得多，后来跟前夫离婚，又把孩子放在娘家，自己父母照看，嫁给辛净亭，娘家人不满，就不愿再给她照看孩子，她便请了两个保姆，完全把孩子交给保姆，自己甩手不管，成天在外面玩，可不知是这保姆不称职，还是辛绘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去医院，长得也是瘦瘦小小跟没饭吃一样，身上更是时不时青一块紫一块，问保姆，保姆只说，孩子自己磕着碰着了，更让人着急的是，两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单字都叫不出。
那时候辛爷爷还在，爷爷奶奶都是心善的人，虽然自己儿子不争气，但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孩子有选择的权力，只怕也不愿意选择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两老商量了一下，又来征求辛绾意见，想把孩子接过来养。
怎么说呢？辛绾对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生的孩子，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是，她不忍爷爷奶奶忧心，便点头同意了。
辛绘就这样被接回了老宅子，这下辛净亭和柳意更加放飞自我了，两人把这孩子彻底扔下，再次南下，除了偶尔打个电话回来问问情况，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孩子。
辛绘来的时候还不到三岁，走路走得摇摇摆摆，个子瘦小，一点儿没有别人家孩子的灵动调皮，给他放客厅里，他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的一角，要么摆弄手里的玩具，要么发呆。
第146章 姐姐
刚来的时候，奶奶给他个什么零嘴儿吃，他拿在手里，辛绾哪怕说话声音大一点儿，他马上就能吓得一个激灵，吓得零嘴儿也扔了，整个人缩成一团。
爷爷奶奶一看，这是有问题啊！
带着他去看医生，一家一家医院地都走遍了。
医生都说，身体营养不良，生长有些迟缓，各项指标都不达标，至于自闭什么的，倒是没给他确诊，只说再观察。
就这么个孩子，辛绾也不是恶小孩儿，之前再怎么抵触，也不好给他脸色，毕竟奶奶说的也对，这么大点儿孩子有什么错呢？他妈妈做坏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也是个可怜人。
原本这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最喜欢满地跑，只要一放下地，就能满地儿撒欢，大人不警醒着点儿，一个眨眼就能不见了人影，可辛绘就这么老实，在他自个儿那个小小角落能待大半天。
辛奶奶看着就觉得可怜，十分怀疑是之前那俩保姆图省事，谁都知道看这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很累的，保姆为了自己轻松，把他圈着不让他跑，孩子哪有不爱动的？要跑怎么办？肯定挨揍了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养成这么“乖”的性子，就不必提吃食方面有多随意，教说话更加指望不上了吧！
但最可恶的难道不是孩子的爹妈？自己不好好养孩子，请了保姆，家里也没个监控的，就算猜测保姆恶毒又怎样？也没证据！
可就算有证据能惩罚保姆又怎样呢？孩子遭的罪，却是再也抹不掉的了！
辛奶奶为此也自责了很久，甚至还和爷爷痛憾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爷爷奶奶便亲自看着，精心调理营养，一点儿一点儿地哄，才慢慢把辛绘给哄得正常了，如今也总算是大了，才去上的大学，但根子上的问题终究改不了，性子安静又怯懦，为此，奶奶是主张辛绘去学校寄宿的，孩子总要飞出去，要学会自己面对生活里的一切。
如今，辛绘这么磕巴地在辛绾面前低头着头，辛绾还能说什么呢？
“爸爸打电话给我，我无意说漏了嘴，说要回来背你，他们问背你做什么，我才说了……”辛绘解释。
“没事，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知道的罢了，你睡觉去吧，明早要早起呢！别精神不好，把我给摔地上了。”辛绾柔声道。
辛绘听说不怪他，眼睛都亮了，还挺起胸脯，十分激动，“姐，我不会摔你的！我现在力气可大了！”眼里都有泪光了，怎么不激动？他真没想到，他能背着姐姐出嫁，这么重要的任务啊！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辛绾一笑，想起很多年以前，那个怯怯的口齿不清地叫着她“姐姐”、尝试牵她手的小男孩，心里一酸。
说来辛净亭一家三口回来的当真是十分突然，而他们的行为就更加突兀，婚礼前一天到京了，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回来参加女儿婚礼了，恭喜女儿，然后也没在辛家露个面，直接第二天去了婚宴，然后，婚宴可不就出了纰漏？
第147章 待嫁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纰漏，只是某些人的做法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罢了。
一开始还都挺好的。
文音玮哪怕知道了辛净亭回来，还是来到辛家给辛绾送嫁。
起初辛缇还担心呢，如果遇上辛净亭也在辛家岂不尴尬？
文音玮当时还说：谁心里有鬼谁尴尬！做错事情的不是我，绾绾是我女儿，我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来送女儿出嫁，我为什么尴尬？
可一到辛家，发现辛缇的担心多余，辛净亭根本不在辛家嘛！
那一晚上，辛绾几乎没怎么睡觉，先是跟妈妈和辛缇聊天，完全没有睡意，妈妈最后把赶去睡觉的，因第二天要早起。
然而，睡到床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翻来覆去好几遭，她悄悄溜到了奶奶房间，钻进了奶奶的被子里。
奶奶也没有睡着啊……
“奶奶，我把你吵醒了吗？”她钻进奶奶怀里，抱住奶奶的腰，一如当年那个送母亲和妹妹离开之后的小辛绾，抱着奶奶，就好像抱住了这世界剩下的唯一浮木。
奶奶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像拍着当年的小丫头，“没有，奶奶也没睡呢！我们家宝贝丫头长大了，要嫁人了，奶奶高兴的，哪里睡得着啊！”
“奶奶……我不想嫁了，我要陪着你……”奶奶房间里，有天然的草木药香，是艾叶、香茅、苍术、贯众、除虫菊的混合味道，香味儿已经陪伴了她二十多年，她闭着眼，深深地呼吸，眼眶有些湿。
“傻孩子。”奶奶笑了，“你还能陪奶奶一辈子不成？”
老人家总是要走的……
辛绾愈加觉得鼻子酸，难得的，居然有了孩子般的小任性，“不管，我就能，能陪奶奶一辈子……”
辛奶奶是过来人，想当年，她出嫁的前一个晚上，也是舍不得娘家，舍不得母亲和祖母，也是这般在祖母的被窝里，撒娇到天亮……
时间真快啊，转眼居然几十年就过去了，当年穿红袄的年轻女孩儿已经白发苍苍，那个憨厚的傻笑着来迎娶她的少年郎，都已经长眠于地下了，可她分明却还觉着，她戴着红花，辞别爹娘，被兄弟背出家门那一日，还是昨天呢……
奶奶微笑，愈加轻柔地拍着辛绾。
在淡淡的药香里，辛绾感觉好似回到童年，每一个夏日，都在这驱虫香的味道里入睡，夏日炎热，奶奶又怕小孩儿经不起风扇吹，每夜每夜都拿着扇子为她打扇……
“奶奶，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她在奶奶怀里蹭着，鼻尖酸酸，鼻音浓重。
“好！”奶奶一边拍着她，一边笑着答应，“奶奶一定会好好保重的，奶奶啊，还要给我们绾绾带曾孙呢！”
“嗯！奶奶，说好的！您可别想着偷懒……”这些话，这几天已经说了无数回了，可无论说多少回，辛绾都觉得不够，一遍一遍地，想要得到奶奶的保证。
许是奶奶的又一次保证，让她安心了不少，这么迷迷糊糊的，她竟然也渐渐睡着了，还睡得十分安稳，再次被奶奶叫醒，已是催促她起来梳洗上妆了。
第148章 看他的眼神
她坐在梳妆台前，眼看着自己清淡的脸，一点一点变得秾丽，也一点一点变得陌生。
最后，上妆结束后，妈妈和辛缇都在惊叹：真美，太美了……
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自己却觉得仿佛不认识镜子里的那个人了呢？
他挑的婚纱，宽大蓬松的裙裾、长长的拖尾，实在是很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却也将她的腰掐得宛如一握，更将她纤瘦的身形托得峰峦迭起。
辛缇直接笑了，“姐，看不出来，你瘦成这样还挺有料？”
辛绾瞪她一眼，上前掐她的嘴，结果，被婚纱的大拖尾给绊得，差点摔倒。
辛缇哈哈大笑，“我坐看粟哭包今天出丑！”
文音玮虽则乐意看到她们姐妹俩融洽，但也担心出乱子，叮嘱，“今天是你姐的大喜日子，你可别玩过火！”
“放心吧！”辛缇挤挤眼，笑。
粟融珵带着一帮塑料小弟准时叩开了辛家的门，一路过关斩将散红包，终于抵达新娘房间门口。
“兄弟们，最后一关了，拼了也要帮我闯进去啊！”他整整领结，回头拜托道，立于门前，竟是他人生中最紧张的时刻，捧花的手都在颤。
孟桑子和施兰舟都表示没问题，看他们的！可是，也做好了万夫莫当的准备，他们觉着，这一关应该是最难的吧？而且，辛缇自小古灵精怪，不知会出什么难题来为难他们！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这最后一关竟然出奇的容易，粟融珵只敲了敲门，门便开了，门内站着文音玮，恬静温柔地朝他们笑，只说，“来了？”
“嗯！”粟融珵那叫一个激动啊，“妈，我来接绾绾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珍爱她呵护她，一辈子。”
文音玮笑着闪开身，让他们进去。
只见床沿上坐着一个穿婚纱的女子，背对着他们，腰线、肩背，无一不完美无缺，美得像一幅画。
“绾绾……”粟融珵竟然不敢往前走了，忐忑得一颗心胡乱蹦跳。
女子听见声音回头，冲他妩媚一笑。
“绾绾……”他胸腔里升起一股热腾腾的气流，不断膨胀发热，他觉得自己眼眶都热了，好像三十年努力过、漂泊过，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三两步走到了她面前，刚要把捧花递过去，忽然失笑道，“辛缇，绾绾在哪？”
穿婚纱的辛缇一愣，下意识捂住自己耳朵，“我都把痣挡起来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们用的香水不一样！”的确不一样，辛绾偏爱女性香水，总是温柔的，淡淡的，比如梅花，比如木兰，比如茉莉，辛缇的香水，好吧，特么让他好像闻到自己的味儿，这么明显的某牌雪松，北欧性冷淡味儿，当他鼻子是堵的吗？
不过，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绾绾看他的眼神和辛缇看他，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察觉了，毕竟，那是陪伴自己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的女孩儿，谁能比他更熟悉她的眼神？
第149章 我永远的妞妞
辛缇一副懊恼的表情，指指衣帽间，“算你厉害！”
粟融珵跟颗炮弹一样，直接就弹去衣帽间了，文音玮还在那笑辛缇，“让你调皮！”
打开衣帽间的门，她果然在那儿。
即便是衣帽间这逼仄的空间里，她依然像一株玉兰，静静伫立，暗香凝含。
“绾绾。”心口再度一热，再不犹豫，果断上前，单膝跪下，将花送上，“可还记得，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对你说过，请你好好看着我，一直看着我，那时候，你答应了的。你可还记得？”
她自然是记得的，只是，这个时候他提这件事？
只听他继续道，“我妈妈之所以这么委托你，是因为她知道我不够好，我有很多很多的缺点，她只相信你能帮我改过来，她知道，我只听你的话。妞妞，那些年，辛苦你了，我们一起哭过笑过，手拉手走过的日子我都记得，只是，我还是不够好，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妞妞，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很珍惜你给我的这个机会，让我可以把自己再交给你，像当年我妈妈把我托付给你时一样，请你一直一直看着我，陪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哭包已经长大了，也请你把你自己交给哭包，也许他以后还会哭，还会调皮，但是，他已经有能力保护你，爱护你，请你相信他。”
她听着，莫名其妙的，眼泪就溢了出来，想擦，但想到那复杂的眼妆，一时懊恼，扭开脸，“都是你，好好儿的……”
好好儿的把她弄哭，这下画了两个多小时的妆又要重来吗？
他一笑，起身，把花交给她，捧着她的脸，想要给她亲去泪水，她却把他的脸推开，“你别把我妆弄花了！怎么这么讨厌！”
他失笑，小心地给她擦，“这么讨厌的哭包也是你教出来的，自己教的哭包，当真是哭着也要继续讨厌下去了……”
她哭笑不得，她当真是自食其果了么？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哭了，妞妞，我永远的妞妞……”
就这样被他带走。
辛绘把她背下楼，将她送上车，在车旁，红着眼眶很认真地对粟融珵说，“姐夫，请你一定一定好好照顾我姐姐，她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姐姐……”
辛绾一听，眼泪忍不住又要往外涌。
他拍拍辛绘的肩膀，“放心，小伙子，我会的！”
说完他又深深鞠了个躬，“奶奶，妈，辛缇，你们放心，我会对绾绾好的，一定。”
车，缓缓启动，辛绾望着窗外一张张亲人的脸，心里又酸又暖，这，便是开始她另一段人生了吗？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奶奶脸上，奶奶感应到了，微笑着和她挥挥手，那样的笑容，不舍，却又如释重负，好像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事，好像在说：我终于帮绾绾找到归宿了。
她瞬间泪崩，冲着越来越远的辛家小院大喊，“辛绘！你要好好照顾奶奶！”
不知道，辛绘是否听见，她的手却被人握住，身旁的人将她搂入怀里，“傻姑娘，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摇摇头。
他不明白的，他怎么会明白？
第150章 婚礼
随着车渐行渐远，热热闹闹的辛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文音玮和辛缇因还要去酒店换宴会服，也告辞先走了，辛奶奶送走母女俩，返回房间，只觉得为什么明明只走了一个人，整栋房子都空了呢？
她戴上粟融珵送给她的眼镜，按照粟融珵教她的操作，泪光中，看见辛老爷子再次从楼上走下来。
“老头子……”辛奶奶含泪微笑，“我今儿是高兴的，我终于完成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到底下见到你，也能给你交代了……中午还要去吃宴席，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俩孩子还要给我敬酒呢，我可不能给他们丢脸，对了，红包我都包好了，双份的，若是你在，不知该多高兴，俩孩子都长得俊俏极了，可有出息了！不过，你看得到的，对吗？”
婚礼全程由粟融珵自己策划，场地选用的是曾经的王府，服务员清一色穿的古装，只不过，如他所愿，目之所及，全是粉红色的花海。
不管这粉色是如何直男审美，它总归是美的，婚礼一切都很好，如果没有那一丁点儿小瑕疵，就可堪称完美了。
粟融珵和辛绾是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手挽手走过粉色的花拱门，踏着红毯而来的。
入场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奶奶，却没在自己预想的座位上看到奶奶，也没看到妈妈和辛缇。
婚宴通常设有主宾席，而且主宾席里还分了主次，其中有两席离礼台最近，是最重要的两席，应是男女方最重要的亲人的，婚礼上还要拜谢养育之恩呢！
结果原定的座位上没有奶奶和妈妈？！坐着她那个不靠谱的爹和柳意？！
她再一看，果然，奶奶、妈妈、辛缇和辛绘都坐在了稍远那桌主宾席。
她心里有股火在烧！
其实她辛家人口简单，社会关系也简单，当真不欲争这主宾之座。她也知粟家人多，人脉广，两桌最重要的主宾席，大部分都给了粟家的人，她毫无意见，她只要两席，给奶奶和妈妈，辛缇是晚辈，都可以坐一边儿去，因为需要给奶奶和妈妈敬酒啊！现在是几个意思？要她给柳意和她爹磕头？
她边走，心里已经一边在冷笑了。
绝无可能！
她性子的确柔和，轻易不会动气，但真要惹着她，不给她脸，可也就别怪她不给人脸！大家都下来，最后是粟家丢人！
话说她一个新进门的媳妇，也不想闹得夫家婚礼上就不好看，更不想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礼发生事故，但是，这是她的底线！给柳意磕头？她不泼去一杯酒就是给彼此面子了！
她看着正和柳意聊得热火朝天的尚清梅，心里盘算着，真不知道这是尚清梅的安排呢，还是她爹没有自知之明！顺便还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笑得跟二百五似的傻缺，看样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今儿保持这样的傻笑半天了！
因为这个变故，心里像堵着只苍蝇，后来的仪式，她都不大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