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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卿语犹念     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txt下载     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讲故事

    用过早膳,公主坐着思量了一会,道:“上次钓鱼没玩够,再去一次。”

    没玩够……张麟嘴角有些抽搐。

    不过这次他不会再被迫游冰泳了,于是吩咐人准备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公主包起来。

    看着裹着狐裘还披着披风带着兜帽捧着手炉的人,这明明应该是所有人里最不怕冷的那个,但碍于她的假身份,张麟也只能用毫不知情的态度殷勤伺候着。

    来到月华池,轻车熟路地让小太监挂好鱼饵,经过了上次,他完全懂这个规则了,那就是公主的钓鱼,只是看钓鱼。

    再次一个大甩竿,这回小太监们都捂着帽子躲得远远的……

    鱼钩落进池里,不一会就有鱼咬钩了,养殖的果然就是傻一些,张麟一边暗暗无奈,一边把鱼拉上来,

    这次是条红金白三色的,他提着不停挣扎的鱼给公主展示了一下,“比上次那条好看许多呢。”

    “这池子里的鱼,都长得差不多。”玉儿没表现出太多高兴的情绪。

    小太监挂好了鱼饵,张麟把竿子往前递了递,道:“公主,钓鱼需得自己动手,方知其中的乐趣。”

    “可是……我没钓过……”玉儿小声道,她既想试一试,又怕自己不会钓鱼,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

    “公主不必担心,这月华池中的鱼是饲养的,容易钓,不瞒公主,上次也是奴婢第一次钓鱼呢。”张麟安慰她道。

    玉儿犹豫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鱼竿,学着他的样子,吧鱼竿调转到身后,刷的猛摔出去,鱼钩落入池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公主真棒!”鼓励式教育,张麟十分做作地拍了拍手。

    刚甩下去,池子里便有了动静,“公主快拉鱼竿!”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帮她。

    玉儿一用力,那尾鱼被从水中拉出来,并且因用力过大,一路呼啸着拍在了张麟脸上……

    “白月!你没事吧?!”玉儿吓得赶紧扔下了鱼竿,拉住他查看。

    事是真没有,脸也是真没了。

    张麟捂着口鼻,被一条湿漉漉的鱼迎面撞击,还甚至还被鱼用尾巴扇了一巴掌,他已经看到周围的太监宫女,在偷笑了。

    “不准笑!”玉儿叱道,宫女太监们连忙规矩站好,不敢再笑。

    你说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别笑啊,张麟腹诽。

    玉儿压下自己扬起的唇角,一边拉开他的手,一边关心道:“没事吧?”

    “无事,能博公主一笑也值了。”他只能立一个舍己为人人设了。

    看了看他确实没事,玉儿捡起地上的鱼竿,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放了吧。

    自己钓果然更好玩。”

    “什么事自然都是亲自尝试起来,更能体会其中滋味。”张麟道。

    玉儿点了点头,道:“前头有片梅园,想来花期还未过,你陪我逛逛去。”

    说是逛,但一进去,就变成了打劫。

    “这支好看,折下来。”

    “这支也不错,本公主要了。”

    “最上面那朵,你们去搬梯子给本公主摘下来。”

    ……

    张麟怀中抱着一大捧梅花,庆幸如今地位提升,摆脱了爬梯子摘花的命运。

    “白月,你……”玉儿一回头,便瞧见他抱着一堆花枝,立时有些不悦,“怎么能让你拿着。”随即斥责后面跟着的小宫女:“你们都是死的吗?还要她亲自拿着?”

    小宫女吓得一哆嗦,忙上前来接他手中的花枝,张麟一边将花枝交给她们,一边道:“公主莫气,这也是奴婢的本分。

    公主方才唤奴婢何事?”快速转移注意力。

    “你会讲故事么?我想听你们凡……民间的故事。”玉儿惊觉险些说漏了嘴,急忙改了,瞧瞧看了他一眼。

    张麟内心一阵得意的笑,就这,早听出来你要说凡间了,然而他面上还是要装作傻白甜的,不动声色道:“民间的故事有许多,不知公主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有没有关于神仙的?”玉儿问道,她想知道,广寒宫以外的神仙,是什么样子。

    神仙的故事,张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七仙女,不过不知道七仙女这会下凡了没有?

    管他呢,反正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普通凡人,讲一个普通的凡间故事。

    于是绘声绘色的开始讲七仙女和董永,如何一见钟情,如何私定终身,婚后如何幸福甜蜜,再之后王母娘娘如何棒打鸳鸯。

    玉儿听得十分入神,末了气道道:“好好的有情人,便这样被拆散了,真是可恶!”

    大姐那是你的领导哎,你这要是被知道还要不要在天界混了。

    “故事而已,公主不必当真。”张麟道。

    “还有什么故事?”玉儿追问,白月讲的故事着实很有意思。

    “公主可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既然王母已经当了坏人,那就一路坏到底吧。

    玉儿摇了摇头,张麟一边讲故事,一边开始怀疑这些故事难道都是瞎编乱造的不成,是压根就没这回事呢,还是广寒宫消息闭塞啥也不知道呢。

    等他讲完牛郎织女,玉儿愤愤道:“她这王母娘娘也太狠毒了!”

    张麟不禁为她的勇气点赞,作为天界一员,敢在这骂王母,也是没谁了。

    “故事都是些传说,是不是真的,有多少是真的,这哪里说得清呢,公主听听也就罢了。”

    经过一处小亭,玉儿抬步进去,张麟赶忙让人拿了软垫垫在石凳上。

    “白月你讲的故事真好听,再讲一个吧。”玉儿拽了拽他的衣袖,“我还有点渴了。”

    张麟趁着吩咐其他人去拿茶水点心的空,想了想要讲什么故事,大圣的故事是不太容易讲了,他一时没想起别的,便将上次给地涌夫人讲的,他独家改编版的聂小倩和宁采臣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玉儿若有所思,仙女和鬼魂都可以与人相恋,那妖呢?“民间……有没有关于兔子精的故事?”

    兔子精?

    张麟一愣,他能想起的兔子精的故事,就坐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其他的哪还有兔子精的故事。

    忽然灵光一现,这不就是个天赐的好机会么,于是道:“当然有。

    传说在一处人迹罕至的仙山上,住着一只天真可爱的兔子精,小白,她长着雪白的毛,是只非常漂亮的小兔子,化出的人形,也是个漂亮的姑娘。

    她在这山上无忧无虑地生活,每日喝山泉水,吃枝头上新鲜的果子,摘林子里最美的花。

    直到有一天,一位修行的僧人来到山中,小白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他,可她怕僧人嫌弃她是妖怪,只是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僧人。

    僧人在寻找水源时,发现了小白,温柔地将她抱在怀中,还喂她吃新鲜的果子。

    小白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僧人对她很好,难过的是僧人只是将她当成一只山中的兔子。”

    听到这,玉儿想到了自己,她也是这样,只有做一只宠物的时候,才有人喜欢她,想到这,不免有些伤感。

    张麟接着道:“可是这样卑微的开心也没有能够多持续几天,僧人走了,去了别处修行。

    小白很难过,难过的睡不着觉,连平时最爱吃的果子,也没有胃口。

    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下山去,去找僧人。”

    “可是僧人不都是不近女色的么?找到他又有什么用?”玉儿疑惑。

    “公主说的是,僧人是不近女色的,小白也知道,可她是不能选择自己会爱上什么人的。”这话说出来,张麟觉得自己这讲故事的能力简直绝了,“纵然知道,她还是已无反顾的下山去了。

    即便知道僧人不近女色,即便她不知道僧人去了哪里。

    也许是她的运气好,在她去到的第一个镇子,便遇到了正在化缘的僧人。

    小白满心欢喜,想上前和僧人说话,却被镇上的几个小混混拦住了,要轻薄她。

    虽然她的法术不怎么厉害,但是要打几个凡人还是很容易的,可是这样一来,别人就会发现她是妖了,小白正在犹豫,却没想到僧人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之后僧人自然是被几个小混混打了,打的很惨,可僧人自始至终都没哼一声,小混混怕闹出人命吃官司,便散了。

    小白将僧人带到了山中,安置在她变出来的小木屋里,细心地照顾他,僧人的伤也慢慢好了起来。

    僧人伤好以后,便要离开,小白说‘我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可我身无长物’,便要以身相许。

    僧人当然是拒绝了,但小白没有轻易放弃,说自己孤苦无依,小混混那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她请僧人留下来,做她的依靠。

    僧人却劝她嫁个好人家,她便有依靠了。

    小白说她既无父母,亦无钱说媒,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人会娶她的。

    僧人虽无法,但扔一心修行。”

    “这僧人真不识趣。”玉儿不瞒地打断道。

    “僧人自小修行,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动摇。”张麟继续瞎编,“后来小白说,既能相见,便是他们二人的缘法,僧人若是娶她,便是渡了她了,若是连眼前这一个人都渡不得,又如何渡世人呢。”

第二百六十章 循循善诱

    “后来,僧人便娶了小白。”张麟只能强行完美大结局。

    “可是小白是兔妖,不会老不会死,僧人很快就会死了呀。”虽然故事的结局小白如愿以偿了,但她还是觉得伤感,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是兔子,所以便多想了些。

    “当然,他们在一起还有很多困难,但是小白一定会努力想办法克服的。

    况且僧人与小白在一起,也是喜欢小白的,所以不论有任何难关,僧人都会与小白共渡。”张麟道,妹妹你不要想这么远了,再问下去他真的编不出来了。

    玉儿若有所思地点头,望着他问道:“白月,喜欢又是什么感觉呢?”

    “喜欢啊,”重点来了,他得好好描述,让她有所向往,然后抛绣球招驸马,“喜欢就是你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想亲近他,想无时无刻看着他,有任何好吃的,都想与他分享。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时间都是想到他。

    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哪怕是面对面,你的心里,依然在思念他。”

    玉儿望着他,眼中是他的影子,耳边是他的声音,听着他说何为喜欢,她似乎找到了一个答案。

    “公主也到了……”张麟一回头就看见公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突然汗毛竖起,脊背一凉,这是个什么眼神?!这不应该是看着他该有的眼神吧?!

    “到了什么?”见他转头看自己,玉儿有些心虚,又有些害羞,偏过头装作若无其事问道。

    “啊,是……”张麟看她这样子更尴尬了,这都什么和什么,他是来给唐僧做媒的,“公主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不知陛下会给公主选个如何优秀的驸马。”

    “谁让他选了!”玉儿一听便跳起来,“我要自己选!”

    这个态度值得表扬,“陛下如此疼爱公主,驸马必定是要公主喜欢才可的。”

    玉儿嘟着嘴仍有些气鼓鼓的,起身道:“本公主饿了,回去用午膳。”

    吃过饭,公主午睡,他也趁机在外间打了个盹。

    起床后,张麟刚刚把点心端到榻几上,公主便拿着手中的书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自己看不好玩,白月你给我念吧。”

    看了看正是那本他胡乱翻过,讲狐仙故事的书,还能说啥,念呗,谁知道他还得上朗读课。

    张麟接过来,玉儿伸手翻到一页,指了一句道:“从这开始念。”

    他便念起来:“狐化美人,肤若……”

    刚开始念便被打断,玉儿拽了拽他的袖子,往旁边挪了挪,在自己身边给他让出一块地方,道:“你坐下念,我这样听着难受。”

    “公主,这不合规矩。”虽然他也很想坐下。

    “哦。”玉儿想起来了,冲其他的宫女太监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其他人都下去,她又撒娇般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现在可以坐下啦。”

    张麟便坐在她旁边,继续念起来:“肤若凝脂,面如桃李……”

    玉儿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冬日里的暖阳透进窗子,在地上落下窗棂的倒影,炭盆中偶尔传来噼啪的细微声响,屋中只有他温柔的嗓音念着书上的故事,她偶尔睁开眼,却不舍得将头从他肩上移开,只伸手绕到他身后,从榻几上摸一块点心塞进口中。

    张麟一边念着这一字一句,一边觉得,或许有个妹妹真的挺不错的。

    度过了岁月静好的一个下午,吃过晚饭,他又开始诱导公主想象未来驸马的样子,“公主可有想过未来驸马是何样子?”

    玉儿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之后又看了看他,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这个眼神和这个笑又是什么意思啊??

    张麟一脸懵,但是他还是要一丝不苟地继续这个话题的,“公主未来的驸马,定是要有好相貌,好才学的。

    面如冠玉,学富五车,才配得上公主。”

    玉儿看了看他,面如冠玉,嗯,好看,学富五车,嗯,会讲那么多故事,也没错。

    于是她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而张麟的内心是,太好了,唐僧都符合,他走了那么多地方依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可不就是面如冠玉,而且在佛学方面,应该算得上学富五车吧。

    天色渐晚,伺候公主就寝,他刚要放下床幔功成身退,便听到公主道:“都下去吧。”

    然后又摸出了那本书,塞到他怀里,“再给我念一会吧。”

    这都多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张麟无奈地接过来,又把灯烛挪近了一些,坐在床边开始念,玉儿便十分乖巧地躺下,往他旁边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他直念得自己都快睡着了,轻轻唤了公主两声,见她没反应便轻手轻脚地放下床幔出去了。

    刚合上里间的门,门外一个小太监凑上前道:“总管,李总管来了,说陛下召您过去。”

    嗯??

    这个时候?这国王什么操作?他这回这张脸可没被变的倾国倾城啊……

    出了寝殿,李总管果然站在门外,张麟问道:“总管,陛下何事此时传唤?”

    “去了就知道了。”李总管道。

    奶奶个腿,你这个老头坏得很。

    一听就没好事,张麟在心里盘算了一路,万一这国王要干什么臭不要脸的事,他该怎么办。

    最后把心一横,大不了就移形逃跑,回头再来系红线便是了。

    跟着李总管来到国王寝殿,张麟拜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国王的声音很平静,张麟起身依旧没抬头,话说他至今也没看清过这国王长得什么样子。

    “让你做朕的妃子如何。”国王道。

    果然是个臭不要脸!

    “奴婢不愿。”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哦?不愿?”国王眯起眼睛,有这等享荣华富贵的机会,他竟然拒绝,看来宫中近日所传公主与这宫女的种种,并非空穴来风。

    李总管暗暗思忖,从今早陛下去了公主那,便让他盯紧了公主和这个宫女,他便找到了在公主身边伺候多年的思儿。

    方才思儿来奏报时,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公主怎么就能动了那般心思,这白月定是个妖邪。

    “正是。”张麟坚定道。

    “不做朕的妃子,那若是朕将公主许与你呢?”国王紧盯着他。

    这国王是什么脑回路,张麟甚至怀疑,他看起来像男扮女装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招驸马

    “奴婢是女子,陛下此话何意?”不是他对国王不敬,他是真不明白这个国王到底要揍啥子。

    国王看他面色,不像是故意伪装出来的,便道:“寡人玩笑之语罢了。

    不过公主也确实到了婚配的年纪,只是她性子任性了些,寡人欲替她做主,又恐她不满意,生出乱子来。

    你既是她的贴身宫女,可知她喜好?”

    说罢国王盯着他,似是要从他细微的神情中,查看他所言是否真心。

    “陛下疼爱公主,驸马的人选,自是公主喜欢,奴婢斗胆建议,陛下可让公主抛绣球选驸马。

    这样一来,既全了陛下想替公主招驸马的心,公主也可以选一个合心意的人。

    陛下若是有中意的人选,也可让他那日在人群中抢绣球,至于中不中,便看公主的心意了。”张麟道。

    国王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倒是个好法子。

    明日朕便下旨,着公主抛绣球选驸马。”

    “陛下莫急。”这还没通知他唐僧什么时候到呢,他得把时间掐准了,“此事陛下突然下旨,恐公主会不愿,不如待奴婢先探探公主的意思,若是能由公主自己提出,是再好不过了。”

    “此话有理,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国王见他言辞恳切,心中疑虑打消了一半,“既如此你便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与公主提起,否则……”

    “奴婢明白,陛下放心。”张麟道,还威胁老子,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国王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回珍华宫的路上,怀中金羽告诉他唐僧后头会到,他盘算了一下时间,进到寝殿外间,问了内间门口值守的小宫女没什么事,便在榻上躺下,想了想劝说的措辞,便睡下了。

    第二天从早上起,张麟就开始暗戳戳的给公主渗透招驸马之事,“公主真是倾国倾城,将来驸马的容貌想来也不会差的。”他一边给公主上妆,一边说着毫无前后逻辑的话。

    玉儿抬眼看了看他,见他正朝着自己笑,突然有些害羞,“倒也不必生的多好看,如白月你这般就好了。”

    像他??可他现在是个女的啊??

    “公主说笑了,奴婢是女子,即便将来驸马长得俊俏,也总是有男子气概的。”张麟道,虽然说这话有点违心,他着实是在唐僧脸上只能看到“小白脸”三个字。

    玉儿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所想,亦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心中的人接受她,好在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用早膳之时,张麟一边喝粥一边又开始了他的诱导,“玉儿想过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么?”

    玉儿愣了愣,垂下眼道:“大概是能将我照顾的很好,有很温柔,还会给我讲故事的人吧。”

    张麟听完想了想,这会不会讲故事,抛绣球是挺难看出来的,但是唐僧一看就挺温柔的,有门,“玉儿既然想自己选驸马,不如抛绣球选亲,瞧见中意的,便把绣球抛在他怀中,成一段佳缘。”

    “抛绣球……喜欢谁便抛给谁?”玉儿眼中忽然闪出光来,“不论是谁么?那若是父王不同意呢?”

    “那便请陛下下旨,绣球抛中谁,便招为驸马,不论高低贵贱,不论胖瘦美丑。

    圣旨一下,自然是不能反悔的了,到时玉儿抛中谁便是谁。

    不过玉儿可是要抛准一些,否则砸不到你的心上人身上,可就麻烦了。”张麟道,砸到个和尚,自然也得认。

    “自然抛的准。”玉儿心里盘算着,莫说她可用法术控制绣球,即便是不用法术,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砸不到。

    “那玉儿这是当真要抛绣球招驸马?”张麟一边假做惊讶,一边继续把坑挖的深一点。

    玉儿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他便接着道:“听说明日便是个好日子,不如就明日抛绣球?”

    “明日?这么快?”玉儿有些不解,为何要如此着急。

    “啊……这……

    这抛绣球啊,不一定第一次就要跑出去,玉儿需多看几次,若明日没有合玉儿眼的,咱们就过几天再抛。”张麟面色如常,内心却十分紧张。

    玉儿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法子,多来几回,吊着她那父王,等那些凡夫俗子都没了热情,抛绣球没人来了,自己再抛给他,父王那她也多了一条辩解之策。

    “你说的倒是有理。”玉儿道。

    于是用过早膳她便去求国王恩准她抛绣球招亲,国王自然是应允的,圣旨一发,阖宫上下都在准备公主招亲之事。

    期间公主还被她母后叫去一次,对她的这个决定表示了震惊和不解,在公主的劝说和张麟的帮腔辩解之下,皇后倒也没有再反对。

    这一天,算是他在此度过最忙碌的一天了,待到晚上给公主讲完了睡前故事,他借着去茅厕,移形到了姻缘宫。

    “月老大人,好久不见。”张麟见礼道,总还是准备万全妥当些,万一公主看不上唐僧,还有个后招。

    月老正在给一个牌子栓姻缘线,见到他楞了一下,再一想便瞧出他是谁了,道:“倒也算不得久。”

    说着从手中挑出了一根姻缘线,递给他道:“拿去吧。”

    张麟接过来道了声谢,便移形回去了。

    回到寝殿,他想了想,既然姻缘线都拿回来了,那就先给公主拴上,万一到时候来不及呢。

    在门外值守的两个小宫女早已坐在地上靠着门睡着了,他走到近前,其中一个忽而惊醒过来,赶忙起身道:“白总管。”

    她正要去叫醒另一个,张麟道:“不必了,我方才听到公主房中有声响,我进去看看,你继续睡吧。”说着便轻轻推门进去。

    公主依然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掀开幔帐,索性她的手臂就放在外面,张麟取出姻缘线掐做两段,小心翼翼地系上。

    系好之后,公主仍睡着,他松了口气,刚要出去,便听到床上的人呢喃了一声:“白月……”

    张麟心头一哆嗦,不会是醒了吧?!

    缓缓回身查看,方才发现公主似乎是在说梦话,他长舒了一口气,没多想便轻轻退出去,合上了门。

    由于去了一趟天上,等他躺下睡觉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只是当值守的宫女叫他起床时,他睁眼睁的十分艰难。

    静坐了五分钟她才勉强爬起来洗漱,然后呵欠连天地候着公主起床。

    “总管,该叫起了。”小宫女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叫起?公主不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么?

    对了,今天要抛绣球!

    给他困迷瞪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张麟赶紧站起来,轻轻扣了扣内室的门,道:“公主,该起身了。”

    门内没有动静。

    他只好推门进去,微微掀开了床幔道:“公主,该起身了,今日要抛绣球,不可太晚了。”

    玉儿翻了个身,她对这个抛绣球本身并没有太大兴趣。

    “公主,这抛绣球可比钓鱼荡秋千有意思多了,今日一定会有很多人来,便是去瞧个热闹也好。”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比钓鱼荡秋千好玩?

    玉儿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那我们一道去玩。”说着便起身梳洗更衣。

    虽说已经比平日里早了,但等一切收拾妥当,公主坐上车之时,已经到了中午。

    行到外面特意筑起的高台旁,张麟帮公主戴好面纱,来到高台上。

    往下望去,乌压压人头攒动,他打眼一看,嚯,没几个长得好看的。

    玉儿也凑上来瞧,“本公主倒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公主可得瞧仔细了,别错过了姻缘。”他一边说,一边满大街的找唐僧,他那顶帽子应该很显眼才对……

    看了半天,张麟在一堆人头里找的眼都快花了,终于眼前一亮,一人一猴,找到了!

    “公主看那边!”他激动地指着唐僧。

    玉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蹙眉道:“那个和尚?那和尚怎么了?”

    “公主瞧,那和尚面如冠玉,眉宇温和,气质超然,岂不正是驸马的好人选?”张麟觉得他仿佛是给唐僧说媒的媒婆一般。

    玉儿端详了一下,她本就在心里有了打算,今日也不是真的为了选驸马而来,随口道:“马马虎虎吧,也未见有多好看。”

    说罢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这是没看上唐僧啊……

    说好的魅力爆棚,女妖怪都想嫁呢?这怎么跟他的认知出入这么大,这一路上的女妖怪,合着也没有真看上唐僧的啊……

    没办法,只能他上了。

    “日已近午,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如奴婢去帮公主买些民间的吃食尝个新鲜?”张麟道。

    公主颇感兴趣地点了点头,他便下高台假做买吃的,溜进一处无人的巷子,隐去了身形,看准了唐僧的位置,直接移形过去。

    这大白天的在人群中隐身移形,他还是头一回,一过去便撞上了旁边的人,那人狠狠地越过透明的他,瞪了唐僧一眼。

    唐僧有些莫名其妙,但周围人推推搡搡,挤作一团,他也没十分在意。

    孙悟空看着这人挨人人挤人的街道,偏偏在他师父身侧有一块奇怪的空当,仿佛有个透明的东西被挤在当中,他便暗中留意。

    直到那空当中飘出了一根红线,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抛绣球

    孙悟空看到那根红线飘在空中,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立时抓住了唐僧的手臂,不让他动弹,道:“师父,此处人多,小心莫摔了。”

    然后他又指着高台上的公主道:“师父你看,想来那便是公主了。”唐僧果然抬头望去,没有再主意自己的手臂。

    张麟虽然不知道大圣是不是发现了他,故意帮他的,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迅速系上姻缘线,移形出了人群。

    他一离开,那块空当便立时不见了,唐僧被人猛地撞了一下,颇有些疑惑,孙悟空则暗笑,松开了唐僧的手臂。

    张麟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现了身形,在街上转了转想买吃的回去糊弄一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只好先回去了。

    “公主,今日街上人都来看公主了,没有……”

    “白月你快看!”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公主拖去了栏杆边。

    玉儿指着人群中的一位僧人,方才初看他的时候,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

    可不知为什么,当她第二次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她想起了那个兔妖和僧人的故事。

    仿佛自己就是故事里那只兔妖,而人群中的,便是能渡她的僧人。

    恍然间对身边这人的所有情愫,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又或许之前的感觉,只是个误会吧。

    张麟一看她指的是唐僧,立马道:“公主可是心仪那位僧人?”

    玉儿点了点头,眼中含情脉脉地只望着唐僧。

    “方才奴婢便说,那僧人端的是好相貌好气质,公主还不信呢。

    既然公主心仪他,不如现在便用绣球定下姻缘,也免得他走了,再寻不到。”张麟道。

    玉儿点了点头,道:“拿绣球来。”

    思儿端着盛放绣球的托盘上前来,微微蹙眉道:“公主,僧人修行都是不近女色的,恐怕……公主三思。”

    “本公主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玉儿冷哼一声拿过绣球。

    “僧人也可还俗,思儿也是忧心公主,公主莫生气了。”张麟打了个圆场,“公主快抛吧,免得一会人不见了。”

    末了又嘱咐一句:“公主可千万瞧准了,莫打错了人。”好歹是个玉兔精,不能扔个绣球也扔不准吧。

    玉儿瞧准了人,抛下绣球,以袖遮手,用法力将绣球一推,分毫不差地打在了唐僧头上,又滚落到他怀中。

    “中了!公主可真是厉害!”张麟比公主还激动。

    玉儿也高兴地跳起来,一双眼睛笑的完成月牙,道:“快叫传令官去请他入宫。”

    “公主去车上等吧,待会传令官请了驸马过来,与公主一同乘车回宫。”张麟道。

    扶着公主上了车,不大一会唐僧也过来了,由小太监搀扶上车。

    马车摇摇晃晃回宫,行至宫中,两人下车,去拜见国王,张麟看着公主十分亲密地挽着唐僧的手臂,唐僧则将手臂架着,一脸恨不得把这条胳膊舍了的表情。

    他顺便感叹了一下,这姻缘线是真厉害,能让本来不喜欢的人瞬间就喜欢了。

    只不过等这根线拿下来,该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公主与唐僧进殿拜见国王,张麟便候在门口,就听国王问道:“我儿何以带了个和尚回来?”语气甚是不满。

    “父王,旨意已下,此次绣球砸到谁便是谁,女儿绣球砸到的便是这位圣僧。

    此乃天定之缘,女儿愿招他为驸马。”

    国王看了看,这和尚的相貌倒是好的,好歹是个男子,总比那宫女好些,便道:“你这和尚,从何处来?”

    唐僧道:“贫僧自东土大唐来,奉唐王之名,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贫僧一心向佛,无意婚配,还请陛下放贫僧西去。”

    “你不愿娶寡人的公主?”国王怒道,“寡人的公主天姿国色,乃是我天竺国的明珠,招你为驸马,你竟拒绝?”

    “贫僧一心西去,还请陛下成全。”唐僧道。

    “既是如此,但寡人已下了旨,不可更改,那便杀了这和尚,另选一个,也不算寡人言而无信。

    来人拖下去。”国王摆了摆手,两边侍卫便要上前。

    公主忙拦道:“父王不可!”

    国王眯了眯眼睛,摆手让侍卫退下,道:“和尚,寡人再问你一次,可愿做公主的驸马?”

    唐僧吓得抖了抖道:“陛下,贫僧有三个徒弟,现在驿馆之中,该请陛下将他们召来,倒换关文西去,也好全贫僧取经的心念。”

    国王听他此言是应下了,神色缓和了些,道:“这个简单。

    来人,去将驸马的徒弟请进宫来。

    我儿,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公主谢过国王,又含羞深深望了一眼唐僧,方才离去。

    回到珍华宫,张麟先传了午膳,一边给她盛汤,一边道:“公主还是要尽快将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今早成亲,否则恐有变数。”

    “会有何变数?”玉儿闻言不禁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

    “这驸马到底是个和尚,夜长梦多,还是尽早行了礼,将此事坐实,方才绝了他离开的念想。

    还有他那些个徒弟,想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况且公主居于深宫,与驸马不得相见,故而还是早些成婚,公主才能与驸马相守。”张麟道。

    这要是一准备准备个个把月的,唐僧早想办法溜了,还抓啥兔子精,他当然得把矛盾激化一下。

    “所言有理,本公主这就去找父王商定婚期。”公主说着便放下筷子要起身,张麟忙拦住她道:“公主不急在这一时,想来陛下也在用膳,公主用完膳再去吧。”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这一会都等不了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有小太监道:“公主,钦天监选了几个好日子,陛下让奴才来给公主看看。”

    “进来。”

    小太监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几张红笺,各写着一个日子,其中最近的一个,距今日十二天。

    张麟示意了一下,公主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张红笺,道:“此事宜快办,这个日子就很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梦醒之间

    公主在他的暗示下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张麟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可以轻轻松松等着解姻缘线,然后期待看嫦娥了。

    回到自己房间把小匣子拿出来,先给了再说,免得过几天他又给忘了,“公主,这是奴婢给公主准备的新婚贺礼。

    此物有妙用,还请公主贴身收着,待成亲后再打开。”

    玉儿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待他离开后,便用法术收起。

    张麟心情十分舒畅地拿着公主吩咐的单子,去找李总管要东西,刚经过一处两宫之间的夹道,便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领子。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揪他这个公主面前红人的后领子呢,自然是只有他敬爱的师父,金翅大鹏了。

    张麟一看到他,立马从愤怒切换到了笑脸,道:“师父你来了。”

    哎不对啊,这才哪到哪,他还没拆红线呢,还没看嫦娥呢,师父怎么就来了。

    “此难事已了,该走了。”金翅大鹏淡淡道。

    “师父我还没拆姻缘线呢……”他做出十分委屈的表情,这见不到嫦娥可太难过了。

    “此事我已知会了月老,他会处理。”说罢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回了莲池。

    张麟看着周围乍然变了的景色,有些垂头丧气,金翅大鹏挥手将他变回原身,道:“这些日子好好呆在这,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再用移形之术。”

    嗯?为何不让他用移形了?那岂不是不能吃好吃的了??

    “师父……”还没等他说完,金翅大鹏已经转身离开,行到结界前他脚步顿了顿,道:“此难是你助唐僧的最后一难。”说罢便穿过结界消失了身影。

    最后一难……了?

    张麟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么快?

    那之后他要干什么呢?等着论功行赏么?

    大概是这样了,可不知为什么,明明他该满怀期待,从此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心里却隐隐不安,仿佛这光明中隐藏着一个可以吞噬所有的噩梦。

    浮生正在莲花中打坐,张麟凑过去坐在石栏上问:“浮生,师父最近还是经常出去么?”

    “何止是经常出去。”浮生睁开眼,“自打你上次走了,我都没怎么见过尊者回来。”

    张麟若有所思地点头,西行的事快结束了了,师父大概也有新的事情要忙了吧。

    “那你知道师父为何不让我用移形之术了么?”这点他十分想不通。

    “大概是怕你闯祸吧。”浮生看了他一眼,“再说等你成了正果,就不能吃肉了,我看你这段时间还是安分些好,别想着去凡间偷吃了。”

    “嘁。”张麟翻了个白眼。

    浮生倒没脑,微微蹙了蹙眉,道:“不过你想没想过,等你成了正果,以后就不会住在这了。”

    不会住在这了?

    张麟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已经习惯了在莲池的日子,哪怕师父做的饭菜都是素的,哪怕师父常常都是待在书房里,与他说的话也算不得多,可是师父在那里,他就安心。

    还有浮生,与浮生东拉西扯,吵吵闹闹的日子,也要结束了?

    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舍,明明应该是欣喜地迎接新生活,却没来由的被空落落的迷茫填满了。

    “喂,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吧,毕竟成了正果,你还是可以来这里看望尊者的。”浮生对他忽而严肃又悲伤的神情有些不解。

    “说的也对。”张麟扯动了一下嘴角,却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连自己肚子饿了他都没发现,直到听到一声“咕噜”声,他才回过神来。

    而他的肚子刚叫了一声,那袭白衣黑袍已经端着饭菜穿过了结界,“师父!”果然还是师父疼他。

    张麟接过他手中的托盘,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我想问一件事……”

    “何事?”金翅大鹏将手背在身后,看着他道。

    张麟却有些不敢看他,微微低头,垂下眼看着面前的饭菜,“师父,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住在这了?”

    金翅大鹏沉吟片刻,道:“你若想来时,自然可以来。”

    他若是成功了,他的徒弟自然想住在哪便住在哪,若是他败了,如来倒也不至于将他整个道场化为乌有,到时若是想祭奠,还是来得的。

    想来就可以来,想住就可以住?“真的?”张麟闻言一喜,对嘛,以后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师父的徒弟,住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自然是真。”金翅大鹏笑了笑。

    张麟露出了一个十分欣喜的笑脸,雀跃地端着饭菜回房了。

    金翅大鹏看着他的背影,心却没来由的一沉。

    往后的几天,金翅大鹏果然如浮生所说的一般,日日不见人影,但每到他肚子饿的时候,他又会端着饭菜及时出现,张麟甚至怀疑,他的肚子和师父是有感应的。

    这天吃过饭,他百无聊赖地来到莲池边坐着,企图靠与浮生聊天打发时间,而此时应该坐在莲花里认真修炼的小不点,正皱眉望着头顶。

    “你干嘛呢,这地方又没鸟又没云,你这苦大仇深的看什么呢?”张麟探出手去戳了戳他的后背。

    浮生烦躁地打掉他的手,看傻子一般没好气道:“刚才尊者走的时候,我感觉到这结界加固了一倍不止。

    尊者为什么要突然加固结界……”

    无缘无故突然加固结界,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加固了?”张麟一愣,他感觉不到,但浮生生于莲池,与莲池的气息相连,莲池的气息又与师父的法力相容,浮生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喃喃自语,心里忽而七上八下地一阵慌乱,“不行我得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师父去了哪,但是想人移形,他也算是炉火纯青的。

    闭目凝神,身形一动,却撞上了什么东西,浑身像被电击一般又疼又麻,他甚至觉得自己内脏都被电糊了。

    “啊!”重重摔在地上,如散了架一般,半天爬不起来。

    “张麟!你没事吧?!”浮生看到他撞在结界上,被结界击伤摔在地上,急的跳脚。

    他没有离开莲池?

    张麟睁开眼,面前是池边的石栏,这结界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他挣扎着爬起来,浮生一脸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但师父一定有事,他将结界加固的这么强,一定是不想他出去,张麟猛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梦境,不会的,不可能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再次屏息凝神,身形一动,后背传来一阵被击穿的疼痛,然后便是摔在地上……

    不行,他要出去,师父设如此强大的结界,一定是为了保护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

    浮生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撞在结界上,一次又一次被结界所伤,摔在地上,衣衫已然破损,被结界击的皮开肉绽,殷红的血浸透了雪白的衣衫。

    “张麟你别这样,兴许没事呢,兴许只是尊者怕你自己在这不安全而已。”浮生颤声喊着。

    其实他也知道,金翅大鹏做这样的事,绝不会事出无因,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加在结界上的法力,包含了一种孤绝之气,可是他又想不到,为何会如此。

    不安全?这里是师父的道场,普天之下也没几个敢打这里的主意吧,张麟气血翻涌,还未开口先喷出一口血来。

    血溅在莲花和莲池里,显得异常刺目。

    他再次屏息凝神,师父,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丢下徒儿一个人啊……

    他紧闭的眼角忽然有什么东西滑落,忽然身形一动,这次身上却没有传来疼痛。

    耳边却传来了愤怒且诧异的低吼:“你怎么出来的?!”

    师父?!

    他成功了!

    张麟睁开眼睛,入目果然是金翅大鹏的白衣黑袍,“师父!”他刚欣喜地叫了一声,巨大的钟声却如穿过身体般震得他胸口隐隐作痛。

    突然间身子被猛地推了出去,张麟飞出去摔在地上,而他原先站着的地方,被一柄飞来的铜锤砸出了一个坑。

    勉强支撑着爬起来,他才发现,金翅大鹏站在闪着金光的大阵中,与他梦中如出一辙。

    而在那大阵上空,无数黑气翻滚咆哮,如地狱临世。

    金角银角,牛魔王,青牛精,青狮,白象,墨霄……

    甚至,还有本该死去的六耳猕猴?!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中尽是血光和戾气。

    他们,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师父,师父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麟望向金翅大鹏对面,与那地狱深渊一般对立的,祥光普照,七色彩云,瑞气升腾。

    无数罗汉菩萨,佛陀尊者,簇拥着中间的西方之主,大日如来。

    “金翅大鹏,尔仍不知悔改。”佛祖声如洪钟,震得人胸口发疼。

    金翅大鹏嗤笑,“不知悔改?不知悔改的是你!

    什么因果循环,什么众生平等,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佛,虚伪的托词!

    若众生平等,你们又如何高高在上?!

    若众生平等,妖魔又如何只能被你们踩在脚下,稍有不从便要斩杀?!

    若众生平等,妖族又何尝不是众生?!”

    他手中金光环绕,面前虚空现出一把闪着五彩光华的灵器,虽做祥瑞之色,却杀气磅礴,引得天地为之变色。

    “尔修行至今,竟依然参不透。

    众生平等,乃是因果之平等,何因何果。

    今日妖魔行善积德,他日必得善缘善果,今日佛陀若起邪念,也自会堕入恶道,食恶果。

    尔一念之差,执念太深,若能放下,方豁然开朗。”如来佛祖的声音依旧平静祥和,仿佛看不到面前奔腾的杀气,亦看不到一触即发的大战。

    “少在这讲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我早就听够了!”金翅大鹏周身法力翻涌,降魔杵势如破竹,冲向如来。

    刹那间妖魔们也都各持兵器,一道道黑气直扑过去,神佛菩萨亦祭出法器相抗,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震得张麟耳朵生疼。

    破空刺来的降魔杵,被如来佛祖用一道金色结界挡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金翅大鹏,尔今日若是执意如此,西方众佛不在,秩序失衡,因果寂灭,将倾覆三界,到时生灵涂炭,万物凋敝。

    尔修佛道至今,难道无一丝慈悲之念。”

    “如来,别将自己说的这么高尚,凡成大事者,必见血光,待这天下以我为尊,我自还他们一个众生平等的新气象!

    你若真如此顾念众生,不如束手就擒的好!”金翅大鹏将周身法力全部灌入降魔杵。

    如来佛祖面前的结界有了细微的裂缝,饶是他再岿然不动,眉间仍是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而佛妖两军交战之中,有一猴握铁棒所向睥睨,直打的佛陀菩萨无还手之力,他刚要冲到结界前,助降魔杵一臂之力,却被另一只猴挡住了去路。

    “六耳猕猴,老孙不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笑的十分不屑。

    六耳猕猴冷笑一声:“你来得正好,待我将你打成肉泥,重建新秩序,再把四月找回来。

    我们,一同,去坟前看你。”

    “大言不惭!”孙悟空被激怒,举起棍子当头劈下,两猴交战在一处。

    无数神兵利器、法力激荡,震动张麟的五脏神魂,他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也人影幢幢,模糊不清,只听到佛祖那句“倾覆三界,生灵涂炭,万物凋敝”。

    不行,他要阻止,他辨不出佛祖与师父,到底孰对孰错,他只知道,即便要有新秩序,也不该以倾覆三界的方式,以无数无辜鲜血铺就。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只盯着那枚降魔杵,此时的降魔杵杀气翻腾,眼看着结界的裂缝越来越大,几乎快要碎裂。

    张麟身形一动,移形至半空,握住了降魔杵,杵上灌注的法力瞬间刺破了他的手,如有无数尖锐的刀划过他的手掌,他却咬牙紧握着降魔杵,任鲜血顺着手掌和指缝滴下。

    而那降魔杵,却忽然在他手中安静了下来,张麟有些不可思议,尝试着将它从结界前拿开,降魔杵竟真的被他拿开了。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金翅大鹏,因为上一世同样的一幕,竟然重演了!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自己这一世未教给张麟如何修炼,他身上亦没有与他相同气息的法力,降魔杵如何会听他摆布?!

    金翅大鹏望着那伤痕累累,血染衣衫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是血!

    当日沾了张麟血的那把刀,融进了降魔杵,所以他,亦是降魔杵之主!

    张麟看着手中的降魔杵,那个梦境在脑中一闪而过,是他杀了师父……

    他的手一抖,松开了降魔杵,那被他的血侵染的灵器,从他手中掉落下去。

    如来佛祖手中金光迸起,直扑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眼中一凛,凝结法力相抗,两处金光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钟磬的悲鸣,亦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而这让所有佛妖都目不能视的金光中,有一道身影突然一跃,手中的棒子一挥,将尚未落地的降魔杵打了出去。

    张麟听到两个灵器相撞发出的声响,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没有思考,身形一动,便被那尖锐的金属,洞穿了胸口……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原来胸口被贯穿,是这么疼,他下意识地捂住那个洞,粘稠的液体却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张麟忽然想,他干的着实是一个十分高危的职业。

    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人,白衣上已经被鲜血浸透,黑袍也被血沾染,透出些暗红,那柄降魔杵,就插在胸口。

    他还是,没挡住啊……

    早知这样,他应该吃胖一点的,如果他变得厚一点,那柄降魔杵,也不会扎在师父胸口了吧……

    这要是倒下去,多少有点丢人了……

    但是不倒下去,他好像又有点撑不住……

    金翅大鹏被降魔杵扎进了心脏,这柄灵器由他所筑,他自然知道,这灵器的力量,足以毁掉西方至强,如来佛祖的元神,而此刻他的元神,亦在降魔杵的重击下,慢慢破碎,逐渐消散。

    纵使他法力再高,也不过是消散地慢些罢了。

    然而此刻,金翅大鹏却盯着眼前那骤然倒下的人,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他竟然,挡在了自己前面……

    重来一次,他既没改变结果,也没能救下他……

    甚至,他再一次因他而死……

    张麟眼前模糊,脑子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佛祖既将你交给我,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徒儿了。”

    师父温和的笑脸,他从一开始,便收他为徒了?

    这是梦境么?这梦境为何这样真实?

    车迟国天雷降下,师父想救他,却被一道天光定住,他分明看见,若非大圣阻拦,师父便要直接碎了那道天光。

    原来师父,从没有不管他。

    最后佛妖大战,他也是拼力穿过了结界,他听师父亲口说着,如何利用他,把用来传递消息的金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给西行路上的所有妖怪。

    他所依赖的,所信任的,所仰慕的,在那一瞬间倾塌了,他把那柄降魔杵,刺进了那曾经无比尊敬的人胸膛。

    用他一直督促自己练习的移形之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刺了进去。

    他眼中的惊诧,慢慢变成了悲伤,他说:“徒儿,为师纵然利用了你,可对你的好,没掺半分虚假。”

    师父就这么倒了下去,一个那样强大的人,倒下去的时候,却像一片枯叶那么轻。

    可还没等自己的心开始疼,天雷便已经落在了他身上,这是对他弑师的惩罚,可这一次,没人救他了。

    这一切如此清晰,清晰地如同亲身经历,张麟一瞬间懂了,这是他曾经所经历过的,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第一次叫师父的时候,师父的反应如此强烈,为什么师父一开始,不想收他这个徒弟。

    师父是不想他,因那有可能再次发生的弑师,而被天雷劈死了。

    张麟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轻轻托起,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师父,对不起,我……没挡住……”

    他口中不断地有鲜血溢出来,说得给外费力,“还有……上辈子,我……我没有想……”他没有想杀了师父,师父本该有不坏之身的,他没想到,那柄降魔杵,能击碎师父的元神……

    “为师知道。”金翅大鹏的声音同样虚弱不堪,师徒之间有些事情,不需言明。

    佛祖那荡涤一切的声音再次响起:“回溯之术虽可让一切重来,但,凡发生,必留下痕迹。

    上一次我亦想知,若一切重来,尔是否还会如此执迷不悟,故我出手,帮尔促成了回溯之术。

    未想到,尔依然如故。

    如此结局,他的因果里,亦有尔的因果。”

    “因果……”金翅大鹏低笑出声,“往后一切消散,无因亦无果。

    因如何,果又如何,一切皆是虚妄罢了……”

    张麟不知道师父是否明白了什么,也不知道佛祖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听着天边传来的钟磬之声,眼前渐渐暗了下去,在一切陷入黑暗之前,他忽然想,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他好像睡了长长的一觉,不,两觉,很长很长,像是渡过了两个人生,其中一个人生,他还过了两遍。

    所以当他醒来时,那感觉异常其妙。

    他怎么还活着?!

    张麟突然弹起来,他举起自己的手来看了看,又赶忙看自己的胸口,原本被降魔杵穿出的血洞不见了,甚至连个疤都没留下。

    难不成他真的做了一场梦?!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一场梦,他也是被车撞死了啊!

    就算没被撞死,这装修精致的房间,也不是他家啊?!医院病房都这么豪华了吗?!

    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导致他被车撞了一点伤疤也没留下?!

    张麟掀开被子下床,他身上穿了一件没见过的T恤,和一条没见过的家居裤,看到墙根的镜子,他百米冲刺冲过去。

    镜子里这个人,是他自己没错啊,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

    正当他一肚子的震惊和疑问之时,门开了,进来一个美貌女子,见他站在镜子前,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道:“你醒了啊,饿了吧,出来吃点东西。”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这漂亮姑娘是谁?为什么他会有种亲切感?

    不管了,看在漂亮的份上,先跟她出去。

    张麟正要跟上,瞥到床边放着的脱鞋,停下脚步,过去穿上脱鞋,出了卧室。

    一出去,嚯!

    这四室两厅的大平层,这姑娘不仅漂亮还有钱啊!

    开放式的厨房,她一边将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一边道:“阿麟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可是我会做的东西有限,你就先凑活吃吧。

    等你有体力了,自己动手。”

    不会做不能叫个外卖么……

    等等,她叫他阿麟?

    “姑娘,你认识……”他刚一开口,就被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什么姑娘,没大没小,叫娘亲。”那姑娘气道。

    “娘亲?!”张麟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占谁便宜呢!再说这娘亲是什么年代的词了,而且,我有妈。”

    “早知道就不该生你这个不孝子!”姑娘将一碗米饭重重放在桌上,“你从小就是被收养的,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你娘亲我叫孙念,你外祖父,也就是我爹爹,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外公来跟你说。”

    这下他彻底傻眼了,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

    等会,“大圣不是成佛了么,怎么可能有孩子?”这可是一大破绽。

    “爹爹是成佛了,但是他在女儿国时,也喝过一小口子母河的水,因为喝的少,他又是个石猴,所以我在他腹中长得很慢。

    一直到他到了西天,佛祖察觉,说此生灵因果有序,不可毁去,便从他腹中剖出一块小石头,化形交由爹爹养大。”孙念道。

    张麟感觉有道雷劈在头上,什么玩意?!他姥爷是孙悟空?!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些信息,孙念把一个信封放在他手里,道:“吃完饭先去公司报道。”

    暂时放下未消化完的信息,他打开手中的信封,里面有一张卡片和一张叠起的纸。

    他先拿起纸展开,上面金色的字发着淡淡的光,还有一股香烛的味道,写着“尔相助取经大业期间,谎言无数,助纣为虐,不可得正果,但功不可没,可享无尽寿数。

    念尔外祖父之功,特聘,持卡上岗”。

    这封信上所说,正印证了刚才孙念说的,孙悟空是他的外祖父。

    拿起那张卡,是一张员工卡,上面写着“西天文化传播公司”,“特聘讲师”,然后是他的名字和公司地址。

    “嗯……娘,娘亲……”他十分艰难地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和他一样大的人,是他亲妈,坐下拿起筷子,“我爸是谁啊?”

    这个问题他觉得十分正常,但是他娘亲却突然黑了脸,紧接着她的手机响了。

    手机本是放在桌上的,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差点被刚塞进嘴里的米饭呛死。

    “卜大猪蹄子”几个字,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卜这个姓并不多见,而他恰巧认识且只认识一个。

    刚想问,他美丽的娘亲已经黑着脸接起了电话,怒气冲冲道:“你不是躲着我吗?给我打什么电话?

    什么?问儿子?你还有脸问!

    我儿子没爹!”

    然后愤怒挂断电话。

    张麟决定,还是暂时不问好了……

    他赶紧随便扒了两口饭,离开这低气压的氛围,火速去卧室找了身衣服换上,抓起员工卡冲出门道:“娘亲我去公司了!”

    顺着员工卡上的地址找过去,写字楼很大很气派,但是门口却没有牌子,也没有任何写着公司名字的东西。

    他想了想也是,西天公司,怕是要给人送走。

    进了门到前台,里面坐着一个小姑娘,张麟上前道:“你好,我叫张麟,第一天来报道。”

    他把员工卡递过去,小姑娘看了看,十分热情地笑道:“张先生,请到十层,运行总经理办公室。”

    道了谢,张麟坐电梯上了楼,出来便是熟悉的职场格子间,这办公室在哪啊……

    “你好,请问运行总经理办公室在哪?”他叫住一个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姑娘。

    “就在那。”姑娘伸手指了一个办公室,她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转过头看到他的脸,不由得呆了呆。

    “谢谢。”张麟眼中只盯着那个办公室的方向,道了谢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刚才姑娘的声音:“张麟。”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眼中不自觉地起了雾。

    嗯?难道正巧问了个熟人不成?但是是哪辈子的熟人?

    张麟回过头,这姑娘眼熟啊,他一时没想起来,目光落在她挂在身前的员工卡,运行门宣传部总监,君霓。

    一看到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女儿国国王,君霓。

    还没等他反应,又一个欣喜的声音,“白月?!”

    寻声望去,张麟脑子一懵,墨霄。

    而听到了这声“白月”,另一个俏丽的身影也驻足回头,带着疑惑望向他,道:“白月?”

    君霓,墨霄,玉儿……这是什么火葬场现场?!

    张麟尴尬一笑,抱腿就跑,三人反应过来,举步便追。

    一办公室的人都不禁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们追逐。

    他奔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只敲了两下门来不及等回音便打开门冲进去。

    关上门稳了稳心神,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微笑转过身道:“总经……师父?!”

    虽然是换了白衬衣黑西装,换了短发,但这张脸,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

    而且办公桌上,还放着一盆莲花,莲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笑了笑,用万年不变的淡然语气道:“张麟,欢迎你来到本公司,成为教化三界邪念向善的特聘讲师。”

支线结局(不喜误入)

    张麟心情十分舒畅地拿着公主吩咐的单子,去找李总管要东西,刚经过一处两宫之间的夹道,便被人拉住手臂,带进了怀里,顷刻间,连衣衫都换了。

    “阿月!”瞧见那双温柔的眼睛,他心情舒畅的程度又提高了一倍。

    哎不对啊,这才哪到哪,他还没拆红线呢,还没看嫦娥呢,阿月怎么就来了。

    “此难事已了,该走了。”金翅大鹏淡淡道。

    “阿月我还没拆姻缘线呢……”他做出十分委屈的表情,这见不到嫦娥可太可惜了,但这事是万万不能直说的,只能拿姻缘线出来挡了。

    “此事我已知会了月老,他会处理。”说罢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回了莲池。

    张麟看着周围乍然变了的景色,有些垂头丧气,金翅大鹏自然知道张麟心里想什么,看嫦娥,嫦娥有他好看么,没好气道:“这些日子好好呆在这,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再用移形之术。”

    嗯?为何不让他用移形了?那岂不是不能吃好吃的了??

    “阿月……”还没等他说完,金翅大鹏轻轻将他揽进怀中,叹了口气,道:“此难是你助唐僧的最后一难。”

    最后一难……了?

    那就意味着……

    他忽而心里一慌,伸手紧紧抱住金翅大鹏,他不想跟阿月分开,况且这一分开,便是永别了。

    眼前不争气地模糊起来,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竟然发出了细细的抽噎声。

    这细碎的啜泣,浸湿了肩头的泪水,仿佛刀子在剜着金翅大鹏的心,他蓦得收紧了手臂,只将怀中人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不到最后,尚未可知,懂么?”他的声音亦有些哽住,听起来便失了几分自信和坚定。

    但张麟依旧点了点头,如果他死了,阿月会很难过的吧,可如若真的成了正果,他与阿月之间,同样是再无可能。

    相比之下,他宁愿死了,也好过相忘江湖。

    至少最后这段时间,给阿月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他从金翅大鹏的怀抱中抬起头,抹了把眼泪,笑道:“我饿了。”

    金翅大鹏望着怀中人盛满笑意的眼睛,他又何尝不知,这笑容背后,有千般眷恋,万般不舍。

    他轻柔的吻落在眉心,张麟闭上眼睛,感觉他的额头与自己相抵,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气。

    金翅大鹏缓缓放开了手臂,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辜负他的心意,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道:“等着。”

    说罢便转身出了结界。

    不多时,金翅大鹏端了饭菜回来,不过却没有陪他一起吃,而是离开了莲池。

    张麟独自吃过饭,坐在莲池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浮生聊着天。

    浮生看着他这强颜欢笑却提不起力气,比哭还难受的表情,嫌弃道:“你怎么了,跟要死了一样,难不成不用再去帮唐僧师徒,还不高兴了?”

    换在平时,浮生若是这样跟他说话,他早怼回去了,可现在他是既没心情也没力气,阿月不在,他连装着开心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石栏上道:“还真让你说对了。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在原本的世界,我已经死了。”

    “什,什么意思……”浮生是集天地灵气化出的,聪慧自不必说,听他这话,已经隐约觉出了什么。

    “意思就是,哪怕我能活下来,也要与阿月两不相干了。”张麟转过身去,倚着石栏,将头靠在上面,望着空荡荡的天。

    浮生没有说话,他知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两人便各自沉默着,任这苦涩的愁绪,在莲池里幽幽荡开。

    金翅大鹏在莲池的时间愈发少了,张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有时候他甚至想抱怨,为什么明知是最后的时间了,还不能留下来陪他。

    可每每话到嘴边,便被金翅大鹏眼底藏不住的痛心,阻住了。

    阿月心里也一定不好受,他明白的。

    只是这样倒计时般的日子,分外难熬。

    张麟既被这时间折磨的难受,又希望这时光永不结束。

    在金翅大鹏回来的时候,他尽量维持着表面的若无其事,金翅大鹏也一直配合着他,演出这岁月静好的假象。

    一个困于彻底消失与两不相干。

    一个奔走在背水一战和以命相全。

    两个各怀心思,却不曾吐露分毫。

    只因一个不想徒增伤感,一个不想妄添担忧。

    这天一觉醒来,张麟先是惊醒,望向桌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阿月不在。

    他睡着的时候,如果阿月在,一定会在房中看着他,而他为了怕错过阿月在的时间,睡得越来越少了,只要能坚持的住,他就不睡。

    起床来到莲池边,浮生见他出来,眼下的青影更重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抬头望着天。

    “怎么了?”张麟看着他皱眉望着天,有些不解。

    “尊者方才离开,我感觉到这结界加固了一倍不止。

    尊者为什么要突然加固结界……”

    无缘无故突然加固结界,浮生有种不好的感觉。

    “加固了?”张麟一愣,他感觉不到,但浮生生于莲池,与莲池的气息相连,莲池的气息又与阿月的法力相容,浮生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喃喃自语,心里忽而七上八下地一阵慌乱,“不行我得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阿月去了哪,但是想人移形,他也算是炉火纯青的。

    闭目凝神,身形一动,却撞上了什么东西,浑身像被电击一般又疼又麻,他甚至觉得自己内脏都被击穿了。

    “啊!”重重摔在地上,如散了架一般,半天爬不起来。

    “张麟!你没事吧?!”浮生看到他撞在结界上,被结界击伤摔在地上,急的跳脚。

    他没有离开莲池?

    张麟睁开眼,面前是池边的石栏,这结界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他挣扎着爬起来,浮生一脸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但阿月一定有事,他将结界加固的这么强,一定是不想他出去,张麟猛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梦境,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不会的,不可能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再次屏息凝神,身形一动,后背传来一阵被击穿的疼痛,然后便是摔在地上……

    阿月,你到底在做什么……

    都怪他,都怪他没坚持问清楚……

    张麟抬手擦了擦渐渐模糊的眼睛,然后再次爬起来。

    浮生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撞在结界上,一次又一次被结界所伤,摔在地上,衣衫已然破损,被结界击的皮开肉绽,殷红的血浸透了雪白的衣衫。

    “张麟你别这样,兴许没事呢,兴许只是尊者怕你自己在这不安全而已。”浮生颤声喊着。

    其实他也知道,尊者做这样的事,绝不会事出无因,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加在结界上的法力,包含了一种孤绝之气,可是他又想不到,为何会如此。

    不安全?这里是阿月的道场,普天之下也没几个敢打这里的主意吧,张麟气血翻涌,还未开口先喷出一口血来。

    血溅在莲花和莲池里,显得异常刺目。

    他再次屏息凝神,忽然身形一动,这次身上却没有传来疼痛。

    耳边却传来了愤怒且诧异的低吼:“你怎么出来的?!”

    阿月?!

    他成功了!

    张麟睁开眼睛,入目果然是金翅大鹏的白衣黑袍,“阿月!”他的手还未来得及触及金翅大鹏的衣袖,空中响起的巨大的钟声便如穿过身体般震得他胸口隐隐作痛。

    突然间身子被猛地推了出去,张麟飞出去摔在地上,而他原先站着的地方,被一柄飞来的铜锤砸出了一个坑。

    勉强支撑着爬起来,他才发现,金翅大鹏站在闪着金光的大阵中,与他梦中如出一辙。

    而在那大阵上空,无数黑气翻滚咆哮,如地狱临世。

    金角银角,牛魔王,青牛精,青狮,白象,鼍龙……

    甚至,还有本该死去的六耳猕猴!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中尽是血光和戾气。

    他们,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阿月,阿月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麟望向金翅大鹏对面,与那地狱深渊一般对立的,祥光普照,七色彩云,瑞气升腾。

    无数罗汉菩萨,佛陀尊者,簇拥着中间的西方之主,大日如来。

    “金翅大鹏,尔仍不知悔改。”佛祖声如洪钟,震得人胸口发疼。

    金翅大鹏嗤笑,“不知悔改?不知悔改的是你!

    什么因果循环,什么众生平等,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佛,虚伪的托词!

    若众生平等,你们又如何高高在上?!

    若众生平等,妖魔又如何只能被你们踩在脚下,稍有不从便要斩杀?!

    若众生平等,妖族又何尝不是众生?!

    若众生平等,又为何独独容不下情爱?!”

    他手中金光环绕,面前虚空现出一把闪着五彩光华的灵器,虽做祥瑞之色,却杀气磅礴,引得天地为之变色。

    降魔杵!

    在此处见到它,张麟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尔修行至今,竟依然参不透。

    众生平等,乃是因果之平等,何因何果。

    今日妖魔行善积德,他日必得善缘善果,今日佛陀若起邪念,也自会堕入恶道,食恶果。

    我等执掌秩序,度化世人,若得情爱,必有偏颇。

    故得正果者,博爱三界众生,不可困于一人一物。

    尔一念之差,执念太深,若能放下,方豁然开朗。”如来佛祖的声音依旧平静祥和,仿佛看不到面前奔腾的杀气,亦看不到一触即发的大战。

    “少在这讲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我早就听够了!”金翅大鹏周身法力翻涌,降魔杵势如破竹,冲向如来。

    刹那间妖魔们也都各持兵器,一道道黑气直扑过去,神佛菩萨亦祭出法器相抗,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震得张麟耳朵生疼。

    破空刺来的降魔杵,被如来佛祖用一道金色结界挡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金翅大鹏,尔今日若是执意如此,西方众佛不在,秩序失衡,因果寂灭,将倾覆三界,到时生灵涂炭,万物凋敝。

    尔修佛道至今,难道无一丝慈悲之念。

    即便不为众生,他的命,你也不在乎了吗?”

    “我的人,自有我来护。

    如来,你以他的性命拿捏我,却还将自己说的如此高尚,不觉得可笑吗?

    凡成大事者,必见血光,待这天下以我为尊,我自还他们一个众生平等的新气象!

    你若真如此顾念众生,不如束手就擒的好!”金翅大鹏将周身法力全部灌入降魔杵。

    如来佛祖面前的结界有了细微的裂缝,饶是他再岿然不动,眉间仍是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而佛妖两军交战之中,有一猴握铁棒所向睥睨,直打的佛陀菩萨无还手之力,他刚要冲到结界前,助降魔杵一臂之力,却被另一只猴挡住了去路。

    “六耳猕猴,老孙不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笑的十分不屑。

    六耳猕猴冷笑一声:“你来得正好,待我将你打成肉泥,重建新秩序,再把四月找回来。

    我们,一同,去坟前看你。”

    “大言不惭!”孙悟空被激怒,举起棍子当头劈下,两猴交战在一处。

    无数神兵利器、法力激荡,震动张麟的五脏神魂,他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也人影幢幢,模糊不清,只听到佛祖那句“倾覆三界,生灵涂炭,万物凋敝”。

    不行,他要阻止,他辨不出佛祖与阿月,到底孰对孰错,他只知道,即便要有新秩序,也不该以倾覆三界的方式,以无数无辜鲜血铺就。

    他更加不想,阿月在场对抗之中,有一丝一毫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他望着那风中翻飞的黑袍,他的阿月,是高高在上的大鹏尊者,本应在西天极乐,做世人朝拜的佛陀,可却被他一朝扯下,硬拉入红尘魔障。

    大鹏尊者,他可以对抗秩序,他可以为妖魔申辩,但独独不可以,因为全与自己的私情,倾覆三界。

    他已经将高高在上的佛陀扯下云端,不能再让他因他而万劫不复。

    张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只盯着那枚降魔杵,此时的降魔杵杀气翻腾,眼看着结界的裂缝越来越大,几乎快要碎裂。

    他身形一动,移形至半空,握住了降魔杵,杵上灌注的法力瞬间刺破了他的手,如有无数尖锐的刀划过他的手掌,他却咬牙紧握着降魔杵,任鲜血顺着手掌和指缝滴下。

    而那降魔杵,却忽然在他手中安静了下来,张麟有些不可思议,尝试着将它从结界前拿开,降魔杵竟真的被他拿开了。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金翅大鹏,因为上一世同样的一幕,竟然重演了!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自己这一世未教给张麟如何修炼,他身上亦没有与他相同气息的法力,降魔杵如何会听他摆布?!

    金翅大鹏望着那伤痕累累,血染衣衫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是血!

    当日沾了张麟血的那把刀,融进了降魔杵,所以他,亦是降魔杵之主!

    张麟看着手中的降魔杵,那个梦境在脑中一闪而过,是他杀了阿月……

    他的手一抖,松开了降魔杵,那被他的血侵染的灵器,从他手中掉落下去。

    如来佛祖手中金光迸起,直扑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眼中一凛,凝结法力相抗,两处金光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钟磬的悲鸣,亦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而这让所有佛妖都目不能视的金光中,有一道身影突然一跃,手中的棒子一挥,将尚未落地的降魔杵打了出去。

    两个灵器相撞发出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没有思考,身形一动,眼前却忽然被一袭黑袍遮住了……

    在他挡在金翅大鹏身前的瞬间,那人也做了同样的事。

    张麟奔到他面前,那双刚刚还杀气蓬勃的眼睛,望向自己时,刹那间变得温柔,他轻轻摇头,笑里带着些无奈,“我还是输了。”

    一瞬间脑海中无数画面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几乎将张麟淹没。

    “佛祖既将你交给我,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徒儿了。”

    那是阿月温和的笑脸。

    车迟国天雷降下,阿月想救他,却被一道天光定住,他分明看见,若非大圣阻拦,阿月便要直接碎了那道天光。

    “我喜欢你!”

    “那便不做师父了,尊者。”那是他曾以为的梦境,梦中自己告白时说的话。

    “师徒之间岂是你一句话就能废止的?

    你这样是有背伦常的!是要遭天罚的!你还想被天雷再劈一次吗?!”

    阿月声色俱厉,他不想他死。

    最后佛妖大战,他也是拼力穿过了结界,可依然,与今日如出一辙,阿月挡在了他前面。

    上一世的最后,他握住了那柄刺在阿月心口的降魔杵,可还没等他动作,一道天雷已经劈在了他身上。

    那是他,爱上自己的师父,还将其拖入红尘的惩罚。

    然而这一世,他们不是师徒,不会再有天雷来劈他了……

    他不禁想,如果他乖乖听话,待在莲池不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如果他不那么自私,不顾一切地想跟阿月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如果他没有跟阿月告白,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如果他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他忽而苦笑,原来你我之间最好的路,是你不要爱上我,或是,根本不要遇见我。

    佛祖那荡涤一切的声音再次响起:“回溯之术虽可让一切重来,但,凡发生,必留下痕迹。

    上一次我亦想知,若一切重来,尔是否还会如此执迷不悟,故我出手,帮尔促成了回溯之术。

    未想到,尔依然如故。

    如此结局,他的因果里,亦有尔的因果。”

    他耳边忽而传来金翅大鹏沉稳而坚定的声音,道:“如来,我身死之后,他自会断了情念。

    今日我所作所为,他全然不知,我借他之手传递的东西,他亦不知晓。

    你所交代的,他不曾怠慢半分,我只望你,口口声声说众生平等,莫因我而牵连他。”

    他被降魔杵扎进了心脏,这柄灵器由他所筑,他自然知道,这灵器的力量,足以毁掉西方至强,如来佛祖的元神,而此刻他的元神,亦在降魔杵的重击下,慢慢破碎,逐渐消散。

    纵使他法力再高,也不过是消散地慢些罢了,在那之前,他必须让如来应允他。

    金翅大鹏说罢,寻到张麟的手腕,一把扯下了那根他亲手系上的姻缘线,掌心腾起一股火焰,那姻缘线便化为乌有。

    张麟眼睛蓦得瞪大,眼泪霎时间奔涌而出,阿月这是要做什么,他要死了,便要自己放下与他的姻缘?

    甚至放下身段,替自己讨要一个正果?

    张麟只觉得他的心从未如此疼过,上一世的他最后想要干什么,他很清楚,既然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金翅大鹏了,又何必还有一个张麟呢。

    他缓缓抬手握住了降魔杵,金翅大鹏微微蹙眉,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上一世自己便不是很明白,他这般是要做什么。

    张麟手上用力,将降魔杵拔了出来,没有任何迟疑地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原来被降魔杵刺进胸口,是这么疼……

    张麟忍不住蹙眉,阿月还真是厉害,被这东西刺中,还能面不改色的说话。

    金翅大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怎么会,原来那时候,他要做的事竟是这个吗……

    “阿麟……”他抱住眼前颓然倒下的人,口中反复念着,“阿麟……”

    可怀中人眼里的光,却渐渐散了。

    所有意识消散之前,张麟忽而想起一件事,上一世的阿月,一直都是黑衣黑袍的啊……

    他好像睡了长长的一觉,不,两觉,很长很长,像是渡过了两个人生,其中一个人生,他还过了两遍。

    所以当他醒来时,那感觉异常其妙。

    他怎么还活着?!

    张麟突然弹起来,他举起自己的手来看了看,又赶忙看自己的胸口,原本被降魔杵刺入的地方,皮肤竟是完好的。

    阿月,阿月呢?!

    难不成他真的做了一场梦?!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一场梦,他也是被车撞死了啊!

    就算没被撞死,这装修精致的房间,也不是他家啊?!医院病房都这么豪华了吗?!

    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导致他被车撞了一点伤疤也没留下?!

    张麟掀开被子下床,他身上穿了一件没见过的T恤,和一条没见过的家居裤,看到墙根的镜子,他百米冲刺冲过去。

    镜子里这个人,是他自己没错啊,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

    正当他一肚子的震惊和疑问之时,门开了,进来一个美貌女子,见他站在镜子前,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道:“你醒了啊,饿了吧,出来吃点东西。”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这漂亮姑娘是谁?为什么他会有种亲切感?

    不管了,看在漂亮的份上,先跟她出去。

    张麟正要跟上,瞥到床边放着的脱鞋,停下脚步,过去穿上脱鞋,出了卧室。

    一出去,嚯!

    这四室两厅的大平层,这姑娘不仅漂亮还有钱啊!

    开放式的厨房,她一边将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一边道:“阿麟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可是我会做的东西有限,你就先凑活吃吧。

    等你有体力了,自己动手。”

    不会做不能叫个外卖么……

    等等,她叫他阿麟?

    “姑娘,你认识……”他刚一开口,就被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什么姑娘,没大没小,叫娘亲。”那姑娘气道。

    “娘亲?!”张麟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占谁便宜呢!再说这娘亲是什么年代的词了,而且,我有妈。”

    “早知道就不该生你这个不孝子!”姑娘将一碗米饭重重放在桌上,“你从小就是被收养的,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你娘亲我叫孙念,你外祖父,也就是我爹爹,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外公来跟你说。”

    这下他彻底傻眼了,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

    等会,“大圣不是成佛了么,怎么可能有孩子?”这可是一大破绽。

    “爹爹是成佛了,但是他在女儿国时,也喝过一小口子母河的水,因为喝的少,他又是个石猴,所以我在他腹中长得很慢。

    一直到他到了西天,佛祖察觉,说此生灵因果有序,不可毁去,便从他腹中剖出一块小石头,化形交由爹爹养大。”孙念道。

    张麟感觉有道雷劈在头上,什么玩意?!他姥爷是孙悟空?!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些信息,孙念把筷子递给他,道:“吃完饭跟我去试镜,这个角色可是我力排众议强要下来的,你给我好好表现。

    还有啊,我替佛祖带句话,‘尔相助取经大业期间,谎言无数,助纣为虐,不可得正果,但功不可没,可享无尽寿数’。”

    佛祖……张麟看着手中的筷子,和这一桌子清淡的菜色,张了张嘴,他想问,却又不敢问,终是咬了咬牙,道:“娘亲,金翅大鹏他……”

    “过去了的,就忘了吧。”孙念看着儿子发红的眼眶,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要去试镜,别把眼睛哭肿了。”

    张麟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端起碗埋头吃饭,只是眼前仍然不受控制的模糊了,嘴里的饭,也有些咸咸的苦涩。

    他跟着娘亲去试镜,最后自然是凭着在各路妖怪面前多年的磨炼,成功拿到了角色。

    也靠着这一部戏爆红,成了炙手可热,实力与颜值并存的当红流量。

    这一晃,三年便过去了。

    这天张麟正坐在沙发上刷微博,看着热搜上昨晚活动结束,他和当红花旦孙念前后进了同一个公寓的照片。

    点进去划着下面的评论。

    “张麟和孙念都是颜值实力并存,太搭了,希望他俩在一起!”

    “他们俩好有夫妻相,而且同台互动也超甜,在一起在一起!”

    “当年张麟爆红的戏,就是孙念举荐的,举荐一个完全没演过戏的新人,肯定有猫腻,他早被孙念包养了吧。”

    “都已经澄清过了只是住在一栋公寓,抱走我家麟哥哥不约。”

    “念姐和他只是朋友,不约谢谢。”

    还是这老一套,他是不是得考虑搬出去了?

    还夫妻相,母子脸都看不出来,这些人一天天吃瓜都吃不明白。

    听到卧室的门响,他不耐烦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冲着走廊道:“娘亲你能不能让公司处理处理这些绯闻,都炒了三年了还没看够啊?”

    “你懂什么啊,”对方的声音更不耐烦,“炒cp捆绑营销,你跟我炒总比跟别人炒好吧。

    做饭了没有?”孙念打了个哈气,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

    “在桌上,我吃过了,你去吃吧。”张麟又拿起手机来,“什么比跟别人好,我看你就是怕自己沾上和别人的绯闻,惹我爹不高兴,才拿我当挡箭牌。”

    虽然他娘亲从来没说过他亲爹是谁,他亲爹也因为躲他娘亲躲得,打他醒了就没来见过他,但从他们的电话对话里,他能听出些端倪。

    “我怕他?”孙念不屑地嘁了一声。

    “是,您不怕他,他怕您。

    我都不知道娘亲你到底干什么了,能让他到处躲你躲得连亲儿子都不来看一眼。”张麟吐槽道。

    孙念刚要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儿子,手机便响了,看了一眼人名,接起来道:“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想看儿子你不会自己过来吗?

    你要是敢再跑我就把你的拐杖扔了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张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成天都是这样的对话,他很难猜不出来他亲爹是谁。

    那边刚挂了电话,门铃就响了,他刚要起身去开门,他娘亲先从饭桌百米冲刺抢在了前头,开了门说了几句道谢的话,然后拎了个黑布罩着的东西进来,关上了门。

    “你又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张麟十分警惕的看着那个正在发出奇怪声响的东西。

    “好东西!”孙念神秘一笑,把黑布一掀,露出了一只大笼子,笼子里站着一只气势凶猛的鹰。

    张麟惊得都愣住了,“这鹰是保护动物吧?!

    娘亲你这是要作死啊?!

    你能不能养点正常的东西?!”不能因为逮不到他爹,就要用鹰抓啊,再说这鹰抓得到跑得飞快的鳖么。

    孙念白了他一眼,把笼子挂在墙边的衣架上,道:“这可不是鹰,看看你这孤陋寡闻的样子。

    这只也不是保护动物。

    不过你别忘了喂他东西,他吃熟肉。”

    吃熟肉?飞禽是吃熟肉的?

    张麟凑近看着它,倒是安安静静地站在笼子里,看着好像很好养的样子,他看着它的眼睛,忽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正要仔细查看,他娘亲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道:“我要出门几天,你别忘了今天晚上还有个演出。”她抬手看了看表:“经纪人也差不多该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张麟收到了一条微信:“下楼吧,我到了。”

    他晃了晃手机,“还真准,我走了。

    你等会再走,免得又被拍到咱们俩同时出去,抓我爹不急在这一会。”

    说罢他躲过来自他娘亲的飞起一脚,穿上鞋拿上外套帽子墨镜出门了。

    拍了一个广告,接了两个采访,走了一遍活动彩排,满满当当的日程终于只剩下最后这场演出了。

    张麟上台,周围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喊着他的名字,无数写着他名字的灯牌在黑夜中闪耀,他感动,可心里,却更加空的生疼。

    这首歌他已经不知道唱过多少遍,可唱到那句“这世间无你,天下之大无归处”,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奔涌的眼泪。

    台下的观众和粉丝,不禁开启了吃瓜模式。

    “啊啊啊哥哥又哭了,美人落泪。”

    “这首歌肯定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每次唱都会哭。”

    “哥哥手上的红绳从出道就带着,肯定是纪念什么人的,哥哥可真是专一。”

    “他和孙念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

    台下有的人欢呼,有的人激动,还有的人专注吃瓜。

    而未注意到一旁有一个带着墨镜,一身安保打扮的人,轻轻扬起了唇角。

    唱完,张麟下台接过助理手中的纸巾,“麟哥,不好意思,本来是想换掉这首歌的……”

    “没事。”他打断助理愧疚的道歉,“我喜欢这首歌。”

    回到家,开了灯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他突然愣住了,这笼子里的鹰哪去了?!

    虽然他是没来得及喂,但是也不会饿的跑了吧?!

    看了看笼子门是完好的,那怎么会不见了呢??

    张麟找了一遍客厅,又找了一遍餐厅厨房,卫生间、书房、客房、他娘亲的房间,都找遍了也没有。

    难不成在他房间里?

    可他房间是关着门的啊……

    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张麟刚摸索着要去开灯,便突然被人按在了墙上,我靠入室抢劫?!

    怎么这小区的治安这么差了??

    他要冷静,要冷静,拿出实力派影帝的专业水准来。

    张麟把手从灯的开关上挪开,毕竟要是看到歹徒的脸,他可就肯定要被杀人灭口了。

    强装镇定,冷冷道:“你是谁?想要钱的话,在书房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里面有三万现金,你拿走,我不报警。”

    他心跳如擂鼓,紧张地不行,便没有注意到,对方紧贴着他的胸膛也在起伏不定,气息纷乱,“阿麟,我想要你。”

    那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却如同在张麟的心上扔了一颗原子弹,他呆了两秒,突然伸手打开了灯。

    那张在梦里梦了无数遍的脸,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此刻近在咫尺。

    依然是熟悉的白衣黑袍,飞翅金冠,他眼前有些模糊,抬手抹掉泪,他想看清楚,看清楚这个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

    “阿月!”张麟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再次消失。

    金翅大鹏被他扑的一个踉跄,拥住他,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在。

    往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你说话要算数。”张麟嚎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放纵地哭过。

    金翅大鹏怕他哭坏了嗓子,轻轻把他从怀中拉出来,拉着他坐在床上,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柔声道:“不哭了,乖,夫君会心疼的。”

    听到“夫君”两个字,张麟脸腾地红了,哭声也止住了,只拿一双水汪汪地眼睛望着他。

    金翅大鹏轻轻吻了吻他的眉眼,张麟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他刚要起身便被金翅大鹏拉住按倒在床上,金翅大鹏俯身,遮住了他眼前的灯光,低头用带着些许危险气息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道:“我是饿了,可是,我想‘吃’些别的……”

    张麟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脸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垂着眼不敢看他,金翅大鹏轻笑一声,手滑到了他的腰上,隔着衣服温柔地揉捏。

    感觉到他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金翅大鹏道:“叫夫君。”

    张麟一张脸涨得通红,怎么也说不出口,金翅大鹏故作可怜道:“我现在不是尊者,已然是妖身了,阿麟可是嫌弃我是妖,不想认我这个夫君了。”

    “不,不是!”张麟慌忙否认,闭上眼咬了咬牙,道:“夫,夫君……”

    他话音未落,便被封住了唇,金翅大鹏倾身而下,解开了他的衣扣……

    阿麟,此生漫长,你只属于我。

支线番外 新年

    注定过不了,老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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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116/ 第一时间欣赏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最新章节! 作者:卿语犹念所写的《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为转载作品,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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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介绍:
遭领导陷害丢了工作,祸不单行又碰上失控大货车。本是一个普通人的张麟,以为自己就此挂掉,却意外被佛祖委以重任,来到唐朝助力唐僧西行。
却没想到,正经辅助没他的份,却成了一个丑陋小妖,为了西行大业,一边当着大圣的接头人,衬托他的神通盖世,一边劝说妖怪去吃唐僧,时不时还要偷偷给女妖怪牵一牵红线。
虽说辛苦,但不妨碍他累并快乐着,当一个努力的敬业妖。
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大鹏,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小九九……
好不容易西行功成,等待他的,却是另外的故事……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游之我是大圣接头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