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海船归来
除了积木还有木马摇摇椅,梁川脑子里还有许多玩具,这些玩具大多用木头能制造出来,但是要大量生产这些玩具,那不就成了玩具制造商了,与这木匠本职也就渐行渐远了。
古代的手艺人可不会这么做,他们管这叫不务正业旁门左道。
主要这个市场前景不够大,这个时代的孩子教育医疗各个方面的认识还不够系统不够全面,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放养式而不是梁川那个时代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式养法。
孩子的玩具就是泥巴,河里鱼虾,掏鸟摸蛋蟋蟀蝈蝈,这也是没有工业玩具之前最美好的回忆了。
要是鲁梁手里的学徒多几个,那么制造一些木刀木剑,光是摆在关帝庙门口卖都能卖出不少。
还有风车竹蜻蜓陀螺波浪鼓手推车之类的小玩具,梁川从兴化到清源,即便是号称百货皆有的丰州也没看到这些玩具的身影,这些东西制造出来,再拿到自己店中来卖,应该销量会不错。
只是这种东西技术含量不高,一但款式设计了来就容易被别人模仿去,那以后市场竞争就激烈了,没办法再垄断独家经营。
生产的成本高,但是利润却不高的话,梁川想了想还是不让鲁梁往这个方向发展了,自产一些留着以后给孩子玩玩就够了。
梁川在鲁梁的店里坐了一会,鲁梁店中的收入一般都是鲁梁自己与苏渭去厘算的,梁川极少插手,现在无论是方天定的铁匠店或是鲁梁的木匠店那些收入在梁川看来都有些微不足道,就当成一项额外的收入而已。
方天定与鲁梁各自也有家庭,哪怕他们暗中操作了一下,梁川也只当不知道,梁川深知,这些人本份而纯良,这种事是不屑为之的。
梁川还想普及一下象棋,这种土生土长的高难度游戏梁川不知道在民族历史上何时诞生,但是这绝对是一项国粹,男女老少一旦会这种棋类规则,都会被它深深地吸引住。
象棋比围棋容易上手,围棋一直是上流人士才会的高级游戏。梁川等不及象棋推广了,这种游戏没有个几十年很难普及成全民游戏,而只有自己会玩的棋,那一点意义都没有。
闲聊之间,梁川提及了一些家具的款式。印象之中中式家黄有许多典型的款式,比如宋式、明式、清式,各个时期的家具特点都比较明显。
这是鲁梁的老本行,梁川说得老脸羞臊,关公面前舞大刀得有点本事,鲁梁倒不以为意,与梁川探讨了起来。
明式的家具讲究线条美,要突出造型线条也要突出木材纹理线条,而且喜欢细腻的雕刻与精巧的装饰。清式的家具则讲究雄伟豪华之感,说白了就是越大越好。
鲁梁就说了一句,世人极崇尚极简,也许这两种风格的家具有各自的特点,但是一定不会被当下的主流所接受。
宋代将极简主义发扬到了极致,可能是道教的影响追求质朴天然不重纹饰,无论是瓷器还是家具,简单的线条,纯净而唯一的色质,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而梁川的审美观点
就是高大上,越大越高越华丽就好,反而落了下乘。
五月的最后几天,贼老天好像为了不对不起他这毒月的名号,炙热的阳光开始猛烈地烘烤着大地,海风吹到巷子中来都带着一丝热气。
梁川在巷子口的石敢当神像上插了三炷香,三炷没有点燃的黄香,不一会儿耶律重光便按约定上门来与他接头。
这是梁川与自己的情报队约定好了的碰头暗号,耶律重光就住在巷子口,他与自己的孩子交待了,要是看到那路口的神像前的香没有点着,就赶紧来通知他,接头的地点就在通淮关公庙里。
要是夜里就照旧使用响箭,响箭的声音尖锐,耶律重光与他的小弟睡觉都极轻,一听见动静马上就能汇合。虽然有些原始可是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寻呼机的年代,这是快最的手段了。
梁川在庙里踱了半晌,关帝爷几近眯上的眼睛似看非看地盯着梁川,一人一神大眼瞪小眼,梁川跪下来虔诚地拜了拜,嘴里念念地词地说道:“关老爷虽然你不是管生育繁衍的,可是您老毕竟是证得了大道的,务必保佑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无以为报,日后定将你这关公庙升格为帝君庙,享尽世间香火,隆盛更比现在。”
耶律重光姗姗来迟,这个接头方式最大的缺点就是没办法立即汇合。
两人装成不相识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搭聊着。
“东家你找我?”
“嗯,弟兄们安顿好了吗?”
耶律重光心头一暖说道:“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城里自己一个房子,但是大部分都跑到丰州来了,他们说丰州清静,不用与街邻交道他们乐得自在,现在个个手头钱又多,就是光吃这些本也能吃上不少年了,他们知道跟着东家以后会带他们赚更多,个个盼着找些情事做呢!”
梁川笑道:“那就好,对了,上次抓到的那几个党项人还有吐蕃人怎么样了,搞定他们了没有?”
耶律重光道:“吐蕃人我们按东家说的往茶里掺了些毒送回了吐蕃,他们一看脸都绿了,马上就投诚了。”
“这事东家窗事发他们不死也没办法混下去了,知道投诚是比较明智的。”
“那天兄弟在说赌金的事让他们听到了,这些人没想到你一个汉人会对我们契丹人这么好,他们就想着要是他们也投了东家你,你是不是会对他们也一样,我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游说了许久,再加上下毒那一剂猛药,终于让他们动摇了。”
“掺毒的茶叶什么时候送回吐蕃的?”梁川问道。
“前几日,兴许还没到福州。”
梁川眼睛骤缩,道:“你让耶律罕带几个人去把这批茶叶追回来,毒就不掺了,掺点巴豆什么的,让吐蕃人拉一拉就好,他们既然投诚了,咱们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要是真毒死人了他们就丧失利用价值了。”
“我知道。”
“那些党项人呢?”
“全他娘是硬骨头,最近正好他们有人要来接收财货,我看得再按东家你说的,装成他
们几个人把他们的上峰给截胡了。”
“照计划行事,有情况及时汇报。”
耶律重光正要退下,又转身说道:“东家最近城里又不太平了,炮药司丢了一些火药,连弩箭司里也丢了许多制式弩箭,这事你知道不?”
梁川摇摇头,听到这个消息他最先联想到的是国企的一些家贼常常偷自己厂里的东西出来卖,赚点外快,外人敢打国企的主意的不多,更何况这是宋朝,偷弩可是要杀头的。
耶律重光又说道:“还有我瞧着最近主母好像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这天气太热了?”
梁川没想到连他都注意到了艺娘的变化,而自己做丈夫的甚至还感觉良好:“你看到了?”
“这贼老天一日比一日热,巷子里一丝风也没有,不像山里面凉爽,身怀六甲的人体热,容易着急上火,你们的夫妻的关系。。”
“这几日我一直盼着处理完手头的事早些带艺娘回凤山生产,清源虽有海风可是禁不住这天气这么热,这样,你将马车备一下,我带艺娘去海边散散心。”
“好勒。”
艺娘确实喜欢海边,她性子喜静,不喜欢清源这种闹哄哄的感觉,但是她知道梁川不属凤山,他就应该在这种天地里遨游,两个人一路从苦难中走来,她更不会无故要求梁川放弃努力的成果来迁就自己,那对三哥太不公平了。
窝在承天巷子里每天听着晨钟暮鼓虽然作休极为规律,可是她没有自己的事情做,众人像呵护宝贝一样不敢让她碰任何事,这对她来说还不如回凤山看孩子们烧炭,吃孩子摘的山果子。
梁川一说要带她去海边,她马上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海风的味儿微咸,在海边却不像城里有一点燥热的气息,带着微微的凉意,看天边云卷云舒,看天涯潮起潮落,心情也大好。
梁川牵着艺娘的手两个人漫步在金色的沙滩上,梁川时不时地回过头去望着艺娘,看着她的笑脸,却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满意地笑着。
“你老看我干嘛?是不是嫌弃我这个黄脸婆了?”
“嫌弃也没办法啊,又没法子退货了。”
“你找打!”
两人在空旷的海滩上肆无忌惮地打闹着。耶律重光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手指着天边道:“东家快看,那是什么!”
梁川擎着手极目远眺过去,他的视力比别人的要好,只见天边无数的桅杆挂着巨大的风帆,一艘艘巨大的海船舰队一般浩浩荡荡地朝江口驶了进来,那宝船远远望去硕大无比,头尾相接,不计其数。
“东家是海船,今年的海船要入港了!”
艺娘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她也就见过笋江上那些渔船还有小的舢板,这些宝船长度都在百米以后,高也有数丈,就像一座山似的压迫而来,那场景极为震撼。
“终于来了。”
不只是艺娘,梁川看到这景象也是胸中翻起惊涛骇浪,一千年前这舰队的规模怎么看着比二战那些钢铁巨舰还更有视觉冲击力!
第四百五十二章侯赛因归
清源的开海有两季,夏季是蕃货进口,各种天南奇珍送到清源来,通过陆路输往内陆。还有的丰州的陆货,万货咸集在清源港口,分装好借着东南风离港。
夏季的开海也叫小海,化外的生意人就像蒲家这样的,带着鲜明的中东人特征,这片神奇的土地虽然不如汉人这般勤劳,但却盛产精明至极的商人,如同犹太人吉普赛人。
他们的手腕一番,这些海货第一手钱便让蕃人化外人赚走,汉人最多赚一个差价,这些货有的走陆路,有的走海发往北方,江浙山东还有辽国,远的还到高丽甚至东方的岛国。
这时期虽然汉人的货也有输出,可是去辽国江浙的明州杭州明州秀州许多地方都是货物出口地,瓜分了清源这一大块大蛋糕,利润也就少多了。
冬季不一样,冬季开海之前还有盛大的海祭,清源港作为南下的前线,千源万货都汇集到港口来,一艘宝船出海,拉回来的都是数十万贯的真金白银。便不是真金白银,也有等价抢手的各色货物。
千帆竞渡才造就了清源近三百年的繁荣盛况。
海船入港后的第二天,梁川正准备动身去寻找庄翔,因为他才懂药,没想到庄翔面带郁色地先找上了门。
梁川现在在清源也算小有名气。圈子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梁川进入了司方行与高纯的朋友圈,这几个人在清源算是一手遮天翻云写意的头脸人物,经他们的嘴一宣传,梁川这个名不经传的小货行东家俨然已成为通晓古今无所不能的再世孔明当世奇人!
“翔哥儿怎么脸色有些不对。。?”
庄翔到底是年轻人,吱吱唔唔地不好意思开口,在梁川店里坐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前几日不是店里修缮重建造新药仓,把柜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又与我父亲的继室打官司,钱让她分了不少,昨日新药到港口了,我这手头。。”
梁川还以为是药没到,一听庄翔的话,原来是为的孔方兄这事,梁川呵呵一笑道:“嗨不妨事,我看翔哥儿你也是个痛快的人,这样,你先到我柜台上去支点钱,等钱赚到了再还我不迟。”
庄翔感激地望着梁川,胸中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说道:“我这钱想找你借的有点多。。”
“多少?”
“可能要两万贯左右。。”
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不过他运气好,刚好自己手头从蒲家赚了一笔,两万贯现在也是小意思,最主要的他不怕庄翔跑了,让人暗地里盯着,货还在的话怎么也不会亏。
“老渭你支两万贯给他。”梁川扭头朝苏渭说道。
苏渭看了庄翔一眼,好像习以为常一般,在梁川这里做了半年,谁能想卖竹编还有鱼竿的小破店,自己手头过数的帐目只怕都有十几万贯,还没算上梁川四下不知何处搜罗来的金丝还有珠宝,这一点小钱真的还看不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庄翔又是脸皮子极薄的读书人,哪里晓得什么人情世故。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一张口就是两万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父亲的死可以用暴毙来形容,死就不说了,还引狼入室招了一个过来分家产的继室,转移了所有的家产,留下一个烂摊子,这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幸天无绝人之路,让他碰到了梁川。
而且这个结果让他无比感激无比意外!
“今年只要能让我渡过这一劫,我把庄氏药房重新做起来以后三哥此恩我没牙难忘,这两万贯到时候利钱我分你一半!”
梁川倒是不图他这一半的利钱,不过要是他肯分自己一半的股份,那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宁可架上生尘埃,不愿世上有疾苦,咱不是药贩子,卖药虽然也能赚钱但不能只奔着钱冲着利益去,那就该天打雷劈了!”
庄翔热泪盈眶,这可不就是他父亲生前对他苦心教导的话语吗,想当初他只是一心嫌老人啰嗦,现在从梁川嘴里听到,却只觉得醍醐灌顶!
整个清源港口,自入海口到笋江内江,整个河道堵得满满的全是百米以上巨大海船,数十米高桅帆遮天蔽日,先入港的海船靠
码头卸货,晚来的只能搬蚂蚁搬空家式卸货,无数的舢公船夫操着小船在江上游离,船工们从船上将货物缒下来,运到岸上。
为了抢码头抢地盘,一天之内港口上已经发生了七起恶性伤人事件,这事都是由司方行的大头兵们先介入,维持治安,然后案件再移交威远楼处断。
其实清源的港口比之什么悦华酒楼清源堂等陆上的机构,这三分水域更是一处是非之地!
几位水霸对水面的商业往来货物流通实施了垄断,让谁去送货就让谁去,想分走这虎口的肉,那就要看谁的拳头更硬!经过数十年的血雨撕杀,水上的势力范围基本已经划分清楚,但是每年到了开海的季节,平静的水面下总会开始暗流涌动,时不时就有大小冲突发生。
七起伤人事件才只是这繁荣商业的开始,随着生意的逐渐火热,以后为了利益的冲突还会不断升级,这也是为什么一个港口要放兵驻守而不单单是衙役的活。
棍子可吓不了这些刀头舔血的莽汉,只有锋利的钢刀才能让他们忌惮!
港口边上的货仓又对货商们开放,耶律重光赶紧让小弟们将吐蕃人还有党项人撤出来,转移至丰州庄子。人一多眼一杂许多不想让世人知道的秘辛很有可能就会暴露出来。
庄家不愧是药材界的翘楚,虽然庄老爹死了,可是以前的销售渠道还在,庄翔的钱一到位,他没费多少功夫还是收到了这些药材。
有家族几代经营,最宝贵的不是存下来多少金银,而是留下来的这些人脉及商路,有了这些手段和渠道,哪怕是一遭山倒,要东山再起也是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麝香益母草这些药材陆续送到了梁川店中,至为要用这些药材做什么庄翔也猜不到,因为里面还有一些以前没见过的药材,梁川是为了不泄密特意用来混淆配方的。
梁川开始配制几味养颜方子,前面还好,可是配到后面越配越乏味,同一个动作在炉子不是反复烤就是手上反复揉搓,从白天做到太阳西下,腰都做酸了,想想以后天天得守着这个密秘,自己又不想时间耗在这上面。
梁川干脆就叫来了郑若萦,约定她不得将密方外泄,她知道方子的金贵,现在许多人眼红她天上人间一天收入如流水,千方百计地想探听到几个养颜方子的配方,方子要是流传出去了,她的店可以说就不用做了。
再者梁川肯将方子告诉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钱都还没有赚够呢,怎么能将这方子拱手让人?郑若萦没这么傻。
整条西街现在是寸土寸金,摆摊的商人不计其数,各种南洋的珍玩异宝陆续上市,生意好做到什么程度呢,只要是南洋的珠宝象牙香料或是其他的药材红木还有银器,只要你能抢得到,转手一卖就能赚个不少的差价。
想挤进西街,得看你身板够不够强壮。至于女人就不要进去了,进了出来只怕会怀孕。
几乎是同一天,万达的货行的竹筐竹篮等竹制品就达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进店的客人一出手就是带着几十个竹筐,这种竹筐物美价廉,用来装货物最适合不过。
何保正每隔几天就用牛车运送不少竹编过来,每次一来就担心这销量,毕竟竹编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重复利用甚至能用数十年。万达货行里的竹筐少说也有上万个了,这得卖多长时间?何保正办事讲究稳当,老人都是这样的心性,他是由衷地替梁川着急。
这地界可是当时世上商业最繁荣的地方!区区几个竹筐完全不够卖!
店里的竹筐几个月下来价格早由一百多文一个升到了快三百文钱,还是狼多肉少一抢而空,苏渭每每清点库存嘴里总要念叨何保正要是不早点来,积累了快半年的货仓就要供应不上了。
这天夜里,一个让梁川朝思暮盼的人又主动出现,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承诺要给梁川两千两黄金的侯赛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梁川在生意最困难的时候始终念念不忘侯赛因跟他承诺下的一千两黄金!为了钱梁川两只眼睛崩得通红,他让情报队的队员们将清源翻了个底,便是这样底朝天也没找到侯赛因的一根毛,气得梁川多次
扬言下次找到这小子不让他吐血三升就对不起自己!
海船一开港他便出现了,看来是出海刚回来,难怪自己在清源挖地三尺也找不到这小子的踪影!
好你个侯赛因!自己没找他,他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侯赛因比梁川还着急回到清源,为的不是践行自己商人诚信第一的优良品质,而是带着神圣的传教使命来的!
他本以为梁川还在凤山,后来一打听这小子竟然转移到了清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且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短短的时间竟然从山沟里跑出来,做了不少轰动清源的大事!
要找梁川也很容易。
赛侯因差着两名汉仆带着名剌来找梁川,在这之间他也打听了一下他不在这半年时清源县城发生的新鲜事,果不其然都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
夜里梁川吃罢饭,只身跟着侯赛因的两个仆人走到了西街,便是夜里西街还是不夜城一般,华灯初上夜火通明,热闹的劲头并没有随着太阳的西沉而褪去。涌动的人潮渐渐走上街头,男女老少放下了一天的辛劳,夜市让他们欢快让他们的生活愉悦。
梁川东看看西瞧瞧,以往看不到的货物此时层出不睱,千般货物琳琅满目,都快看花了眼,光是那些巨大的象牙,长度有将近一米,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以为是人工的伪制品。大象是越杀越少,越杀越小,象牙看得眼馋,买回来加工一下,就是传家宝。
侯赛因住的府阺在西街的一间清真样式的小楼内,有点像清真风格的小宝塔,到处是精致的马赛克图案,还有鲜艳的琉璃。墙上的图样好似一株株植物,蔷薇风信子菖蒲,色彩艳丽而舒展。西街上有许多这样的建筑,最大的莫过于蒲家自己的大院,也是这种风格。
进侯赛因家梁川将自己的鞋子脱掉,赤脚走了进去。仆人们都颇为意外,因为他们见过很多汉人老爷来造访,就没有一个懂得要脱鞋,更没几个愿意脱鞋的。
侯赛因就盘坐在自己家中的地毯之上,地毯纯羊毛织成,是大食国运来的泊来品,汉人不生产。汉人也没法生产,这地毯用的染料都是从矿石和植物中提取的天然染料,大宋朝极难寻觅。奢华的候赛因还是地毯上点缀了无数的宝石,看着这么一大张宝物让自己的脚给糟蹋乱踩,梁川一时有点不忍!
梁川轻声地走近他,候赛因正打坐一般正背对着自己。直到走近了侯赛因还是没反应,梁川‘咳咳’干咳了两声。
侯赛因这才发现了来客,转过身来。
梁川定睛一看,这还是当初那个大生意人满脸油光的侯赛因吗?他完全瘦了一圈,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毛绒体质的他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就一小部分没毛,两个眼珠子混沌不堪,只余一缕暗淡的神彩,不复昔日的光彩。
梁川心疼地问侯道:“我的朋友,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梁川心底想的是你可别突然暴毙去见你们的真主阿拉,否则我那些钱可就没地方去拿了。
侯赛因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你,我去询问阿拉的真意,这近一年来,都是在风潮浪涌中度过来的,还好身体抗下来了,我还以为这条命不能再为真主服务了。”
侯赛因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自从梁川在凤山对他一通装神卖弄之后,侯赛因被完全忽悠了,一回清源顾不上生意就乘坐着海船回到了大食。
这个消息一传回大食便掀起了涛天骇浪,不止是大食,便是在清源他们这些大食人色目人所有信奉真主的人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侯赛因作为纯正的大食人,而且不是在清源定居,死后是要回麦加做真主的仆人的,他们自然希望将真主的神光传到东方,在东方开枝散叶,大食人一听说真主神迹在东方出现了,狂热不已,无比支持侯赛因将教义东传。
可是这一举动却受到了以蒲家为首的许多清源本地化外人势力的严重排挤,在蒲家看来真主的真意固然不可亵渎,可是侯赛因这种小技俩完全是为了培殖势力,扩大地盘的小动作,以前他也是打着圣教的名义,他们看得多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宗派之争
圣教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伴随着血与火的洗礼,便是在圣教的内部,也分了多个教派,内部之间的冲突几百年来就没有消停过。
而他们这些狂热的信徒的唯一任务,就是把真主的光辉洒向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东方,多么富饶而美丽的地方,这里没有沙漠,人们吃的不是椰枣也不用喝腥味极重的驼奶,到处是鸟语花香,最贫脊的土地的粮食的产量也比他们最肥美的绿洲还要高,这样的地方却只能受异教徒的支配,每每想到真主受的这些委屈,他们这些信徒就要无比自责无比惭愧。
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侯赛因是拼尽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这片土地开宗立派。可是这地方实在差异太大,在侯子看来,这些可恶的汉人简直是油盐不进!他们排外得就像油与水一样格格不入,真主的奥义他们完全没有兴趣,他们信的那些佛佗天天让他们念经,还有一些人喜欢画符驱鬼,这样的神灵他们也受得了!
侯赛因深知自己在东方扩展势力的难辛,所以不得已只能回大食去搬救兵,可是一回一来中间岂止万重山水,他的一条命在差点搭在了这路上。如果是单纯地下南洋那就还好算轻松,至少海途没那么遥远,而往返大食与东方中间跨越了几个大洲,加上风暴海浪,为什么蒲家来了东方以后就定居了,因为这航线走一次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梁川看到侯赛因这副落魄样就是在海上生病造成的,此去大食海程何止万里,中东的海船上医疗条件落后,卫生设备又不齐全,一旦发生传染病或是发热发炎,就能轻易地夺走一条人命。不过这时候的中东商船技术也达到了一定水平,只是侯赛因往来的时候运气不好,碰上了两场风暴,把他们船上的药材还有水源与食物污染了,一来一往用九死一生毫不为过。
梁川可不是来跟他忆苦的,他是要拿回自己的黄金,因为自己要回凤山不知多少时日,清源的生意虽然会开展下去,可是毕竟无法再向外拓展,钱多一点方便他日自己回到这个地方用作启动资金。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不过咱们之间的也是老交情了,上次答应我的黄金还算数吗?”
侯赛因现在是想将梁川争取到自己的阵营当中,因为蒲家这些老派的化外人虽然也信圣教,可是他们纯粹是出是经营利益而捆绑在一块的,不容许别人踏足。
现在就连清源县城里的化外人商会都是由蒲家牵头把持,侯赛因他们做完生意不走,也会受到排挤。
“当然算数,黄金我已经为你备齐,你与我一齐去船上取!”侯赛因一脸真诚地说道。
两人在侯赛因家中闲聊已临半夜,这么晚还要再去船上?梁川看着侯赛因一张病入膏肓的脸,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两个人一辆马车又来到了清源港口。
港口直到下半夜船工们才将手中的活停了下来,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也需要休息,这两天入港以来都是高强度的搬卸货,港口的竞争又极为惨烈,光是抢生意就打了好几场架了,有活没体力这钱也赚不到,大不了生意丢了再打回来就了。
他们看着侯赛因就像看着财神爷一样,要没有这些蕃人带货回来,他们的生意也没办法开展下去。但是看到梁川,他们的脸色就变了,任何一张新面孔,犹其是汉人的面孔都会让他视为是来抢生意的,大部分的劳工都是汉人包走的。
特别是梁川这种五大三粗,看着不像生意人的汉人,一看就是做苦力的料。
侯赛因的海船很大,但是跟宝船比起来还差了一点,不是梁造他们船坞
里制造的东方型宝船,而是大食自己的巨舰,船首和船尾很翘,类似星月的形状。
船上的黑人海员们见侯赛因来了,将隔板放了下来,两个人踏着隔板上了船。
梁川也是第一次离开陆地,登上这种海船。
在港口里没有风浪,海船平稳得像陆地一样。船上堆栈着各种香料还有一些槟榔,少量的琉璃还有一些玻璃制器,梁川眼睛看了一下,几个黑人正抬着骆驼皮还有斑布,下面竟然盖着不少的犀角!
都是好东西,可是就没看到自己要的黄金!
梁川冷冷地问道:“亲爱的朋友,黄金在哪里?快拿出来晃瞎我的眼睛吧!”
侯赛因自从上了船之后,脸上倒是显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狂热,明明是快油尽灯枯了,可是看着却又回光返照,强弩之末的感觉。
梁川看了心里更是发毛,这小子今天搞什么鬼?
“黄金怎么可能放在甲板之上,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是收藏在船仓之内啊,你跟我来。”
梁川皱着眉头跟在侯赛因后头,今天大意了走得太急,没有跟耶律重光说一声,万一有情况自己放个响箭他们也能来支援自己。
不过他刻意贴近了侯赛因,要是这小子搞鬼,自己确信有能力一击将他掼在甲板上活活砸死他。自己的这一身力气现在便是让他的黑人护卫来,自己也不怕。
一进船仓,黄金依旧没有看到,梁川看到一张不想看到的脸,蒲庚,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蒲寿长。整个船船仓里坐满了一圈棕眼睛绿眼睛的化外人,个个都是大胡子深眼眶,扫视了一圈,就只有梁川一个汉人。
“侯赛因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川知道今天可能被骗了,而且碰到的还是老熟人蒲庚,这场宴注定宴无好宴。
蒲庚也是格外震惊,怎么这时候这小子也出现在了他们晚上的会谈当中。
今天晚上是侯赛因邀请他们这些清源当地信仰真主的蕃商们前来的会谈,侯赛因放出消息称在东方出现了真主的圣意,而且东方麦加的大阿、訇也支持了他的言论,想让真主的圣意在东方开枝散叶。
他们作为真主的信徒不能无视真主的意志,可是他们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能让一个人随便假借真主的圣意随意来摆布他们,这个会谈便在这海船上召开了。
蒲庚一见梁川出现,心中更是坐实了侯赛因想勾结汉人们做大自己的实力,梁川最近可是风头无两,做什么事都能在清源县城里引起风潮,关键是这小子背后还有威远楼的影子,他让人查过了,他与威远楼的暖昧跑不掉!
“梁川你来做什么?”梁川前脚质问完侯赛因,蒲庚也质疑他起来了。
侯赛因自己找了个宝座,上面还镶嵌着绿色的祖母绿宝石,坐下来道:“这便是与你们说的真主在东方的圣使!”
侯赛因话音刚落,众人先是震惊,然是怒不可遏。
他们与侯赛因这些以南洋为主的原生大食商人之间不仅是生意上的矛盾,还有是教义上的冲突,大抵就是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类似的冲突,有人支持阿里有人支持哈桑,不幸的是历史惊人地相似,支持阿里的蒲家今天是多数派,而支持哈桑的侯赛因今天是少数派。
甚至连侯赛因自己打造的梁川这个真主的使者都不一定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
“侯赛因你这是对真主的亵渎,这个梁川我认识,他是一个贪财的汉人,前几天还与我打赌赢了我不少的钱,一个汉人怎么可能是真主使者?汉人与我们势不
两立,我们至今在清源一座清真寺都没办法矗立直来,就是这些汉人百般抵制!”
侯赛因说道:“这位梁川已经用神的名义向我起誓过了,他将会在清源替我们建造一座清真寺,你们可以自己问他。”
众人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望向梁川,梁川一句话也不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蒲庚说道:“你少拿他当幌子了,他就是一个在巷子里卖竹筐的乡巴佬,我还常常看到他跑到龙王庙关公庙还有和尚庙里去烧香,要是真主的使者怎么去供奉佛陀的香火?”
众人一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除了自己的教中兄弟,信奉其他神灵的都是异教徒,异教徒在他眼里是最该死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汉俗语不仅对汉人适用,对他们色目人同样适用。
蒲寿长阴鸷地说道:“他家就住在寺庙旁边,这点我都能做证!”
侯赛因一脸痛苦地说道:“真主的使者,你为何不将神告诉你的神谕告诉他们?”
梁川一看众人怀疑的目光全聚在自己身上,心中早将侯赛因家的女人问侯个千百遍,你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好不好,你们自己争个你死我活我都高兴,可是别拉我下水做替死鬼啊。
要是今天被卷入他们的宗教斗争,自己以后只怕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梁川以前是为了战争的胜利而忽悠的侯赛因,今天同样能忽悠在座的各位。
“我并不是什么真主的信徒,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侯赛因说要给我两千两黄金,将我骗到了这船上来。”
蒲庚最想听到的就是这答案了,像毒蛇一样舔着舌头对着众人说道:“我说了吧这个人很贪财,汉人骨子里都是唯利是图,他们不配做真主的信徒!”
由于梁川的否认,许多本来还在动摇的商人都倒向了蒲庚,众人一致地指责侯赛因的无耻以及对真主的亵渎,毫不顾忌地唾骂他竟然用汉人来装真主的使者这么卑劣而低级的手段想谋取在清源的地位。
要不是有大宋的律法在约束着,他们甚至都想直接对这个渎神者进行裁决。
“侯赛因我们对你太失望了,这事我们也不会说出去,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再踏上东方的土地了,否则对你我都不好。”一位年长的色目人长得跟侯赛因有几分相似,语重心长地跟侯赛因说道。
侯赛因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教中的典故只有少数人知道,像蒲庚这种几代人之前就在东方定居,又与汉人杂居的教徒自然不可能会知道教中的圣典,而且宗教的背后涉及的经济的利益,拼起来他们也绝不会退让,退让等于承认侯赛因高他们一等的地位,他们绝不会妥协。
至于梁川,他也打听过了,甚至连梁川有官方背影的这些小道小消息他都打探出来了,为什么梁川有底气能帮他在清源建清真寺,没点实力敢说这种话吗。
可是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意料,是他太心急了,自己冒冒然地就想在清源立稳脚跟,没想到还是输了这些土生的老牌势力一筹。
梁川见众人都走了还问道:“那个啥,咱之间的黄金。。”
侯赛因无力地道:“你明明是真的,为什么不帮我?”
梁川说道:“帮了你等于与那么多穆斯林做对,我又不是脑残,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两个还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支弩箭突然自船窗咻的一声射进船仓,钉在船身这上,梁川定睛一看那根一米多长的弩箭上绑着一包点燃引信的布包。
火药!
第四百五十四章生死不明
梁川看到那包火药瞳孔猛缩,连想到昨日与耶律重光碰头之时他提了一句:炮药司的火药与弩箭建作司的弩箭双双失窃,自己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失窃的案,没想到那火药竟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咻咻,又是三根带着炸药的弩箭射了进来。
火药在什么地方威力最大?就是密闭的空间里最大,这船仓近乎密封空间,梁川眼睁睁地看着那引信嗖的一声烧得不见火星子了,自己想抢上前去拔出箭扔出去,可是为时已晚。
炸药爆裂开来,气浪夹着滚滚热浪扑涌而来,梁川本能地捂住地脸,手上胸膛一股炙热的灼伤感,胸腔好像被万斤巨石挤压住了,内脏都要从嘴里吐了出来。一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着船只的残骸,飘向了天空之中。
可怜的侯赛因没能完成在清源传教的伟业,一包炸药在他身后炸开,连粉都没剩下,真的去伺候真主去了。
夜深人静的码头被这一声惊天巨响被轰动了,一股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仿佛整个清原县城都能听到这声彻天撼地的巨响,所有的劳工以为是天雷降临,吓得四散奔逃,不远处的校场听到巨响,司方行还睡在床上,大叫一声不好,出事了!
河里几个黑衣人眼见得手,立即摇着船桨驶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们亲眼见到蒲庚与其他人安全出来才施放的火药弩箭,船都炸上天了,里面的人绝对去见阎王了。他们也没想到这新刑火药的威力如此恐怖,这炮药司的人不光会玩烟花,没想到还能搞出这种大杀器,太可怕了。
这一切都是蒲庚安排的,侯赛因一跟他说真主的使者一事之时,他就知道这小子是来抢地盘来了,不管是真的假的,这种事情总能掀起不少血雨腥风,他在清源的独家垄断地位是几代人辛苦打下来的,不可让他这就这样染指了。
当蒲庚看到梁川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更肯定了侯赛因定是与梁川狼狈为奸了,梁川是什么人?那场龙舟他都能奇迹得胜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他搞不出来的,要是这两个人凑合到一齐,清源的商业势力真的要重新洗牌了。
侯赛因必须要死,哪怕为了他们的教义,为了真主。
蒲庚这个人精明,精明到什么程度呢,他听说炮药司又造出了新型的火药,宋人第一想法就是用它来制造烟花,而他不一样,他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威力太大了,要是用来杀人不仅留不下活口,连证据也留不下。
所以他早就买通了炮药司里面的小工匠,还有建造局里匠,偷偷将里面的火药和弩箭都偷了出来,本来想着用来对付侯赛因的,没想到还碰上了梁川这个老冤家,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炮火一响,一笔勾销了。
侯赛因在江边看着这冲天的火光,连他也没想到这威力这么大,震响将他吓了一个趔趄,蒲寿长连心扶住了自己的老爹,两个人咂咂舌,这威力真惊人!
梁川被火药炸上了天,在天上翻了一圈,落到水里不省人事。他能
归显的感觉到,那一刻身子的感觉就回到了当初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痛入心扉生不如死的感觉。
司方行带着一彪人马赶到,码头上只剩下一名吓得屎尿拉了一裤子的劳工两腿抽筋瘫在码头上跑不掉,司方行怒火中烧,扯起这名劳工大喝道:“奶奶的,你不好好跟老子讲发生了什么事老子今天就劈了你扔到江里喂王八!”
劳工本就胆小,被司方行一吓心脏差点骤停,司方行给了他一巴掌打醒了他,他眼泪鼻涕齐流地道:“刚。。刚那船。。一下子就炸了。。我们还以为是。。雷劈的。。那火。。。那响。。。”
司方行一听炸字马上联想到了几天前凌虎跟他说的,一些火药丢失了,果然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出事了!
“有没有看到是谁人点燃的火药!”司方行继续盘问道。
“没。。没。。我们刚歇下来。。还没喘两口气就炸了。。倒是有看到几个人上船了。。”
“谁上去了?”
“我。。。我不认识呀。。一个咱大宋人,一个是蕃人。”
“妈的,把他给老子看押好,别弄死了,回去还要好好审审,让他把其他劳工也叫过来,一齐问问!”
司方行看着江面上残骸,还有几具焦炭一般的尸体,船的碎片熊熊燃烧着,然后一点点地沉入江中,连一眯火星子也没留下,小块的木板漂在江上,一片狼藉。
“还有,叫几个水性好的,把这几具尸体捞起来!”
周围不少的海船上的船工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爆炸现场,一见司方行这大头兵来了立马就闪人,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现场司方行让人封锁了起来,连赵惟宪也惊动了,赵惟宪峰上还兼着一个职务,就是泉州市舶司使,整个港口和码头都是他辖区,好不容易自己挣了一点官声,怎么又出事了。他急忙赶来码头,看着狼籍的港口,只丢下了一句话:“司将军,这次你可不能再让本官失望了。”
短短两个月内,在清源码头就有两艘化外人的蕃船失事,一艘失踪一艘被炸沉,这是清源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恶性案件,再不找出顽凶,连赵惟宪也不好交差。
司方行查出了爆炸之时所有在场的劳工,严刑拷打之下,从他们嘴里竟然供出了一个人来,梁川。
因为梁川在龙舟大赛上太过抢风头,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嘭嘭打鼓的司鼓手。
而且司方行还得到了一个让他更心凉的消息,梁川上了那艘船以后就没有下来过。。
清源港口的爆炸已经引起了不少海船的忧虑,他们索性将船泊在笋江之上。码头上有许多兵校在盘查,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意。
他们可不认为这些当兵是在破案,在他们看来,这些当兵的就是为了借机生事,多搜刮一笔财物罢了。货物只要经过他们的手,要么被拿一点要么被抓一把,真是雁过拔毛。
艺娘在家里守了一夜,没有盼回
来夫君,倒是第二天,她也听说了码头爆炸的事件。她的心一紧,总是感到隐隐的不安,加上迟迟不见梁川回来,她心神永远没办法安宁下来。
到了第二天中午,梁川还是没有回来,这下不仅是艺娘,所有人都着急起来了,因为梁川从没有不辞而别去了这么久。
艺娘叫来招弟道:“你去港口那打听一下,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与三哥有没有关系。”
招弟劝艺娘道:“姐你不要担心,三哥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哪里会轮得到他吃亏。”
招弟还没走,高纯就来了,还全副武装地带着一队捕快。
众人只以为他与三哥的关系很亲密,怎么今日如此兴师动众的,正巧他来了艺娘便直接问道:“高大人,我家三哥昨天至今未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高纯严肃地说道:“昨天夜里码头有一艘船被炸沉了,据码头的劳工说。。”
艺娘听得心如心绞,强克制住自己,往下问道:“劳工说什么?难道是三哥炸的?”
高纯摇摇道:“弟妹你要节哀。。他们说昨天三郎上了。。那艘船。”
艺娘如遭雷转,一阵天旋地转,人晕死了过去。高纯一把扶住艺娘,冲着手下吼道:“快!快去请郎中!”
角落里耶律重光一直注意着万达店的动向,捕快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可能出事了。昨天夜里的动静手下一出事就汇报给了他,他想与梁川接头,却发现梁川不见了人影,让人寻了半天,所有的线索也都是指向了港口,直觉告诉他,可能是出事了。
果然今天一听,坏消息来了。
郎中来了,为艺娘把了脉开了几副药说道:“没事,只是情绪大起大落一时郁结晕了过去,她再在有身子,不能再受刺激了。”
高纯咬着牙,他忘了艺娘有孕在身,现在三郎八成是死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是他们张家最后的血脉了,可不能再让她出事了,否则如何对得起三郎的在天之灵!
艺娘醒来,看着高纯还有小钗招弟玉贞所有人都泪眼红红地守在自己房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原来是真的,伤心之下,又晕了过去。
高纯对着苏渭说道:“老先生,我还在公务在身,在这里弟妹见我只会更伤心,若有什么需要我高某帮忙的尽管到威远楼寻我,告辞了!”
郑若萦脚下生风似来的冲进艺娘的房中,拉住艺娘的手将艺娘唤醒,问道:“艺娘姐姐,我听说那死人。。不那坏人出。。出事人。。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艺娘止不住豆大的眼泪漱漱滴落在枕边,手拉着郑若萦道:“大小姐。。三郎他。。”
人到伤心至极之时,五感就失去了作用,人也就晕了过去。
郑若萦错谔在跪坐在床边,喃喃地念念着,心头一梗,也晕死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海上漂泊
消息几经核实,终于确定了,当天梁川出门后去了西街侯赛因家中,接着又上了侯赛因的船,出事是这艘船。
船上无一生还,从江里打捞起来的几具尸体也让艺娘带人去领认过了,没有一具是梁川的,身高和体形都对不上,没找到尸体,艺妨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梁川已经死了的消息。众人看在眼里,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高纯、司方行还有赶来的凌虎都觉得如果当时梁川在船上,船都被炸烂了,梁川如果不是大罗神仙,昨晚已经成灰了。
高纯发动江面上所有摇橹的艄公,司方行派出了校场所有的兵卒,连那些梁川帮忙解救出来的囚犯听闻恶耗之后,也自发地到江面上去寻找梁川的踪迹。
茫茫笋江连天连海一望无际,各色船只络绎不绝,要是还活着早就被过往的船只救上来了。而且爆炸发生之时恰缝是退潮之时,江水全部退到了海里面,尸体要是没捞到,一天的功夫也能浮到外海去了。
第二天江面上足有数百人来回寻找梁川的尸体,到了第三天人少了一半,到了第三天基本所有人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留下零星几个人在江面上游弋着。
艺娘在港口里守侯了三天,脸色苍白如纸,滴水未进,众人苦劝着,她现在有身孕,孩子是梁川唯一留在这个世上的念了,她不能再出事了。
曾经多少困苦的岁月两个人都一道挺了过来,如今日子好了,他却抛下自己与肚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说好的一起回凤山老家过平安的日子呢,举目四顾心茫然,艺娘只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了。
当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却不能一同前去,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个世界的孤独,这才是最痛苦的。
梁川自从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之后,坠落到了水中,巨大的伤杀力像把大铁锤般砸在了他脸上,身上的骨骼感觉已经寸断了,他沉入水中晕死了过去。
退潮而去的江水带着他一直往入海口漂了过去,一夜之间竟然漂出了海岸线,离岸越来越远。
大海之上风浪无常,海浪拍打在脸上,梁川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未待眼睛睁开,脑子便能清晰感受着身上各种伤口,海水的盐份冲刷着伤口,将痛感放大了无数倍。灼伤、创伤、冲击伤,外表的、骨骼的、内脏的,身上的各种剧烈疼痛又让他晕死了过去。
要不是这一身钢筋铁骨,梁川早就去轮回投胎了。谅是那些黑人的体质那么好,也当场被炸死了,而侯赛因呢,连灰也找不到了。
昏迷之际,梁川好像进入一个梦境一般,梦里有一个有一位须发尽白如雪的老道士,笑盈盈地说他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时候好像还没到吧?”
梦里的梁川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听着老道士的话却是一头雾水,奇怪地问道:“什么来了,你在等我吗?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大海里,怎么来了这个地方?难道这是地府?”
道士挥了挥尘拂道:“贫道是你的接引人自然
是在等你。”
这个自称是在等自己接自己的人道士,梁川眼睛使劲地定神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却发现越努力越看不清,他的脸上总是模糊的一片,除了那一头白得诡异的妖发。
“你是牛头马面吗?你能不能走近一些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怎么,你看不楚贫道的样子吗?”
“跟你说话怎么这么绕呢,看得见我用得着这么问你吗?”
“呵呵,贫道不是妖怪,也不是牛头马面,这里更不是地府,贫道只是来接你回家的。”
梁川一听回家这可激动了,这是什么鬼地方他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正常的地方,处处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好啊,你快带我回去见艺娘吧,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我,我会好好报达你的?”梁川说道。
“那你原来的那个家你不想回了吗?”道士笑意淡了一些,只是轻轻地问道,一动不动地看着梁川。
梁川被这个问题问愣了,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两世无数的美好记忆,回忆是美好的一种无尽的悲凉无助之感突然从他心底升起,摆在他前面的好像有两条路,一条回家去找父亲母亲,一条去找自己的妻子孩子,他站在人生的路口,突然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看来你还没准备好,好好想想吧,现在时侯还没到。。”说完这道士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身子犹如雾化了一般,最后化作晶莹的水汽消散在了空气中。
看到这一幕梁川被吓得手足无措,虽然自己穿越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当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眼前,他也被吓到了。
这一惊梁川从梦境中唤醒了过来,周围变了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微弱的油灯,他试着要坐起来,身上的伤痛告诉他这事不好办,浑身上下又是缠着破烂条一般的碎布,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海腥味。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上一次在漫长的晕迷当中醒来,自己身上的骨头也是断了,自己得救了吗,当初晕迷的时候好像是在海上漂泊,这里是哪里?
梁川躺在木板上,木板上泛着潮湿海腥味,这板子要是睡久了绝对会得风湿病。耳畔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海浪哗哗的拍打声清晰可闻。
难道自己被海船救上来了吗?
突然黑暗之中,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位粗壮而苍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中年人见到梁川也很是意外,不过他的语气里好像充满了厌世与压郁,低声道:“没想到你还能扛过来。”
梁川道:“是你救了我吗?”
中年人道:“叫我元用就好,或着老元也行,你在海上漂着,我们看到了就把你打捞上来了。”
梁川着急地道:“老元大哥,你是船长吗,或着你能不能与船长商量一下,送我回陆地,我愿出五万贯钱!”
元用吃惊地打量了几眼梁川,现在的梁川瘦饿得形如枯槁,就是他这个没怎么上过岸的老实人也不信梁川的话,五万贯,那足
够他下辈子吃喝不愁了。
“怎么你不信我的话吗?我真的可以报答你们,你去清源打听一下,便是知州赵大人都认得我,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暴毙在这海上。”
元用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你可知道你在这板子上躺了多久?”
梁川怔怔地说道:“三天?五天?”
元用道:“三个多月了。。”
元用头一次见到生命这么顽强的人,救起这个人时他身上全部溃烂了,可是泡在海水中竟然没有发脓,救上船之后坏死的皮肤更是快速脱落,又长出来了新的皮肤。
什么?梁川眼前一黑,顿感天旋地转。自己竟然在这里躺了三个多月了?
元用明白梁川心情,同情地看着他道:“你这命能捡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别人像你这样的,要么害了热病早死了,要么也会脓毒血症,还能安然醒过来的,你就知足吧。要回大宋还不容易,等船到了日本你呆上几个月凑够了盘缠再回去便是了。”
梁川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日本!
日本早在公元七世纪就改自己的国号为日本了,新唐书里唐皇还有记载,日本学了中国的语言,便将倭国这个难听的名字改掉了,更号日本。
“这船是去日本的吗?”
“是的,我们船上载着建州的瓷器驶往日本,大约还有半个月的海程便会到了港岸,正好你也这个时候醒了,大家伙还在想到了岸上要把你怎么处理才好,省得我们操心了。”
“谢谢各位大哥了,小弟的命是诸位救的,来日若有机会小弟定要好好报答。”
“你等一会吧,我去告诉船把头,估计他们都不信你能醒过来。做我们这一行的海难极多,见人落水必须要救,要是谁都不救的话来日自己落了难,可就没人怜悯自己了。”
船长胸膛大开地走进了船仓里,像看着珍惜动物一样地看着张天道:“老弟你这是拜的哪路神仙啊,法力这么高强,在海上漂了三个月都没死成,我们这些个苦命的讨海人跟你没得比啊,有个头疼脑热的,睡一觉可能就走掉了!”
梁川苦笑道:“陆上各路神仙我都拜,海上拜得比较多的还是妈祖娘娘!”
船长愣了一下,问道:“这是哪路神仙怎么没听过?”
呀,梁川想起这妈祖娘娘在凡间在叫默娘,是宋朝飞升的,但是神话故事民间信仰是在宋朝以后才发扬光大的,他们都是还比妈祖娘娘诞生得早呢,怎么会听过妈祖娘娘的名号。
“是我们家乡的神仙,船长大哥可能没听过,不知怎么称呼?”
船长神往地道:“以后有机会一定也要拜拜妈祖娘娘,保佑我们海上平安。至于我嘛,我姓陆名飞,我爹不知道抽什么风起这么个名字,我这一辈子都在讨海,可没在陆地上飞过。”
梁川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熟悉得很,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奶奶的那火药真猛啊,不知道有没有把脑袋炸坏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劫后余生
梁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这了东方岛国。
合运之神与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偏偏把他送到了这个老对头的窝里来。
两个国家在历史可谓是世仇,交织着血与泪的民族仇恨史,让人对这个国度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们坚韧与执着的民族精神,恨的是他们至今仍不愿低头承认对我们民族的伤害。
明治维新以前,这个弹丸小地在咱们国家的眼里,从来不会拿正眼去看他们,他们的人民长得又矮又丑,对得起倭奴这个称号,甚至我们愿意把高丽(隋唐大征)当对手也不想搭理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
海船在一个小渔村靠岸了,在梁川的印象中岛国是卫生整洁的高度现代化国家,人民生活安逸,社会高度发达的国度。可是梁川躺在他们抬着自己的木板上一看,这小渔村破败不堪,放眼望去可能就百户不到的居民,比何麓还惨还破。
居民的眼神呆滞无神,头发成结遍体污垢,身上的衣物比凤山最落魄的乞丐还要褴褛,他们看到这艘巨大的海船,犹如看到天上的神明一般,不少人还朝海船跪拜了起来。
“我说陆大哥,你们可别将我丢在这地方啊,我跟你们回去,到了清源我就有钱了,可以好好报答你们。”
“兄弟不是我们不肯帮你,船上的物资也就够我们几人再往高丽顺道去一趟辽国了,你人高马大又重病在身,我们实在没有那个精力花在你身上了。跟着我们海上风险太大,你还不如在这里好好养伤,来年要是我还能再来,就带你回去!”
陆飞说的是实情,在这个时代远洋海航就堪攀登珠峰,救了别人自己的补给就得花出去,一个不小心,为了救一个人一船人都得跟着完蛋。
他们将梁川送到陆地上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他们不指望梁川能回报他们什么,每个人落难的人都会画一张大饼,他们也知道,这块饼想吃到比登天难度差不多。
就这样,梁川被他们扔在了这个小渔村,放眼望去尽是荒凉与破败,梁川很想奋力爬上这艘船,跟着他们一道去高丽或是辽国,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从陆路回到南方了。可是陆飞的海船一点一点地离开了海岸,最终消失在了水天一线的遥远天际。
梁川因为身上的伤,骨头断了不少处,身子无法动弹,一个人跟废物一样挺尸在海边。阳光很强烈,加上梁川又几个月没晒过阳光了,眼睛照射了一会阳光便开始流泪。
渔村的村民们包围了上来,他们的身高极低,个个就跟萝卜头似的,叫他们三寸谷丁树皮不为过。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害怕地看着梁川。
他们的嘴里叽里呱啦地讲着一大堆梁川没听过的语言,说是日语吧可是又不像,大概是日本早期的语言。人们发现梁川无法动弹,围观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看头便开始散去。
梁川对着人群喊了几句话,希望他们能帮帮自己,可
是没有人搭理他。自己都要饿死了,还有什么闲功夫去管别人呢。
人群里只剩下一个小姑娘,一个很像艺娘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瘦小的身躯,和艺娘一样清澈的眼神。
这个场景仿佛让梁川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艺娘时的画面,自己也是不能动,一个姑娘看着自己。
人生真是百转千回,难道自己又穿越了?穿越来了日本?又要重新开始了?
小姑娘静静地看了梁川许久,梁川试着对她说了一句:“渴。。渴。。有水吗。。?”
海船上的水很难喝,有一股子馊味,更像是放久了蓄水池都长出青苔的那种腐味儿,梁川喝了几次便下不去喝了,不到渴得不行的时候,他绝不喝第二口,太阳晒了半天,他口干舌燥的,再不喝水就要脱水而亡了。
姑娘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木讷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她也走了。
梁川绝望躺在沙滩上,海水开始涨潮了,而且天边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乌云,这个季节海风强劲,早上还是大太阳,过了午后可能就会下起了大暴雨。
梁川看着那乌云越来越近,雷电的轰鸣之声也越来越清晰,终于雨点落在了他的脸上,从微小的一点到豆大般的雨点儿,劈哩啪啦地无情地砸在了他脸上。
人们都跑回家躲雨去了,只有梁川,动弹不得在海滩边承受着雨水的洗礼。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海水开始涨潮了,要是梁川再躺下去,他会被潮水淹没,那就死定了。
雨助潮势,潮水上涨得极快,几盏茶的功夫便漫上了梁川半张脸,就在这时,刚刚那位小姑娘又出现了,她看梁川将被潮水淹没,拉起梁川身上的衣服将梁川往岸上使劲地拖着。
梁川原来的体重很重,可是在海上漂了三个月以后,跟标本之间就差了一层皮而已,早就没了脂肪与肌肉了。姑娘虽然瘦弱,可是拖着梁川还不是很吃力,只是梁川身上骨头断了,被他拉着更疼了而已。
疼总比被海水淹死强吧。
姑娘将他拖到了几块破茅草顶子搭的一个四面无遮挡的小草棚子里,在这里勉强挡住了雨水的侵袭。下面还有草垫着,躺着也比沙滩舒服多了。
“谢谢你。虽然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姑娘把梁川拖到草棚子里后,又消失了,再出现时手里捧着一口破陶瓮,里面是清洁的泉水,梁川看了她一眼,想站起来喝水,却没有办法。
姑娘将水递到了梁川的嘴边,倾斜起一个角度,让水缓缓地流进了梁川的嘴里。
自己走的是什么狗屎运,流落到这个世界总能碰到这些女菩萨,前有艺娘,后有这个姑娘,是自己把运气都用光了才会被火药炸到这天边来吗。
这个姑娘脸上黑黑的,头发显有些蓬乱,不过梁川相信,要是她细细打理一番,应该样貌不会太差,毕竟五官那么精致,眼睛大
得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你家住在哪里?”梁川问了一句道。
姑娘看着梁川,只是一个劲地傻笑着,接着很失落地盘起腿,靠着棚子的柱子,把头埋进了腿里面,好像静静地听着雨声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你还有亲人吗,你也是一个人吗?”问了这么多问题,姑娘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过梁川,有时埋着头,有时仰头看着外面的大雨,她的神情很落寞,也很孤单。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天边烧得通红的火云霞光映照着海面,微润的海风没有了狂暴气息,吹在人的身上,很快便将身上的水吹干了,那个姑娘又不见。
等到姑娘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几尾鲜活的海鱼,鱼的个头很大,而且身上没有伤,梁川倒是很好奇这姑娘是怎么抓到这鱼的。
姑娘在草棚子边上支起了两根木签子,海鱼用石片划开取掉内脏之后,又刮净了鳞片,插在签子上,生起了一堆篝火。
这火很神奇,就在草棚了里,原来是用一大片树叶覆盖着的,难怪梁川躺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一片温热。姑娘掀起树味,对着炭火吹了一口气,一股欢快的火苗便欢乐地跳跃了出来。
她往柴火堆里添加着干燥的柴禾,这些柴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两只鱼足有一尺多长,鱼肉肥美,虽然没有加什么调料,甚至至盐巴都没有,可是在炭火的炙烤之下,那诱人的香气淘气地钻进了梁川的鼻孔,饿得不成人形的梁川看着姑娘辛苦地操作着,都想来帮她分担分担了。
烤鱼是一项技术活,急的话鱼肉会烤焦,慢的话鱼肉又没办法烤透,在凤山梁川就经常在南溪里抓鱼起来烤,那时候还要撒上不少茱萸粉当调料,再抹上盐巴,想着那时候鱼肉都吃腻了,自己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个姑娘显然不是第一次烤鱼了,她很熟练地将签子与炭火保持了一定的高度,让炭的阴火来炙鱼肉而不是用火来烧鱼肉。
炭烤着鱼一直从傍晚烤到了月上梢头,周围的虫鸣悦耳动听,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一副非常的漂亮的夏天风景画。
“好了,鱼肉可以吃了。”
梁川还沉浸在幻想当中,被这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语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你。。你会。。会说汉语!”
“我不能会说汉语吗?”
“可是你白天为什么不说呢?”
“你又没问我。。”
姑娘的声音很温柔,这仿佛是世上最好听最悦耳的话了,每一句话听在梁川的耳朵里都无比的亲切,所谓他乡闻故音,在这岛国能碰到一个会讲汉语的人,这概率比梁川在海上被人捞起来大不了多少吧。。
梁川哭了,感动得哭了。。
天爷啊,你待老子真的不薄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阿猫阿狗
姑娘撕下一块鱼肉,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梁川的嘴边,梁川一口含住了鱼肉,艰难地咀嚼了直来,他的下颌骨可能也断了,嚼起来咔咔作响,响还是小事,关键是疼。
姑娘好看出了梁川的痛楚,把鱼肉吃到自己嘴里,嚼烂了然后再吐到手心里,送到梁川的嘴边。
这。。
梁川不是觉得恶心,而是感动。他甚到不知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她不仅救了自己,还给自已食物。
梁川将那块嚼烂的鱼肉一口吞了下去,肚子吃到一点肉类,那久违的饱腹感又回来了。虽然躺了太久不能吃固体食物,可是这嚼烂的鱼肉,正是梁川最需要的。
两个人就这样很有默契的,一个嚼烂了一鱼肉,另一个来者不拒全都吃进了肚子。
直到一人一只鱼全部消灭了干净。
“你叫什么?”
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我没有名字,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的人。
两个人在这星空之下好像久逢的天涯沦落人一般,开始慢慢地走入了彼此的心灵。
这个姑娘是当年来岛国做生意的商人,本着不想负责态度,用食物骗了这村子里的姑娘的身子,孩子的母亲因为没有男人在渔村里饱受欺凌,终于在诞下这姑娘之后撒手人圜,商人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自己时日也不多了,将孩子带回去养了几年,自己也害病死了,留下这个苦命人。
乱世女人活下来最痛苦的,幸好这里是海边,她有一个草棚子,每天就在海边挖个坑,诱几只海鱼烤着吃,渴了就去山上接山泉水来喝,小渔村虽然原始落后,可是人还不算太坏,也这样相安无事地一直让她活到了成年。
梁川也分享了自己的遭遇,从凤山的经过开始讲,就像天方夜谭一样,故事一开始就吸引住了这个姑娘,每天从眼眼睁开就开始讲,讲到了太阳落山,讲到了两个相依为命一起度过的这时光。
“你能给我起一个名字吗?我父亲以前养我的时候就像养了一条小狗,饿了就给我一点食物,有时候用汉语跟我讲一些话,但是从没有告诉我我叫什么。”
梁川一时凝噎,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比较好。
“名字取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代号,咱们这境遇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何必花那心思再去取名字。”
姑娘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是她说过最多话的时候。
“你说你爹把你像小狗一样养着,干脆就叫啊狗吧,我也改个名字,以后就叫啊猫,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取得贱名看看能不能过了这个坎!”
啊狗嫣然一笑,眼睛跟月牙似的,特别好看,梁川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艺娘,呆呆地痴痴地,有些出神。
“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娘子了?”
“嗯。”
“你会回去你的故乡吗?”啊狗有些害怕地问道。
梁川坚定地说道:“我当然要回去,艺娘快生产了,我一定得
回去。”
啊狗突然拉住了梁川的手道:“你能带我走吗?”
梁川的手指头动了动,握住了啊狗的小手,对着她温暖地说道:“你放心,有一天我要走的话一定带你走。”
从这一天以后,梁川每天养着伤,啊狗则带回来各种食物,有时候是海鱼,有时候是海螺,有时候是山里面的小动物,有时候是山里面的果子。
而梁川也从啊狗的口中得知,这个小渔村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横滨,现在不到百户的规模一千年后竟然成为了世界级的大港口。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岛国的商业太落后了,大宋的商人还有海船都不怎么愿意将货物运到这里,风险太高利润又太少了。
不过这里的地理位置实在太优越了,周围都是天然海岸线围成了一个半圆,将风暴还有海浪挡在了外海,要是建设起优良的码头,陆上打通去集镇的道路,这里的发展就能一日冲天。
没有药物没有郎中的条件下,梁川这个身子竟然也能奇迹般地恢复,不过这次时间远比刚来这个时代第一次骨折恢复期长得多,等梁川能站起来自己走路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雪了。
天气变冷的时候,梁川明显能感觉到啊狗每天带回来的食物有些不足了,甚至连柴禾都有些不够了。
还好他的身子已康复得六七成,瘦死的骆驼再小也要比马大。当梁川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是这个小渔村最高大的人,这些土著最高的也就到他胸口而已。
渔村的人因为啊狗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接纳了她,让在村子里生活了许多年,可是梁川不一样,梁川是外来户,长得又跟山里的猛兽一模一样,他们一靠近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终于村民们忍不住了,在一个下雪的夜晚,村民们将梁川与啊狗团团包围,嘴里叽呱地讲着梁川听不懂的话,梁川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这民意汹汹群情激愤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啊狗翻译了一遍他们的意思,他们要让两个搬出这个小渔村。
梁川冷冷地扫了一眼无情冷漠的渔民们,说道:“不用你们赶大爷早就想走了,啊狗咱们走。”
梁川拉着啊狗的手冒着漱漱的雪花,两个人还穿着夏天的单薄的破布走进了这茫茫雪地里。
“啊猫咱们以后去哪里?”啊狗没有犹豫地就跟梁川走了。
“当然是换个地方,你这个草棚子四面连个挡风的也没有,咱们再呆下去只怕要被冻死,我现在都冻得有点神智不清了,人挪活树挪死,你们这里哪里人多的,你带我去。”
人多的机方机会才会多,就像以前自己发家之路,大不了重新走一遍卖柴烧炭的老路,只有自己身子没问题,这日子就能活下去。
“那我们去江户吧,那里人多。”
江户!
梁川喜道:“那里是不是你们这里的皇帝陛下居住的地方?”
啊狗道:“这里没有皇帝,只有天皇,但是天皇大家都不怕他,最怕的是那些手里的人帮他
们打架的大名们。”
“管他什么名不名的,咱们就去江户!”
从横滨去江户这段路可不近,又没有马车海船这类交通工具,只有两双腿,在这刺骨的雪天里,是一种煎熬。下雪后天气太冷了,梁川薅了许多的干草,做了两件简易的蓑衣披在了身上,还别说,这一层干草不仅能保温,还能阻隔积雪粘在自己的身上。
两地之间距离远六十里,连条三尺宽的驰道也没有。不是很远的距离有重山阻隔,有刺骨的积雪,还有各种饿得眼睛发绿的猛兽,让两个人走了整整一天。
啊狗的脚冻得乌青发紫,梁川的脚皮厚,从白天走到了黑夜来临,后面的十里路,走一小段梁川就要将啊狗的脚放到自己的怀里搓一搓,啊狗走不动了,梁川就将啊狗背了起来,背着她走。
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终于出现了一缕炊烟,还有淡淡莹火烛光。
啊狗指着前方的小镇说道:“那里就是江户了。”
梁川怔怔地看着这个比横滨小渔村大了一圈了的小镇,难道这就是现下岛国最大的城市了吗?所有的房屋全是用茅草垒着的屋顶,东倒西歪,一条平直的街巷也看不到,唯一让人瞩目的就是最远方高高的一座城堡,一座类似的姬鹭城那样的古典要塞。
梁川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岛国人要派遣唐使去学习大唐的先进技术了,就这发展的程度与炎黄时期华夏原始部落有何两样?唐与宋更迭百余年,他们也没学到什么先进技术嘛,至少老百姓的生还是跟刀耕火种一样。
这个岛国最大的城市连个城墙也有没有,只有一圈木栅围了起来象征性的代表了城郭,门口有两个冻得手脚发红的守卫,旁边的告示牌上还围着稀稀拉拉几个人,地上几条破席子不知道盖着什么东西。
守卫们看到梁川靠近,紧张地操起手中的长枪,如临大敌地用他们的语方质问道:“是什么人?”
梁川太高大了,相对他们来说跟天神一般,要不是走路有点不利索,他们早就被吓跑了。
梁川一眼就看出了守望卫们的敌意,让啊狗跟他们说道:“是旅人。”
梁川还特意解开了蓑衣让守卫们看了看,没有武器,守们这才肯放行。
梁川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到城边的告示牌上看了看。围观的人一看梁川靠近也是吓了一跳,腿哆嗦着跑掉了。
“上面写着什么?”梁川不经意瞟了一眼草席下覆盖的东西,赫然是几具死尸,冻得乌青发黑,要不是这天气还下着雪,照那死亡程度早就腐烂了。
啊狗也看了死尸,这个年代死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不知什么她可能也就冻死在这雪地里了。
她看了一眼这告示,说道:“赖源氏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势力,这是他的招兵告示,上面说道,只要是加入他们源氏家族的,吃住用不愁,他们还发放兵饷。”
梁川看不出激动还是冻得发抖,拉着啊狗的手道:“走,咱们当兵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当兵入伍
啊狗听了梁川的这个想法,死死地拉住梁川,泪眼汪汪地说道:“啊猫不要去做士兵,许多人为了吃饭当兵了可是一上了战场所就被人杀掉了,咱们可以去做别的,难道你不想回家看你的娘子了吗。”
梁川说道:“啊狗你放心,等我再养一段时间我的身子好了到时候咱们要跑也没人拦得住,我自然不会拿性命开玩笑,现在是冬天,士兵们连武器都握不住,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仗,要打也得等来年。”
梁川是想借军营这个地方来混水摸鱼,以他的身高和力气还有本事相信他在军营里不会吃亏,等他身子养好了,到时候他要跑有谁拦得了?
如何度过眼下最痛苦的时光是最重要的,再不找到食物和栖身之所他与啊狗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做枉死鬼了。
这个地方一眼望去满眼皆是贫脊,不要说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也得打算好下一步的路。啊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相信这个男人,自己在小渔村也不会饿死,但是就是义无返顾跟他走了,海对面是他父亲来的地方,她也想去那里看看。
自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时他会为自己取暖,自己走不动了还会背着他,要是村子里面的人会这样做吗,可能他们连怜悯地看自己一眼也不会。
听他讲自己的故事,他对自己的妻子那么好,如果他是一个坏人,那就算是自己瞎了眼死就死吧。
梁川装成哑巴对着两个守卫一通比划,两个守卫不明白梁川的意思,啊狗对着他们解释道:“我们两个要当兵!”
守卫们大喜过望,这个天神一般的男人虽然身上有一些伤,如果加入了源氏,那源氏的声势一定更加的浩大,这个功劳大大的,他们可不能落到别人头上。
两个人扛着枪点头哈腰地给梁川带路,越是深入这个地方看到的贫穷或污秽就越触目惊,大量无家可归的浪人身上穿的就是稻草蓑衣,身上各种烂疮冻疮,手脚冻得跟绿豆冰棒似的,连乞讨的力气也没了,就待着死神将他的生命收割走。
街道上各种污物,随处可见的大小便痰渍,污水就就洪水泛滥一样淌遍了整条街,然后气温降低后就冻结成冰。梁川朝着居民的民宅瞄了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都入夜了连升把火取暖都没有。
看到这景象,梁川不由得感慨,便是最早的何麓也比这里强上千倍万倍,人们至少生活不会如此潦倒穷困,这连最基本的尊严也无从谈起,活得跟牲口有什么区别。
街上的人极少,偶尔几个路过也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梁川,又看见带路的士兵,避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
梁川看见了几个身体健壮的中年人,他们的衣着比这些当兵的还要好上一分,头上梳着月代头,腰带别着几把长刀,脚下踏着木屐,竟然是武士!
武士的神情傲慢,两个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整条街好像都是他的,除了看到
梁川,震惊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一行人就像在迷宫里打转一样,梁川都记不清转了多少个街角,走到一个大院子前,两个守卫上前去咚咚咚重重地砸着大门。
这宅子相对外面的破茅草屋子相对,算得上是宫殿了,黑瓦土墙深宅大院,走了那么久就这个屋子最为气派。
开门的仆人与守卫聒噪了两句,那开门人转眼一看梁川也是眼前一亮,眉开眼笑地梁川引了进去,然后塞了几个铜板给了两个守卫,张一看得真切,这不是大宋用的铜钱嘛!
岛国的铜产量极低,自唐代以后,他们便从中国进口了许多的铜钱来作为他们自己的货币。岛国并不是一无所有,相反他们有许多的银矿和金矿,但是对于普通的穷苦大众人来说,铜钱他们都没怎么见过了,更不要说用金银来当通货了。
仆人领着梁川与啊狗两个落魄不堪的人,便是这个下人身上也穿着一身整齐的麻布衣服,这个仆人相貌卑猥,迈着一双八字腿走得极慢,除了啊狗与自己,在岛国碰到的所有人几乎都有严重的罗圈腿,高大的梁川两双笔直的大腿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仆人领着梁川到了一间厢房,恭敬地说了句:“稍侯将军即刻将来。”
梁川哪里听得懂,啊狗在他耳边为他翻译了一遍。
屋子里与屋子外简直是两个天地。洁净的地板上铺满了榻榻米,屋子中间有一口炭坑,上面吊着一口铁锅水汽缓缓地散发出来。整个弥散着一股子让人心安的热气,外面还飘着雪花,却感不到一丝寒冷,街上的的贫者无立锥之地,屋子里的富者却极尽奢华之享受。
两人一身破烂,你看着我我看你,不敢想象前一刻还在野外流浪着,这一刻便有了栖身之所,难道当兵真的有这么好吗?
啊狗想起了她爹还没死的时候,自己也能住大屋子,屋子里也烧着炭,不用窝在自己狗窝一般四面遮挡都没有的草棚子里,好遥远的记忆啊,自己都记不清爹娘的模样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个女人捧着木盆带着两身干净的新衣还有两块净布走进了厢房。
她们熟练地放下器具,两两分工纤手主动摸上梁川与啊狗,褪下了他们身上的干草制成的蓑衣,接着是乞丐般的破衣烂布。
“我靠这服务真周到啊,这才刚上门连主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有大保健了,看来这个主人挺会做人的啊,用这招来收买人心,那些个落魄的武士被这么来一出,哪一个不会感激得痛苦涕零死心踏地地为他卖命?”
雪中送炭永远都是比锦上添花更入人心。
梁川积极而主动地配合两个姑娘扒光自己身上的衣服,从海上漂流到现场,那一衣服已经烂得不能遮羞了,梁川也不害羞,坦诚将自己的身体亮了出来!
啊,还是那么威猛。
梁川的身形,比起猴子一样的倭人,那就是战
神再世一般,往那一站就是霸气凛凛!
两个帮梁川宽衣的倭女身材娇小,最大就到梁川的胸下位置,她们伺候过不少的武士,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梁川这般雄伟的男人,看着就呼吸有些混乱!
她们既是生活仆人也是生理仆人,早已将取悦男人的手段学到家,纤细的小手帮梁川放松脊背上的肌肉,果然还是有一点技术。
不过梁川对这些女人可不感兴趣,因为她们染指过的男人太多了。梁川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啊狗,啊狗没想到这些女人一上来就扒她的衣服,衣服又脆又烂,便是她极力反抗着,也让两个女人撕下来了。
以前在渔村的时候,她要洗澡也是独自跑到山里无人的小溪里去梳洗,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羞得她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转过脸一看,啊猫正流着口水两眼放光地在自己身上游离,自己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了他面前。
啊狗顺着梁川的身体往一看,羞得马上将脸掩了起来,连日来虽然与梁川朝夕相处,可是他也知道男女有别的意思,在这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又是不涉世的少女,单纯得不行,看到梁川那光溜的背膀,呼吸马上就乱了!
她的脸更红了。
梁川嘿嘿嘿地贼笑个不停,他知道啊狗绝对看到了。
热水啊,有半年没有碰过了,身上的污泥几乎能用铲子刮下来,多么舒服的感觉啊,热水净身的那一刻,梁川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梁川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啊狗,本以为她的脸天生就黝黑,热水擦拭以后竟然跟她的身子一样,洁白如雪,配上她那大大的眼睛,虽然算不倾国倾城,可是梁川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女孩子,她的身上有艺娘的影子。
“实在太像了。”梁川看痴了,不禁脱口而出。
“实在像什么?”门外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梁川与啊狗同时看了一眼彼此,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会汉语!
女婢们听到这声音,连忙伺着二人将衣物穿好,然后自觉地退了下去。
梁川与啊狗两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衣服温暖而厚实,穿着这一身衣服就是到了野地里也不怕雪寒冰冻了。
“英雄如果你沐浴更衣好了,请到殿上饮用美酒,至于你的朋友可以在厢房里稍事歇息。本将军在大殿上恭候!”
这声音说完离开了,梁川明显能听到离去的脚步声。
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人会讲汉语,梁川在吃惊之余心里踏实了,语言沟通上不存在障碍,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管你是龙潭虎穴,老子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怕与你们喝酒?
梁川对着啊狗说道:“啊狗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要是有事你就用最大的声音喊我,便是有千军万马拦着我也会来救你的。”
第四百五十九章戏水鸳鸯
梁川穿着崭新麻布大衣,外面还披着一件袍子,在这个大院子里走了一圈。
本以为这是个校场,里面会有许多的兵将,却没想到这更像个私人的宅邸,幽静而干净,连积雪都没有人践踏的样子,纯净而雪白。
站在走廊远远地望去,院子里隔着一重重的围墙,竟然还有一座假山,山上没有积雪,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奇景梁川不禁走了过去,转过多个院门,回身一看,自己来时的脚步早被雪覆盖了,转眼瞧了瞧,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了。
雪景虽美但是一直站着脚底不住有一丝寒意涌上,梁川迈开步子索性逛了起来。
这院子太大,刚出来时还能看到几个仆人女婢,走到后面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但是整个院子却是出奇的整洁,显是有人精心打理过,想必院主也是一个讲究之人。
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座假山,梁川靠近围墙,这土墙相对这些岛国人来说高大,对梁川来说,却刚刚露出了一个头,围墙后的风景一览无余。
越靠近这座假山,温度就越高,热气就是这里冒出来的,地上连积雪也不多了。
梁川探头一看,这竟有一口温泉!泉水汩汩地从山上流到水池中,晶莹纯结,像一股小瀑布一般灌注到一口竹筒里,竹筒接满了水再咣铛一声倒置过去,将水排到池子里。
都说温泉对治疗内伤有奇效,梁川被火药炸伤,骨骼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身体总疼,大概是淤血没有散尽。
梁川四下张望了一圈,万籁寂静飞雪无声,心想这么好的资源可不能浪费啊,让自己先来洗一洗。
梁川蹑手蹑脚地闯进温泉院子,脱光了身上的衣物,害怕让人发现还将衣物藏到了假山后面,用手试了试水温,也就三十多度的样子,乐呵呵地一丝不挂地趟进温泉水中。
泉水温和水中还有一块石头,刚好让梁川斜靠着,这感觉太棒了,舒服得梁川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叫一般。
这才叫做人生啊。
天上飘来着鹅毛雪花,落到水池里便消失不见了,这景致这享受让梁川感觉到了天堂一般。
冻了许久的身子在泉水的滋润下又恢复了生机与活力,虽然爆发力还没找回来,可是要是能多泡几天这个泉水,这个冬天没过,身子恢复正常应该不成问题。
梁川四仰八叉地躺在水中,正享受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传来。
“不是吧,这都晚上了还有人泡澡?”
梁川腹诽不已,可是现在爬起来动静太大也来不及了,自己是客人,如此唐突冒昧会落人口实。无奈梁川只能龟息闭气,整个人潜入到水底紧紧地贴着池底的边缘。
明明听到一群人的声音,可是梁川在水底虽然视线模糊,真切地只看到一个人。
这人看样子对这里很熟悉,脱了衣脱叠好放在池子边上,缓缓地踏入了水中。
梁川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修长的身躯,这人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难道是这府时将军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梁川
的心马上就吊了起来,眼睛马上转到他处,不敢多看。
可是一转头,这院子只怕还有更多这样的地方,现在已经闯祸了,要是再看到不该看的,是不是下场会更惨!
女人正在宽衣解带,完全没有发现四周的异样。
情急之下,梁川快速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只看到水边上有一堆假山,现在地方只有那里能藏人,再不动作快一点,待女人入水休息时,定会发现岸上偷看的自己!
无奈之下,梁川只能猫着腰,快速淌入水中,把身子隐在假山的后面!
女人何曾会料到水下藏着一个窃玉小贼,这里平日她严禁自己的下人奴仆随意进入,往日曾有一名女婢未经通传进入到水池区域,未等她辩解就做了刀下鬼。
她撩着水洗着自己的头发,清洗着自己的肌体,动作温缓柔和,也慢慢地享受这一片刻安逸。
这可苦了水中的梁川。
在水下呆了近三分多钟,不行了,梁川脸都憋绿了,横竖都是一死,搏一搏!
哗的一声,平静的水面突然炸开,梁川猛的从水底窜出来。
这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这水底平时连条鱼都没有更不要说里面藏着一个人了,惊恐着眼神里写满了慌乱。
她受了惊吓正欲呼喊之时,梁川看出了她的动机,大臂一张,一个熊抱将她结实地拢进怀中,胸膛紧紧地贴住她不让好快挣扎,手将她的小嘴捂得严严实实的。
两副躯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一个骄横一个张惶,梁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仔细着打量着这个姑娘,此等出水芙蓉脸上英气勃发剑眉凤眼,更有一股巾帼风彩。
女人同样也看着她,眼神由害怕开始变为镇定,梁川虽然七尺雄壮,可是她能确定这个男人眼神中也透着一股子意外与担心,她见的人多了,对方既然知道怕她反而开始透着怒气了。
她不敢乱动,她有太多的顾忌,男人一但失去理智,可是会做出太多出格的事,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两个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互相看着,梁川是眼睛都直了,姑娘的肌肤爽腻,光是这等春宵美景,梁川就无法把自己的眼睛从这女人跟前移开。
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梁川这么有理性的一个人也在这一刻沉沦。
岛国的冬天只有一个颜色,漫天的雪白,水面蒸腾起来的水汽弥散在天地间,四周是无比的寂静。
回想起在大宋朝的时候,自己的身边也不乏有美女围着自己团团转。
自己的结发妻子林艺娘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是精心收拾一番也是小家碧玉的清秀样。
郑若萦是富贵人家出身,虽然家里是乡下的地主老财,可是光这份家底就让她有了一股超脱乡野气息的出众。
还有从小被培养成赚钱工具的沈玉贞,她的容貌更是上等,这些人不论,还有阿国叶小钗等人,样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面对这么些人梁川都没有犹豫没有丧失自己一个男人的本分,对着这个陌生的异国女子,梁川竟然主权丧失得这么快!
环境这么好的地方,竟然都没有人前来问一句,更没有人来看看
这里面怎么这么安静,梁川也顾不上去想这些乱事。
温泉的作用不用质疑,梁川这些日子可没有洗上几次像样的澡,身上的泥灰早厚得能结成一块泥板,身上泡在水里都能化开不少黑水,场景看着有些吓人。
女人此时想的是,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她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此时却沦为他人的玩物!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如果可以,她更想一死了之,可是她偏偏又不想死,这种心境最让她难受!
时光好像过得无比地漫长。
天上的雪花飘落到水中,化为水消失不见。
水池上方的水汽好像更加浓了,两人的头发上都沾满了水滴。
梁川意犹未尽,大伤之后如此放肆实在不该,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严格来说这是犯罪!
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家里,后面怎么收场,收尸还差不多,是个男人让别人到自己家里这么猖狂,不拔刀也要见血!
许久,这痛苦的时光总算是熬过去了,女人竟然还是完壁之身,这是梁川没想到的,不过他被冲昏了头,哪里还会去注意这么多!
女子得脱,人马上就跑到岸上,一晃身人就消失在了茫茫的水汽当中!
渣男本色尽显无疑,办完事梁川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梁川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偷偷跑掉,准备呆在这里对人家负责终身?那也对不起家里的几位姑娘嘛!
梁川身手极快,一下子同样消失在茫茫雾气当中。
这岛国上没想到也有这么大的屋子,实在不容易,走得梁川又差点再次迷路。
再一次他可扛不住了!
也不知走了多远,梁川突然发现附近有人,看着身形还有点熟悉!
这人转过身来一看梁川,惊喜得眼泪都涌出来了,梁川一看,这不是啊狗嘛!
啊狗一把抱住了梁川道:“啊猫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将我丢在这里自己走了。”
梁川刚刚做完坏事,这会又要安慰另一个姑娘,良心总有一点过意不去,打着哈哈道:“我怎么丢下你不管呢,我刚刚去转了转,这地方真大,一时竟然迷路了,走吧咱们回去。”
梁川才刚到人家家里就敢在人家的地盘瞎转半个多时辰,这是人家对梁川太放纵了呢还是梁川胆子太大了?啊狗看着梁川的脸色些不对,狐疑地问道:“啊猫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啊狗的眼中同样泛着泪花,赚女人的眼泪梁川最拿手不过,不过他也不想把这些身边人弄哭,又不是什么好本事!
啊狗不如刚刚那位女子,不论身形还是神情相貌都相去太远,不过这姑娘有一点最好的就是品质,她的心纯净得就像一颗水晶一般!
梁川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地道:“哪。。哪有,你想多了,这不是咱们家我还能做坏事不成?要是被主人家发现了还不把我送到官府?”
梁川忘了,这里是将军的地盘,权力比官府大多了,人家手里的兵!
第四百六十章比武大会
梁川自从做了坏事之后恍然间好像大彻大悟了,不,应该说是生死看淡了,第二天一起床就插着两只手臂盘坐在屋子中间,什么事也不想做,好像在等着什么事来临。
送过来的酒菜极为丰盛,有大米还有小菜还有鱼肉。梁川吃得津津有味跟最后一顿断头饭似的。当初在威远楼大狱里让梁川吃断头饭梁川吃不下去,现在他倒是吃得坦然,毕竟这事是自己捅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吃完就坐着,坐完再吃,吃完就睡,梁川什么事也不做,本以为会有人拿他去杀人,至少这到屋子的主人也会上门找他来商量当兵的事,一个人也没有!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梁川就像被遗忘了一般,自己难道那天做的事是跟鬼做的不成?这样做都没反应?岛国的风气自古就这么开放吗?
十天过去了,这宅子里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奴仆们进进出出采买着各种东西,连宾客也多了许多,他们大多是梳着月代头的武士,腰间还悬着佩刀。
这天夜里,仆人来通传说:“有请英雄上正殿去饮酒。”
梁川让啊狗翻译了一下道:“能带我这个朋友吗?”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狗跟着他一天到晚也吃不到几顿像样的美食。这番东主有请,想必有好酒好菜,岂能让啊狗错过?
仆人想了想主人倒是没说什么,其他人也有不少也是带奴仆的,便没有多话。
啊狗换了一身男装,她这造型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实在不大,因为岛国普通的男子也是蓄长发。而且啊狗的身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得像一只猴子,跟男人并没什么两样。
正殿不是就在宅子的正中间,而是这个屋子最为奢华最为敞亮,是主人用来宴请宾朋的处所,仆人带着梁川走了许久才到,梁川打量着这屋子,屋顶两重屋檐落着厚厚的积雪,算得上是这里最豪华的房子。
一进门,梁川才知道自己来晚了。一道道尖刀似的目光投向自己,梁川倒是一点不怕,冷笑着把这些眼光一道道顶了回去。
正殿放眼望去,中间摆着一块巨大的屏风,上面画着一头猛虎盘踞在山石之上,屏风前摆着一块方案,中间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人,离得太远梁川看不清长什么样。
正殿两排下来同样摆着条案,只是规格小了许多,每块都是小小的,后面坐满了武士,个个一脸的桀骜,高声地嬉笑着,放肆地在酒席之间喧哗。
梁川往门口一站,大门几乎快被完全堵死了,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哪曾见过如此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股子敌意油然而生,他们都是被这源氏视为上宾的,仰仗的就是自己的身手,这男人光是这身板在战场上就能占不少的便宜,他们的地位被挤掉,自然满满的敌意。
仆人领着梁川坐到了最后一排的末席,毕竟其他坐位都被占满了,只能屈居末席了。
反正
是蹭吃蹭喝,回头指不定还要挨刀呢,不能太出风头。
梁川在众人火热敌视的眼光下很无畏地坐了下来,啊狗看着众人吃人般的眼神眼皮禁不住狂跳,这景象太吓人了,轻轻地扯了几下梁川的衣服,梁川摸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将军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拿起碗筷大吃大喝了起来,岛国的酒度极低,比原来大宋最为清淡的黄酒还要淡上许多,喝起来只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味,比啤酒好一点,喝这种酒梁川要喝醉估计难。
案桌上的红肉极少,这几天吃的酒菜中红肉也极少,牛肉都是珍贵的肉类来源,没办法为了维持能量的摄入,人民只能把目标转向海洋,硕大的海鱼都是鲷鱼金枪鱼之类,这些鱼可不好捕获,看来这里的捕渔技术要比农业技术高出不少。
桌子上的配菜五颜六色,就是一样炒的菜也没有。日式不可少的寿司、鱼生还有天妇罗,看来鱼肉自古就是岛国的名片,雪白晶莹的鱼片,边上配着一盘芥末酱。
梁川别的不感兴趣,唯独这绿色的芥末他动心了。自己手头没有辣椒,要是能把这玩意搞回大宋去扩大栽培,相信一定能风靡大宋的餐桌。
梁川把啊狗拉到跟着一起吃着,啊狗不敢放肆,土生土长的接受的都是岛国的文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要有梁川,她绝不敢到这种场合。
别的武士看了更是火从心起,怎么有让自己的下人与自己一起用餐的道理?身份呢?尊卑呢?
将军拍了拍手掌,一队曼妙的女子浓妆艳抹地走了进来,还跟着一队乐队,弹着琴敲着鼓,节奏一起一伏姑娘们开始跳了直来。
梁川嘴里不停地塞着食物,眼睛却是傻乐傻乐地看着这些姑娘,一脸的猪哥相,他可没见过歌伎跳舞,以后回到凤山可以跟艺娘大说特说了。
酒过三巡,这纯天然无污染的鲔鱼肉蘸上的抹芥辣,放到嘴中快乐的滋味在舌尖上跳动着,再配上一杯微热的日烧,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这人生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武士们喝得兴起不少人面红耳赤,舌头喝大了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舞伎们在中间跳舞,竟然有人丢人现眼脱了外衣跑到台子上与舞伎共舞了起来。
将军似乎不喜欢这样杂乱的场面,啪啪又是两下掌声,舞伎们退了出去。
没有了女人场面一时有些冷清,此时,有个人高声不知道说了什么,将军大感兴趣,同意了他的说法。
两个武士从案桌后走了出来,站在大殿中间,梁川看了一眼,气氛有些不对,两个人眼神竟然都带着杀气!
梁川连忙转身问了一下啊狗道:“刚刚说了什么?”
啊狗说道:“光喝酒未免乏味,何不比武助助兴!”
原来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啊,梁川这酒喝得真是值了,不仅有美食美酒舞伎还有人比武撑场面,要是天天这么搞就爽了。
岛国的武士也有很悠久的传统,他们的江湖一样充满了恩怨,武无第二在他们这里同样适用。
一流的武士那刀法出神入化连子弹都能劈开,这还是兴趣爱好,要是在这你死我活的年代,谁不是奋力磨练自己的刀法,可想而知这种时代的武士水平有多高。
两个武士面对面,连客套都没有,手一触刀鞘眨眼之间就将长刀抽了出来,梁川都没看清楚这拔刀的动作,刀刃没有磕碰,你一刀我一刀专挑对方身上长肉的部位斩去。
这么直接!梁川看得头皮发麻,他还以为会换木刀之类的道具,没想到是拿真家伙来玩命啊!
日式太刀锋利标准是以一刀下去能劈开几个人来算的,大殿上剑影无常,冷冽的寒芒闪过每个人的眼睛。
两名武士每一招都极为狠辣刁钻,刀锋破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梁川毫不怀疑这一刀下去,只怕都能评个一级伤残了。
战斗并没有想像中的久,反而其中一个人中了一刀之后将军马上将这比武喊停了,让人端了一盘铜钱赏赐给了这个胜利者。
鲜血飙了一地,梁川看了那滩血,再没有吃饭的欲望了。
受伤的武士恨恨地退了下去,当即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争勇斗狠是武士的天性,这也是为什么明治维新要坚决打击武士制度,这些人除了武士不把一切制度放在眼里,放任到社会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人是一个接一个打的擂台战,再有战斗力的战斗了几轮之后难免也会败下阵来。梁川用余光瞟了一下整个大殿,大部分的武士都出场了,哪怕是受了伤下场的也是一副老子负伤我光荣的表情,惹得梁川直骂他们有病。
最后一个武士杀气腾腾,拼着自己受伤了还把对方砍残了,连守了几关擂台竟然没有敢上去再挑战了。
这时,这个武士转头看了一眼梁川,梁川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妈的不妙!这武士对着将军说叽叽喳喳又说了一通,将军好像默认他的请求,高兴得这武士露出一脸得手了要你小子好看的表情,狞笑着朝梁川走了过来。
晚上从梁川进殿的那一刻许多人就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从他的衣着扮相还有言行举止都在冷冷地观察着。梁川很高大威猛没错,可是他竟然连佩刀都没有,这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会用刀,二是混得很差连刀都佩不起。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他们来说都是极有利的。
而且梁川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连那些下等的舞伎都能看得流口水,这得多没见过世面?整张桌子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更料定梁川除了是个饭桶要么就是来混饭吃的,别人在殿上拼杀挣名他连头也不敢冒。
今天晚上要出名就得拿这小子开刀了,这几乎成了所有武士心中笃定的事实。
第四百六十一章比武大会2
武士走到梁川的跟前,手拿着长刀指着梁川的鼻子,耀武扬威地说了一通梁川完全听不懂的话,越说还越得意,张狂就全写在了那张猥琐的脸上。
梁川装出一副很怕的样子,轻声问啊狗道:“他说了什么?”
啊狗吓坏了,要知道这里龙蛇混杂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梁川来这地方。
“他。。他说要和你决斗,问你是不是怕死了,怎么一个晚上。。”
梁川笑道:“一个晚上光顾着吃是吗?”
啊狗意外地道:“啊猫你听得懂他们的话吗?”
梁川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的冷酷,钢刀也似的从众人身上刮过一遍。
梁川冷笑道:“我哪里听得懂,他们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们想拉什么屎了还用得着猜?”
啊狗着急地道:“那咱们怎么办。。?”
梁川道:“你站起来跟台上的将军说一声,就说咱们来得太匆忙没有带武器,府上有没有称手的武器先借一把来用?”
啊狗忐忑地多问了一句:“咱们不要跟他们比狠,认输回去吧。”
梁川说道:“放心我能打赢他们,你就站起大声按我说的跟将军说一遍。”
啊狗弱弱地站了起来,在一群虎狼之间显得那么弱不禁风。她把梁川吩咐的话照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武士出门忘了带刀?那还能称作武士吗?跟和尚出门说不会念经将军出门不会带兵有什么区别,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将军倒是诧异地问道:“你擅长什么武器?”
这个将军会说汉语,倒省了啊狗一步步翻译。
梁川说道:“武器都可以,越重的越好!”
将军大喜命人拿了一把长刀上来。这也是一把太刀,样子朴实无华。
梁川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下这个小矮子,那武士被这气势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梁川接过长刀,拔出剑左右空砍了两下,对着将军说道:“这武器太称了,不称手,换一把重一点的。”说完梁川将刀垃圾一般扔给了仆人。
众人只当梁川是恶意拖延时间,纷纷出口辱骂梁川不要脸。梁川反正是听不懂,就当是一群鸭子在乱叫。
将军又让人拿了一把薙刀上来,薙刀在大宋可没有,这种长柄武器对一般来说很重需要很高的技巧才能使用得称手,仆人扛着都有点吃力。
梁川接过薙刀掂了掂还是摇头,又将武器还给了这个仆人。
众人真的愤怒了,连薙刀都嫌轻难道这小子想拿铁锤来打架吗?整个大殿上骂声一片,要不是这个武士已经抢了先机与梁川先打,他们也想上来教训一下梁川。
将军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半晌叫来仆人轻声交待了几句,仆人愣了一下,跟将军确定了一下,走出了殿外。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两名仆人扛着一把梁川从没有见过的样子的大
刀进了大殿。两上仆人几乎是同时使了力气将这刀拖进殿中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光看这架式这刀只怕有三四十斤。
这一把大刀长五尺有余,与薙刀长度相近,可是诡异的是这刀刀刃极厚看着就有几寸厚,刀刃长度也极其离谱,三尺的刀刃,刀柄才两尺多。
刀一出场便震住了全场,所有使刀的武士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刀不要说交战了,光是一亮相就能屈人之兵,谁能在这武器下走过一回?
将军用一口标准的汉语说道:“这武器是原遣唐使出使唐国后带回来的神兵,以前在你们大唐叫作陌刀,只可惜此等神兵我们无人能使,放在仓库里两百多年了,刀还是杀意凛冽!”
将军说完期待地看着梁川,双补充了一句道:“你说武器太轻,这把应该适合你了。”
陌刀!这竟然是大唐立国神兵陌刀!连大宋这等神也失传了,没想到这世上还能再见到这等神兵的风彩?世人怎么也想不到吧,以前步战克骑的利器现在只有在东方的这岛国才能见到了。
梁川惊喜地接过这陌刀,单手握住刀柄,一手抡了起来。
左右手互换着疯狂地舞动着这把大陌刀,这么笨重的武器在梁川手里竟然挥得速度之快连刀影都快看不到了。
什么是炫耀?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两个仆人扛着要吐血的大刀梁川一只的就拿了起来,而且还舞得虎虎生风,刀锋所过之处呼呼作响,在场的武士全都看傻眼了,这还是人吗?
果然是好兵器!大巧又工,其重更锋,一刀之下人马俱碎,直乃神兵也!
梁川收敛起刚才一副担惊受怕装死的模样,学着武士狞笑道:“小子你不是要找我比武吗,来吧!”
武士咽了一口口水,冷汗都打湿了他的背,看着张大的梁川,再看看那把比他还高的大刀,这武怎么比?这是自杀啊!
梁川说道:“你不来我可要上了哦!”
说完梁川气势陡然一变,宛如天上战神下凡一般杀意无匹地紧握着刀柄,暴喝一声如平地惊雷,舞着陌刀奋力斩向这个武士,刀锋带着一股强烈的罡劲将邻座的武头发都吹歪了。
这武士被吓痴了,竟然把刀前想去挡陌刀的威势。
可惜这是陌刀。陌刀之前,人马俱碎,更何况是小刀一般的武士刀。
梁川一把斩断了这武士的长刀,震得武士借势往地板上狼狈地滚了出去,那武士视若生命的长刀被一分为二。
梁川顺势追了上去,举刀过顶,刀锋从天而降,带着霸王举鼎一般的气势要这一刀将天地劈开。
比武的武士也已经看到了那刀锋已经无比地贴近自己的脸,他被梁川这霸气的姿态吓傻了,脑中一片空白,再也来不及闪躲。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刀要是下去,这武士就得变成碎片了。
刀锋砍到武士的脸前,就差了一寸,武士脸都能感到那刀刃的冰凉,梁川将刀收住了,这武士却已吓得青黄之物流了一
裤裆!
胜负已分!
梁川哪敢真的砍下去,他在最后那一关头收住了刀势,这小子虽然讨厌可是胡乱杀人伤阴德又会招仇家,自己一个外来人没必要惹事,见好就收。
梁川将刀往地上重重地一杵,刀柄砸在地上咣的一声远远地传了出去,梁川环顾了一圈大殿,大吼道:“还有谁?”
整个大殿极静,静得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单单是刚那一斩击一收刀便奠定了梁川武神的地位,那刀不是什么人都能用起来的,那一斩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得住了,所谓各臂使止得心应手浑然一体说的就是这样吧。
还有人不怕死吗,人都会怕死,再想出风头也没人想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他会收一刀,可是谁能保证他每一刀都能收得住?
将军在殿上看得最清楚,带头喝彩起来,所有的武士羞愧对地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附和的。
“来人啊,给英雄赏赐!英雄请上座本将军要敬你一杯。”
有赏!那还等什么,梁川拿着刀径直上殿。等临近了,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害怕的人!
殿上的将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虽然他脸上粘着两撇小胡子,可是梁川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妈的,这个人不就是十天前自己在温泉共赴巫山的那个女人!
女人要装男人有几点是改变不了的,一个是喉结,女人没有喉结,整个脖子一条线平滑到锁骨,这张脸跟自己看到的那姑娘一模一样。还有就是他们的手,手纤细白嫩跟条藕似的,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看着梁川没有意外只透着一个意思,小子等下要怎么死自己选。
那一天肉贴着肉,四目相对,这眼神梁川能忘得吗?
她越是笑,梁川就越怕,这里的武士可都是替她卖命的,她只有一句话,自己跑得掉啊狗也得死在这里。
仆人拿着一大托盘的铜钱送到梁川手中,梁川愣在原地,自己竟然把这岛国大将军给上了,而这岛国的大将国竟然是一个女人!
将军扯着男声说道:“怎么,难道英雄看不上这些铜钱吗?”
梁川看着他那两撇小胡子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在暗示自己是不是吃干抹净了想翻脸不认人了。
梁川回过神道:“谢谢将军。”也不废话拿了钱就想走,将军喊道:“等下!”
两个字差点吓得梁川一哆嗦。
将军走到梁川边上道:“你越反抗大爷就越是兴奋,怎么,忘了?”
梁川再看她那一张脸,哪里还有将军的桀骜,只有猫抓老鼠般的戏谑只有女人阴柔与抚媚。
天啊,自己还想回大宋,这会不会要给这娘们给套牢了?
台下众人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讲的不知道是什么鬼话,但是都看到了一点,两个人关系绝对不一般,至少将军极为看重这个男人,否则会挽留他说这么多话,自己这些个武士以后只怕都要靠边站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水中对论
宴会大殿上除了留下一滩滩血渍之外还有阵阵阴影,武士们本想在源氏跟前大展身手以图重用,没想到源氏不知何方招了一员猛将,手持绝世神兵,太刀在其面前就是幼儿的玩具。
那把陌刀源赖朝既然没有回收的意思梁川也就不主动交还回去,手拿着刀直接回了房间。
反正也没人用得了这武器,还不如便宜我梁川。
手头正好缺一把称手的兵器,不曾想天上掉兵器,还是一把绝世神兵。唐朝以后,富如大宋也没有办法再打造一支装备陌刀用以武力输出的步军。大宋朝把钱都花到了铠甲上,一套装备虽说比陌刀的成本来说贵出几倍,但是精神上宋人只愿去防守,有这种武器他们也会放下。
梁川自然不愿错过这武器。
这刀拿来当斧子用也不错,这重量的武器加上自己的神力,一击之下除了锤斧狼牙棒之类的重型武器有一战之力外,普通的刀剑就是来添战绩的,有了这武器今后走江湖就从容多了。
不过让梁川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女人,那个装成男人的东方不败——源氏。
这女人那天自己狠狠地在她身上发泄了一番,要知道有的女人可不跟你讲情面,翻脸比翻书还快,昨晚还共度良宵,天一亮就把你给吃了。
怎么办,要不要带啊狗赶紧溜?
不过溜去哪里?这岛国到处都不太平,今天跑了一个源氏就难保明天不会再遇到下一个吗?
还是那句话,要死早都凉了,难道源氏还留着自己过年吗?
唉,说到过年现在这个时候大宋也应该到了过年的时候了吧,艺娘也应该生产了,不知道是叫孝城还是兮兮呢,她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身边,月子里的恨可是会记一辈子。
啊狗在宴会上惊出了一身的汗,她也没想到自己跟着的这个男人这么威猛。
“你以前不是商人吗?怎么比那些凶恶的武士还霸道?”
“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一个农民,商人和流氓有时候我也会客串一下。”
梁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咱们还要留在这里吗?”啊狗也很迷茫,看晚上这种阵势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梁川只能告诉她道:“今年这样子咱们没钱无依无靠的想回大宋我看太难,错过了今年的季风只能等到明年冬天,与其在世上漂泊不如在这里得过且过。”
两人正说间,源氏的仆人又来了,带着将军的意思道:“将军有请。”
啊狗道:“宴会才刚散这将军又要做什么?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梁川也纳闷,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这个死人妖。
“你在这里呆着吧,这个将军会说汉语我自己去就行了。”
梁川跟着这个仆人走了出来,走的路线看着无比的熟悉,好像走过的样子,抬头一看,那座流淌着温泉的假山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难道。。?
仆人领着梁川到了温泉,说了一大通话,梁川一句也没听懂,不过一个手势他看懂了,那是请的
意思。
梁川往温泉里瞟了一眼,难道是叫自己进去泡温泉?跟源氏这个大美女一起泡温泉?
不是吧,上次是天大的误会,给自己吃几颗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再造次,这是图什么,难道这人有更大的阴谋,无利不起早啊!?
梁川狐疑地进了温泉,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没有一个人敢到这个区域。水汽蒸腾而上,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
池子边上的石头上,源氏脱下衣物,气质立即陡变,原来是君临天下的人物,转眼就变成绝色佳人,冷若冰霜,久居上位的气质加上这惹人心焦的身形,实在让梁川欲罢不能。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
梁川看了直吞口水平,这女人也装男声了,那声音撩人而动听,回道:“你又不吃人我干嘛不敢来?”
“脱!”
这个脱字清新脱俗人,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王霸之气,如此具有威慑力梁川岂敢不脱?
三下五除二,梁川麻利地脱光了自己衣物,连底、裤也不留,孩童似的,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将两人淋了个遍。
游到源氏近前,一把将源氏抱了起来嘴巴贴了上去。
本以为是凤求凰,谁知是故意吊胃口。
源氏一抬手挡住了梁川的血盆大口。
“你当本将军是你的禁脔不成?这样任你予取予求?”语气之间带着不容质疑的霸气。
原来不是想共赴巫山啊,梁川火热的劲头顿时被浇灭了半截下去。
“将军难道只是想洗澡缺个搓背的还是捏脚的?”
源氏凝望着梁川道:“宋人果然狡黠。”
梁川道:“彼此彼此?”
“嗯?”
梁川笑道:“好好的你干嘛装男人?”
源氏道:“我不装男人你以为这源氏的偌大基业能轮到我头上吗?自从我父源义朝死后义父北条时政,还有一大帮源氏子弟都眼巴巴地垂涎着这块肥肉,父亲受天皇密诏要讨伐平氏,我不能实现父之遗愿枉为人子!”
源氏被梁川抱在怀中,梁川的胸膛宽广而厚实,她身为一介女流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男人爱抚,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成为一个女人。
梁川道:“报仇是你那些兄弟的事,怕是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出头吧?”
梁川紧紧地抱着源赖朝,大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着,感受着这女人传来的反应,别提多刺激。
源氏挣了两下,发现徒劳无功,只继续说道:“我大哥早亡,三弟源义经在支援我与平氏富士川之战中误入了沼泽,身首都没地方去寻,这个消息至今还让我封锁着,义经是当世猛将光是听到他的声名敌人都会望风而逃,可是天不遂人愿竟然这样死了。我也想依仗男人,可是我们源家的男人都不在了。”
掉进沼泽里挂了?梁川心想这个叫源义经的男人真是倒霉催的啊,男人不能战死沙场死在沼泽里了那不是傻子嘛,这算什么窝囊的死法嘛!
一窝子
男人都死光了只留下这个女人,还得天天装男人,为了家族的荣誉真是忍辱负重,看着她梁川突然想到了郑若萦,这个姑娘也是一个脾气,喜欢把一个家庭都背在自己的肩上。
“那些武士是你招募来的吧?”
源赖朝说道:“武士的力量已今非昔比得武士者得天下,平氏为什么力量会那么强就是因为他手下有众多的武士替他卖命,这股力量要是让他完全掌控了我就没有一争之力了。”
历史上梁川记得从幕府制度建立起到明治维新废除了封建幕府,几百年间武士一直是这个制度的基石,也正是因为这些武士,社会常年固步自封,与华夏的封建集权如出一辙。
虽然晚上这些人出众的并没有,但是他们如果作为个体的作战单位那战斗力将会是极其可怕的。明朝戚将军抗倭之前,就曾有五十个落魄的武士拿着刀追着一万的明军在后边疯狂砍杀,他们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梁川固然知道一场战争士兵的重要性,可是这并不是战斗的关键,更不是决定性因素,自古以为战争打的都是经济,打的都是财力!
“我对打仗不是很在行,打架倒还是打过几次,不过我知道你要是想打赢这场战争光靠这些武士是不够的。”
源赖朝意外地看着梁川,问道:“你是大宋国来的,你们的战争是什么样子的?”
梁川随口道:“我们与辽国的战争一次出兵三十万,士兵们光一次万箭齐发那漫天的箭失都能遮蔽住阳光让天地变色。我们的将军全都穿着铠甲,虽然他们没有骑马,还是将辽国的十余万骑兵击溃了。”
什么!源赖朝身子一震,完全不敢相信梁川的话。
“三十万?”
要知道她与平氏的所有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的数,宋国竟然有三十万的兵力?她学了很多的汉家文化,可是毕竟没有办法到大宋去亲眼见证那汴梁的辉煌,听着梁川的话她觉得无比的不可思议。
“可是我们的战争还是输了。”
源赖朝切了一声道:“你骗我,要是有三十万的兵力哪一场战争还会失败?”
梁川说道:“呵呵,我还见过八十万兵力被三万骑士大肆屠杀连皇帝都做了人家的俘虏去北方狩猎了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为什么会失败?”源氏自己曾用三百骑兵去奇袭平氏的一万骑兵,可是兵力毕竟太玄殊,功亏一溃,要是他有三十万人,便是碾压也要让平氏一败涂地!
“我们的目标是收复北方的十六州,征调了三十万的大军刚过黄河就让人打停住了,这不是失败是什么,你知道这场战争我们要调用多少国帑吗?光是为前线运米的农夫我们就得征用五十万以上的数目,漕运还得全力支持前线,一场战争至少打掉了一千万贯,你说不是失败是什么?”
源氏再一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一千万贯!他要是有这些钱,不用打仗了,光是花钱就能让平氏为他卖命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天下大势
按照梁川的估计,要是西夏没有出现捣乱,辽国不用金国来收拾迟早也是要让大宋收拾掉的,因为两国之间的国力在几十年和平发展之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辽国还在原地踏步,大宋今非昔比。
水中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场面一时有些让人血脉贲张,虽是看似香艳无比的场景,无声中却有金戈铁马的厮鸣之音。
源氏听了梁川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自视要争雄天下为源氏出头,没想到放到别人眼里,梁川看着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其实不仅是梁川,岛国自古以为因为人口不多,数次争雄天下都让感觉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械斗,虽然他们也有数万人之间的大会战,可是中国自打春秋战国起动员的都是几十万的大军团,他们这小打小闹的,看着就是过家家。
没到过神州大地,自然无法知道天高地广,岛国最大的平原一天就能抵达边际,可是到了中原大地,穿过了平原还高山,高山过后还有草原,数十个日夜可能都到不了天的尽头!
源氏分明没有把梁川当成一个男人!她理智得让人害怕,身子在人家怀里丝毫不乱,脑海里只有江山只有权力,只有对梁川的好奇!
“你在宋国是做什么的?”
梁川说道:“我在宋国是种地的农民。”
源氏道:“怎么可能?农民是最贫穷最无知的,在我们国家都是最底层的人,难道你在宋国是最底层的?”
梁川笑道:“我原来是一名乞丐,乞丐你是知道吗?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后来买了一块地开始种田了,接着又做了一些小买卖,海船了事了我就流落到了你们国家来了。”
怎么可能,源氏不相信宋国最普通的一个农民战斗力都这么强,而且谈吐不俗这见识也比他手下许多幕僚都要广阔,宋国的人难道都比他厉害吗?
“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为什么我力气这么大,就是种地练出来的,在宋国像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再普通不过了。”
梁川说的确实是实话,源氏看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梁川的眼神清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相信要是这个男人骗她,她绝对能看出来。
千千万万,随便一个到了自己这都将所有的武干收拾得服服贴贴的,要是他们把矛头指向自己,自己能抵挡得住吗?
梁川好像看出了源氏的顾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宋人只对自己的土地感兴趣,你们这里送给我们我们也不要。我们向来是最热爱和平的人,到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是带着和平与友善来的,不会随意侵略别人的家园。”
源氏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与辽国发生战争?”
梁川说道:“辽国的土地本来就是我们汉家人的,他们是从草原来的,却占了我们耕田,你说我们要不要夺回来?”
源氏沉默良久,这种问题计较起来没有对错,他们宋人要耕田,那辽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换作是他有能力抢宋人的能力,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带人抢过去。
梁川见她不说话,手开始不
安份起来了,换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一个尤物在自己的怀中,还是荷枪实弹的,谁能坐怀不乱?
梁川的手果然有一套。
源氏极力想克制住自己的兴奋与激动,可是身体的反应完全由不得她,触电般的感觉生生地出卖了她!
梁川摸得正兴起,源氏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迷离的双眼变得坚定,对着梁川说道:“你会离开日本吗?”
为什么女人总喜欢在动情的时候突然问一句这么要命的送命题呢?
梁川看着她的眼神,他很此刻一直缠绵下去,可是他做不到,他不想骗怀中的这个女人。
“我要回去,我娘子还在大海的另一头等我。”
多么让人心碎的一句话啊,源氏甚至还期待着梁川会说一句甜言蜜语来哄哄她骗骗她,这个男人连眼神都不想欺骗自己。
源赖朝不争气地哭了,她蛮横地拍打着梁川的胸膛质问道:“你还有娘子在等你,那我算什么?”
是啊,自己有艺娘那她算什么呢?自己要了人家的身子,完事了翻脸不认人,那她怎么办?
梁川感情用事的时候就彻底熄火了,他也冷静了下来,一时欢愉是很快乐,可是欢愉的代价是对不起人家,他也很迷茫。
源氏从来没有哭过,哪怕是自己的父亲源义朝死的时候,自已被流放二十年,兵败的逃往深山之中的时候,自己都从来没有哭过。
她终究是一个女人,脆弱只是深藏在内心罢了。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肯定做不到,那就请你为我做三件事吧!”
源赖朝噙着泪花深情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她唯一的男人,唯一知道她秘密的男人,唯一征服过她的男人。
梁川怔了怔,意外她的泪水更意外她突如其来的请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能做到的话,说吧。”
源赖朝说道:“不会让你做不到的,现在我只想到了第一件。”
“说吧。”
源赖朝道:“第一件事,你要帮我赢下这场战争,我弟弟源义经死了,但是他的威信还在,从今天起你就变成源义经,替他完成未竟的大业!”
梁川苦笑道:“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农民,你让一个农民替你去争夺天下不觉得太看得起我了吗?”
源赖朝道:“我不管你是真农民还是假农民,你都要替我去卖命,农民也罢,你这宋国的农民比我们最厉害的武士还强,我要的只是结果?难道第一件事都做不到吗?”
梁川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反问道:“要是我完成了你的三件事你会送我回大宋吗?”
源赖朝说道:“既然留不住你的心我留你的人何用?放心到时候我会让我们最大的海船送你回去,食言的话就让我们源氏一族光复无门!”
这女人这么狠毒敢拿自己的家族来发毒誓,可是这是争夺天下啊,自己只是一名本科文凭的基层公务员,这任务简直是地狱级的难度。
“这难度太高
了,我只能说帮你出点力,完全靠我的话不太现实。”梁川保守地说道。
源赖朝道:“当然不会完全靠你,我们源氏数十年的筹划怎么可能靠你一个外来人。”
梁川大手一把将她按住,整个人骑了上去,恶狠狠地啐道:“你说谁是外人?”
温泉里又是春光一片。
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如今得知真相,梁川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两国邦交,他是义无反顾!
第二天源赖朝又恢复了一身东方不败的行头,高冠大氅嘴角还粘着两抹小胡子,一大早便将梁川叫到了他的议室堂,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就源赖朝一个人盘着腿坐着。
梁川两次与源赖朝鱼水交融现在看到她每每都是想到那快活的场面,见他这副装扮顿时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源赖朝一见梁川那眼神也是有些害怕,第一次被梁川折腾好几天下不来床,昨天虽然好些了可是现在也是勉强下地,难道这厮现在还想白日宣、淫?
源赖朝立即转移了梁川的注意力,将当前天下的局势讲了一遍给梁川听。
源氏的最大敌人平氏,两个原来都是天皇的后裔,平氏是五十氏武桓天皇的子孙,天皇没有姓氏,但是天皇的儿子不少,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天皇的继任者,其余都分配到全国各地,平氏这一支就是这样出现的。
在保元之乱中平氏几乎是剿灭了源氏一族,残余的源氏族人四散逃到全国各地,依附在其他大族之下寻求庇护。源赖朝就是靠着义父北条时政的势力,活到了现在。
两家人现在的势力几乎是平分了天下,西部以神户为根据地是平氏的地盘,而源氏则以镰仓为根据地。
这两个人一个有贸易一个有土地,关东地区肥沃的土地还好控制在源氏手中,否则两家根本没有打仗着的必要了。
而且梁川发现了很有利一点,源氏自从富士川一战后,也就是源义经倒霉过泽沼死掉还没赶上的那一仗之后,源氏竟然在兵力上胜过了平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这基础说要打天下还差不多,起码比那种给你一把刀一把枪就开局打天下的强多了。
源赖朝讲了半天,梁川就盯着她看了半天,源赖朝只当他还在想那种事情,生气得要发脾气。
梁川问了一句:“你要我假扮你的弟弟源义经,可是我不会说你们的语言这个怎么办,我总不能将我的啊狗一直带在身边做翻译吧?”
源赖朝说道:“这个你不和担心,我弟源义经自小在陆奥长大,他们那里的方言就是我也听不懂,平氏那里的语言与我们这里的也差很多,你就只管闭嘴上战场就杀人就是了,别的一概不用理会!”
原来岛国这弹丸之地也有方言啊,梁川想了想岛国也是多山的国家,交通不便的地方自然语言也隔壁断代得利害,这点应该是与八闽大地相仿。
第四百六十四章改造后方
啊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天晚上啊猫都要跑到外面去泡温泉,这是啊猫自己说的,泡温泉就泡吧,可是泡温泉每次回来脸色都是异样的泛红,就像做了什么剧烈的活动一样,人也显得特别乏力。
然后是大白天,她亲眼看着啊猫与将军大人出双入对,两个大男人时不时还眉来演去的,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自己就算不是很漂亮可是啊猫从来对自己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难道啊猫她不喜欢姑娘喜欢男人。。?
不过想想也不对啊,啊猫在家乡都有孩子了,娘子也在等着他,他应该不是这种断袖之好才是啊,难道是将军用淫威逼迫啊猫就犯?
啊狗开展着无穷的想象力想象着梁川在将军大人膝下承欢的场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好梁川不能进入啊狗的脑袋不知道她这样编排自己,否则他一定要赏啊狗一顿糖炒栗子。
梁川的武力固然是一大亮点,可是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当初李初一就说这种万人敌的技术上不了大雅之党,真正的将军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哪里要自己上阵打打杀杀?
源氏的地盘与平氏之间各有特点,平氏占据着神户港口,许多南方的海船都在那里停泊贸易,要是平氏利用得好积累的财富是源氏永远无法比得上的,可是平氏偏偏也是个重农抑商之人。
更致命的是平氏手下的那帮人,那帮不安份因素——武士。武士的性格向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拿了便是,要是对方不肯,那好,决斗呗,谁死了东西就归对方。
他们的眼里从没有契约精神,所以南方的商人来贸易时总是带着许多岛国没有的奇珍异宝,这武士一看眼睛直发亮,看上了拿了就要走。这就要了商人们的老命了,他们哪里肯这样让武士们天天顺东西走?生意还做不做了?
一来二去这矛盾便激化了,商人自己的武装与平氏本地武士干了好几架,事情闹到地头蛇平氏那边,平氏要依赖武士们平定天下,自然不能寒了武士们的心。武士们每有犯事,他不分清红皂白地全偏坦自己手下的武士。
完了,武士民心是争取到了,可是商人们完全看透了平氏,这里不是做生意的地方,老子不来了,于是才有了梁川来的那艘海船宁愿停泊在横滨这样的小渔村也不愿再去神户了。
平氏等于是把自己家下金蛋的母鸡给亲手宰了。
梁川给源氏提的第一条建议就是重视海界,港口要开发起来,给商人创造安全诚信的交易环境,再招赖四方的商人前来贸易,从中抽税,光是这些商业税就能比得上无数农民一年的辛苦劳作。
源赖朝自己手中也有不少的天然良港,在这些地方修建起码头,货仓,还有客栈商店,再修建镰仓到这些港口的驰道,让货生畅通无阻的流通起来。
源赖朝与平氏很像,她同样不信赖这些商人,因为商人就是奸诈的代名词,他们不事生产,却攫取数倍于农民的利益,从他们身上赚钱比铁公鸡上拔毛还难。
梁川说了,这个太简单了,港口的管理只要到位了,所有上岸的货物全部登记造册,商人们进出的货物核对无误再放行,严厉
打击走私,这样他们一个铜板的税金也跑不掉!
驰道就那么一条,他们不走可以啊,走山路,山路到处是强盗和山贼,货物被抢了官府不予受理。再鼓励民间举报走私,一经查获没收全部的私货,奖励给举报者十之一二的货款,这样一来全民肯定能兴起打击走私的风潮,商人无法营私,只能乖乖给官府纳税了。
为了避免走平氏那样放纵属下御下不严的老路,这些不安份的武士梁川对他们同样也提出了要求,设立一个机构专门来管这些武士——侍所。
所有的武士只要肯为源氏卖命的,全部到侍所登记造册,不服从管理不肯登记的视为是叛变或投敌,不仅驱逐出境还要处以肉刑。要是让他完整地离开他们肯定去投平氏,那不是助纣为虐?
源赖进担心问梁川道:“要是这样做了以后武士们反抗怎么办?”
梁川说道:“要是他们想为你卖命,这样他们更不会反抗,要善加利用这些武士只有赏功罚过,建立一套标准的军功奖励机制,按斩敌数来犒劳他们,他们个个起点是一样,心里也会服气,要是全凭喜好来管理他们,放任他们我行我素,他们即使一时能帮你打天,回头推翻你的天下的只怕也是他们!”
梁川继续说道:“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而不是一味地偏坦,这样你的仁义和开明才会广为传播,武士知道你不徇私,才会更情愿为你卖命。”
在梁川设想当中,侍所有一定的活动区域,因为这些武士相当是准军事人员,战争时要快速动员他们,平时又不能让他们与平民走得太近,避免军民发生矛盾。
源赖朝默不作声,要是这些武士这么好管理就简单了,这事还没推行她已经看到了困难重重。
梁川也明白她的忧虑道:“这事本来就很困难,不经历阵痛绝对诞生不了伟大的事业,一方面要看你的魄力另一方面更要看你的手段了,如果这关过不去,争夺天下这事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
源赖朝受他一刺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梁川说的句句在理,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平氏的教训就在眼前,眼下梁川明确地给他指出来了,这件事势在在必行迫在眉捷。
梁川与源氏在大雪天两人驾马在镰仓走了好几圈了,源赖朝带着梁川巡视着自己的地盘还颇为得意,梁川却是看得胆战心惊。
他虽然没有学过军事,更没有带兵打过仗,可是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看过猪跑啊。
梁川一个门外汉在这源氏大本营溜哒了两圈也看出了不少的问题。
首先镰仓作为源氏的大本营本该是重中之重的军事要地,可是这里的城防形同虚设,跟乡下的集市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城防还不如一个打仗临时搭建的军营来得好。
要是平氏用一股奇兵偷袭到镰仓大本营,拿什么来抵御敌人?平氏的大本营在海的另一边,他不担心源氏来偷袭,源氏可没有这种条件。
哪怕是挖一条小河沟作为护城河也能挡住对方啊。城郭的扩建没有那么快,必须要用石头一块一块砌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事没有几年的功夫只怕完不成,而且这是相当大的工作量,成本也很高,倒是不
急在一时。
平时警戒加将一下也能减少被偷袭的风险。要是守卫镰仓的个个像带梁川来的那两个守卫那样贪。。。唉,梁川一看才感觉怎么每个环节都是漏洞。
既然要挖护城河梁川又想到了一点。
梁川带着源赖朝到城里的贫民窟走了一圈,百姓们看到源大将军出巡诚惶诚恐,这里的百姓与大宋一般,都极怕当官的,因为他们都安什么好心,一出来看到什么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强取豪夺不为过,一个冲撞了他们,当场被格杀还要怪自己不长眼。
梁川指着遍过的污物与贫困百姓给源赖朝看,源赖朝也不想到这污秽的地方来,更不想看到自己的伤疤,梁川就像在打她的脸一样。
梁川对着源赖朝说道:“武士是你的不安定因素,这些人民更是你的不安定因素,他们一个个无所事事在城中乱逛而没有自己本分落脚的地方,迟早也会出乱子。”
源赖朝道:“武士有求于我我尚可以喝令他们,这些人跟死人没有区别,他们死都不怕,我哪里管得动他们?”
梁川说道:“管理不一定是要用暴力,可以用利益来驱使他们,令他们自觉地为你服务?”
源赖朝可没有听过这种说法,问道:“你继续说。”
梁川道:“这个等下再说,你再看我带你来看这里的景象,你还看到了什么?”
源赖朝实在不喜欢这样的交谈方式,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她在梁川跟前就像一位懵懂学识的稚子,显得那么无知与可笑。
“你不要卖关子了。”
梁川说道:“你不觉得你的镰仓就像一个垃圾堆吗?污水秽、物遍地都是,这些污物里面有许多能让人生病的秽气与毒素,你要是继续让这些污水流在城市的街道当中,明天夏天一到,瘟疫也就来了。”
瘟疫!源赖朝听到这个词明显变了脸色。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个问题要是你不重视,到时候真的爆发了你的军队还有你的人民全都会生病,瘟疫一来你的战力还有吗,不仅这样,连你的税金也会跟着没有,说不过这城里的人还会跟着闹事。。甚至造反!”
“你如何知道瘟疫与这些污秽、物有关?”
梁川自然没办法跟她解释病毒细菌一类的词汇,便说道:“我们大宋的医书早已记载了这些知识,你没读过罢了。你知道霍去病吗?”
源赖朝正色道:“自然知道,大汉帝国双壁,无双战将。”
梁川道:“当年匈奴人打不过卫青还有霍去病,便在他们的河水里扔了许多病死动物的死尸还有秽、物来污染了河水,卫青饮马草原喝了那些水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这样讲你能明白了吗?”
源赖朝不再与梁川争辩了,大宋的知识领先他们太多,是自己落后了。
梁川道:“城里的这些闲人员他们需要工作,你就发动他们进行城市建设,既可以挖沟也能建城墙,还能清理镰仓街道里的卫生,设置排污渠道,将城里的污物排到城外,他们干活你给他们发放钱财,他们为了赚钱自然就会听你的话了。”
一箭三雕。
第四百六十五章观音寺中
战争从来没有快的,便是闪电战也有积蓄十余年的后勤物资、布略布局,在冷兵器时代要讲快,更是无从谈起。
梁川提出的几点非但不是小改造还都是个顶个的大工程。源氏国库里的那几个子算起来也就跟清源一个中产富商差不多,再多那都是抬举她!
源赖朝身为女流有她自己的优点,她不会像男人当家做主那样刚愎自用,梁川说的句句在理,虽然耗资无算,可是这投入一旦开始见效,那收入比现在多得多了。
就拿梁川说的港口建设来说,平氏不事生产可是每每战争发生之后他总有无穷无穷的金钱支持,她还在纳闷这些钱从何而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港口了。
自己也有许多天良的良港,不过从没有开发过,海船没办法停泊卸货,海贼乱民之类的也很多,许多海船到了港口内发生事故不在少数。
按梁川说的,要是自己能建成一座与大宋南洋往来通商的大港口,那税金的收入便于能完全抵消整个关东平原的稻田收入。
而且大宋还有许多先进的武器还有技术,有了这交流的平台,自己的发展就不是平氏能比拟的了。
岛国的资源极为匮乏,面积狭小多灾多难,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依旧能跻身世界强国,自然有他们的可贵之处。
从善如流虚心向学是岛国优良的品质之一,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吸收其他民族优秀先进的地方而加以利用,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梁川说的很中肯也很直接,武士与城里的难民这些人利得好是自己的助力,要是忽视他们可能在关键时候就会成为自己的致命伤。
她平素也喜净整洁,整个镰仓跟粪坑似的又脏又臭,她也是看在眼里,平时不出门绝对不出门眼不见为净,早就想这个烂摊子收拾一下了。
一切师出有名之后凡事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源赖朝在镰仓城中设了几个施粥点,免费供着稀粥给穷苦的老百姓,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寒风中苦苦捱着,这一碗稀薄冰冷的米粥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一碗小小的粥让源氏的声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更加隆盛,这个消息流传的速度是很可怕的,周围穷苦的人太多了,有一顿没下顿基本成了所有岛国农民的常态,一时间大量的难民涌入了镰仓城。
源氏借着施粥的契机,在城里广发告示,源氏大量招募劳动力,用于建设城墙还有城内的排涝系统,另外一部分到横滨还有江户港口去建设码头。
工作不是白作,将会按发放报酬!
这对百姓来说可是真真救命的大好消息了。
以前的大名将军还有官员们要建设城市哪里会发放什么报酬,全部是用暴力强迫征用民工,农民们只能放下手中的农活屈服在他们暴力之下,回来土地也荒芜了一分钱更没赚到,只能成为难民。
城中的难民大部分不是爱吃懒做,而是这个城市的劳动力市场就那么大,社会没办法消
化那么多的劳动人员,梁川的举动一方面创造了许多的劳动岗位,另一方面这是战争之前的准备,争夺天下先争民心。
为了将这些认举的声势效果扩大到最大化,梁川还让让多吟游诗人旅人到处去宣扬源氏对老百姓的义举,战争之时人命不值钱,源氏的举动无疑是金字招牌。
仅仅三天时间,镰仓城内便动员了将近三万的民工,他们都是游离在死亡边缘濒临饿死的难民,源赖朝给了他们吃的更给了他们工作。
这些人的工作效率是惊人的,镰仓城的城郭并不是很大,这个只比兴化略大的岛国东部重镇,仅仅是几天的功夫一条护城河的雏形便出现了。
从河道里挖出来了不少的石块还有土方,这些材料再用去城墙的建设,石料堆砌土方则用来烧制青砖。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是看中哪里就在哪里开挖,按梁川的设想城面的排水渠要符合城市建设的规划,假合取得天下以后,若是要以镰他为大本营,那岂能让镰仓胡乱建设?
最好的方法就是参考长安城的建设模式,城里的道路四平八直,设定各种功能区,居民区与商业互相分开,以便更好地管理。
城中的排涝系统则是能大则大,水渠要造应城市长期的发展,不能今天够用了明天房子又多了,然后又开挖,这费时费力更不切实际。
至于港口的建设梁川是个门外汉,岛国人民反而专业多了,他们本就是向海而生的民族,与大海打交道的时光远远多于与土地打交道的时光。
航海业在封建时代向来是统治者重视就繁荣,统治者一打压就功亏一溃的事业,这些成本投入极为庞大,民间虽然也能发展起来,可是还是离不开官府的支持。
梁川说的都是泛泛的大方针大方向,具体的细节自然有源赖朝手下的一帮人帮他去谋划策划。
要是事无巨细都还要他去亲自过问,那不得累死他。
梁川一得空,趁着天空飘雪的大美时日里,带着啊狗准备去街上转一转。
人在落魄的时候只注意着眼前的苟且,只会去考虑下顿饭要吃什么,而从不会去想着说这场雪是不是很美。
饱暖才会思淫、欲,饱暖才会去想着风花雪月。
作为一个标准的南方人,梁川唯一见过的雪的时候是在金陵求学的时候,不过金陵也算是南方了,淮河秦岭以南都是南方,虽然也下雪可是那雪准确来说是小冰晶,不似岛国的冬天,这种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出了城身上裹着保暖御寒的大衣,脚下再也不会被冻得乌青生疮走在雪地里两个人还时不时互相看了看,不用猜,都是回忆起了一起来镰仓的那段时光。
天地间一片苍茫,远方的大海还泛着深蓝,山与城却都白了头。
啊狗自嘲,以前每个冬天她都会担心会不会冻死在野外,一年一年最害怕的就是冬天寒冷,每年总有许多人被寒冷带走了生命。
梁川拉着她的小手,也自嘲道,很久以前
他也是天天吃不饱,每天被冻得瑟瑟发抖,虽然没有啊狗这般刻骨铭心,现在好了,以后只有他还活着,啊狗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事了。
两个人在城外散着步,忽然一阵悠扬的钟声远远地传来。梁川抬着一看,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之中,藏着一座寺庙,寺里有一尊巨大观音佛像正拈指慈悲地看着众生,他面对的方向,正是镰仓的方向。
“你们这里也拜观音娘娘吗?”
啊狗把头一歪道:“是啊,难道你们不拜吗?”
“咱们去寺庙里拜拜,这条命能捡回来算是命大了,又死也没残的,全赖佛祖还有娘娘保佑了。”
岛国的寺庙僧侣的地位是极高的,有唐一代的遣唐使就有许多的学问僧,他们到神州各地的寺院拜师求法,将东土的佛教流派与经义典籍东传至岛国,许多人都成为了岛国佛教界的宗师。
梁川带着啊狗顺着钟声飘来的方向,慢慢走向那寺庙,山里的路很不好走,下了雪更是湿滑。
山下是一大片树林,树林古朴苍劲,粗有环抱。每一棵都给人一种历史极为悠久的感觉,许多树上还绑着一条绶带一样的装饰,看着更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寺庙没有山门,他们的山门就立着两根立柱,像一座牌坊似的,梁川见过,许多的神社都是这样的造型。这好像是最有岛国特色的建筑。
寺庙里极为安静,寺中间的广场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上面平整光洁一个脚印也没有,可见这个寺庙并不热闹。
这种大天世人只会窝在自己的安乐乡中,没人会到寺庙瞎逛。
两个人没有直接去大殿,而是先是看了那尊高大的观音像。观音像上落着不少的积雪,更显得洁白神圣,就像旧版的西游记里的那位观音娘娘似的,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佛衣。
这个世道并不公平,有些穷人甚至连祈祷佛祖改变一下自己命运的资格也没有,因为不少寺庙是要收费的。
梁川就喜欢这种清幽的环境,没有那种充满功利的铜臭味,有的只有虔诚与悲悯。
这个寺庙不大,最前面就是正殿了,后面还有一些经楼宝阁,一座方塔,最显眼的还是这座观音像。
啊狗拜着观音,梁川背着手举目远眺。
一个声音在背后悠悠地传来。
梁川转身一看,是一位老师傅,须眉尽白,身上僧袍打满了补丁,却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只有零星的雪花落在肩上。
说的梁川并不能听懂。
啊狗说道:“樱花盛开的季节,站在长谷观音的脚下,这见晴台之上,是能看到大海的。”
梁川连忙双手合十,朝大师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佛礼,说道:“那景象一定很美。”
僧人明显有些错谔,接着是爽朗一笑道:“你竟然是唐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