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商议
宫羽田金楼隐退的事，因为有了姜云昭的介入，不得不往后推延。但宫羽田话都放出去了，自然不能算是取消。不过在见识了当晚金楼形意门的阵势之后，广东武者也不敢大意，一时间呼朋唤友，搅动的佛山武术界风起云涌。
当晚金楼事毕，形意门以丁连山、宫羽田为首，并傅剑秋、尚云祥、宫二等人，一同到了姜云昭的家里。
……
佛山姜家一处小院里，四下站满了形意门和宫家弟子，他们四周戒备，不让人靠近，老姜持刀守在房门口，眼神微微眯着，一动不动。
屋内，丁连山、宫羽田、傅剑秋、尚云祥、姜云昭和宫二几个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简单把各自的事儿都讲了一下，待听到姜云昭说陈老道士已经故去的时候，宫羽田等人也是一阵沉默，心情有些低沉。
聊了一阵，几人都安静下来，一时间都是神情严肃，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模糊了几人的表情。
“宫师叔，眼下刚好您和两位师兄都在，我应当年师父之约，把五形拳交给你们。”姜云昭率先打破沉默，对着几人说道，“咱们在座的都是门内好手，有了五形拳，都能有机会让功夫更进一步。”
傅剑秋和尚云祥二人对视一下，没有说话。
宫羽田闻言看了丁连山一眼，又扫了一下一旁面露诧异之色的宫二，说道，“云昭，功夫是你的，想怎么传就怎么传。只不过师叔多一句嘴，当年旧事，你师父和我们约定的是可以传我们，但必须由你自己决定，当初商议也没有宫丫头的事儿，你可得想好了！”
宫二闻言神色略微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其余众人也没言语。
姜云昭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笑道，“宫师叔，眼下日寇猖獗，您身在东北，自然看得比我们更清楚。日寇狼子野心，必然是觊觎我华夏大地，届时必有争斗，到时候全民皆兵，生死都难料，还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宫羽田和丁连山闻言连连点头，一旁的傅剑秋和尚云祥神色间也露出思索，只一旁的宫二又重新露出有些兴奋的表情。
“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姜云昭缓缓说道。
宫羽田和傅剑秋二人闻言看了过来，宫羽田也不以为忤，当先问道，“说来听听。”
姜云昭回道，“这门功夫有养性延命之功，调节脏腑气血之效，我猜测我进阶迅速只怕和这门功夫脱不开关系，而且这门功夫对天资要求不高，只要坚持，是个人都能有所成效，所以我希望这门功夫今后只传人品俱佳之人，否则怕生祸端。”
丁连山已经修炼了这门功夫，对此有所了解，这时候也开口道，“这功夫我练了一个多月，体内暗伤修复了有四五成，云昭说的这些话你们几个都仔细考虑清楚。”
宫羽田等人闻言一惊，不由地对视几眼。
姜云昭又补充道，“虽然这功夫攻击力不高，但每日行练对自身的武学也有精益，就拿宫姐姐来说，她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只要勤加修炼，将来必然能早早和我们一样进阶化劲宗师。”
“我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眼下局势动荡，多教给一些有德之人，让他们有所精进，对将来抵御外辱也是一份助力。前段时间我也把这门功夫传给了佛山的咏春拳高手叶问，他如今怕是也要进阶化劲宗师了。”
听到姜云昭这话，桌上几人都微微有些诧异，就连丁连山都看了他一眼，不过丁连山人老成精，显然猜到了一些姜云昭的打算，因此并没有说什么。
宫羽田、傅剑秋几人见丁连山没说话，便知道这位老人是默认没有意见的。
宫羽田几人略一思索，便都同意了下来，毕竟这功夫本来就是姜云昭做主，他们几人都没理由置喙些什么，只是对这位师侄、师弟的胆大有了新的认识。
姜云昭见几人都同意，这才舒了一口气，又伸手拿出几张纸递给宫羽田几人，这才说道，“这张方子是我研制出来的配套的丹药，叫参茸造血丹，与五形拳最是契合，这个可以作为咱们形意门秘传，我也没有给其他人透露过，算是咱们拳法正统的一个传承，今后还要有劳各位长辈同门辛苦延续了！”
宫羽田几人见了，这才稍微放心，要是这功夫都烂大街了，那还有什么用？毕竟武人还是要争高低，论派别的。这次几人都没有意见，全都爽快答应，很快就敲定在这两天把功夫传下，算是了结一桩旧事。
待众人商议完，丁连山才开口，说道，“小云昭，趁着今天咱们形意门几个主事的都在，你老实说，你举家搬迁、培植势力，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桌上几人闻言也都是沉默了一下，在座的都是走南闯北有见识的人，金楼一事上，他们也都看出了点端倪，顺着丁连山的话，看向姜云昭。
“师伯师叔，两位师兄，我确实有点想法。”姜云昭闻言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说来听听。”宫羽田神色严肃，一只胳膊慢慢撑在桌子上。
“日寇狼子野心，动作不断，我预测这两年这群强盗必然会全面入侵，到时候必定是举国烽烟。”姜云昭看着桌上的几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真到了那时候，只要他们敢行动，我就敢去他们的老巢潜杀他们的大臣，炸了他们的皇宫，断了他们的后路。”
桌上几人闻言悚然动容，丁连山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喝了一声好。
“而且我在东北、江淮那边都安排了死士，在我的势力范围里也藏了大量的火药，只要他们敢动，我就敢点火，他们的军官也逃不出我手下死士的暗杀，虽然我这点力量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也算给后来的英豪们打个样了。”
“这几年我还囤积了大量的药材和粮食，到时候哪家用心抗敌，我就资助哪家，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就算到时候我没在了，也会有人按着我的命令行动。”
桌上几人听完后一时间热血上涌，宫二也是满脸振奋。
宫羽田攥紧拳头，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好！师兄收的好徒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收徒弟这事儿上，我拍马也比不上陈师兄，我宫羽田服气！”
“云昭你说，需要师叔做什么，尽管开口吩咐！”
一旁的傅剑秋和尚云祥也是连声应和。
却见姜云昭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事参与的人多反而不美，倒是我想请宫师叔举家搬迁，到时候我安排您和丁师伯一起去香江定居养老，那边我已经买好宅子，安排好一切！”
“不成！”宫羽田想也没想地拒绝，说道，“家国大事，我岂可轻易退缩！”
“师叔，积蓄实力才能有望反击，而且您和师伯都年纪大了，这种事还是让我们年轻人来做！”
见宫羽田还要反驳，姜云昭忙说，“宫师叔您别反驳，到时候您在那边和师伯两人用心教授徒弟，以后我都用得上的，您要是窝在东北，我山高路远地去求您办事儿，怕是人还没到，事儿就先黄了！”
宫羽田闻言一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一旁的丁连山这会儿已经坐下，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师弟，听云昭的，不要添乱。”
宫羽田神色连着变化几次，最终一声长叹，重重点头算是承认了。
姜云昭又邀请傅剑秋和尚云祥同去，二人却意志坚定地拒绝了，只言说自己要在这边帮忙，见他们毫不动摇，丁连山和宫羽田也没帮着自己说话，便只能作罢。
“对了，我听说宫姐姐准备定亲了是吗？”姜云昭又问道。
“不错。”宫羽田闻言轻笑，说道，“选的张家，这门婚事极好，这次回去以后就商议定亲的事。”
“可是那边主事的张家？”
“不错。”
姜云昭看了看宫二面无表情的脸，略一沉吟，说道，“接下来这番话可能略有些失礼，先请师叔谅解。”
宫二好奇地看过来，宫羽田神色一动，说道，“但说无妨。”
“您应该也知道我在东北放了些暗桩势力，对一些隐秘也多有了解，宫姐姐这桩婚事，怕是有些不妥。”
宫二闻言神色一动，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宫羽田则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姜云昭，让他继续说。
“我手下传来的消息，与宫姐姐定亲的这位，虽然也是张家的人，但毕竟是旁脉，在人品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人私下养着几个小妾。”
宫二闻言面上一怒，宫羽田也是皱起了眉头。
姜云昭接着道，“如今虽然也有三妻四妾的事，但毕竟少，这桩亲事有些委屈了宫姐姐。而且宫姐姐身世才貌俱佳，何不让宫姐姐自己去选择如意郎君，再不济也可以挑个上门女婿，还能延续血脉。”
宫二闻言面露喜色，显然这话说到她心坎里了，而宫羽田也是一脸意动。一旁的丁连山几人没言语，毕竟是人家家事，不好插手。
姜云昭见宫家父女意动，又添了把火。
“反正师叔您也决定了要和我们一起搬去香江，又岂能独留宫姐姐一人在远隔千里之外的东北！”
第十七章 宫二来访
姜云昭和丁连山几人商议诸多事情之后，便想着把宫羽田和傅剑秋两人给的令牌还回去，两人却都是默契地没收，反而是坚持传给了他。姜云昭见他们态度坚决，便也不再纠缠，反正几个名义上的牌子而已，无所谓了！
随后，姜云昭便开始着手传授几人五形拳和配套的功法。
接下来几天，宫羽田和傅剑秋也把自己的武学传给了姜云昭，明说让其参悟，使之或许有希望突破到传说中的丹劲境界。姜云昭也不再客套，用心学习。
又是几天后，傅剑秋和尚云祥眼看有丁连山和姜云昭在佛山，徒留无用，便告辞离开，言说各回驻地，静待姜云昭通知，以谋他事。宫羽田则是带着宫二、老姜等人，停留在佛山会馆，静待几日后的退隐仪式。丁连山却是没有再回金楼，反而听了安排，就在姜云昭家里住下，独居一处小院，每日练功闲逛，或是指点家里护院功夫，日子过得舒服。
这日，宫若梅独自一人来了姜云昭家里，求见丁连山。
在姜家一处小院里，丁连山正在指点姜云昭的小厮李福练功，时不时地大发怒火，手中的细竹条挥舞地风生水起，打的李福哭爹喊娘，一旁的姜云昭坐在丁连山的躺椅里缩成一团，都快笑抽过去了。
“这是这么练的吗？啊？刚教了转头就忘，你是个棒槌吗？啊？”
“棒槌上来也能抖两下！你抖什么，是觉得自己就是个棒槌，还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腿别抖，给我站稳喽！”
李福哭丧着脸，求救似的看向姜云昭，姜云昭全当看不见，缩在躺椅里直乐呵。
“你看他干嘛，他是脸上有花儿还是脑门儿上发了芽，很稀罕吗？”
“还有你！”丁连山又转头朝着姜云昭怒喝，“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没安好心，把我骗过来教这些笨蛋，是想气死我吗！”
姜云昭也不敢偷笑了，忙出言安抚，却又忍不住地时不时皮一下，气得丁连山额角突突直跳。
宫若梅老远就听到了丁连山的怒吼，看领着她的小厮一脸平静的样子，心底有些好奇。待她进来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丁连山挥舞着一根细竹条，追着姜云昭满院子乱窜，院子中间李福抖着腿努力扎马步，丁连山每次追打姜云昭路过的时候，都会顺手敲他一下，这乱糟糟地一幕，直看得宫二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云昭眼尖，远远瞧见了宫二，连忙大喊宫姐姐救命！
丁连山闻言回头，也看见了来人，便顺势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别闹了，带你师姐进来！”说罢，便往回走，路过李福的时候还顺手又给了他一竹条，这才悠悠然地躺在躺椅上。
姜云昭忙理了理衣服，笑着上前引宫二进来。
“看师伯您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宫二在丁连山面前站定，轻笑道。
“哼，被这小王八蛋骗了。”丁连山扫了姜云昭一眼，说道，“把我这老头子坑过来，天天替他教人，重点是一个比一个歪瓜裂枣，天天气得脑门疼！”
丁连山说完，眼角瞅见了李福的小动作，又怒喝，“干嘛呢，给我原地蹲好，鬼鬼祟祟想去偷鸡吗！”
姜云昭在一旁一脸坏笑，宫二也是忍俊不禁，说道，“不过看师伯您老人家也是乐在其中。”
“倒是确实比以前活得自在许多，也有意思许多，以前还不理解你爹收那么多徒弟干嘛，这会儿算是找到点其中的乐趣了！”丁连山微微颔首，在躺椅上摇了两下，说道，“宫丫头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这次过来，是想请您老劝劝我父亲。”宫二闻言说道，“我爹他执意要进行这场比武，给新人搭手多大的面子，那姓叶的不识抬举，咱可不能坏了规矩。”
“师叔一定反驳你了。”姜云昭这会儿轻笑道，“他肯定用什么老人死守着规矩，新人什么时候才能出头这样的话来堵你。”
“师弟你也赞同老爷子和姓叶的搭手？”宫二闻言问道，“你不会和姓叶的关系好，就偏向他吧？”
“赞同倒是不至于。”姜云昭脸上轻笑，摇了摇头，说道，“宫姐姐可知道为什么老爷子非要和南方拳师搭手？”
“这……”宫二闻言一愣，有些迟疑地说道，“或许是想让新人出头？”
姜云昭轻笑，说道，“当初宫师叔在金楼里，可没明说这次搭手的拳师是新人还是老人。”
“这……”宫二一时间有些发愣。
“宫师叔这次退隐的事，丁师伯心里门儿清，我也有所猜测，虽然我们二人都劝了宫师叔，但也没有坚持，宫姐姐可知道为什么？”
见宫二面露思索，姜云昭也没等她，直接说道。
“宫师叔一辈子不弱于人，他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接了李存义师伯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炮捶、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更是一力撮成了北拳南传！他临老了的愿望，也就是想再促成‘南拳北传’，可他如今年纪大了，力有不逮，因此搭手南方的拳师，必然是想借自己的名声让南拳扬名，从而造势，促使南拳北传。”
“可惜就像我当日说的，如今天下风云激荡，多少人朝不保夕，却不是南拳北传的好时机，所以我和丁师伯对宫师叔是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可他老人家还是想再搏一回，一个即将退隐的老人的心愿，你说我和丁师伯还能怎么劝？”
姜云昭不再说话，宫二也是面色沉思，丁连山这才开口道，“宫丫头，你爹这人执拗，他既然想用自己的名声在退隐前搏一把，何不顺了他的心意，让他了无遗憾，安心归隐。江湖人虽然看中名声，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推一推新人，却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宫二略一沉吟，这才开口道，“我明白了。我之后不再阻止我爹和姓叶的搭手，但我们形意门和宫家的名声不能丢，免得让人家小瞧了咱们，到时候我要再和姓叶的斗一场，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宫家的六十四手，也要让他知道，咱们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丁连山点头算是答应，姜云昭在一旁轻挑了一下眉毛，这不是又转回老路了吗，看来这剧情还真是不太好破坏啊！
第十八章 宫二的打算
听着宫若梅的话，姜云昭清楚，这宫二还是要和叶问比斗啊，一时间心底沉吟。
当初弄死马三的时候，姜云昭得了好大的一笔气运，让他有些食髓知味。从那会儿起他就明白了，改变剧情是可以获得气运的！而且剧情人物分量越重，本身具有的气运越多，无论是与其交好还是为敌，都能获得一定的气运，若是打杀了其中的重要人物，更是能获得其全部气运，获得的这些气运，虽然大部分都被石珠收走进行自我恢复，但还是会流出一些来增涨姜云昭自身的气运，让他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但想要和那些各种穿越小说里的前辈一样，跳崖得秘籍，走路捡法宝，分分钟获得百万年功力，一转眼就各种花式吊锤各路猪脚，打得他们妈也不认识，这怕不是在想屁吃。
而且就算等姜云昭自身气运积累的多了，也不过就是机缘比较绝大多数人要好一些，福运也更多一些，想要挥挥手就日天日地日空气怕是不太可能，获得实力还是得靠自己努力！假如真要是不用努力就能获得实力，怕是这得来的实力也是镜中花水中月，不会长久，姜云昭也不敢要。毕竟自古都是多大的付出有多大的回报！有了石珠带着自己穿越已经很逆天了，多的他也不敢想，变强还是得靠自己努力才靠谱！想要不断变强，就要去往更高的世界，而实现这个目标的基础，就是让石珠不断地恢复！
况且如果没有石珠，自己根本不可能得的了别人的气运！而且石珠这个小可爱还贴心得很，自己吸收气运修复的时候，还不忘漏一点出来给姜云昭当辛苦费，这还真是既让驴干活，又让绿吃草啊！
呸！我才不是驴！但是真香啊！
姜云昭也有过打算试着直接弄死猪脚算逑了，这样得到的气运还不是大如洪川？可他毕竟来自后世，一来不是残忍的人，不会乱杀好人，二来他发散思维、畅想坏笑的时候，石珠猛然颤动地提醒过他，多大的能耐吃多大碗的饭，石珠现在受损严重，能力十不存一，根本接收不了世界主角所承载的气运，顶多只能吸收其中的一部分，也许只有多穿越几个世界，让石珠恢复更多灵性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做。
眼下的姜云昭，也只能多多参与到剧情中，或是可以通过正当理由斩杀剧情人物来获得气运，简单说，先苟着发育，现在的自己还不是能随意秒杀位面猪脚的时候。
因而他如今对宫二说的这番话，便是想打消宫二和叶问比斗的念头，以此来破坏剧情线，改变两人的命运，以此获得其中的气运。没成想宫二如此执着，剧情的自我修复力也这么可怕，兜兜转转地还是躲不开，无语！
见宫二意志坚决，丁连山也没意见，姜云昭就知道这找回场子的第二轮比斗是避免不了的，便做最后的挣扎，说道，“宫姐姐，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如今才初入暗劲，但那叶问可是半只脚跨进化劲宗师的高手。你这次出手怕是……”
“叶问能这么快找到化劲门槛，还不是师弟你的功劳？”宫二闻言横了姜云昭一眼。
姜云昭讪讪一笑，心虚地说道，“那是人家叶问自己天资好，人也努力！我这也不过就是锦上添点花，烈火添些柴！”
“那就是你师姐我天资不高也不努力了呗！”宫二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姜云昭冷笑道，“他叶问就算天资再高、再努力，也不过就比我强些，还能强得过师弟你？要是没你传授他五形拳，我就不信他能这么快摸到化劲的门。”
“哎呀，师姐这是什么话！”姜云昭赶忙认错，说道，“谁敢说师姐的天资低功夫差，我第一个打得他狗脑袋怪叫，满地找牙，包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宫二闻言失笑，却还是不为所动。
丁连山看着姜云昭围在宫二身边各种告饶讨好，一时间轻笑，臭小子，还没人治的了你了，让你天天皮！老头子我坐看你出丑！
嬉闹一阵，宫二这才放过姜云昭，说道，“让姐姐我饶了你也成，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师姐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给您办成！”姜云昭一脸狗腿样地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宫二看着姜云昭，轻笑一声，说道，“按你的说法，这次我家老爷子心里有其他计较，必然不会为难叶问，想来以叶问如今的修为，必然不会落败，我爹的名声十有八九是要送出去的。”
“但宫家没有败绩，输了就会有人给找回来！”
“我爹在金楼隐退之后，就会即刻带人北返，应你之约，把产业人手都带来，往香江去定居。到时候我会再给叶问下战帖，约他金楼比斗！”
“到时候我出面，你出手，就用我爹传你的功夫败了他，给我形意宫家正名！”
姜云昭听了这话，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这算不算改了剧情？毕竟是我出手和叶问打，没了接触，宫二和叶问这条感情线怕是也黄了！
美滋滋啊，又有气运可以捞！
宫二这人懂事啊，能处！
姜云昭脸上神色没变，心里却有些跃跃欲试，但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上，便看向丁连山，想听听这位当下形意门辈分最高的长辈怎么说。
宫二见状，也看向丁连山，说道，“师伯，您看如何？”
丁连山神色不动，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到时候宫师弟都退了，形意门下自然是你们年轻人说了算，你们自己决定。”
宫二闻言意会，对丁连山感激一笑，然后转身看向姜云昭，轻笑道，“师弟，我爹退隐以后，咱们形意门就是你当家，我宫家一脉要找回场子，你这门主给不给撑腰？”
“咋就成我当家了？”姜云昭本来还很高兴，一听宫二这话，顿时有点懵逼，说道，“就算丁师伯和宫师叔都退了，但这还有傅师兄、尚师兄他们在前面，宫姐姐你也不弱，哪就先轮上我了？”
宫二俏脸一肃，说道，“你现在手上拿着形意四令，别说我爹要退了，就是我爹不退，有关咱们形意门的事，那也是你说了算！他老人家也得听你的！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想来不会有错！”
姜云昭有点懵，看向丁连山，问道，“师伯，是这样吗？”
“没错！”丁连山点头道，“以前是四令分开，有了大事才召集四令汇聚商议，其余时候都是形意门主事人直接做主。但每次只要四令一聚，就是门主也得听令，这是规矩！”
姜云昭这下是真的愣了，他没想领这名头啊，一大堆事，烦都烦死个人，忙说，“我不知道还有这说法啊，我师父也没给我说过这些！”
丁连山也有点诧异，说道，“你小子当初找我要令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知道这些，想当门主呢，没成想你竟然不知道？”
“早知道接了这个令还有这么多麻烦，打死我也不会收啊！”
“哼。”丁连山冷笑，说道，“如今你收也收了，现在说这些就晚了，以后好好做事，别落了咱们的名头，要是让人看了笑话，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丢了人，哼哼。”
姜云昭轻叹，无可奈何，就这么着吧，反正之前接令牌的时候也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这到手的麻烦比自己预想的更多！
一大家子的门人弟子，有老有少，分居南北东西，这是要命啊！
宫二这会儿又朝姜云昭轻笑道，“怎么着姜门主，先前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
姜云昭还能咋地，为了获得气运，那就上呗！
见姜云昭答应下来，宫二一脸欢喜，一时间三人又闲聊起来，气氛欢快。
只有李福苦逼地在院子里扎马步，只感觉内心泪流满面，竟然没人在乎他！最爱他的少爷也没留意他，人生好黑暗，好想晕倒啊，倒了以后就不用……
“干嘛呢，给我站好了！今天马步蹲不满一个时辰，不准去吃饭！”
熟悉的怒喝传到李福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连忙蹲好，不敢乱动。
唉！大家都在笑，只有我受伤！
蓝瘦！香菇！
第十九章 宫羽田南方退隐
广东佛山连着下了两天的雨，这一日总算是晴了天。
叶问迈步走入了金楼，今天是宫羽田南方退隐的日子，而他是广东众武人选出来搭手的人。
“叶师傅，今天是你出头的好日子！”一个头戴瓜皮帽的老者灯叔，领着几个人在大厅里截住叶问，手中折扇一扣，拱手道，“兄弟跟这里的同仁封厅来祝贺你！”
“灯叔，这怎么好意思？”叶问连忙回礼。
“小意思，叶师傅千万别客气！”灯叔手上折扇一引，指着内堂说道，“请！”
叶问也不含糊，转身往里走去。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叶问当即停下，只见楼里人头攒动，当先的是一群琴师和唱曲儿的姑娘，之后二楼口上账房先生们算盘啪啪地响，勇哥提着茶壶在二楼窗口看着。
“好大的阵势！”叶问见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扯动。
“叶师傅，楼里的同仁们都来贺贺你！”领头一人说道，“咱们楼里也都有些功夫，让大家给你指指路！”
言罢，便有唱曲儿的领班，京班里的三姐代表全体阿姑来给叶问搭手，用八卦掌给叶问搭手指路，之后是账房先生的形意拳和勇哥的洪拳，一一为叶问点了彩头。
金楼里的人来路复杂，各家各派的都有，但眼下都代表着广东武林，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因此都派出代表给叶问搭手指路，希望他能多看几家，多几分胜算。
没多久，叶问便上了二楼内堂，见到了早已在此的宫羽田。
这时候的二楼堂口，已经是坐满了人，当日金楼里的各路豪杰，如今悉数在场，金楼里的管事们也端坐一旁。
“江山代有人才出，幸会叶先生是有缘。”宫羽田看着眼前的叶问，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是我最后一战，咱们今天不比武功，比想法，如何？”
……
隔间的姜云昭、丁连山、宫二坐在一起，老姜、李福等人也站在一旁，都静静听着。
这时候姜云昭笑道，“师叔这是铁了心要送出名声了！”
“文斗也好！”丁连山面上不动声色，说道，“都是老胳膊老腿了，动手的话输赢都不好看。”
宫二死死捏着桌角，沉声说道，“我还是心有不甘！”
姜云昭闻言轻笑两声，说道，“宫师叔心有执念，终究是存了南拳北传的心思，眼下且看叶问怎么应对吧，他若是没这份心思，宫师叔只怕也不会相让！”
果然，宫羽田手中拿着一块饼，问出了他的话，也透露出了他的想法。
姜云昭这时候转头看向丁连山，轻笑道，“师伯，江湖人说太极杨露禅大师有鸟不飞的绝技，你说叶问能不能掰开宫师叔手上的饼？”
宫二闻言也看向丁连山，只见他眉头一挑，说道，“这要看你宫师叔有没有这个心思了！”
果然，叶问也并非是迂腐之人，心中有弘扬南拳的心思，更有把拳法发扬到全世界的想法，他伸手试探几下，心下沉吟，便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宫羽田听着叶问的话，眉头微松，两人掌中内劲一吐，宫羽田手中的饼碎开了一角。
旁厅内，宫二冷哼了一声，丁连山没言语，姜云昭则是感叹一声，说道，“宫师叔也算求仁得仁！”
丁连山闻言看了姜云昭一眼，说道，“你觉得这人会实现他说的话？”
“没错！”姜云昭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他将来一定会将咏春拳发扬光大！”
丁连山、宫二闻言都是一愣，又仔细看了看堂子里的叶问。
宫二冷笑两下，说道，“咱们形意门有师弟你，做得只会比他更好！”
姜云昭听了没说话，只是略有些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
……
宫羽田隐退第二天，便告别众人，只身回返东北整理家业，着手南迁的事，宫二则是带着老姜住进了姜云昭家里。
送走宫羽田后，丁连山、姜云昭和宫二坐回到丁连山的小院里，老姜和李福在一旁站定伺候。
“姜叔！”宫二从怀中取出一张帖子，递给老姜，说道，“把这个送到叶家，亲手交给叶问！剩下的别说，他会懂！”
老姜闻言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眼神一缩，抬头看向宫二几人，说道，“小姐，这……”
“姜叔，听宫姐姐的，去吧！”姜云昭见老姜迟疑，便开口说道。
老姜看丁连山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心里定了定神，拱手一礼，便听令出门。
“晚上的局是按咱们北方的规矩来的，叶问他会过来吗？”宫二问道。
“师姐都下了战帖了，叶问怎么可能不来？”姜云昭轻笑，说道，“他如今代表广东武林出了头，于情于理都会去应约。师姐放心吧！”
宫二娇俏一笑，说了声好。
……
晚上，宫二金楼里摆好了桌席，静坐桌前，等着叶问。
此刻金楼里再次封厅谢客，只不过这次来的只有广东武林的人和金楼一众。
姜云昭坐在人群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在他身旁，围坐着一众京班唱曲儿的姑娘。
“姜先生，今天这是个什么章程？”京班里的三姐笑问道。
“咱们北方规矩，今晚摆宴算是双方谢客，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武林有争斗，自然也有两相言和，此番便是如此。若是叶问不来，便是落了下乘。”姜云昭随口说道，“只不过，今晚这场，也是输的一方亮亮牙，算是证明一下输的背后也有人，不要小瞧了天下英豪。”
听了姜云昭这话，周围的一众都是眼神一缩，相互看了几眼。
这是来者不善啊！
三姐这会儿回过神来，问道，“那丁老先生和姜先生今晚会出手吗？”
金楼里众人可都记着那天姜云昭拿下马三的事儿，而且形意门还有个老怪物丁连山在，这两人要是出手，只怕今晚整个金楼的人都上也没招儿啊！
姜云昭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时间，金楼里人心浮动，各有心思。
……
过了半晌，叶问才推门进了金楼。
虽然大家都知道今晚又是一场争斗，但毕竟明面上是要办晚宴，因此也没了金楼指路的说法，叶问一路上了二楼堂子，看到了坐在桌席前面容姣好，神色沉静的宫二。
宫二也看见了来人，轻笑一声，说道，“叶先生能来，让人欣喜！”
叶问走身上前，说道，“帖子都下了，自然不能不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叶先生，家父与你文斗，自说输了想法，当晚辈的无从辩驳！”宫二轻笑一下，对着叶问说道，“不过我宫家有柔劲六十四手，也是该让叶先生见识一下！”
“求之不得。”叶问知道此刻代表着广东武林，不能露怯，便挺身说道，“早就听闻宫二小姐得了宫老先生的柔劲，是他六十四手的唯一传人，正想见识一下。”
“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是叶先生的对手，再说我可不是什么宫家六十四手的唯一传人！”宫二闻言哼了一声，说道，“今天我代表宫家出面办席，给你看宫家绝学的另有他人。”
“哦？”听到这话，包括叶问在内的一众广东豪杰都是心头一动，难不成传言有误？这可不好办了！
叶问压下心里的想法，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不知是哪位英雄上场？”
这时候，姜云昭在一众惊诧的眼神中站起身来，说道。
“叶师傅，英雄不敢当，上场的便是区区在下！”
第二十章 六十四手
金楼里，叶问看着姜云昭上前，心里也是一惊。
“姜兄弟，竟然是你！”叶问苦笑一声，说道，“咱两知根知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叶师傅严重了！”姜云昭轻笑，说道，“今天我代表的是形意宫家，不得不逼一逼你，况且我也知道叶师傅的性子，所以咱们今天只搭手，不比斗，我也只用宫家六十四手。”
金楼里众人听了，神色一动。
叶问却是心里一紧，说道，“姜兄弟也承了宫老先生的六十四手？”
“前几天刚学会，请叶师傅指教一番！”姜云昭拱手说道。
金楼里有人冷笑，才学了几天，怎么可能学会，看来今天这场稳了。
叶问可不是金楼里的这些人，他经常和姜云昭切磋，知道他的天资悟性有多高，所以猜测姜云昭怕是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了这宫家绝学，但只做搭手，不必比斗的话，可以搞一下。于是便开口问道，“那咱们怎么个比法？”
这时候宫二在一旁说道，“当日我家老爷子隐退，是老爷子提的比法，今晚我宫家设宴，理当由叶先生提要求。”
叶问闻言，见姜云昭没有反驳，便知道对方是胸有成竹，只怕自己今晚落不到好，略一沉吟，便说道，“金楼金贵，总不好弄坏了这一屋子的精致。常听人说宫家六十四手是柔劲，咱们比斗便以这屋子为赌，谁弄坏了屋子里的任何一物，便算是输了。”
姜云昭闻言眉头一挑，又是剧情里的内容，有意思。
“便依叶先生！”
只见话音一落，叶问丝毫不敢怠慢，手脚并用，便摆出了咏春的架势。
姜云昭见状，在叶问如临大敌的神情下，整肃神情，一掌上前，一掌护胸，脚步平推，摆出仙人问路的招式。
叶问见状，当先出手朝姜云昭攻去。姜云昭手脚变化，以手掌带动胳膊转动，身形随之晃动，缠着叶问的攻势反击。众人只觉得一晃眼，两人便缠斗了四五招。
“好一个宫家六十四手！”京班里的三姐这时候神色凝重，说道，“宫老爷子果然一代英豪，竟然把八卦掌演化到了这般地步。”
“这位姜云昭先生年纪不大，却总是令人大吃一惊！”账房先生一众人里，领头的老者沉声说道，“没想到短短几天，这六十四手还真让他练成了，只怕今晚这场比斗，叶先生讨不了好了！”
闻言，金楼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都不再言语，只抬头往场中看去。
只见这会儿场中叶问和姜云昭两人正斗得激烈，叶问的咏春招式不断变化，整个人腾挪在方寸之间，咏春三板斧是“摊、膀、伏”，伴着小念头、寻桥、标指等功夫与姜云昭拆招。而姜云昭则是一改当日与马三对打时的刚猛攻势，这会儿整个人如游鱼一般，脚步滑动间，出掌如刀如线，每每都能化解了叶问的攻势，时不时地还会身形轻动，如蝴蝶般对叶问反击。
两人一个似巧匠能工，于方寸之间见天地，一个如花丛飞鸟，在咫尺之内见众生。
一时间让观战的众人大开眼界，迎来阵阵喝彩。
又过了几招，姜云昭手上动作不停，口中说道，“叶师傅，如今你已见了这套掌法里的四十二手变化，其余的几手变化以后有缘再看吧！这时候咱们也该结束了，不然饭菜凉了可不好吃！”
姜云昭声音清晰沉稳地传到大厅里，让观战的众人心里一惊。这人打斗了这么久，气息还如此稳健，气血之强令人骇然！而且如此精妙的掌法，竟然才演化到四十二手？
不管观看的众人心思如何，叶问却是心底发沉，忙凝神戒备。只见姜云昭双手如火中取粟，攻势变换间阵阵残影，落在叶问眼中更像是对面有十几个人的手掌攻来。姜云昭手上动作不断，脚下也是辗转腾挪，进步上前，配合手上的攻势，踢向叶问下盘。
“如意手！飞蛾步！”宫二惊了一下，起身失声道。
就在场中众人愣神这片刻，姜云昭已经化掌成刀，自上而下劈向了叶问头顶，叶问此刻已经来不及变招，只能出全力双臂格挡。
“碰”的一下闷响，叶问整个人低了一寸，原来是叶问双脚已经陷入脚下的青石砖，四周青砖裂纹清晰明显。
姜云昭见状收拳，气息沉稳地道了声承让，便后退两步，表示不再动手。
“是我输了！”叶问也是长出一口气，起身后退两步，言道，“若不是姜兄弟给我叶问面子，只怕我在你手底下过不了三十招。”
姜云昭只是对着叶问笑了笑，没说话。
“叶先生！”这时候众人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是旁边一直坐着的丁连山说话了，“今天给你看六十四手，咱们没有恶意，也不是输不起人！只是让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后的路，步步艰辛，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让我师弟一番苦心白费。”
听得这话，金楼里旁观的众人连连点头，对形意门的作风更是心生敬佩。
叶问也是连忙神色严肃的点头称是。
宫二这时候起身，轻笑道，“叶先生，今夜该说的话也都已经带到，请上桌！”
姜云昭也是一脸笑意盈盈地引着叶问上前。
一时间金楼里重新开始欢声笑语，好像刚刚的争斗不存在一样。
……
广东佛山，姜家小院。
“比斗也过去数日了！你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
听到丁连山的问话，姜云昭神色顿了顿，说道，“等宫师叔南下以后，我先带大家过去，然后我再带着我师父的骨灰，去完成他老人家的嘱托。”
“之后呢？”
“之后啊……”姜云昭神色变了变，说道，“之后要去安排一些事情，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有多长？”
姜云昭笑笑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
丁连山见状神色一变，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和你父母说过了吗？”
“是啊！”姜云昭轻声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二老有点难以接受，劝了两三天，总算是松了口……”
丁连山闻言也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毕竟是养了一辈子的孩子，哪儿那么容易让你去犯险……”
“可这事儿不能没有人去做……”姜云昭轻轻闭上双眼，口中喃喃。
丁连山闻言一震，全身都压在了躺椅里，顺着躺椅摇了摇，也抬头看着天空，一时之间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师伯，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很满足……”
“我这辈子有师父，有爹娘，有您和宫师叔，还有宫姐姐、傅师兄等一众的同门，也有那些结交的各路朋友。”
“我知足了！谢谢有你们出现在我生命里……”
这时候，风儿打着旋儿，从远方而来，穿过树梢，吹过庭院，带走了少年人浅缓的低喃，也带走了几颗老人的眼泪，不知飘向了何处！
第二十一章 初到魔都
一个月后，宫羽田整理家资，带着愿意跟来的门人弟子和一众家人，又一次来到了广东佛山，且作修整之后，便再次着手准备辗转香江。这次，一同过去香江定居的还有姜家夫妇和丁连山。
宫羽田到了佛山以后，便听老姜说了他走后金楼发生的事儿，不过宫羽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含深意地看了宫二、姜云昭两眼。
又是半月功夫，宫家、姜家一行人整理行囊，浩浩荡荡地离开佛山，往香江而去。
因着姜云昭早有安排，所以两家人过去香江以后便直接入住进了买好的房子中，因着地段好，两家的位置离得也不算远，丁连山便没有听宫羽田要求去他那儿养老，依旧住在姜家，不过平时也会去宫羽田门下开的武馆转悠，顺便指点一下门人武功，两人也时常切磋闲聊，日子过得悠闲自得。
修整了半月，宫二便返回内地，去往西北大学继续学医，而姜云昭也要带着陈老道士的骨灰，去魔都一行。
临行前，宫、姜两家都来相送，一时间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姜云昭看着眼前的一众老少，心底有些好笑，又有点感动，无奈说道，“放心，此行我一定尽快赶回来，不会出事的。”
“一转眼小昭都这么大了！”姜母此刻双眼通红，上前抱着姜云昭说道，“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
姜云昭抱抱姜母，低声说道，“放心娘，我还要给二老养老的，到时候还得给咱家传宗接代，一定会平安回来！接下来几年，您和爹一定保重身体！”
姜母连声说好，姜父一旁也是神情萧索，说道，“记得多给家里寄信，遇事不要冲动，三思后行！”
“放心吧爹！”姜云昭郑重答应，又朝着一旁的丁连山、宫羽田二人说道，“还得辛苦师伯、师叔帮着照看这边了！”
丁连山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没说话，宫羽田则是沉声说道，“师侄尽管去吧，有我和你师伯在，一切放心！”
一旁的李福也满眼通红地上前，低声叫了声少爷。
姜云昭见状笑笑，拍了拍他的头，轻声说道，“阿福，记着我交代你的话，好好照看我爹娘！”
见李福郑重点头，姜云昭轻笑一声，对着众人说道，“等我回来！”
说完，姜云昭便领着几个亲信，头也不回地上车而去。
众人看着远去的老式汽车，在尘土飞扬中忙追着向前几步，一时神色各异，姜母更是用帕子捂着脸，低声啜泣。
……
眼下正是民国二十五年，年底的魔都刚下了一场雪，黄浦江上吹来的风，带着湿冷的气息，落入人间的喧嚣里。
姜云昭一路辗转奔波，终于赶在过年前到了魔都。
一早便有手下人接到消息，带着姜云昭去到魔都法租界的一处小别墅里下榻，这里也是姜云昭早就置办好的产业之一。
“少爷，咱们在魔都这边的势力都游离在地下，明面上的产业依旧是药材行和布行，生意做得很好，在魔都这边也颇有名气。”
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见姜云昭在桌前坐定，才低声将一应事项都汇报了一遍。
姜云昭一一安排了诸事之后，便摆摆手让人先下去，但男子却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
“还有什么事？”姜云昭见状问道。
“魔都这边的地头蛇知道您今天到，约您一叙。”男子从怀里取出一张拜帖递给姜云昭，低声说道，“对方来头不小，属下不敢怠慢，请少爷斟酌！”
姜云昭闻言眉头一挑，接过拜帖看了看，轻笑两声，说道，“毕竟在人家地头上，想做什么也瞒不住多少，那就去看看这位想干嘛！”
“给对方回帖子，明日必定准时到场！”
“是！属下告退！”西装男子连忙称是，转身去做安排。
“看来这魔都的水更深啊！呵呵！”
屋子内传出几声低低地呢喃，随后便陷入沉寂。
……
第二日，姜云昭一早便穿好一身定制的西装，打点好自己，安排手下带上礼物，直奔主城而去。
停车下轿，姜云昭看着茶楼前左右排满的个个精神抖擞的劲装汉子，一时间心底轻笑，好大的阵仗！
这时，感觉楼上有人正在盯着他看，姜云昭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老者手里摩挲着一颗碧玉扳指，一身长衫好似文人，面露微笑，正笑盈盈地居高临下看着他。
姜云昭心底有了猜测，笑着朝上面拱拱手，领着一个手下，让其带好礼物，提步往里走去。这时一个师爷样的男子快步走到姜云昭身前，低声道了声请，才在前给姜云昭带路。
进到茶馆二楼之中，姜云昭一眼便看见了窗前坐着的老者，只见他身旁站着几个威武的男子，个个身形矫健，显然是有功夫在身。
见众人看过来，姜云昭也不露怯，几步上前站定，轻笑一声，说道。
“劳老先生久等，晚辈汗颜！让手下的略备薄礼，望老先生笑纳！”
姜云昭话音一落，身后跟着的男子便忙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一旁候着的师爷。
只见那老者哈哈一笑，对着姜云昭说道，“姜先生年少英豪，老夫在此见礼了！”老者嘴上这么说，也就拱了拱手，给师爷递了个眼神，让其把礼物收下，这才又开口邀姜云昭坐下喝茶。
姜云昭对此无感，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便直接坐到了老者对面。
老者身后几人见了，个个面露怒色，狠狠盯着姜云昭，好像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那老者却是愣了一下，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姜先生果然少年意气，真是让老夫心折啊！”
“老先生才是老当益壮，晚辈年少不大经事，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老先生见谅！”姜云昭随口便是一句恭维的话。
“姜先生谦虚了！”老者呵呵一笑，说道，“姜先生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英豪人物，早早就当上了形意门的话事人，更是闯出好大一番家业，老夫我自愧不如啊。”
“听闻姜先生在东北、两广和江淮这边产业众多，手下更是个个能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真是后生可畏！老夫我还要多多向姜先生请教学习！”
姜云昭听到这话心里冷笑，老东西这是来探我的底来了，奶奶的，手伸得真长，知道的这么详细，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老杂毛，还想套我的底，做梦去吧你！
姜云昭心里把这人骂了一遍，脸上却是笑意盈盈地和对方打太极。
两人东扯西扯地聊了好一会儿，老者这才呵呵一笑，说道，“姜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今后在魔都有什么为难之事，只要一句话，老夫必定尽力帮忙！”
姜云昭听到这话，看了看老者意味深长的神色，心头一动，展颜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必有麻烦老先生的时候！”
老者听了没多言语，呵呵笑了笑，才对姜云昭说道，“今日能见姜先生一面，已然足矣，老夫先走一步，今后有事，随时可以到我青帮一叙！”
“老夫告辞！”说完，老者便领着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出了门。
姜云昭一脸笑意地拱手道别，目送众人远去。
“少爷，这位是什么意思？”身后跟着的手下低声问道。“今天这出属下怎么没看明白！”
姜云昭目光依旧看着远去的众人，神情变幻莫定地说道，“这老东西是个枭雄，心思诡诈的很，眼下也不过是跟我见个面，有备无患而已。”
“不过，咱们之后的谋划，倒是可以让他出出力，这方面他倒是还信得过！”
“您是说……”黑衣男子闻言，有些惊诧地道，“他会帮忙吗？”
“家国大义面前，他还拎得清！”姜云昭沉声一句，“不过只此而已，其他的要与之划清界限！”
说完不等男子开口，便转身朝楼下走去，黑衣男子忙定了定神，急步跟上。
第二十二章 黄浦江
接下来几天，姜云昭辗转江淮一带，把手下的势力情况重新规整了一番，又重新给手下人马定了暗号，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随后才带着几个手下返回魔都。
眼下已近除夕，姜云昭心知远在香江的家里人记挂自己，便让手下备了些特产当年礼，又写了家书，让人一并带回去。
回到魔都后，姜云昭又是忙忙碌碌地拜访了一些本地豪强，这才赶在除夕夜里，和手下人一起过了个年。
大年初一之后，又是要和青帮老头子周旋，又是要应付各方来客，姜云昭都快忙疯了。等在魔都的一切都忙碌完，姜云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这天，到了正月十五，正是上元佳节的时候。晚上魔都的街上热热闹闹，贩夫走卒，豪商贵妇，更有许多外国人，到处都透露着欢快的气氛，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些炮竹的声响。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姜云昭一身长衫，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瓷罐，有些沉默地独自走在黄浦江边。身旁来往行人喜笑颜开，各种叫卖声和喧嚣声传入耳中，让他本有些烦闷的心情更加难受。只见他面无表情，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吵闹声渐渐不可闻，姜云昭这才抬眼看去，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处破败的小码头处。身后远处依旧是灯红酒绿，车马喧嚣，与眼前的沉寂比起来，仿若两个世界。
姜云昭一时间有些感慨，抬头看着江上明月，清冷的江风吹过，带着他身上的长衫轻摆，湿冷的空气，有些凌乱了额前碎发。
“师父，我来送你了！”
姜云昭伸手揭开手中瓷罐，双眼微微发红，看着四下凄凄冷冷的环境，双手微微收紧，一时有些沉默。
“云昭，来师父这里……”
“云昭，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云昭，你个小兔崽子……”
“云昭……”
一声声一幕幕，陈老道士的音容相貌不断在姜云昭脑海中划过，让他有些呼吸急促。
姜云昭身体猛然一颤，睁开双眼，看了看手中的瓷罐，口中呢喃道，“师父，走好！”
说完，手中瓷罐倒扣着朝江水里撒去，一把把石灰色粉末飘进黄浦江中，直到最后，姜云昭已是满眼通红，挥手将瓷罐远远地抛入江里，直至不见踪影。
姜云昭看着江面，久久不动。
江风下、月色里，一袭长衫的他显得有些单薄。
不知过了多久，姜云昭依旧站着没动，只不过神情舒缓了一些。
“出来吧！”姜云昭没有回头，只是沉声说了一句，“跟了我这么久，真当我不知道吗？”
四下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远处不时原来一些细细地喧闹声。
姜云昭冷笑两声，脚下一动，一颗石子朝着旁边飞去，碰的一声，一个人影翻滚了出来，狼狈地蹲在道中。
姜云昭转身，冷笑两声，说道，“朋友是什么人？”
只见这个人影缓缓站起身，一身西装，头上帽子压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低沉地说道，“恰巧路过，还望朋友勿怪！”
“恰巧路过？”姜云昭冷笑，说道，“跟了我一条街，一路追到这儿，莫不是当我是傻子？”
姜云昭见对方还想狡辩，又不露真面目，一晚上的憋闷和怒火腾地一下便被点燃，脚步一动，身形如鬼魅般猛然朝对方攻去。
对面西装男子见姜云昭眨眼间到了跟前，忙身形一抖，抵挡攻势，却被姜云昭一拳击退几步。见姜云昭得势不饶人，西装男子也顾不得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连忙招架。片刻间，两人砰砰砰地打了十几招，西装男子显然也是被打出了怒火，身形一震，双拳变化，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姜云昭。
姜云昭眉头一挑，脚步闪动，手中化拳为刀，使出缠劲，化解对方攻势的同时，又接连给对方来了两下咏春标指，将对方逼退。
“铁山靠？”姜云昭冷笑，说道，“竟然是八极门下的人！”
西装男子也不言语，继续攻来。姜云昭见状嘴角轻扯，双手变幻莫测，脚步随之移动，接下对方攻势。不一会儿，只听到碰的一声，西装男子便被姜云昭摔出三四步远，躺在地上挣扎。
姜云昭甩甩手，缓步上前，沉声说道，“你该庆幸我有话问你，不然你现在怕不是受伤起不来这么简单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西装男子抬头，恨恨地说道，“我要是皱下眉头，就跟你姓！”
看着眼前西装男子酷似震大佬的脸，姜云昭猛然停下脚步，一线天？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卧槽！
对了，这家伙这会儿应该是个国军特务，难不成我被盯上了？
想到刚刚对方说的话，姜云昭心思电转，想整一下他。
“一线天？”话音一落，姜云昭见对方眉头微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刚刚还说皱下眉头就跟我姓，你是有多迫不及待？”
一线天闻言愣了一下，随之大怒，挣扎着起身再次冲向姜云昭，“你欺人太甚！”
姜云昭又是三两下把对方放倒，这才开口说道，“谁欺人太甚，难道不是你先跟踪我的？我调侃你两句实话怎么着了？”
一线天这会儿眼看不是姜云昭对手，也冷静下来，沉声说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姜云昭闻言呵呵，说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跟踪我还有理了？你先说说你想怎么样吧，不然……哼哼！”
说着，姜云昭脚下一动，在石板上深深踩出一个坑印。
一线天眼神一缩，狠狠吞咽了一下，说道，“真是无意间跟过来的，朋友别多心！”
“还不死心！”姜云昭冷笑，说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
一线天闻言一颤，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既然知道你叫一线天，难不成还不知道你在给谁做事，是个什么身份吗？”姜云昭沉声说道，“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线天闻言沉默片刻，沉声说道，“你待如何？”
“说出你的目的！”姜云昭说道，“别耍花招，不然……”
一线天闻言略一沉吟，低叹一声，说道，“此番应上面的要求，来打探一下姜先生虚实，并无他意，必不会给姜先生添麻烦！”
一线天犹豫了一下，又道，“姜先生做的事，我也会帮着遮掩，放心吧！”
姜云昭闻言心里一紧，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一线天轻笑一下，说道，“姜先生，你不会以为你在江淮这边的行踪，真那么隐秘吧？”
见姜云昭面露杀机，一线天不以为意，说道，“姜先生可以放心，此番你身边就派出了我一人，其余人分散各处，我虽然察觉出了点不对，但说对姜先生想做的事有多了解，也不尽然！”
“此番我会帮姜先生遮掩一下，至于同我一起的其他人，呵呵，那群蠢货也查不出什么，之后的事，还要你自己去善后了！”
姜云昭面色变了几变，手中握了两下，说道，“为什么要帮我？”
“大概是身边混吃等死的太多，腻歪了！想帮着真正的英豪做点事！”
姜云昭眉头一挑，意味不明地冷笑两声。
“既然如此，那何不与我一起做事？”
第二十三章 北平翠云楼
谁也不知道姜云昭和一线天上元节当天在黄浦江边的码头边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自那之后，姜云昭依旧每日巡视店铺，或是和一众魔都大佬闲聊喝茶，或是游走在街头巷尾浏览风情，又或是参加一些外国人的晚宴，日子过得潇洒，仿佛一个富家公子。而一线天在露了两次面后，便离开了魔都，之后便再不见其身影。
两个月后，姜云昭把手底下的事情交给下属，带着几个人北上，往北平方向去了。
……
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北平依旧人来人往。
四五月的天里，时不时地刮来一些西北风，扬起尘沙，遮掩人的目光。市井里，胡同内，贩夫走卒，杂耍卖艺，彰显着王朝帝都最后的风华。
姜云昭便是这个时候，带着手下几个人，到了北平。
……
北平最大的戏园子翠云楼里，姜云昭端坐二楼一处显眼的位置，恰好能清晰地看到戏台子上的风光，身后站着几个下属也抬眼看着楼下，只见台上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人哟五喝六地吵着，人世嬉闹，莫过于此。
姜云昭看了一会儿，口中抿两口茶，对着身后一个手下低声说道，“招呼把东北那边的人手和装备全都调到北平来！”
那人称了个是，忙转身朝楼外走去，留了两人跟在姜云昭身旁。
这时候，只见一台戏拉幕转场，一名刀马旦穿着戏服走了上来，姜云昭瞧着愣了一下，这个场景有点熟啊！
正想着，便听台上的刀马旦开腔了。
“风萧萧惯长征千里战马，高耸耸峻山岭又无人家！”
“顾不得那路崎岖忙催战马，行来在歧路口路现双岔。”
一时间台下人喝彩声震天，姜云昭会心一笑，果然是《双阳公主》！
姜云昭面露回忆之色，嘴角轻轻扯动，见戏台下好多人都在往台上扔钱，也招呼身后的人往台上扔了几个，姜云昭手上没什么东西可投，便将怀里一块买给姜母的金镯子扔到了台上，恰好落在那位刀马旦的脚下。
台上刀马旦显然瞧见了脚下的金镯子，略一挑眉，顺势转换身形，抬眼接着唱，眼里看了一下二楼处的姜云昭。
姜云昭见状轻笑两声，活了两辈子，没成想还能有机会坐在现场听一听以前常听的曲目，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看完这场戏，本来都想走了，没成想听报幕的说接下来的竟然是一出《红鬃烈马》，姜云昭来了兴致，反正眼下也不着急，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就先放松一下吧！便坐在原位上听起来，身后两人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但没多言语。
姜云昭边听边打着拍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时候，只见楼梯口走出一个身穿长衫，面上清秀异常的少年人，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直奔姜云昭这桌而来。
姜云昭见对方手中握着一个金镯子，正是方才自己丢的那块，心下了然，这位怕是刚刚那个刀马旦了。
对方走至桌前几步，笑着拱手道，“打扰先生了！”
听着对方这声音，姜云昭着实愣了一下，竟似乎是个女子？姜云昭有点不敢确定，忙让对方坐下聊。
“想来这位便是刚刚的双阳公主了？”姜云昭压下心底的想法，笑了笑说道，“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笑了笑，声音婉转动听，说道，“先生这投彩实在贵重，特来归还！”说完把金镯子放到桌上，推到姜云昭面前。
姜云昭见状失笑，把金镯子又推回去，说道，“梨园行规矩，就是给你扔块石头也是一般无二，眼下哪有人退回来的？给你了就是你的，别再给我了！”
对方闻言略一沉吟，便伸手收起，说道，“那便谢过这位先生了！”
姜云昭这会儿心情不错，开口问道，“还以为现在台上这出戏也是你，没成想竟然换了人！”
那人笑了笑，说道，“一个戏团里，总有那么两三个唱旦的，哪能就紧着我一个来？”
姜云昭听了也觉得有理，便又开口问道，“那不知可否冒昧问一句，阁下是乾旦还是坤旦？”
那人眉头一挑，轻声笑了一下，让姜云昭看了有点尴尬，说道，“先生见谅，我虽是短发，却是坤旦。”
姜云昭惊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下属也面露诧异，说道，“这在梨园行可是少见，毕竟眼下名头最胜的那几位，可都是乾旦！”
那人苦笑两下，说道，“眼下的世道，对女子还是苛责，因此便作了男装，让先生见笑！”
姜云昭摇摇头，道，“你有如此魄力，也是自强的人，将来必定大放异彩！”
“承先生吉言！”那人笑了笑，说道，“倒是样貌不佳，让先生看了笑话！万望勿怪！”
“那倒不至于！”姜云昭轻轻摇头，说道，“初看时有些雌雄莫辨，但显得英姿飒爽，声音却是实打实的好听，既然你是女子，这金镯子倒是恰好与你相配。”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耳尖有些泛红，抿嘴笑了下，忙转移话题说道，“先生也喜欢听戏吗？以前没见过您。”
“是喜欢听，之前在广东佛山那儿还听了点程派的锁麟囊。”姜云昭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
“哦？”那人愣了一下，说道，“锁麟囊戏本虽然有了，但还排着戏呢，也还没有公演，您是怎么知道的？”
姜云昭听得这话可是真懵了，还没公演？卧槽，丢大发了，怪不得那会儿金楼说出这话的时候人家看自己眼神那么怪，原来还没公演呢！不过那个女的竟然能唱出来，果然还是来历不简单，那金楼怎么什么人都有？再说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句，真是的，想想就觉得尴尬，好想穿越回去弄死当时的自己！
坐在姜云昭对面的那位女子见他面上变化不定，心下了然，轻笑了一声，不再追问，起身说道，“先生以后可以常来坐坐，我这就要回后台了，待会还有几场戏，便不打扰先生了！”
姜云昭连忙点头，起身目送，心里却想这女孩儿贴心呢，慢走不送啊妹妹，最好赶紧忘了刚刚那一幕。
那女孩笑了笑，便转身告辞。
这时候姜云昭看着对方单薄的背影，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地又开口道，“等等，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问完之后，姜云昭便有点尴尬，真是多嘴啊！
那女孩儿回头诧异地看了看姜云昭，面颊有些微红，但想到对方随手就扔出一个金镯子，忙又定了定神，说道，“劳先生垂问，我叫秦玥，艺名秦小月。”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姜云昭忙在后面说道，“我叫姜云昭！”
秦玥闻言身形一顿，回眸轻笑一声，便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走去。
姜云昭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回忆刚刚的回眸一笑，微微有些愣神。
身后两个手下对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没跑了，少爷这怕是看上人家了！
第二十四章 秦玥
接下来的一个月，姜云昭又交代了手下一些事，便清闲下来，日日等着东北那边的人手过来。平日里便时不时地在北平城里游玩，维持自己富家贵公子的人设，更是常往翠云楼跑，与秦玥倒是逐渐熟悉热络了起来。
姜云昭手下几个人心里微微猜测，都猜想自家少爷是看上人家了，要不然也不会常去那楼里听戏，甚至还专门派了人去秘密调查人家，一时间众下属心底都调侃不已。
要是知道了手下人的这些想法，姜云昭怕是会破口大骂，你们懂个屁，老子这是谨慎，谨慎懂吗！女人只会影响少爷我拔刀的速度，我这是单纯去听戏！听戏啊！
……
眨眼就到了六月中，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北平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里，姜云昭坐在首位，看着下面站着的十几个劲装汉子。
“人手和装备都带过来了吗？”
为首的一个汉子提步上前，沉声说道，“回禀少爷，十二队人马悉数进了城，装备藏在城外村庄，兄弟们做得隐秘，是扮作行商来的。”
“做得不错！”姜云昭闻言颔首，说道，“让兄弟们都养精蓄锐，做好准备，留给咱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顿了顿，姜云昭又开口道，“最后再和兄弟们确认一遍，这是生死存亡的事，若是有想退出的，只要把嘴闭严实了，我都会放人，别是到时候临时后悔！”
领头的汉子沉声说道，“少爷放心，兄弟们都知道轻重，咱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了，没一个退缩的！”
“对，咱们兄弟都不怕死！”
“全赖少爷当初救命，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俺这条命是少爷的！”
“少爷说啥咱干啥！”
“对，少爷您放心，咱们干他娘的！”
看着眼前情绪高涨的众人，姜云昭大喝一声好，说道，“承蒙兄弟们看得起，希望生死存亡关头哥几个都别怕，我也尽力保全兄弟们的性命，咱们干他娘的！”
一时间院子里情绪高涨，姜云昭见了也没阻止，这院子地处偏僻，附近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和一些外地来卖艺跑商的，白天里没什么人过来，而且就租了两三天，倒是不担心被泄露。
姜云昭让众人发泄了一会儿，才安排人各回驻地，静等他的通知。随后姜云昭领着两个手下，又叫着两个领头的队长带他去城外检查装备。
众人分批离开，姜云昭这才带着四个威武大汉最后走出院子，朝城外而去。
没成想，姜云昭带人刚刚拐出胡同，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走进旁边一个胡同里。
姜云昭一顿，神色莫名，忙招手给几人说自己先去办点事，让他们先回之前的院子里等着。其中两个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姜云昭的汉子显然也看见了人，对视一眼，忙招呼那两个今天刚到的兄弟往回走。见人退回去，姜云昭这才运起功夫上前，追上那道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
……
姜云昭见那道身影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进了一间院子，回忆着手下人打探来的消息，一时间心底有些微沉，运劲跳上院墙隐蔽，探听里面的声音。
“姐姐姐姐，今天是包子吗？”
“啊，有好多吃的！”
“还有粮食呢！”
“姐姐的镯子好漂亮！”
“今天姐姐看着好开心的样子！”
“……”
进了院子的正是秦玥，姜云昭趴在墙头听着里面叽叽喳喳的有一群小孩说话，微微一愣，一时间思绪莫名。愣神这会儿，便听到里面又有了动静。
“对啊，今天给你们买了包子馒头，还带了米过来。”
“包子一人一个，米留着这两天熬粥喝！”
“姐姐下次过来再给你们带好吃的！”
只听到里面秦玥笑着回应一群小孩的话，院里悉悉索索地一阵响，姜云昭都能想象得到里面的情景和秦玥的样子，不由地轻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以前没见姐姐带过镯子。”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来，说道，“姐姐戴镯子真好看！”随之又是一阵附和声。
姜云昭听着眉头一挑，便又听里面秦玥说道。
“是一位先生送的！姐姐也很喜欢！”
又一个小孩说道，“那人一定是看上姐姐了！”
秦玥似乎被噎了一下，轻咳两声，忙说，“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多话！”
那小孩又说道，“姐姐脸红了！”
姜云昭听得这话不由得轻笑出声。
“谁？”只听得秦玥在院子里大喝了一声，一时间几个小孩也静悄悄的。
姜云昭也不再躲藏，起身跳进院子，看着摆出架势的秦玥在看到他后微微发愣，她身后的一众小孩也是害怕地探头探脑偷看，不由地轻声发笑。
“听说秦姑娘脸红了？我也来看看！”
秦玥听到这话，看着姜云昭笑盈盈的神色，冷不丁地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忙说道，“姜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姜云昭笑了笑，说道，“我在这边处理点事情，刚转出胡同口，就看你背着个包裹偷偷摸摸地拐进了这边的胡同口，好奇就跟过来看看！秦姑娘见谅！”
秦玥闻言舒了一口气，忙说不碍事，又想到刚刚和几个孩子的说话内容都被这人听了去，一时间有点脸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姜云昭挑眉，这丫头防备心怎么这么差？我说什么她就信？正待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秦玥背后一个小屁孩迈着小短腿跑到姜云昭身前，上下打量着他。
姜云昭有点诧异，想看看这小孩想干嘛。
“你就是送秦姐姐镯子的那个人吗？”小屁孩发问了。
“是我！”姜云昭笑了笑，问道，“小朋友有什么指教啊？”
“那你是看上秦姐姐，要娶她当老婆吗？”
姜云昭闻言噎了一下，这话问得，这是你一个小屁孩儿该问的吗？不过想想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秦玥，再想想两人相处聊天的日常，好像和她在一起确实挺舒服的，这算是喜欢吧？老天，救命！打了两辈子光棍，他也不清楚啊！
小屁孩见姜云昭不说话，正想再问，这会儿又一个小屁孩跑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姜云昭定了定神，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无奈在心底一叹，说道，“小孩子别乱说话，娶老婆哪里是这么简单就成了？”
说完也没等几个小孩子说话，便走到秦玥面前，低声叫了声秦姑娘。
秦玥此刻脸上有些苍白，闻言抬头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微笑，努力扬着脸，说道，“姜先生，这些孩子不太懂事，让您见笑了！”
看着眼前人僵硬的微笑，姜云昭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真不该跳出来的！
“秦姑娘，我们相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姜云昭想了想，还是决定斩断心中的一丝悸动，说道，“你我相识以来，说实话我也很欣赏你的坚韧和善良，若是太平盛世，我想我未尝不会祈愿与你更进一步，可惜眼下乱世将至，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又注定险死还生，却是不能耽误了你。”
“姜先生！”秦玥闻言，惊道，“你……”
姜云昭抬手止住秦玥的话头，继续说道，“眼下那些日本人狼子野心，城外便有他们的驻军，他们在东北的大批人马也在大幅度调动，想来不久便会往关内而来，此刻的北平城，已经是风云际会之地，你和这些孩子继续待在城里，只怕不会安全！”
“听我一句劝，早些离了戏班，带着他们藏好，此后风云激变，活下来便是幸运！”
“那你呢？”秦玥一时间有些神色激动，说道，“你要去做什么？难道非去不可吗？”
姜云昭闻言，坚定地道，“非去不可！”
“我和你一起！”
看着秦玥眼眶微红，却又严肃的神情，姜云昭愣了一下，轻声笑了笑，说道，“现在还没到了让你这个弱女子涉险的地步！”
见秦玥还有话说，姜云昭忙又说道，“再说你要是出了事，院子里这些孩子怎么办？”
秦玥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一旁静静听两人说话的这些孩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去陕西吧！”姜云昭轻声说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和这些孩子过去。”
“我一直在资助那边的军队，他们见是我送过去的人，会接纳你们的，那边对你们来说，更友好也更安全些。”
“那你呢？”秦玥上前一步，有些急迫地追问道。
我吗？心中泛出一丝苦涩，姜云昭一时间思绪有些跑远。
院子里一股微风拂过，卷起院子里几粒尘埃，过了良久，才落入一道轻微的低叹中。
“若是我能活下来，会去那边看你的！”
第二十五章 事变和行动
几天后，姜云昭在城外送别秦玥一行人。
眼下天气渐热，让城外的泥土地都有些泛着燥气。
“这趟过去，我让我手下的几个兄弟护送你们！”
秦玥此刻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却有些发红，在她身后的一众孩子神色也都有些茫然和紧张，姜云昭见状，安抚似的微微笑了笑。
“别担心，大勇他们几个去过那边好多次，不会出事的！”
“那你……”秦玥有些急切和慌乱，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处理完事情，若是还活着，肯定会过去看你的！”
“多久？”
“短则一二年，长则三五年！”
姜云昭说完，见秦玥双目含泪，还倔强地在嘴角扯着一个难看的笑容，一时间也是有点心里发堵，可乱世之中，哪有那么多圆满的儿女情长？姜云昭狠了狠心，忙看向旁边大勇几人。
“少爷放心，我一定把人安全送到！”一旁的汉子大勇说道。
“过去以后记得把我的信交给那边，一定要亲手给到我给你说过的那人手里！”
见大勇重重点头，姜云昭才说道，“时间不早了，去吧！之后等那批送去的物资到了，带着人去魔都等消息！”
大勇几人拱手施礼，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地往车马前走去。
秦玥跟着大勇几人走了几步，又回头细细看了姜云昭几眼，才猛然扭头快步上车。
一行人很快扬着尘土，渐渐远去，依稀还能看见车上秦玥张望的眼神。
“少爷，为何不把人直接送到香江那边去，那边才是咱们的大本营啊！”
姜云昭看着身旁一个手下挤眉弄眼地给他使眼色，一时间有点想打死他，这么严肃伤感的离别氛围，还非要出来搞怪！又看看其余几人也是同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内心有点无语。
“说得轻巧！让人家以什么身份送到香江去？”
“那当然是以少奶奶的身份了！”
见几个手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姜云昭虽然心知他们是想调解调解气氛，但还是忍不住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我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让人过去岂不很尴尬！到时候人家黄花大闺女被耽误了，那才是罪过！”
“让你还让人家等你！”
听着身旁亲信的嘀咕声，姜云昭叹了口气。
“多留个念想，也让自己多点活下去的信心！如果真失约了，时间也能治愈一切！”
……
送走秦玥一行人后，姜云昭接下来的日子便着手分配人手和装备，详细规划一应事项，力求让自己和手下兄弟都能全身而退。
转眼间已经是七月中，北平事变之后，城内街巷，到处都是神色慌乱，来去匆忙的人影，一时间昔日繁华再不见踪迹。
北平城郊外一处破旧的民房内，正集聚着一群人。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那群王八羔子实在嚣张！”
“对啊，少爷，你是不知道那群人都做了什么！”
“……”
一时间屋内众人神情激愤，坐在上首的姜云昭面色也不太好看，只抬手止住众人的声音，沉声说道，“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没有？”
这时候姜云昭身前一个大汉上前一步，说道，“咱们派出去五个好手，目前还有两个没回来！”
姜云昭神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再等等，若是天黑前还不回来，咱们就直接动手！”
说着，姜云昭扫视全场，说道，“先前给你们安排的事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
听着群情激动的声音，姜云昭微微颔首，叮嘱道，“得手就退，严格按照撤退路线来走，尽量保全各自的安全！”
正在这时，门外惊呼几声，众人忙神色紧张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人影颇为狼狈的进了院子。
姜云昭神色一变，急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来人气息喘喘，说道，“少爷……消息都探听清楚了！”说着便在怀里取出几份报纸和几张信纸，连忙递给姜云昭。
姜云昭伸手接过，却没着急看，又忙问道，“六子呢？”
来人这会儿稍微喘回点气，说道，“少爷放心，我和六子分开走的，我先一步回来报信，六子化妆成乞丐，稍后就能回来！”
姜云昭闻言舒了口气，正在这会儿，门外又冲进来一个邋里邋遢的矮个子男子，正是六子。
“少爷，外面现在乱的很，不过幸不辱命，六子活着回来了！”
“好！做的不错！”姜云昭忙让人给两人倒口水喝，自己连忙拿出手上的信息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只见姜云昭面露喜色，说道，“看来咱们预测的不错，按着原定计划今晚行动，眼下这边可能不太安全，马上准备撤出去。”
“你们各自回去领着手下和装备，天黑以后行动。无论事成事败，明天一早，咱们城外的驻点集合！”
“明白！”
屋内众人大喝应声，又都微一拱手，逐个往外走去。
姜云昭目送众人离开，一时间神色有些凝重。
“少爷，今晚兄弟们去就行了，您……”
听着旁边一个亲信的话，姜云昭摆了摆手，说道，“别说了，我意已决！”
“这……”
姜云昭身后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走吧，咱们也该动起来了！”
屋里沉默片刻，姜云昭招呼两人把痕迹清理干净，当先往外走去。
……
七月下旬的一个夜里，北平城外日军的几个驻地突然发生大规模爆炸，几个军火库瞬间被摧毁。与此同时，城内的日军也遭到袭击，尤其竟然死了好几个军官。
两天后，消息传出举国哗然，纷纷猜测是什么人做的这些事，一时间国内绝大多数人都拍手称快，更是有人登报赞扬这些无名英雄。当然也有一些亲日汉奸驳斥此举，认为这是有心人在激化两国矛盾，蓄意挑起战乱，言论双方你来我往，甚是激烈。
而此刻，姜云昭和活下来的一些人，早已没再停留北平，而是早早的在日军封锁之前，便易容乔装，辗转踏上去往天津港的路上。
一行人躲避开沿途的搜查，终于在几天后，在天津接应人手的帮助下，再次更换乔装，踏上了天津港去往魔都的外国游轮。
此时一个稍显华丽的船厢内，姜云昭穿着他初到北平时的那身长衫，脸色有些苍白的躺在床上，旁边两个亲信也是面色疲倦，其中一个更是脸上毫无血色。
姜云昭摆摆手，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也坐下，别强撑着！老周你还撑得住吗？”
两人闻声，略一迟疑便听话落座，那个脸上毫无血色的汉子更是沉声说道，“少爷放心，咱老周还能给鬼子放几炮！”只是这人嘴上强势，声音却是虚弱无力。
姜云昭笑笑没说话，这会儿休息室外的门突然被敲响，两个亲信登时起身，防备地守在门口两边，姜云昭也是神色一肃，脸上透出浓厚的杀气。
只听到三短两长的敲门声，屋内几人松了口气，老周更是忙打开了门，放人进来。
姜云昭看着装扮不一，神色都略显苍白的几人，轻声一叹，招呼他们落座，这才低声说道，“此行咱们走的匆忙，又都不是一路过来的，你们把咱们人手的伤亡情况给我说一下！”
屋内仅剩的五人互相对视几眼，面上都是有些沉痛，只见领头的那名汉子起身拱手，说道，“咱们这次行动伤亡颇大，活下来的弟兄不足三十个人！”
屋内众人闻言神色都不好看，更有人狠狠握紧了拳头。
“这次行动，咱们十二个队，近百号兄弟出手，北平就折了有一多半，更是有几个小队直接全军覆没。”
“一路往天津这边撤退，又有几个弟兄帮着掩护折了进去，眼下就留了我们五个，还有手下二十几个兄弟。”
姜云昭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让兄弟们有此伤亡，该怪我这统帅的不争气！”
一旁一个额角渗着冷汗的汉子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少爷不必自责，这都是咱们兄弟自己选的！况且也没料到那群小鬼子防守这么严，咱们这次折的大部分人手，都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上去的，再说咱们也不亏，让这群王八羔子损失这么大，也算是值了！”
“没错！”“就是这样！”“少爷你别自责！”……
屋内众人纷纷应和，姜云昭见了无奈苦笑一声，等众人情绪稍缓，才安排道，“牺牲的兄弟家里有人的，记得把人接到香江去，不能让他们在天有灵也不能瞑目！”
领头的汉子低声叹气，说道，“兄弟们早把脑袋都吊在了裤腰上，个个都是孤家寡人，哪还有的什么家人？”说罢自嘲一笑，其余几人也是面色有些苦涩。
姜云昭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屋内有些沉默。
“乱世在前，能活下去就很好了！”
听着姜云昭的呢喃，有几个人也是缓缓叹了口气。
第二十六章 再见一线天
两天后，姜云昭一行终于安全到达了魔都。
魔都这边的暗手在众人下了轮船后，便将一行几人分批接走，姜云昭也带着两个亲信手下，回到了魔都法租界的别墅里。
经过两三天休养，姜云昭终于缓过气来，虽然身上的伤势还未复原，但面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这天，姜云昭正在书房查看资料，老周进来通报，言道去陕西的人回来了。
姜云昭眉头一挑，让手下把人带进来。
这时大勇从门外匆匆进来，待看清姜云昭的面色之后，才长出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少爷你还在！”
姜云昭本来正准备露出的笑容瞬间僵硬，没好气地说道，“你可真会说话！少爷我还好好的在这儿坐着呢！”
“对对对！”大勇一溜烟地应和，赶忙赔笑。
“说说吧！”姜云昭舒展了一下自己，躺在椅子里，说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大勇闻言不再啰嗦，赶忙给姜云昭汇报情况。
“今次过去那边送物资的是咱们香江那边的好手，里面还有几个老爷子调教出来的，除下留了一个回去报信，剩下的都被我一并带过来了。”
见自家少爷沉默点头，大勇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封着的信函，递给姜云昭，又说道，“我亲手把您的信给到了那人，对方让我回了一封信，还让我一定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无论如何，一定保重！”
想着先前与那人见面的情景，姜云昭有一瞬间的恍惚，半晌才低头轻轻笑了一声，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大勇见姜云昭神色不对，没敢多问，直接说道，“还有就是秦姑娘一行人都安全到了那边，那人亲自给安排了住的地方，我离开前，那些个孩子也都开始上了学。”
姜云昭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就是……就是秦姑娘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大勇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姜云昭听了抬起头，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无奈地开口道，“说吧。”
“她说她会一直等你！”
姜云昭神色一愣，苦笑一声，没再开口，只是摆手让大勇没别的事就去歇着，静等安排。
大勇见姜云昭神色不对，连忙拱手退下。
姜云昭在屋子里静静坐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一动不动地愣神。
……
接下来几天，姜云昭便开始忙着召集人手，重新规划在江淮这边的人员配备，又安排了北平行动活下来的那些人在魔都的任务。
这日傍晚，姜云昭刚刚把几件事安排下去，便听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抓到一个偷摸进来的贼人，那人还口口声声的称是昔日的朋友。
姜云昭听了眉头微挑，让手下把人带上来。
屋内众人也是好奇，纷纷对视几眼，留在屋内想看看是什么人物，姜云昭见状也没有拦着。
没一会儿，便见几个手下压着一个身穿西装，头戴帽子的男子进来屋内。
姜云昭见到来人后挑了下眉，轻笑一声，让人把对方松开，这才说道，“一线天？你怎么有兴致到我这边来了？”
来人正是一线天！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说道，“没想到你手下人功夫竟然都不错！”
姜云昭闻言哼笑一声，说道，“单打独斗拿不下你，但两两配合，也能让你进不了这别墅的门。”
一线天闻言不置可否，又看了看屋内的众人。
姜云昭见了，轻笑一声，说道，“放心，这边都是我的亲信，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一线天闻言不再迟疑，开口道，“北平的事，是你带人做的？”
他话出口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很笃定。
“是又如何？”姜云昭把手里的笔盖上，随手转了几圈，神色莫名地说道，“难不成你们上头也想为了大局，帮着日本人抓拿凶手？”
姜云昭话头刚一落下，屋内众人神色一变，纷纷掏出手中的家伙，对准一线天，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必定会被打成筛子。
一线天嘴角扯动，丝毫没有理会旁人，只盯着姜云昭，一字一句地说道，“想来你在这边也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带我一个！”
屋子里众人听了，都相互对视几眼，没有说话。姜云昭却是挑了几下眉头，笑道，“凭什么？万一你是那边派来探我的情报的怎么办？”
“我已经叛了那边，眼下孤家寡人，只剩这条命，想跟着你做点事！”
姜云昭闻言心头一动，难不成剧情里一线天也是这会儿叛出那边儿的？压下心里的心思，给屋里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人退下，这才仔细打量起一线天来。
“姜先生考虑的如何？”
姜云昭不置可否，对着一线天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那边不自在，而且就像你说的，里头分了两派，有求和的也有请战的。”一线天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阴沉地冷笑两声，说道，“老子气不过，不想给他们卖这份力气了！”
“想加入我也不是不行！”姜云昭扫着一线天上下好好打量了一下，心底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这个条件得等你把事情办完以后，看到时候是否能活下来再说，不过你可要牢牢记得才行！”姜云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也许到时候我的条件，对你来说反而是个美事也说不准！”
一线天闻言皱了皱眉，不知道姜云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眼下见对方同意，心底还是有些激动，事后自己都不一定活得下来，多想无益，便开口道，“接下来我做什么？”
“不要着急！会有要命的事儿让你去做的！”姜云昭摆摆手，招呼两个手下进来，才对着一线天说道，“你先在我这边住下，等我的安排。”
一线天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对着姜云昭拱了拱手，依言跟着两个人转出了书房。
姜云昭见众人都已经离开，这才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脑海中想起在西北大学医的宫二，有点想知道有了自己这个小蝴蝶以后，宫二和一线天两人还会不会相遇，但愿剧情修复给力，要不然自己怕是还得再多费点心思。
姜云昭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正跟在几个下属身后的一线天，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心里忍不住的想，一线天这人不错，痴心一片功夫又好，可一点要给点力抱得美人归啊，要不然自己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吗！
呸呸呸！不能再乱想了，再想下去就要笑出声了！
第二十七章 青帮
姜云昭又接着忙了几天，总算把所有的部署都安排了下去，这时候才算是把自己能做得准备都安排好了。
见过一线天后的第二天，姜云昭便私下与其秘密交谈了一番。之后，一线天便又匆匆离开不见踪影。
“少爷，那个一线天信得过吗？”
听到老周的问话，姜云昭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人虽然曾经身在公门，但却是个典型的江湖人，信得过的。”
老周闻言不再说话，静静守在一旁。在其身旁的另一人看着姜云昭今天穿上了久违的西装，不由开口问道，“少爷您穿这身，是要？”
姜云昭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袖，才说道，“也是时候去约个盟友了！”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开口。
没一会儿，姜云昭便带着人出门，一路乘车直奔城中的青帮总舵而去。
……
看着眼前的高门大户和两旁的精锐护卫，姜云昭浅笑一下，让手下人去送拜帖。
不一会儿，便见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出来，领头的竟然就是那位当初约姜云昭茶馆见面的老者。
姜云昭见到来人也是惊了一下，没想到主人家亲自出来了。
“姜先生，失礼失礼，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见对面老者这番做派，姜云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怠慢，赶忙回礼寒暄，这才在老者一路的热情下进到了内院。
姜云昭一路走来，不时回应老者的寒暄，眼角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院子构造。只见得院子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身形矫健的好手，让姜云昭看了也是乍舌不已，院内景色反倒不再被放在心上。
老者引着姜云昭进到内堂，这才分主宾落座，闲聊一会儿，便见从后堂转出几个女人，其中有长有少，却个个容色艳丽，一旁还有几个年轻男女和三五个小孩子。
“姜先生见笑了！”老者哈哈一笑，指着这些人说道，“这几位是我的几位夫人和孩子，听说姜先生这位少年英豪来了，特来相见！”
姜云昭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顺着老者的介绍一一行礼问好。期间几个年轻女子更是面上含羞带笑地主动与姜云昭打招呼，他要是到了这会儿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就见鬼了！糟老头子坏的很，搁这儿给我相亲来了！
姜云昭顺着老者的话不断与其打太极，两人你来我往，都是话里有话。
姜云昭虽然面上一直微笑，但心里早就开始骂娘，要不是今天有要事相商，只怕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老者也是心底一阵的恼火，老子给了你这么大面子亲自介绍闺女让你认识，没成想小兔崽子这么不识抬举！
两人闲聊一阵，见双方都不接招，便默契地停下来喝茶。
老者看着神色沉稳的姜云昭，叹了口气，这才让自己夫人孩子退下，只留了两个儿子在身边伺候。
“姜先生，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姜云昭抬头看了老者和其两个儿子一眼，说道，“今日乃是有一桩大事相商！”
老者的二儿子一旁冷笑一声，目光有点鄙视地看了姜云昭一眼，大儿子倒是神色不动，依旧候在一旁。
姜云昭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嘴角扯动，不作他言。老者瞅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自家二儿子，待看到大儿子的时候，这才稍显满意。
“姜先生见谅，老夫教子无方，让你看笑话了！”老者轻叹一声，这才对着二儿子怒喝了一声，“教你的规矩哪儿去了，竟然在贵客面前如此放肆！”
二儿子一脸不忿，忍不住开口反驳道，“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年纪还没我大，有什么能耐让您……”
“放肆！”老者不等他说话，便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朝二儿子身上摔去。
姜云昭一旁见了，知道自己不能再干坐着不理，否则今天的事怕是难成，便身形一动，如鬼魅般移形换步，拦在老者二儿子身前，手中动作闪了两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扔来的茶盏，杯中茶水也未曾露出分毫。
屋内几人只觉得眼中一花，姜云昭就在电闪之间站在了几步之外，手中更是拿着老者丢出来的茶盏，不由地都是眼神一缩。
姜云昭丝毫不理会众人心思，不慌不忙地揭开盖子看了看，这才轻声说道，“老爷子您这茶水有些凉了，换一盏吧！”
老者刚刚也是怒急，手下失了分寸，丢出手后也有些后悔，这会儿回过神来，见姜云昭递了台阶，便顺势让手下的换了茶水，并邀着姜云昭落座，仿佛刚刚的一幕都未曾发生。
这会儿老者二儿子也不敢扎刺，有些惊惶地看了看姜云昭，这种身手，就是十个自己也得跪，惹不起惹不起！老者大儿子倒是抬眼仔细看了看姜云昭，便又神色如常地继续静候一旁。
气氛稍歇，老者才开口道，“不知今日姜先生来此是需要老夫做点什么？”
姜云昭仿若平常地说道，“今日来此，是想跟您老借个道，别让我手下的人冲撞到贵帮的弟兄。”
老者二儿子听了这话又想动怒，但想到对方身手，马上便沉寂下来，只是脸上有些怒气，大儿子依旧不动声色，仿佛事不关己。老者闻言却是眼神一缩，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姜云昭，这才沉声说道，“果然是你！”
姜云昭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北方做的事对方怕是早有猜测，也不含糊，直接说道，“确如您老所料，让老先生见笑了！”
“果然少年英雄！”老者听姜云昭承认，倒吸一口凉气，片刻后长出一口气，才说道，“姜先生让老夫好生佩服，年纪轻轻便闯下偌大家业，更是做出如此振奋人心之举，老夫一把年纪却是毫无建树，实在汗颜！”
“老先生过奖了，换了您来，一定比晚辈更好！”
“姜先生谦虚了，老夫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者摇摇头，说道，“不过老夫虽然做不到姜先生这般豪勇，却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姜先生此行有什么安排，但说无妨，老夫必定全力支持！”
姜云昭闻言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屋内几人，老者会意，让手下都出去把门关好戒备，没有命令不准靠近，言罢更是让自家两个儿子也退下。
老者两个儿子听了，都是面露诧异，老者却是心知此事重大，直接呵斥两人赶紧退下。老者二儿子一脸的不忿，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大儿子倒是心头一动，走前略有些深意地看了看姜云昭。
见屋内只剩下老者和自己，姜云昭这才笑了笑，说道，“老先生后继有人！将来必会让您的家业更进一步！”
老者闻言笑笑，知道对方意思，忙开口问姜云昭接下来的安排。
“此行凶险，为了掩人耳目，还得让青帮的弟兄帮衬一二！”
第二十八章 反击
姜云昭在青帮总舵逗留了大半天，这才谢绝留宴的邀请，带着手下离开。
屋内，老者一人独坐上首喝茶，手上不断摩挲着那颗碧玉扳指，这时候，两个儿子从门外走进来，停留在老者身前。
“爹，那小子实在有点嚣张，要不然我们让手下的……”
二儿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者一个满含警告的眼神扫过，登时不敢再说话。一旁的大儿子这会儿沉声问道，“爹，北边的事真是那人做的？”
见老者颔首，大儿子眼神一缩，良久才感叹道，“果然真人不可貌相！”
只有二儿子不明所以，不时追问，却又得不到两人回答，只好一人生闷气。
“这天下，追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老者感叹一声，背着手往后堂而去，只留下两个儿子在屋内静默。
……
又过了半个月，北边传来消息，日寇南下，一路烧杀抢掠，朝着江淮而来。
姜云昭得到消息，没再犹疑，直接安排众人开始行动，同时叫手下的人去通知了青帮和一线天相关消息，随之开始居中部署各项事情。
紧接着便是举国烽烟，霎时间硝烟四起。
姜云昭先后派出手下去捣毁日军的军资库，虽然靠着不要命的打法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却终究是杯水车薪，到最后姜云昭也实在无力可施。
魔都法租界，姜云昭坐在自家别墅里，听着仅存的几个手下汇报情况。
“少爷，咱们的人手几乎折损殆尽，就剩下了两队共计十三人，其他弟兄，都没能回来！”
听着这话，屋子里都是沉默，姜云昭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让剩下的兄弟都撤回来吧，到了这个时候，咱们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进行大规模对抗了。”
旁边的老周点头应下，屋里其他人也是无奈点头。
姜云昭看着众人颓丧的神色，说道，“咱们已经尽力做了最好，今后活着的人都转到暗处，开始第二轮的计划，着手暗杀对方的军官！”
姜云昭见众人应诺，便又和旁边的大勇问道，“先前让你联系事做好了吗？”
大勇闻言说道，“已经安排好，被买通的那个美国人说会有一艘商船在魔都停留，他会在名单上加上您。”
姜云昭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只让众人都退下。
大勇和老周两人对视一眼，没跟着众人离开，姜云昭见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少爷，让我们跟着你过去！”
“对啊少爷，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
姜云昭闻言有些感动，笑了笑说道，“你们好好留在这边等我回来，要不然这边的事情没人安排，我不放心。”
“再说我做了周全的准备，一个人过去反而更轻松，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见两人还要说话，姜云昭忙摆摆手，说道，“好了，我意已决，你们下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退下。
“该做的都做了，就看这次有没有命回来了！”
姜云昭手上不停转着笔，神色严肃，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
……
这世上不会因为多了你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会有所改变，也不会因着少了一个人而不再转动，姜云昭深感自己的弱小，却不能什么都不去做。
历史的车轮依旧转动，南京城沦陷，还是发生了历史上的惨案。
姜云昭无力回天，只能安排好手下，独自一人踏上了美国的商船，此行会在日本停靠，而他的目的，就是直奔对方大本营。
……
三年后，一个脸上泛着胡渣的青年出现在了魔都码头的一艘游轮上。
只见这个青年西装带帽，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依次下了游轮，随手招来一辆黄包车，往城内而去。
福广布行的内厅里，西装青年坐在桌前喝茶，一旁的掌柜正对其低声说着什么，这时候厅内的门帘被猛然掀开，只见两个中年汉子不顾形象地冲了进来，待来人看清了青年样子，顿时双目通红，失声道，“少爷，真的是你！”
这西装青年正是已经消失三年多的姜云昭。
“老周，大勇！”姜云昭嘴角轻轻扯动，说道，“好久不见！”
……
魔都法租界一处别墅里，姜云昭坐在熟悉的书房内有些感概，屋内有老周、大勇等几个手下亲信，都是一脸激动地看着上首坐着的姜云昭。
“说说吧！”姜云昭回回神，对着屋内几人说道，“咱们这边的情况如何了？”
屋内几人对视几眼，压下心中的激动，老周这才上前说道，“少爷您离开以后，咱们这边的人手就按您的意思开始暗杀小鬼子的军官，那个一线天和青帮的人也都会时不时地行动，给那群鬼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老周顿了顿，才说道，“不过咱们的人手也几乎损伤殆尽，眼见就咱们这几个人了！”
姜云昭看着眼下屋内站着的五个人，也是神色一顿，感叹一声，才说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勇在一旁连忙上前说道，“少爷您孤身进了那虎狼窝，兄弟们才更是担心！”
“头一年多还能听到那边传来什么大臣被杀之类的消息，之后更是传出那边的宗庙被炸，兄弟们很是兴奋，都知道是您动的手！”老周这时候接过话头，说道，“只是后面一直没了消息，那边也没再传出动静，我们都以为……都以为少爷您……”
“好在老天开眼，少爷您终于安全回来了！”老周抹了把脸，激动地说道。
屋内几人连声附和，大勇说道，“少爷您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给我们讲讲吧！”
“是啊！”“少爷给我们讲讲！”
听着屋内众人的声音，姜云昭无奈一笑，说道，“也没什么好讲的，头一年多还能有所动作，后面那边开始严查，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东躲西藏地逃命。”
“好在去之前做了准备，日本话也学得不错，总算是混了下来。”
“不过半年多前有感境界松动，知道是时候回来了，便最后暗杀对方的首相！可惜那边护卫众多，拼了一身的伤，也就重伤了对方，只能无奈逃跑，辗转半年多，才从俄罗斯那边转道回来国内。”
“这不，一回来就来见见你们，看看家里是什么情况！”
听着姜云昭平淡的话，屋内众人都心知自家少爷怕是不愿多说，单单暗杀逃命三年多，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只怕其中凶险更是莫测，生怕引起自家少爷的伤心事，一时间众人便都住了口，只安慰姜云昭让其好好休息。
姜云昭闻言却摇了摇头，又问香江那边的事。
大勇无奈上前，说道，“家里老爷和夫人终究是猜到了少爷的行动，就算有您提前写好的信件也没能瞒多久。”
老周这时候也附和，说道，“一年多前没了您的消息，二老都是悲痛，却都强撑着，说您一定会回来，只是身体都不大好。丁老爷子和宫老爷子也听说了消息，情况倒是还好，只是都消沉许多！”
姜云昭闻言沉默半晌，才说道，“是我的错！”
“少爷您……”大勇想出口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姜云昭叹了口气，又问起一线天和青帮的事。
这时候老周上前说明了情况，原来一线天一年多前暗杀日本的高级军官，被对方识破，只能无奈重伤而去，最后只知道上了一辆火车，之后是死是生，便不再知道情况。青帮的人倒是依旧活跃，依然不时传出有人行刺日本军官的消息。
姜云昭闻言挑眉，心底暗笑，想来一线天还是会走上剧情的老路，便不再多说，只安排老周把魔都这边的人手和产业全都处理了，之后一起回香江去。
屋内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老周上前问道，“少爷，这边的事咱们不管了吗？”
姜云昭看着众人的神色，笑了笑，说道，“咱们做的已经够多了，眼下全国抗日，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真正的主力还是军队！之后咱们回香江，便不再出去，给那些抗日的英雄们多备点物资，这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老周等人闻言也都明白这话不假，毕竟几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大局，便都点头称是。姜云昭这才看向大勇，问道，“咱们这几年依旧在给陕西那边运粮食物资吧？”
大勇闻言连忙称是，姜云昭便开口，说这次自己亲自过去一趟。
大勇和老周几人闻言都是面色古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云昭见状，心底一动，沉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推出大勇来，只听他说道，“少爷……您一走三年没传来消息……那边……那边秦姑娘以为你……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便……便在半年多前，结……结婚了……”
姜云昭闻言愣了一下，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低声说了句好，便让众人下去，着手准备变卖产业，择日离开魔都。
众人见状，不敢多言，连忙退下。
等众人出去以后，这时候大勇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少爷，那咱们还去那边吗？”
姜云昭抬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大勇，直看得他心底发毛，这才说道，“自然要去！”
大勇连忙称好，这才狗撵似的跑出了书房。
姜云昭抬头看着窗外泛起的青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良久才轻叹一声，让屋子里再次陷入沉寂。
第二十九章 再临青帮
之后几天，姜云昭着手让手下变卖产业，收拾家当，准备择日离开魔都。
没成想自以为私下隐蔽的动作，引来了关注，隔天便有青帮来人问话，了解情况。
大勇把消息传给姜云昭的时候，也让姜云昭愣了愣，不过仔细思考之后，便写了拜帖给来人递回去，言说明日亲自上门拜访。
“少爷，您这是要去应约吗？”大勇闻言说道，一旁的老周也是神色有些紧张。
姜云昭见状猜到了什么，轻笑道，“放心吧，少爷我虽然伤了却没有残，不会有事的！再说人家当初帮了咱们那么大的忙，我走后必然也帮了你们不少，于情于理，都该亲自去谢谢人家！”
老周闻言不再言语，只大勇有些不忿。
“怎么回事？”姜云昭见大勇的神色不对，沉声问道，“你们还有事没和我说？”
“没有的事！”大勇闻言连忙摇头，说道，“就那边的人手总有几个不开眼的来挑事，不过对方每次也总有人出面制止，就是被烦的不行，兄弟们顾着情面也不好对他们对手，就很憋屈！”
听了大勇的话，见老周也是皱了眉头，姜云昭猜测到了什么，冷笑两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心，不过一个傻愣子想抢威风，就当是撞见了条狗，以后有他们为难的时候。”
老周、大勇闻言不再纠结，只是问需不需要准备点礼品。
姜云昭冷笑两声，说道，“自然是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别人不讲道理，咱们却要懂得规矩！”
老周、大勇看着姜云昭的神色，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连忙称是，转身去准备。
……
再次来到青帮总舵，再次见到老者几人，看着熟悉的座位，熟悉的人，熟悉的茶饮，都让姜云昭只觉得恍如隔世。
只不过老者从见到姜云昭起就满脸挂着惊叹，他大儿子也不再沉默，时不时地看姜云昭几眼，唯一不变的是老者的二儿子，依旧一副恨不得上前咬两口姜云昭的样子，看得姜云昭嘴角一阵抽搐。
姜云昭省去了与老者的寒暄，直接开口道。
“这几年有幸老先生帮着照看我手下几个不成器的弟兄，特备上谢礼，望老先生笑纳！”说完也不等众人开口，直接让大勇把礼物放下，这才又开口道。
“此后晚辈就要离开了魔都，山高路远，望老先生保重！”
见姜云昭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老者和其大儿子都是眼神一缩，正待起身说话，却不想一旁的二儿子却是先一步开了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摆出这种姿态！你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姜云昭猛然回头死死地盯住了他，屋子里空气顿时沉凝，如实的杀气铺天盖地压了过去。
姜云昭在异国他乡厮杀三年多，次次险死还生，在刀口舔血，浑身杀气别说是老者和他两个儿子，就连一旁的老周和大勇也是一脸的骇然。
老者二儿子登时卡壳，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防身枪，哆哆嗦嗦地对准姜云昭。
老者面色一变，忙要开口阻止，老周和大勇两人也是神色一怒，瞬间掏出腰间的家伙儿，却不想姜云昭却是冷笑两声，直让屋子里的空气更降三分。
“还没人敢拿枪指着我！”
姜云昭话音一落，身形便是一闪，只听得一声枪响，打在了远处的墙上，而其二儿子更是惊呼一声倒在地上。
“老二！”老者惊呼一声，他大儿子也是忙准备上前查看。
“呵呵！”一声意味不明地冷笑传来，只见姜云昭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手上把玩着一把手枪，正是老者二儿子的。
“老先生放心，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是不会伤到贵公子的！”
见自家二儿子没事，老者这才舒了一口气，神色不定地看着姜云昭问道，“姜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门外呼啦啦围了一群人过来，看着屋内情形和大勇、老周两人手里的东西，纷纷掏出家伙对准屋内。
姜云昭冷笑两下，众人只觉得眼中一花，便听得接连几声闷哼传来，姜云昭又站回原地，只是脚下扔下了数把已经破烂的废铁，依稀能看出原来的样子，而屋外围着的几人都已经倒在地上，不时发出哼哼声，余下几人更是满脸惊惶的后退几步。
“我说了，还没人敢拿枪指着我！”
看着眼前的情景，老者神色猛变，忙开口道，“姜先生误会！误会啊！”
姜云昭没让老者说下去，只冷笑道，“是不是误会，晚辈自己清楚，您老也心知肚明！”
“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一是谢谢您老当初的帮忙，二来也想看看贵公子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压得我手下敢怒不敢言！”
姜云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在地上打着哆嗦的老者二儿子，冷笑两声，“也不过如此！”
老者和其大儿子闻言脸色变了几变，都满是怒火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却不想姜云昭这时候又开口。
“老先生一代枭雄，眼光自然是独到的，还望您好好整顿一下手下，别让您老晚节不保！”
“山高水长，恩怨一笔勾销，告辞！”
姜云昭说完便带着老周、大勇往屋外走去，这时候老者回过神，神色急切地开口喊道，“姜先生，您……”
姜云昭冷笑，头也不回，只是脚下发力，在青石板上直接走出几个深入三寸的脚印，让老者和其大儿子眼神猛地一缩，不敢开口。门外几个人更是不敢阻拦，纷纷让开一条道来，让姜云昭三人扬长而去。
见人走远，老者脸上青了又白，手中紧握，缓缓坐在椅子上，摆手让门口众人都退下，这才对着地上的二儿子满脸怒意地大喝一声，“给我滚过来！”
二儿子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自家老爷子这般怒气，忙不迭地爬到老者脚边告饶，口中还不时怒骂姜云昭几句，叫嚣着要带人去弄死对方。
老者越听越怒，直接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眼前的二儿子脸上。
老者二儿子懵了一下，愣愣地看着老者怒色满腔的脸，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究竟做了什么？”老者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一件件都交代出来！”
老者二儿子不敢隐瞒，忙说只是派了几个手下去对方店里闹了闹，什么都没做，便止不住地开始求饶。
老者神色未明，沉声说道，“老大，你说！”
老者大儿子稍一犹疑，便缓缓将这两年的事儿说了一遍，直听得老者神色变了又变。
“爹！”这时候二儿子小心翼翼地叫了句，问道，“只是一个手下有几个人，又有点钱财的普通商户，何必……”
老者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盯着自家二儿子冷笑道，“只是手下有几个人？有点钱财？普通商户？”
老者每次反问音调都抬高几个度，最后直接怒吼出声，大喝道，“你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吗！”
老者二儿子现在也猜到自己只怕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忙不迭求饶。
“还有你！”老者没搭理自己二儿子，又看向大儿子喝道，“你二弟蠢，你也蠢吗！”
一旁侍奉的大儿子忙开口讨饶，只说自己以为对方早已死了，一时糊涂。
老者看了看屋子正中一堆的废铁和门口几个清晰的脚印，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这样的人物，岂是会轻易丧命的？”
老者大儿子顺着目光看去，仍旧忍不住心头颤动，开口道，“他的功夫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老者摇摇头，只说道，“反正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如今仅存的一丝情谊……”老者说着，又狠狠地看了地上的二儿子一眼。
老者二儿子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忙开口问道，“爹，大哥，那人到底什么身份？”
老者没言语，一旁的大儿子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当初北平那个事，江淮这边毁了的众多日军军备库，还有那些被刺杀的日本军官，背后都是刚刚那人主导的！”
“什么？”老者二儿子闻言惊呼。
“你以为这就完了？”老者狠狠盯着自家这个蠢货二儿子，说道，“他消失三年多，从他消失没多久，日本那边便不断传来有重臣被杀的消息，几天前更是传来日本首相被刺杀重伤的消息，只怕也都是他做的！如此人物，咱们本可以靠着旧日情分与之较好，没成想……你这个孽子！”
老者二儿子一时呐呐无言，半晌才灵机一动，说道，“那咱们可以把这些消息传给那些日本人，之后……”
他话还没说完，便又被老者狠狠抽了一嘴巴，这次下手更重，直接把人扇倒在地。
只听老者冷冷地说道，“你给我再说一遍！”一旁的大儿子也是面露不善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
老者二儿子见了，不敢言语，忙低头颤抖不已。
“如此英雄人物，你竟然还想着通敌泄密？”老者目光冷冷，神色不善地说道，“如今国内两派高层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不说要是知道了你这些想法他们会不会饶得了你，单说那姜云昭的身手，你觉得他会让人得手？到时候你岂能讨得了好？届时或许还会拉着咱们全家陪葬！”
“我平日只当你是蠢了点，没成想你竟然如此是非不分！再纵容你下去，只怕一家老小都会被你害死！”
“传令下去，今日起夺了他的权，往日他手下的一应人等，也都给我仔细查一遍！”老者对着自己大儿子说道，“听清楚没？一个一个地查！”
看着老者神色，大儿子神色猛地一变，心中意会，忙说听明白了。
“还有你！”老者看着一脸灰白的二儿子，说道，“今后没有我的允准，一步不许离开府里的大门！”
“爹！”老者二儿子一声惊呼。
“给我拿家法来！”老者怒喝一声，又对着自家二儿子阴狠狠地说道，“今天，我就打断你一条腿，让你今后再不能随处作乱！”
“爹！”老者二儿子闻言脸色猛变，“儿子不敢了，求您饶了我！”
丝毫不理会二儿子的哀嚎，老者怒气沉沉，满脸泛青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一阵阵的怒喝声和惨叫求饶声，不时还有几个妇人帮着求情的声音，整个院子乱作一团。
第三十章 双胞胎
“少爷，青帮那边带着一堆礼盒，上门来赔礼了！”
正在书房看书的姜云昭听着大勇来报，挑了挑眉，说道，“东西收下，让人回去吧。”
大勇迟疑一下，才说道，“听说昨天咱们走了以后，青帮那位直接打断了他二儿子一条腿，更是夺了他的权，原本他二儿子手下的一干人也都没落得好！今天是那位的大儿子亲自来了，您不用见见吗？”
“不用！”姜云昭随口说道，“直接去办，不用废话！”
大勇听到自家少爷有点不耐烦，打了个哆嗦，连忙应是，转身去安排。
没一会儿，大勇来报说人已经走了，对方依旧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见大勇面露迟疑，姜云昭笑了笑，说道，“想问对方为什么这样？”
大勇连忙点头，见自家少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赶忙连连摇头。
姜云昭也不再逗他，说道，“人家上门求和，咱们自然是以和为贵，毕竟还在人家地头上没走！再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必做绝。”
“我收下对方礼物，自然是表示不再追究。但不去见他，就是在告诉对方，今后不再来往，这话却是不能明说，他大儿子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懂！”
“那万一他不懂呢？”
姜云昭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大勇一眼，说道，“人家不懂还给你一副笑脸？再说人家老爷子还活着呢，他儿子不懂难不成他也不懂？”
“是是是！”大勇赶忙一溜烟地拍马屁，各种自家少爷英明神武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出蹦。
“去去去！”姜云昭脸上带着笑，轻骂道，“自己去忙自己的，抓紧规整，咱早弄完早走！”
大勇正要拱手退下，这时老周冲了进来，直接对着姜云昭说道，“少爷，您交代的事儿咱老周给您办成了，做得隐蔽，首尾也都扫好了，绝对再没旁人知道！”
姜云昭闻言一愣，随之脸上露出喜色，问道，“人在哪儿？”
“就在楼下！”
老周刚一说完，便见自家少爷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门，老周和大勇对视一眼，连忙跟着下楼。
等大勇和老周下来，便看见姜云昭正在两个竹篮边探头探脑，不时地想要伸手，又迟疑的不敢动作，几个手下也在姜云昭身旁两两一起地窃窃私语，不时捂嘴低笑两声。
老周和大勇两人哪里见过自家少爷这般模样，心中偷笑，忙下楼站在姜云昭身旁。
“老周！”姜云昭看着两个竹篮里的小娃娃，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们怎么看着还没满月的样子？”
原来两个竹篮里竟然各自放着一个奶娃娃！
老周闻言上前说道，“少爷，这两个孩子确实还未满月，而且是对双胞胎男孩儿！”
姜云昭闻言愣了下，说道，“不是让你去福利院收养吗？怎么还有没满月的？”
见自家少爷疑惑，老周忙开口解释道，“这两孩子就是福利院收养的，刚到了没两天，恰巧少爷您让我去领养个孩子，我瞧着这对孩子喜人，便把这对儿收养了回来。少爷您不满意吗？”
“满意倒是挺满意的！”姜云昭说道，“只是谁家这么狠心，一对双胞胎的男孩儿都丢了，莫不是孩子有问题？”
“没有没有，孩子健康的很！”老周忙解释道，“咱老周办事，少爷您放心！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这对孩子是生他们的娘扔到福利院门口的，那女子还年轻，他男人月前在码头搬货被砸死了，这女人无力抚养这对孩子，磕磕巴巴把孩子生下以后，便把人放福利院门口。没几天的事儿，恰好咱老周上门接了手！”
“上门接手？咱们这是收养！明白没？说得这么难听！”姜云昭闻言狠狠敲了一下老周脑袋，见老周赔笑，这才又说道，“那女的哪儿去了？别是到后面又想着回来要人！”
“听说是又攀附了同乡的一个年轻汉子！”老周迟疑地说道，“毕竟那女的手上没什么手艺，总不能回头来死守着两个孩子乞讨过活。如今她攀上别人，自然要为别人生儿养女！”
姜云昭闻言会意，叹了口气，说道，“乱世之下，都不容易！”
又对着屋内的众人沉声说道，“以后都记住了，我就是这对孩子的亲爹，孩子也是我带回来的女人生下的！只是那女人随我一路逃亡奔波受了伤，只艰难生了这对孩子就撒手而去，我也心忧神伤，没跟你们说那女人的来历姓名，要是将来有人问起，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记住没？”
屋里众人虽然神情各异，但见自家少爷神色少有的严肃，一时间都是连忙大声称是！
没成想几个大汉的声音太大，吵醒了两个孩子，一时间双胞胎都是哇哇大哭，让众人一阵的手忙脚乱。
“妈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都怪老三声音太大，一定是他吵的！”
“放屁，我看是你和老四吵的！”
“你们先别吵，这会儿怎么办？”
“都是几个老光棍，咱哪儿知道啊！”
听着乱糟糟的孩子哭声，再看看手下几个大汉手忙脚乱的样子，关键时候还是得看姜云昭啊。
“应该是饿了，赶紧去找点羊奶或者牛奶来，再去请个奶娘过来！”
一屋子彪形大汉总算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转头跑出去办事，姜云昭则在竹篮边轻声哄着。
“大勇，没想到少爷还有这一手！”
“是啊是啊！老周，你说少爷这么有经验，该不会是……”
老周、大勇两人窃窃私语，却不想一旁的姜云昭听得清清楚楚。
“你两别嘀咕了，马上出去给我买小孩的玩具和衣服！再去备几个奶瓶回来！”
老周和大勇不敢在这会儿冒头，连忙称是，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姜云昭见人都走了，才舒了口气，继续轻声哄着两个奶娃，心里直叹气！老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上辈子信息轰炸那么久，偶尔扫过几个母婴贴怎么了？只是他们怎么还哭个不停啊？难不成？
姜云昭又试探性地抬手往两个孩子屁股上摸了摸，没跑了，他们拉耙耙了！
老天，救命！我该怎么办？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等来了奶娘。
这奶娘是个实在人，虽然有些害怕这群彪形大汉，却还是在看到两个小孩后嗔怒地说了姜云昭几句，随后让人准备热水、软和衣服和小被子，又手脚麻利地给两孩子换洗。
没一会儿，老周几个人便扛着一大堆小衣服、小被子回来，奶娘见了赶忙给换上，这才稍稍稳住两个奶娃娃。
可眼下又犯了愁，这两个孩子，奶娘也喂不过来啊！
好在没一会儿大勇便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不仅带了牛奶和羊奶，大勇更是在外国人店里买回来了几个玻璃奶瓶。
奶娘见了大喜，说道，“这东西好，我听人说那些外国人用这瓶子给孩子喝奶，好用的很！今后不用我，你们也能给孩子喂养，不过一定要记得喝完给孩子拍出奶嗝来！”说完又絮絮叨叨一大堆注意的事，姜云昭连忙一一记下，毕竟人奶娘不可能跟着众人走，带娃这事儿还得靠自己啊！
接连两天，姜云昭都留奶娘在别墅里，一一向对方学习带娃，之后见姜云昭已经得心应手，把孩子照顾地有模有样，这才领了一大笔钱，开心地走了。
别墅里几个手下也是一脸无语！
他们看着自家少爷熟练地给孩子冲牛奶，看着少爷一脸宠溺地给小宝贝们拍奶嗝，看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少爷给孩子擦粑粑、洗澡澡、换衣裤，看着……他们感觉自家少爷的形象都快破灭了！
而且他们一致猜测，自家少爷这是因为人家秦姑娘结了婚，破罐子破摔，要带两个孩子过去找场子，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这时候收养两奶娃娃干嘛！
姜云昭知道手下人的尿性，不用猜都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心说你们懂个屁！
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娃儿了，我不操心谁操心！而且虽然秦姑娘结婚了这事儿确实让人有些遗憾，但你家少爷的将来可是星辰大海、诸天万界，怎么能受男女之情的羁绊！养两个娃不过是给家里爹娘交代，省的一直被催婚！要是能看在孩子面上饶了他这次许久不回家的事儿就更好了！
再说既然自己以后懒得娶媳妇儿了，但还是可以带带娃的！养娃的乐趣你们这群单身汉怎么会懂！呵！一群白痴！
可少爷我真的想说，这活儿好累！但我还得忍着！而且要是你们这群王八蛋给点力，哪用得着少爷我亲自上啊！
少爷我才二十多，也不太想英年带娃啊！而且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少爷我江湖上的名声可就要被毁了！
形意门奶爸？铁血奶爸？想想这些就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