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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阿沃     大明行者txt下载     大明行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章 内阁出动

    回到皇宫之后,代替皇帝的汤坎身子愈发的虚弱,每天都需要服食大量的药物,才能避免昏睡症发作。

    有时候,他一睡就是半天。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和的眼睛,多试探几次,他们便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宫外,冯牧一行人,还在等待禁宫五牙从南京赶往京师,所有的时间都需要重合到一个节点上,才能够满足朱厚照的遗诏。

    而回到了京都的江彬,却更加的嚣张跋扈,他不仅是大权在握,而且还将最为重要的棋子——皇帝操控在自己的手中。

    天门的“升仙丹”,只需要再给皇帝服下两次,那人就会彻底沦为自己的傀儡,不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之力。

    他自己从前便是这样的傀儡,但是因为考虑到他的作用很大,天门之主才额外恩准赐给他解药,是以江彬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

    它不仅摆脱了天门的控制,而且还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相信不久之后,江山的主人就要改姓江。

    但是他想错了,因为他虽然有这样的野心,也有这样的手段,却没有那样的福分承受。

    心术不正之人,纵然能够取得一时的成功,却注定将付出百倍的代价。

    江彬还在等待时机,因为皇帝的身子比他想象中要健壮,似乎在无形之中对抗他的药,但是他能够想象再两次之后,皇帝就会沦为傀儡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才是真的只手遮天,杨廷和那些内阁成员,看着十分讨厌,他当了皇帝,定然第一个将杨廷和满门抄斩,以树立自己的威严。

    这天,江彬正在自己家中享受着雨前龙井的妙处,听着戏台上的戏文,似乎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他的心情实在很好,以至于唱的不怎么样的那些戏子,都得到了丰厚的打赏。

    江彬在最后关头,虽然是心急如焚,却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他的心腹陪同在他的身边,不断地鼓动他先发制人,可是这位掌管了锦衣卫,还能指挥东厂的权臣却意外的不为所动。

    “皇帝不急太监急,如今我们已经胜券在握,只需要耐心等待,若是按捺不住,反而多生事端。”

    江彬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尝个中滋味,然后教训自己的心腹,那人被这样一说,不由得低下了头,虽然他还想要劝说主子更进一步,但是他也知道江彬的个性。

    这人刚愎自用,最是讨厌下属与他唱反调,太过顺畅的攀升,和突然降临的绝世良机,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这人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正常的思考,更加不能够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

    宫中的杨廷和,觐见了太后,看着跪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汗水的内阁首辅,太后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杨爱卿,究竟出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太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觉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然后她便听到杨廷和担忧的说道:“回禀太后,老臣察觉到了天大的阴谋,兹事体大,请太后恕老臣罪过,老臣才敢说出来。”

    “本宫恕你无罪,杨爱卿但说无妨。”

    杨廷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已经苍老,但是雍容华贵的太后,顿了顿,开口说道:“回禀太后,依老臣看来,如今的皇上,是其他人假冒的。”

    杨廷和说完这句话,以为太后会当场惊呼出声,或者是晕倒在地,他已经将所有会出现的情况都想到了,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是太后的表现却远超他的意料。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反而缓和下来,语调平静的问道:“想不到不仅是本宫察觉出了异样,连杨爱卿也知晓了其中的隐秘。这是这件事实在太大,稍有泄露,便会引起整个朝野的震动,杨爱卿,我们该如何是好?”

    杨廷和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面临问题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冷静,而且已经将人伦全数抛诸于脑后,做到了绝对的冷静与客观,还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他。

    此时,杨廷和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依老臣看来,此事绝对不能再有半点拖延,须得火速下手,才能将劣势挽回,彻底掌控局面。”

    听到杨廷和的话,太后悠然问道:“那么,杨爱卿打算如何做?”

    杨廷和再也不敢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老臣需要太后的懿旨,从宗人府那里取出宫中的药品,然后让御医替皇上诊治,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让那个假冒的皇上就此永远的沉睡下去。”

    这句话说完,太后的神情依旧不变,看着杨廷和坚毅的目光,太后严肃的回答,道:“就依杨爱卿所言,本宫知道,若是没有我的懿旨,内阁想要做成这件事很难。”

    杨廷和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对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太后不肯相信自己,那么他便将自己推入了火坑,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推到了悬崖边上。

    幸好,他赌对了。这个并不清廉的内阁首辅,在面对国家存亡,社稷兴衰的大是大非上,竟然能够舍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从全天下的利益出发,冒死而为。

    这便是大明官员的气节,也是外敌难以战胜的关键品质。

    直到杨廷和走远,太后才凄然的坐到在椅子上,竟然落下两行清泪,语调悲戚的自言自语道:“皇儿,想不到你终究还是先我一步而去,你离开之后,这个江山该交由谁治理,帝国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太后想到这里,突然头脑中闪现一个影子,那是一个很渺小的影子。

    “对了,本宫之前不是见过那孩子吗?想来如今他也快十多岁了,只要好好培养,便不用担心他再重蹈覆辙,毕竟他父皇已经为他铺好了路。”

    太后喃喃说道,然后传召自己的贴身侍卫,让他们奉旨秘密出宫,寻找一个带了玉佩的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玉佩上刻着“长乐未央”四个字。

    太后以为这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是她哪里会想到,在她的侍卫刚出皇宫,内阁便已经展开了行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机关算尽

    内阁的行动比太后的行动要快速很多,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整个朝野震惊。

    不论是朝野庙堂,还是江湖绿林,对于这个消息都感受到了莫大的机会,然而普通百姓,却只有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对于那个昏君之死,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高兴。

    在内阁的授意下,御医在给皇帝用药的时候,偷偷加入了一味药,与其他调理身体的药物相互冲突,所以假扮皇帝的汤坎,到了晚上,便突然全身痉挛,倒地而亡。

    太后接到报告的时候,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说道:“想不到杨廷和竟然如此肆意妄为,全然未将哀家放在眼中。”

    “太后,如今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作为,如今哀家已经被架空,为今之计,唯有快些找到那个孩子,或许还可以挽回一些劣势,杨廷和真不愧是老狐狸,其城府之深,当真让人背脊发凉。”

    跪在地上的心腹,听到太后的话,没有说什么,而是遵照太后的命令,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如今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在内阁拟定诏书之前,将那个流落民间的皇子找到。

    与此同时,内阁的几位成员在一起开始讨论国家命运的走向。

    梁储当先问道:“首辅大人,皇上驾崩之后,当立新皇,不知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但是一旁的毛纪,却突然打断说道:“依我看来,当务之急,该是******彬一伙朋比为奸的乱党才是,如若不然,我们的行动不免会束手束脚。”

    费宏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说的虽然都很紧迫,但是为今之计,却应该商量如何善后,若是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我们都是要面对满门抄斩的大罪。”

    听到其他几位内阁成员的发言,杨廷和一脸的淡然,没有说话,他旁边的蒋冕会心一笑,开口说道:“诸位无需担心,一切尽在首辅大人的安排之中。”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一脸成竹在胸的杨廷和,杨廷和对他报以微笑,不置可否。

    最是关心皇位继承问题的梁储不由得开口问道:“当今圣上并不子嗣,而他的胞弟也幼年夭折,如今想要找皇位的继承人,只有从孝宗皇帝一辈的子嗣中寻找,只是这样做,在太后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这也是费宏关心的问题,他附和道:“后宫一直以来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况且如今的大太监张永,并不站在内阁这一边,若是他选择与太后联合,我们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毛纪已经有些焦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说道:“太后和张永那边都还好,依我看当先要解决江彬,他掌管了锦衣卫和东厂,这可是一股很大的势力,要是不尽快剪除其羽翼,等他做大,就难以控制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杨廷和,抚摸着胡须,淡淡的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江彬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想要除掉他简直不用吹灰之力。”

    即便是长期与他共事的几位内阁成员,对于杨廷和的话,也照样感到了怀疑,他们内阁虽然掌控着帝国的大小事务,可谓最为接近权力的中心,但是并没有兵权,而江彬可是掌控了锦衣卫和东厂的实权人物,他们想要轻易江浙人铲除,而达到兵不血刃的效果,真的难如登天。

    蒋冕本来是最为信任杨廷和的,但是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杨大人,可否透露你的打算,让我们讨论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杨廷和轻轻叹了一口,道:“江彬虽然看似强大,然则不过外强中干的黔驴,此番要将他落入圈套,只需要礼部一个决定便能够将他置于死地。”

    这句话说出口,久经官场沉浮,心性早已经坚如磐石的几人瞬间不言而喻,彼此心照不宣的付之一笑。

    他们对杨廷和的佩服之情,更胜从前,心道这老狐狸果然比他们要高出一个境界,虽然他们也长期经受政治斗争,但是能够想到这样的计谋,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

    杨廷和继续说道:“虽说当今圣上没有子嗣继承皇位,但是老夫心中却有最为合适的人选,相信我说出来,诸位也会同意我的看法。”

    毛纪好奇的问道:“不知首辅大人心中最为适合的人选是哪家王爷?”

    “孝宗一辈中,他的两名兄长皆早逝无子嗣,四弟兴王朱祐杬虽已死,但有二子,兴王长子已死,而按照祖制,以“兄终弟及”的原则,最为合适的便是明宪宗之孙,兴献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老夫决定立他为嗣,诸位可有异议?”

    杨廷和这句话问出来,另外几人便陷入了沉默,他们自然知道这位首辅大人心中的打算,兴献王之子,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若是真成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受首辅大人掌控的。

    众人只觉得心中害怕,杨廷和就如同一片汪洋,他的心思就像海水一般深不见底。这人不仅是阴谋的高手,更是阳谋的天才,他如今大义凛然的话语,四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没有一句反驳的话语说出来。

    待四人离开之后,杨廷和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整个大明江山,已经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再也不会有人忤逆他的意思,今后的在他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将对他唯命是从。

    君临天下又怎样,还不是要听他的话,这种唯我独尊,所向无敌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杨廷和想到这里,便传召自己的亲信,让其到礼部前去打招呼,准备即将施展的计谋。在他的眼中,不可一世,骄横跋扈的江彬已经是一个死人。

    至于太后寄希望的那个孩子,他当然不会将他当做一回事,而且还会以他的方式,让他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然而,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聪明一世的杨廷和终究是犯了一个错误,便是这个错误,便让他难以翻身。

第三百五十二章 擒拿江彬

    内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颁布了相关的法令。大学士杨廷和宣布了皇帝的遗命,分遣边兵,罢去了皇帝朱厚照亲自组成的团练营。

    说是皇帝的遗命,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内阁首辅拟定的旨意,可是如今的朝堂,内阁其他成员都唯杨廷和马首是瞻,自然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杨廷和毕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知道江彬的势力盘根错节,于是便让大太监张永,郭勳等人控制京城的防务,严禁任何禁军调动。

    这样一来,江彬管辖的团营乃至锦衣卫都不再听从他的调遣,江彬一下子便被架空,这个权势滔天,煊赫一时的权臣,终于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江彬不会坐以待毙,他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张洪前去打探消息。江彬以为自己的亲信是一根芒刺,能在关键时候发挥最大的作用。他想当然的认为杨廷和并不知道他安插的耳目,却不知道杨廷和何等聪明,他这点小伎俩,又如何能够躲过杨廷和的眼光?

    张洪来到杨廷和的府上,杨廷和让下人热情地招呼这人,然后忙完了平常的工作之后,接见了他。

    看着一脸淡然的杨廷和,张洪不由得紧张的开口说道:“首辅大人,如今国家已到了存亡之秋,那江彬心怀叵测,恐有谋反之心,望大人早做打算,尽早铲除那奸佞。”

    他说得大义凛然,杨廷和却是呵呵一笑,这人竟然敢在他面前演戏,要知道玩了一辈子阴谋权术的杨大人,又怎么会被这样浅显的伎俩给迷惑?

    “张大人无须担心,如今天下太平,人民安居,没有人愿意跟随他造反,江彬不足为惧,难成气候,依老夫看来,江彬决计不会造反,你无需多虑,安心回去便好。”

    张洪满意的离去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杨廷和竟然断定江彬不会造反,到底还是看轻了那个武夫。首辅又如何,还不是一介酸腐文人,到了关键的时候,总是不够果断。

    “这场斗争,江大人必胜,他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样想着,张洪便秘密去到了江彬的府邸,将杨廷和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江彬,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江彬在这个时候特别安全,因为杨廷和已经老糊涂了。

    江彬听了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很得意,他实在有得意的资本,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朝廷的首辅都要对他畏惧三分,自己的行动再也不受限制。

    但这只是麻痹对手所用的基本的手段,江彬虽然权势滔天,却没有相应的才华匹配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脑子更是愚蠢,他已经在这场斗争中完全丧失了先机,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从而走向毁灭之途。

    接下来,杨廷和的动作便如同疾风一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已经为江彬挖好了一个坑,等待着他跳进去。

    杨廷和密与司礼中官魏彬定下了计策,让中官温祥入宫禀报太后,请求太后与他们协作,一同除掉江彬。当时坤宁宫需要修复,而宫中要兴土木,就需要举行祭奠仪式。在杨廷和的安排下,即命魏彬与工部尚书李鐩入祭,而这两人正好是杨廷和的心腹。

    但是江彬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魏彬这个太监,起初在刘瑾手下,现在掌管了三千营,平时对他也是客客气气,唯命是从,在他看来这个阴柔的残废,是不敢对他出手的。而且,作为宫廷中重要的礼仪,祭奠是不能有刀光剑影的,就算杨廷和安排了人暗算他,可是他身边这些绝顶高手,也能够保证他全身而退。

    江彬趾高气扬,踌躇满志的走进了宫中,然后他没有想到,自己带在身边的那些高手被挡在了城门外,那些太监说这些随从不够资格进入。江彬无奈,只得让这些死士留在原地。

    “哼,就算没有人护卫,谅尔等匹夫也奈何我不得。”江彬这般想着,在他看来自己在这样的祭奠中能够参与,已经决定了他的超然地位,就算有人想要动他,也会牵扯甚广。

    仪式进行得十分顺利,正如江彬所料,整个仪式上面,没有任何人对他出手。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处处提防,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正当他想要回去的时候,大太监张永突然拦住了他,说:“时候不早了,江大人可否赏脸一起喝两杯?”

    继刘瑾之后,张永便成为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太监,地位之高,就连江彬都要畏惧三分。他不能不给这位太监几分面子,便欣然允诺下来。

    一杯酒下肚,江彬正要与张永攀谈,借机拉拢这位实权人物,却突然有一个大臣,携带数名御林军前来宣旨,江彬不是蠢人,知道自己已经中毒,马上就要沦为待宰的羔羊,一下子将酒杯掷飞而出,笔直向张永而去。

    张永并指如刀,一下子将那只杯子削成两段,江彬大喝一声,却是虚张声势,便在这顷刻之间,已有十多名太监从内堂涌了出来。

    “拿下这个逆贼,咱家大大有赏。”张永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阴测测的说道,江彬想要运功袭击他,在他看来,暗算他的张永非死不可。

    但是他的锁喉指刚如毒龙利爪一般探出,便已经一个太监以迅捷的身法挡在了张永的身前,对方一拳猛然轰出,势大力沉,竟然撞向江彬之后,丝毫不落下风。

    原来这都是蓄谋已久,针对他的一场诱捕计划,江彬明白了之后,拔腿就跑,身子凌空掠起来一丈有余,飞掠上屋顶,只要他能够顺利逃出去,这些人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张永和太后的密卫,哪容许这罪该万死的奸佞就此逃掉?江彬的身子刚刚飞起,便被无数的飞箭挡了回去,正当他还想要提气运功,再次飞掠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五章六腑就像千刀万剐一般剧痛起来。

    好厉害的毒药,江彬长期服用天门的药,而且为了替自己解毒,他对毒药的研究不可谓不深,但是他还是没有识别出来张永酒中下的毒。

    不甘心就此成为瓮中之鳖的江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逃到了西安门,他却再也不能够运用轻功掠上城头,只有往北安门跑去,希望在那里能够得到一线生机。

    但是他没能够走到那一步,便被不急不缓赶来的一群太监给活捉了,由此,一代权奸终于沦为阶下囚,将为他的罪恶付出代价。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亡羊补牢

    江彬被擒获之后,内阁便做出了拥立新君的决定,这便是兴献王之子朱厚熜。

    获知这一个消息,年轻的朱厚熜,带着他一同长大的好友陆炳,从湖北兴王府出发,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这条路有无数的凶险,但是顺利走过的话,面对他的将是整个天下。

    而在京城之中,首辅杨廷和不会想到,这个小孩会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而他首辅的位置,也被人觊觎。

    想要成为首辅的人很多,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两个是正直的夏言,另一个是奸邪的严嵩。

    然而,如今的京城还是杨廷和拍板定音,这些后生晚辈,根本没有资格议政。

    而在大内深宫之中,一个白发宫女却不请自来,跪在了太后的身前。

    这正是当年击杀老锦衣卫,帮助韩少飞一行人逃出皇宫的白静姝。她的容颜经过这些年,似乎更显的憔悴。

    太后看着她,开口问道:“静姝,这些年来,哀家多次想要见你,你都是回避,而今为何要改变心意?”

    白静姝语调平静,没有多少感情色彩,说道:“奴婢听说太后在寻找那个孩子,寻思着自己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忙,望太后恩准奴婢出宫一趟。”

    听到白静姝的话,太后的面容却露出了难色,白静姝抬头看到之后,心下了然,开口说道:“请太后放心,奴婢决计不会加害于他,只会用心保护。”

    太后不由得“咦”了一声,在她看来,白静姝可是她对头的人,这些年她想方设法想要拉拢,可是都被她谢绝了。

    这人实在没有理由帮助自己,想到这里,太后不由得开口问道:“敢问静姝为何要这般做,哀家能知晓其中一二吗?”

    白静姝依旧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奴婢与小七有些渊源,而且这孩子对奴婢有非凡的意义,他还是一位故人的传人,奴婢实在不忍心见他命丧黄泉之后,故人还遭此大劫。”

    太后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说的那名故人,可是那赵三水?”

    白静姝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就如同是魔咒一般,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总让她心中有股隐隐的刺痛。

    太后让白静姝站起来,然后走到她的身前,十分理解的说道:“都是女人,哀家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年辛苦你了。”

    白静姝的表情依旧是平淡,在她的心中,那人早已经死了,但是那人就算在她心中死了,依然叫她无限的怀念。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为了那样一个人死心塌地,可是她袖手旁观的话,就会食不甘味。

    而保护着冯牧的十死侍,却有些手足无措,他们的密信早已经传了出去,但是禁宫五牙还未来到京城。

    他们不清楚五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深深的明白,汤坎假扮的皇上突然暴毙,便意味着冯牧的身份注定难以公布于世。

    “难道这便是天意吗,说到底,这孩子不是执掌江山的天命之子?”

    曾希来探听到内阁要拥立朱厚熜为皇帝的消息后,便快速回到他们落脚的小院子中,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了屋子,那时冯牧等人已经睡下,但是感觉到他回来,其他几人便起来了。

    询问了他消息,其余人都面容呆滞,曾希来如此总结道,一旁的孙分终于忍不住说道:“不论如何,冯小哥与我有交情,即便是作为一个朋友的身份,我也护他周全。”

    很少开口的渔夫风破浪听了之后,却有了不同的意见,淡淡的说道:“若是这位殿下做不了皇帝,那么我等的主公便不再是他,我们只听命于皇上,其他人的安危,可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他说的是最为理智的话,一点也没错,十死侍作为帝国最为机密的存在,执行的命令都是难如登天的任务,与大内密探相去甚远,自然远远超过锦衣卫。

    光头秦少冲只是被控制的傀儡,至于那人的真正面目,十死侍之中,却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会摄魂夺魄之术,至于他的名字,都是一个谜。

    此时,光头秦少冲开口说道:“不论如何,我不能再呆在京城,我的内力已经损耗了太多,再不闭关的话,遭到的巨大反噬,可是会让我生不如死。”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觉得他言之有理,这人虽然神秘异常,却是他们忠诚的伙伴,只得性命相托。

    马成玉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事已至此,我等应当尽快解决此事,不然早晚会成为软肋。”

    一直不曾说话,陷入沉思之中的庄浩辰,淡淡的说了一句,道:“不论如何,我只希望早日订下血盟之约,到时候我好寻找自己的兄长,带着不凡远离这是非之地。”

    庄浩辰********想要跟兄长再合奏一曲,就算兄长是十恶不赦的悍匪,但是他也不希望他死在别人的手里。就算不忍心诛杀兄长,他至少可以选择在他临死前为他送葬。

    禁宫五牙来到京城的时候,各自身上都受了不轻的外伤,本来修炼金钟罩的韩通不应该受这样的外伤,他的境界已经远超同级别的高手,对方想要伤他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是对方的人手源源不断的涌来,即便是他刀枪不入,到了最后,也难以招架。他们五人连续两天不眠不休,既要忙着赶路,又要疲于应对那些不胜其烦的对手。

    “我们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愧对皇上,愧对社稷,万死难辞其咎。”

    虽然不再是和尚,可是韩通的佛心没有丢失,不由得悲天悯人的说道。听到他的话之后,他身边性子阴冷的巴东龄尖叫一声,道:“都怪那些宵小之辈,真后悔当时没有将他们尽数灭杀。”

    他的话尖锐异常,听在其余人耳中,都觉得有些刺耳,莫子也眉头紧皱,没有接话,而是担忧的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当尽快找到殿下,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莫子也说完,便当先掠上了城头,手持“凌霄剑”的****浩紧随其后,“千屠血手”叶萧正手上犹在滴血,不过是敌人的血,他甩了甩手,也飞奔了上去。

    皇位的争夺,又将要面临一场恶战。

第三百五十四章 风云乍起

    内阁做出让朱厚熜继承皇位的决定,便意味着冯牧已经出局。

    十死侍虽然觉得遗憾,可是却无心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反而是江湖上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非要将冯牧推上皇帝的宝座。

    这便是蜀中唐门,这个门派行事低调,在江湖上百年来,都没有招惹过什么仇家,也没有参与什么大事。

    但是低调并不意味着好欺负,蜀中唐门的毒天下闻名,若是哪个门派真的不开眼,惹到了唐门,兴许在一夜之间,其门派中人便会暴毙而亡。

    乔装成普通人的唐门十大高手来到了京城,他们通过消息遍布天下的千寻阁得知了皇位新的继承人是兴献王之子朱厚熜,便感觉到大事不好。

    所以他们再也不能低调行事,而是选择在这个风口浪尖出动,来到京城,以他们强横的实力,改变这个既定的命运。

    禁宫五牙已经找到了十死侍所在的地方,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只见到冯牧,其他人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庄不凡自然是陪在他的父亲庄浩辰身边,十死侍再次各奔东西,只有执行巨大的任务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聚在一起。

    新皇尚未登基,他们还没有与皇帝定下血盟之约,所以,除了慕容冲之外,其他九人都留了下来。

    安妙心带着大白猿灵宝,还有不知何时回到她身边的黑貂呆头,跟随在红甲人曾希来的身边。

    她知道这些人之中,只有曾希来最为稳重,也不会要挟他什么。

    其实她更想跟随那个擅长“摄魂夺魄术”的人离开,但是控制了秦少冲的那名死侍,却告诉她:她想要寻找的东西,只有曾希来知道具体的位置所在,他因为摄魂,元气大伤,要躲起来调理,直到皇帝登基定下血盟之后,他便会离开京城,闭关不出。

    安妙心已经跟在曾希来身边三天了,曾希来对她很是照顾,就算是住在客栈,也要先行查探一番,确定没有危险,才会让她住进去。

    安妙心睡在自己的床上,桌子上睡着大白猿,而她的怀中搂着黑貂,这只用毒攻击人的小东西,在她的怀中却特别的安静。

    “呆头,你说他会不会告诉我‘紫血蟾蜍’的下落?”

    对于神医世家的传人来说,这一味药实在太过重要,安妙心的祖父安以仁,直到临死前都还在寻找这一味药,虽然祖父没有说清楚为何寻找,但是安妙心这些年翻阅了无数的典籍,也多少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功效。

    但是关于哪一味药的记载只是只言片语,而且微乎其微,安妙心只知道其中提到它能够醒神易筋,却不知道它要搭配哪些药材,才能起到那样的效果。

    黑水寨的人,对于大当家跟朝廷牵扯上关系,有些不满,但是他们并未因此分道扬镳,更没有暗中联合起来对付木十三。

    对于他们而言,木十三固然厉害,但实力几个头领只要联起手来,还是能够击败这位大当家,他们之所以选择死心塌地的跟随,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木十三为人仗义。

    早在木十三来到黑水寨之前,他们的大当家可从未将他们当成兄弟,而是随便利用的走狗,因此这些大小头目都心怀怨恨。

    后来,那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闯入了山寨,面对一众高手,身上被砍了十多刀,依然没有倒下,而是口口声声说将孩子交出来。

    黑水寨的人已经被他斩杀了多人,对于他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都感到头疼,这人简直就是疯子,整个山寨根本就没有来过什么孩子,这人却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前来拼命。

    他们也辩解过,但是那个家伙压根不听,就像是着了魔一般,面对他的那些对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挥刀。

    黑水寨的人死伤惨重,可是那人却是越战越勇,最后,大当家终于无法忍受,亲手斩杀了两个濒临死亡的下属之后,取过手边的连环刀,下到了战场上。

    两人都擅长使用快刀,可是笑到最后的,还是那个年轻人,虽然他受伤很重,但是却斩杀了黑水寨的大当家。

    当他昏倒在地的时候,其他人就要上前动手结果他的性命,却被二当家挡了下来,二当家是一个有些智谋的中年人,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木十三,淡淡说道:“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大当家了。”

    其实木十三当了大当家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他都是听二当家的建议,所以黑水寨以后的行动,一改之前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作风,反而更像是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他们专找那些为富不仁者的麻烦,有了这样正确的方针引导,黑水寨逐渐走向正轨,发展速度相较从前快了几倍。

    如今,黑水寨全员跟随木十三来到京城,一些小喽啰不愿意背井离乡,那意味着抛弃他们长期经营的大本营,而且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危险。当初他们选择落草为寇,也不过是为了糊口而已,现在要面对未知的环境,以及未知的高手,这些人便在心中产生了排斥的情绪。

    十三之所以没有待在冯牧身边,是因为他知道十死侍的厉害,但是他没有料到十人就那样分散了。

    他在黑水寨没有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这是他第一次做主,却得到了二当家的鼎力支持,这让十三很是感动,二当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尽心辅佐他,而且从无怨言。

    来到冯牧的住处,轻功最好的巴东岭首先飞身而入,当时冯牧还在运功打坐,看到又长大了不少的冯牧,巴东岭激动地开口说道:“许久不见,殿下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我们见了,也很是欣慰。”

    他的话说完,莫子也,韩通等人也相继走了进来。冯牧收敛契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这五个没有师徒名分,却有授业之恩的人,露出了一个自然地笑容,然后开口说道:“诸位师傅,承蒙照顾,辛苦你们了,我只愿不会太次,令你们蒙羞。”

    冯牧说完这句话,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似乎有千军万马赶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奇峰迭起

    来得正是锦衣卫,江彬被捕之后,他们便间接听命于内阁的调遣。虽然明面上杨廷和没有调兵的权力,可是他只要一挥手,便会有人替他鞍前马后,抛头颅洒热血。

    杨廷和其实并不想除掉冯牧,但是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容得他犹豫,因为新皇已经确立,冯牧的存在,便是皇位最大的威胁。

    总有心怀叵测之徒,利用这一点,要挟于他。在政治上杀伐果断,老谋深算的首辅哪里容得下这等的纰漏?

    所以,那个命途多舛的皇子殿下,只能作为帝国的铺路石被踩在脚下,若是他不牺牲,就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

    “这件事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杨廷和在锦衣卫副指挥使带兵出发之前,特别叮嘱道,那名锦衣卫副指挥使,正是石涛,江洋大盗汪大海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人的阴狠与歹毒很少有人知道,他对人总是一团和气,可是手下人都知道,凡是得罪了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请大人放心,此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若是不成,属下甘愿接受任何责罚。”

    石涛平静的说道,然后抱拳,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那个皇子的下落已经明了,而他身边有没有什么高手护卫,要取他项上人头,自然是探囊取物。

    刚刚到达门外,石涛便下令火箭先射进屋子里,就算对方不被乱箭射杀,也会被大火烧成灰烬。

    这一招,是杀人灭口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一招,屡试不爽。

    但是他想错了,他不知道那个皇子殿下,竟然身怀绝世武功,在火箭还未射进去的时候,冯牧与禁宫五牙便听到了巨大的响动,然后便从侧门逃走了。

    石涛等人晚来了一步,还当是已经将这间房子围得水泄不通,对方是插翅难飞。

    半个时辰后,这间小小的屋子,渐渐地化为了灰烬,石涛看着滔天的火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做这样的事情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是这一次最让他觉得有成就感。

    自己竟然亲手杀掉了皇子,这样的成就,可不是平常人做得出来的。石涛调转马头,对属下喊道:“回去了。”

    众多锦衣卫听到号令,便调转马头,往镇抚司而去。

    在他们走远之后,十个黑衣人走了出来,这些人的黑衣上绣着红花,正是蜀中唐门的十大高手。

    看着一片废墟,一人开口说道:“该我们出手了。”

    另一人却伸手拦住了他,开口说道:“不可,禁宫五牙不是泛泛之辈,他们能够巧妙的躲过锦衣卫的攻击,一来是不愿意暴露,二来也是向暗中窥视的那些人发出警示。”

    这句话说完,又有一人开口说道:“禁宫五牙又怎样,唐门的暗器独步天下,任他是大罗金仙,也得老老实实的跪地叫爷。”

    这句话说的很正确,唐门的暗器确实毒辣,纵横江湖,几乎未逢敌手,好在他们行事低调,树敌不多。要是他们换一种姿态在江湖行走,或许很难遇到对手,但是江湖门派同样也会察觉到巨大的危机,从而联手将他们抹杀。

    就在这时,一人大喝一声:“小心,退。”

    这句话说完,十人下意识的飞身而起,身子陡然拔高两丈多,然后几个翻身,便已经退到了几丈外。

    而他们原本所处的地方,已经插满了箭头,就好似牛毛一般密密麻麻。

    没有给这十人喘息之机,去而复返的石涛下令手下人继续放箭,十人的身子在空中,有的不禁被射中了两箭。而他们刚刚降落地面,便已有无数的飞箭紧随而至。

    “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这句话说完,便只见十人纷纷摸出了怀中的暗器,机括一响,便有无数的毒蒺藜射出来,所中者无不倒地大呼,生不如死。

    “这些人是唐门中人,盾牌兵掩护,弓弩手不要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石涛说完,便飞速一个闪身躲到了盾牌兵的后面,十人虽然仗着暗器厉害,可是对方的盾牌兵已经形成了铜墙铁壁,他们奈何不得。

    而且暗器毕竟是有穷尽的时候,十人心照不宣,一个眼色交流,便纷纷退走,转眼便消失在这片废墟之中。

    石涛看着十人消失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道:“想不到唐门也插手进来了,此事恐怕一时解决不了。”

    然后他叫来一名手下,问道:“可查出了他们逃走的方向?”

    那名手下摇了摇头,石涛一掌掴在他的脸上,那人倒摔出去七步开外,脸上浮肿得像一个猪头。

    石涛再次派出手下前去打探消息,他不相信冯牧等人在他严密的包围下,能够逃得很远。

    冯牧和禁宫五牙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而去,正在他们彷徨之时,在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队人马,这些人穿着普通,领头的一人正是木十三。

    冯牧惊喜的叫了一声十三叔,木十三呵呵一笑,让冯牧赶紧钻进牛车,然后让手下架着牛车,往城郊而去。

    他们这样一行人,即便是别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是农民前去上交赋税,但就在冯牧等人藏进牛车之后,木十三的后背突然被一柄利刃穿透。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便看到二当家淡然的笑容,然后那个全力配合他的二当家,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看到他本来的面目,十三彻底惊呆了,这不是他的结义兄弟十七吴国安吗?

    他当年可是亲眼看到三哥给了他致命一击,他撞在大树上,只怕已经肋骨尽断,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而且,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人竟然没有在回到锦衣卫中,而是去了山寨当草寇。

    “十七,想不到你还未死。”

    十三说出这句之后,十七吴国安便拔出了那柄短刀,然后飞身一脚踢去,十三倒飞而出几丈外,倒地不起。

    吴国安阴沉的喃喃说道:“这世间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只当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没想到上天是眷顾我的,没有让我等太久,终于让我等来了这个机会。”

    他的心情实在很好,因为他的牛车里面有迷药,而且有机关,只要人一进去,就会被牢牢地锁在里面。

    冯牧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他当然明白冯牧的价值,即便是心里想要将他千刀万剐,可理智告诉他,他要用他去换取更大的价值。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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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车里的迷药对冯牧不管用,他的身体虽然被困在狭窄的空间,但只要他运功,就有信心将这个机关打破。

    正当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身边的莫子也抓住了他的手,冯牧不由得一惊,心道:难道莫师傅也要害我么?

    他随即释然,因为莫子也虽然抓住了他的手,却没有运功想要钳制他的意思,而是小声在他耳边说着:“这人来历不简单,且静观其变。”

    冯牧也小声的回答道:“可是十三叔,他被那人暗算,若是我不出手,他恐怕凶多吉少。”

    冯牧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看出来了,黑水寨的人,向来听从二当家的话,而十三只是一个空架子,如今他遭到暗算,那些人还不落井下石?

    还没等冯牧有所动作,便听到牛车外面传来一声怒吼,冯牧听出了是十三叔的话,从他的话中,冯牧感受到他中气十足,看来他虽然受伤,却没有伤到根本。

    “十七,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赶快将那孩子放了,兴许我还能够饶你一命。”

    外面的木十三,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替自己敷上药,草草包扎,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而鲜血仍然不住的流出来。

    十七吴国安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结义兄长,然后淡淡的说道:“十三,你还是这么天真,莫说你没有受伤就不是我的对手,而今你重伤在身,还要以卵击石吗?我念在兄弟一场,留下你一条命,劝你还是识相一点,早些离去,也好好过白白葬送性命。”

    听到吴国安的话,十三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子怒气,道:“住口,早在你揭发三哥的时候,我们兄弟情分便一刀两断了,如今我就要替三哥讨回公道。”

    牛车中的冯牧,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竟然是因为这个十七而死,而且对方还是间接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想到这里,冯牧再也难以忍受了,他就要运功冲破这座机关牛车,但是莫子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依旧叮嘱他要冷静,冯牧只得咬着牙,强忍着心头的愤怒。

    他的牙已经因为用力过度,渗出了丝丝血迹,咸咸的血液在他嘴里回荡着,冯牧觉得心痛不已。

    “大言不惭,你以为当年的事情,只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算了,我跟你这愚钝之人也说不清。”

    “那就闭嘴,你的话留着向阎王交代吧。”

    十三大喝一声,长刀在手,身形一闪,犹如脱兔一般,向着十七吴国安飞去。吴国安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正好送你去跟老三团聚,你们臭味相投,想必这些年他一人在九泉之下,也有些寂寞。”

    他说完,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铁扇,铁扇的边缘镶嵌着锋利的刀刃,散发着森寒的白光,让人难以逼视。

    白光一闪,铁扇已经从他的手中飞出去,径直向着木十三的腰部斩去,十三没有想到,十七竟然开始修炼这样的外门兵刃,这兵器既难练,有难以操控,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

    这些年,他与这个所谓的二当家朝夕相处,他竟然丝毫没有想过他就是自己当年共同执行任务的兄弟十七。这也难怪,吴国安阴沉的个性本就让人难以揣摩,他决心改头换面,恐怕他亲娘来了,也未必能够认出来。

    最让十三觉得不可思议的,倒不是他易容之术的出神入化,隐藏自己的功夫炉火纯青,而是这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修炼成了这样一门武功,而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十七这人太阴沉可怕了,当年三哥若是肯听老九的话,远离这人,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要是今天不除掉他,小牧将来的日子定然很难过,我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小牧铲除这个绊脚石。”

    十三心中这般想着,知道铁扇的厉害,没有正面相抗,而是矮身躲开了那一击,铁扇撞击在一名盾牌兵沉重的盾牌上,顿时火花四溅,将那个厚达几寸的盾牌割开一条巨大的裂口。

    这样霸道的力道,即便是石头脑袋,也会被割下来,十三只是血肉之躯,而且他没有修炼过金钟罩的武功。看到那样的场面,他不由得心中庆幸,自己选择躲开是多么明智。

    趁这个空档,他举刀向着十七攻去,但是十七的铁扇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子活了过来,见十三向着主人攻去,竟然再次飞到半空,从十三的后方,向着他的脖子割了下去。

    十三背上没有眼睛,要是不及时躲开的话,整颗头颅就要被割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黑水寨的一名壮汉突然大声喊道:“大当家,小心后面。”

    十三得到及时的提醒,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跃起一丈有余,躲开了十七的那致命一击。

    可是,替他报信的那人,却遭到了十七的报复,吴国安眼中流露出一抹阴狠,说了一句:多嘴。然后便将铁扇掷向了那名壮汉,壮汉目光呆滞,满脸恐惧,他想要躲开,但是铁扇在瞬间已经来到他的身前。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人的喉咙被割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鲜血汩汩而出,他双眼凸了出来,满眼的不甘,身子便扑倒在地,便在瞬息之间,就被十七击杀。

    十三眼见替自己报信的手下被杀,心中更是愤怒,他催动内力,拉动了伤口,鲜血狂涌而出,但他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口中默念赵世伯教给他的刀法,身形竟然在瞬间消失。

    吴国安几乎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已经是垂死挣扎的十三,竟然还隐藏有这样的实力,当年在他进攻黑水寨的时候,看到他腹背受敌,他还以为那已经是他的极限,没想到这个看似忠厚的家伙,竟然也学会了扮猪吃虎。

    只听得“唰唰唰”几声响起,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十七的胸口便被砍中了好几刀,这令他骇然,因为他可是穿了护甲在里面,而那寻常刀剑,甚至连火铳都奈何不得的护甲,竟然被十三砍了好几条口子。

    鲜血流出来,吴国安才体会到恐惧的滋味,若是没有护甲的话,只怕他早已经被十三砍成几段了吧。

    没等十三再次出手,他便将手中铁扇甩向了十三,十三用刀格挡开去,便在这个瞬间,十七身子凭空掠起,阴恻恻说道:“你救不了他,你以为当年是我出卖了老三,告诉你吧,这件事背后的人,是你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的。”

    话音落下,十七的身形也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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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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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十三那一闹,莫子也等人想要顺水推舟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冯牧没有了顾虑,也就发动内功,冲破了牛车的机关,他一下子出现在十三的面前,身受重伤的十三看着冯牧,欣慰的笑了。

    这个心思单纯的人,并没有责怪冯牧的袖手旁观,他只是单纯的看着冯牧没有事,便看着他连连点头,道:“没事就好。”

    这句话说出来,冯牧的心中却不好过,十三叔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毫无保留,但是他在十三叔生死搏击的时候,却呆在牛车中,并未选择及时出手。

    若十三叔真的不敌,被对方杀死了,我只怕会遗憾终生吧。

    冯牧这般想着,一下子闪到十三的面前,伸手封住了他胸口的几处穴道,算是替他止血疗伤。

    但是他的手法生疏,而且收效甚微,在这个时候,冯牧不由得感慨:要是安妙心就在这里,该有多好。

    他竟然忍不住思念起那个女孩来,不仅仅是对方是神医世家的传人,对他大有帮助,更微妙的感觉,是他的心中,竟然对那个女孩,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个女孩从小吃尽了苦头,却没有愤世嫉俗,也没有自暴自弃,冯牧对此十分钦佩,那样的年纪实在不容易。而且她还掌握了那么多老医生都难以掌握的医术,足见她的天赋之高。

    “十三叔,都怪我,若是我早些出来,你也就不会受罪了。”

    冯牧惭愧的说道,十三听了之后,只是哈哈大笑,道:“那你下次可要快一些出手,十三叔可不想这么早去阎王那里报到,还要看你娶妻生子,认一个孙子呢。”

    听到他的话,冯牧觉得心中一阵暖流经过,十三叔并未有说那些与他无关的话,他被偷袭其实与冯牧无关,可是他真要那么说了的话,冯牧的内心也不得安宁。

    所以,这个一心为了冯牧考虑的十三叔,只是让他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一下子就消除了冯牧心中的芥蒂。

    十三叔可能未必聪明,但是在待人处事上,却有着自己独有的魅力,他并不八面玲珑,但是在他真心对人的时候,照样也得到了别人真心的回报。

    这或许就是那名壮汉,冒死也要提醒他的原因吧。冯牧觉得自己应该学习十三叔这样,朋友不必太多,但是一定坚持自己的原则,真诚待人。

    十三来到那名壮汉的死尸旁,然后吩咐还未远去的属下,道:“将这位兄弟好生安葬,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黑水寨大当家,各位再也不用跟随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们自行来去,我绝不勉强。”

    他这句话说完,那些手下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十三的胸前已经因为鲜血而染红,但是他却显得精神奕奕。

    “我等愿意追随大当家,经过此事,我们觉得大当家能够带领大家走上一条光明坦途。”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竟然纷纷举手说愿意继续追随十三,十三呵呵一笑,说:“兄弟们的情意,我木十三心领了,但是前路凶险未卜,大家没有必要跟着我冒险。”

    这句话说出来,可谓是开诚布公,人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后,一人当先站了出来,说道:“在江湖上行走,属下早已经有了死的觉悟,望大当家成全。”

    这人说完之后,其他人也一并附和,十三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兄弟们抬爱,我也就不再推辞,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兄弟们饿着。”

    这就是十三这个朴素的人,能够做出的承诺,他不能够许诺他们金山银山,也不能保证手握重权。

    他只是一个匹夫草莽,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肝胆相照,这对于那些同样是性情中人的人而言,已经足够。

    冯牧看着十三叔没有用任何的权谋手段,就俘获了人心,不由得心中佩服,他越发觉得十三叔的魅力了。

    “十三叔,刚才那个人说当年的事情,还有真正的幕后主使,依我看来这人能够将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你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吧。”

    他实在不想十三叔在这场战斗中死去,因为十三叔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从小打到,冯牧或多或少对他存在依赖。虽然他的心智足够成熟,但是他的身体毕竟是小孩,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十三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我当年也是被利用陷害的人,不报此仇,我还能称之为男子汉吗?”

    他没有说要替三哥报仇,而是说要替自己出一口气,这就让冯牧没有拒绝的理由。听了他的话,冯牧知道十三叔其实是想要在他身边保护他,看样子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无论如何,是无法劝他离开了。

    冯牧在心中打定主意,要加倍努力修习武功,要是真的在京城面对强大到难以战胜的对手,至少要保证十三叔全身而退。

    “十三叔,不知道,对于当年的事情,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冯牧问出了这句很关键的话,因为当事人,只要眼前的十三叔了,而韩少飞和其他人,都不在这里,他唯一能够分享心情的,也就是这个十三叔了。

    十三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也知道你十三叔我脑子不好,实在猜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我对天起誓,一定要将那人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冯牧不怀疑十三的话,这人若是真的知晓了对方是谁,肯定不会管他是什么身份,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当年能够调动最为杰出的几名锦衣卫,而且还将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若是这人还存在世上的话,除了皇帝,只怕很少有人能够撼动他的根基。

    想到这一层,冯牧不由得对前途产生了隐隐的担忧,面对那个无形中的敌人,他就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山,不翻阅过去,就会被压得粉身碎骨。

    而就在这时,十三的另一位故人,骑着一匹马,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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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再度入宫

    骑马而来的人中等身材,稍有胡须,他刚一停下来,便快速来到了十三的身前。

    看到这个人的脸之后,十三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紧紧皱着眉头,又似乎要流下眼泪,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不让自己太过激动。

    “六哥,原来,原来你并未死,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十三不由得开口问道,当年他们的兄弟情分很好,他,三哥和六哥,三人最是投缘,但是在三哥出事之前的一个月,六哥便因为缉捕一个大盗,被对方斩首。

    可是如今,六哥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怎能不激动?

    老六从马上下来,看着十三,平静的说道:“你就不怀疑我的身份吗?”

    被这样一问,十三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还被十七欺骗的事情,再次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老六,从对方的脸上,实在是没有看出有丝毫破绽。

    于是他开口说道:“若你不是六哥,你如此处心积虑来欺骗我,那就太可怕了。不过凭我的直觉,我相信你就是六哥,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听到十三说起眼神,老六不由得淡然一笑,道:“之前你见了十七那么多次,怎么没有看出他的眼神?”

    十三被问到这个问题,也是淡然一笑,道:“我从未与他目光相接,他总是刻意的回避,我也没有怀疑过他。”

    说道这里,他再次开口说道:“六哥你真是太神了,当年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你的首级被装在木盒子里,送到了镇抚司,那个代替你死去的人,又是何人?”

    被十三问及这个问题,老六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开口说道:“那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住进了同一家客栈,对方误以为他就是我,偷袭了他,当场便将他的头颅斩了下来。”

    他的话说出来,十三的神情不变,但是心中却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绪,不仅仅是他,身经江湖无数惊险的禁宫五牙,更对这人产生了怀疑。

    冯牧看着老六,对这个一脸平静的人,心中产生了提防,天底下的事情,绝对没有如此巧合,就算有这样的巧合,也绝对找不出来如此相似的人。

    阔别重逢的情绪渐渐地淡去了,十三开口问道:“六哥,恕小弟无理,敢问你来找我有何事?”

    老六原名陈辉,虽然他的身上带着许多秘密,但是他并未想过要取得对方的信任,而将一切和盘托出。被十三那样一问,他开口说道:“我也不卖关子,隐姓埋名多年,如今我选择再次现身,就是为了借住殿下的力量,替我报仇雪恨。”

    听他说报仇雪恨,十三知道他隐藏了一段过往,老六虽然跟他交好,但是很多行动,却不是在一起,老六很少受伤,受伤最重的那一次,差点就没命了。

    要不是三哥的全力救助,他估计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老六,在那之后,变得更加的谨慎,也更加的沉郁,十三问过他很多次,他都敷衍了过去。

    十三很清楚,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六哥,而不是别人假扮,这点眼光他还是有的。但是六哥要借住冯牧什么力量呢,本就不擅长朝廷斗争,又在江湖上浪荡惯了的十三,猜不出老六心中所想。

    似乎是感觉到了十三的顾虑,老六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冯牧,以及提防着他的禁宫五牙,开口说道:“你无需担心,我不会陷害你们,我要做的事情,跟三哥也有关系,若是你信不过我,我可以对天起誓。”

    十三连忙开口说道:“六哥无需如此,我相信你不会加害我们,相信我要询问你详细的情况,你也不会回答,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老六点了点头,转头走到冯牧的身边,神情有些复杂,他在冯牧的眉宇之间,似乎看到了三哥的一些特征,又看到了皇帝的一些特征,所以他也分辨不出,这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血。

    但是目前的形势而言,他只能当他是皇帝朱厚照的皇子,因为这一重身份,是他取得成功的敲门砖。

    “殿下成长得如此好,很是让人欣慰,”老六看着冯牧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被封为庄妃的女子,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他暗中查探了三年,也只是知道她跟唐门有关,没有实质的证据。

    如今,那个女子已经命归黄泉,他隐藏在心底的爱慕之情,也随之而去,但是冯牧的眼睛与她有七分相似,看到他,便会不自觉的想起从前。

    “在下知道,如今要殿下信任我,有些困难,但我希望殿下能够冒一次险,因为如今,只有我能够帮你摆脱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跳出困局,争取主动。”

    他这般说着,觉得还是不能够取得信任,便再次开口说道:“莫总管出生名门,用毒的手段可谓是出神入化,若是殿下依旧不信任我,可以让他给我服下一种毒药,而解药只有你们拥有,如何?”

    听着他诚意十足的话,冯牧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既然你帮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我们便有了合作的基础。”

    冯牧这句话说出来,在一旁的莫子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虽然我们有相同的立场,可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阁下还需服下我的‘黑冥散’,才让人放心。”

    听到莫子也说出这句话,老六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这样的表情,落入了众人的眼中,手握“凌霄剑”的****浩原本话语不多,此刻冷声问道:“怎么,心中有鬼,不敢服下?”

    遭逢过全家被杀的****浩,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即便对方说得天花乱坠,没有根本的把柄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就会感到不安。

    这也是禁宫五牙其余人共有的情绪,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就遭受了无数的暗算,对人性的丑恶有了深入骨髓的认识。

    “不,在下之所有会有这样的顾虑,只是因为深深的明白‘黑冥散’的厉害,它本质上并非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让人丧失心神的一种药,若是在下不能让你们放心,只怕莫总管会将我变成药人。”

    冯牧听到他这么说,转头看了看莫子也,对他刮目相看,他之前只知道莫子也精通毒药之术,可是没有想过,他竟然还有这等旁门左道之术。

    莫子也见冯牧转头看着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开口说道:“殿下不需要学习这样的下三滥招数,你是做大事的人,人心所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手段。”

    冯牧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莫子也的教导,也明白了这人的胸怀。莫子也虽然是阉人,为人也不算光明磊落,甚至还有几分阴恨,但是却有他的为人准则。

    俗话说,懂得世故,而不世故,才是大才。莫子也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冯牧,阴谋手段只是小伎俩,要让人从根本上信服,才是王道。

    冯牧记住了莫子也的处事原则,莫子也没有轻易相信老六陈辉,这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准则,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

    在老六的带领下,一行人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老六不知道从哪发现了一条密道,冯牧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径直进入了皇宫内院。

    禁宫五牙想要带领冯牧直接去太后那里复命,可是老六陈辉并不同意,他开口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将太后带来这里,殿下一旦出现,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整个皇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其实冯牧并不喜欢这样躲躲藏藏,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觉得该面对的,躲也躲不掉。但是众人的决定,他又不好反对,其时他没有想过要面见太后,也没有想过要登基做皇帝。

    但是,从十死侍带他来到京城,然后禁宫五牙护在她的身边开始,他所走的路,就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他虽然想要孤身闯荡江湖,但是至少要将目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冯牧知道皇帝朱厚照的身不由己,也明白他对自己的一番苦心。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回报那个凄然落幕的皇帝,那个为了江山社稷倾洒心血,最后还被认为是昏庸之主的人,冯牧为他不值,他想要用自己的行动,替皇帝朱厚照挽回名声。

    同一时间,从湖北出发的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带着他的玩伴陆柄,也赶到了京城。在首辅杨廷和的安排下,并没有朝廷命官的夹道欢迎,而是给即将登基的皇帝来了一个下马威。

    在朱厚熜及使团到达北京城外的良乡时,年轻的储君与内阁首辅发生了第一轮冲突。根据杨廷和的授意,礼部用太子的礼仪迎接朱厚熜,让他由东华门入,居文华殿。

    但是年轻的朱厚熜并不接受这种方案,他对其右长史袁宗皋说:“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双方互不妥协,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而这样的举动,预示着一场风波的来临。

第三百五十九章 阴差阳错

    冯牧在禁宫深处,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就藏身在深宫之中。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虽然奉命截杀他,可是却不能够在深宫之中,明目张胆的搜查。

    所以,冯牧暂时是安全的,在他不用为面对可怕对手焦愁的时候,已经来到京城的朱厚熜,却显得焦虑异常,乃至怒不可遏。

    在杨廷和的安排下,他只能以朱厚照皇子的身份登基,而不是作为兴献王之子成为皇帝。

    当他得知自己只能从东华门进入,居于文华殿的时候,长期的舟车劳顿,竟然一下子消弭无形,原本还有些疲倦,一下子变得精神异常。

    “殿下,这是内阁的安排,请不要为难我等。”

    锦衣卫的副指挥使,拦在储君朱厚熜的身前,恭敬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个即将等级做皇帝的人,说话并没有首辅杨廷和管用。

    他宁可得罪这个未来的皇帝,也不愿得罪如今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因为皇帝可以另谋人选,可是首辅却能够做到只手遮天。

    面对这样的局面,朱厚熜摇了摇头,似乎是妥协了,他对身旁比他小几岁的孩子陆炳说道:“依我看来,此事还是算了吧。”

    锦衣卫副指挥使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道这孩子果然识时务,孩子毕竟是孩子,即便是少年老成,照样不是内阁那只老狐狸的对手。

    但是朱厚熜接下来的话,几乎让锦衣卫副指挥使跌倒在地,只听朱厚熜淡淡的说道:“收拾一下,我们会兴献王府,这个皇帝不当了。”

    皇帝不当了?

    锦衣卫副指挥使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手,感觉到疼痛,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自己陷入了幻听,而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句话。

    皇位自古以来就是你争我夺,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的目标,可是最近这些年,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驾崩的朱厚照生性顽劣还情有可原,但是眼前这个聪慧得孩子,竟然丝毫不迷恋皇位,真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陆炳听到殿下吩咐,答应了一声,便吩咐随行的管事,让他指挥手下人,打道回府。

    锦衣卫副指挥使连忙上前阻止,恭敬地对朱厚熜说道:“殿下稍安勿躁,容属下前去通报一声,再作打算。”

    他说完,便吩咐手下前去通报,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能够决定的。

    他能够做的,就是稳住朱厚熜,在内阁的决议下达之前,不能够让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离开京城。

    杨廷和接到报告之后,眉头不由得一皱,他随即一笑,笑道:“这位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果然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就具有这样的心性,面对这样的压力,竟然能够冷静处理,懂得以退为进,简直太过聪明。”

    他的话,只有与他相处数十年的结发妻子听到,这位贤内助知道老爷面对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不敢替他出谋划策,免得被嫌弃。

    但是她却有个聪明绝顶的儿子,这人便是杨慎,字升庵。

    杨慎的才学,当世难有与子匹敌者,妇人看着杨廷和脸上的忧愁,似乎皱纹也加深了许多,便开口说道:“老爷,我去找升庵前来,或许能够替你分忧。”

    说着,便放下端来的膳食,打算出门吩咐家丁去叫杨慎,谁知杨廷和只是长长叹了一口,道:“罢了,他不知又跑到哪里与那些朋友喝酒去了,由他去吧,这事我已经有决断了。”

    说着,便开口叫来管家,让他去找内阁其余四人。

    梁储与蒋冕等人,来到杨廷和府上,他们自然知道那个孩子闹着要走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首辅大人只怕要与他们商量另谋新君的事情了。

    “诸位,我看此事还得太后出面,先行让那孩子一招,以后我们再作打算。”

    杨廷和待众人到齐之后,从内堂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毛纪当先附和道:“全凭杨大人做主,我没有异议。”

    费宏点了点头,道:“我附议。”

    另外两人,梁储提出了一个疑问,道:“不知杨大人想要如何操作?”

    杨廷和淡然笑道:“传太后懿旨,令群臣上笺劝进,相信殿下不会再推辞。”

    这句话说出来,内阁另外四人点了点头,看在杨廷和眼中,他实在很欣慰,因为内阁全凭他做主,这样的感觉,胜似神仙。

    杨廷和派出的亲信见到太后之时,却见到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一脸的怒容,似乎要将他拖出去杀头一般。

    杨廷和的亲信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但是太后却是冷哼一声,道:“杨大人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又何必派你前来禀告哀家,他堂堂内阁首辅,皇帝驾崩后,整个朝廷都唯他马首是瞻,难道这点小事他也无法解决吗?”

    亲信自然知道这是太后的气话,他连忙开口解释道:“杨大人虽然执掌权柄,但却十分懂得进退之道,在这件事上,他深知需要太后做主,是以未敢专权。”

    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避重就轻,而且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太后即便是想要找他的麻烦,也没有任何的借口。

    太后听了之后,脸上的怒容,稍有缓解,看着跪在地上这个擅长言辞的官员,她在内心骂道:“一丘之貉,你们想的什么,哀家难道不清楚?”

    但是太后却无法左右内阁的决定,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即便是朝廷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也恪守本分。

    但是太后却并不想宣旨,在她心中,皇位的最佳人选,可不是兴献王之子朱厚熜,而是皇儿那个流落民间的孩子。

    太后甚至不知道皇儿是否给他取了名字,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冯牧,想到这里,太后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堂堂的皇子,竟然没有属于皇家的名字,这是莫大的耻辱。

    可是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那个孩子,然后恢复他的身份,让他继承大统。但是太后也清楚,自己的这一个想法,内阁那里是很难通过的。

    见太后没有任何反应,前来觐见的官员,不由得恭敬地喊了几声,太后回过神来,挥手让那人先行退下,她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好好休息。

    那个言官只得无奈的退出去,然后将太后的言行告诉了内阁首辅杨廷和。杨廷和听了之后,平静的说道:“无妨,这不过是太后的缓兵之计,既然她想要拖延时间,我们就推她一把。”

    这句话说完,杨廷和便吩咐那人走近自己的身边,那人心领神会,靠近杨廷和身边,杨廷和悄声在他耳边吩咐道:“多找些言官前去说服太后,相信不久之后,太后就会发布懿旨的。”

    那人领命而去,杨廷和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想要练字,便大声喊家丁,但是走进来的,却是他的儿子杨慎。

    “这些日子,你都哪里去了,常不见你的人影?”

    杨廷和看着自己满腹经纶的儿子,开口问道,在他看来,自己还在首辅之位的时候,儿子可以高枕无忧,但是他一旦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么杨慎就会面对巨大的危机。

    知子莫如父,杨廷和哪里会不清楚自己的儿子才高八斗,吟诗作赋兴许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要说朝廷的权谋斗争,没有怎么体会过宦海沉浮的儿子,却未必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杨慎听到父亲发问,走到他的桌案前,挽起袖子便替他磨墨,恭敬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几天前遇到一个妙人,他能够洞悉天机,是以孩儿想要从他哪里听到关于我们的命运。”

    听到儿子天真的话,杨廷和不由得淡然一笑,为官数十年,他可不相信什么天命,他相信孔孟之道,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什么是天命,就连皇帝的拥立,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就是天命。

    这便是杨廷和此时所想,杨慎耐心的替父亲磨墨,没有再询问朝廷的事情,既然父亲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留恋权势的他,自然没有多大的兴趣。

    又是几名言官请求太后下旨,太后不胜其烦,她清楚,只要自己不妥协,那些人就会阴魂不散,不断地前来打扰自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

    太后仰望着天空,什么也看不到,晴朗的天空里有几片云彩,可是她却不能从中看到帝国的命运,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不当皇帝,或许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超脱。”

    太后喃喃说道,想起自己的皇儿,他也是不喜欢当皇帝,而是向往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

    皇儿从他父皇那里接过皇位的时候,年纪尚小,而此时的冯牧,比起朱厚照当年,还要年幼几岁,所以太后担心他会步朱厚照的后尘,才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言官拿着太后的懿旨,满意的去见杨廷和了,杨廷和知道这一结构之后,脸上露出了踌躇满志的微笑,然后吩咐人前去宣旨。

    朱厚熜在郊外受笺,在太后的懿旨中,内阁做出了让步,他可以从大明门入,然后将在奉天殿即位。对于这个结果,朱厚熜很满意,便跪下谢了恩,吩咐手下人从大明门进入了皇宫。

    而就在此时,一名太监求见太后,让她跟她一同前往禁宫见冯牧一面,太后闻言,不由得又惊又喜,又怨又怒。

第三百六章 罡气反噬

    “莫非这就是天命?那孩子注定与帝国江山无缘?”

    太后心中这般想着,对前来报信的太监说道:“你说的话可属实?”

    “奴婢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太后。”

    太监唯唯诺诺的说道,对于太监的回答,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快带哀家前去。”

    太监喏了一声,然后便起身,带领着太后往禁宫深处而去,暗中保护太后的大内高手,也同时出动。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太后心中其实已经没有了执念,她只希望能够见到孙子一面,确定他安好,便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至于皇位的继承问题,既然已经下旨让朱厚熜进宫,那就再也不发更改。这是皇家的威严,也是祖宗的规矩,皇帝继位这样的大事,可不能朝令夕改。

    太后满心欢喜,以为马上就能够见到冯牧,她与那个孩子只有一面之缘,不知道这些年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太后在头脑中想象着对方的样子,觉得他跟朱厚照小时候一样,身强体壮,顽劣成性。

    太后坐在轿子里,但是她还嫌太慢,想要下来自己走过去,就在她催促手下人加快脚步的时候,前方带路的太监突然中了一支飞镖。

    飞镖插在他的咽喉,引路的太监,还未来得及发出警示,便倒地而亡。替太后抬轿子的那些太监吓坏了,几名宫女更是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太后,也遭到数次行刺的太后,却没有因此而惊慌,她原本焦急的心情,却因为突然到来的行刺,而变得冷静下来。

    “保护好太后,”一名抬轿的太监尖声喊道,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这是他防身用的,平时很少能够用上,此刻面对未知的敌人,他的双腿开始打颤,知道这小小的匕首奈何不了对方。

    便在这时候,只听得“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传来,无数的飞镖暗器,径直向着太后所在的轿子而去,负责保护太后的几名太监挡在轿子前面,就连那些宫女都站了出来,打算牺牲自己,掩护太后平安撤离。

    惨呼声传进太后的耳中,太后知道这些宫女太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对方的手段实在太过狠辣。

    暗中护卫的大内高手,已经确认了对手的藏身之地,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他们那处地方,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轻微的呼喊声和刀剑砍入身体中的声音不绝于耳,太后安静的坐在轿子里,对于清晰可闻的厮杀声音毫不理会,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心经》,让自己冷静下来。

    厮杀之声渐渐地消失,太后缓缓睁开眼睛,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保护自己的那些大内高手获得了胜利,不然她的轿子不会如此平静,只怕早已经遭到了无数的攻击。

    其中一名大内高手反手缚着一个重伤的刺客,让其跪倒在太后的身前。太后看着这个满脸鲜血的刺客,开口问道:“你们为何要阻止哀家?”

    她没有询问是何人指使的,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问了也等同于没问,更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是以她这样一问,在她的心中,冯牧的安危,与她的生死,是同等重要的。

    刺客没有回答,呵呵笑了两声,便准备咬舌自尽,但是被大内高手阻止了,太后挥了挥手,让他们将这些刺客押回刑部受审。

    带出来的宫女太监死了几个,还有几人吓得浑身颤抖,太后的心情受到了影响,更为关键的是,原本带路的那名太监,已经被刺客击杀,关于冯牧的线索,也由此而中断了。

    太后并不打算回到自己的寝宫,让其中四名大内侍卫抬着轿子,往禁宫五牙所在的僻静禁宫行去。她自然清楚,冯牧不可能藏身在哪里,但是她总想碰碰运气。

    内阁杨廷和,对于太后下达的懿旨,以及储君朱厚熜的言听计从,心中感到很满意。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新继任的皇帝,将会是他的代言人,将按照他的意思下达命令。

    杨廷和让自己才华满腹的儿子杨慎着手准备新皇帝的登基大典,自己乐得清闲,跑去了书房练习书法。

    杨慎对于父亲的厚望,自然是明白,虽然以他目前的品阶,根本没有资格筹备皇帝登基的各种事宜,但是有父亲在,谁又敢跳出来指责。

    这样的小事,对于熟读经书,通晓礼仪的杨慎而言,自然是不在话下。身为首辅之子,他有过人的家世,更有傲人的才学,在杨慎看来,自己就是天之骄子,当今之世,已经无人能超过他。

    但是他却并未因此恃才傲物,与那些才子交往的过程中,也是不耻下问,诚信结交,所以杨大公子的人缘很好,很快便有了一帮忠诚的拥护者。

    礼部的官员,见杨慎亲自前往传达杨廷和的意思,自然不敢怠慢,他们起草的方案,在杨慎看过之后,后者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杨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听了杨慎的话之后,众人无不叹服,这年轻人才学竟然如此之深,就连礼部的老翰林都自愧不如。众人终于明白,传言不虚,杨慎公子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就在新皇帝登基大典紧锣密鼓的筹办过程中,深处禁宫深处的冯牧,却迎来了来自自身的一场危机。

    他修炼的武功太过驳杂,而他目前的武学根基未稳,又不足以将那些高深的武学融会贯通,所以在月圆之夜,他遭到了巨大的反噬。

    步东流早就告诉过他,修炼先天罡气会遭到巨大的反噬,尤其是在月圆之夜,那个时候,若是他不能找到修炼至阴至柔内功的人调和,就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冯牧之所以对安妙心格外的重视,其中一个愿意,便是安妙心修炼的内功是至阴至柔的路数,他从王守仁还有许沛等人的口中,已经得知神医世家的内功属性为五行中“木”,对他大有裨益。

    但是遗憾的是,安妙心跟随红甲人曾希来而去,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冯牧自然没有多问。他知道自己这一次错过,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安妙心,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理由让她留下帮助自己。

    倔强的冯牧,以为通过自己努力修习,就一定能够克服自身武学的弱点,然后将自己的境界提升,终有一日,能够修炼那至高的武学——八荒炎决。

    虽然现如今冯牧也在修炼八荒炎决,但是总是不得要领,就好像囫囵吞枣,未经消化,只是粗略的知晓其中的内容,从未真正得登堂入室,所以这门高深的武学,冯牧充其量算个门外汉。

    月圆之夜,冯牧全身的经脉竟然不由自主的紊乱,气息也开始逆行,在运功打坐的过程中,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全身痉挛,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起来。

    禁宫五牙见状,不由得吓得惊慌失措,五人都是武学高手,不论是外家拳术还是内家功法,都很是精通,但是面对冯牧的症状,竟然显得无所适从。

    韩通是第一个上前替冯牧疗伤的人,可是他的双手刚刚触及到冯牧的后辈,便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真气激荡开来。

    韩通健壮的身躯,竟然被弹飞出去,退了一丈有余,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看到向来以修炼内功为主的韩通竟然难以靠近,众人也不由得骇然,这样的话,冯牧所面临的问题,就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了。

    “不行,殿下身上存在两种霸道异常的内力,两股内力原本就相互争斗,而他修炼的另一种内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可谓是雪上加霜。”

    韩通面露难色,看着陷入困境的冯牧,不由得感慨道。众人点了点头,一旁的莫子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殿下的福泽深厚,竟然有这等机缘,获得两种内功,还学得了这样高深的内功法诀。如今也只能期盼他苦尽甘来,涅槃重生了。”

    冯牧全身的契机炸裂开来,真气鼓荡,便在瞬息之间,他的身体忽冷忽热,前一刻还在火山炎海中,后一刻便如同置身于冰山雪地。

    “啊!”

    冯牧嘴里发出一声高喊,然后他全身的衣服便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纷纷碎裂,冯牧赤着身子,浑身冒着热气,转瞬间又变成了寒气。

    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就好似面对天敌的刺猬。冯牧浑身的真气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更加磅礴的涌出来。

    当冯牧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五人不由得呆住了,只见冯牧的双眼就如同铜铃一般,而且血红如厉鬼修罗!

    “不好,殿下已经走火入魔,我们必须阻止他做出错事。”

    巴东岭怪叫一声,当先抢出去,想要制服冯牧,谁知冯牧一掌挥出,便将他击飞了五丈远。

    没想到走火入魔的冯牧竟然如此强横,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便在这个瞬间,冯牧突然飞身而起,撞破了屋顶,不知要往何处而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同一仇敌

    神志混乱的冯牧,撞破屋顶之后,漫无目的飞离而去。

    禁宫五牙紧随其后,见他所要去的地方,正是金銮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时候,他们再去,无疑是撞到了刀口上。

    “殿下的身形好快,我等竟然难以追赶上。”

    亲自教导冯牧轻功的巴东龄,有些欣慰的说道,随即又觉得一阵头疼。

    冯牧青出于蓝固然很好,但是他们追赶不上,****着身体的冯牧,跑到金銮殿,惹出一场祸事,又该成何体统?

    莫子也有些不悦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事情恶化之前,阻止殿下。”

    他说完,身形便飞掠而出,其他人口中答应,跟在他的身后,追赶着前方的冯牧。

    冯牧的身子在夜色中,就像是彗星一般迅捷,光芒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五人之中,就属巴东龄的轻功最好,他几个跳跃,眼看距离冯牧已经不足两丈,可是冯牧又是一个飞掠,竟然摆脱了他。

    冯牧浑身的气息震荡开去,传播得很远,这是五人最为担心的事情,大内深宫之中,懂武功的人,可不止他们五人。

    要是还有什么武功顶尖的怪物发现了,冯牧势必会面临大灾难。

    就在五人担忧的时刻,突然发现两股强大的真气,从不同的方向飞掠而来。

    韩通口中默念法号,道:“阿弥陀佛,又有大能来了。”

    ****浩紧握手中利剑,看着旁边的叶萧正,叶萧正将手伸进了衣服口袋,准备摸出他的拳套。

    当他们看到那个靠近的身影之时,却放弃了对敌的念头,因为来者并不是别人,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步东流。

    步东流双腿残废,整个身子都坐在轮椅上,但是他的内功深厚,竟然能够催动内功控制轮椅来去自如。

    他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真元,以为是大敌临门,便催动轮椅飞了出来,却没有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孩子,像是彗星一般飞掠在夜空之中。

    步东流正在好奇是那个少年有这样的身后,定睛一看,看到冯牧的脸,不由得惊喜交加,口中喃喃道:“原来是你小子,不错,很不错。”

    他说完,随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你还是遭到了反噬,虽说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没想到竟然比我预期提前了这么多。”

    说道这里,步东流再也不再犹豫,催动脚下的轮椅,轮椅便如同炮弹一般弹了出去,迎头向着冯牧撞了过去。

    飞在空中的冯牧,没有想到会遭遇到这样的阻碍,已经迷失心智的他,当然没有认出来眼前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步东流。

    他只知道,只要是阻挡自己的人,就是拦路的石头,他必须要踢开。

    冯牧挥动手掌,右掌一股灼热的气浪随即宣泄而出,步东流面对这一记霸道的攻击,挥动右掌与之对抗。

    双掌相交,两人擦身而过,冯牧虽然走火入魔,可是招式已经深入了他的潜意识,不等对手有反击的余地,他迅速转头,第二掌随即挥出。

    步东流很是欣慰,他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几年不见,冯牧的武功修为就有了这般的精进,步东流凭着直觉,挥掌迎击。

    夜空似乎被撕裂了一般,周遭的空气为之撕裂,强劲的真气四处散播开去。

    禁宫五牙看着两人交手,韩通脸色平静,双手合十,道:“殿下的招式虽然朴实无华,可是内力深厚,看来这次交手,那位前辈未必能够大获全胜。”

    他的意思自然是步东流无法彻底战胜冯牧,就算是取胜了,也会受不小的伤。步东流也听到了他的话,心中一阵苦笑,随即开口道:“小子,清醒一点,难道连老夫也不认得了吗?”

    被他这样一喊,冯牧的身形停在半空中,随即落到了屋顶上,他的头脑突然出来一阵绞痛,就好似有刀在里面搅动一般。

    走火入魔的冯牧,似乎对于回想往事很不在意,就算他想要回忆,但是只要他一动脑子,原本就逆行的经脉就会拉扯着他,让他陷入疯癫的状态。

    “看来必须封住你的穴道才行。”

    步东流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枚坚果,他长期在深宫中深居浅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不在自己的住处,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步东流没有机会与人对敌,便只能苦思冥想自己的招数,看还有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

    经过这些年的思索,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武功之中,需要暗器的配合,是以他才找来许多石子修炼弹指之功。

    在他练好了功夫之后,觉得石子有些碍事,便换成了坚果,至少还能够吃着玩。

    几枚坚果,像子弹一般向冯牧飞去,冯牧伸手去抓,原本没有锋芒的坚果,竟然划破了他的手,冯牧吃痛,连忙侧身躲开。

    坚果还是奏效了,击打在冯牧的身上,让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但是步东流想要封住冯牧的穴道,依靠坚果隔空点穴之法,并没有取得成功。

    这不由得让步东流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他是熟悉人体的经脉穴道的,瞄准的也是冯牧的关键穴位。

    他有把握,只要是击中了冯牧,冯牧就难以动弹,但是他到底还是失算了,坚果击打在冯牧的身上,在最后那个关键的时候,冯牧竟然侧身躲开了。

    坚果击打在墙上,竟然一下子被撞了个粉碎。

    众人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老人的公务身后,看着冯牧玩笑痛苦的模样,他们觉得这位前辈一来就下重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冯牧被击中,全身刺痛,但是他并未因此就被封住穴道。对于对方的挑衅,更让他愤怒。

    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冯牧左手的寒冰拳便闪电一般击打了出去。

    步东流面对这冰冷的一招,竟然有种寒霜降临的感觉,因为距离太近,他难以躲开,就只能正面对抗。

    当他的手掌与冯牧的拳头撞在一起,手上竟然有一层淡淡的霜气传向自己的全身。

    欣慰的点了点头,步东流迅速出手,不惜冒险让自己左边的身体暴露在冯牧的攻击范围之内。

    他只想要趁机点住冯牧的穴道,但是他真的放任冯牧击打在自己胸前的话,恐怕自己会受很严重的内伤。

    但是眼前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做过多的考虑,就在他伸手去点冯牧的穴道,冯牧灼热的右掌要拍向他的胸膛时,突然想起了“嗖嗖”的破空之声。

    那是两个很精致的瓶子,只有指头大小,冯牧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偷袭,凭借本能,他回掌护在自己的胸前,两只瓷瓶撞在他的手上,瞬间碎裂。

    而冯牧的手掌,也因此被划破,流出了丝丝的血迹,就在他因为愤怒,想要再度发功,面对未知的敌人之时,步东流的手指已经点住了他胸前的穴道。

    而不等冯牧做出反应,他的后背也被人点住了穴道,全身无法动弹的冯牧,身子就像是石头一般,急速的降落而下。

    禁宫五牙心中骇然,想要去接住冯牧,可是有步东流在,自然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

    步东流催动脚下的轮椅,将冯牧接在怀中,看着脸色赤红,一脸狠辣的冯牧,这个老人心中便生出一丝沉重的感慨。

    这孩子如今还如此年轻,他以后的道路还长,但是修炼导致的反噬,却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更加的猛烈。

    他以后当如何面对?

    步东流心中深深的担忧,走火入魔不是中毒,没有解药可解,只能凭借自身的意志力去化解。

    但是见到冯牧今晚的表现,他走火入魔之后,彻底迷失了自我,敌我不分,难道还指望他能够突然清醒,克制自我?

    轮椅落到地面,步东流看着降落在自己眼前的那人,不由得淡然一笑,开口说道:“多谢枯竹长老出手相助,若非有你,我只怕要受严重的内伤。”

    天生聋哑的枯竹长老,凭借强劲的内功,让自己的听觉恢复了几分,然后他用腹语回答道:“举手之劳,何须言谢。”

    步东流点了点头,看着枯竹长老,好奇的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多次寻找长老,想要与你切磋武艺,可是你就像是在宫中蒸发了一般,想不到今晚再次现身,倒真不容易。”

    枯竹长老没有开口,用腹语回答:“切磋武艺便免了吧,你我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今晚我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真气,便好奇前来看看,还以为是我的仇敌找上门来,没有想到竟然见到了令自己意料之外的人。”

    听到他的话,步东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同样以为是仇家上门,因为这股气息实在太像是他了。”

    枯竹长老听到步东流这样说,问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的仇家是同一人?”

    步东流嘴角勾起,浮现出一丝苦笑,却没有笑声传出来,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空探出,道:“一指断江,只怕我们的仇家是同一人。”

    枯竹长老点了点头,腹语道:“你说的不错,天下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我们的仇敌果真是同一个人,可依我看来,他是不会进宫的。”

    步东流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身上的长衫脱下来,盖在冯牧的身上,说道:“世事无常,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往下断论不是?”

    枯竹长老点了点头,提醒步东流小心他怀中的冯牧,因为那孩子浑身的气息突然暴涨,似乎是在尝试着冲破被封住的穴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太后的打算

    禁宫之中,冯牧被巨大的铁链束缚在木桶之中,里面淡绿色的液体,是莫子也专门为他调配,起到舒经活络,醒神安智的作用。

    冯牧这一次走火入魔,已经不能算是第一次,之前他也有过相似的情况出现,然而那个时候,他的内功并不深厚,修炼的先天罡气也还未达到一个境界。

    而随着修为的增加,冯牧遭到的反噬就越来越重,他之前还能够控制心神,如今面对痛入骨髓的反噬,竟然毫无办法,只能被迷失了心智。

    看着木桶中的冯牧,他脸上汗水涔涔,两种不同的内功虽然已经有了交汇的迹象,但是外在的表现,依然是泾渭分明。

    木桶中的热水,因为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寒气,而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却灼热异常,以致于汗水流出来的瞬间,便无形的蒸发了。

    “殿下没事吧,看情况似乎已经伤及了心脉,可惜我对药理不懂,老莫,快想想办法啊。”

    巴东岭生得虽然丑陋,可是却是五人之中,最喜欢说话的,早年的遭遇,让这些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但是他是一个例外。

    被他这样一说,作为鬼医传人的莫子也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我能做些事情的话,自然会毫不犹豫,可是殿下的情况十分特殊,药物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却没有方法根除。”

    听到他这样说,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步东流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冯小子的情况属于练功遭到的反噬,确实没有药物能够治疗,想要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就只有找一个功法相反的与他双修,相互弥补自身的缺陷。”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生出一丝怅惘之情,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了阉人,就算曾经体会过男女之情,那也只是昙花一现。

    冯牧依旧处于迷惑的状态,对这些人的话聪耳不闻,他浑身的气息时而微弱,时而磅礴,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关键时期。

    房间中的这些高手,自然也感受到了冯牧的状况,无奈他们帮不上忙,就算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于事无补。

    突然,外面响起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枯竹长老将手摸向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是他培育多年的蛊虫,若是来的是敌人的话,他相信只要将这只蛊虫释放出去,就能够轻松解决对方。

    在没有分清楚是敌是友之前,枯竹长老没有妄动,轻功一流的巴东岭当先闪身而出。

    原来是太后的护卫队到了,这样的访客,倒有些出人意料,他们的位置很隐蔽,虽然不是僻静到无人问津,可是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注意。

    巴东岭当即跪倒在地,太后从轿子里面走出来,说道:“无需多礼,那孩子怎么样了?”

    巴东岭站起身来,将太后引进了屋子里,太后看到木桶中,还被巨大铁链锁住的冯牧,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回太后的话,他练功走火入魔,遭到了巨大的反噬,若非这样,他恐怕会惹出祸端,伤人伤己。”

    坐在轮椅上的步东流开口说道,太后转头看着他,在头脑中回想着,然后带着几分惊喜的语气,问道:“你可是步先生?”

    步东流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去去在下,不曾想太后还记得老朽。”

    “步先生武功高强,对皇家有恩,哀家如何能够忘记?”

    太后如此说道,然后将头转向冯牧,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问道:“这孩子要多久才能够恢复正常?”

    她实在没有叙旧的打算,而是关切的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面对太后的疑问,枯竹长老用腹语回答道:“回禀太后,以他目前的情况,我们很难预测他何时能够平复下来。”

    “那他可有生命危险?”

    太后不懂武功,可是她看到冯牧一脸的痛苦,心中便生出许多怜爱之情,这孩子是她的孙子,可是却不在她的身边。身为皇子,竟然长期流落江湖,每每想到这里,太后心中的愧疚之情,便会像乌云压顶,滚滚而来。

    “他目前并无生命危险,可是照此下去,他以后遭到的反噬就会更深,那就难说了。”

    枯竹长老如是说道,太后看着这个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老人,不由得好奇的问道:“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被太后这样一问,枯竹长老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他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太后不记得在下,也是当然。算起来,在下当年见到太后的时候,还是武宗皇帝满周岁的时候。”

    听到他的话,天后的脸色变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竟然是何心隐,何先生么?”

    枯竹长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对于太后还能够回想起他来,心中有几分欢喜,但是经历了这些事,他的心性早已经淡泊。

    当年自己思慕的那个后妃,不正是因为犯下了过错,便被太后下令秘密的处死了吗?但是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怨恨,因为他知道他跟那个后妃一样,是这座宫殿的过客,越是繁华,就越是寂寞。

    对于枯竹长老的行为,太后倒是有几分意外,因为当年,这人可是一心想要杀了她,替那个与人私通,秽乱后宫的人报仇。没想到他此刻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看来岁月真的是一剂良药,治好了伤心与执着。

    太后并没有多少愧疚之情,对于当年的事情,这时她必须要做的,她执掌后宫,对于那些不遵守规矩的人,自然要严惩不贷。

    已经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她,自然明白爱人不在身边的痛苦,她不再与枯竹长老目光对视,而是转头向步东流问道:“请问步先生,若这孩子一点武功也没有,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这句话问出来,在场所有的脸色都变了,禁宫五牙没想到太后竟然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实话实说,这个方法确实是根治冯牧反噬的最好法子。

    但是,真的要将他全身的内功尽数废除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众人都生出这样的感慨,但是太后根本不能体会武者对武学的执着,她只是以一个祖母的慈爱出发,觉得孙儿面对这样的生命危险,是万万不值得的。

    被太后这样一问,步东流陷入了沉默,他不愿意点头,更不希望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练武苗子,被自己亲手拔除。

    见步东流不说话,太后终于将头转向了莫子也,在禁宫五牙之中,就属莫子也最听她的话。太后再次询问,是否能够废除冯牧身上的武功。

    莫子也对太后有种微妙的感情,从他入宫开始,太后便对他青睐有加,而且在他即将被斩首的时候,替他求情,保了他一命。

    所以,只要是太后的命令,莫子也都是唯命是从。但是这一次,他却产生了犹豫,迟迟不肯听从太后的吩咐,亲手前去废除冯牧全身的武功。

    跟步东流一样,他也觉得冯牧是练武的奇才,而且有这样的际遇,可谓是千载难逢,要是就这样轻易地毁去了,只怕是要遭天谴吧。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莫子也语调也有几分沙哑,开口求情道:“求太后收回成命,殿下实在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将来有望问鼎武学巅峰,还请太后不要让他就这样折损。”

    没想到一向听命于己的莫子也竟然敢忤逆自己,太后的身子因为愤怒,开始轻微的颤抖,她的眼睛眯起来,要是可以的话,她很想命人将眼前的莫子也拉下去斩首示众。

    但是,她带来的这些大内高手,在禁宫五牙面前,就像是土丘与高山的差别,太后无法动用武力,虽然不悦,却要强忍愤怒,用目光看着其余众人。

    巴东岭、韩通、叶萧正和****浩也都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开口请求太后收回成命。

    众人都违背自己的意愿,太后心中气愤,但是她随即便冷静下来,这也是长期以来宫廷斗争养成的习惯,越是面对不利于自己的情况,就越是要冷静的面对。

    淡然一笑,太后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既然诸位不肯答应哀家的要求,那么哀家留在这里,等候这孩子苏醒,然后再带走他,相信诸位也不会有异议吧?”

    这句话说出来,即便是武功高强的步东流也没有阻止的理由了,太后以退为进,当真是很高明的一招。

    要是真的按照太后的话做的话,冯牧终究还是难逃武功被废除的那一天,在场的众人并不希望那一天到来,但是太后身份特殊,他们即便有一万个不愿,也不能用武力阻止太后。

    太后的决定,眼下肯定是没有人能够劝服的,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来人正是太监张永的人,张永作为太监总管,听闻太后来到了这处僻静的宫殿,便带领着手下人前来,以防不测。

    事实上,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保护太后这么简单。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太监张永

    张永带领着三千营的精锐,名义上是前来护卫太后,其实是要探听虚实。

    但是他没能够进入房间,便被大内侍卫拦在了外面。

    太后听到外面的动静,虽然有些不愿意,却无可奈何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见到太后之后,张永当先跪倒在地,其他三千营的士兵,也都跪倒在地。

    太后让这些人站起来,然后问张永,道:“张总管这是要做什么?”

    张永抬起头,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太后,奴婢闻听太后遭到了刺客的暗算,是以才特意率领亲兵前来护卫。”

    面对他义正言辞的话,太后也没有过多的为难,赞赏的说道:“张总管果然忠诚,如此替哀家的安危担忧,让人感动。”

    她说着,看着张永的脸,后者一脸的恭敬,并未因此而得意。太后暗道这人的城府深沉,然后开口说道:“哀家没事,张总管无须担心,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这里有大内侍卫在,哀家的安全无需你们担心。”

    话说得如此直白,即便是白痴也能够明白太后下了逐客令,但是张永却很不识时务的开口说道:“大内侍卫自然武功高强,但是贼人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依奴婢看来,还是有我等护卫,才让人放心。”

    “大胆,”太后突然变了语气,盯着张永说道:“张总管这是要违抗命令吗?”

    张永面对太后的动怒,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恐惧,而是平静的说道:“奴婢受两朝皇帝的大恩,不敢忘恩负义,不思回报,即便太后要将奴婢斩首,奴婢也要护你周全。”

    太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张永这哪里是忠心上报皇恩,分明是仗着兵权在手,明目张胆的逼宫。

    太后放心不下冯牧,那孩子可是因为修炼武功走火入魔了,她为了让他以后的痛苦消除,便想到要废除他的武功。

    但是,以目前的情形看来,她是没有机会将冯牧带走了。张永来得不是时候,太后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难道这都是天命吗?

    关于皇位的继承问题,等她下旨之后,便传来了冯牧的消息。当她见到冯牧之后,打算带他离开的关键时候,竟然又有张永出来搅局。

    太后极为不情愿的钻进了轿子里,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屋子,里面的那个孩子,是她目前最亲的人,但是她却要为大局考虑,不能够将她带在身边。

    张永挥手,吩咐手下好好护卫太后,然后一行人离开了这处僻静的宫殿。

    骑在马上,张永的心情很好,如今的他,大权在握,而且内阁首辅杨廷和还和他达成了协议,两人相互利用,形成了同盟,所以不用担心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会对自己不利。

    只是他心中依旧有些遗憾,因为王守仁从宁王那里搜来的账簿已经被那个无意升官发财的巡抚烧毁了。

    张永还指望宁王的那本账簿要挟那些大鳄,因为他知道,内阁首辅杨廷和也是宁王朱宸濠受贿的人之一,只要账本到手,白纸黑字,那个时候,这些官员还不对他唯命是从。

    但是王守仁偏偏将那个账簿烧毁了,张永每当想到这里,心中便不由自主的窝火,那个迂腐的文士,只知道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却没有想过自己的仕途前景。

    王守仁就是这样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张永虽然对他有些怨恨,却难以真正的恨起来,因为这人没有私心,所作所为都是在替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考虑。

    张永也曾有过雄心壮志,也想要流芳百世,但自从他入宫之后,名声便坏了,刘瑾还在的时候,他就与他合称为“八虎”,即便他在诛杀刘瑾的时候立下了功劳,民间的人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在坊间流传最多的,还是取消他这个太监的故事,那些苦哈哈每在茶余饭后,就会乐于听这些讽刺朝廷太监的话本。

    张永不论多么努力,也没有获得民间的好感,到了后来,他也就不再爱惜自己的名誉。到了这个时候,他内心的野望也更加强烈,作为宦官,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所以他必须要控制新皇,享受权倾朝野的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在他的亲自护卫下,太后回到后宫,一路上,再也没有刺客行刺,似乎畏惧了三千营的那些精锐。

    太后打算就寝了,张永知趣的告退,然后招呼手下人,离开了太后住的地方。

    陪在他身边的亲信太监开口问道:“公公,当时我们为何不进入房间搜查,不是说那个皇子就在里面吗?”

    张永看着自己的亲信,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出言讽刺手下的愚蠢,而是耐心的回答道:“不论做什么,都要懂得留一线,给别人一条退路,说不定哪一天就是自己的一条活路。”

    亲信点了点头,说明白了,多谢公公的教诲。张永轻哼一声,道:“慢慢学着点吧,这天下的事,容不得我们这样的人犯错,因为我们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教训受手下的时候,一种聪明睿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这些都是他的经验之谈,但是最为重要的,还是他想起了王守仁说过的一句话:皇子殿下并不想表面那般简单,千万不可与之为敌,望公公好生考虑。

    当时正值朱厚照消失,张永找到王守仁想办法,在两人谈话的最后,王守仁如此叮嘱道。

    虽然仗着兵权在握的张永没有将那个落难皇子当作一回事,但是王守仁的见识,他还是很佩服的,便将他的话牢记在心。

    在他带领精锐去找太后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口的禁宫五牙,张永自然知道五人的厉害,他没有想到,那个落难的皇子,竟然跟这五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王守仁的确有先见之明,张永虽然清楚那个皇子无缘皇帝的位置,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落井下石。那个皇子虽然境遇危险,但是他不愿做第一个翻脸的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 唐门插手

    五人原以为太后能够保护好冯牧,但是太后的决定,却让五人陷入了担忧之中。

    若是真的照太后所说,废去了冯牧全身的武功,冯牧就丧失了自保的能力。即便太后能够将他留在身边,后宫的明枪暗箭,难道还少么?

    虽然孝宗皇帝从小被太监宫女保护,才没有遭到万贵妃的毒手,但是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五人不打算让冯牧冒险待在宫中。

    经过一番商议,五人决定带冯牧出宫,五人决定放弃宫中的生活,去到江湖上。对于冯牧而言,或许自由自在的江湖更适合他,他这个皇子的身份,如今有些尴尬。

    说白了,他是皇位竞争中的失败者,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冯牧的命运可想而知。新皇帝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床榻之旁,还有他人酣睡。

    “一旦新皇登基,为了巩固在宫中的地位,必然会铲除威胁,到时候殿下的性命也就岌岌可危。”

    五人之中,莫子也最有大局观,也清楚宫廷斗争到了最后的结果。其余四人都同意他的话,但是并不想彻底离开皇宫,失去这最后的屏障。

    “我们若真的放弃了宫中的地位,携带殿下去到江湖的话,就会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不光是以前的仇家不会放过我们,朝廷的军队也会对我们穷追不舍。我正是厌倦了逃亡的生活,才龟缩进皇宫,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安定的日子,再要面对江湖无止尽的追杀,我会生不如死。”

    轻功最好,最擅长逃跑的巴东岭,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听到他直言不讳的言语,被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得神情怅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命运,是无法逃离的,或许你今天想好的退路,就是你明日的绝路。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做了半辈子的缩头乌龟,我们总得硬气一回。或许我们可以苟延残喘,在这深宫之中寿终正寝,但是这样白活一世,真的有意义吗?”

    面对重大的问题,五人之中,还是莫子也具有领导才能,他如是说道。他的话音落下,****浩擦拭着手中的剑,开口说道:“说的不错,我早就想做个了断,这次正好是好机会。”

    做出了这个这个决定之后,五人便不再迟疑,虽然没有出宫的令牌,但是皇宫的城墙,拦不住真正想要出宫的人。

    五人询问步东流和枯竹长老,是否会跟着他们一起出宫,当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位老前辈的脸上都露出了悲哀的神情。

    “我做出过承诺,要等到那个人前来与我一战,这几十年都等过去了,要是离开了,那个人来了,见不到我,之前的等待岂不是白费了?”

    步东流淡淡的说道,已经恢复神智,身体却依然疼痛的冯牧,看着步东流,不由得开口说道:“步老前辈,你可曾想过,你要等的那个人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旁边的枯竹长老回答道:“我们两个老家伙都还活着,那人岂会那么容易就命丧黄泉?”

    步东流点了点头,对于枯竹长老的话表示赞同,然后补充说道:“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我们共同的对手,这样看来,他的武功已经精进到出人意料的地步,我如今需要闭关修炼了,不然他真的来了,我敌不过,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冯牧知道两个老人的想法,武者的执着,有的是想要夺得天下第一,有的则是想要击败毕生的对手,很明显,步东流和枯竹长老就是这样的人。

    五人再也没有耽误,带领着刚刚恢复的冯牧,出了这处僻静的宫殿,往宫外而去。

    就在他们来到宫墙的时候,遭到了禁军的阻击,莫子也等人武功超群,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几个闪身就冲进了敌阵。

    他们想要尽快的解决那些麻烦,即便是面对枪林剑箭雨,这些人也没有半点畏惧,要是没有冯牧在场,他们根本就不用与对方交手,就能够在转瞬之间闯出去。

    刚刚恢复过来的冯牧,还无法动用内功,所以五人要保护他周全,就必须先击败那些禁卫军。

    但是这些人的武功,超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五人冲入战阵之后,竟然发现这些的武功路数来自唐门。

    “你们不是禁军,而是唐门的人,你们这样做,有何居心?”

    叶萧正一拳轰飞了一个敌人之后,愤怒的开口问道,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代替他回答的是唐门的机括暗器。

    既然已经被对方拆穿了身份,这些混入禁军中的人,也就不再打算隐瞒下去,而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将皇子殿下留下,我们没有深仇大恨,没有必要结下梁子。”

    其中一人飞身而出,在莫子也的掌下救下了一名属下,莫子也内力深厚,那人与他双掌相对,竟然不相伯仲,在一旁看着的冯牧,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浩的凌霄剑出鞘之后,就如同毒蛇一般闪电般窜出,转瞬间已经卷上了好几人的咽喉,那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割破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倒地而亡。

    ****浩的出手自然迅捷无匹,叶萧正的铁拳也毫不含糊,被他击中的人,骨头碎裂,即便当场没死,也只是苟延残喘,多受一些痛苦罢了。

    巴东岭擅长轻功,在人群中就像是鬼影一般,来去无踪,所以他能够利用对方的攻击,然后让他们彼此厮杀。

    韩通没有进攻,而是施展金钟罩的武功,将他和冯牧护在气罩里面,外面的刀光剑影,似乎完全与他无关。

    韩通双掌合十,口中默念法诀,看似悠闲,实则已经陷入了险境,他的额头已经出现了汗珠,再也这样下去,他不敢保证金钟罩的防御能坚持多久,被对方破去。

    只听得“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莫子也等四人已经被唐门的独门暗器毒蒺藜射中,四人明知道那暗器的厉害,却没有办法避开。

    韩通的金钟罩,被三个年长的人不断地轰击着,逐渐感到压力,只见一人突然凌空跃起,在空中旋转三次,然后向旋风一般急转而下。

    那人一记刚猛的开山掌劈在金钟罩上面,韩通睁开眼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

    便在那一个瞬间,唐门那些人手中的毒蒺藜快速射出来,韩通刚刚睁开眼睛,毒蒺藜便已经到了胸前,他再也来不及避开,硬扛下了所有的攻击。

    韩通觉得全身麻痹,内力似乎被封住了一般,很难使出来,就算勉强能够使出一两成,心脏处也会传来巨大的绞痛。

    “僵尸毒,看来唐门这次是有备而来。”

    原本还来去无踪的巴东岭,此时却无力的瘫倒在地,不由得神情黯然的开口说道,这样的毒,对于他而言,是克星。

    “我们长老亲自出马,你们会中招也是正常,就算你们武功高强又如何,在誉满天下的暗器面前,一样无可奈何。”

    其中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站到了五人的面前,朗声说道。

    他才说完,便被一个长老喝止住了,只听长老开口说道:“谢敬,废话少说,将我们的贵宾带下去,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那个叫做谢敬的虬髯大汉,是蜀中唐门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就连唐门的宗主也对他十分看重。别看他满脸虬髯,其实他才二十出头,只是天生长相如此,显老而已。

    在谢敬的指挥下,唐门中人将冯牧架了起来,难以使用内功的冯牧,就像温顺的绵羊一般,任由这些人靠近,然后被制服。

    “长老,这五人该如何处理?”

    冯牧被带下去之后,另一个年轻人,看着中了暗器的五人,关切的询问道。

    “这五人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而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如今他们落到我们手里,自然要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才行。”

    从天而降,用开山掌破除韩通金钟罩的那名长老,丝毫没有思索,便开口说道,倒在地上的莫子也,听到他们的话,心中却在暗自嘲笑对方的狂妄自大。

    “长老的意思,是将他们的交给武林中的大门派,卖他们一个人情?”

    年轻人说道,长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然后警惕的看着五人,说道:“这五人虽然中了暗器,身上因为僵尸毒,难以使用内功,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

    他能够成为唐门的长老,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心思也很细腻,而且也格外谨慎。在他的吩咐下,唐门的手下拿来好几条锁链,将五人牢牢地锁了起来。

    莫子也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前来锁住自己,却没有反抗,即便他身上的毒已经解除了。

    他想要将计就计,唐门既然出动了长老,看来此事是势在必得,而且他们想要利用冯牧,这件事就不能如此简单。

    况且,冯牧如今难以使用内功,索性让他在唐门手中修养好了之后再行动。唐门中人长期不再江湖行走,跟他们久处深宫的人一样,彼此以为对方已经忘了江湖规则。

    其实,江湖规则一直存在,只要有争斗,强者为尊,适者生存的规则,就一直存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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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行者介绍:
待人当求儒家之信义,处世需效墨家之兼爱,修身秉承道家之超脱,治国应持法家之严明,勾斗必用兵家之权变,谋略可奉鬼谷之诡谲。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古语虽没错,但老祖宗遗训却可以颠倒过来。
一个略带痞气的正义少年,回到明朝的中后期,平匪患,荡倭寇,斗奸佞,延国祚,书写一代行者的别样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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