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皇子们驾到!
正月二十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杜家宴会按时举办,作为御林军统领,杜寒大人二十年如一日得到皇帝的信任,皇帝在位多少年,他就在位多少年。
但他早年丧妻,独有一女,为人刚正不阿,从来不屑拉帮结派,虽说在朝中没几个朋友,但依然是整个上京达官显贵们争相讨好献媚的人物。
苏鸢特意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为了不喧宾夺主特意换了好几件衣服,最后才敲定一件淡蓝色的群裳,发髻也简单,挑了几件看起来不夸张但十分昂贵的首饰戴着便出了院子。
本想直接去杜家,最后想想还是先来玉卿卿的院子里给她看看,玉卿卿自从昨天安心睡了一大觉之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都能下床慢慢走路了。看见苏鸢来了,更开心了,被苏鸢搀着继续站着。
“夫人,你看我这身打扮如何?”苏鸢笑问道。
“好看,很好……首饰也不夸张,但也不丢份儿!礼物挑了什么?”玉卿卿看着苏鸢连连称赞,问道。
“本想送父亲朋友送来的那两把剑,但苏一说寿礼送刀枪利刃不好,又转而挑了一个百年灵芝,一个百年人参,还有一株雪莲和一些珍贵药材,一共十件。”苏鸢笑着列自己从珍宝阁选的东西,自己家的奇珍异宝太多了,这个月送出去了几件,下个月又有其他奇珍异宝填上了,苏鸢每次挑礼物都挑的眼花缭乱。
“嗯,很好,你去吧。”玉卿卿笑道,苏鸢闻言又说了两句嘱咐的话,笑嘻嘻蹦蹦跳跳转身出了府,上了马车。
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了院子,玉卿卿身边那一直不说话的贴身丫鬟忽然问道:“夫人,您为何对她这么好?”这丫鬟是玉卿卿母亲后来送来的,为了让她在这有个说贴心话的人。
“这孩子人好,老爷待我也好,我自然要待他们好。”玉卿卿扶着肚子,继续慢慢向前走。
“可……”那丫鬟还想说什么。
“玉珠,别说了,做好你本该做的就行!”玉卿卿佯装生气,那丫鬟闻言也不说话了。
玉卿卿扶着肚子,嘴上喃喃:“因为往后,我这孩子,只剩他这个姐姐可以依靠啊。”
杜府。
杜家没有女主人,杜青烟待嫁闺中也不适合站在门口招待宾客,因而御林军中几个五大三粗的杜寒手下便站在门口豪爽的招待各处来的达官显贵。
无论对方来的是多文雅的人,那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只说:“兄弟!里面请!”
遇见姑娘来了,便不说话,只做请进门的动作,吩咐丫鬟带路。
苏鸢到的时候,那两个汉子刚对四皇子喊道:“兄弟兄弟里面请!诶!这不是四皇子嘛,给四皇子请安!臣鲁莽!”
苏鸢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四皇子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见苏鸢立刻摆上笑脸说道:“苏大小姐来了?真巧,来来来,我们一同进去。”
“问四皇子安。”苏鸢闻言上前行了个礼,顺便示意身后的长平长安把寿礼送上。
那两个大汉接过大盒小盒,一脸懵,不知说什么,苏鸢见状说道:“这是我在家中给杜大人挑的奇珍药材,总共十件,祝杜大人长命百岁!”
“哟,那谢谢苏小姐了。”其中一汉子笑道。
苏鸢点头一笑,跟着四皇子进入了杜家的院子,因为天气好,所以桌子都摆在了院子中,杜家这宅子的构造和常人不同,一进门居然就是个大花园,要再向前走一阵才是正厅。
此刻在这花园中,摆着宴席的桌子,桌上达官显贵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着话,由于布置这宴会的都是杜寒的属下,因而丝毫没考虑到像苏鸢这样的年轻女眷应该待的地方。
人们都混杂在一起,那些未嫁的千金们就三三两两站在离男人们远一点的地方。
苏鸢想找那些大小姐们的周围呆一呆,但那些姑娘们似乎都对自己不太欢迎,苏鸢刚靠近,她们便又换了地方,苏鸢无奈,只能百无聊赖孤身站在一株光秃秃的树下。
李星楼和沈岁禾照常成双出现,李星楼和门口迎宾那几个大哥很熟,苏鸢眼见着他站在门口被那两个大汉拍了好几下肩膀,沈岁禾穿着他那身玄黑色袍子笑着默不作声看着,随即两人走进了院子,朝着正和几个朝臣聊天的四皇子走去。
大皇子紧随其后,他抱着一张虎皮走进大门,豪爽的把虎皮递给了门口的大哥,不知说了什么,赢得了那两个大哥的大笑。
苏鸢心中感叹,果真是武官家的宴会,整个院子的氛围被门口两个大哥渲染得很轻松,院子里的人们都兴高采烈找人聊着天。
苏鸢正疑惑着杜青烟怎么还不出现,只见大门出现了一个穿着烟灰色锦袍的男人,他手中拿着个小盒子,礼貌的递给了门口两个大哥,那两个大哥却忽然下跪。
他们一跪,整个院子的大部分人都跪下了,大皇子和四皇子微微欠身低头,苏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一双手摁下去跪下了,人们一口同声说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鸢余光一看,身旁是一身红衣的杜青烟,她眨眨眼对苏鸢一笑表示自己来了。
站在门口的太子沈无蛮笑着环顾了一圈,才慢悠悠说道:“各位平身!”众人闻言才从地上站起来。
沈岁禾看着自己这个侄子做作的样子忍不住翻着白眼,冷笑出声,但也没说什么。
苏鸢站起来,顺口就对身边的杜青烟说道:“他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们。”太子殿下母亲出身卑微,相貌也平平,因而太子也并没有其他皇子一般的容貌。
“啧,小心说话,上次你入狱的事情找的替罪羊就是太子党中的人,我看今天沈岁禾他们是不会好过了。”杜青烟一脸看戏的表情,笑说道。
“哦?原来是太子党的人,难怪太子一来,气氛就有些微妙了。”苏鸢看着坐在一桌的太子、沈岁禾、李星楼、大皇子和四皇子说道。
“气氛微妙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一般太子一出现他们就这个样子,归根结底他们还是瞧不上他罢了。”杜青烟继续热心解释道,一旁丫鬟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盘果子给她们,苏鸢接过,和杜青烟边吃边聊起来。
第四十七章 军政
“哦?瞧不上他?”苏鸢往嘴里塞了个果子,疑惑问道。
“太子母亲盈贵妃从前就是个宫女,外公是个上京周围小县的官,前几年也退回家养老了,加上他母亲人也孤僻,在宫中没什么好人缘,所以别说皇子公主们了,宫里有些女官都看不上他们母子,现在表示恭敬都是因为他是太子而已。”杜青烟手里拿着一个果子,接着说道。
“杜大小姐对红墙里这些人和事还蛮了解嘛。”苏鸢笑说道,只见皇子们那桌似乎已经开始聊什么事了,大皇子和四皇子正争论着什么,太子尴尬笑着喝着茶,沈岁禾和李星楼一脸看戏的笑脸看着眼前三个人。
“那当然,我也算在那里长大了,我父亲不放心把我丢给家里仆人,便带着我一起去当差,小时候沈岁禾就和那些皇子住在一起,李星楼他爷爷也常带着他去玩。唉,时间过得真快。”杜青烟说着说着忽然感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疲惫。
“人间世总是如此,岁月如梭,你也别太感伤了。”苏鸢宽慰道,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李星楼他们那桌。
忽然,那正在看戏的李星楼抬起头来,眼神直直朝着自己而来,苏鸢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李星楼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杜青烟见李星楼看他们,挥挥手表示打招呼,李星楼看到了也微微点点头,转而继续看苏鸢。
苏鸢从来没被人这么盯着过,一时间只想逃,只能低下头躲避,坐在桌边的李星楼只见苏鸢小脸挂上一丝疑惑,随即大眼睛一转,低下了头躲自己的眼神,十分可爱,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忽然,正在争论边疆现状和国家关系的大皇子以及四皇子安静下来,一脸疑惑看向李星楼,李星楼这才发现自己笑的不合时宜,有些尴尬。
倒是他这忽然一笑,让静静听着的太子和沈岁禾也忍俊不禁,尤其沈岁禾,可以说是幸灾乐祸了。
“李小少爷可是对边疆问题有更好的见解?”四皇子也懒得和大皇子继续争论,转向李星楼问道。
“李小少爷许是在笑你那幼稚的改革方法!”大皇子则毫不留情面,直接怼道。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整顿军政怎么就幼稚了?您这动不动就攻击他人的毛病才是幼稚!”四皇子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回道。
“沈无厉,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同长兄说话的吗?”大皇子立刻开始摆长兄的谱。
“兄友弟恭兄友弟恭,兄友弟才恭!倒是大哥您母亲是把您当草原上的孩子养了吧?”四皇子盯着大皇子那异族一般的大眼睛,一脸挑衅的说道。大皇子母亲是异族公主,来自西边的草原部落,四皇子此言既讽刺了大皇子出身又讽刺了他母亲教子无方。
大皇子生性豪爽,性格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了这话马上脸色就难看起来,握住自己腰间的一把匕首,似乎在忍耐着自己的脾气。因为大皇子生母灵犀公主来自异族,武功高强,连带培养的大皇子也身怀极高的武功。
“大哥您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说不过就想动武。”四皇子小时候被他狠狠揍过两次,因而长大后他也十分注重武功,现在根本不怕他。
“杜大人来了,快传菜!”忽然一边的仆人说道,杜寒孤身从一边的小路走过来,一时没人注意,那仆人惊呼出声众人才发觉。
大皇子几人都站起来,都想率先祝寿,却见杜大人环顾一周,朝着正和苏鸢热聊的杜青烟走去。
“姑娘,你这衣服怎么这么宽松?”苏鸢怎么也没想到一脸严肃走过来的杜寒居然是问这么个问题,自己心中都想好祝寿词了。
“咳咳……父亲我这是按前几年您的尺码做的。”杜青烟上去抱住杜寒的胳膊说道。
“原来如此,为父老啦。”杜寒脸上没笑脸,嘴上却对着自己女儿撒娇,苏鸢只觉得他在这院子里似乎只看得见自己的宝贝女儿。
“哪有,父亲您现在分明还是少年样子呢!哪里老了!对了,父亲,这是苏家大小姐,是我的朋友。”杜青烟见苏鸢尴尬,赶忙介绍道。
“杜伯父好,我……我在此祝您长命百岁,身强体健!”苏鸢赶忙张口说道。
“好!多谢苏大小姐了,姑娘,你早上没吃饭,快找个桌子坐下吃!”杜寒嘱咐道。
“好啦,太子殿下他们还在等您!”杜青烟笑道,杜寒闻言又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想面对的表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朝着李星楼的桌子而去。
杜青烟一脸崇拜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苏鸢看着只觉得羡慕得紧,自己和父亲永远不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太子这一桌的人都站了起来,四皇子一脸得意,大皇子一脸怒意,太子则是强装淡然笑着,沈岁禾看着杜寒大人露出难得的恭敬,李星楼笑着。
杜寒来到桌前,张口说道:“老臣见过晋王、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子、四皇子,感谢诸位今日来到老臣的寿宴!”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杜大人多礼了,这是我等的荣幸。”沈岁禾接道,正想张口的太子殿下生生把自己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脸上更尴尬起来。
“各位请坐,菜马上就来,老臣去和别的大人打个招呼。”杜大人脸上还是一脸严肃,他们这么多年看他在宫里当差也早就习惯了,闻言都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陆续端着菜来上菜了。
而大皇子和四皇子依旧在互相斗嘴,沈岁禾饶有兴致的瞧着。
“大哥您为何不主张边疆征兵改制?难道还是想给您母亲那草原上的弹丸小国争取什么不成?”四皇子一针见血问道,眼神里露出难得的狡猾,他向来看准了大皇子不善言辞,常常在言语上倾轧对方。
“四弟你这就言重了吧,今日乃是寿宴,你又何必与大哥聊这边疆军政的事,你们今日说的往后我陪父皇处理朝政都会一一禀明,今日不如佳肴伴酒,好好喝一场?”太子见沈无厉开始认真,赶忙上前调和,今日所说要是再深一些,他也逃不过父皇的责备。
第四十八章 翩若惊鸿
“也是,你们整日争来斗去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受苦,来,喝酒。”沈岁禾见太子说话了,不着痕迹说了一句风凉话,此言一出算是打了太子的脸了。
太子脸上忽然就没了笑脸,四皇子和大皇子反而笑了,他这是在暗指元宵节大火事件,明明是大皇子罪魁祸首,四皇子想借此挫挫大皇子党的锐气,可因为苏鸢的介入,四皇子和沈岁禾联手找了个太子党的替罪羊。
“小皇叔最近可忙?怎么不回宫瞧瞧,皇太后和父皇都很想念您呢。”太子喝了两杯酒,酒意上头,说话也大胆起来,学着沈岁禾的笑,也笑着看他。
“哦?那可太累着他们了。”沈岁禾一提起这两个大凉最有权有势的人就生气,他们别说想念他了,恐怕日日盼着自己死呢。
“小皇叔说的哪里的话,尤其皇太后,更是整日念叨小皇叔。”太子继续道。
“母后有皇上陪着就好,何必念叨我这个没用的闲人。”沈岁禾自嘲道,那个老太婆从小就看不惯自己,从小就想方设法想弄死自己,幸而先皇还算有良心,临死昭告天下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皇家这些人不得已也必须接受自己这个小王爷,否则自己哪有命坐在这里听他们废话。
“小皇叔过谦了,这不,李小少爷的未婚妻入了大狱,您都能大显神通救出来,我看这京中还有谁敢说您是闲人。”太子一杯接一杯,嘴上的话也锐利了不少。
提到苏鸢,李星楼和四皇子的神色都变了,看来太子已经查出了事情的原委。四皇子听着这话却还在笑,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盯着李星楼和沈岁禾瞧。
沈岁禾反而笑了,站起身夺过太子手中的酒杯,说道:“太子啊,你这平常不温不火,怎么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这太子向来有这个毛病,平常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喝了酒反而大胆了些。
但在座的都知道这是他惯常会的戏,从小如此,或许就是因为他这善于伪装的性子,以及毫无权势的母家,皇上才放心把太子之位交给他。
这边气氛僵持着,坐在一桌的皇室子弟们吃着饭,却宛如在战场上一般剑拔弩张,李星楼从小跟着爷爷和沈岁禾,也看惯了他们的把戏,便也笑陪着。
另一边苏鸢和杜青烟开开心心吃着饭,杜青烟特意吩咐下人在偏僻一点的地方给她们两个单独摆一桌,方便他们聊天吃饭,尤其这苏大小姐好吃,连带这杜青烟也胃口好了不少。
苏鸢吃着猪肘子,听着杜青烟给自己讲京城各家达官显贵的八卦,其中不时穿插着一些皇宫中的事。
苏鸢这顿饭是越吃越后悔,一是后悔自己怎么没早来杜家蹭饭,二是后悔自己怎么上辈子没交一些达官显贵家千金小姐做朋友,要是自己多听些多看些,结局又何至于那么凄惨。
苏鸢看着红衣的杜青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上辈子的回忆,苏鸢猛然停下挑肉的手,盯着杜青烟看起来。
“你盯着我做什么?还想吃什么?我喊人给你做!”杜青烟以为她又馋了。
苏鸢努力捕捉自己脑子里闪过的片段,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曾远远见过杜青烟,那时候李星楼已经是个将军了,打了几场胜仗回京复命,带自己进宫参加皇帝的宴会。
自己和李星楼坐在沈岁禾隔壁,沈岁禾另一边坐着个穿着素粉色衣裳的姑娘,她看起来很虚弱很忧郁,当时还对自己微微笑了一下,苏鸢猛然惊觉,那个姑娘就是杜青烟。
而那时候李星楼介绍说,她是沈岁禾的……侧妃。
由于时间久远,且当时杜青烟沉默不语,苏鸢早就忘记了这桩事,她实在很难把那个看起来虚弱忧郁的姑娘同眼前这个喜爱一身红衣、满面笑容的杜青烟联系起来。
“别嫁给沈岁禾!”苏鸢抓着杜青烟的手忽然说道,自己如果没记错,当时那个宴会回去之后,她曾听说过御林军统领去世的消息。
“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杜青烟也被这句话吓到了,一脸震惊看着严肃认真、若有其事的苏鸢。
“我说真的,别和那两个丧门星扯上关系,否则只会后患无穷!”苏鸢继续认真说道。
杜青烟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你说的是李星楼他们两个吧?哈哈哈哈哈丧门星!哈哈哈头一次有人能说出我的心声……”说着大笑起来。
“我说的不对?”苏鸢也笑,故意反问。
“对!碰一杯!”杜青烟拿起酒杯,和苏鸢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忽然二人只觉得耳边传来喧闹,有下人跑过来,对杜青烟说道:“小姐,老爷问您还跳不跳准备的舞蹈!”
“跳!必须跳!”杜青烟拍案而起,抓着苏鸢,跟在那下人的身后而去。
两人不一会儿便站在了众人视线的中央,杜老爷特意为杜青烟清出了花园中心的位置,现在大家都在期待她的舞蹈。
苏鸢也期待得看着她,自己因为身体虚弱,父亲从来不会安排自己学习舞蹈武术,从小到大只会些简单的琴棋书画。
杜青烟站在人群中央也丝毫不紧张,率先说道:“小女今日借父亲寿宴来舞一曲,祝贺父亲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献丑了各位。”那身姿与语气,一派豪气,落落大方,不愧是军人的女儿。
苏鸢以为要开始了,却见杜青烟径直朝着沈岁禾他们那桌而去,她绕到沈岁禾身后,从他腰间一抽,居然抽出一把软剑。
沈岁禾见状也不恼,笑看着杜青烟的动作,只见她足下一点,身轻如燕飞回了空地上,随即不知何处传来乐声,就着音乐翩翩起舞。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微风,吹动她的衣袂群边,红衣舞动,利剑出鞘,别样风情。苏鸢看呆了,只在心中连连感叹,原来这就是翩若惊鸿,游若蛟龙。
一曲毕,苏鸢最先鼓起掌来,继而掌声雷动,杜青烟自信一笑,把手中的剑抛回去,四皇子起身接住,递给了沈岁禾。
苏鸢一时忘形,跑上前去揽住杜青烟说道:“哇哇!你跳的真好!怎么从前没说!”此言一出,忽然众人哄堂大笑,笑苏鸢小孩子气,苏鸢这才发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
自己那傻傻的话别人都听到了。
第四十九章 皇子们打起来了!
苏鸢坐在李星楼身边的时候还一脸懵,她正准备揽着杜青烟回两人的小桌子大吃特吃,谁知大皇子一招手她们就坐上了剑拔弩张的这桌。
苏鸢和李星楼有婚约,别人不会说什么,杜青烟从小在皇宫长大,每个皇子都当妹妹一般,别人不敢说什么。
“头一次看见苏大小姐,记得小时候苏夫人曾带你入过宫呢,想来四弟对你要比我们熟一些。”大皇子看着苏鸢笑道,顺便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卷发。
“哦?还有这桩事?怎么我没遇见过?”杜青烟一脸惊喜问道。
“那时候你还太小,后来不知怎么,苏夫人就不来了,再后来……”大皇子继续热心解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母亲的死,一时桌上人都噤了声。
“没关系,我母亲说了,人都向死而生,不必畏惧谈及,人之常情罢了。”苏鸢见状说道,神色淡然得宛如在说别人的母亲。
“好!秦阿姨果然通透,幸而你也通透!”四皇子说道,举起杯子示意大家碰杯。
“多谢!”苏鸢也笑,说着举起杯子。
一桌人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杜青烟都不例外,苏鸢见状刚想干杯,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手中的酒杯夺过去一饮而尽。
“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李星楼喝完凑过来轻声说道,随即把杯子递回去。
苏鸢接过杯子一闻,果然不是果酒,估计又是府中私酿。
苏鸢感激一笑,继续吃饭,桌上话题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行人都喝得面红耳赤,除了苏鸢十分清醒,因为她的酒都被李星楼喝了,为此两人还被起哄了一番。
大皇子不愧有异族血统,喝了数十杯依然屹立不倒,太子趴在桌子上,四皇子也拄着头努力支撑自己。
这宴从上午吃到了下午,院中不少人已经散去,只剩下他们和杜寒及几个老臣的桌子,苏鸢本以为快散了,忽然一声巨响,有人用力拍着苏鸢所在那桌的桌子站了起来。
苏鸢一惊,一抬头,居然是太子。
大皇子、四皇子、沈岁禾以及李星楼虽然也醉了,但此刻都被惊醒了,但都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太子。
“你们!欺人太甚!凭何不管你们做了什么腌臜事荒唐事都要我擦屁股!”太子忽然指着一桌子人说道,苏鸢有些被吓到,一脸惊讶看着他。
大皇子和四皇子反而笑出了声,那是一种得意之笑,苏鸢可以笃定自己一辈子没听过这么得意忘形夹杂着嘲讽的笑,沈岁禾也有些喝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眯着眼睛盯着太子,似乎在渴盼他做些大事来。
这场宴会只有出了乱子,他们才有机会。
忽然,在两位皇子的笑声中,太子拿起桌上一酒壶,朝着大皇子的头砸过去,同一瞬间,苏鸢的头被人拥进怀中,李星楼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胳膊帮自己挡住了碎片。
大皇子头上霎时间血流如注,一脸惊讶,似乎没想到太子会动手,四皇子反而笑的更欢了,太子眼疾手快拿起另一个酒壶就砸向了四皇子,四皇子似乎预见了这个动作,敏捷躲过。
太子身后的大皇子怒气上了头,也不管自己头上流着血,赤手空拳冲上去打太子,四皇子也马上加入了战场,沈岁禾坐在原地笑着看戏,苏鸢一脸震惊。
从前只觉得皇家高高再上,如今看他们兄弟打架,一瞬间忽然觉得他们也平易近人起来。
幸而院子里的人都散去了,守门人眼疾手快把大门关上,正在喝酒的杜寒以及几个老臣赶忙上去劝架,杜青烟刚想起身去劝架,被沈岁禾抓住了手。
“别去,会受伤。”沈岁禾轻声说道。
“我武艺可比你强多了。”杜青烟一笑,甩开他的手就冲了上去。
苏鸢没想到这皇家的人做事居然如此直接如此猝不及防,她嘴里还吃着鸡腿,一时呆住不敢动,李星楼一直捂着她的耳朵,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苏鸢很快适应了过来,脸上挂上和沈岁禾一样看戏的表情,饶有兴致看他们三个难舍难分的打架。
三家皇子们的属下拼命把他们拖开,赶紧抱着拖着离开了杜家。
杜寒和杜青烟以及几个老臣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拉架比打架还累。
“我在此替我这几个不懂事的侄儿道歉了,万分抱歉,我也就此告辞了。”沈岁禾见他们都走了,也起身告辞,不忘说两句场面话。
“我们也走了,杜大人,告辞。”李星楼也道别道,杜大人见状也很尴尬,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个无奈的神色,轻轻对他们点了点头。
苏鸢眼神看向杜青烟,最后不忘说一句:“记得去找我玩。”
杜青烟笑了笑道:“好!”
李星楼抓着苏鸢就快步走了出来,苏鸢本想上自己家马车,李星楼却扯着她朝着李家马车走。
“你干嘛?我自己家有马车!”苏鸢抗争道。
“我直接抱你上去还是自己上去?”李星楼故意笑道。
苏鸢看着李星楼这欠揍的表情,半晌愤愤道:“我自己上去!”带着怒意把地都踏得砰砰响,李星楼被她逗笑,跟着她上了自家马车。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苏鸢不耐烦问道。
“苏大小姐真是蕙质兰心,这都看出来了?”李星楼笑道。
“别贫。”苏鸢干脆利落道,她最近怎么看李星楼怎么觉得别扭,他最近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今日之事别声张。”李星楼嘱咐道。
“哦,我看起来很像大嘴巴吗?”苏鸢疑惑问道,神色里已经有些怒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星楼被问住,尴尬道。
“还有别的事吗?”苏鸢无奈问道。
“还有……小心四皇子,他们不是看起来那么和善的人。”李星楼越说越小声,自己都明白自己在说废话了。
“李星楼,你知道自己最近很奇怪吗?”苏鸢质问道,这个问题困扰自己很久了。
李星楼最近做的一些事,真的可以都称得上蠢了。
第五十章 上京城不缺秘密
“我知道。”李星楼闻言接道。
福熙驾驶马车很稳,两人对坐就那么静静望着对方,一时气氛有些微妙。
“为什么呢?”苏鸢想了半晌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开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从前从来没好好看过李星楼,只知道他是上京数一数二的俊俏少年。
现在忽然对望,她才发现他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眉毛很黑,睫毛也很长,嘴唇很红,那双手骨节分明,个子也高。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李星楼看着苏鸢那张笑脸,忽然凑到她身前,字正腔圆的说道。
苏鸢只觉得他的鼻息都喷在自己脸上,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苏鸢下意识向后面躲去,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
怎么这世界的事情发展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本以为矜持高贵的皇子们也靠打架泄愤,本以为阴险狡诈的李星楼此刻坐在自己身前认真向自己告白?
“你……我……你还挺直接。”苏鸢一时不知如何接招,无奈道。
“那当然,毕竟遇见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李星楼则是一脸无畏,坦白之后眼神更赤裸裸盯着苏鸢,一点都不挪。
“不是,但是……这个事不可以这样,我以后还要隐退江湖游山玩水呢,我又不喜欢你对吧,我们不就是合作关系?我借你首富女婿的名声,你在皇室斗争中保全苏家,就这样!”苏鸢一脸为难细细说道,由于受到惊吓,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可我也是……情不自禁。”李星楼闻言也没多难过,只是低声说道,语气有些卑微。
“不如你……自禁一下?”苏鸢问道,自己上辈子深受婚姻之害,这辈子完成保护苏家的任务之后,可不想成婚相夫教子,母亲日记里就写过——婚姻就是坟墓!
李星楼眼中一闪而过受伤的神情,但很快恢复如常,说道:“我知道,你还小,不懂情情爱爱很正常。”
“不是,我不是因为年纪小……”苏鸢闻言继续解释。
“少爷,苏家到了。”福熙忽然在马车外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李星楼闻言如见救星,笑说道:“到了,苏……苏大小姐。”那个鸢字被他吞进了嘴里。
苏鸢见状也不好多说,如逃离般下了马车,冲进了苏府。
守门护卫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大小姐狂奔,大小姐从来都十分懒散,难得跑这么快,心中惊奇不已。
大门外李星楼撩开马车窗户的帘子,凝视着苏鸢的背影,脸上是少见的茫然不知所措,甚至还带着些小孩子一般的落寞神情。
苏鸢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长平长安早就随着马车回来了,一脸震惊看着满头大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苏鸢跑回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有人在追您吗?”长平拿着手帕赶忙迎上来帮苏鸢擦汗。
白术眼神盯着苏鸢,却不说话,长安则快速回去给苏鸢找换洗衣服,生怕她这一冷一热又着了风寒。
“没有没有,我……跑跑步,强身健体。”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才直起身子胡乱回道。
“小姐,快进屋换身衣裳吧,别着凉。”长安出来搀着苏鸢回了屋子。
王爷府。
沈岁禾回到府里,换了衣裳便坐在书房等李星楼,谁知李星楼在月上柳梢头才来,还是熟悉的跳窗而进,吓了他一跳。
“王爷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笑成这样?”李星楼一进来便看见沈岁禾拿着一本书,边看边笑。
“我能有什么喜事,这不等你给我带喜讯?”沈岁禾放下那本书,说道。
“不知这算不算喜讯。”李星楼熟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说道。
“太子没事?”沈岁禾惊讶道,本以为今日之事就可以用德行有亏把太子弄下台。
李星楼摇摇头,接着说道:“听说那位罚他们三个人跪在黄家祠堂门外,不得圣谕不得起身,他们都受了伤,太子受伤最轻,他们的母亲现在正吵得不可开交。”
“怎么儿子刚打完,做娘的也要互相打一顿?”沈岁禾明显嘲笑道,脑子里想想那个情节就觉得好笑。
“婉妃娘娘和灵犀公主估计快打起来了,太子的母亲盈贵妃沉默不语,但态度也很坚决向着自己儿子。”李星楼也笑说道。
“没事,太子之位嘛,迟早要空下来的,不急在这一时,今日这两场戏才好玩,不知那老东西开心不?”沈岁禾笑道。
“那位已经躲去御书房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是这几个宫中的老狐狸。”李星楼说道。
“噗嗤!”沈岁禾一想起那老东西捋着白胡子躲去御书房的情形,笑的更欢了。
倒是李星楼,笑过几声后就不笑了,静静陪着沈岁禾。
“你这是怎么了?”沈岁禾发觉后问道,李星楼状态有些不对。
“没,就是想问你,姑娘……到底都在想什么?”李星楼苦笑道。
“苏大小姐对你说什么了?这么失魂落魄?她都要嫁给你当夫人了,还担心什么?”沈岁禾好奇道。
“唉,如果只是娶到就好,我何必这么失魂落魄?”李星楼笑道。
“喂,你不会是想要和她举案齐眉、相亲相爱、一生一世吧?”沈岁禾似乎看到了什么稀奇事般问道。
“相亲相爱、一生一世,可以吗?”李星楼念叨道。
“兄弟,你魔障了,苏鸢值得吗?”沈岁禾见状嘲笑道,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
“那杜家大小姐值得吗?”李星楼忽然反问道。
沈岁禾脸上的笑凝固,回:“你在说什么?”
“杜家小姐可值得你万般保护,百般避嫌,从八年前就躲着她只为了保护她,可值得你所有的计划都绕过杜寒来作?”李星楼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沈岁禾问道。
沈岁禾本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谁知却如此明显,被人轻而易举就识破了。
“她当然值得,值得有和美一生,值得永远不受我这种人的影响。”沈岁禾苦笑道。
那桌上烛火闪动,映照两个少年满是无措苦衷的脸,窗外明月当空,银河照耀。
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隐晦的秘密。
第五十一章 母亲的三个盒子
深夜,苏鸢坐在自己书桌前,日历上的日子已经是正月二十了。总觉得什么都没做,时间就急忙忙而去,她深叹了一口气,自己回来也已经两年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和从前不同,又好像和从前很像,自己还是要嫁给李星楼。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李星楼居然说喜欢自己。
苏鸢回想这件事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长平长安把苏鸢母亲院子里挖出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她面前,苏鸢却直视前方一直发呆。
“小姐这是怎么了?今晚都没吃几口饭。”长平疑惑,小声对长安道。
“今天小姐在杜小姐家吃太多了吧。”长安回道。
“可……不至于一直发呆到现在吧。”长平看着一动不动的苏鸢,一脸担忧。
“不如你去叫一下?”长安推推长平说道。
“不行,万一小姐想重要的事呢……”长平立刻否决。
正当二人谈话间,苏鸢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长平长安惊得双双后退一步,苏鸢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只见白术抱着一堆书站在门口,似乎意识到自己踢门动静太大,小脸都红了。
苏鸢稳住后赶忙道:“快去接一下,拿进来。”
长平长安闻言也赶忙上前接过白术手中的书,白术最后关门,而后走过来笔直站在了苏鸢书桌前。
“我知道你伤好了,但也不用站得这么直,坐着就好。”苏鸢看着白术那小孩子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白术闻言严肃摇摇头,或许又觉得自己太严肃,扯出了个笑容讨好苏鸢,这一笑更戳苏鸢的笑穴,没忍住笑出声来。
“长平长安,你们去休息吧,我自己看看这些东西。”苏鸢见夜色深了,吩咐道。
长平长安闻言退下,屋子里只剩下苏鸢白术,以及一桌子秦夕然的遗物和白术从春满楼带来的书。
苏鸢先从母亲的东西看起,四皇子点名要那幅画,那幅画必然有些特殊的用处。
自己和白术那晚挖出了三个盒子,以及一些零零碎碎扔在坑里的首饰,苏鸢把那些首饰擦了擦,发现都是自己小时候母亲戴过的,难怪自己上次去母亲的房间,没看到什么眼熟的首饰。
苏鸢把三个盒子并排放在自己眼前,那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样式,其实自己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简陋的盒子,就像是直接从树上挖下来的一般粗糙。
苏鸢盯了半晌,决定从最破的一个看起,打开第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整齐放着一个男人的汗巾,以及一个玉簪,还有两封信,苏鸢看了半晌都没鼓起勇气拆开那封信,只得接着开第二个盒子。
第二个盒子大开,只见一幅画被叠放其中,苏鸢打开,恰是四皇子求的那张,上面果然画着小时候的自己和母亲,自己还尚在襁褓当中,母亲脸上挂着笑,但却难掩疲惫,不知遇见了什么事情。
苏鸢盯着那幅画看了半晌,眼中泪滴落瞬间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白术忽然递过来一张手帕,上面绣着蒙,应该是从蒙斋带来的。
苏鸢接过手帕,回头看看白术,白术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看着自己,那样子很是呆萌,苏鸢忽而就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也有些好笑,擦了眼泪说道:“失态了失态了,人老了,多愁善感……”
“不老!”白术义愤填膺反驳苏鸢。
“好好好,不老!”苏鸢被逗笑,学着白术的神态重复道。
接着看第三个盒子,苏鸢一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张红纸包着的金子,红纸上写着苏信二字,苏鸢把那包金子拿出来,只见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既然事关父亲,苏鸢便不得不打开一看了。
刚打开,便看到母亲的字,但母亲似乎是在十分虚弱的时候写下的,字迹都歪歪扭扭的,苏鸢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苏信小兄弟,我压着这份给你的恩情,把圆圆讹给了你,我自知命不久矣,特提前为你备好这份礼,现今家中富贵,但这笔金子,是我赚的第一笔钱,特留为你做新婚贺礼,往后遇见称心的姑娘,莫要提及我让姑娘误会,终归是我母女二人拖累了你。
最后留名:秦夕然。
苏鸢看着母亲的字,只觉得事情不太对,母亲留给父亲的新婚贺礼,为何要最后埋在杏花树下?为何不直接留给父亲。
至于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这件事,自己在看母亲的本子的时候就知道了,母亲在那本子中写的所爱之人,根本不是父亲的样子。
苏鸢忽而觉得自己心理有些过分强大,自己居然从当时就轻而易举接受了父亲母亲只是合作关系,他们各有所爱,甚至自己不是父亲亲生女儿的事实。
苏鸢看着第一个盒子,那个汗巾,那个玉簪,那两封信,估计都是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但她不知在怕什么,心理建设了半晌,始终没有拆开那两封信的勇气。
子时过去,苏鸢还是没能鼓起勇气,烦躁的把那信扔回盒子里,把盒子扔到自己柜子的深处,气冲冲上床睡觉。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白术一脸懵,心中好奇苏鸢怎么一晚心情波动这么大,但也不好问,苏鸢折腾翌日早就累了,上床不久就睡了,白术见状也回了自己房间睡过去。
第五十二章 挖墙脚
翌日。
苏鸢难得起了个大早,抱着母亲给父亲贺礼的那个盒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出于对母亲的感情,她应该把这个盒子交给父亲,但出于对父亲这么多年的了解,只怕父亲会扔掉。
他这么多年紧锁揽月阁,从不提起母亲,也从不去母亲坟前,当然苏鸢也不去,只因为母亲那坟里并没有她的尸身,只是个衣冠冢。
母亲的尸身,听说父亲亲自火化,抛到河里去了。
人的一生,最后就是那段模糊的记忆,几个亲人,一捧随风散去的灰尘罢了。
苏鸢正抱着盒子思索,忽而听有人敲门,长安去开门,只见玉卿卿挺着肚子站在门口,满面笑容。
苏鸢赶紧把盒子藏起来,起身去迎接,外面一片晴光,二月即将到了,上京也没那么冷了。
“玉夫人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苏鸢迎出去,率先开口问道。
“今日能下床走了,便来到处看看,前几日闷死我了。”玉卿卿笑道。
苏鸢把她搀进屋子里,两人对坐塌上,长平长安赶忙烧水,白术还是一动不动站在一边。
“还想下午再去陪您解闷儿呢。”苏鸢笑道,说着伸手轻轻摸摸玉卿卿的肚子。
自己上辈子对玉卿卿母子印象不深,只记得自己回家几次远远见过几次,但或许是因为这辈子和玉卿卿同住一屋檐下的原因,自己竟然十分期盼这个弟弟。
看着玉卿卿的容貌,自己这个弟弟的样貌必然也不差。
“没事,我这不自己来找你解闷儿了,这孩子越来越大了,可快些出来吧,我累得紧。”玉卿卿看着自己肚子,委屈道。
“玉夫人辛苦啦,将来让他好好孝顺你!”苏鸢笑回道。
“孝顺谈不上,平平安安就行,再奢望些,就是和你一样聪明伶俐就好。”玉卿卿握着苏鸢的手,她只比苏鸢大十几岁,苏鸢却忽而觉得她比自己大了几十岁一般。
“对了,小名儿可取了?”苏鸢笑问道。
“还没呢,大名儿你父亲倒是取了两个,男孩儿就叫苏子玉,女孩儿就叫苏思卿。”玉卿卿说着,一脸幸福。
“苏子玉,你好……”苏鸢直接对着玉卿卿肚子叫道。
“小名儿不如就姐姐来取吧,也是这小东西的福气!”玉卿卿抓着苏鸢说道。
苏鸢一听,来了兴致,说道:“不嫌弃那我能就取了,我写下来。”说着起身朝着书桌走,玉卿卿紧随其后。
待二人站到书桌前,忽然都沉默了,那桌子上还放着昨日打开的第二个盒子,以及那幅自己和母亲的画,就那么摊在桌子上,苏鸢一时哽住,不知说什么比较好。
玉卿卿站在原地,盯着那幅画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手抚摸上了母亲怀里的幼年苏鸢,说道:“你父亲和我讲过你母亲,是个世上难得的好人,聪明人,我佩服得紧,今日看到,还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啊。”
“父亲……提过她?可他不是最讨厌提起母亲了?”苏鸢闻言疑惑道。
“你母亲对他有恩情,他怎么会讨厌提起呢。”玉卿卿看着苏鸢回道。
“可他……唉,不说也罢了。”苏鸢想提起自己小时候父亲不让自己去母亲院子的委屈,后来想想,怕玉卿卿心里不舒服,便止住了话。
“你父亲,苦衷很多,这画画得真好,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让你父亲也给咱们三个画一张,来,快给这小东西取个小名儿,他踢我了……”玉卿卿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笑道。
苏鸢把画收到一边,拿出纸笔,思索半晌,写下两个字——不渝。
“矢志不渝,如何?”苏鸢笑问道。
“好,好名字。不渝不渝……”玉卿卿心中品了一下,喜欢得紧,看着那两个字一脸慈爱。
苏鸢盯着玉卿卿,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自己总觉得刚刚玉卿卿看到母亲画像的反应不太对,太淡定从容。
苏鸢试探开口道:“玉夫人,父亲可给您讲过我们的故事吗?”这我们,自然就代表她和母亲了。
“当然,常说你母亲好,你小时候乖巧……”玉卿卿从容回答道。
“不是,比如我的身世。”苏鸢直接了当问道,死死盯着玉卿卿的脸。
玉卿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忽然看向苏鸢的脸,一脸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就是苏家大小姐,还有什么身世?”
苏鸢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便明白了大半,玉卿卿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不过也不奇怪,父亲娶她进门,必然是需要讲清楚的。但不知父亲还说了什么,她可以对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苏鸢点点头,随即回道:“是,我是苏家大小姐,您也是苏夫人,唯一的苏夫人。”
玉卿卿闻言思索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对苏鸢感激一笑,这件事不便明说,但她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事就需要这样心照不宣,才好继续体面的生活。
玉卿卿拿着苏鸢取的小名,很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苏鸢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忽而觉得百无聊赖,最近沈岁禾和李星楼没来给自己找麻烦,杜青烟呢,昨日家中刚办过宴会,必然没时间陪她。
苏鸢思来想去,决定自己去玩,换了身男装带着白术从后门出去,来大街上溜达。
上京大街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既不热闹也不冷清,行人来来往往,鲜少有人像苏鸢一样闲散漫步。
她刚要走进花满楼,却忽然在门口看到了个熟人,沈岁禾那个私房馆子的老板,仓子罗正独自坐一桌上喝酒。
苏鸢见状,忽然玩心大起,大步流星走过去,坐在了仓子罗对面。
“哟,这不是仓老板,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苏鸢故作玩笑问道。
仓子罗一抬头,看见是苏鸢也很惊讶,自己从前一直苏大小姐文文弱弱和顺乖巧,谁知她现在穿了一身男装,吊儿郎当一脸坏笑坐在自己对面。
“这不是,懒得自己做饭,来上京最火的花满楼尝一顿美味。”仓子罗面上没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如沐春风般笑着说道。
“仓老板太客气了,这就是一般家常菜罢了。”苏鸢笑道。
“这位少爷肯定吃过不少山珍海味,我们这里的确是家常菜而已!”苏鸢耳边忽而响起无喜的大嗓门,只见她满面春风端着两道菜站在苏鸢身后。
她看到苏鸢转过来的脸,也一脸惊讶。
“山珍海味算不上,老板您是没吃过仓老板的菜,老板您要是能请仓老板来做菜,肯定大赚!”苏鸢朝无喜眨眨眼睛,狡黠一笑。
无喜很快就明白了苏鸢的用意,佯装惊讶道:“哦?仓老板……您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仓子罗仓老板吧?久仰久仰!”无喜把菜放在桌上,凑过去说话,整个人都要坐在仓子罗身上了。
吓得仓子罗赶忙躲开,但他怎么可能躲得过无喜。
第五十三章 没人能弄死他
仓子罗一脸无奈站在花满楼的厨房,左边无喜右边苏鸢身后站着个白术,被围的团团转。
“咳,苏小……少爷想吃什么?”仓子罗识趣的唤苏鸢苏小少爷,无奈问道。
“板栗烧鸡,如何?”苏鸢笑盯着他,一边示意无喜拿食材。
仓子罗见状也不废话,拿过食材,细细清理,拿起锅铲就做起来,一言不发低着头摆弄菜刀的样子意外的让苏鸢感觉到了爽利和帅气,一盘菜出来的时候,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苏鸢也不等别人招呼,自己拿了个筷子就吃起来,无喜好奇盯着苏鸢,不禁被苏鸢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勾出了食欲。
“老板,您家的酒是什么酒?怎么酒劲儿这么大?”仓子罗脸也开始红起来,看着无喜问道。
“哦,仓老板,这可是我们家的私酿,山洞窖藏十年以上呢,只是可惜无名。”无喜笑回道,从蒙斋那座山上搬下来的,可费了些时间。
“难怪,平常我也能喝几杯,今日怎么上了头。”仓子罗眼神迷离,看着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忽然向后倒去。
苏鸢本来正吃东西,只见仓子罗直直倒下去,不禁惊呼出声,幸而白术眼疾手快,刚好接住了仓子罗。
“他他他……这是怎么了?”苏鸢嘴都不利索了,怎么只是吃个他炒的菜这人就倒下了,一道板栗烧鸡也不至于要用一条人命吧。
“没什么,老板您不是想留下他?我就直接留下他。”无喜笑着上前蹲下查看仓子罗的情况,顺便同苏鸢解释道。
“你……果然是你。”苏鸢筷子还没放下,盯着无喜忽然哽住,半晌发出感叹。
无喜早就和白术把人拖上了楼上客房,苏鸢吃完后才上楼查看,无喜不知在他的酒里下了什么药,仓子罗躺在客房床上沉睡着,但不时发出几句囫囵的话。
苏鸢凑过去听,根本听不清,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苏鸢早就派人查过仓子罗,他是沈岁禾身边为数不多从小养在身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被沈岁禾放在明面上的人,他一个人经营这私馆,实际为沈岁禾收集情报。
至于沈岁禾暗处布下的网,苏鸢现在还没办法知道。
苏鸢和无喜对坐仓子罗床边的桌子上,磕上了瓜子。
“老板,您不怕胖吗?”无喜终于在一片寂静中打断了苏鸢一直往嘴里塞吃的的行动。
“咳咳,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胖了。”苏鸢笑道。
“老板,这仓子罗……不是小王爷家的人吗?”无喜疑惑问道,现在苏鸢和沈岁禾不是一条线上的,那仓子罗在花满楼还是在自己的店有什么区别?
“对,但他的厨艺高超。”苏鸢一本正经盯着无喜说道。
“可……这和我们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吗?”无喜疑惑看向苏鸢。
“他的厨艺高超,他在花满楼我来吃叫吃自家菜,他在私馆我去吃会欠人情。”苏鸢继续认真解释,大眼睛一眨一眨,宛如在说社么重要的论断。
“哦……可那私馆不是小王爷的地盘?把他弄到我们这……”无喜问道,那私馆是小王爷收集情报的关键地点,这在他们江湖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重要的是人,不是地方,当然在我这也是一样的。”苏鸢别有深意道,看着无喜笑道。
他和沈岁禾现在当然是盟友,但他们总有各自想达到的目的,所以苏鸢难免要沾一点他的便宜,而占便宜这件事,从挖走仓子罗分享情报开始。
蒙斋收集情报当然也很厉害,但红墙里和朝廷上的事,必然是沈岁禾那边办法多。
无喜领会了苏鸢的意思,大概就是,她要抢人……啊不,请小王爷这边的人帮帮自己的小忙。
二人正笑着,忽然便听见床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杜姑娘。”说完后立刻便没了声音。
苏鸢吓了一跳,以为他已经醒了,无喜倒是淡定得很,安慰道:“药下够了,老板别担心。”说着慵懒起身,走到床边拍了拍仓子罗的脸,仓子罗果然毫无声响。
“你这药,不会影响他吧?”苏鸢这才想起关心一下这个药对人的影响。
“不会,我有分寸。”无喜笑道。
“你们了解沈岁禾吗?”苏鸢问道。
“不了解。”无喜干脆利落回道,沈岁禾这些年一直盯着蒙斋,但从来没轻举妄动过,无喜甚至接到过红墙里的人来送任务,但却从未听到过王爷府有人来。
“这么多年,也没接到过想对付他的人吗?”苏鸢笑问道,按沈岁禾平常的作风,没人想杀他,根本说不过去啊,尤其那三个在世的皇子。
“那倒是不少,但……没人敢接。”无喜笑道,蒙斋的任务分等级,最高等级的杀人令是要人自愿去接的,其他任务才有人派。
“啊?一次都没有?”苏鸢好奇道。
“只有一次,十年前我接过。”无喜很自然说道。
“那怎么没成功?”
“因为他站在院子里等我,雨天傍晚,他一个人站在王爷府院子里盯着我,我走了。”无喜平静道,自己回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头一次接到杀沈岁禾的任务,因为那时沈岁禾还是个小孩子,没人肯接。
只能她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她计划了两天,按时跑到王爷府,谁知刚从墙上翻进去,便看见那时还很小的沈岁禾一脸淡然站在院子里等着,她这辈子没看到过那么凉的眼神,如寒冰一般附着在她身上。
“他没说什么?”苏鸢好奇道。
“没有。”无喜笑笑,在自己被他盯着的那一秒她便明白自己杀不死他,他能那么淡然站在那,背后必然有些东西。
加上太上皇临死前昭告天下了他的王爷身份,虽说所有人都看不惯他,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杀死他。
无喜看到他的眼神一瞬间便明白了,这世上能弄死他的人不多,自己绝不是其中一个。
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自己前老板年轻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个剑客就时常露出这种眼神。
第五十四章 不速之客
“他刚刚喊什么?”苏鸢听完无喜讲过去的事才想起刚刚仓子罗喊了一句什么。
“杜姑娘,他喊杜姑娘,少年嘛,心里有个人很正常。”无喜一脸自己早就看透了的表情,喝着桌上的茶。
“杜姑娘?难道还有另一个杜姑娘?”苏鸢疑惑道,听到杜这个姓的一瞬间就想起杜青烟,但看仓子罗的身份……以及他们交集的机会,苏鸢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无喜,你几岁了呀?”苏鸢笑问道,自己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年龄,她看起来太年轻了。
“你出生那年,我和你现在同岁。”无喜笑道,看着苏鸢的小脸,苏鸢还是传承了一些她母亲的神韵。
尤其是懒散的性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苏鸢很多时候又比她母亲还理智。
“老板!楼下有人找您!”门外忽然有人来喊无喜,无喜答应着,起身离开了客房。
白术等在门外,屋子里只剩下苏鸢和沉睡的仓子罗了,一人与一昏睡之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苏鸢无聊的紧,起身带着白术出门,在街上瞎逛。
李星楼和沈岁禾不知在忙什么,总之整日忙着,父亲也一样,很久没回过家了,玉卿卿嗜睡,整日睡着。
苏一等府中人,以及蒙斋的各位就更不用说了,苏鸢思来想去,只有杜青烟和自己一样闲。
在街上逛得累了,便回了府,苏鸢一进门就给杜青烟写了信,约她出门游玩,自己可不想闷在府里日日绕着那些复杂的事忧心,毕竟人活着不能不看未来也不能只看未来。
白术去送信速度很快,她还笔直站在杜青烟身边看她写完了回信才回来。
苏鸢接过,便见杜青烟回信:还以为你要给自己做婚服没时间呢,既然你说了,我们过几日出城去玩如何,天气也暖些了,冰雪消融,正适合游山玩水。
苏鸢兴奋回信答应,白术把信带走后她便陷入对刺绣的恐惧,上辈子自己的婚服自己刺绣刺得眼睛都要瞎了,最后父亲看不下去偷偷找了两个绣娘帮自己才做完。
而这次,苏鸢根本手都不想动,但大凉姑娘出嫁前都要自己做婚服,这是传统,婚服做的越好就表明这个女孩越贤惠。
苏鸢一提起这个传统就想冷笑,什么贤惠不贤惠,遇人不淑,再贤惠都是一个下场,所以女孩子,就应该靠自己。
只是世道不公,连母亲这样的奇女子最后都要嫁人。
苏鸢思来想去,决定去找玉卿卿,她打着灯笼便冲到了玉卿卿院子里,谁知恰好遇见孤身深夜回府的父亲。
苏信看起来很疲惫,手上拿着个灯笼,苏鸢也一个人,手上拿着灯笼,二人在院门前对望,看着对方。
“你怎么一个人?丫鬟呢?”苏信率先开口问道。
“咳,丫鬟在忙,我找玉夫人有些事,所以就来了……”苏鸢乖巧回答道。
“进来说吧。”苏信见状率先踏进院子里,走进屋子里,苏鸢紧随其后。
苏信一进屋子门,正在低头看书的玉卿卿便看到了,惊喜喊着:“老爷!”便从塌上下来,小跑向苏信。
苏信也很自然伸手揽住了玉卿卿,玉卿卿完全没注意苏信身后跟着个苏鸢,抱着苏信撒娇:“老爷你好久没回来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咳咳。”苏信尴尬咳嗽两声,转头看向身后的苏鸢。
苏鸢憋着笑整个人都在抖,看见苏信和玉卿卿都转过来尴尬看着自己,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玉卿卿忽然脸都红了,手上放开了苏信,走到苏鸢身边牵住苏鸢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出声,怎么一个人来?这么黑,不害怕吗?”
“没事,不怕,就是耽误二位甜蜜了过意不去。”苏鸢故意笑道。
“咳咳,你刚刚说找卿卿有什么事?快些说吧。”苏信尴尬的转移话题,心里也明白估计是小姑娘的话,自动坐在了一边,不插嘴。
“是这样的,玉夫人,那个……我想做两件衣服,您能不能帮我找两个绣娘进来啊?”苏鸢撒娇道。
“成衣铺的衣服不满意?可是布料不满意害死花纹不满意,明日你挑出来,我们去定做如何?”玉卿卿一时没明白苏鸢的深层意思,天真问道。
“不是,我想吧……弟弟也要出生了,我们可以多做些衣服,衣服一多,刺绣也多,刺绣多我们不就需要两个绣娘。”苏鸢见苏信在,不敢直接说,只能拐弯抹角。
“孩子的衣服外面也可以定做呀,福记的绣娘绣东西可谓一绝,我明日加钱让她帮你绣……”玉卿卿笑道。
苏鸢这下有些无奈,想着还是趁父亲走了再说。
“她啊,就是不想自己绣婚服,所以想让你用自己的名义请两个绣娘进来,这样这姑娘懒散的名声就不会传出去。”苏信的声音忽然传来,苏鸢一抬头,就看到父亲嘴角含笑,一副已经看透了一切的表情。
玉卿卿恍然大悟,说道:“好好好,我明日就请,不必担心,必定不透露任何风声。”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苏鸢怎么暗示都没听懂。
苏鸢见父亲居然没生气,有些意外,往常父亲如果发现自己想投机取巧必然要训斥自己一番。
玉卿卿看苏鸢盯着苏信,以为苏信说的太直接不好意思了,赶忙回头训斥苏信道:“你也是,看出来干嘛直接说出来,等孩子走了再说也一样,真是……”
苏信似乎没想到自己提醒了也要挨骂,抬起头一脸错愕委屈的看着玉卿卿,但还是没说话,默默不语。
苏鸢见事情解决了,很是开心,告辞过后,拎着自己的小灯笼回自己院子。
正在她满心欢喜推开院门,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不速之客,白术神色严肃和他们面对面站着,一副随时拔刀砍过去的架势。
苏鸢本来开心的心情瞬间消失,可院子里两个人居然转头对自己笑起来。
“四皇子安,李小少爷好,真是稀客,有失远迎。”苏鸢面无表情说道,一脸生无可恋。
第五十五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大小姐客气了。”四皇子率先笑道,说着还微微欠身表示礼貌。
“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你这护卫又差点打死我们……”李星楼看见苏鸢就告状道,闻言白术的眼神更嫌弃了,一脸看不起的表情盯着李星楼。
“呵,怎么没打死你呢?”苏鸢直接回道,一脸无所谓的大摇大摆朝着自己屋子走。
“你去哪?”李星楼见她走回屋子赶忙叫住她。
“进屋坐啊?不然呢?”苏鸢看着李星楼,不解这个疑问为何出现,有客人来请进屋不是常理?
“苏大小姐,这还是免了吧,我们深夜来访本就不合礼数,还进你闺房,就更无礼了。”四皇子还是笑着,心中明白了李星楼的忌讳。
“好吧,所以你们深更半夜忽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呢?”苏鸢站在白术身前问道,手里还拿着灯笼,屋里传来的微光照在她身后,小脸在黑夜的院子里格外温柔。
李星楼看着苏鸢,不免心狂跳起来,但四皇子还在身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死死压住。
“哦,是因为最近我母亲的病更重了些,人这一重病,便更怀念故人了……所以我就想到上次求你找的东西,在府里想了很多,自己派人来似乎不是很有诚意,但孤身来又怕李少爷心中多想,思来想去去求李少爷来送我,这样万一出了事,至少不会给你们带来嫌隙。”四皇子一字一句解释道,始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微微笑着,满脸诚意。
苏鸢听完,稍稍思索来一番,那幅画自己也只有一幅,心中有些不舍,但又不知婉妃娘娘……或者四皇子要那幅画到底有何用,苏鸢拿到它的那一瞬间就在纠结给不给四皇子。
虽然这个四皇子总是拿旧事来迷惑苏鸢,但苏鸢也不是傻子,自己小时候没什么记忆,他说不定是编出来的呢。
她正沉默着,忽然有人在背后把自己肩膀摁住,自己一个没稳住坐了下来,刚好身后放了一把椅子,苏鸢一脸惊恐转头,只见白术站在自己身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小姐,坐!”白术看到苏鸢转头,说道。
苏鸢尴尬回头看向四皇子和李星楼,这两人还是站在原地,笑看着她,苏鸢也不瞎客气,四皇子不是大皇子,不会小气的追究面子问题,自己坐着就坐着了。
“四皇子,我有些疑惑,不知您能否为我解答一下。”苏鸢看向四皇子,也笑问道。
“请讲。”四皇子笑回。
“请问您怎么知道这幅画的位置?”苏鸢盯着他问道,自己母亲藏东西的地方,他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当时也是猜来猜去才猜到那个位置。
“我母亲家当年和秦府是邻居,所以对秦阿姨的一些习惯很了解,她当时来苏府看秦阿姨便知道这杏花树下秦阿姨肯定会藏东西。”四皇子解释道。
“那这幅画……不就是一幅普通的画,我至今没想通我母亲为何要藏起来,也想不通您母亲为何指名道姓要这一幅。”苏鸢翘起二郎腿,看向他,也懒得估计自己的小姐架子。
“这我也不清楚了,改日您进了宫,可以亲自问我母亲,我母亲一直想见见你……”四皇子被问住了,把问题推给了自己母亲。
“哦?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苏府前几年并无人保护,您和婉妃娘娘的人要找到这幅画轻而易举,为何等到现在才想到这幅画?”苏鸢一脸看透了的表情,此刻已经慵懒靠在了椅背上,白术还拿了一杯热茶过来,现在这样子倒像她是公主,四皇子是平民。
“苏大小姐这是在怀疑我和我母亲?我母亲和秦阿姨的交情绝不是泛泛之交,前几年母亲甚至提不得秦阿姨,提起就暗自垂泪,若不是母亲最近病重,她也不会自揭伤疤,让我来找你寻遗物……”四皇子一脸震惊和痛心的表情,就差给苏鸢哭一顿了。
苏鸢听着这些空话,更怀疑起来,但自己也不能给他面子,只能慢慢起身,转身回屋子。
母亲的那幅画还放在桌子上,她站在桌前,伸手摸了摸母亲的脸,摸了摸母亲疲惫的笑容。
虽说怀疑四皇子母子的动机,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把这幅画送过去,自己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苏鸢深深叹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把那幅画卷起来,用自己的发带绑起来走出了门。
四皇子盯着门,看见苏鸢拿着画走出来,眼前一亮,但嘴上没说什么,只静静看着苏鸢的动作。
“四皇子,话要提前说好,这幅画我是借给婉妃娘娘的,等娘娘好了,一定要还给我。”苏鸢站在四皇子身前郑重道,依依不舍看着自己手中的画。
“好,那是当然,届时一定还给你。”四皇子脸上的喜悦都藏不住了,一脸笑容看着苏鸢手里的画。
苏鸢闻言把画递过去,四皇子接过,嘴上连连道:“多谢。”拿到画百般喜悦拿着。
苏鸢和李星楼都很疑惑,怎么就一幅画,他开心成这样。
“苏大小姐,李少爷,既然画已经拿到了,我要马上拿回去给我母亲看看了,毕竟她老人家还等着呢,我先告辞了。”四皇子说道,语气都轻快起来了,倒真像是个孝子。
苏鸢点了点头,还没说告辞,他已经飞上了房顶,转眼不见了人影。
李星楼则还站在苏鸢面前,傻傻盯着她看,嘴角微微笑着,苏鸢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本以为自己上次拒绝得已经很明确了,怎么他还有种变本加厉了的感觉。
“你看什么?”苏鸢嫌弃道。
李星楼憨厚一笑道:“看你。”
“看我干什么?”
“漂亮。”
“啊?”
“我说你真漂亮,好久没见你了,多看两眼不行吗?”李星楼贱贱的凑上前去看。
苏鸢抬起手,照着李星楼凑到自己眼前的头就拍了一下,拍完转身就走。
“赶紧滚!没正事别来烦我!”苏鸢进了门,狠狠拍上了门。
李星楼一抬头,只见白术一脸嘲笑盯着自己,甚至还有些挑衅,李星楼瞪了她一眼。
白术也不甘示弱,回了个白眼转身大摇大摆回了屋子拍上了门。
第五十六章 诗会上的白眼
正月二十五宰相之子张玄大婚,苏鸢作为过几个月也要成亲的新娘按规矩不能去。所以苏家便是苏信去赴宴送礼,听说李星楼还恭恭敬敬敬了他好几杯酒,苏鸢也不知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回来连连夸他。
苏鸢嘴上迎合苏信对李星楼的夸奖,心中则暗暗骂他心机。
接下来几天,蒙斋来的消息都是说李星楼和四皇子走得很近,沈岁禾孤身一人演着他的闲散王爷,就算听说仓子罗去了春满楼当厨子也没说什么。
正月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苏鸢除了研究更多的人物关系就是吃吃喝喝,玉卿卿肚子日益大起来。
二月的上京开始日益暖和起来,寒冷的日子逐渐减少,春天即将来临,杜青烟和苏鸢约定出游的日子也到了,两人为了顺理成章出门,还特意以迎春诗会的名义邀请了其他小姐们一起,城北外护城河边恰好有杜家的一处庄园,地点便定在了那里。
苏鸢那一日起得很早,自己和杜青烟筹划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去玩了,她特意穿了身粉色衣裙来迎合今日诗会的主题,还做作的拿了一把扇子,梳了个精致的发髻,带着白术、长平和长安出了门。
马车出了城,朝着杜家庄园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苏鸢一下马车,便看到十几辆马车停在门前,听闻有两个公主听了这次诗会,也求着杜青烟加入了进来。
苏鸢带着丫鬟刚进门,便见杜青烟一身红衣,被一群小姐们团团围住,她们嬉笑着抢过她手中的诗牌子,不一会儿杜青烟手上就只剩下两张牌子了。
苏鸢笑着走向一脸惊恐吧的杜青烟,心想果然没有父母和男人,这群小姐们便都会放肆开心起来。
杜青烟还是红衣裳,不过今日的纱裙格外漂亮,在春风中宛如她在曼妙起舞。一看到苏鸢,杜青烟眼睛也亮了一下,笑着迎上来。
“哟,这是那处掉下来的天仙美人也来了我这诗会?”杜青烟笑上前揽住苏鸢说道。
“还不是听闻有仙子办诗会,所以才来了。”苏鸢回道,逗得杜青烟哈哈大笑。
“来,快拿着诗牌子,今日的规矩是,我们都按照诗牌子上的字来写,谁写的最好,就是谁赢,因为妙和公主也来了,婉妃娘娘和盈妃娘娘送了夜明珠做奖品。”杜青烟说道,说着为苏鸢指了个淡蓝色衣裙的姑娘,长相不算艳丽,但十分素雅,她正拿着毛笔,认真看着牌子上的字,似乎在思索诗句。
苏鸢看着她,听闻皇子里最受宠的是四皇子,五个公主里最受宠的旧事她了,生母是静妃,但静妃在宫中却是个透明人。
妙和公主身边的宫女不知提醒了她什么,她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苏鸢,她这一抬头,苏鸢却觉得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她像谁。
“妙和公主看到你了,我们去打个招呼吧。”杜青烟拉着苏鸢走向她。
二人走到公主身前,同时行了个礼说道:“请妙和公主安。”
妙和公主似乎很开心,赶忙说道:“快请起,苏大小姐,快让我好好看看你,青烟总提起你呢。”
苏鸢闻言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早听闻妙和公主美若天仙,才华横溢,今日得见果然如此。”这种套话她最会说了,上辈子嫁人后没说别的,就跟着李星楼各种拜访说套话了。
“哎,哪有哪有,听闻你就要嫁给星楼哥哥了,恭喜啊。”妙和公主说道,苏鸢心中一膈应,但脸上还是笑。
“咳咳,对……但今日是我们上京城千金们的诗会,不提他不提他。”苏鸢说道,手上扯了扯杜青烟。
“对啊,我们不打扰工作作诗了,我们也回自己桌子了,公主,等一会儿赏诗的时候我们再聊。”杜青烟很快明白了苏鸢的意思,赶忙说道,说完拉着苏鸢离开。
因为她们二人是发起人,她们的桌子特意摆在了一处显眼的位置,苏鸢刚坐下,忽而感受到不远处有两道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她一抬头,只见一个也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死死盯着自己,眼中甚至还烧着熊熊火焰。
苏鸢一脸不解,侧头问杜青烟:“她是谁?”
杜青烟闻言抬头,说道:“哦,这是冯家嫡长女。”
苏鸢定睛一瞧,可不是她嘛,苏鸢还曾经在南山寺遇见过冯大娘子和她,还有一个庶小姐跟着。
“她为什么这么瞧着我?”苏鸢一脸无辜,而那冯小姐似乎一点也不怕苏鸢看到,还是愤愤盯着她,不时和身边人说着什么,苏鸢不用听都从她的表情看出来是在骂自己。
“你啊,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上京还有哪家小姐要嫁进将军府了会忘记?”杜青烟笑道。
苏鸢这下明白了,自己当年从南山寺下来,不就是因为苏一告诉自己,李夫人想把冯家小姐介绍给李星楼。
苏鸢想到这一层关系,再回头看冯大小姐的眼神,更多的是同情,这姑娘还以为李星楼是什么好人呢。
转而想起自己又要嫁给李星楼,一时又烦躁起来,她甚至都想现在就让给这个冯小姐,自己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苏鸢想明白后也不纠结冯小姐的眼神了,转头一看,杜青烟已经在写诗了,苏鸢仰头靠在椅背上,阳光很暖,春风徐徐,好不舒服。
这时候要是有些零食果子就好了,想到这一点的苏鸢马上就叫来了杜家的下人,说道:“给我上一盘梅花糕、一盘桂花糕、一盘梅子蜜饯和一盘糖果子,再来一壶龙井。”
那下人一脸懵看向杜青烟,这不是诗会?而且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杜青烟看着那下人,给了个肯定的眼神,那下人瞬间便明白了,赶忙去给苏鸢拿吃的。
苏鸢倚在凳子上,喝着茶吃着东西,看着眼前几十个美女作着诗,只觉得世界一片美好。
难怪母亲本子里写过,她其实更多时候喜欢和香喷喷的姑娘们在一起。
苏鸢把诗牌子扔一边,她本来就不是来作诗的,她是来打发无聊的,这院子里只有一个煞风景的,就是那个不时瞪自己一眼的冯家小姐。
第五十七章 王八献花
苏鸢一盘糕点吃完,她们还没作完诗,刚准备再来一盘,杜青烟走到她身边说道:“快些写一首吧,这些个小姐们本来就哪个都想看你的笑话,你这不更给她们出去胡说的机会?再说了,妙和公主也和我说盼着你的诗呢。”说着把毛笔递到苏鸢手中,一脸鼓励状。
苏鸢抬头看着杜青烟,半晌说道:“杜青烟,你怎么最近越来越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了?”回想自己第一次遇见她,她还和自己抢凳子来的,怎么过了个年,越发成熟端庄起来,倒是自己,越来越小孩子气。
“说什么呢?你当母亲我都不一定当母亲。”杜青烟闻言回怼道,顺便把苏鸢那几盘糕点挪到一边,铺开了一张纸。
“呸呸呸,你可别诅咒我,写诗就写诗,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苏鸢赶忙回道,当母亲?想起成亲这事自己都烦躁,更别说生个孩子给自己添麻烦了。
“诶,这怎么就不吉利了?”杜青烟闻言惊讶道,但苏鸢早就专心致志动起笔来,一副不想听的样子,杜青烟也识趣,把自己的诗率先拿到赏诗台上,所谓赏诗台,就是个大桌子,一会儿选完诗,大家就可以直接吃饭、喝酒……玩耍一下。
妙和公主也很快写好了诗落座桌上,诗现在还不能读出来,因而都扣放在自己面前,妙和公主和杜青烟热络的聊起来。
很快,小姐们陆陆续续写完了诗,只剩下杜青烟右手边位置的苏鸢了。
“苏大小姐可还在敲字?”妙和公主问道。
杜青烟回头,只见苏鸢还在写,便说道:“应该是,我去瞧瞧?”
“杜大小姐不必瞧了,我刚刚路过,苏小姐还在画王八呢。”冯大小姐冯希瑶率先回道,此言一出,一桌子小姐们都偷偷笑起来。
杜青烟刚想起身去接苏鸢,苏鸢早已经朝着赏诗台来了,手里拎着两张纸,她还不知道桌子上发生了什么,也跟着笑。
“这是在笑什么?”苏鸢落座后一脸疑惑问道,这一问,桌上那群人笑的更欢了。
杜青烟凑过去,小声说道:“冯大小姐说你画王八,这都笑你呢。”
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两张纸,另一张的确是王八,本想拿着跟杜青烟开玩笑,谁知冯希瑶率先笑话了自己,那她就不能放过她了。
杜青烟赶忙起身维持,她站了起来,笑道:“各位,请稍安静些,我们今日的诗会现在开始,由于咱们每个人都参与了写诗,所以我特意请了妙和公主的老师,莫学官来为我们当裁决者,今日拔得头筹者,可以拿到婉妃娘娘和盈妃娘娘送来的夜明珠。”
苏鸢跟着杜青烟的介绍回头,只见一年迈的女官走了过来,独自落座在一个小桌子边,那桌子上放着那个奖品——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那群小姐们一时都小声讨论起它,她们不是没见过夜明珠,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一颗,估计都可以在上京最繁华的地段买两套宅子了。
而苏鸢则淡定得很,因为这颗珠子自己在珍宝阁见过,只是后来没见了,估计父亲拿出去送礼,辗转到了宫中。
苏鸢这下更没了兴致,懒散靠在一边,喝着茶准备赏诗赏景赏美人。
“既然苏小姐最后一个才上座,必然作出了什么绝世佳作,不如苏小姐先来读自己的诗如何?”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苏鸢嘴里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而说话的冯希瑶则一脸挑衅看着她。
苏鸢把茶杯放下,笑道:“冯大小姐这么积极,不如您先来吧,早有传闻说您在潭州的时候便是有名的才女。”
“咳,今日诗会的规矩是,谁先来便是谁先读出自己的诗,我和妙和公主最先落座,不如就让公主为我们开个好头如何?”杜青烟起身说道,妙和公主也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那冯希瑶见公主这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妙和公主在杜青烟坐下后站起身来,把自己手中的纸拿起来,苏鸢坐得和她不远,可见她字迹很娟秀。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今日我拿到的牌子上的字是:风,我忽而想起古句‘二月春风似剪刀’,故而写了这首诗,请大家鉴赏。”
苏鸢心中赞叹她礼数很足,为人也谦虚和善,更多的是她比自己那些哥哥们更多了一份真诚,或许是因为公主不必参与那些阴谋诡计多端的夺位之争吧。
“晴月凉阴千里凝,冰霜成水送春来。佳人舞纱红楼上,谁裁碧空万里云。”妙和公主缓缓读道,话音刚落,苏鸢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尤其那句佳人舞纱红楼上,画面感十足。
她的老师坐在自己的桌子上,也连连点头,一脸骄傲。
第二个本该是杜青烟,但听了妙和公主的诗,便放弃了争夺奖品,一脸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诗藏了起来,她本就是武官之女,因而大家也没多说什么。
那冯小姐倒是十分自信站起来读自己的诗,因为她的牌子上写的是花,故而名为《献花》,虽说也获得了好评,但还是不如妙和公主那首。
苏鸢喝着茶听着美人作诗,正陶醉其中,忽然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她这才惊觉已经轮到自己了,她尴尬起身,一脸为难。
冯希瑶看见她这个表情,抓住机会嘲讽道:“苏小姐莫不会是不会作诗吧?这上京传你在家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呢,该不会是胡说的吧?”
“咳咳,诗当然是有,就怕无知音啊。”苏鸢故意说道,还一脸为难的看着冯希瑶。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苏小姐的诗可是什么无人能解的咏叹不成?你且先说。”冯希瑶继续说道,一副要看笑话的表情。
苏鸢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那牌子上写的是,活物,我这首还没取名,各位先听,王畿繁霜落,八府春声鸣。献月与妙人,花飞泣血亭。”
“献月与妙人,花飞泣血亭。好诗!”妙和公主一脸欣赏看向苏鸢,苏鸢狡黠一笑。
第五十八章 我们被绑架了
杜青烟倒是听了这首诗忽然笑起来,还越笑越大声,不一会儿满桌人都看着她,苏鸢见她这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妙和公主嘴上喃喃重复苏鸢的诗句:“王畿繁霜落,八府春声鸣。献月与妙人,花飞泣血亭……这,王八献花?”最后四个字惊呼出声。
整张桌子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每个人都明白了苏鸢的意思,笑得都前仰后合,连妙和公主的老师都笑出了声。
冯希瑶一脸错愕和愤怒看着苏鸢,脸都憋红了,苏鸢则挑衅看着她,冯希瑶猛然站起身和苏鸢对视,苏鸢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她忽然拿起手边的茶杯,朝着苏鸢狠狠砸了过来。
杜青烟眼疾手快把苏鸢拉到一边,同样愤怒道:“冯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是她先羞辱我在先,好一个苏鸢苏大小姐,假装修行住在南山寺,实则勾引我表哥,还假惺惺在南山寺恭喜我和表哥,转身自己就定了亲,我今日非要你好看!”冯希瑶恼羞成怒,插着腰对着苏鸢喊道,说着就要冲上来打苏鸢。
长平长安和白术护在苏鸢身前,白术一脸阴郁看着冯希瑶,一副随时能要她命的样子,苏鸢眼神示意白术不要动手,白术只得乖乖后退。
苏鸢看冯希瑶的样子,只想笑,谁知冯希瑶看见她这个坦然的样子更生气了,冲过拦住她的人,跑到苏鸢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长平长安赶忙想把她拉开,谁知她力气很大。
院子里一时乱成了一团,妙和公主一脸惊慌失措站在杜青烟身边,杜青烟拉不开冯希瑶,只得拿出武功把她的手扭一下,她才放开了苏鸢的脖子。
苏鸢被她放开,跌倒在地上深呼吸着,差点被她掐死,冯希瑶手痛,一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得像死了亲妈一样。
很快在杜青烟的指示下,冯希瑶被送了回去,苏鸢半晌都没缓过来,那群小姐们见事情闹成了这样,都不敢说话,但公主都没说告辞她们便也不敢说告辞,妙和公主和杜青烟蹲在苏鸢身边为她顺气。
忽然,有一落座的小姐说道:“快看,那外面可是起火了?”
苏鸢和杜青烟猛然抬头,院外忽然白烟滚滚,院子里各家的护卫赶忙来到自己家主子身边保护。
“快!去后院躲一下!来人,去找官!快!”杜青烟赶忙起身喊道,院子里的人一窝蜂跑向后院,杜青烟起身带着人们走,苏鸢被妙和公主扶起来,二人互相揽着对方也跑向后院。
那白烟越来越大,苏鸢都快看不清路了,忽然有人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嘴,随即她便失去了意识。
整个上京城忽然乱了,听说各家千金大小姐们在城郊杜家庄园办诗会,忽而起了大火,有歹人趁机闯入,掳走了三位贵人,分别是首富苏家大小姐,宰相府张小姐,还有妙和公主,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二月初十晚,参加诗会的所有大小姐被召进宫中一夜未出,杜大小姐杜青烟被皇上单独召见,御林军、大理寺甚至护城军都加入了寻人的队伍,花满楼、将军府、王爷府、苏府、张府和皇宫整夜通明。
到了二月十一早上,事情依旧毫无进展,毫无消息,那三个姑娘就像在上京城蒸发了一般,皇上下令扩展搜寻范围,上京周边的小城官员也被令加入寻人队伍。
二月十一日夜,苏鸢在一稻草堆里醒过来,她奋力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稻草,爬了出来,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土房子中,眼前一片黑暗,她努力适应黑暗,这才发现这里似乎是柴房,自己被人丢在那里在身上盖上了稻草,稻草堆边还有很多木头。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经历了什么,半晌才想起诗会的事情,她无力坐在地上,努力爬起来站到门边,推一推,门被锁的很牢固。
忽然在这静谧中,她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有人在她身后轻声哭泣,苏鸢赶忙回去拨开稻草,只见那稻草下还有两个人,苏鸢开口道:“谁在哭?”
“是我……苏小姐。”有人带着哭腔回道,苏鸢辨别了一下,发现是张家大小姐张灵,她年纪也不大,早就听说胆子很小了。
“你先别哭了,你知道另一个是谁吗?”苏鸢把张灵从地上拉起来问道。
“好像是……是公主。”张灵抽抽搭搭回道。
苏鸢心中一惊,自己失踪还好,公主失踪,现在上京必然乱成了一团,她拉着张灵走到还在昏睡的妙和公主身边,轻轻喊道:“公主?公主?”
妙和公主闻声被叫醒,语气很茫然问道:“苏小姐,我这是怎么了?我们在哪?火可熄灭了?”
“公主……我们可能有危险,这地方已经不是杜家了,我们被人绑架了。”苏鸢直截了当道,语气格外冷静。
“什么?”妙和公主抓住苏鸢的手坐起来,语气里是惊恐。
“呜呜呜,我想我母亲了……”张灵听见苏鸢的话,又开始哭起来。
“别哭,我们要冷静,不知道绑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出现,我们越手忙脚乱越不利于我们逃出去。”苏鸢说道。
妙和公主和张灵二人闻言尽力让自己稳起来,苏鸢又站起身在屋子里摸索,除了柴火就是柴火,最后只得放弃,三个并排坐在墙壁下,静静等待天亮。
不知坐了多久,天终于亮起来了,妙和公主和张灵都靠在苏鸢身上睡着了,这房子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苏鸢忽然僵住,只见一一身黑衣的蒙面男人打开了柴房门,苏鸢没动,所以身边两人还在睡着。
那开门的黑衣男人看到这景象忽然笑起来,把手指放到嘴前,示意苏鸢不要出声。随即缓缓靠近她们,弯腰一一看了看她们的脸。
苏鸢不出声,但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上不自觉捏住了身边两个人的手。
忽然,那男人把手伸向了妙和公主,苏鸢眼疾手快,在他摸到妙和公主前握住了他的手。
苏鸢这一动,身边两人都醒了,一脸惊恐看向那男人。
那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忽然变狠起来,还没等苏鸢反应过来,那男人把自己的手抽走,顺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妙和公主惊呼出声,把苏鸢抱在怀里,那男人却毅然转身走了,走到门口似乎忽然想起什么,把自己怀里的一个纸包扔到地上,随即关上门上了锁。
第五十九章 被拖走
苏鸢被生生打了一巴掌,半边脸瞬间红起来,一个清晰的掌印印在了脸上,张灵等那人出去又开始默默流泪,苏鸢倒是心中没什么波动。
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前,自己只是挨了一巴掌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鸢调整了一下心情,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没关系,只是挨一巴掌,我小时候因为调皮经常被罚板子,不怕,我们现在要稳住我们自己,相信我们的家里人,他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
苏鸢抱了抱身边惊惶无比的姑娘,说完便爬过去,把那黑衣人扔下来的纸包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三个包子,苏鸢一闻,这居然还是花满楼的早餐。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下了药的痕迹,又爬回去分给张灵和妙和公主,随即大口吃起来,自己不知睡了多久,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张灵和妙和看她大口吃起来,也跟着她一起狼吞虎咽吃完了一个包子,三个人天亮才看到墙角放着一盆水,估计是早就为她们准备好的。
苏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渴了就喝,倒是妙和公主的张灵,似乎嫌弃那水脏,只在有些渴的时候小小喝一口。
苏鸢为了稳住她们的情绪,只得讲一些从母亲本子上看来的小故事,听说这叫童话,自己小时候她常给自己讲。
苏鸢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只知道周围空无一人,而且那黑衣人根本没留人看守,她大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理会,苏鸢一时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是要钱?还是他们阴谋中的一个环节?
思来想去想不通,三个姑娘只能紧紧抱在一起,这一日格外漫长,但黑夜还是如期而至,她们相拥而眠。
苏鸢忽然被一群人的脚步声吵醒,她赶忙把身边两个姑娘也叫醒,妙和和张灵死死抱着她的手盯着门口。
门外传来对话声。
一人焦急说:“现在城里全是找她们的人,苏府悬赏百万银子,宫里出动了大内高手……他到底下没下令?怎么处置?”
“你别急,他说今晚会过来,城里那些现在不是还没找到我们吗?怕什么?”另一人明显不怎么急,说着声音还含笑,苏鸢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早上那位。
“这不是怕不怕,我还等着他的钱救我娘的命呢……拖着不是好办法,最后咱们谁都逃不掉!”第一个人说道,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干妈今天的药抓了吗?”第二个男子终于严肃起来。
“唉……你也知道我,我没用……”第一个男子说着似乎都有哭腔了。
“呐,你拿着,先去给干妈抓药,我带着弟兄们看着,他晚些就来了,你不用操心,去吧。”第二个男子似乎拿了钱出来,第一个男子闻言不知又小声说了两句什么,转身走了,脚步急促。
“你是谁?”苏鸢见门外只剩下第二个男子,鼓起勇气问道。
“苏大小姐不用知道我是谁?您只需要放心就好了,我们要的人不是你。”门外那男子倚在门上,笑回道。
听他这么说完,妙和和张灵都不自觉靠近苏鸢,满眼哀求看着她。
“你们想做什么?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别被别人利用了还替别人数钱,你现在送我们回去,我保证你下半生荣华富贵,如何?”苏鸢见刚刚门外他们似乎是为了财,试着诱惑道。
“苏小姐,您还是省省吧,我们要的你可给不起……”那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笑的更大声了。
“是宫里的人吗?是不是?”苏鸢猛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门大声道。
回应她的却是沉默,有新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来了什么人,门口的男子走远了,和来人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即门外便陷入了寂静。
苏鸢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紧张,她和张灵以及妙和缩在墙角,紧张的盯着门,不一会儿,门被人粗暴的踢开了。
那个上午的蒙面男子手中拿着火把,站在门口,他身后还有几位同样蒙面的男人,苏鸢看着他们,努力适应突如其来的火光。
“苏大小姐,辛苦了,明日你就可以回家了,张小姐,您也是呢。”那男子还是笑着,眼睛眯着,对苏鸢和张灵说道。
此言一出,苏鸢和张灵都意识到了什么,抓住了妙和公主的手,妙和公主一脸惊恐看着那男人,问道:“我呢?”
“您……您先跟我来,公主,有人想见您。”那男人闻言猛然上前,抓住了妙和公主的胳膊,一把把她拽了起来。
“放开,你放开!”苏鸢也跟着起身,死死抓住妙和的另一只手,张灵见状也起身帮着拖住妙和公主。
“这可由不得你。”那男人一把把苏鸢和张灵推到在地,张灵不小心撞到墙上,头上瞬间流下血来,但她们还是爬了起来。
“苏鸢,苏鸢……张灵,救我!救救我!”妙和公主此刻也没了什么优雅,大声嘶喊道,声音凄厉而绝望。
苏鸢和张灵刚想追上去,变便被门外几个男人死死抓住,苏鸢这才发现她们其实在一处院子中,她们在偏僻的角落柴房,距离柴房一段路,正对着是一间大屋子,那屋子此刻灯火通明,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那蒙面男子正把妙和公主拖向那个屋子,苏鸢拼命想挣脱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妙和公主被拖了进去。
苏鸢和张灵已经努力跑到了柴房门外,那蒙面男子把妙和公主拖进去便很快走了出来,等在了门外。
妙和公主一进门,忽然就停止了哭喊求救,苏鸢眼见那男人的影子从窗户离开,不知他说了什么,屋子里传来妙和公主凄厉痛苦的喊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啊!苏鸢……”
苏鸢听到她喊自己,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个男人的压制,冲向了那件屋子,门口守门的蒙面男子一脸惊讶。
苏鸢拼命跑向那屋子,忽然身后有人打中了自己的脑袋,她眼神意识模糊起来,倒在了地上。
耳边是张灵和妙和的哭喊,而后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六十章 惨剧
苏鸢做了一个梦,那是一片大雪之中的皇宫,她陪着妙和公主在御书房门口堆了个雪人,妙和公主穿了件蓝色毛披风,十分可爱。年迈的皇上一出御书房便看到了她,笑着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宛如一个慈祥的寻常人家的父亲。
随后,玉卿卿和父亲带着弟弟,李星楼带着沈岁禾和杜青烟来接自己回家,她转身想和妙和公主道别,却看见妙和公主一个人跑向纷飞大雪的皇宫深处,对她和皇上喊道:“再见,苏鸢!再见。父皇!”
苏鸢察觉到寒冷,随即从梦中醒了过来,她只见自己躺在一处院子的正中央,阳光很刺眼,张灵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说着什么。
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心中一惊,院子里已经没人了,眼睛含笑的蒙面男子以及一群黑衣男人,还有那个屋子里的不知名的男人全部消失无踪。
苏鸢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张灵的声音居然是从妙和昨晚被拖进去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苏鸢缓缓走向那屋子,一推开门,只见张灵蹲在门后的墙角,神色呆滞,满眼泪痕,手上有被人打过的痕迹,嘴里一直念叨着:“哥哥求你,哥哥求你,哥哥求你……”
苏鸢蹲在她身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却恍若没看到一般,依旧神色呆滞,满眼惊恐,嘴里念叨着:“哥哥求你……哥哥求你……”
苏鸢的眼泪忽然就忍不住了,她心中想到了什么,却不敢直面那个答案,她哭着起身,转身看向那张被床纱挡住的床,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心里多难受一分。
不知花了多久,她终于走到的床边,隐约可以看见床上的人形,她颤抖着手,撩开窗帘,只看见一眼,便忽而痛哭出声。
只见妙和公主的衣服都不见了,浑身赤裸发丝凌乱躺在床上,身上虚虚盖着一个薄毯子,她眼睛死死盯着床顶,苏鸢颤抖着手探她的鼻息,早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冰凉。
死不瞑目。
苏鸢跪倒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嚎啕起来,张灵听见苏鸢的哭声,似乎更受刺激了,站起来跑了出去,但院子大门已经锁住了,她只能不停喊着:“救我!救我!救我!”边喊着边在院子里狂跑。
苏鸢哭够了,疲惫起身想打开大门,却怎么都打不开,她在院子里环顾了一番,只见地上有火柴,她捡起火柴,走到她们被关住的柴房,一下子就把那屋子里的稻草点燃了。
浓烟升腾而起,苏鸢抬头看着阳光,却觉得浑身寒冷,张灵还在她身边喊着叫着,她想出声,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死死拉着张灵走到妙和公主身边,疲惫跪坐在地上。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声音,有人喊:“有人在吗?起火了起火了!快去报官!”
似乎有人砸开了门,有人推开了屋子门,有人看到了她们,有人凑近看到了尸体,惊慌失措跑出去,苏鸢听着一切,却怎么都动不了了。
有人扑灭了门外的火,官兵很快来到,御林军杜大人也赶了过来,张家、苏家和皇宫的人同时来到,皇宫的人看到现状赶紧又派人回宫禀报,苏一带着苏家人也不敢说话,苏一只站在后面抹眼泪,李星楼策马狂奔而来,一推门,只见所有人都围着那张床。
苏鸢一声不说,神色呆滞看着前方,张灵蹲在她身边嘴里喃喃有词,而她们的身后,是浑身赤裸死不瞑目的妙和公主,所有人都被这景象而震撼,没人敢上前。
李星楼看到苏鸢那一瞬间便心疼起来,他小心翼翼蹲在苏鸢身边,在一片静谧中小声开口:“苏鸢?你还好吗?”
“嗯?”苏鸢闻言,像个不知一切的小孩子一般抬起头,大眼睛无辜的看向李星楼回道,说完这一句,就朝着李星楼的怀里栽了过去,陷入昏迷。
张灵看苏鸢倒下,随即开始大声喊叫起来:“啊!啊!救命……你们离我远点!啊!”
张家人赶紧上前抓住张灵,也不停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那间屋子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喊叫哭声响起,吵闹且刺耳。
同时圣旨也来了,圣旨令杜寒大人带着妙和公主遗体回宫,留大理寺和上京府查出事情真相。
李星楼见皇上下了令,抱着苏鸢,身后带着苏一以及苏家下人走了出去,上了马车朝着苏府而去。
妙和公主惨死,宰相之女发疯,苏大小姐昏迷不醒。杜青烟被留在宫中数日,满朝震动,皇帝大怒,妙和公主生母静妃一病不起,大理寺和上京府胆战心惊查着这个案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到了二月十五,苏鸢仍旧没清醒,她受了两日的寒,加上受到极大的惊吓,整个人状态十分不好。
皇上说只要查明真相便让杜青烟回家,沈岁禾因为她,整日往皇宫跑,李星楼则守在了苏家,杜寒大人担心自己的女儿,但比起皇上的痛,他这不算什么,便也不能多说什么。
听闻圣上罢朝三日,这个从来不曾落泪的皇帝在女儿棺材前居然流了泪,惊得几位皇子也整日在妙和公主棺材前扮演好哥哥,不敢擅自离开。
张家的大小姐彻底疯了,张家只有张玄一嫡子和张灵一嫡女,还有个今年年初刚出生的庶小姐还在襁褓之中,张宰相看见女儿的样子,也一口气没上来,倒在病榻之上,张玄作为长子一边四处求医,一边操持家宅,疲惫不堪,还不时跑进宫求皇上讨回公道。
苏家比起他们倒是安静,但也笼罩在阴翳之下,楚习老大夫算是住在了苏家,日夜不眠就医苏鸢,苏信和玉卿卿茶不思饭不想的看着,李星楼总是白天策马而来,深夜策马而去。
大理寺和上京府的人都盯着苏府,希望苏大小姐能醒过来,给点线索。
花满楼那边也很担心,但有白术送信,不能擅自露面,也只能静观其变,祈求苏鸢早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