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无奈再往月老殿
张麟可怜兮兮地看着人家吃饭,虽然都是素斋,但是他饿的前胸贴后背,看素斋也很香。
特别是看猪八戒吃饭,把饥饿程度活活提升了好几倍。
瞧着这么多人在这,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不如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说走就走,张麟出门顺着还没散尽的炊烟,寻到了厨房。
几个老喇嘛盛完了自己的饭,便盖上锅盖,去外间吃了。
张麟轻手轻脚地将门掩上,掀开锅盖看了看,尚有些白饭,旁边锅中还有些汤底,菜是没有了,无法,张麟拿碗盛了白饭,浇上汤,拌匀了当吃汤泡饭了。
他躲在门后,一边吃一边听着门外动静,总还是要小心些,若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饿了一天,他抱着个白瓷碗蹲在门后吃的正香,连世镜前却有人看着心疼。
金翅大鹏微微皱眉,上一世他因为张麟隐了身,没找见他在哪,这一世心念一动,瞧见唐僧等人用素斋,便将连世镜的画面移到了厨房,没想到还真让他找着了。
瞧见他用白饭拌了汤底躲在门后吃,不由得心里一揪,他知道自己这徒儿不是个娇气的,但看着那一碗,说给乞儿吃的也不为过,偏他饿成那样吃的津津有味,不多时一碗便见了底。
在莲池时,吃多了素,还要忍不住嘴馋,去凡间偷吃些荤腥,为了这任务不出差错,倒舍得这样委屈自己。
金翅大鹏自问,虽然给他做的都是素食,但除了自己下不来床的那几天,断没有哪一顿饿着他的,虽然他隐着身,金翅大鹏仍然能想象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
便如当时看他在金兜洞挨了饿,后来又冻病了一般心疼,历了两世,他这个师父是愈发把张麟当儿子养了,虽知他不是个娇气的,但他越懂事,越不把这些事当事,自己便越心疼。
遥想起上一世,车迟国降下天雷之时,他是不管不顾地要去替他挡的,正巧孙大圣也赶到,却没想到,两人一块被佛祖用金光罩住,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天雷降下,那时他险些将所有的法力一股脑地都放出来去破了那金光,亏得孙大圣还有些冷静,瞧见了扑过来的洒扫和尚,出声阻了自己,要不然他可不是单单被罚了三百年修为这么简单了。
这一世的天雷劫,他按兵不动却也心里打鼓,生怕有所偏差,天雷落下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是安然度过了。
不过多了这三百年的修为,降魔杵又意外提前炼成了,最后谁输谁赢,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但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他如今再心疼张麟,只要不关乎性命,便忍着不帮,免得落人口实,最后若再败,也好给他留下一条退路,或者说,留下一条生路。
金翅大鹏心中的这些算计,张麟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管吃了一大碗汤泡饭,感觉终于填饱了肚子,十分满足,便把碗一放,不好意思了喇嘛兄弟,多刷一个碗吧。
回到前头,由于他饿了,再加上心里记挂着地涌夫人这边的情况,吃的风卷残云,他回来时,唐僧他们还在慢条斯理地没吃完。
张麟无聊,倚在门框上看天上的星星,这地方离西天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到了西天,他能成个什么正果呢,在这呆了这么久,倒有些习惯这里的日子了。
一回头瞧见地涌夫人已经停了筷,便进去站在角落。
他会隐身的事,并不想让地涌夫人知道,一来没什么必要让她知道,二来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是以他向来不告诉妖怪他还有个隐身的本事,就为了关键时候能保命。
唐僧师徒和其他僧众又吃了一会,最后落筷的是猪八戒。
众人都吃好了,大喇嘛吩咐将东西都撤下去,给唐僧师徒安排住处,等人都走了,大喇嘛将唐僧拉到一边,问道:“敢问师父,同行的女子是与师父同住,还是另外安排?”
张麟本是凑过去偷听,听到这么一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大喇嘛把地涌夫人当成唐僧路上寂寞的陪床了不成???
就见唐僧脸都绿了,慌忙解释道:“那女施主是贫僧在山间行路时救下的,她被强盗绑在树上,贫僧恰巧经过,听到呼救便救下她。
至于如何安排,全看寺中方便。”
大喇嘛闻言了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师父当真心善,那便将她安排在后殿吧。”
唐僧师徒各自安顿,地涌夫人被带到后殿,一个十分偏的屋子,周围房间皆没有人居住。
待其他人都走了,张麟现了身形推门进去,“姐姐,如何?”这一路他当然都看见了,但是他得装作不知道,“我远远瞧着,你和那唐僧说了不少话。”
地涌夫人坐在桌后面带愁容,“话是说了不少,只是……”她叹了口气,“他不是相公……”
“如何确定不是?
毕竟已经轮回转世,前尘尽忘,若是有些喜好不一样,倒也在情理之中的。”张麟在垂死挣扎。
地涌夫人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他不是相公,我感觉得出来的。”
这是什么?女孩子特有的直觉吗??
“留在此处无异,咱们还是回去吧……”地涌夫人起身就要走,张麟忙拦住她,急道:“姐姐且……”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孙悟空道:“女施主?可歇下了?”
张麟赶紧止了声移形离开房中,一时也想不起什么足够隐蔽的地方,便直接移形到了寺外。
四周乌漆嘛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风过处吹得他汗毛竖起,赶紧隐了身又移形回地涌夫人屋外。
孙悟空本是见这妖怪跟了一天未动手,来瞧瞧动静,走近了却听到房中还有旁人说话,难道还有同伙?
但门窗具关着,他只得敲门。
才敲了两下,他不等人来开直接推门进去,却见房中只有那女子一人。
地涌夫人着实被他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暗地里庆幸妹妹有这样的本事,反应也机敏,否则便要被孙悟空抓个现行了。
孙悟空仔细地看了一圈屋内,确定并没有其他藏匿的妖怪,奇怪了,难道他这眼睛耳朵具坏了不成?
“老孙方才听到房中有人说话,还当是女施主寻到了亲人呢。”孙悟空假意道。
“师父误会了,”地涌夫人定了定神,“方才小女子想起这几日所遭之难,一时难过,自语罢了。”
孙悟空冷笑道:“在老孙面前就莫费力气装好人了,若是识相,安安分分的莫打师父主意,饶你性命。
若是敢有半点不规矩,小心老孙的棒子!”
地涌夫人心里打鼓,面上却还装的镇定,敛眸垂首道:“师父说的什么意思,小女子不明白。”
孙悟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
等大圣走远了,张麟才现了身形推门进去,“可吓死我了!”地涌夫人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这孙悟空警惕的很,方才要不是你反应快,又有那保命的本事,咱们怕是性命都要搭上。”
“来了这一回,想来不会再来了。”张麟道,“不过姐姐先别急着走,我去寻一样东西,再帮姐姐验一验,姐姐千万要等我回来。”
说罢他也不给地涌夫人反驳的机会,直接移形走了。
至于他移形去了哪,当然是月老殿了。
这移情别恋不好使,吃唐僧不好使,转世说辞也不好使,他能想出来的办法都用上了,既然都不管用,那只能用姻缘线了。
也多亏他还记得月老殿的样子,前殿没人,他进了后殿,瞧见月老正在十分敬业地抱着一堆牌子一打线,努力工作,听见有声音,抬头见是他,便笑道:“原来是小公子,可是要造劫难了?”
张麟向月老见了礼,道:“正是,那地涌夫人忘不了她那故去的相公,这一难眼看要黄了,无法,只得求助月老。”
“说什么求不求的,来,拿着。”月老从手中拿出一根红线,递给他,“只是用完了别忘了拿回来。”
张麟接过来道:“您放心,少不了。”
拿着姻缘线,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可不能耽搁,只道了声谢,便隐了身形移形回凡间。
回到凡间仍是夜里,站在地涌夫人房外,却见里面黑着灯,难道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借着外头的月光瞧了瞧床上是没人的。
难不成他在天上待的时间太长,他们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张麟移形到前面去,找到唐僧师徒的房间,见里面是有灯光人语的,心中不禁忐忑,不会是没听他的自己走了吧??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对得起一起找鬼的情谊么。
他不死心,又回到地涌夫人房外,却见一阵风卷进窗户,里面的灯烛也随之亮了起来。
张麟从打开的窗户往里看,里面确实是地涌夫人,便现了身形推门进去。
有人突然进来,地涌夫人先是吓了一跳,见是他,便松了口气起身相迎,张麟却瞧着地涌夫人一愣,道:“姐姐嘴上为何有血迹?!”
二百零三支线
①瞧见他用白饭拌了汤底躲在门后吃,不由得心里一揪,他知道张麟不是个娇气的,但看着那一碗,说给乞儿吃的也不为过,偏他饿成那样吃的津津有味,不多时一碗便见了底。
在莲池时,吃多了素,还要忍不住嘴馋,去凡间偷吃些荤腥,为了这任务不出差错,倒舍得这样委屈自己。
金翅大鹏自问,虽然给他做的都是素食,但除了自己下不来床的那几天,断没有哪一顿饿着他的,虽然他隐着身,金翅大鹏仍然能想象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
便如当时看他在金兜洞挨了饿,后来又冻病了一般心疼,历了两世,他愈发的舍不得了,瞧见他受一丁点委屈,遭一丁点难,他心里都心疼的紧。
但碍于这是佛祖派下来的活,且他也不好总是明目张胆地帮他,若是让佛祖知道了,做些什么提前分开他们就不好了,是以他常常在连世镜前忍着心疼就这么干看着,忍得十分难受。
若是可以,他只想把这小傻瓜困在莲池里,锁在自己身边,让什么磨难风雪,连他的衣服角都别想够着。
虽知他不是个娇气的,但他越懂事,越不把这些事当事,自己便越心疼。
②张麟无聊,倚在门框上看天上的星星,这地方离西天越来越近了,他已经动了情,不知道到了西天,最后等他的是个什么结果。
又想了想,最坏也不过就是再死一回了,只是到时候要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咬死了是自己勾引阿月的,不能让阿月被他牵连。
不过这事还要寻个机会跟阿月说,到时候别两厢说岔了。
③张麟接过来道:“您放心,少不了。”
月老闻言,往他手腕上看了一眼,笑道:“少不了?那小公子手腕上这是什么?”
张麟心里一惊忙捂住手腕将衣袖往下拽了拽,这姻缘线是阿月系上的,他自己看不到,久而久之就给忘了有这么个东西了。
月老捋着胡子,笑的十分随和,道:“这姻缘线是只有系上去的人能看到,不过老朽我管的就是这差事,自然都看得见。
小公子也不必担心,命里该有的,老朽自然不会收回来。”
命里该有的?这是什么意思?
但来不及细想,拿着姻缘线,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可不能耽搁,只道了声谢,便隐了身形移形回凡间。
第二百零四章 姻缘一线牵
张麟看到地涌夫人嘴上的血迹,不由一愣,地涌夫人倒不十分在意,抬手擦了去,道:“妹妹怎的才回来,这三天可将我闷坏了。
那素斋又十分不中吃,我便吃了个把喇嘛。”
啥???
吃了人说的这么轻松?!
张麟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自觉地打了个磕巴,道:“吃,吃了几个?”
地涌夫人想了一想,道:“我没细数,约莫五六个吧。
妹妹一走就是三天,去了何处?”
就跟月老说了说话的功夫,竟然一下过去三天了,幸亏他记挂这事回来的快,要是多说两句,回来得赶上中秋节了。
他定了定神,不再去想地涌夫人吃人的事。
“我回了趟族中,偷了样好东西来。”张麟摸到袖中的姻缘线,指尖将其一掐两段,拿了一半出来道:“姐姐瞧。”
“这是何物?”地涌夫人瞧着这莹莹发光的一小段红线,有些不解。
不认识最好,本来他还担心地涌夫人又是干爹又是干哥哥的,万一认识这东西,他先拿出来让她看看,什么都不说。
既然不认识,那就更好办了,他这一去一回虽然匆忙,但故事已经编好了,于是道:“这是我们族中的宝贝,族中有一棵神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结一线,从花心长出来,天上地下独一份。
六千年才有这一根呢!”借蟠桃的设定来用一用。
“这红线呐,能测人的姻缘,只要绑在手上,便能找到命定之人。
这树结这么一根线,可是极其不易,从我第一次见这树,便只有五朵花,还有两朵是还没长出红线的。
所以这红线宝贝的很,到族长到了结亲的年纪,才会用的。
族长找到命定之人结了亲,方能好好护佑族中,别人没资格用的。”
张麟接着道:“但是神树平日里昼夜都有人看守,我在外头蹲了三天,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偷出一根来。
给姐姐系上,定能验出那唐僧是不是姐夫转世。”
他把这东西说的十分珍贵难得,地涌夫人分外感动,拉着他的手坐在桌边道:“妹妹这般对我,我真是受之有愧,多谢妹妹了。”
张麟被她说的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道:“姐姐收留我乃是大恩,反正族中也将我赶出来了,我管他们作甚。”
说着便将红线在地涌夫人手上打了个单结,道:“姐姐在这等等,我去唐僧那边瞧瞧。”
说罢他也不明说瞧什么,便直接移形走了,到了外头隐了身形,来到唐僧房外,他正在里头打坐念经,孙悟空道:“师父,你这病刚好,还是早些休息。”
唐僧停了口中念诵,睁开眼点头道:“你们也各自去安歇吧,为师这一病耽误许多时日,明日咱们一早便赶路。”
三个徒弟应下出门,张麟趁着开门的功夫看清屋内情况,移形进去。
唐僧见他们都出去,便脱了外衣摘了帽子,吹了灯上床躺下。
张麟借着月光摸过来,从袖中取出剩下的半截红绳,小心翼翼地往唐僧手上栓。
毕竟唐僧刚躺下,肯定还没睡着,张麟的动作格外轻,索性手腕处有一块空当,勉强能穿过红绳。
似乎是被红绳蹭的有些痒,唐僧抬了抬手,微微蹙眉却并未睁眼,张麟眼疾手快将红绳穿了过去,大气也不敢出,迅速打了个单扣,瞧了瞧没问题,便移形回地涌夫人那边去了。
瞧见房中灯火未熄,张麟推门进去,地涌夫人马上迎上来道:“妹妹这红线可真是神物!”
看她面带喜色,张麟便知这姻缘线起了效果了,问道:“姐姐这话怎么说?”
“我仔细想了想,这一路上他对我照顾有加,答话也从不敷衍,心地纯良,相貌也是极好的。
越想便越觉得,唐僧便是我的命定之人,即便不是相公转世,我也认定他了!”地涌夫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饱含爱意,看得张麟嘴角一抖。
等这事过去,就当是一场梦吧。
他还在暗自感叹,地涌夫人却直接站起来,道:“妹妹,你且先回洞中,着小的们准备成亲的东西,我这就去将那唐僧带回洞去。”
张麟还没反应过来,她已撂下话卷了阵风走了。
那边孙悟空回去并未睡下,晚饭之时寺中的小喇嘛说无故死了六个人,他便疑心是后殿那个妖怪,等师父睡下,他出门往后殿去,正瞧见一股妖风刮过来,当即举棒跃在空中道:“妖怪哪里走!”
地涌夫人见孙悟空的棍子压下来,忙变出双剑来挡,张麟隐了身赶过来时,两人已抖了十几个回合。
地涌夫人眼看着落了下风,抽身拐过一个屋角,脱下左脚的绣花鞋,变作自己,真身去寻唐僧了。
猪八戒和沙和尚听到动静也出来相助,张麟却瞧见后头卷起一阵风,依稀瞧见裹着个人,想来是地涌夫人得手了,便直接移形回了无底洞。
回到洞中,他去了隐身,小妖见了他便迎上来,问道:“姑娘,我家夫人呢?”
“你们且去准备成亲所用之物吧,你们夫人待会便到,明日想来要成亲了。”张麟掸了掸衣服上的土道。
“成亲?”小妖不明白,她家夫人日夜思念已经过世百年还多的相公,怎么会出去了这几天,就要成亲呢。
“就是成亲,你要不信,一会等着看吧,姐姐马上就把人带回来了。
你们先收拾出间屋子来,给准备着,成亲前是不能住一起的。”张麟吩咐道,他怎么也得把时间拖到明天。
小妖一脸不解,但这位姑娘虽然来的日子短,但是与夫人的关系是颇好的,于是她还是去照办了,招呼上几个小妖,先去收拾东廊下的屋子了。
不过一会功夫,地涌夫人便带着唐僧回来了,刚一落地,唐僧便扶着脑袋踉跄了几下,地涌夫人忙扶住他,道:“我这洞府深,让相公受惊了。”
唐僧被这一句话吓着了一般,一下甩开她的手,慌张道:“女施主,你带贫僧道这方来是何意?!”
“何意?”地涌夫人笑盈盈去拉唐僧的手,“自然是与相公成亲了!”
第二百零五章 张罗成亲
唐僧被她这句“成亲”吓得又是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道:“贫僧原以为女施主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的也如此言语轻浮。”
“大家闺秀?”地涌夫人不禁好笑,“奴家倒是头一回听说将妖怪叫做大家闺秀的。”
“妖怪?你是妖怪?!”唐僧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次没听悟空的,竟是又上了妖怪的套,这下又要让悟空数落了。
地涌夫人呵呵一笑,道:“要不然,相公以为哪里吹来的风能将你卷到我这洞府来?”
“这,这……”唐僧慌了神,地涌夫人笑着上前拉他:“相公,时候不早了,咱们一同去安歇吧。”
你俩要是真一块,估计你就该安息了。
张麟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上前拉住地涌夫人,道:“姐姐,这成亲前怎么能住在一处呢,不吉利的。
我已经吩咐了,给姐夫收拾出间屋子来,且先住一晚,明日成了亲再同房。
成亲的布置,还得劳姐姐亲自掌掌眼,看看准备些什么,虽然在自己洞府,可也不能太过简陋了,到底是姐姐的大事呢。”
地涌夫人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罢了,便如此吧。
相公先去歇息,别的万事不必操心,只等着明日成亲便好。”
“女施主,贫僧要去西天求取真经,万不能贪恋美色,误了普度众生的正事,还请女施主放贫僧离开吧。”唐僧挣扎道。
“贪恋美色?相公这是夸奴家美呢,奴家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地涌夫人笑道,张麟的眉毛抖了抖,这是完全沉浸在粉色的泡泡里了啊……
“再说相公与奴家成了亲,便是度化奴家,若连一人都度化不了,又如何度化众生呢。”
地涌夫人又去拉唐僧的手,唐僧一把甩开,脑道:“这岂能混为一谈,你这妖怪,若不快些放贫僧离开,等我那大徒弟来了,定不饶你!”
地涌夫人冷哼一声:“妖怪?相公翻脸还真是快。
我这洞府难找的很,等你那好徒儿找来,咱们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来人,将相公带去休息!”
小妖们闻言拥上来,推推搡搡地将唐僧带到东廊下的房中去了,地涌夫人吩咐道:“去在门上落一把锁,钥匙拿来给我。”
“夫人,窗户可要锁上?”小妖问道。
地涌夫人略一思量,道:“留一扇,其余的也锁了。”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太苛待。
转头又对张麟道:“劳烦妹妹,再与我商议些明日成亲的事。”
他也只能欣然答应,两人坐在亭中,旁边跟着几个小妖,将吩咐的事都记下来。
“这龙凤花烛,要用六根还是八根呢?”地涌夫人看着手中的清单犹豫道。
张麟呵欠连天,地涌夫人事无巨细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他无奈地陪着,眼看半夜都快过去了,实在是熬不住了,敷衍道:“六根吧,六六大顺,愿姐姐和姐夫往后都顺顺当当的。”
这亲是注定成不了的,所以他也懒得费心思,只赶紧催着弄完了事。
地涌夫人又看了一遍清单,确定没什么疏漏了,才道:“辛苦妹妹跟着我劳累,快回去歇息吧。”
“姐姐也早些歇着,新娘子得美着出嫁呢。”客套了几句,他便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张麟睡得正香呢,生生让人敲门敲起来了,他睡眼朦胧地开门,这是谁这么不识趣,他昨天晚上后半夜才睡,天刚亮,日头还没升起来呢就来敲门。
“姑娘,夫人请您去用早饭呢,说大喜的日子莫起的太晚了。”小妖站在门外道。
“知道了,我这就起身过去。”张麟面带微笑地打发走小妖,关上门,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控制不住的骂骂咧咧。
她大喜又不是他大喜,又不迎亲不巡街的,这么早起来干嘛。
饶是困得十分暴躁,张麟仍然是穿了衣服洗漱妥当,去用早饭。
单是到小亭子的短短一段路,他就连着打了三个哈欠,刚才照镜子的时候,黑眼圈都出来了,实在是十分憔悴。
进了亭子,地涌夫人也看出来他精神不佳,不好意思道:“这几日辛苦妹妹了,待我与相公成了亲,便带妹妹去见义父义兄,也与妹妹认个干亲。”
“多谢姐姐了。”可惜他并不稀罕。
从袖中摸出小匣子来,张麟递给地涌夫人,“姐姐,这是妹妹给姐姐的大婚贺礼,不过这时节还不能打开,姐姐且贴身收着,待礼成了再打开。”
“你的东西都这么多讲究。”地涌夫人接过来,不疑有他,收进了袖中。
“那唐僧……姐夫呢?姐姐不请姐夫一同来用早饭么?”唐僧的安危他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我亲自去请过了,让他叫我一声娘子,他死活不肯,便不理我了,只好让人将早饭送进去了。”地涌夫人道,“若我狠心,倒真该饿他几顿,他便知道听话了。”
“姐姐哪里舍得呢。”张麟干笑了两声,捡着好听的说,“姐夫这是没成亲不好意思呢,若是成了亲,便会改口了。”
“但愿吧。”地涌夫人轻轻叹了一声道,“先用饭吧,还有好些事没张罗呢。”
张麟夹起一块肉卷,一口还没来得及咬,便听地涌夫人叹气道:“上次与相公成亲,尚有街坊和他的朋友相贺,这回倒是一个都没了。”
“哪有万全的事呢,这也是没法子的,”张麟没办法,只好先停了筷安慰她,“若是请姐姐的义父义兄来,怕是成不了亲反倒怪罪姐姐,若是请些其他妖怪来,怕是要惦记着吃姐夫呢。”
“正是,我也是这个顾虑。”转而她又想,“罢了,还有妹妹呢,就你我的情谊,亲姊妹也不过如此了。”
这句话说得张麟十分心虚,含糊着应了道:“姐姐先快些用早膳吧,后头事还多着呢。”
就他们两个吃早饭的功夫,小妖们已经把红绸、喜字都布置好了,俨然一派正经要成亲的样子。
张麟接着到处看看有没有疏漏,来到了唐僧房外。
从仅开着的一扇窗户看进去,唐僧眉头紧锁,愁容满面,还不住的唉声叹气。
也不知道愁的啥呢,反正大圣都会及时来救的,满天神佛看着,有啥好担心。
也可能当局者迷吧,张麟转身吩咐门外守着的小妖道:“虽说姐姐现在锁着姐夫,但对姐夫还是心疼着的,茶水吃食断不可怠慢了,都要素的,水也要干净。
姐夫的身子千娇万贵的,可不许有半点差错。”
小妖们纷纷应了,唐僧闻言向窗外看来,张麟正跟他的视线对上,便道:“师父又何必非要跟姐姐对着干呢,若是说两句软话,莫如此冷着脸,姐姐定是会对姐夫百依百顺的。”
他的意思是让唐僧不要那么硬刚,适当的做做表面功夫,也不至于被锁起来,他的活动范围大了,大圣也好救他。
但这话在唐僧听来,便是要他顺从了那妖怪的意思,当即怒道:“你这妖怪,将贫僧绑来,锁在此处,还要贫僧曲意逢迎,贫僧取经志坚,定不会受你们的胁迫!”
他本是好意,却被唐僧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本来就没睡够十分暴躁,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火蹭就上来了。
他这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谁奔波呢,还说他是妖怪,多少次都是他这个妖怪救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和尚呢。
再说也不是他绑来的,也不是他锁的,跟谁俩呢,再这样老子不救了,这就给你推洞房去。
张麟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随你,且看到时候遭罪的是谁!”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众人张罗着成亲的各种事宜,地涌夫人将百年前的嫁衣都翻了出来,张麟看着这大红嫁衣不禁佩服,料子是真好啊,这么长时间都没烂了。
只是里外忙活着,这唐僧那边却出奇的安静,张麟不禁着急,大圣哪去了,不会真的找不到这吧,早知道给他留个小纸条了……
日近午时,地涌夫人道:“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该拜堂成亲了。”
“姐姐莫急,”张麟忙拦住她,真让她拜了堂可还了得,“这马上就午时了,午时多是凡间杀人的时辰,不吉利,晚上再拜吧。
等拜了堂,吃了喜酒喜宴,接着入洞房,岂不是正好。”
地涌夫人点了点头,道:“是我欠考量了,还是妹妹想的周到。
不过也到了午饭时候,先用午饭吧,且去再请他一请,锁了这半天,也该识些时务了。”
这你可就太天真了,张麟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跟着去了。
地涌夫人下了锁,开门进去道:“相公。”
唐僧背对着她没言语。
地涌夫人又唤了一声:“相公。”
张麟在后面抱着胳膊,心里哼了一声,他能理你才怪了,刚才才说的那么义正言辞,绝不屈服。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唐僧竟然微微回身,答了一声:“娘子,何事?”
娘子???
他是耳朵坏了吗???
刚才的义正言辞呢?!宁死不屈呢?!
张麟瞳孔地震,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臭不要脸的唐僧!
第二百零六章 虚情假意
唐僧一声“娘子”叫的张麟差点原地骂街,地涌夫人却是十分开心,忙上前扶起他道:“相公到底是心里有奴家了,外头亭中摆了酒菜,相公先来一同用午饭,到了好时辰咱们便拜堂成亲。”
唐僧将手抽出来,见了个礼道:“娘子费心了。”
又是一声“娘子”将地涌夫人哄得十分开心,望着唐僧的眼神可说是温柔似水,又去拉他的手,道:“相公,你我之间,如此多礼作甚。
先去用午饭吧。”
唐僧挣了几下没挣脱,十分为难地被地涌夫人拉着去了小亭。
“来人,将我那珍藏的酒拿来。”地涌夫人道,一路拉着唐僧的手进了小亭坐下,张麟这个电灯泡为了吃饭,也只好跟着去增光添亮。
小妖不多时便捧了金壶金杯来,地涌夫人斟满两杯,又要倒一杯时,张麟看着那红艳艳的酒,连忙道:“姐姐不必给我倒,我不饮酒,饮酒会出疹子,姐姐与姐夫喝便好。”
一朝被黄眉大王咬,十年怕井绳,这葡萄酒他可是怕了。
地涌夫人不禁可惜道:“这酒还是我珍藏的呢……”
“有姐夫陪着姐姐喝呢,再说我也品不出个好坏,姐姐不必为我坏了兴致。”张麟道。
他刚说完,唐僧也忙不迭地道:“贫僧食素,喝不得。”
“知道相公不沾荤腥,这酒是葡萄酿的素酒,相公放心就是。”地涌夫人满含深情地笑着,“莫说是这酒了,这一桌子菜,也没半点荤的,连相公净手用的水,都是外面特意打来的。”
张麟闻言看了看这一桌子菜,方才坐下并没细看,一瞧之下才发现,尽是些白菜豆腐,心中不禁叹息,他也太惨了,不仅要吃素,还要吃狗粮。
两人各自饮了一杯酒,地涌夫人唤一句“相公”,唐僧低眉回一句“娘子”,他们两人含情脉脉,却看得张麟一阵肉麻。
他低下头认真吃饭,那边唐僧又斟上了两杯酒,道:“好事成双,娘子请再饮一杯。”
地涌夫人接过来,喜道:“相公这般才对嘛,昨日那样声色严厉,可是吓着奴家了呢。
奴家说的那些冷言冷语,相公也莫放在心上,奴家对相公的心意,相公以后自会晓得。”
你俩还有什么以后,张麟一边愤愤不平的吃着,一边内心吐槽,果然这妹妹再千好万好,再忙前忙后,还是不如对象重要,一个荤菜也没有,太过分了。
“才说了两句话,这便飞进虫子去了。”地涌夫人瞧见杯中有个小虫,用指尖挑出来甩了,“天气渐暖,这些小东西也多了,想来往后该在房中用饭了。”
她话刚说完,忽然飞来一只大鹰,将满桌的杯盘全掀了,张麟吃了半碗的饭,就这么眼睁睁地扣在了地上。
素的也不让人吃啊?!
“这哪里来的扁毛畜生,这样无理!”地涌夫人吓了一跳,跳脚骂道。
这无缘无故出现了一只捣乱的鹰,又想起方才地涌夫人说的小虫子,张麟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个活的精细的女妖怪,吃喝向来细致,在她们这,变个虫子糊弄着被吃进去去行不通的。
“好好的素宴,竟让它全搅了!”地涌夫人转念一想,这东西不知道哪来的,若是将唐僧磕了碰了,或是抓走了,可就不好了,当即吩咐道:“来人,先送相公回去休息。”
又道:“再准备一桌酒菜来,荤素不计,只快些上来,吃完了好拜堂成亲。”
“姐姐不可!”张麟急忙拦下,既然大圣已经来了,他要做的就是拖时间,“姐姐不可急躁,姐夫好不容易接受了姐姐,这头一顿饭,怎么能不和他心意呢。
若是强逼着他吃荤食,想来姐夫要怀疑姐姐的真心了。
姐姐三思,切莫冲动,何必为着这点小事让姐夫不痛快呢。”
地涌夫人刚才只顾着恼怒,这会被他一拦一劝,方才冷静下来,想着为这点小事惹相公不快,也不值当的,遂道:“还是原样做一桌素宴来,不过要快些。”
张麟听她这么说,方才松了口气。
两人刚商量完,小妖自东廊过来道:“夫人,老爷请您过去。”
老爷?
这称呼也是有点别扭了。
这次张麟不想再被虐,便道:“姐姐去吧,我先回房中了。”
待地涌夫人走了,张麟回到自己房前的廊下坐着,瞧着外面动静,以备帮助大圣,不过这次大圣来了没找他,倒是稀奇,可能是觉得这妖怪挺好对付吧。
他在廊下坐了一会,忽然瞧见地涌夫人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急急往洞口去,唐僧跟在她后面,忙上前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那孙悟空钻到我肚子里去了!”她刚说了一句话话,马上又“哎呦”一声疼的蹲下身去,腹中传出孙悟空的声音:“别故意耽搁耍花样!快些将我师父送出去!”
地涌夫人便不敢多言,直接卷了唐僧从洞口出去。
这就完事了?
可是他红线还没收回来呢!
想到这他不禁着急,答应了月老要给他还回去的。
瞧了瞧四下无人,张麟隐了身形,刚要移形追上去,忽然自洞口吹进一阵狂风,他抬手挡了挡,待风息了,地涌夫人已站在了他面前。
这回不仅把唐僧带回来了,连白龙马和行李都带回来了。
刚刚站定,地涌夫人便急忙招呼小妖:“那孙悟空找来了,都去子洞中呆着!
阿美呢?”
小妖面面相觑,摇头道:“未看见姑娘。”
地涌夫人一皱眉,略一思量道:“管不了,先撤进子洞去!”
什么叫管不了了???
真是姐妹本是同洞妖,大难临头各自跑。
张麟跟着他们认清楚了子洞的位置,又到后面找到后堂供奉的牌位,将两个牌位拿过来,放在一边准备着。
一个牌位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另一个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位”,他看着这两个牌位有些纳闷,既然都认了干亲了,为啥只认了哪吒当义兄,是金吒木吒不配么?
二百零六支线
两人各自饮了一杯酒,地涌夫人唤一句“相公”,唐僧低眉回一句“娘子”,他们两人含情脉脉,却看得张麟一阵肉麻。
不过他无辜被虐,心想着有什么了不起的,唐僧这十有八九是虚情假意,哪里比的上他和阿月心贴着心呢。
想起金翅大鹏,他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想着阿月温柔地望着自己的样子,那张冷冰冰的脸,也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目光柔软,眼中含笑。
想着他将自己圈在怀中,柔声细语的,张麟想的太投入,不自觉地唇间溜出了“夫君”两个字,声音虽不大,但他们三人同桌吃饭,地涌夫人听的清清楚楚。
这两个字刚滑出来张麟就后悔了,只恨自己为了躲避他们的虐狗行为,一时间想的太忘我了,低眉垂眼只当没有这回事。
地涌夫人当然不知道他想的什么,笑道:“相公,妹妹这是看着咱们这般恩爱羡慕了呢。
妹妹放心,过几日带你认了义父义兄,定给你张罗门好亲事。”
太丢人了!张麟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吃饭。
连世镜前的人也自然也听到了,微微一愣,不禁扬了扬唇角,望着镜中人的目光愈发温柔。
回回都是他要求,这人才勉勉强强地叫上一声,这回在外头,倒是主动叫了,回来可要拿这事好好打趣他一番。
张麟低下头认真吃饭,那边唐僧又斟上了两杯酒
第二百零七章 哪吒与大圣
张麟隐着身,在洞口席地而坐,将两个牌位放在一边,等着大圣。
几乎是刚坐稳当了,便有一束金光落下来,看了看没跟着别人,他忙现了身形叫道:“大圣!”
孙悟空十分警惕,转过身先举起棍子来,张麟吓得忙不迭往后挪了挪:“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爷爷,先别打啊。”
孙悟空瞧了瞧他,笑道:“原来是你,早知便找你出个主意,我那师父忒不中用,斟个酒却让妖怪瞧出我来,白瞎了那一桌子酒菜。”
他环顾一圈,瞧见洞府中安安静静,似是空了,不禁皱眉道:“那妖怪把师父带到何处去了?”
“就在那边子洞呢。”张麟站起身来,指了指假山一处草丛挡住的地方,“不过这两个牌位得给大圣瞧瞧,这妖怪是个又来头的。
再加上她这出姻缘是我拿姻缘线强牵的,她本没这个心思,还请大圣看在这上面饶她一命。”
“饶她一命?”孙悟空冷笑一声,“那她吃了的那些僧人,又去哪里叫饶命?”
孙悟空这一声冷笑直笑的张麟心里发毛,打了个磕巴道:“大,大圣,不如就将她交给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处置,好歹就当可怜我还要去收姻缘线回来,别在我眼前打杀了她。”
“你提醒的对,他们纵亲作孽,老孙是该找他们算账呢!”孙悟空拿起那两个牌位道。
“所以还请大圣棍下留情,千万别打杀了。”张麟见他没应下,便又提了一遍。
孙悟空看了看他,道:“罢了,他们家的事,让他们自去处理。”
“多谢大圣!”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孙这就去找哪吒,你且看好了,莫让师父出了事。”孙悟空嘱咐道。
“知道了大圣。”他刚应下,孙悟空便一道金光出洞去了。
张麟找到子洞的洞口前,洞口比个狗洞差不了多少,这里面万一是个老鼠洞……
他也不会变大缩小的,要是卡在里面怎么办……
左右犹豫了一会,又想他在外面耽搁的久了,万一地涌夫人被大圣这一吓,怕节外生枝直接按着唐僧入洞房了可怎么办。
这可是关系到他职业生涯和小命的,先进去再说。
张麟趴在地上往洞里爬,爬进半个身子,便出了洞,那边是同外边一样的别有洞天。
他刚爬进去,还没站起来,就有小妖瞧见他了,过来道:“姑娘到哪去了?方才我们夫人还到处的找姑娘呢!”
到处找?可拉倒吧。
张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姐姐呢?”
“夫人正在房中伤心呢,姑娘快去劝劝吧。”小妖说着引他往里走。
伤心什么?张麟一时没抓到什么可以伤心的点,来到地涌夫人房中,她果然正在掉眼泪。
“姐姐这是怎么了?”他只是要虚情假意地关心一下。
“妹妹这是去哪了?方才我从孙悟空手底下逃出来,没瞧见妹妹,可把我担心坏了。”地涌夫人暂时止了止眼泪道。
张麟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这要不是他隐着身亲耳听到了,说不定就信了呢。
“我方才在后园逛了逛,出来时正瞧见小的们往这洞中来。”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又在流眼泪?”
这一问又勾起了地涌夫人的伤心事,眼泪直接淌成了河,“我一心一意的待他,比从前相公那时还要百依百顺,他却伙同那孙悟空来欺辱我!”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张麟只得安慰道:“姐姐别难过,或许是那孙悟空鼓动姐夫的呢,毕竟那猴子厉害,姐夫想来也是有些怕他的。
恐怕是那猴子想成正果,故意阻挠的姐姐与姐夫成亲的。”
“可是……”地涌夫人心有疑虑,但还是略略的止了哭声,“可是他半分表示都没有……”
“有那孙悟空在一旁,姐夫自然是不能有表示的。
可是现在人不都又跟姐姐回来了么。”张麟觉得自己这睁眼说瞎话,把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姐姐把姐夫关起来了?”先得打听好唐僧的情况才行。
地涌夫人点了点头,道:“锁在屋里了。
饶是他这般待我,我也不忍心对他如何。”
说罢叹了口气,张麟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地涌夫人吓了一跳,忙出去看情况。
张麟琢磨着应该是大圣来了,便隐了身出去,先找到了锁着唐僧的屋子,移形进去解了他的姻缘线。
唐僧只觉得手腕被扯了一下,然后瞧见一根红线飘起来,又消失了,十分不解,看了看自己手腕又什么都没有,更疑惑了。
张麟自然是不会跟他解释的,况且他又看不到自己。
收起姻缘线移形去了洞口,那个狗洞已然被大圣砸出个一人高的大窟窿来。
孙悟空与哪吒正站在那,地涌夫人跪在他们面前一个劲地磕头叫饶命。
张麟上前拽住她衣袖下露出来的姻缘线,两下解了下来,收进怀中。
哪吒眼瞧着一根红线从地涌夫人衣袖下面飘出来,又在空中消失了,心中奇怪,一蹙眉就要上前查看,孙悟空拿金箍棒往他身前一拦,道:“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就不必费心了。
我饶她一条小命,你快带她回去处置吧。”
哪吒见他像是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能明说,便撤回来,道:“定会秉公处理。
还好你没闹到玉帝那去,要不然我也要跟着挨罚。”
孙悟空笑道:“老孙何时故意找过你的麻烦,只是你认谁做干亲不好,认个妖怪。”
哪吒笑笑:“谁当初还没当过妖怪呢。”
说罢押起地涌夫人,道:“走了!”
“功成找你吃酒!”孙悟空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哪吒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远远地传回一句话来:“我等着!”
张麟隐着身站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磕到了的感觉。
小妖们早已四散逃窜,孙悟空进去找唐僧,张麟回过神来,撤了隐身移形去月老殿。
来到后殿,月老仍旧捧着一堆牌子在绑,他掏出那两段姻缘线来,双手递过去,“月老,姻缘线我带回来了。”
月老笑呵呵的接过来,道:“辛苦小公子了。”
张麟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连来带去的都是姑娘样子,月老竟然知道他是谁,一直叫的是“小公子”,来拿姻缘线的时候他正着急呢,也没想到这事上。
便问道:“月老如何认得我的?”
月老呵呵一笑:“尊者早来知会过了,再说小神这殿中,哪里会突然出现个半点仙泽都没有,却张嘴就要姻缘线的女娃娃呢。”
张麟挠了挠头,道:“都是我上回太急,忘了自己现在这样子的事了,还多亏……尊者提前来过。”差一点又说漏了嘴。
“不妨碍不妨碍,小公子事情办得圆满就好。”月老笑道。
别的也没什么好聊,张麟便见礼告辞出了姻缘殿。
他本来是带着侥幸心理,若是金翅大鹏没有来找他,他便趁机隐身逛一逛天庭,但大概金翅大鹏也知道他的心思,是以他一出姻缘殿,便瞧见了门口站着的白衣墨袍。
“师父。”张麟快步过去,虽然他还什么都没干呢,但还是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不自觉地露出了一脸乖巧的表情。
“嗯。”金翅大鹏应了一声,挥袖恢复了他的原身,手搭在他肩上,两人身形一动回到了莲池。
这一次没在外面,而是直接移形回了张麟房中,“伤口可好了?”金翅大鹏问道。
张麟一愣,才想起来之前受伤的事来,道:“没疼过,大概是好了,师父不提我都忘了。”不得不说仙药就是厉害,走之前就不怎么疼了,去了凡间没涂药也没什么感觉。
“衣服解了我看看。”金翅大鹏道。
“哦。”张麟利索地解了衣服,露出后背来,金翅大鹏看了看,点头道:“已全好了,没留下疤。”
他转身到桌前伸手摸了摸说上的碗碟,道:“索性时间不长,都还热着。
方才没吃饱吧,先把衣服穿好把饭吃了,再好好睡一觉。”
张麟回头望着桌上摆着的饭菜,微微惊愕,虽说自打认了师父,金翅大鹏对他便不再冷着脸了,言语神色都温和许多,但是今天却比平时还要柔和些,竟然记挂着他方才饭吃了一半就被打翻的事,一时间脑子里不禁闪出两个字:慈母。
金翅大鹏看着他有些呆住的样子,不禁轻笑道:“先前不知道,你未睡足时竟有这么大脾气,只以为你何时都是听话的。”
张麟蓦的反应过来,师父这是在说他怼了唐僧的事,慌忙摆手道:“我当是只是一时冲动……
我错了师父……
再说师父的话我肯定听的,哪敢跟师父发脾气呢,唐僧是大圣师父又不是我师父……”
看他如临大敌般慌慌张张地解释,金翅大鹏不禁好笑,将饭碗往前推了推,道:“没有训斥你的意思,吃饭吧。
我出去一趟,你吃完了好生休息便是。”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张麟说了声:“师父慢走。”便坐下吃饭。
二百零七支线
“阿月。”张麟快步过去,虽然他还什么都没干呢,但还是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不自觉地露出了一脸乖巧的表情。
“嗯。”金翅大鹏应了一声,挥袖恢复了他的原身,手揽在他腰上,两人身形一动回到了莲池。
这一次没在外面,而是直接移形回了张麟房中,“伤口可好了?”金翅大鹏一边问,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张麟一愣,才想起来之前受伤的事来,道:“没疼过,大概是好了,不提我都忘了。”不得不说仙药就是厉害,走之前就不怎么疼了,去了凡间没涂药也没什么感觉。
“我,我自己来……”之前是他重伤疼的什么都顾不得,现在再看着金翅大鹏给他解衣服,张麟的脸蓦地烧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金翅大鹏瞧着他透出了绯色的脸,停了手,笑道:“好,你自己来。”
他虽收了手站在一边,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虽说同样都是两个大男人,但张麟被他看得就是羞的不行,无法,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金翅大鹏看着他这样子,不禁轻笑一声,平日里要亲要抱,逮着机会还想共浴,真到了这时候,不过才脱个衣服看看伤,倒羞的跟大姑娘似的。
待他将中衣解了,金翅大鹏上前将他的头发拨到前边,故意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脊背,张麟脑子一懵往前躲了躲。
金翅大鹏勾了勾唇角,指尖又触了上去,张麟倒吸了一口气,背又往里凹了凹……
金翅大鹏笑了笑收回手,再逗他怕是要下腰了,“已全好了,没留下疤。”
感觉到他停了手,张麟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已经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轻柔又带着些许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可是听到你在外头叫‘夫君’。”
金翅大鹏一挑眉,接着道:“叫谁呢?”
说起这事来张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太丢人了。
见他脸色又红了一层却不说话,金翅大鹏又追问:“嗯?”平日里阿月阿月的叫个不停,可让他叫一声夫君,恨不得羞红了脸,惹人怜爱的紧。
“你……”张麟半天就憋出一个字来,他虽然母胎单身,但电视小说看多了,主动撩人的本事也是学了点的,特别是每每金翅大鹏都是又温柔又宠溺地看着他笑,他就更大胆了。
但是这一旦反过来被撩,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只觉得羞的不行,没了先前撩人时的气势。
金翅大鹏自然也发现他这个特点了,自己若是不动,他便得寸进尺,甚至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自己若是进一步,他忙不迭地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发现了这个,金翅大鹏愈发觉得他既十分有趣,又十分可爱,看着他耳朵也开始微微泛红,轻笑一声,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惹出火来,放开他转身到桌前,伸手摸了摸说上的碗碟,道:“索性时间不长,都还热着。
方才没吃饱吧,先把衣服穿好把饭吃了,再好好睡一觉。”
张麟回头望着桌上摆着的饭菜,微微惊愕,没想到阿月还记着他刚才饭吃了一半,就被大圣打翻了的事呢。
看着他有些呆住的样子,金翅大鹏不禁轻笑道:“先前不知道,你未睡足时竟有这么大脾气,只以为你何时都是听话的。”
张麟蓦的反应过来,阿月这是在说他怼了唐僧的事,慌忙摆手道:“我当是只是一时冲动……
再说唐僧哪里能跟阿月比呢……”
看他慌慌张张地解释,金翅大鹏不禁好笑,自己又没责怪他,再说别人惹他生气了,自己没去给他出气已经算忍下了的,哪里会因为他反气回去而生他的气呢。
遂将饭碗往前推了推,道:“那是说,我说的话你都听了?”
“嗯。”张麟一边穿衣服,一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便好好吃饭,我要出去一趟,吃完了好生歇着。”张麟应了一声,金翅大鹏便转身出了门。
张麟穿好了衣服,到桌前坐下吃饭。
第二百零八章 偷听
张麟一边吃饭,一边又想起金翅大鹏出门的事来,上次听浮生说,最近他出去的次数变多了,是不是跟炼制的灵器有关?
可是那灵器不是已经练成了么,还出去做什么?
再说那柄降魔杵,在梦里……
在无底洞整日应付哭哭啼啼的地涌夫人,实在没空琢磨这事,现在又想起来,这个梦着实蹊跷。
一柄他从没见过,甚至是还没炼成的降魔杵,会出现在他梦里,这就绝不只是个梦这么简单了。
但不是梦又是什么呢,张麟仔细地想了又想,难不成他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那他可是太牛叉了!
但下一秒他的得意就消失了,这要真是预知未来,那……
脑子里又闪过可怕的画面,不行他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麟两口扒完了饭,他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上次炼制降魔杵的地方。
放下饭碗隐了身,他脑子里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身形一动,便来到了那处殿中,只不过现在没了筑灵炉,整个殿中空无一物。
在殿中转了一圈,确定没别的什么,张麟走到门口打开了一道小缝。
看了看外面,似乎没有人,中间是一片空地,他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个偏殿,转过去另有一个气势恢宏的正殿。
他关上门移形到空地上,来到正殿门口,却瞧见两个人正在里面说话,一个是金翅大鹏,另一个眉眼和墨霄颇有些相似。
金翅大鹏依然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对面的人也是一脸严肃,两人似乎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站的远了听不到,他刚要凑过去,忽然又觉得去听偷听好像不太好,可若是和他那个梦有关系呢?
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也得去听听。
打定了主意,张麟一阵小跑就往台阶上蹿,却没想到殿中设了结界,他看不到,跑上台阶一头撞在了结界上,电的头晕眼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什么人?!”金翅大鹏听到结界有异出来查看,张麟闻言也顾不上摔得鼻青脸肿,低头一看,糟了!把脚电出来了!
慌忙隐身,只盼着金翅大鹏没看见。
都怪自己平日里只练移形,很少练隐身,小磕小碰的不要紧,被这么厉害的结界一电,立马就露馅了。
隐了身片刻也不敢耽搁,张麟直接移形回了房间,连滚带爬地上床盖上被子装睡。
“有人闯进来?”大鹏族的族长长夜也跟着出来,蹙眉问道。
金翅大鹏望着殿外空荡荡的石阶摇了摇头,道:“兴许是我太过警惕了。
长夜,此事万不可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你只悄悄准备便是。
墨霄这孩子太过鲁莽,你多注意些。”
方才虽然闯入的人躲得快,可那露出来的鞋面上,银线绣的莲花纹样,他可是看得清楚得很,也熟悉的很。
长夜点了点头:“大哥放心,长夜虽算不上多深谋远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墨霄自小被宠坏了,做下许多荒唐事,我定会好好管教他。”
金翅大鹏点了点头,道:“那便回吧,此处不宜久待。”说罢挥手撤去了结界。
长夜见礼离开,金翅大鹏眉间微微一蹙,该找人算账去了,便也转身消失了身形。
回到莲池,推开门,不出他所料,人已经躺在床上装睡了。
平日里摆的整整齐齐的鞋子,这会脚榻上一只地上一只,都倒着。
盖着被子外袍也没脱,发髻都散了,额头上还擦破了块皮。
金翅大鹏本来是带着怒气来兴师问罪的,看他这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他这傻徒弟,去偷听结果自己弄成这倒霉样。
“行了,别装了,还想骗过为师?”
张麟本来听到师父进来,就已经紧张地心提到嗓子眼了,再听到这句话,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咬了咬牙,睁开眼故作乖巧地笑道:“师父……”
张麟坐起身来,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敢看金翅大鹏,干笑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说吧,干什么去了?”金翅大鹏在桌旁坐下,放下脸沉声道。
平日里他用移形之术偷跑去凡间偷吃荤腥,倒也无伤大雅,但自己谋划的事,是决不能让他知晓的,将他摘出来,也算是对他的保护。
听到金翅大鹏语气格外严肃,张麟更慌了,心里不断地念着“完蛋了完蛋了”,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因为梦里的事……
想去看看……
出了炼降魔杵的地方,就看见师父了……”
“都听见什么了?”金翅大鹏的声音又冷了一层,他知道张麟什么也不可能听见,但要拿这事给他一个教训。
张麟忙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真的师父!”
“为何如此?”金翅大鹏眯了眯眼睛盯着他,是不是他又想起了什么……
“上次……上次那个梦,我觉得不像梦……
师父我是不是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啊?
我……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他低下头,茫然而又费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怎么会杀师父呢……
而且还是用师父炼制的灵器……
“师父,那把降魔杵你一定要收好了,千万别给我。”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除了去妖怪那的时候,你拿捆仙索把我手绑上吧。”
金翅大鹏闻言愣了愣,看着他一脸担忧,他是在怕如他梦到一般,亲手杀了自己。
事情还没变成现实,他已经在担心和自责了,金翅大鹏叹了口气,不忍心再苛责他,“预知之术那是窥天之能,修行集大成者,想要一窥天命尚要付出巨大代价,你倒想的便宜。
不过是个梦而已,不必再想了。”
“可是……”可是若不是预知,他没见过降魔杵,怎么会梦到呢。
金翅大鹏抬手打断他:“多想无益,那地方以后不准再去。
若你不听话,往后除了莲池哪都不准去。”
“别别,师父,我知道错了,不会再去了。”张麟急忙道,不能去吃肉了可还了得。
金翅大鹏看了他一眼,挥手将他的发髻整理好,手中现出一盒药膏放在床边,“自己涂上药,都摔得破相了。”说罢转身出去了。
上一世最后那一幕幕,对他,对自己,都是痛苦的回忆,金翅大鹏不愿想起,亦不愿他再记起。
二百零八支线
金翅大鹏本来是带着怒气来兴师问罪的,看他这样子却忍不住笑了,去偷听结果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心一软手中现出一盒药膏来,指尖挖了一点,涂在他额头的伤处。
张麟再装下去也不太合适了,睁开眼坐起身来,刚一起身,发冠便掉了,他一愣,这弄得可太丢人了,偷听被发现不说,磕破了头,现在连发冠都掉了,过于狼狈。
金翅大鹏什么都没说,去桌上拿了玉梳,将他的身子转过去,重新束了发。
他不问,张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束完了发,金翅大鹏坐在床边将他圈进怀里。
他明明知道自己偷偷去了那个大殿,为什么不问呢?
金翅大鹏越是不问,张麟越是心虚,他头一次在这个怀抱中觉得忐忑不安。
偏了偏头,额头蹭在金翅大鹏的下颌,他轻轻的拽了拽墨色的衣袖,“我……我是因为梦里的事情不安心……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是想偷听……”完了说不清了……
“我是不是梦到了未来的事?我怕真的……我其实什么也没听到……”张麟不知道怎么说才对,好像怎么说都是他去跟踪偷听,行为十分令人不齿。
金翅大鹏低头瞧见他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既慌张又担忧,抓着自己的衣袖,像个怕主人生气的小宠物一般。
“我没有怪你。”不忍看他如此,金翅大鹏拉过他握着道,“你到底梦到了些什么,细细给我讲讲。”上次他说的时候,自己就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当时没有细问,没想到他仍在记挂这事。
听金翅大鹏语气动作一如往常,张麟稍稍放下心来,道:“我梦到自己拿着那柄降魔杵,刺进了你的胸口……”
“刺进了我的胸口?”金翅大鹏诧异,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起这梦境会带着愧疚,还想悄悄去查证,是以为他亲手杀了自己?
可上一世,那降魔杵明明不是他刺进去的……
被金翅大鹏带着惊讶的这么一反问,张麟更慌了,这是说明他真的预见未来了啊,不自觉地握紧了金翅大鹏的手,“阿月,我是不是真的预见未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要是真……要是真有那一天,肯定是我被什么坏人控制了,你一定要在我杀你之前杀了我!”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
你也不会杀我的。”金翅大鹏被他说得心中也不安起来,圈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你确定是你杀了我?把你梦里的情景细细说给我。”
张麟将梦中的画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金翅大鹏听完了不禁哑然失笑,终于放下心来,他梦中的记忆不完整,便以为他杀了自己。
这口气一松,又不由得心口酸胀,只是因误以为梦里杀了自己,他便这样自责害怕,如何让人不心疼呢。
听到金翅大鹏的轻笑声,张麟不明所以,这怎么还笑了呢,疑惑着抬头看他,金翅大鹏抬起他的下巴在唇上轻轻亲了亲,道:“我当是什么事呢。
你可知道预知之术那是窥天之能,修行集大成者,想要一窥天命尚要付出巨大代价,哪能让你轻轻松松做个梦就预见了。
再者你不过梦到自己握着那柄降魔杵,又不是梦到亲手刺进去,算什么是你杀了我呢。
莫再想这事了。”
“可是……”张麟微微蹙眉,这事本来就很奇怪,不是预见未来又是什么呢。
金翅大鹏看他还是一脸担忧,扣住他的后颈在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他不想骗他,便也只能如此让他忘了这件事了。
猝不及防被深吻,张麟十分轻易的就沦陷了,唇齿分开的时候,他早被这一吻,吻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找不着北了,只是微微启唇喘着气,望着面前那双鹰一般的眼睛。
“听话,莫再想这件事了。
好好睡觉。”说着又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方才扶着他躺下。
张麟轻轻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就算真的是预见未来,他也会在降魔杵刺进阿月胸口之前,先刺进自己胸口。
给他拉好被子,转身出去,那个梦,金翅大鹏不愿多做解释。
上一世最后那一幕幕,对他,对自己,都是痛苦的回忆,金翅大鹏不愿想起,亦不愿他再记起。
第二百零九章 灭法国
往后几日,张麟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莲池,连偷偷去凡间吃东西都不敢了。
这天金翅大鹏给他端了饭食来,张麟坐下吃饭,金翅大鹏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张麟敏锐地感觉到,他该上路了,便问道:“我是不是要开工了?”
金翅大鹏点了点头,“此间倒是没什么妖怪,只是事情曲折了些。”
“嗯?”张麟叼着一根菜叶子,不解地抬起头。
“这地方名叫灭法国。”金翅大鹏道。
张麟吞下了那根菜叶子,恍然大悟道:“就是要杀一万和尚的那个啊。”
金翅大鹏点了点头,“正是。”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和尚?”他是完全不记得原因了。
“灭法国国王的前世,乃是一名僧人,但遭其他别有用心的僧人陷害,使得我佛降罪于他。
他不甘被冤,心中愤恨,怪佛祖不查,怒佛不明理,以血起誓,自焚其身,发愿要以一万个和尚的血,来洗刷他的冤屈,还他清白。
天地震怒,降下九道天雷,烧起百里幽冥火,应下了他的誓言。
此人轮回转世,成为灭法国的国王,前尘尽忘,唯此愿记得清楚,自登基起,改国名为灭法国,如今这些年,已经杀了九千九百九十五个和尚。”金翅大鹏从头给他讲着原委。
不对啊,“怎么少一个……”他明明记得应该是已经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只剩下唐僧师徒四个的空。
该不会是要让他去填这一个的空吧?!
“我是去给他凑数的么?!”张麟一哆嗦,差点把碗掉了。
金翅大鹏哑然失笑,道:“是,也不是。
那国王虽然因天地怜他无辜受冤,而全他此愿,但终究是杀戮太过,百年之后,难逃阴祸,且国运不昌,累及百姓。
佛祖曾言,若他能饶下五个和尚,便念他善念,开法坛免了他的祸,不仅可以助他昌国运,来世还可修行得道。”
“所以我要凑这个饶的数?”不是去凑死的数,他就放心了。
“正是。”金翅大鹏道,“你想要个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这回居然可以自主选择了?
张麟仔细地想了想,问道:“这国王的爹还活着么?”
“早已故去。”金翅大鹏笑了笑,前一世也是一样,想当人家爹。
“死了更好,我就当他爹吧。”这虎毒不食子,当儿子应该的也不会杀爹吧。
金翅大鹏兀自摇了摇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父子之情向来凉薄,你想好了?”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忘了,电视都白看了,“那……”那还能当个啥呢……
看他一脸苦大仇深,金翅大鹏也不再逗他,道:“你不必担心,老国王只他这一个儿子,并无兄弟,甚至还自各叔伯虎视眈眈下护得他多年,算得上父慈子孝。”
张麟松了口气,这回回进了皇宫不是当娘娘就是当皇后,可终于能当回太上皇了,带劲!
“那便做个老皇帝样貌的僧人吧。
记住了,那国王有个小名,叫鱼蛋。”等他吃完了饭,金翅大鹏带他来到灭法国外,变作了一个老和尚,递给他包袱,便消失了身形。
鱼蛋???这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小名吗??
张麟背着包袱往城门里走,还没到城门跟前,就被守门的士兵冲过来按住了,大喊道:“抓到一个和尚!”
心想坏了,失策了,这些守门的哪见过皇帝的爹啊,这要是稀里糊涂地给他斩了可歇菜了,早知不应该落在城外,直接落在皇宫里多好。
正想着,守卫已经给他套上了铁链枷锁,押着他往里走。
一阵风吹过,张麟只觉得头上有点凉,毕竟这扮和尚,他是头一次,顶着颗如此轻盈的脑袋,还真有点不适应。
行过街道,路上没什么人,有人自窗内向外张望,一看是和尚便赶紧关了窗。
这是国都么,看着也太破败了,张麟一边心中吐槽,一边问道:“几位官爷要带贫僧去何处?”
“自然是去官衙伏法了。”一名守卫道。
一听是去官衙,说不定当官的会认识他,张麟稍稍放下了心,接着道:“贫僧初到贵地,何曾犯法?”
“你是个和尚,这就犯法了!
没看见我们这叫灭法国吗?
也是你这和尚倒霉,别的地方不去,偏来我们灭法国。
正来凑这一万的数目呢!”守卫推推搡搡,将他拽入一处府衙之中。
堂上坐着一名官员,看着挺年轻,张麟心一下凉了半截,这么年轻,认识的可能性不大啊,只能靠瞎话唬人了。
“堂下僧人,自何处来?为何不跪?!”官员厉声道。
“贫僧自灭法国皇宫中来,贫僧若跪你,怕你无福担待,倒要获罪满门。”张麟慢悠悠说着,十分铿锵有力,俨然像是个身份极高的神秘人物。
那官员听他这番说辞显然有些心里打鼓,犹豫道:“荒唐!主公向来见不得和尚,你如何会从宫中来,来人!”
两旁官差持棍应答,眼看着朝他走过来,张麟内心慌得不行,面上还绷着镇定自若,笑道:“尔等胆敢动贫僧一根汗毛,怕是要受你主雷霆之怒。”
“你这和尚,少吓唬人!”官员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敢再动,摆了摆手命人退下,道:“先将这个和尚收监,本官另行发落!”
说罢两边官差便将他押到牢房中去了。
见人带下去了,旁边的副手在官员旁边道:“大人不立即处死这个和尚,传到主公耳中,怕是要寻大人的罪过。”
官员皱眉道:“但此人言之凿凿,恐怕真有什么大来头……
你可认得他?”
“小人做大人副手不过一年,哪里认得几个权贵。”副手眼珠一转,“大人若是不好裁定,不如报上去,让上头裁决。
也好脱了咱们的干系。”
“有理。”官员点了点头,“即刻上报。”
张麟进了牢房,这外头街道简陋,牢房里更加破败,牢门一推都晃晃悠悠的,大哥你们这不至于这么穷的吧,这牢房哪关的住人啊,是专门关老实人的吧??
地上的干草更是已经发黑了,踩着跟泥一样,味道也是熏人的可以。
里面有张床,张麟十分嫌弃的垫着脚走到床前,这被褥也不知道几万年没洗了,铁饼子一样,黑乎乎的。
嫌弃的用指尖捏起来掀到一边,索性下面的床板还没发霉,他便在被褥上蹭了蹭鞋底,盘腿坐在床板上。
这脏还能躲,可这臭味却躲不了,没几分钟就熏的头晕了。
这样下去他怕是要中毒了,张麟用衣袖掩住口鼻,这开局也太惨了点吧,比之前哪次开局都惨。
刚才那官老爷还不知道开窍不开窍,要是开窍找皇宫的人来认他到还好,要是不开窍还要杀他,可就糟糕了。
又在床板上坐了大概十五分钟,张麟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别等不到人来,他先被熏死了。
实在受不了,他直接移形到了府衙外面,然后从正门走了进去,既然已经顶着个死人的脸了,会点异能也圆的过去。
走进府衙里,那当官的还坐在堂上跟副手说话,看到张麟一愣,怒道:“谁把他放出来的?!”
底下当差的忙回禀:“大人,小人们不曾放他出来。”
旁边又一个当差的跑进来:“大人,门锁具是好的,无人开门。”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官员惊诧道
“贫僧自有贫僧的妙法。”张麟神神秘秘的一笑,看到墙根上摆着两把椅子,应该是给年纪大的原告被告准备的,便走过去坐下,“贫僧就坐在此处,等尔的决断。”
“你这妖僧,就不怕本官直接斩了你?!”当官的又怒,心中又有些害怕,这和尚竟能悄无声息的从大牢中出来,可不是一般人物,闹不好是个妖怪。
这话说的,一听就是不敢,张麟笑道:“贫僧该才说了,杀贫僧,怕是尔会获罪满门。”
当官的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交给副手一份奏报,吩咐他赶紧递上去,然后就直盯着张麟看。
张麟被他盯得难受,索性闭上了眼,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装模作样的转着。
这转着转着,他就有点困,毕竟平时这时候,他该睡午觉了。
刚想打个哈欠,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凹的是个神秘的人设,得端住了,强行压住了这个哈欠,又把腰背挺了挺。
佛珠一圈一圈地转,数不清转了多少圈,门外报:“丞相大人到!”
官员忙带着人迎出去,张麟依然在椅子上坐着不动如山,心里却在盘算,这丞相身居高位,一般都要经个一两朝,如果这皇上跟他爹真是父子情深,那丞相这种肱股之臣,应该是他爹那时候就提拔起来辅佐他的才对。
他在这一边分析一边还有点忐忑,这宫斗经历多了,前朝的事可是头一回,万一连丞相都不认识他,那他可得花大力气忽悠丞相了。
正想着人都已经进来了,府衙当官的把一个官服华丽的引进来,点头哈腰的分外殷勤。
张麟仍然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默念我是太上皇,我不能慌,缓缓睁开眼,瞧见面前这丞相,须发皆白,心里一喜,这个有门!
第二百一十章 当爹
丞相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是疑惑,十分恭敬地一施礼,犹豫着道:“老人家,您……从哪来?”
张麟微微一笑,妥了,这丞相认识他,“贫僧自来处来,在此地,贫僧已作古多年,若是丞相识得贫僧,也不过是前尘旧事,皆作泡影。”
丞相仍是有些不敢认,毕竟老皇帝已经故去多年,这突然出现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和尚,说话又十分玄妙,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遂接着问道:“老人家,您与我识得的一人,颇有些相似。”
“丞相觉得不过相似而已?”张麟看着他呵呵一笑,“许是多年未见,已然淡忘了,倒也不怪丞相。”这说的够明显了吧。
丞相一听扑通跪下了,高呼道:“老主公!”他这一跪,慌得府衙官员和官差跟着跪了一地。
张麟上前扶起他,道:“诸位请起吧。
贫僧方才说了,一切旧事,皆归泡影,贫僧无官无职,丞相不必跪贫僧。”
丞相从地上爬起来,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老主公,您明明……如今怎又会做了和尚?”
“贫僧已脱得凡胎,得修佛法,本不欲再沾染红尘之事。
如今回来,不过怜百姓困苦罢了。”张麟道。
“原来老主公是得了大造化了!
老主公,主公知道此事定会欢喜,劳您随臣进宫去吧。”丞相满脸喜色道。
张麟点了点头,道:“贫僧正有此意。”
丞相刚要转身,忽又想起什么,略犹豫了片刻,道:“老主公可否随臣去换身衣裳,围上头巾再去宫中?”
“这是为何?”张麟明知故问。
“老主公不知,您故去后,主公登位,登位当晚便忆起前世的恩怨,说曾有誓言要杀死一万个和尚,此间已杀了九千九百九十五个了。
老主公这样子,主公恐怕……”丞相面有难色。
张麟笑道:“丞相是怕你家主公杀贫僧不成?”
“这……”丞相自知,这主公一向孝顺,杀老主公的事万万是做不出来的,但全国上下都知道主公见了和尚便杀,到头来自己的亲爹成了得道高僧,免不得流言四起。
“贫僧行得正坐得端,何必遮掩。
丞相请放心吧,贫僧自有说辞。”张麟道。
丞相无法,只好备了车,带他去宫中,另派了快马,先行通知国王。
张麟下了马车又坐轿,一路被人抬进了宫殿,到了宫殿大门口,方才下了轿。
进到殿中,国王一见他便惊得站了起来,“父……”瞧见他一副和尚打扮,国王又皱起了眉,露出怀疑之色,道:“寡人之父早已仙去,朕亲自扶灵,葬于王陵之中,怎会有假。
你又是何人?”
见他不信,张麟微微一笑,看来得露点本事出来了,“那具身躯却已归于尘土,贫僧脱得凡胎,是旧人,而又非旧人。”
说着他向前移形了一段距离,道:“鱼蛋,贫僧是为帮你而来。”
国王一听“鱼蛋”这两个字,浑身一震,又见明明站在大殿中央的人,突然到了玉阶下,便将之前的说辞信了十成十。
当即从龙椅玉阶上下来,握住了张麟的手,热泪盈眶道:“父王!”
张麟的眉毛抖了抖,刚送走了个爱哭的,这个怎么刚一见面又要哭,遂拍了拍他的手道:“贫僧乃是得了大造化,我儿该高兴才是。”
国王收了眼泪,喜悦之余,又叹了口气,道:“父王怎的未成神仙,偏就入了佛门呢……”
“佛门道门,皆是一样,为解众生疾苦。”张麟道。
国王又叹了口气:“罢了,父王刚回来,先好生休息,待晚上摆下宴席,给父王接风。”
“宴席不必大摆,只你我二人说说闲话便是。”张麟道,毕竟他不是真的老国王,说多错多,还是少见点人的好。
国王点头应下,便叫人送张麟去安歇。
“老主公,主公吩咐了,随便收拾出一处宫殿给老主公是万万不能的,请老主公先住到主公的寝宫中,主公暂住御书房。
另在宫中修建一座专门的宫殿给老主公。”一旁的宫人满脸堆笑道,“主公真是对老主公一片孝心。”
“此事不可,”占了人家的寝宫不太合适了,“贫僧为修行之人,不可贪图享乐。
况且不在其位,又怎可入住国王寝宫,更不可兴师动众,另建宫殿,随便收拾出个能住的地方便可。”
他停下脚步,正色道:“带贫僧去他处吧。”
“这……”宫人十分为难,主公的吩咐不可不从,但老主公是主公之父,也不可违背。
“你不必担心,我儿若是怪罪,由贫僧一力承担。”张麟道。
宫人想了想,这老子总比儿子大,便应承下来:“是,老主公。
现下主公寝宫边上的宫殿尚空着,老主公看是否就去那处?”
张麟点了点头,道:“走吧。”
到了宫殿内,提前已有宫人收拾妥了,看着里里外外的宫人,张麟道:“贫僧清修,不需太多人伺候,留下一两人,以备添些茶水便是,其余的都下去吧。”
殿中管事闻言便让所有人退下,自己站到门外,关上了门。
又溜了一圈确定人都走了,张麟终于松了松端起来的架子,这装个得道高僧可真累啊,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内室,上床补个午觉。
这午觉一补就补到了日落时分,吩咐了不需伺候,果然就没人来了,睡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管。
他起床洗了把脸,头上太过轻快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洗脸一不小心就洗到头上了。
他坐在榻上,瞧见小几上放了一盘榛子,一盘糕点,他刚剥了两个榛子吃了,就听到有人敲门,道:“老主公,奴有事相禀。”
他赶紧端正了一下坐姿,盘腿坐着,理了理衣服,又把榛子壳往不起眼的地方推了推,挺了挺腰背给自己拔了一下气势,道:“进来。”
宫人推门进来,道:“老主公,主公请您去御花园赴晚宴。”
张麟起身抖了抖僧袍,道:“那便走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吃自己的瓜
张麟一边跟着宫人往御花园走,一边有些疑惑,也不知道为啥,这些人也好妖也罢,都喜欢在花园吃饭,相当于一个雅座吗?
进了御花园国王已经在亭子中等候,张麟上前道:“我儿久等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当人爹居然是件这么爽的事,特别是白捡了一个国王儿子的时候。
“寡人又岂能让父王等。”国王起身招呼他坐下,“特意给父王安排了素宴,父王尝尝合不合胃口。”
张麟这才想起这回事来,一看桌子上,果然是青白一片,十分惨淡,心里有苦说不出,脸上还得满意地笑:“我儿费心了。”
两人坐下吃饭,国王道:“父王何以说是来帮寡人的?”
“我儿发愿要杀一万名僧人的事,贫僧已知晓了。”张麟夹了一块豆腐,唉,素斋再好吃,也没有肉香。
“说起这事,便是前世的因果了。”国王忽而皱起了眉,眼神也凶狠起来,“父王仙逝后,寡人登基那天,晚上梦到前世之事,寡人无辜蒙冤,佛降罪于寡人。
寡人点火焚身,以血起誓,来生要杀一万名和尚,天地都为寡人喊冤。
那种无辜之冤,火烧之痛,历历在目,誓言字字在耳,必要完成!”
听着国王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张麟不由得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国王见他沉默着不说话,神色稍稍缓和了些,道:“父王放心,寡人就算再怨恨,也不会伤害父王分毫。”
有这话他就放心了,张麟喝了口茶,道:“陛下已杀了九千九百九十五人了,也该够了。”
“不够!”国王立时反驳,“一万便是一万,誓言不可违!
当日寡人蒙冤,天地都为之动容,天雷地火,助寡人得成此誓,不杀满一万和尚,难解心头之恨!”
“杀了一万和尚,便能解心头之恨么?”张麟反问道,这国王上辈子得受多大冤,就差五个了还这么恶狠狠的,“前世的怨恨,此生已全了大半,何苦不肯放手呢。”
“父王莫要再劝了,左右也只剩五个罢了。”国王斩钉截铁,似乎不愿再说下去。
国王这一发怒,张麟着实有些害怕,怕下一秒他就改变主意要杀自己。
沉默了一会,他又一想不对啊,现在他是爹,国王再凶也是他儿子,于是叹了口气道:“我儿,贫僧知你前世受苦,但已然杀了那么多和尚了……
今日贫僧自城外行来,街道破败,房舍简陋,更无几个行商之人,连大牢之内,也具是腐朽之貌,国运衰败至此,百姓困苦,我儿亦不动容?”
“这……”这番话说中了国王的心事,眉间不由得拧了起来。
自他开始杀和尚以来,国内天灾人祸不断,动辄旱灾洪灾,盗匪猖獗,打家劫舍,派兵镇压却压了东边起了西边。
就这般年复一年,国库紧张,百姓有时果腹都难,更莫提余粮了,吃不起饭自然也无钱买东西,商人便更少,以致房屋街舍,视之颇为凄凉。
“父王治下,国昌民富,寡人自接手以来,虽自知比不得父王雄才大略,但也自认兢兢业业,不曾懈怠。
社稷却衰微至此,寡人是否不能胜任国王?”
“我儿莫要妄自菲薄。”张麟忙道,给人说的自我怀疑了可还行,“国运至此,皆因杀戮太过,杀死无辜的普通人,尚是罪孽,更何况是有功德的僧人呢。
你因前世许下誓言,故此罪未累及自身,却降于国家百姓。
祖宗基业衰败至此,百姓如此困苦,我儿当真忍心?”
“这……”国王拧眉低下了头。
张麟趁热打铁接着道:“我儿,佛祖示下,你已杀了九千九百九十五个僧人,若能饶过最后这五个,便开法坛助你昌国运,来世还可修行得道。
我儿这一世虽得天地庇佑得成此誓,但将来魂归地府,难免因此得了阴祸,若能放下,此祸亦可免。”
国王仍是皱眉一言不发,这也不能逼得太紧了,张麟叹了口气道:“我儿多多思量吧。”说罢起身离开了,国王坐在原处,也未起身挽留或是相送。
还没走到自己屋里他就后悔了,方才他转身的离开的动作不可谓不潇洒,不可谓不帅气,但是,现在尝到了苦头,肚子饿的咕咕叫……
说是给他准备的接风素宴,可他一共就吃了一根青菜一块豆腐,剩下的时间都在苦口婆心地劝国王,这个逆子,害老子饿肚子。
本想着睡着了就不饿了,却没想到是饿得睡不着。
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张麟实在饿的难受,便起身隐了身移形到外面,开始了找御膳房的奇妙之旅。
由于以前摸到女儿国御膳房的经历,他觉得皇宫构造应该大同小异,不会太难找。
但站在自己宫殿门口,他依然蒙圈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鬼知道往那边走。
既然这样,遇事不决北斗星吧,一抬头他奶奶的,阴天了……
天上别说星星了,月亮都看不见。
张麟不得已,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对抗了一下剪子包袱锤,也没分出个胜负。
隐身消耗的能量让他越来越饿,胃里都快抽搐了,正在这时,面前路过两个小宫女,一个端着托盘,盘子上放着一只空碗,一个提着灯照亮。
张麟凭着敏锐的直觉,觉得她们应该是去膳房的,便跟了上去。
“今天主公的心情好像非常不好,连咱们娘娘都没得着什么好脸色。”端着碗的小宫女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
“可不是,不过今儿个我听说已经仙逝的老主公回来了,还成了得道高僧,主公不是应该欢喜的么?”掌灯的小宫女也低声回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主公杀了那么多和尚,心里别提对和尚多恨了,结果这老主公成了和尚,主公能高兴地起来么。
这杀又杀不得,看着又难受,能高兴才怪了。”端碗小宫女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有个小姐妹今日在御花园当值,说是主公为老主公接风,在御花园摆了素宴,但是两个人不欢而散呢,听说老主公吃了没两口,就愤然离席了呢。”提灯小宫女道。
愤然离席?
他有吗?不应该是潇洒离席吗?张麟对这个描述很不满。
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两个宫女赶紧闭了嘴,等走远了,提灯小宫女方才接着道:“听说老主公走了以后,主公也没怎么吃。”
“怪不得娘娘让咱们去御膳房炖银耳莲子羹,主公还一口气都喝了。”端碗小宫女道。
“不过可惜,我那小姐妹离得有些远,没瞧见老主公长得什么样子,咱们在娘娘身边伺候,想来也没机会见到了。”提灯小宫女语气颇有些惋惜。
“老主公现在做了和尚,还能是什么样子,不就是个老和尚的样子。”端碗小宫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在太妃那边当值的。
老主公虽说带个老字,但仙逝的时候也不过四十多岁。”提灯小宫女兴奋地往小姐妹旁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却掩饰不住的兴奋。
由于她的声音又小了些,张麟为了听清楚,只能再往近处凑了凑。
“我那时候在太妃身边,整日听太妃念叨着,老主公年轻时有多英武潇洒,年纪渐长又有多沉稳儒雅,太妃们聚在一处时说起来,竟都还会脸红呢。”提灯小宫女道。
“真的?”端碗小宫女一听也有了兴趣,“我进宫前,只是听爹爹抱怨说主公登基后家里一日不如一日,还是老主公在位时国运昌盛,将我送进宫虽然要伺候主子受些委屈,却不用担心生计。
不过你这么一说,那那些太妃们知道老主公回来了,还不高兴坏了。”
“想来是吧,不过老主公已经做了和尚,和尚好像是不能沾女色的吧……”提灯小宫女道。
“老主公的寝殿就在主公寝殿旁边,离娘娘的寝殿也不远,什么时候咱们溜过去看看?”端碗小宫女笑嘻嘻地建议道。
“不要命了你,还敢偷偷去看……”提灯小宫女正要数落,忽然听到一声怪响,“你肚子饿了?”
张麟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正听自己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呢,谁想到肚子就突然毫无征兆的叫了呢。
端碗小宫女疑惑道:“不是你的肚子叫么?”
“我没有……”提灯小宫女声音有些颤抖,举着灯警惕的看着四周。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麟由于太饿,肚子又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两个小宫女吓得抱作一团,差点把碗都摔了。
“反正我们也下值了,不如,不如明天再把碗送回御膳房……
今天……今天就先回去吧……”提灯小宫女道。
端碗小宫女把碗和托盘抱在怀中一个劲地发抖,连声应着,两人便在岔路拐了弯。
这哪行啊,她们走了,他上哪找膳房去啊。
张麟灵机一动,用自己的衣袍在她们背后扇风,模仿阴森森地声音,幽幽道:“站住……”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乌漆嘛黑历险记
两个小宫女一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腿都软了,大喊一声抱作一团跌坐在地上。
“我是饿死鬼……
给我吃的……”张麟又蹲在她们旁边幽幽道。
“我们没有吃的!没有吃的!”小宫女尖叫着。
这么喊下去该把巡逻的喊来了,张麟想了想,又幽幽道:“膳房……膳房……膳房在哪里……
没有吃的就吃你……”
小宫女吓得浑身哆嗦,指了指前面,“前面,前面第,第二个,左,左拐……左拐就是……”
看她们这样子,张麟想安慰她们两句,但是现在自己再说话怕是她们要吓破胆了,于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顺着方才的路往前走,经过了一个岔路,下一个岔路,他左拐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了御膳房。
但是时间已经晚了,御膳房一片漆黑,且锁着门,张麟寻到窗户,不知道是不是反锁了,转了一圈没有一个窗户能推开,他扶着窗户,饿的头晕眼花,无比后悔没有吃完了那顿饭再潇洒离开。
胃里一抽,张麟一个没扒住窗户,手指扣进了窗纸捅破了,突然灵光一现,捅破窗户纸看到里面不就能移形进去了么。
想到这他虚弱的身躯又涌起一股力量,扒着窗户,从刚才捅破的洞往里看,虽然黑漆漆的,但是还能看到点轮廓,凑活移吧。
身形一动,在黑夜中的膳房,张麟猝不及防被桌子来了个拦腰斩,差点撞到当场去世,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在地上坐了一会,他摸索着爬起来,桄榔一下后脑勺撞在了柜沿上,一摞碗紧接着从脑袋上砸下来,张麟手忙脚乱的接,也只抓住了两个……
其他的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碗碎了一地,这么大的动静,生怕有人听到,张麟保持着撅着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脑袋上感觉突突直跳,完了,头上肯定撞起个大包来。
他现在又没有头发挡着,这个大包肯定很明显,明天可咋说……
静静地听了半天,没有人进来,这皇宫水平太不行了,晚上连个值班的都没有,回头国王让人下了毒也不知道。
张麟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来,伸出手摸索着,眼睛渐渐能适应了黑暗,他瞧见一个高出来的东西,大概是笼屉,摸过去果然是。
把笼屉一层一层地掀开,仔细地摸了一遍,终于在最下面一层摸到一个馒头。
迫不及待地捧着这个馒头咬了一口,张麟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可口的馒头。
馒头不大,几口就吃完了,显然不能满足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张麟。
也是他倒霉,阴天没有月亮,想借着月光找都不行,只能徒手摸。
把笼屉重新放好,顺着灶台桌案摸索,忽而摸到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一闻,还挺香,而且,是肉的香气!
张麟摸了摸形状,像是两个烧饼,大概是谁忘了带走,那他就不客气了。
一口气吃了两个肉烧饼,他感觉又活过来,这果然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没肉心里慌。
填饱了肚子,心情大好,他没有直接移形回去,而是只移到了膳房外面,打算去关心一下那两个小宫女,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移形出了御膳房,这吃饱之后智商也稍稍恢复了些,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在这摸黑探索新地图,移形去女儿国膳房吃不好吗?
来自自己内心的灵魂拷问,让他陷入沉思,果然饥饿使人愚蠢。
还没走到那个岔路,忽然有个人影窜了出来,一路躲躲闪闪地贴着墙根走,张麟心下奇怪,便跟了上去。
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那个人影闪到了宫殿拐角的柱子后面,借着侍卫手中灯笼的微光,张麟认出了这个小宫女,便是方才端碗的那个。
这怎么没被吓得闭门不出,反而不带灯抹黑出来了呢?
再说这皇宫治安也太差了点吧,一个小宫女都能到处跑,要有个会武功的,还不直接就把国王抹了脖。
张麟跟在她身后,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在门上轻轻地连叩三下,又叩了一下,再连叩两下。
这暗号很熟练啊,看起来有大事,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些大瓜的味道。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只开了很窄一条,仅够小宫女过去,她进去之后门立时就关上了。
张麟趁她进去的空扫了一眼院内,轻轻松松移形进去。
刚往里走了两步,嗯?不对啊,刚才那俩人呢?
再往前一走,忽然响起了狗叫声,而且叫的异常凶悍。
他一哆嗦,皇宫里养个宠物狗还说的过去,不可能养这么凶的狗啊,下意识地要跑,退了两步发现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狗眼没靠近,只是上下蹦跶着,大概被拴住了。
正在这时,房中亮起了微光,张麟才瞧见,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个农家院子,院子里也压根没有那个小宫女。
都是因为太黑,居然移错了地方,这下怎么办……
他认真的思量了片刻,这个小宫女被吓成那样,依然坚持不带灯出门,一定是有格外要紧的事,这个瓜可能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张麟决定冒险再试一次想着人移形。
之前在车迟国他曾经试过一次,当时是移到了大圣旁边,大圣的样子他是深深刻在脑子里的,但这个小宫女……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努力回忆着小宫女的样子,身形一晃,一脚踩空幸亏他反应敏捷扒住了石台。
但是免不了弄出了一些响声,“这……这,这井中有什么?!”小宫女惊恐地喊道。
你大爷的!没事干什么站井边上?!
张麟费力地扒着井沿露出个头来,努力辨别院中景物,身形一动移到了院子中间。
小宫女对面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冷笑一声,道:“许是宫中的冤魂吧。”
“冤,冤魂?!”小宫女瑟瑟发抖,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是不是刚才那个饿死鬼?!他是不是缠上自己了?!
“皇宫里的冤魂到处都是,不用害怕。”对面那人说的十分轻松,“哪个皇宫里还没点龌龊事。
行了,先把你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跟踪
小宫女哆哆嗦嗦的离那口井远了些,张麟定了定神,仔细感受了一下脚下的土地,然后凑过去听。
“我今天听到……听到主公说,老主公说是来助他的,但不知为何,主公一直闷闷不乐,还训斥了娘娘。
主公还说,这是老天爷跟他作对,偏生让老主公成了高僧。”
戴面具的人道:“说没说如何相助?”
小宫女拧着眉回忆了一下,道:“只说能昌国运,强社稷,并没说具体的。”
“行了,你下去吧,继续注意着主公的动静,只要去你家娘娘那,说了什么记得来报告。
明日银子会在老地方,别忘了取。”面具人道。
“是。”小宫女应了便离开了。
张麟本想跟着那面具人,没想到那人进屋反手关门,根本没留下让他进去的时间。
他只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门上扣了个洞,幸好这皇宫够穷,都用的是纸,要是换成别的,还不得歇菜。
面具人进去之后先点了灯,他这一晚上了,终于见着点亮,移形进了屋内。
这人饶过桌子径直往张麟站的这边走过来,张麟一懵,该不会是能看见他吧?!
迅速检查了一下隐身,没有露出来啊。
眼看着面具人逼近,他忙往后退,退到墙根上,面具人却没停下。
不会是真的能看破他的隐身吧?!
墙根放着一张矮几,眼看着面具人就要走到面前,他往后一撤站到了矮几上。
面具人在矮几前站定,张麟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只见他忽然蹲了下去,用一枚铜板将矮几前的一块砖翻开,里面放着笔墨纸砚。
张麟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宫人。
他取出笔墨纸砚放在桌上,张麟忙下了矮几,站在他旁边,只见他纸上写了两句话:老来助王,细节不知。
张麟觉得,这个“老”指的就是他了,王就是国王。
面具人写完这两句,将纸条卷起来放进一个小竹管里,收进袖中,再将笔墨纸砚放回去,吹了灯开门出去。
张麟这次选择直接移形到院外,这个院子给他的心里阴影太大了,不仅移错地方,还差点掉进井里,简直噩梦。
面具人并没在院中停留,直接开了门,见四下无人便关好门离去。
走出去没多远,他在一个拐角的墙根下面,摘了面具绑在腿上,再用衣袍盖住,趁着无星无月,又躲躲闪闪一路到了皇宫宫墙边上。
在一处墙角下的缝隙,把小竹管塞了进去,然后自靴子里掏出一根与小竹管差不多粗细的细棍,伸到缝隙里,捅到细棍剩一指节长短,便收回来,塞回靴子里。
他全程警惕地四下望着,以为无人发现,殊不知有个隐身人,正蹲在他对面,近距离看到了全过程。
张麟看着他站起身离开,又看了看那宫墙,墙太高,翻过去不太可能,而且接情报的人并不一定会在这等着取,举目望去,附近也没有宫门,移形到宫墙那一边是没戏了。
而且这缝隙似乎是为这竹管特意凿的一般,大小只能容下那竹管,想用手或是别的什么掏出来是不太可能的。
权衡之下,张麟跟上了那个摘了面具的面具人,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是自己见过治安最差的皇宫了,这国王活到现在是纯靠命大吧。
跟着他一直走到一处宫人的住处,张麟寻到了一块石头,在门口的柱子上盲划了个“THIS”,保证除了自己没人认得出来这是个什么。
然后移形回去睡觉,很久没上过夜班了,张麟困得眼皮直打架,移回房中几下脱了衣服倒头就要睡,却忘了头上的伤。
枕头还偏偏是包了一层玉片的,这一个毫无顾忌的躺倒,张麟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抱着头咬着牙滚了好一阵子,最后为了悲剧不再重演,把被子垫在了枕头上。
连世镜前的金翅大鹏分外不解,由于张麟隐身出去,他没找到,实在是不明白,张麟为什么突然倒在床上抱着头打滚,之后又看到他垫着被子安然入睡,金翅大鹏才放下心。
第二天一早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张麟半梦半醒之间道:“贫僧昨夜赴西天法会,彻夜未眠,尔等暂勿相扰。”
说罢便翻身又睡了过去,毕竟折腾了半夜,补个觉才有力气干大事。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张麟依依不舍地睁开眼,离开柔软的床铺。
穿好衣服他照了照镜子,虽然看不到后脑勺,但是依然能摸到一个大包,他还得想想怎么把这个大包体面地圆过去。
开了门,管事已经在外间候着了,见他出来赶紧请安见礼伺候梳洗。
张麟坐下吃饭,管事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道:“老主公,您头上的包是……”
果然来问了,张麟念了句佛,道:“此乃我佛示警,昭示贫僧。”
管事没听懂什么意思,想了想又问道:“可要传御医来诊治?”
“不必,此非普通伤势,待贫僧完成佛祖指示,自然消除。”找御医来看他多跌面子啊。
管事依然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再问,只一脸茫然地站在一边。
这一桌虽然都是素的,但能吃饱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过若不是昨天晚上出去觅食,他也撞不见这么大的秘密。
“施主,带贫僧去宫中下人的住所吧。”张麟拿手帕擦了擦嘴道。
“下人住所?”管事不明所以,“老主公要去下人住所作甚?”老祖宗不会是要住到下人房去吧……
“昨夜我佛有预示,说有一人与佛有缘,着贫僧好生看护,贫僧便要去寻他。”张麟回答的十分沉稳,站起身道:“走吧。”
管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在前头带路。
到了宫人住处,张麟在一排排房舍中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划出来的记号,指着这个屋子道:“将此屋居住的人都叫出来。”
管事的忙上前叫门,把里面的人都叫出来,七八个宫人站成一排,头也不敢抬,只悄悄地互相望望,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突然被老主公叫出来。
“都抬起头来。”这一个比一个头低得厉害,再低都快到脚面上了,让他怎么认。
宫人们闻言抬起头来,张麟仔细地看了一圈,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这屋中住的,都在这了么?”张麟道。
“还有三个当值去了。”其中有一个宫人回答。
“将那三个人叫到贫僧那里去吧。”张麟对管事道,说罢便转身回了自己住处。
这一进大门还没走两步,面前突然跪倒了一片红的粉的,都在嘤嘤哭泣,这阵势,宛如国王驾崩。
难不成他一语成谶,国王真让人抹了脖不成,也不对,那样该有人通知他的,于是张麟问旁边的管事:“这是出了何事?”
“老主公,这是太妃们听说老主公回来了,都喜极而泣呢!”管事在一旁笑的别有深意。
妈呀,昨天晚上刚听了自己的瓜,今天这瓜就找上门来了。
看着这跪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个个都在抹泪抽泣,张麟不禁脑仁疼,“众位女施主,且都起身吧。”
太妃们纷纷擦了眼泪起身,都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其中一个上前道:“主公,臣妾未想到,竟还有再见主公之日。
自主公去了之后,臣妾时常梦到主公,当日种种历历在目,臣妾想您啊!”说着就要往他身上扑。
张麟往后闪了闪,念了声佛,道:“众位女施主,贫僧前尘种种,皆已化作尘土。
既已皈依佛门,便不沾女色,还请众位回去吧。”
看了看这一屋,这皇宫的安保水平不咋地,太妃们一个个保养的还挺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可惜年岁都能当他妈妈了,要不然他得偷着乐。
太妃们面面相觑,眼巴巴的地望着他,都不愿离开。
这老国王的魅力这么大嘛,张麟无奈,又道:“贫僧需要清修,还请众位女施主回吧。”
说罢他便进里面去了,要不然在这站着两相尴尬。
坐着喝了杯茶,管事在外面敲了敲门道:“老主公,那三个宫人找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张麟清了清嗓子,又挺了挺腰背酝酿了一下气势。
管事领着三个宫人进来,张麟一眼就认出了昨晚那个面具人,好歹也是他蹲在面前看了半天的。
他指了指那个宫人,道:“你留下,你们俩个下去吧。”
没被点到的两个人忙不迭的告退了,面具人明显开始紧张,张麟看了看他,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端正,表面上看起来一副老实样子,于是露出和善的笑容,道:“叫什么名字?”
“奴,奴叫喜子。”
过于接地气了。
“喜子,昨夜贫僧接我佛示下,说你与佛有缘,特让贫僧照看。
今日起,你便留在贫僧身边吧。”张麟拿捏着自己的语气,既要庄严不容置疑,又要温和和蔼可亲。
喜子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老主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管事见他不言语,在一旁急道:“这是多大的恩典,还不快谢恩,别人想跟着老主公还跟不了呢!
老主公,这奴才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高兴地昏了头了,您别介意。”
“贫僧不会介怀。”张麟笑了笑又看着他,喜子忙回过神来跪下谢恩:“谢老主公!
奴一定跟着老主公好好修行!”
“不必多礼,起身吧。”经历了虎力的事,这师父徒弟他是轻易不敢沾了,只让他起来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