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制作广告
梁川回店里之后,心情也是大喜不已,自己的店号称百货,可是现在卖的货物三三两两,连杂货也算不上,眼下多了一个生产作坊,还有两种市面上买不到自己独家垄断的产品,终于自己也能主动把握市场了。
招弟也多亏是年轻体健,挨了一记窝心脚在床上趴了一天,看见心上人来看望自己了,中气一顶那伤就好了一半,硬吊着一口气说什么也不肯在床上继续倘着了。梁川回来一跟他说以后他可以去铁匠铺帮工的时候,一蹦三尺高。
“三哥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去看琬儿不用再藏着躲着了是吧。”
梁川不知道怎么说了,原来是想着把杨霸先的妹妹介绍给招弟当媳妇,这样招弟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还能把杨霸先这个优秀人才引到麾下,现在招弟竟然变成了偷腥的猫,自己懂得到野外来觅食。
“你都打人家的主意了,咱们男人要主动点,方姑娘都上门来看望你了,你还不敢去看人家,你胆子长腚上了?”
招弟听着梁川的话是在骂他,可是心里美开花了,这分明是在鼓励他呀,浑身上下一股子舒坦劲游走着,就像疗伤的圣药把那一记脚治好了七七八八。
“嘿嘿。。”
“方姑娘人不错,关键他爹铁匠手艺也很好,你一窍不通,我挺看重这个铁匠铺的,以后指不定咱们还会再做出什么更好的产品出来,现在那里要做针还有鱼钩,这些都是别的地方买不到的,你好好学学,要是能把人家赚到手,老丈估计要把铁匠铺当嫁妆一并送给你,我寻思着以后铁匠铺子就让你去管得了!”
梁川是这么想的,招弟惦记着人家的姑娘,简单地说以后就是人家的女婿,再搞下去这个铺子说是自己的,倒不如说是招弟的,与其自己天天费心去管理这个铁匠铺,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让招弟去接手得了,自己也落得逍遥自在。
招弟一听两个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真的!”
这小子兴奋地拽着梁川的手,干活就得干自己喜欢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心上人的家活,那能不卖力吗?
招弟也不是没想法的主,他总不能一辈子跟在梁川的屁股后头转悠?那成什么了,梁川天天告诉他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连何保正那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也自己开始了新的事业,现在那蚊香不也卖得挺红火的。
家里是呆不下去了,如果能自己学一样手艺,不也是一桩挺好的事?
“你先别急着高兴,身上的伤给我养好了再去,别落下什么后遗症,现在身体好看不出来毛病等老了就有你受的!”
招弟挨的那一脚着实不轻,这个世界除了天灾人祸,对人身威胁最大的就是伤病了,因为医疗条件实在太落后了,小小的一个伤寒可能就让一条生命永远地离去,如果是后世自己可以开车可以找各种三甲医院,可是现在自已有钱想找名医也请不到。
梁川瞪了招弟一眼,下了一个死命令:“再多呆个半个月,好利索
了以后你想去哪我不拦着!”
招弟难为地说道:“半个月太长啦,十天成不三哥!”
梁川看了他这副姿态,叹了口气:“好吧,这十天那酒蛏一定要坚持天天吃,把体内的淤血排干净!”
招弟喜不自胜:“好!”
最近可谓是喜事连连,自己家里一个小生命即将要降世,没想到来清源招弟这个榆木脑袋的后生还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人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缘份这东西太奇妙了。
第二天梁川一大早便出门去,找上了毕照升家门。
毕照升自从得到梁川的指点之后,整个人又重新焕发了生机,拿出十二分的干劲,上天给了自己这个祖业一个重生的机会,自己可不能再作没了。
自从按梁川说的法子,那雕板用不着一板板重新雕刻,字顺可以重新排列,也就是一个字模刻出来可以反复使用,那效率高了数倍不止,眼下与客人约定的数量要眼成已经不成问题,不仅不用关门大吉,还能大赚一笔,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哟,三郎你来啦!”毕照升最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隔壁这么近的梁川自己家也没有去走动,一心全扎在自己的印刷行当中,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恩人上门来了,毕照升将手头的活一扔,炉子上升起火,准备温点酒好好招待一下梁川。
梁川一进门,店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梓板都收起来不见了,也是一块块都锯掉了,店里自然也就清爽多了。
“大伙都忙着哩!”梁川寒暄了一句。
“可不嘛,得多亏三郎你的法子太妙,我现在店里就自己几个老师傅,多雇人也是白瞎,就我们几个人绰绰有余了,现在印刷的没问题,就看后面成书时需不需要人手,你可不知道呀。。”
毕照升那张嘴叨叨起来没个完,炉子上的酒是上次想着醉生梦死时多买的,不多时那酒香味就慢慢地飘了过来。
春寒料峭,虽然过完年天气渐渐地回暖,可是北风不时地刮下来,还是让人浑身不舒服,有一口热酒是人间的一大享受!
两个拿着小瓷碗,一人一小碗地碰了起来。
“老毕啊,是这样的,我店里最近打算卖一些钢针还有鱼钩,但是这些东西市面上都没有贩卖,县民们可能不知道我店里的针和钩跟别人的区别,所以今天我来找大哥是想要大哥帮我印一些广告,这样我好到城里张贴张贴,造点声势,让大家伙都知道。”
毕照升不知道什么叫广告,也是一愣:“什么叫广告?”
梁川微笑道:“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跟城门边上贴的告示是一个意思!”
毕照升心想梁川的想法多,自己又没做过,就怕没办法让梁川满意。
梁川看他面露难色,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我这广告很好做,就跟你们印书一般,只是我的广告更简单,连装订也不需要,往墙上一贴就是了。”
梁川说完便细细地将广告上面的广告词还有样式
告诉了毕照升,拿来笔墨,自己还在纸上画了一个样式。梁川画的款式简单让人一目了然,上面几个字:万达钢针上好精铁耐用实用独有针眼坚硬无比。
上面还画着一个女人,正在低头做着女红,两根大大的针交叉在旁,不同的是针头上面有一个圆圆的大洞。
“三郎你这针跟别人的不一样啊,上面还有一个穿针的眼,那些个绣衣的娘们肯定很喜欢!”
梁川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拿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钩叟,手里拿着一把鱼杆,下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鱼钩!下面也同样写着几个字:万达鱼钩选择用精铁钓尽笋江河鲜钩不弯鱼不脱。
旁边备注了几个字钩脱包退!
两个图毕照升一看就知道,这刻起来不会费什么事,图样都有了,其他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了。毕照升拍拍自己的胸膛对着梁川说道:“三郎你放一百个心,这事包我身上了!”
梁川嗯了一声:“你帮我一样印个一两百张,我到时候让招弟去城里到处贴!只是老毕,这个要多少钱?”
这大概就是历史上最早的小广告牛皮癣了吧,整个大街上本来干干净净的,现在便宜了自己。
“三郎这事包我身上,你回去等着,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本来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初来清源房子还是找你租的,你对我多有照顾,这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这是找你做买卖,你开门做生意的现在也不容易。。”梁川一听毕照升想为自己白做,自己哪里能去占他这点便宜!
毕照升把脸一板:“三郎你见外了不是!本来老哥哥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忙着赶工也没时间去你那道谢,难得我这里还能帮上你的忙,一点小心意你就让老哥哥我尽到点人事成不?”
人情这东西要还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照升更不会把这次帮梁川的忙当成是还了他的人情。梁川给他的恩太大了,大得有点像再之恩,如果就当自己替他印几张‘广告’就还恩了,那不是翻脸不认人是什么,狼心狗肺!
梁川见毕照升坚持也就没再客套,两个人把了几碗酒,肚子里暖暖地,梁川怕耽误人家忙工,也就先回了店里。
一到店里就看到了方琬。
方琬带来了三百多根新炼制出来的钢针,每一根竟然都做得一般大小。针上面散发着光泽,梁川拿起针试了试硬度,每一根针都是坚硬无比,扎在手上血珠子立时就冒了出来!
可以了,这东西能在店里开始卖了!
招弟跟屁虫一样跟在方琬的身边,虽然梁川吩咐他十天后再去铁匠铺,可是并没有说他不能下床啊,方琬一来就陪同着到处转悠。店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姑娘大概就是招弟的心上了。
梁川也不想多掺和他们的儿女情长,说多了自己就讨人厌了。看着新送来的那些针,梁川心想,自己怕是得上街去推销一番。
第三百六十二章清源浣妇
针和鱼钩这种物件都是极小极容易丢失的物件,你要不看着,一转眼就能丢好几个,而一根针和一个鱼钩都是好几十文钱的定价。这价格在放在凤山会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可是放在清源人们普遍收入都极高,这还算不得什么大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今天丢根针明天掉个钩这个生意也不用做了,为此这两种小物件都是放在苏谓的眼皮子底下,这老儿做事心细如尘,眼里容不得砂子,别看小眼睛都快合上了,可是看什么事比其他人都清楚,就由他负责着这两种东西的销售。
郑若萦也是奇怪,自己的淘宝店也开张一些时日了,可就是不见上门买糖的,自己可是很看好这些糖的,难不成清源人都不需要?
这几日她心里有心事,听说艺娘怀有了身孕,本来是应该替艺娘高兴的,可是她心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放不下,几天才缓缓地释怀。
这是什么原因,一种酸酸的感觉在心头涌动,每每看到梁川这种感觉就更是强烈,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好像一个出家人一样不染红尘,现在却掉到尘网里不可自拔。
这一天,她来到梁川店里,只见店里来了很多妇女,他们围着苏渭有说有笑的,讨论得热火朝天,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恩怨。
“唉我说,秀儿说来她来月台寺上香,门口有一家杂货店卖的针质地特硬而且还能穿线,特别好用我看应该就是这家的针了吧。”
“错不了,这针往身上戳都能戳死人,我扎了一下手心立马见血,可不硬嘛!”
这些女人一人一句话,苏渭只是陪着笑,嘴里滔滔不绝地讲着这针的材质,硬度各种工艺,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对男人来说连说都懒得去说,但是放在女人身上就值得好好讨论一番了。
绣花针的事,苏渭哪里会晓得,都是梁川教给他的,活了一辈子都是靠一张利嘴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进棺材里,几十年来别人都得了老年痴呆,后观他,越来越来精,一副猴脑子似的,梁川一举一,他就能自己反出三种话来,反正是把这针和钩往天上捧,女人做针线的最分得清好坏,这针她们一摸就知道肯定好用,再被苏渭一灌迷魂汤,个个抢着挑那些品相好的针头。
她们对鱼钩倒是没什么兴趣,女人嘛,家里的事都够忙活了,谁有功夫往河边一坐一下午的,哪家的男人也不肯答应。
女人一传十十传百,平时午后没事,都是拿着针线拿出自己家男人的破衣烂衫坐在太阳底下,唠点家常说几句闲言碎语,等说完的时候衣服也补个差不多了。针和线好不好在她们的口碑里,她们也传得很快,一个介绍一个的,一天里来店里买针的妇女就没有停过。
苏渭卖力地介绍着这种新型良针的好处,都快成了妇女之友了,这些中年妇女发起浪来可是没羞没臊,索性苏渭可是官
场也滚过的老油子,那脸皮城府比墙还厚,跟这些妇女打起哈哈来,那是关公战秦琼,一点都不带怵的。
郑若萦看着自己惨淡的经营,再看看这里热火朝天,心里直闹腾,这个梁川直是不安生啊,生意这么快就起色了,瞧瞧这热火朝天的劲头!
妇女们挑完针本想扭头就走,一看店里还有卖竹编。她们拿起这些精美的竹匾,竹篮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地称奇,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店呢,这竹编的质量也很不赖啊!
一问之下,这价格比别的竹编店里卖的价格便宜了接近两成!一个竹编一般也有百来文钱,价格一上一下就差了将近几十文,这些持家的女人平时买把葱,为了一文钱都能杀半天的价,现在能省几十文钱而且质量比别家的还好,哪有不让她们心动的道理!
清源也有几家卖竹编的店铺,可是他们不一样呀。店里的竹编要是从外地进货来卖的,要么就是自己花大价钱请师傅直接在店里编的,那价钱成本自然比梁川要高出不少。梁川在凤山给村里的女人发的工钱,都足以让村民高兴颤狂的,可是那点钱换到清源的师傅眼里,他们宁愿不干,钱太少了。。
成本能控制,梁川自然价格上有优势,而且凤山的毛竹生长了几百上千年,根根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上好毛竹,质量优得没话说,清源的女人眼尖,一看这些就是便宜的好货,怎么可能会错过,一时间不仅仅钢针的生意开始打开局面,连竹编的生意也开始起色了。
“你来啦。”梁川从楼上下来,身上穿得比平时周正,一看就是要出门办事的模样,看到郑若萦出现在自己店中,摆摆手与她打了个照面。
“你现在店里可是火热啊,不像我那小门面,冷冷清清的,连只麻雀也没有!”
梁川听得出他话里面的酸意,只是匝匝嘴,多说话不是惹这个丫头生气嘛!
郑若萦见他不作声,继续问道:“今天穿得这么整齐打算去做甚?不会是去找那个叫小芳的姑娘吧?”
梁川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哇,感情这女人敢偷听自己的墙脚!
“什么小芳,哪个小芳,本大爷今天是要去谈生意,什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小事我可没功夫去搭理!”
郑若萦翻了翻白眼:“哟,不知道大爷去哪里谈生意啊,小女子最近店里生意也没见起色,能不能带小女子去取取经,让小女子也学点本事长点见识?”
两个你一言我一句有的没的就像在斗嘴一样,旁边许多不时侧眼过来准备看热闹。
梁川心想带着她也不吃亏,便道:“大爷要去破柴巷,你想跟就来吧!”
此话一出,店里所有的女人更是带着一种仇恨的眼神齐刷刷地从梁川身上刷了一遍。
破柴巷坐落于东街,说是巷可是大路一条,路两旁各种酒楼还有青楼云集密布,明
娼暗娼多得不可计数,可以说是清源第一等风流烟花地,这里有点类似兴化的金楼,也是一个彻底的销金窟,男人们在这里挥金如土,流涟忘返,正是家庭矛盾发生的最直接导火索,轻者口角重者家破,清源的妇女一听自己的男人要往破柴巷飘,恨不能立即掐死打死,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家的男人掉进这个污水坑。
所以当梁川说出要去破柴巷的时候,这些妇女就带着有色眼镜来看梁川了,这谁家的男人,大白天的就敢往窑子里跑,那到夜里了还不直接住下了?
说实话她们可是误会梁川了,梁川也听毕照升当初介绍过这条破柴巷,里面烟粉极多,确实是男人向往的天堂,可是梁川是个好男人,现在艺娘怀着身子呢他哪里会想着去外面沾花惹草,再说了,人家兴化头牌就在自己身边,还用得着去找清源的花姐吗?
姑娘多的地方衣服就会多,浣衣补衣的勾当自然也就多了,有补衣就需要针,上门去推销看看能不能批发一点针出去,做零售的来钱太慢了,这才是梁川去破柴巷的真正目的。
郑若萦可不知道这个细节,换了身男装就跟梁川上路了。她是想从梁川身上学到一点新颖的技巧,怎么把他那个店搞得那么火热。梁川肯带她,她都是喜出望外了,哪里会去想里面的门门道道。
两个人一行来到了破柴巷,果不其然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各种青楼酒肆,活脱脱一个快活林。
梁川眼睛看得都直了,虽然是大白天,可是有一个词叫白日宣、淫,街上到处都是拉客的流莺,一个个姿色不错,大白的就开始做起了生意。
郑若萦气得银牙欲碎,特别是几只大胸脯的流莺看郑若萦这个白面小生长得比她们还水灵,那是不由分说拽着郑若萦的手就往把她往青楼里拉,吓得郑若萦惊叫连连。
这几只流莺一听郑若萦的声音又细又尖,喉头没有任何凸起,敢情也是个雌啊,顿时失去了兴趣,放了郑若萦自由。
郑若萦面带眼泪恨恨的看着梁川,这哪里是来谈什么生意,分明是为寻欢作乐来打前站的吧。
梁川看着她哀怨的眼神,苦笑道:“大小姐可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我可没逼你!”
“我真想看看你谈的什么生意!”
梁川领着郑若萦找到这破柴巷最大的青楼——香酥坊!,街边先是买了几块菜粿,两个绕到香酥坊的后头,只见这里一间伙房,里面庖子做着各式精美的菜肴,厨房的旁边是一间洗衣间,上了年纪的大婶抱着一撂花花绿绿的衣服,走进洗衣间里。
梁川伸着脖子往里面探了探,只见里面好几个浣妇,有的低头搓着衣物的,有的正在缝补,各有各的忙。
“都忙着哩,各位婶娘好哇!”梁川提着菜粿自来熟地走进去套近乎。“天冷,各位婶娘吃点粿子暖和暖和!”
第三百六十三章辽国使者
“哎哎哎,那个小伙子,这可不能乱进,回头让妈妈看见了,又得责骂我们几个老骨头了!”
梁川刚一探头,一个大娘就拦下了梁川,伸出手将梁川往外推。
梁川一脸陪笑,将菜粿往这个大娘手里递:“给婶子添麻烦那我就不进去了,是有个事想请婶娘帮忙!”
那浣妇看了看梁川手里的东西,又听他说不进来,便按下性子问道:“我们只管浣洗,能帮你什么忙?你莫不是想偷坊间哪个姑娘贴身衣物?老娘我最恨你们这些无胆匪类,个个净做些腌臢龌龊的勾当!”
郑若萦本来心情很差,现在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有脸笑!真的不知羞耻,都是些什么人呀,逛窑子还敢这么猖狂!”这个婶娘极具正义感,竟然越说越气,说得梁川脸都有点发烫。
郑若萦跟着一起被骂,虽然一袭男装,她只敢把头低下来,万一被人认出来,女儿家来这种地方更会被人指着鼻子说闲话。
梁川连忙说道:“婶娘你真真误会啦,这个是我妹子,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比楼里姑娘还白嫩,您再仔细看看,连喉结也没有!”
那大婶凑近一看,哟还真看不到喉结,细细一看眉眼间还真有一股子风情,真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模样!
大婶一拍大腿:“哟天杀的啊,老娘活了半辈子头一遭见人逛窑子还带自己妹妹的!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是想把自己妹子扔进这窑子!”
郑若萦还在偷笑,忙解释道:“婶子瞧您说的,我也没那么笨让我哥给我卖了是吧,我哥是带我来谈生意的!”
这伙中年妇女可听见新鲜事了,一伙人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质问道:“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说有人带妹妹来青楼谈生意的,谈生意你可去找龟公妈妈啊,你们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妓院窑子可以算是这社会最肮脏的地方,这里没有亲情没有义气,只有赤裸裸的买卖与勾当!他们见过多少人样兽心的畜生把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是老娘卖到窑子里,拿了钱连人性也不要了!
梁川也不废话了,直接就掏出了揣在怀里的钢针,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因为对方已经对你的印象先入为主了,干脆就开门见山!
“婶子几个你们帮我掌掌眼看看这个针好不好使!”
这些个女人平时最常与针线打交道了,一看梁川的针黝黑发亮,泛着一股子亮光,针尾还有一个小洞,立即拿起针把玩起来。
“嚯,这针好硬!”一个大婶拿针捏了几下,硬度大大地超过了她们使用的钢针!
“这针可以不绑线,线直接穿过后面的针眼你们可以试试好不好用!”梁川试探地说道。
几个人一试果然这线比原来的针要好使,顿时个个眉开眼笑的说道:“小伙子你这针哪里买的
,告诉婶子!”浣衣针衣从来都是一个行业,东西好不好用浣妇们一看就看得出来!
梁川笑道:“今天我来就是给各位婶子送温暖来的,这针呀就送别诸位每人一根了,只是以后诸位可要替我们万达钢针多多美言广而告之才是,有人想买的话就推荐到承天巷的万达商铺去,全清源只有我们一家自产自销,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啊!”
梁川的针一传十传百,立刻在破柴巷里引起了轰动,这些大婶有的是贪小便宜,有的是真看中这种新型钢针的优点,慕名而来。梁川仅仅是付出了几十根钢针的代价,就做了一次相当成功的路演,这些个中年妇女个个拍着胸脯跟梁川保证,以后要买针肯定只买他们家的,因为太好用了,而且质量比其他家的要好得多!
拿下了破柴巷就相于是拿下了清源的缝纫市场的半壁江山,梁川略施小计便收买到了无数妇女的青睐。
“你这几十根针也要好多钱,就这样送出去,真是阔绰啊!”郑若萦对着梁川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哦不,这叫以小博大,有进有出细水长流,咱又不是貔貅,光想着赚一毛不拔这有点说不过去你说是不是!”
郑若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点赞同梁川说法,她们这个时代的观点与梁川不同,他们是能开源节流则尽量省,少花一点就是多赚一点的观念深入人心,哪里有梁川这种超前的想法。
两个人目的已经达到了,这种是非之地也不想多呆,便打道准备回府。
刚从后巷走出来,走到香酥坊的正门,两个人正低头说笑着,迎面撞上来一个大汉,大汉与郑若萦撞了个满怀,郑若萦唉哟一声,倒弹回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梁川正准备发作,一只手去拉郑若萦,眼睛看向这个大汉,他自己身高是比较高大的,一看这个人竟然跟自己一般高大,大圆盘子脸,两个眼睛眯得只有一条缝,在那张硕大的脸盘上显得格格不入!这个人一看就不是汉人的长相,又不太像化外人,因为他们也是黄皮肤黑头发。
一个想法在梁川心头涌现,难道他们是少数民族的?
这个大汉后边还跟着一大群人,梁川眼睛扫了一圈,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孙厚朴!
“宋猪就是宋猪,走路都不抬头看天的,竟敢冲撞本天使!”
这个猪头一样的人竟然自诩为‘天使’,梁川瞳孔微缩,听着他的晦涩的口音更回断定了,敢叫大宋人民宋猪的没有别的,要么北面的契丹人要么西北的党项人!
梁川拉起坐在地上的郑若萦,疼痛让郑若萦的眼圈瞬间红了,梁川给她裤子拍了拍,不经意间拍到了她的屁股,不过梁川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郑若萦因为顾着疼其他的也没有多想,连屁股这种私密的地方被拍到了也没有觉察。
但是这一切可都看在孙厚朴的眼里,他不敢相
信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变得这么亲密了,虽然这个人穿着一身男装,可是这个人除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郑家大小姐还是他人吗?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清源,而且怎么一身这种打扮,孙厚朴此时心里就像井里的吊桶七上八下,无数个念头闪过他的头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倒是梁川先开口了,梁川眼睛直视着孙厚朴,眼前这个大饼脸汉子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是跟梁川半毛钱关系倒是没有,孙厚朴不一样,这小子口口声声说要追求郑若萦就是这种追法?自己的心上人在眼前被人羞辱竟能无动于衷?就这种怂包还想打郑若萦的主意?
“孙公子多日不见更是红光满面,大白天的好雅性跟人逛窑子!”梁川的话里充满了讥讽,故意想让这个孙厚朴难堪。
孙厚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未及答话站在他跟前的这个大汉就因为梁川对他的无视愤怒地说道:“大胆宋猪,你敢无视本使!”
孙厚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拦下这个准备发作的大汉,低声说道:“大人咱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张扬不宜张扬啊!”
这个使者就是辽国的使臣了,不过现在两国处于和平时期,他既不是辽国正式派出的使臣,也不是朝庭任命的使臣,而是辽国内几个权臣私下派到大宋来的,走的是私密路线谈的是私事而不是国事,到了清源连清源一方之长的赵惟宪都没有接到任何的通传,要的就是不想让朝庭的任何知道,更不想让辽国的一些有心之人知道。
孙厚村心里叫苦不迭,这也是倒霉催的,碰上这个种猪般的辽国使者,还大白天的就硬要来青楼里喝花酒,哪里有人白天喝花酒的,夜里喝不好吗?可是好说歹说这个使者精、虫上脑就是等不及了,白天就要来。
这也怨不得这个辽国的契丹人,大宋的姑娘跟水似的,不像他们契丹的女子。契丹的女子身子板跟他们都有得比了,眼睛也小皮肤又黑又黄,一点都没有宋人女子的风韵,他到了大宋看到处都是可人的女子可是挠得他心痒得不行,肚子里一把邪火早就压不住了,这才让孙厚朴带他来狎妓。
照他们契丹人心性,哪里会看得起孱弱的宋人,梁川冲撞了他,他正准备发作,一听孙厚朴的话才想起自己临走前几个大人交待的话,此行身份一定不能暴露,否则他们也得跟着被拉下水了,回去一定饶不了自己。
想到此节这个使者愣是憋回了自己肚子里的火气,一甩头眼不见为净。
郑若萦冷眼看了一下孙厚朴,她同样没去理会这个野猪一般的什么使者。孙厚朴竟然会逛青楼这个让她太齿冷了,嘴里冷冷地说了一句:“咱们走吧。无耻。”
无耻这两个字是说给孙厚朴听的,孙厚朴那个屈啊,这他娘的都什么跟什么啊,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净碰上不顺的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半夜火拼
孙厚朴看着郑若萦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是急得如火炭炙烤,可是他现在身怀要事,只能眼睛干看着,手伸出去想拉她回来,还没提起来又不甘地放了去下,满脸赔着笑将这个辽国来的使者送进香酥坊。
梁川看孙厚朴连一句解释一句挽留都没有,心也彻底寒了,便不再搭理这个人带着郑若萦回承天巷。
其实男人逛青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甚至在这个歌舞升平的北宋中期,北宋最辉煌的时候,百姓手里头有钱,民间的资本大大超越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人们开始想着怎么去享受,上青楼是一件风雅的事情而不是纯粹去发泄的。
当然这个辽国使者不一样,他不懂什么叫风雅,他只是看到大宋的女子那已经三魂丢了一魄,把持不住了,纯粹想去发泄一下自己野兽的饥渴。
此时的孙厚朴恨不能宰了这个北蛮子,可是又发作不得,这个人关系到自己上位,得罪了他等于是拿自己的前途身家开玩笑。理智与野心压下了他心头的怒火,不舍地目送着郑若萦头也不回地与梁川离去。
辽国使者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别让这两个人溜了。得罪了自己不让这头宋猪出点血他心里哪里肯罢休!
郑若萦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撞那一下屁股结结实实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的柔软的臀部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平日坐的椅子硬一点她都不会坐,这一下想坐也不敢坐了,疼呀!
伙计给她拿了一块小软垫,又打了一盆热水,郑若萦有个习惯,从外边回来总要先洗漱一番,这种注意个人卫生的习惯不可多得。
“唉。。”郑若萦坐在软垫上没由得叹了一口气,手托着椅子的扶手,眼睛幽幽地望向店门外。
梁川看她这副模样安慰她道:“小孙这大半年没见到,没想到一碰到竟然在妓院。。”梁川偷偷瞟了一眼这个丫头,然后说道:“男人嘛,喜欢个红粉知已情场得意的不是很正常嘛!”
郑若萦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朝梁川罢野猫发狂般吼道:“我再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你少跟我提他!”
郑若萦一动怒,屁股又挤压到了,疼得哟哟直叫,梁川惹不起还躲得起,赶紧离这个正在气头上的母猫远一点。
一路上梁川都在想,孙厚朴当初说去河北做生意,怎么会跟这些契丹人纠缠在一起?难道他说的生意是做的辽国人的生意?在梁川印象里,大宋是严格控制这些商品与北辽西夏的流通的,说白了就是要卖可以,在朝庭的监视之下,民间可不能随意染指朝庭的这块大蛋糕,不仅是要达到控制影响两国的经济的目的,还当成战略物资来对待!
孙厚朴家以前是做走私起家的,难道他现在想走私茶叶到辽国?
梁川一想到这个事眉头就皱了
起来,嫖妓怎么说也是个人生活作风问题,通敌卖国做汉奸就是民族的败类了。。如果孙厚朴真的与契丹人勾搭成奸,那这个事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而且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郑若萦委身于一个民族败类身上,她需要的是一份安宁,而不是跟着孙厚朴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个事还得先了解清楚。
果不其然上半夜店里的门被敲开了,招弟开门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地上却留下个信封,招弟出门望了望,四下无人连忙将门合上,把信交给梁川。
梁川听招弟讲门外无人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上门来了。小心地将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没有写什么长篇大论,只是写了几个大字:危险速离!
梁川看完冷笑一声:“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还真的敢打你爷爷的主意,这里是大宋不是你们契丹,比狠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
招弟站在梁川边上见梁川自语自语说的话又让人发寒,除了大蜚山那次他可没见三哥这么动怒的了,低声问道:“三哥纸上写的什么,这人也是奇怪,又要送信又不想让人看见,难不成有人想对咱们不利?”
“招弟这次你可算猜对了,去,让大家伙这几天睡觉都别睡得太死,最好穿着衣服睡,有听到什么响动立刻到我屋里来,千万别出去,防着的菜刀柴刀斧子之类的不要离身,这次只怕比大蜚山那帮人还更不好惹!”
招弟想起大蜚山那帮人杀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比他们更好惹,身子竟然微微的有发颤,他知道现在事不宜迟,赶紧整个店上下将所有人都唤了起来,将梁川的吩咐告诉了大家。大家知道梁川平时都会让众人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可是事后无一不证明梁川都有先见之明,带着大家躲过了无数次的危机。
众人没迟疑,立即起床穿好衣服,得亏现在是还是深冬初春,否则穿着这些衣物睡觉,不被热醒才怪。
大家得到梁川的指示后其实也没有了睡意,躺在床上一直担心会有事发生,但是窗外除了北风的呼啸哪里还有半点其他的声音,不多时他们又睡着了。
直到下半夜夜黑风高的时候,几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咣咣咣,原来无人的大街露头出去一看,只见街上密密麻麻的两拨子黑衣人,都是抄着明晃晃的钢刀,刀刃与刀刃磕碰之下那火花显得格外显眼。
大家伙虽然在凤山也看见死人,可是那时候都是躲在后面的,真正的打斗场面没几个人有见过,现在见到真刀互砍一个个都有点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感觉,感紧按着梁川的吩咐,聚集到梁川的房间里。
只见梁川早就坐在了床沿,手里拿着一块布正在擦拭自己的大斧子,弩箭的弩弦早就扣在弩机上,正挎在梁川的脚边,另一边满满的一篓子弩箭,如果这
时候有人冲进来,大家丝毫不怀疑,要么被梁川劈死,要么被梁川射死!
“你们今天都呆在我这里面,没我的声音绝对不能开门更不能出门!”
“东家。。!”
说完梁川自己走了出去,众人还没来得及挽留,梁川让招弟在屋子里把房门扣上,自己碰碰碰地走下了楼梯,到店门口从门缝里观望着门外面的情况。
外面两拨人都是一水的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夜色下除了手里的钢刀制式不一样,站的位置不同,其他的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梁川都被搞糊涂了,其中一拨人估计是今天得罪的那个契丹人派来的,但是另一拨人是谁?自己在清源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还有好汉肯替自己出头,真是难得啊!
其实这完全是梁川的想多了,头一拨人梁川猜的不错,就是那个小心眼的辽国使者,今天他等梁川回来以后就让小哨跟着梁川,摸清了梁川的住处想趁着夜黑风高将梁川做掉,在他们眼里杀个宋人跟宰一头猪没什么区别,反正过两天屁股拍拍就回大辽了,大宋的捕快官府他们去哪里查?
跟到了梁川的家一行人都是辽国的兵还有一些辽国早年布署在清源细作,也就是俗称的特务都是有些手段的猛人,对付一个平民略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味,况且这是下半夜了,一个人防备力最低的时候,他们正想着早些将梁川给做了然后还能回香酥坊讨两杯酒水赏呢,没想到刚到巷口意外发生了!
巷子的另一头赫然出现了另一批与他们一般装束的贼人!开刃的钢刀还有嗜血的眼神与他们如出一辙,契丹人带头的一愣,也是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想的最直接的还是糟糕了只怕是暴露了被大宋的官府盯上了,派一队黑衣人出来把他们做掉来日朝堂之上两国对质宋人只要推脱是被盗贼杀了他们就是,哪里还用得着多辩解?
不用想了肯定是这样,奶奶的本想只是杀个小老百姓没想到对头竟然有官府的背景,这是引蛇出洞啊!
虽然梁川没有介绍过自己,可是此时这个契丹人的头领已经将梁川想成一个满腹心机背景深厚的高人,自己的后背流满了冷汗,狗养的安排了自己这么一个任务,抢什么风头啊!
最要命的是他们还不能开口,一开口那浓浓的北方口音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眼下只能看着对面的钢刀干瞪眼!
其实这纯粹是这个北蛮子契丹佬想多了,在他们的眼里宋人就是阴谋与诡计的代名词,能这样想宋人也不奇怪。但是他也不想想,宋人想撇清关系有的是方法,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对自己动手还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把他们全宰了一把火烧了辽国还能放一个屁不成?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清源堂姓董的董青山带的青皮打手。。
第三六十五章半夜火拼2
董青山此刻心里骂娘的声音如果释放出来一点也不比这个契丹头领的小,他的心里早就将梁川的祖宗十八代问侯了一个遍,可是骂归骂,眼下的情景让他也是有一点骑虎难下了。
清源堂眼下老大年事逐渐大了也晓得放权的道理,堂里的事务现在都让他们四大金刚开始主持打理。既然是四大金刚那肯定有个一二三四,可是偏偏他董青山野心最大却排了个老幺,有些事情他想发话说出来听他的人却没有几个。
就拿方天定这个铺子的事来说,董青山满心想占了方天定的这个风水宝地然后搞个游船画舫,然后在上面搞个青楼做一点皮肉生意,这个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是他一说出这个方案就招到排在他前面的三大金刚的反对。
四大金刚里老二和老三正是当年在兴化大狱里给石头做保镖的那两个人,当初郑祖亮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请动了这两尊真神为自己的宝贝儿子保驾护航。
其实清源堂本是一个自诩除强扶强的江湖帮派,平日里也收一点保护费,但是不会去那种特别赤裸裸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老二和老三更是把道义放心头,一听董青山要强占别人的家然后还要开妓院,说什么也不答应这种事,再说了据说那个铺子现在已经被梁川盘走了。梁川是什么人,当初要不是梁川出手救了石头的命,他们受人之托就要负了人家了,这变相地就相当于他们也欠了梁川一个人情,恩公的产业自己能去推了,那还算人吗?
四大金刚里老大也是极有正义感的人,四个人有三个人不同意找梁川麻烦这件事,董青山是什么人,那是眼高于顶手狠心快的人,一不做二不休心想就直接把梁川做掉算了,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堂里的人也没什么闲话可以说了,于是今天夜里叫了几个得力的干将,一水的黑衣操着家伙就奔梁川来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对面无论是人数装备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比起他们这帮人是只强不弱,关键人家硬气得狠,直对直的一句费话也不多话,两帮人就在小小的承天巷里对峙着。
董青山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面这帮人不用问肯定是梁川的人,难怪这厮胆上长毛了敢来冒犯自己清源第一大堂口,跟自己抢地盘,原来也是道上的狠刀子,有备而来!娘的老二老三这两个混蛋不仗义,知道这小子底细背景这么强竟然不拦着自己让自己吃这么大一个闷亏!你们两个走着瞧,哪天落到老子手里不弄死你们俩!
两拨人就站着,冷冷地互相看着,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是又怕吃了对方的亏,巷子里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连喘气的声音都有点明显,夜风吹过让人手心里都沁满了汗。
梁川在店里看了半天这些人竟然跟雕像一样动也不动!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两帮人万一汇合成一拨人一起来对付自己,那就真的让李初一来也没用了。
你们不动老子帮你们一把!
梁川端起那把弩,搭上一根箭,从窗子上找了个空
档,偷偷的便朝着左边的这拨人放了一支冷箭。
冷箭嗖的一声还有弩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这一箭不出意外的也成了两帮人火拼的导火索!
“娘的!”左边的这帮人正是契丹人,在他们眼中对宋人最讨厌的东西,宋人的弩绝对能排得上前三!
契丹人自认是铁的传人,在他们眼中宋人的血性还不如那吃草的羊来得凶悍,但是这些羊都不如的宋人天生也不用流尽血汗去学习骑射,他们自从发明了那邪恶的弩,射术射程甚至比他们草原上最强大的射手还来得要强大!
宋人不管老弱病残,只要那手指头还能扣动扳机的,就能用那种手、弩站在女墙之上与草原最英勇的好汉对峙,这对契丹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圣宗与萧后在真宗景德元年大举攻宋,宋军在澶州前线以伏弩射杀辽统军使萧挞凛,表面上看都是契丹赢得了这场战争,还与宋人签了耻辱之极的澶渊之盟,可实际上呢宋人不仅元气无伤我,反而是让契丹勇士士气受挫,从此面对宋人的硬弩再也威风不起来!
自认以弓马夺天下的契丹人在大宋的弩面前就是虎它也得趴着!所以他们无比憎恨这种武器,今天这帮人竟然用弩箭来射他们,再者他们清楚得很,弩这种东西民间是绝对不允许拥的,与铠甲一样,一经发现只要一副就能以谋反定罪,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除了宋朝的官兵还他娘有谁敢用这下三滥的武器!
契丹头子嘴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抄着钢刀就朝着对面的清源堂黑衣人扑了上去。
清源堂这帮人刚刚听到那一声催命的弩箭破空声,个个心里一寒,接着就看到对面有人吃了暗亏,他们还以为是对面施的冷箭。。然后就是看着对面的人发狂地攻击过来,他们的头皮有点发麻,在清源说狠还有人比他们清源堂更狠吗,除了码头那些苦力,但是他们不可能这么有组织啊,难道真的是这个梁川自己的人?今天设下套子想吃了自己,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两拨人短兵相接战在一起,契丹人不愧是战斗磨练出来的战斗民族,虽然下了马可是在这种战斗中还是明显能压制,占据着战斗的上风。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个小巷地方太小了,他们大开大盍的战斗方式完全发挥不了来。
反倒是地形的因素加之清源堂人的常年就是巷战,街头厮杀跟家常便饭一样,大家都是互相配合出来的巷战技术,借此也不至于被契丹人打得太狼狈。
场面上竟然呈现着四六开的火热场面。
杀得正酣两队人马都互相为对方的战力感到惊骇,在这种小地方竟然有这么善战的队伍,不是有备而来鬼都不信!董青山和契丹头子各自心里叫苦不迭,这趟买卖怕是要赔不少老本了!
两边人一刀一刀小巷里已经躺了不少的人,大部分是清源堂的人,这动静太大,许多居住在承天巷的居民早就发现了街上有人械斗,可是他们哪里敢出门露个头,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嘛!
这时候又不像后世有电话,躲起来打个110让警察来就行了,这得出门去官府报官才行啊,谁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其实清源的官府早就接到了群众举报,在承天巷有数十名穷凶极恶的歹人正准备为非作歹,他们又不是傻子不等打完再来承天巷走一圈,难道来跟他们玩命不成,今天衙门里当差的可才一二十个兄弟啊,怎么跟人家几十号人拼?
梁川看他们打得火热,今天这两帮人不管是哪一帮人来找他麻烦他都高兴死了,阴差阳错竟然变成了两帮人火拼,这简直比天上掉金子还让人高兴。
眼见两拨人打得差不多了,地上伤的爬的不计其数,鲜血流了一地,梁川一手抄起自己的两把斧子一手将店门一拉,跳将出去,左右分拿一柄硕大开山斧,站在店门口对着两拨人大吼道:“兄弟们莫怕,三哥来帮你们!”
梁川的两柄大斧在月光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在场的人看那柄斧子无不心惊胆裂,这哪里是斧子,这简直是门板儿差不多啊,就算是他们契丹最骁勇的战将,有几个能用得了这么大的板斧?董青山同样看得脸色煞白,这种街头打斗往往就意味着战斗力的大小,他混了这么些年,可没有见过这么要命的家伙啊!
梁川抄起斧子往人堆里一扎,见人就砍,反正都是冲自己来的,绝对不会存在误伤的事,左手一个右手一排,人群里砍瓜切菜一般,挨到了骨断,砍到筋折,反正就是没有一回之将。
此时的承天巷仿若一个屠宰的修罗场!
梁川屠宰牲畜一般,两双眼睛杀得通红,这几天憋的气就想一口全吐也来,两柄斧子舞起来呼啸着隐隐带着风声!
两帮人本以为这斧子这么巨大重量定是不轻舞起会很吃力速度极慢,可是他们都想错了,斧子在梁川的手里就像一根柳条一样轻盈,比他们挥钢刀还轻松写意。
这种场面谁还敢靠近梁川,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唯恐避之不及挨上一下小命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以梁川为中心,快成了无人区,大家还是互相砍着,可是没人敢去碰梁川。。
契丹人此时眼泪都快下来了,都说宋人不善战,这不是自己亲眼见到谁人相信?他们善战但是也怕死啊,打没有战斗力的宋人他们个个积极得不行,碰上梁川这种硬茬,骨子里的怂劲就出来了,谁还不是个人嘛!
此刻,两拨人都认定梁川是在帮对方的人,因为刚刚梁川出来的一句兄弟我来帮你了,他们哪里还有功夫去细想。在场所有人的人都是一黑身,月黑星稀,谁也认不出自己人,除了手上的刀但是谁又会仔细去看呢?
两拨人杀得天昏地暗之时,街口突然出现了一些亮光,众人一看官府的人出现在了街口,两拨人商量好了一般立即拖上自己受伤的兄弟潮水般地撤退,很快,承天巷只剩下梁川一个人。梁川知道被官兵抓到没好果子吃,立即一闪进店里,将门户锁得严严实实的,收拾起自己的斧子还有弩,这些被官府的查到自己可就惨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折羽而归
第二天万达店又在清源县城里出了名。
万达店门口各种血渍各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场面,还有不少的碎肉还有手指断肢之类的,但是就是没有留下一具尸体!
这样凶残的打杀场面竟然没有留下一具体尸体,这倒让梁川有点意外,因为有死人就代表事情还算严重,官府也会重视,要是就出了点血,这官府可就不会上心了。而且有线索官府要调查也才有方向,现在连个人头也没有,要画像让人认都没办法。偏偏雷声这般大的动静,最后就是留下这么一点零件,连个刑事案年都算是擦边球,官府有心想做点事业都难。
万达店门前围满了群众,大家对着地上的血指指点点,老半天梁川的店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梁川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装出一副刚起床的样子,看着门口围着的一大群人,吓了一跳,挤到人群里嘴嘴连连唱佛道:“天爷啊,阿弥陀佛,这。。这。。是怎么个回事嘛!”
“哟,店老板你可算起来嘛,你还不知道吗,昨儿个夜里你这店门口两拨人杀得是天昏地暗,你是不是睡得太死了,一点动静没听到?”
“我昨天睡得香,梦里还听有人吆喝呢,敢情是人打架啊。。”
梁川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都把梁川当成没心没肺的憨子,这场面这么大还能睡得这么死,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把店烧了都有可能。
人群里毕照升也在,他与梁川交换了一下眼神,昨天的事他也不知道,没想到一夜之间这宁静的小巷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梁川混在人群里,跟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聊着,大家哪里会晓得,这场面有一半要归功于梁川。
县衙的捕快来了,众人一看这帮煞星来了,立即作鸟兽散,这事与自己没干系,可是落到这帮人手里,还由得了自己?黑的也会被打成白的,谁都不想招惹这些衙门中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都别走!”捕快吼了一嗓子,众人跑得更快了,一瞬间一条巷子又变得冷冷清清,只剩地上的血迹更加的明显。
“那个你站住!”捕快头子突然指着正准备回店的梁川吼道。
梁川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人,这就是喊自己了,他也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奶奶的昨天自己打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现在来逞什么威风。
“差大哥是。。喊的我吗?”梁川又是招牌式的谄笑。
“说的就是你,老子问你,昨天夜里你店门前发生了什么事?老实交待,否则有你苦头吃!”
难怪众人要跑,这些衣冠禽兽一上来不分青红就要自己好看,百姓能不怕他们吗?
“回差爷,小的真不知。”梁川一脸苦相地又把自己刚刚的戏码表演了一遍。其实这些个捕快也就是过来走个流程,好让百姓姓知道他们有在办事,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除非死人了,关他们鸟事
,他们巴不得不用处理立即回衙门喝茶呢。
这个捕快转身朝身后一个大汉说道:“高捕头现在怎么弄,这个店老板可能不知情!”
这个姓高的走上前来,朝梁川打量了几下,梁川看着这个人怎么有几分眼熟的感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没办法,现在碰到的人太多了,有些人脸看着熟。
“真不知?”
梁川看着这个虎头虎脸的大汉,还是一句不知道,总不能说自己拿斧头砍了好多人吧。。
这些捕快见在梁川这里问不到有用的消息,只能悻悻而归。
梁川让招弟拿点水把街上洗刷干净,开门迎四方客的,见血多不吉利?
香酥坊。
辽国的使者昨天通宵鏖战五名香酥坊的粉头,将他骨头里的骨髓都要吸出来咯。
已届晌午了,还好似一摊烂泥一般烂死在床上,醉死在温柔乡中恋恋不舍。宋人女子的滋味可真是让人销魂啊,难怪以前的匈奴突厥鲜卑再到他们契丹人拼了老命也要打过黄河越过长江,遍地是美女黄金的地方比起他们那连草都不长的穷乡僻壤,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等他幽幽地醒来,一夜春宵噬骨,本想起后来能再听到一个好消息,昨天派出去的人马也应该回来了,契丹人可从来就没有被人羞辱过!
可是走到客厅一看,自己带来的这些所谓的契丹勇士竟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要么断手要么断脚一个个要死不活地在客厅里哼哼着。。
使者勃然大怒,抄起自己盘在衣架上的鞭子,狠狠地就朝这些人鞭了过去,耻辱啊,这回去让朝堂里的那些人看笑话?
皮鞭像一条毒蛇,从身上窜过就是一条猩红的血印子!一行人本来就遍体鳞伤了,回来一句体已的话也没有,还有受这份折辱,契丹的传统就是这样,只要是打了败仗就是耻辱,只以成功论英雄!他们只能默默承受着!
正所谓色厉内荏,使者打了半天手都酸了,急命两个青楼姑娘上来拿捏,自己坐在椅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还愣着等死?一头宋猪你们都宰不掉?今天不好好请清楚老子鞭死你们!”
两个青楼女子见这个款爷如此动怒连忙贴了上来:“哟爷消消气,动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男人就喜欢女人跪舔,使者左拥右抱地立即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的。两个风尘女子卖力地卖弄着风情,昨天她们五个姐妹大战这头禽兽竟然还落了下风,要不是他给的赏银大大的有,今天说什么她们也不愿来伺候这头牲口了。
契丹打头头子低着头有怒不敢言,压下心头火说道:“大人那个人只怕不简单。”说完头子添油加醋地将昨天晚上打斗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梁川抡着的斧子,还有对方的人数打斗方式,无不夸大了数倍,让人听了就能连想到那恐怖的画面。
这个头子也是鸡贼,有意无意地将使者的思绪往大宋官兵身上
拉,他明知道使者最顾忌的就是大宋的朝庭。现在两国为了示好连边境的守兵都不带兵甲的,他一个小小的使者要是公然带人来清源打杀,挑起两国战事,这事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扛下来的。
“大人请看。”头子呈上那支梁川施放的冷箭。
使者看到这箭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头子介绍他也清楚这弩箭是什么玩意,这分明是大宋的制式弩箭,配备给各州县用于防范盗贼和流民的,只有朝庭会有,百姓绝对不会有的!
头子看着使者的表情就知道他晓得这玩意的来历了,只是依旧恭敬地说道:“这就是昨天伤弟兄们的暗箭。。”
使者一听这话里面的意思就完全懂了,这他娘大宋的朝庭早就盯上了自己啊,妈的,这要不是自己提前发现了这厮,还不着了他们道,哪天自己怎么死了都糊里糊途的。
“那姓孙的呢,快叫他给老子重新安排个地,娘的这地方不能呆了!”这使者狠狠地在两名窑姐的大胸脯上捏了两把,恨恨地说道。
清源堂内。
唐介的父亲唐向天坐在清源堂堂口的正中央,下面有四张座椅,董青山一脸儿狼狈地坐在老末,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下面几十号人除了没有参与昨天火并的那些是完好的,其他人身上全挂了彩,没有一个完整的。
“我说青山,我这都还没伸腿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带着兄弟们闯山头立招牌啦?本事见长啊!”
清源堂不是唐向天创立的,但是自从唐向天接手清源堂以后,清源堂一路高歌猛进势头在清源如日中天,现在虽然两鬓见白,可是一身本事在清源横着走还是不成问题,连手下这四大金刚都不敢打保票说能打得过他,此时的他在清源堂还是一呼百应,威望远胜所有的人。他鹰一般的锐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董青山身上,一席话说得董青山面红耳臊,脸都不敢抬一下。
“你脸倒是抬起来让大家伙瞧瞧脸上多光彩呀,老子的堂口差点让你小子带队让人全给灭了,打自咱堂口建立以来头一遭听说让官府给救的,啧啧啧。”
唐向天炮语连珠,嘴里不停地骂着这个董青山,嘴就像他的眼神一样犀利,字字诛心。
“你连人家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愣头青一样冲上去让人家砍,现在知道人家为什么敢跟咱们做对了吗,我听说这个新来的知府不是一般的人,说不定人家哼哼。。”
四大金刚里两个是知道梁川的,他们当初见梁川的手段就觉得不一般,自打董青山一帮人回来以后听他们讲磨盘子一般大小的板斧还有数不清的狠人,这一切都让他们觉得更不可思议,对梁川兴趣更加的浓。
“青山你伤得不清,这香主的位子先腾出来。”
“老大我。。”
“少废话。还有,以后没有我的指示,你们谁要是再去招惹那个梁川,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份!”
第三百六十七章清源求和
唐向天刚刚还一副吃人的模样,喝退了众人,连董青山也喊走了,四大金刚里只剩下三个。
他脸上的神情一变,问着老二和老三道:“老二老三你们两个以前认识这个梁川?”
两个人也不藏私,更何况这件事太过于复杂,便将这个事讲了一遍。
现在清源堂的气氛早不如从前,自从董青山进堂以后,唐向天大力打压老兄弟扶持新人,梁川的事两人不讲的话唐向天自己也会让人去调查,到时候场面更难收场。
这老二叫秦京,老三叫尉迟添,都是唐向天极为倚重的得力干将,也是清源堂的著名红棍,专门用武力解决事情的,清源堂还有一部分师爷,他们是黑笔,那天上方天定家的就是这些黑笔师爷,笔墨出是非,使笔的也看不是耍棍的。
唐向天从两个人的话里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的问道,但是既然有交情,那就好办了。
他在清源打滚多年,就是手下兄弟无数但是还没办法做到一统清源。清源港里还有四大水霸,与清源堂一直是井水不犯笋江水,各自在各自的地盘赚着自己的钱。
现在倒好了,梁川的势力一出手就让他震惊,不仅是人数还有装备气势都不是一个可以小视的对手。这些年威远楼对他们清源堂一直是视作黑恶势力,新来的赵惟宪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送了几回礼全当作垃圾一样给扔了出来。通判黄少平更是悍吏一个,打压起他们这些青皮比扒皮还狠!
现在的态势敌我不明,而且连自己人与梁川暖昧不明,这种节骨眼断不能冒冒然出手,否则情况有变,自己第一个就是倒霉鬼。
唐向天的算盘打得叭叭作响,看着几个打江山的老兄弟,现在是越看越怕,自己的位置以前就是从更早的大哥手中夺过来的,那血腥的场面他比任何人都怕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忍一时之气。
“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这事咱们不对在先,对方的底细咱们都还没有摸清楚,这样,你们俩带几个库里南洋过来的珍珠,挑个头大的给他送去,还有北面的参,挑几根年份够的,不能落了咱清源堂的脸,既然要赔礼礼数就要够,先去打前站,如果他肯化干戈那咱们就罢手,如若不肯,你们快快回来报我。”唐向天好生安抚着秦京尉迟二人。
两个人有些意外,梁川那人他们两人见过,倒也没有什么能耐,在兴化的时候被官府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么一个外来的小子老大什么竟然会服软,以前可是不管对方来头多大都是一双拳头说话,赔礼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可是从来都不知道的。不管是什么人打了再说!
他们两个人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唐向天防的就是他们两人人,生怕他们两人内外勾结,在关键的时候反水,与梁川一个鼻孔出气!
既然唐向天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照办。
与梁川交好更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梁川的本事他们见过,说是小人物却也有一番真本事,该出手的时候更是义薄云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人他们交道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去伤害他呢,传出去他们两兄弟的招牌不是全毁了?
两人做事麻利很快便从师爷那里支了几颗硕大的珍珠,颗颗光彩亮丽珠圆饱满,品相上佳。装在紫檀雕刻的小木盒子里,还有几株老山参,南洋运过来的几挂近二十年的陈年老花胶,还有几副鱼翅,都是花了大力气才弄到的稀罕货,市面上完全买不到。两人提着满满当当的一大堆礼物前往承天巷。
梁川这边应付完衙门的捕快,那姓高的还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怎么说话都不听,花了好大力气还是从旁边人下手才摆平了这件事。回到店里他立马就下了封口令,以后这事谁也不准说漏嘴,这几天风声比较紧,全部呆在家里,不许出去乱走,以免多生事端。
两拨人的血斗完全超出他的
预料,他只以为清源堂的唐介跟他不对付,不过手段也就是叫一些小角色上门闹事,昨天的场面可比大蜚山那帮人还要凶残,要是自己来得晚一分,店里的全是女人老人,留他们怎么办?
天杀的混帐东西,竟然真的动起手来这么凶残!自己一直是怀着一颗友好而仁慈的心与他们交道,怎么也不会下死手,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善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梁川守着大门,神经也崩得有点紧,突然眼睛看到秦京和尉迟添往自己店里走来,心跳突然加速了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身手可是不得了,自己还真没把握一次搞定两个人。
但是再仔一看,两个四只手都提着丝绸包着的礼盒,脸上还挂着微笑,怎么怎么不像是上门寻仇来的。。
难道有诈?
梁川不敢大意,自己的两柄斧子就放在门后自己身边呢,汴外的人看不到,但是一有情况自己伸手就能够得着。
两个人满脸春风地上门了,一脸人畜无害的架式,刚进门就自来熟地跟梁川说道:“兄弟兴化一别,精神更胜从前啊。”
此时的梁川离他们已经很近,手心都沁出了汗,但是见他们完全没有发作的迹象,自己伸手也不能打笑脸人,连忙起身将两人迎了进店里。
“两位大哥,你们这是。。?”
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咧嘴爽朗地大笑道:“上次在兴化要不是兄弟你出手,我们的任务也完不成,本来是我们应该去兴化找你道个谢,可是后来抽不开空,前几日又碰巧遇上了,我们两人合计着一定要亲自登门造访,这么些天了,再不来道谢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啦!这点薄礼不成敬意,兄弟你们看在我们哥俩的老脸上可一定要收下!”
梁川眼睛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丝绸没裹严实的地方,只见里面的盒子都是带金丝的紫檀材质的,小心肝不由得双加速突突了两下,娘的吓死老子了,敢情这不是来报仇是是来签不平等条约的啊!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这清源堂的老大可真会做人!
做你娘的人!梁川看他们拿着这么多东西内心还是极为防备,现在都你娘的撕破脸了,就这么一点东西真打发了老子?下次老子也带人去你们清源堂砍人,看你们认不认怂!
梁川不想其他的了,客套地说道:“实不相瞒你们当初保护的那孩子的表姐便是对面这店的东家,与我是生意伙伴,你们两位是我的恩公才是,这是做的啥,怎么这么客气!”
梁川嘴上讲着不要客气,手却灵活地替两人接过了这‘重活’,叫来苏渭:“还愣着干嘛,还不替客人分担一下!”眼睛没好气地还瞪了一眼苏渭。
苏渭的小眼睛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个想法,一声不吭地接过东西,走到边上,竟然当场打开了!
这做得可就有点赤裸裸了,连梁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小子你好歹也等人家走了再看不迟啊,这么着急着吃豆腐不怕烫了你那几颗老牙!
这时正好碰巧遇到沈玉贞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几个人眼睛都不由自主看向了盒子里的物件。
只见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五颗饱满硕大的珍珠,苏渭沈玉贞眼睛不由得睁得大大的,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了,这么大的珍珠足龙眼般大小,天呐,这得多少银子才能买得到!
沈玉贞出身风月场销金窟也是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可是这么好品相的珍珠也是头一回见到,太让人心动了!
秦京和尉迟添很满意在场人的表情,要的就是这种震撼的效果,可是唯独他们想收买的梁川竟然无动于衷!
梁川看到这珍珠也是先愣了一下,第一反应这珠子个头好大,接着脸渐渐拉了下来。
奶奶的,这他娘送的不值钱的珍珠想来忽悠老子?
梁川原来满心欢喜期待着送一些奇珍异宝,没想到竟然是几颗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珍珠!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凝固,到最后
看不出一丝表情。
当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余,秦京第一个发现了梁川脸上表情不对劲,不经意地用手肘捅了一下尉迟添,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可不想把好办给办黄了,董青山的下场他们也看到了,混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疲劳,说撸就撸掉了,搁他们身上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郎不满意这珠子的成色?”
梁川咂咂舌,百无聊赖地好似很不情愿地用手指捏起来看了看,然后很随意地又扔进了盒子里。
要是宝石梁川就流品水了,珍珠有什么用,到后世哪一个人出门还戴珍珠的,跟戴几个塑料珠子有什么区别的!奶奶的,这清源堂欺人太甚!
珠子砸在盒子里发出咚的一声,这一声可让众人心跟着颤了一下。
这么贵重的东西说扔就扔了?秦京尉迟添看得目瞪口呆!
梁川这是用行动表明对这礼物很不满意!
其实这完全是梁川自己想错了,要知道这时候不比后世,没有远洋巨轮没有潜水设备,更没有人工养殖,想要搞到这两跟们送的这么大的珍珠,简直比登天还难,后世人工养殖的珍珠泛滥,所以珍珠更像是装饰品而不是奢侈品!价格自然也就不能与宝石一类的想提并论了。
可是这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去山里挖宝石可比去海里捞珍珠来得简单多了,像龙眼这么大的珠子有价而无市啊!清源堂这次可真的是下了血本!
“这几天被人吵得睡觉都不安稳,皮肤都没有了光泽,正好把这珠子磨成粉,我做个保养!”
什么!要把这珠子磨成粉!众人一听这话一口气吊到嗓子眼,不敢大声说话!
苏渭也是跟着着急,这个三郎可是说到做到的主,指不定还真的把珠子给磨碎了!他后来也了解到梁川的出身,早年境遇并不好,他就在猜测,这小子八成是不知道这珠子的金贵,而不是看不上这珠子哩!
苏渭咳了一声,靠到梁川的耳朵边上,轻轻地说道:“东家,这珠子一颗可能卖个几千贯不成问题。。”
梁川听得嗡的一下,脑海里一片空白!这破珠子能值几千贯!
苏渭看着梁川那一脸不可置信,以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稍稍地点了下给了梁川个肯定的答案。
梁川脸上青的红的黑的白的各种脸色不停转换,可真的是五味杂陈,一时有点口干舌燥。
“三。。郎。。是看不上老哥俩带的东西?”秦京弱弱地问了一句。
梁川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笑道:“老哥你莫不是嘲笑我,我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呢!”
“三郎有话你就直说,要珍珠粉我回头给你搞一点小珠子,那于玩意不心疼,这宝贝磨了太可惜了!”尉迟添跟着说道。
“我开个玩笑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沈玉贞苏渭眨眨眼睛,看了看梁川,心想,瞧你那样没人拦着这珠子早就遭你毒手了。
梁川将两个迎了进来,奉茶上泡菜,两个人见梁川眉开眼笑的,这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时间竟然对梁川的脾气有点拿捏不准,坐在客椅上,一口接一口吃着茶。
“昨天个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两拨人,在我这店门前厮杀了半天,杀天快天明,吓得我们哟,一个晚上没睡好觉,还好官差来得及时,否则得出几条人命不可!”
梁川这个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故意装成没事人的样子讲着昨天夜里的热闹,说得就像跟他一点干系没有。
秦京和尉迟添两个人要不是知道董青山被这个小子砍个半死,差点也被他这些鬼话给骗了,装你就接着装吧,昨天都喊对方那些人兄弟了,还在这里扮猪吃老虎。
两个看着梁川卖力的表演,那是一句话也没说,说什么,说什么他被砍得有多惨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尉迟铁鞭
梁川拿出自己家的酒菜,独家的泡菜,可惜没有烤鱼,清源买鱼并不难就是调料不对付。好在家里常常买了很多食材,厨房里也经常备着一些精致的菜色,赵婶的手艺也比沈玉贞的好上太多。
酒桌上就梁川秦京还有尉迟添三个人。
梁川喝酒特别含蓄,明显是受了后世的影响,喝酒慢慢品尝而不是牛饮鲸吞,他拿着那个小小的酒杯喝酒都是一小品慢慢地酌着。
这看得秦京和尉迟添两个好不适应,他们走江湖的人,最讲究豪爽两个字,桌酒上最能体现这两个字。喝酒哪里有拿茶杯的道理?
“三郎喝这酒多费劲?你家里没有大盏吗,给我们兄弟来两个!”尉迟添快人快语,眉头皱了一下,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梁川没想到他们不喜欢自己喝酒的方式,干笑了一声,吩咐沈玉贞拿了三个大海碗过来。每个碗都有人脸一般大小,斟满一大碗,喝完肚子就饱了,还能干啥?
“这个碗够大了吧!”梁川心想你们以为自己是武二郎啊,这种喝酒看你们能撑多久!
两人嘿嘿一笑:“这才像话嘛!”
酒是好酒,清源四方物产咸集,要什么好东西都能在这个地方找得到。大宋的美酒对番邦人化外人的吸引力也是相当大的,那些大海船每年不仅给化外人,就算是船工也要消耗不少的酒水。
但是喝过五六十度的烈酒,再来喝这种酿造工艺还不够成熟的酒,就像在喝饮料一样,梁川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肚子会不会撑爆,至于喝醉嘛,这个难道就有点高了。
酒坛子里的酒倾倒而下,梁川喝酒那是一滴都不舍得浪费,再看秦京与尉迟添两个人,一大碗酒起码要从嘴边流掉半碗,那酒水哗哗地往地上淌着,真正喝两个人肚子里的,半碗算多了。
梁川就这样以一敌二,一大海碗一大海碗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水,原来的酒量就还不错,现在的梁川身体比以前好了无数倍,那更是对酒精免疫力强上许多。
一坛酒快见底了,两个人喝得两眼惺忪,脚底轻浮,再看看梁川跟没事人一样。
尉迟添喝得舌头发麻,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他们可是自认酒量深不见底,没想到今天一山还比一山高,碰到一个比他们还能喝的了。
酒店桌是男人的战场,也是最能让一个男人暴露本质的地方,是什么德性几杯酒下肚就能原形毕露。
秦京与尉迟添两个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言语之间充满了侠义心肠,梁川也不是小人,三方两语之间酒精的作用下,是越聊越投机,一些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尉迟添说道:“要说这酒还是咱老哥北方的酒好喝,南方的酒像娘们喝的,不够尽兴!”
“南方也好好,北方也罢,好酒我梁某都欢迎,尽管来,包你有去无回!”
“好一个有去无回,梁川兄弟海量真真罕见,不知梁川兄弟平日里能喝多少?”秦京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虽然口齿不比平日清晰,
可是还是知道自己说的什么的。
梁川听他这一问,晃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朝两个人晃了晃。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解其意,尉迟试探地问道:“一坛?”
梁川的头立即摇了摇,跟波浪鼓似的。
秦京接道:“难道是一缸?”
梁川眼神微飘,还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指一动不动地竖着。
两个这就糊涂了,不明白梁川这根手指的意思。
梁川看他们猜不透,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一直喝!”
两个人被这句一直喝先是唬住了,愣了半晌,接着又是尴尬地对视了一下,然后朗声大笑起来:“啊哈哈。。妙极妙极,梁川兄弟真是妙语惊人,也只有真本事才敢夸这种海口。。”
这半似玩乐半真假的一句玩笑让气氛更加地融洽,两个人见梁川敢这么大的口气,也不再藏着,举起酒杯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酒过三巡正酣。
秦京问道:“梁川兄弟的身手我们两兄弟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但是这路数我们俩还是头一次看到。看着好像自成一体又好像没有名师指点,颇有点自学成材的味儿,梁川兄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梁川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心里却是震惊不已,这果然是行家一看便知有没有,自己这种小手艺当时也就李初一指点一些,大部分还真是自己自学成材的,至于警务技能,那是从教官那里学来的,他们真是头一次见到。
“足下我独具慧眼,在下佩服,不错,我这些个野路子都是平日里砍柴呀什么的自己琢磨出来的,可惜要是有个师傅带我进门。。”
两人听梁川这么一说,心想要是有个师傅领你进门那你还不得上天咯。
“原来是这样,梁川兄弟也真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的奇才了,打柴都能自己摸索出这么高强的武艺,说实话我们两兄弟现在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说能吃定梁川兄弟你啊。”
梁川笑道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位大哥的武艺那我是知道的,就不要再让我丢人现眼了。要是可以我还真想向两位大哥讨教几招,以后碰上什么不长眼的泼皮无赖,好让他长长记性。”
两兄弟本来就有心想结交梁川,比武切磋之类的事更不会视若已命,向来都是以武会友,与董青山的为为截然不同,所以在青堂里他们的口碑也不错,人缘也会更好。
尉迟添早就手痒想跟梁川交下手,昨天能将董青山一行人伤成这副模样,梁川还有他手下的那帮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街头闲杂人等!他端起一海碗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搓搓手说道:“兄弟家里可有兵器?”
梁川先是意外,然后又问道:“兄弟惯的是何种兵器?”
尉迟添道:“双鞭!”
梁川先是一凛,接着不禁又对尉迟添刮目相看,鞭这种兵器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讲究一力破十会,虽然长度上不占优势,但是容易一击破敌,山东秦叔宝与呼延赞都是用的这种兵器,
使得好威力极为惊人。
但是这种毕竟是少数人用的,梁川摇摇头,这种兵器他不会用,自然家里不可能有。
“那我只能使自己的兵器了,这里是兄弟的地界,本不该这么冒犯,兄弟见谅啊!”
“说的哪里话,快烦请!”
尉迟添龙行大步迈出门外,不一会儿便倒头回来,手里捧着黑布包着的两根棍状东西。背后还背着一柄长枪,枪身明显是木制的,枪梢一团鲜红的枪缨,精铁打制的枪头散发着嗜血的寒芒。竟是不知去哪里这么快就取来了自己的兵器,这两样东西他们也没有随身携带就上了梁川的家门,看到对梁川也是信任不已。
秦京笑吟吟地坐在座位上吃着酒菜,闲庭信步。梁川一直对古代的武术相当的痴迷,现在现在也怎么看到高手出手,所以这次格外期待,坐不住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只见尉迟添先将枪放在桌旁,然后自己摊开黑布,里面赫然是两柄黝黑发亮的短柄铁鞭,鞭上鏊着铁瘤,一鞭子下去阎王爷八成就要请去喝茶了。
“梁川兄弟你往后边站站,别挨太近,等下鞭不长眼,挨着可就不好了。。”尉迟添不忘提醒一下梁川。
梁川嘿嘿一笑,朝后边站了站。
尉迟添鞭开两头,膝下半屈,胸腹收了一口气,嘿喝一声怒发而出,两只手上像灌注了千钧的力道,霎时间两手如天下密雨一般舞了起来,眼前的光线好像突然暗了下来,如同什么东西将光线挡住了射不进来一样。
尉迟添的两柄铁鞭跟两条缠在他身上的黑龙一般,编织出了一块黑幕,速度太快了,眼睛完全跟不上那铁鞭甩动的速度,有听说过佛山无影脚,这。。难道是无影鞭!
“尉迟的铁鞭号称神鬼难近水火不侵,就是我们大哥在清源打滚数十年,招数上也不容易在尉迟的鞭上讨到便宜,梁川兄弟你看这手段如何?”
梁川看得两眼发愣,眼神都有点花了还是没跟上那鞭速。
如些爆烈的鞭法尉迟添也只维持续了半晌,便不得不停了下来,最不可思议的是尉迟添停了下来,呼吸竟然毫不紊乱,平静如秋湖,简直绝了!要是让他再舞一会根本就不在话下嘛!
梁川兴奋叫好来:“精彩精彩!”
尉迟添将鞭子交给梁川:“梁川兄弟也试试,这鞭不讲究别的,就两个字刚猛!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乱鞭能打死不少人哩。要破我这鞭法,除了拼猛别无他法,只是我这双鞭走遍南北也没碰到个敌手。。”
尉迟添的话还没说完,梁川接过铁鞭掂了掂,比自己的斧子要轻上一半,学着尉迟添的架式左右开弓,便也甩了起来!
尉迟添原本喝得两眼惺忪,甩了一身汗出来以后早已醒了几分,只身自己眼前影影绰绰,无数黑影扑天盖地乱晃,几乎快晃瞎了自己的眼睛,梁川的自前俨然也是一片黑,与自己无二样,都是挥得密不透风!
第三百六十九章切磋武艺
秦京面不惊心不跳,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喝着酒吃着菜。尉迟添看久久说不出话来,自己两柄铁鞭的分量他是一清二楚的,拿起来打人已经是天生神力了,还挥得跟自己一时无两,简直是天神下凡神力无穷!
梁川除了差一点鞭法套路章法之外,一上手便能与自己并驾齐驱,尉迟添看得眼神有点飘乎,傻傻地站着,冷汗直流,口干舌燥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套路,那鞭子挥得快挥得急就行,比的是力气!鞭还有一种功能就是破甲,碰上武装到牙齿的敌人,鞭子一敲外面看着好好的,铠甲里早成了肉泥!
梁川挥了一会,也觉得有点吃不消,用这种兵器的除了比他更猛,也就只能跟他耗了,否则没有破这鞭法的更好法子。
“惭愧,我只能耍两下,两胳膊酸涨得很。”梁川将鞭子交还给了尉迟添。
尉迟添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这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接过铁鞭坐下来喝了一口酒,我这是碰上对手了,老哥我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喏,:“京哥儿该你露两手了,否则咱们今天来丢大人了。”
秦京也不推脱,拿出一条绢子擦拭了一下手掌,不留下一点油污,笑着托起自己的长枪,说道:“梁川兄弟你瞧,油灯的灯罩上是不是有一只飞蛾!”
梁川定睛一看,丝质的灯罩上果然有一小块黑影,细细一看是一只飞蛾,静静地趴在灯罩上,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死了一般。
“我与尉迟两人一刚一柔正好相反,正所谓枪行险招,迅若闪电,尉迟的鞭法讲究刚猛,我的枪法则是反其道而行,不拼力而拼巧,电光火石之间刺敌不备。”
前一刻秦京还在漫不经心地说话着,脸上浮着盈盈笑意,下一刻突然寒风扫落叶,脸上骤挂冰霜,胯下一扯一个弓步,手抓住枪尾往后一攥,马步还是那个马步,可是手中的长枪如同出洞的毒蛇,枪头往前一送,一个暴刺而出身子如同泰山巍然不动,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眨间之间完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梁川只觉眼前一团红色的火焰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秦京挽了一个枪花,将枪收了起来。
枪如迅龙。
但是梁川没明白这一枪是什么意思,只能望向尉迟添,尉迟添满意地朝秦京微笑了下,转头看着一脸不解的梁川,说道:“梁川兄弟是不是看不懂这枪是什么名堂?”
梁川嘿嘿一笑,就当是默认了。
秦京坐下来,又端起了酒碗。
尉迟添拉过梁川,走到那盏油灯边上,弯腰指着灯罩上的小黑点,说道:“梁川兄弟你弯下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梁川腑身一看,灯罩上的飞蛾两翅才微微张开,还没飞走,蛾背上却被扎出了一个大洞,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蛾子贴在上灯罩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梁川看得豆大的冷汗立即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这一枪不仅出枪神速,而且精准无比,刚刚自己毫无防备,
要是扎在自己的脖子上,那自己早就凉透了!
尉迟添轻轻地拨掉飞蛾的尸体,说道:“你再看。”
梁川一眼看去,原来光洁平整的灯罩上面除了淡淡的飞蛾身上的粉渍,竟然连一丝破孔也没有!刚刚的那一枪,精确到毫厘之间,完美地扎死了灯罩上面的飞蛾,却没有扎破一点这个柔软的灯罩!
这个灯罩是丝质的可是用手轻轻一戳就能变形陷进去的,这个秦京对那杆长枪的控制竟然能掌握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只伤飞蛾而不破丝罩!
天呐,好精准的枪头,好霸道的力量!对枪头的控制如同刀锋剃寒芒,多一分少一分都没有,分毫不差不为过!这得练多少年才能练出这种水平!
尉迟添看着梁川的表情,心里有一种小子终于能让你高看一眼的表情。
“怎么样,我这京哥儿的武艺可比我高太多了,就这一手探魂枪要人性命那是易如反掌。”
梁川情不自禁地鼓了几下掌,配合脸上的表情,真是对秦京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抬地。刚刚那一枪怎么刺的自己压根就没有看清楚,要是扎到自己的身上,早就一个窟窿凉透了!
“秦大哥你这一手练了几年?”
秦京仰头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嘴里呀了一声,然后又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好像从记事起就开始练了,二十多年总有了吧,不太记得清了。”
二十多年!梁川心颤了一下,果然古代人读书的和练武的都是惹不起的狠人,练一种东西能坚持二十几年,不停地锤炼,达到凡人永远无法追到的境界。
这二十多年里得吃多少苦头才能练了这种水平,在秦京的语气里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让人无限想象。
“小手段而已。”秦京的脸上让你找不到任何的自满或着得意,总是那么的平淡,身怀绝对技而不自满的人,实属难得,梁川看着秦京由衷的感叹。
“梁兄弟会不会使枪,要不要也来试试?”
梁川犹豫了一下,不过那枪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便也接过来,自己端详了一会。
枪身很轻很软,应该是用桐油泡过了,软而韧,梁川一用力枪身便弯了下去,再一放手,又飞速地弹了回来,险些崩到自己脸上,枪身立即恢复如初,笔直笔直的。
“我就戳一下,枪法我更没学过。”梁川端着枪走到墙边,看着墙上有一只甲虫,正挂在墙上。
刚刚梁川使鞭让两个人颇为意外,现在两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梁川使用这个杆长枪。
他侧身扎了个弓步,水平端着长枪,左眼眯着右眼测算着跟这只甲虫中间的距离,要用多大的力气,瞄了老半天,手缓缓推出去先试着扎了一下,再收回来再推出去,一次次感受着这两者间的力度,心里差不多掌握了这期间的力量之后,手腰同时发力,往前猛的一扎,枪头像毒蛇出洞,只听墙体极为轻微的发出了一声微响。
墙上枪头只是轻轻地触到了墙体,在墙上留下了一个
指甲深的小洞,那只甲虫被枪头深深扎了进去,正粘连在枪尖上呢。
两人心里同时涌起涛天巨浪,这哪里是不会使枪的主?分明是一个老手啊。
秦京苦练二十多年近三十近才有这份功力,他自知梁川这枪没个五到十年的苦练托枪出枪力度,绝对不可能扎得出来。
梁川凑近看了一看那个小洞,嘴里咂咂舌,啧啧地说道:“咦,咱们两个人的实力差太多了!你丝都不破,我墙还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梁川席话听在别人耳里就是恭维话,可是听在他们两个人眼里那别提多刺耳了。
秦京苦练三十年的功力,这个小子随手一扎便能扎出个十来年的成就,这不是打他们两个人的脸是什么?
秦京的脸上我笑容渐渐消失了,先是震惊,接着是无奈,最后是慢慢释怀,苦笑了一声:“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兄弟高人不显山不露水,了不得了不得。”
梁川之所以能对枪的掌控力量的把握这么精准,完全得益于当初李初一对他的教导!
李初一让他每天砍几千块小木块出来,每一块都需要那把笨重的斧子劈出来。斧子重量是这杆枪的数倍,梁川对斧子的控制已经是精确到了毫米的程度,更不要说这轻了数倍的木枪了。要知道物体的质量翻一倍,刹车的难度系度可能翻好几倍,这跟控制手中的重物是一个道理。
梁川是天生神力,以大制小自然手到擒来。别人穷尽一生的功夫,他只要短短的时日本便能成功。
收放自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京的震惊不是嫉妒梁川没碰过长枪就能扎出这种效果,而是他以力量的控制,使铁鞭能使出天幕降临的效果,使木枪能达到蜻蜓点水,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这是老天爷赏饭啊。
秦京说道:“梁川兄弟再试我手中的这枚枣子。”
秦京手心夹了一枚枣子,手掌平推而出,放在梁川跟前,示意梁川再来一次,这一次不同扎的是秦京的手心而不是墙上的甲虫。
梁川瞪了瞪秦京,这小子不会喝多了吧,这样搞,要跟刚才扎的那下一样,他的手心就烂了!
“别担心,我有分寸,你尽管扎就是了。”秦京一脸的淡定,说得胸有成竹的样子。
尉迟添也在旁边点头,那意思是不要紧,赶紧的。
艺高人胆大,梁川也不多想了,端起枪又开了个弓步。收枪放枪,瞄了两次,一气呵成扎了出去。
秦京看那一点寒芒扎来,瞳孔骤缩,手还是直直地平推着,身子却朝后退了半步,朝后平移了出去。
梁川这一枪势如疾风,平地惊雷一般爆炸出去,往秦京手心的那枚枣子扎了过去。
秦京已经算好了距离,寒芒正好落在秦京手心的那个果子上,枣子被扎烂了,而秦京算好正好退了半步,枪尖没有扎到手心的肉,完美的避开了!
第三百七十章清源水工
天下最好进攻就是防守,在守防中寻找制胜的机会。如果说原来秦京一手枪扎灯罩的功夫是天下一绝,那么他对敌人行动的判断绝对比进攻更为致命。
这才是高手。
扎枪使鞭这种连梁川都能模仿个七成的功夫,绝不是一高手的本事,这才是。
三个人又落座。只是再没有人拿起筷子或是端起酒碗,酒桌上一时空气有点凝固。
三个人好像各怀心事一般,只是坐着,尉迟添看了看秦京,秦京没有吭声,梁川埋着头,许久才吐出一句话道:“两位的手艺我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五体投地,我有个想法,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一起蹲过大狱,今天还能一起豪饮,不如咱们结拜为兄弟你们看怎么样?”
两个大吃一惊,没想到梁川是这个想法,今天来可不就是为了招揽收买这个小子嘛,能结拜为兄弟,以后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兄弟就不会再对清源堂构成危胁了,还担心个什么鸟劲,这不是做梦吧?
按两个的理解,梁川自己有一股极强的势力,断不会看上他们的清源堂,更不会看得上他们两兄弟,梁川现在主动要与他们两个结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而梁川想的恰恰相反,这两哥们太他娘能打了,武学一道学个架子几个月就能速成,可是要学成像秦京那样的精准无比的控制力,百尺竿头想要再进一寸,得花毕生的心血而不能达到。再且他们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自己落脚清源不久但是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连清源堂的大少爷也得罪了,要修复这层关系,找棵大树乘凉,只能靠这两个兄弟打开局面。
“梁兄弟此话当真?”两个同时问了一句。
“只怕是两位看不上小弟,否则小弟求之不得!”梁川脸上笑逐颜开,这事能成!
“原本我与尉迟就找算结为金兰,可是一直寻不到一个好的时机,今天梁川兄弟愿加进来,我们三个人以后就快活了!”
“招弟玉贞,快点去备一些烧香春,活鸡、白酒还有黄纸,后院摆一个供桌,请一尊二爷的神像来!”
众人没想到这三个男人才喝了一场酒店,关系就变得这么铁,喊着嚷着要结义,只能快快去张罗这些物件。
不多时,后院里满满的就备好了结义用的祭品。供桌后围了一圈人,大家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三个人这么快就能打得这么火热。
“咱们三人按年岁排个座次如何?”
“尉迟稍长于我,我看三郎你年岁不比我大,干脆我们认尉迟为大哥,我居次座,三郎末次如何?”秦京笑着说道。
“二哥(二弟)的话正合我意,就这么办!”
梁川与尉迟添两个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人撩起衣襟大褂,齐齐跪倒在供桌前面。供桌上武关公的神像神彩飞扬,闭眼傲立在三兄弟面前,粗厚的台香散发着屡屡青烟。
招弟拿刀割开公鸡的喉管,滚烫的鸡血流到三碗酒水里。
三个人一个顶着三柱香,昂首朗声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山河为盟,四海为约,今日我尉迟添(秦京、梁川)义结金兰,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将香插到香炉上。
三人接过递过来的烈酒,分别往地上倒了半碗,先敬黄天后土,然后剩下半碗,自己一饮而尽,那鸡血酒喝完让人热血沸腾,三人相视哈哈大笑,嘴里直喊着痛快痛快!
“咱们进屋继续喝,今天不醉不休!玉贞你让赵婶酒菜再备一点,今天要喝个痛快,其他的事情不理会了!”
梁川吩咐再往屋子里送酒菜,自己对着两个道:“老三我实不相瞒以前出身卑微,要过饭也进过大狱,不过承蒙两位哥哥看得起,以后但凡小弟能帮得上二位哥哥的,尽管开口,小弟别的没有,家里还有点余财,做点小事还是可以。”
尉迟添迟疑了一下,问道:“老三有件事咱们既然已经是金兰兄弟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问了。”
“大哥你有话就说,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老三你是不是还有一会手下,个个武艺高强,人数还不少?”尉迟添看了看秦京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可问倒梁川了,自己是有一帮手下,正在凤山种地呢,不知道尉迟问的是凤山的这些人兄弟还是昨天夜里火拼的那帮黑衣人?
既然要保持神秘感,梁川还是没有完全说明清楚,而是顺坡下驴说道:“是有那么一帮兄弟,怎么啦?”
梁川说得含糊,两个人可是听得真切,这个老三亲口承认的事情还会有假,这誓言刚刚发过的呢,难怪老三底气那么硬,见谁都敢插一杠子,果然是背后有人。既然他不想明说,也不好多问,两个人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怪不得董青山那厮在你这里吃了大亏,是要给这小子长得记性,否则他快骑到我们哥俩头上拉屎了!”
尉迟添应该也是很不待见这个叫董青山的,说到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嘴里的钢牙快要磨碎了。
秦京咳了一下,说道:“大哥何必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现在他再不自己掂量掂量,有的是人收了他!”
“以后他要再来骚扰我,两位大哥可要替我主持公道。”
尉迟添冷笑道:“他敢!老子头一个鞭死他!”
秦京补充了一句说道:“三郎你以后在清源要小心两伙人,一伙是清源港口的那些个劳工,一伙呢则是清源堂的。。清源堂的现在你大可不必担心,不过必要忍让还是要有,我们那些小弟比较要强。。”
梁川头一次听说要小心那些劳工,便留了个心眼,说道:“那些劳工有什么可怕的?”
秦京眼神正视着梁川说道:“这些劳工说是散兵游勇不
为过,几千号人山头林立各自为政简直是一盘散沙,江上还有四大水霸也是各自为政,若是能拧成一股绳倒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势力,江上岸上又分帮分派,一块好肉一群人抢着吃。港口上经常你称王后我称霸,今天还是笋江一霸明天可能尸身就被官府张榜认领了,极为残酷。清源所有的富贵都是拜这个码头港口所赐,所以这个地方连我们清源堂都无法染指,港口自成天地,入了街巷归我们管。”
“港口我见过,这些人不是都挺本分的,怎么会闹得这么凶?”
尉迟脸上浮起一丝无奈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知道它背后镇着的是哪座大山,水面看着是很平静,水下就暗流涌动了。港口的老大之所以天天换,一有不对劲的苗头立马就被威远楼铲了,它绝对不允许清源港口这个聚宝盆出现一点点的乱子!”
“威远楼?”梁川心想,这又是什么江湖组织,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掌控大宋东南之命脉!
秦京轻声说道:“威远楼是泉州州署的所在。。”
秦京说得轻描淡写听在梁川的耳朵里却是旱地惊雷,这就是了。这平静的江面上曾经得是多少腥风血雨才换到的和平,官府的手段得多残酷才能让这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不敢造次,一句简单的水面平静,来之断然不易,不用金刚雷霆之手段压不住这些牛鬼蛇神。
“谢谢两位哥哥好心提点,小弟一点当心。”
“时侯也不早了,堂主还在等我们俩回去复命令,三郎以后你就安心做你的买卖,再也不有人来打搅你了。出了什么事两位哥哥的清源堂给你撑腰,在清源这一亩三分地,就算了是威远楼也给几分薄面的。”
“那就多谢两位哥哥啦。”
梁川咧嘴笑了笑,昨天还拿着斧头喊打喊杀,今天坐下来就是兄弟了,这就是社会,真让琢磨不透啊。其他的不讲,清源堂是否真心实意他不知道,至少这两个一起曾经坐过大狱的兄弟人是真的不错,以后在清源就算是可以落脚了。
梁川拿竹筐装了一些老何带来的山货,用陶罐装了一些泡菜让两人带走,这些虽不值钱,可是礼轻情义重,两人便也不推辞,收下便走了。
梁川叫来招弟:“快去你老丈人那报一下信,就说以后大胆搞,清源堂这边我已经摆平了,咱们那个针的产量是不是往上推一推?”
现在的针一到他们店里就被人一扫而空,每天几百根的针根本供不应求,一个人随便都能买个几十根,没有其他的,这针质量上乘而且用起来极为方便,极受市场欢迎啊。梁川也知道按大宋人的创造力,不久仿制品就要出现在市场上了,质量可能不一样,但是一样好有啊,这第一桶金不赚的话,亏大了。
“三哥你说什么呢,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梁川嘴上说不是,脸上乐开了花,兴冲冲地往方婉家奔去报信!
第三百七十一章狼头青年
送走了秦京与尉迟两人,梁川一方面要想着怎么应对将来的麻烦。
清源这肉吸引来的狼太多了,不仅数量多而且攻击力极强,若是自己没有得力的助力,一时竟然真的还没办法应对这个局面。
另一方面他的万达商行里面的货物还是太少了,自己盘算着将成管大队的兄弟都搬到清源来,可是眼下自己赚的才堪堪够糊口,刚刚有一个突破口,说不上稳定更说不上暴富,成管大队个个都是能吃海喝的壮小伙子,这些人不仅是要供着他们的吃喝,还需要给他们发饷,这个压力可就大了,自己不加紧开源,可能一事也办不成!
铁针是一样很不错的商品,成本低廉利润又很可观,但是市场面对的受众的还是大部分局限于女人,误打误撞之下造出了鱼钩,梁川早就想把手伸向男人!
笋江里的鱼可是真的多!
每当潮涨潮落咸淡相交之时,海水扰动入海江口淤积的泥沙,就能带来充足的饵料,这样的水文环境造就了清源港得天独厚的渔类资源。
鲟鲥斑青草,鳗鲷鲡鲤甲,钓鱼的不多,打鱼的倒是不少,麻绳编织的鱼网使用的寿命有限,但是往往随手一抛,扔进笋江里就能扯起一大网的江鲜!
钓鱼这玩意有一种说不清的魔力,说起来跟打坐一样枯燥无味,却又能让人守着平静的水面常常枯坐就一天,只为了鱼儿咬钩的一瞬间。
男人一旦喜欢上了这活动,就像中毒似的,再也难戒掉了!
既然要赚男人的钱,当然打制农具工具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这些农具价格太透明,铁匠铺打制的匠人又多,激烈的竟争之下已经没有了多少利润,梁川果断把目光投向了鱼钩这小小的玩意上来。
梁川脑海里已经想出了一系列完整的钓鱼套装,看着空荡荡的商铺就卖点蚊香、香烛还筐箩之类的物件,终是有机会把这里给再充实一下!
钓鱼有哪些装备?鱼杆自然是最重要的,上等的鱼杆韧性极强,钓到大鱼的时候,鱼杆虽然弯成一轮月牙,可是也不易折断,这种是新型材料,想要在宋朝见到那是天方夜谭,梁川自认博学,可是要做出这种东西,难!
平日里见人钓鱼都是拿一棍长的树枝就坐着在河边开始垂钓了,有些枝稍都没有修剪,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一根好的鱼杆对钓鱼的重要性!
在没有化工材料的年代,竹杆是最好的鱼杆原材料了。泉州府也有产竹,但是并没有在清源一带,而是长坑这些边远的山区,在深山老林子里有大片子的竹林,但是这些地方猛兽极多,为了一根杆子深入这些地方犯险,大部分的正常人应该都做不到。
梁川正好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
凤山后山的那一大片竹林犹如大海一样,无边无际,山脚下三个村子现在不少人都在以竹编谋生,每天生产的竹编不计其数,杨霸先那小子也是有点做生意的天分,凤山店让他经营得风生水起,现在清源的生意还没打开,三个村子的女人工钱都是他一手赚来的。
做竹编都是用下面粗的毛竹干破蔑拉丝,上面细的竹梢头反而用处不大,何保正说这些竹梢扔了可惜,平时都晒干了收起来,他说夏天种些瓜豆还能搭个竹架,农家人哪里会舍得糟贱一丝物件。
现在这些竹竿可以派上用场了。
凤山毛竹质地坚韧,竹干笔直修长,很少有旁生侧枝,用不了怎么修整就是一根上好的钓杆。再经过何保正的晾晒,完全不用担心再缩水,虽然弯曲度达不到后世的最低标准,可是在这个时代拿来钓鱼,绝对好使。
关键这玩意便宜啊,一根竹杆梁川打算卖个二十文钱。何保正从凤山将这些玩意运过来,一根赚他个二十文钱也不多嘛,反正放着也是浪费。
鱼杆有了,再来就是鱼线,这个自己没有生产,那就只能进货了,泉州府有一个丰州,那里什么都有,下次去丰州进香烛油的时候,留心一下有没有鱼线。
现在同样找不到高强度的化纤鱼线,现在的鱼线都是麻纤维搓出来的,海边的渔民编网用的同样是这样的材质,这时候也只有这种材料强度够价格也让老百姓承受得起。也正是因为这种材质,麻纤维吸水后易膨胀,要是不及时晒干就会腐烂,古话就有一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不是渔民们偷懒做事拖三拉四,而是渔网不允许啊,不晒渔网过两天就烂了,那个打个屁的鱼。
鱼竿鱼线鱼钩都有了,配套的就是一把抄网了。
现在钓鱼让大鱼脱逃的机率太高了,因为这个时代对江里面的大鱼只能干瞪眼,没法电没法炸,更没有手段大网去捕去毒,几百年生长下来江里面动不动都是几斤十几斤的大家伙,没人抓嘛自然就大了,这种大家伙用后世的鱼线组来钓都不一定保证不会断线,而且鱼竿而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重量,用现在这种简易的装备溜两圈鱼就没了。这时候要是有一把抄网,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能大大地提高鱼获率。
鱼网还是丰州进货,铁圈就可以让方天定那里用打完铁的边角料来做,套上鱼网绑一根竹竿就是一把
极为实用的抄网了。
这玩意市面上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没有第二家,垄断的东西自然价格就高了,再加上一把抄网要用不少的铁料,铁料这玩意可是金贵,收费自然也就贵了,到时候看看市场承受力吧。
最后还有鱼篓,这个就简单了,梁川回头吩咐李二花带小徒弟开始也部分编一些鱼篓,竹子编出来的就按竹编的价格来卖了。
最后还有钓鱼神器就是小马扎,这个虽然可有可无,但是在钓鱼发烧友的眼里,这直接关系到这一天的舒适度,坐得爽再久也能撑下去,坐得不舒服一会就浑身酸疼,注意力也没办法集中,如何提高上钩率?
毕照升带着梁川去的木匠店应该就能做这种小玩意。木匠师傅一听说这个简单,几块墩子能隼接一下就行了,价格也不高。梁川一下子先订了五十把,老板不懂这小马扎有什么用,一般人家里也不买这种吧。
就这一套装备专门用来钓鱼的话,搞下来也得花不少的钱,但是按梁川对清源人民的财力判断,如果真的喜欢钓鱼,或着想用钓鱼赚点钱,花这一点小钱,不用多久就能回本了,除了鱼钩还钩还有抄网的成本大一本,但是这两样都梁川纯赚的,自己喊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其他的是从别的地方拿的货,那利润的空间就小了一点。
梁川就喜欢赚这种蚊子肉,利润虽小但是走的量大了,积少成多早晚就成一门大习卖了。
没有清源堂的骚扰转眼的时间过去了,何保正将新一批的竹编送到万达店里的时候,梁川跟他交待了送竹竿的事情,何保正听得干瞪眼,梁川真是太黑心了,一根什么用处也没有的竹竿,插到地里连鸟都不肯落到上面,摆到店里就要卖二十文钱,那可是二十文钱啊,打几斤柴才能换到的钱,能换几天的粮食?
就一根光秃秃的竹竿,老天爷啊,这赚钱能这么简单吗,这还给地里包刨食的汉子活路不。
但是这些竿子平时砍下来都是何保正在收拾,因为不能劈篾,所以其他的人也不会怎么去动这些竹梢,梁川就给了何保正每根五文钱的提成,一趟上百根的竹竿子,也算是运费吧。
何保正心甘情愿与梁川卖力,梁川要给他钱他是坚决不受,那蚊香梁川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已经是天大的好处,现在每天光制香,给兴化送香都是一笔极为丰润的收入了,顶他几十年地里的收入,还要再在梁川这里拿好处,他是万万拉不下这个脸的,大抵这就是农民的本份与朴实的原因吧。
这天梁川张罗完钓鱼套装的事情后,前脚才刚送走何保正,后脚正回到店里,就见店里有一个年龄三十开外的中年妇女正站在店里面,八字脚,插着腰,一脸横肉满嘴唾沫星子,堵在万达店门口正立马横刀的一通乱骂。
|“你们谁人把我家汉子打伤的,你个娼妇养的小屁、眼,出来啊,躲在女人洞里算什么好汉!今天不给老娘把药钱赔好了,老娘就问侯好你们祖宗十八代!”
这个妇女骂的话是极其难听,各种污言秽语让人听了臊得想找地方藏起来,真是听着羞闻者臊,她倒骂得顺畅流利,反而很光彩的样子。
众人知道前些日子那场打斗,只是他们没有出去亲眼见证如何打斗的过程就是了,但是他们后来也多少知晓梁川提着两柄斧子出去,回来那两斧子上面可是挂着不少的碎肉肉丝,要说梁川没动手谁都不会信。可是梁川也交待过,这事已经过去了,日后不管谁提问起这件事来,众人都要装作不知道。
沈玉贞虽然沦落风尘,可是也是满腹诗书,称知为知书答礼一点不为过,同为女人却不曾与这般泼妇一道骂过街,听着这些难以入耳的污言,银玉咬得紧碎,嘴里却牢记梁川的交待忍辱负重,硬是挺了下为一言不发,忍得一肚子邪火让人好不痛快。
其他人同样只是冷冷地看着,厨房里赵小品的母亲赵婶听见有本地人来捣乱,嘴里骂着的又是标准的清源妇女骂街脏话,一个劲地在旁边拉劝着,莫要在这里生事。
妇女一见只有一个老太婆出来拉架,没人理她还有点落莫,这有人理他了他就更上脸了,骂得起劲,显得自己有存在感。
梁川皱着眉头走进来,看了一圈神色不对的众人,再两眼寒光射向这个女人,冷冷的说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敢到老子店里撒野?”
众人没有吱声,招弟道:“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从下午东家不在的时候就突然出来了,硬说咱们有人打伤了他家的男人,真是莫名奇妙!”
这个妇女见招弟与他顶嘴,手指着眼看就要戳到了招弟鼻尖,梁川眼睛一眯,心里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只是还不太确定。
“兀那大嫂,我们可都是开门生意的本分老实人,可从不做那犯奸科的歹事,前些日子好些人因为在青楼争风吃醋愣是一路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们店前被溅了一滩子血,现在还有点血印子,官府也着我们去问了好几次话,我们有犯事官府第一个不放过我们,何劳大嫂这么费唇舌。”
梁川说得半真半假,这事起因还真是在青楼惹出来的,不过主事的是梁川自己,
这点他自己省略了。倒是这个中年妇女,一听到青楼两个字,太阳穴还有额头的青筋立即就炸了出来,只是当着众人不敢发作而已。
“死鬼你敢骗我!”这个妇女低声咒骂了一句,“我回去问问要跟你们说的一样,我回来骂到你们在这条街生意做不下去!”
梁川心里冷笑,你男人就是老子砍的,连老人老子都不怕还怕你个八婆,到时候老子一把火点了你家,看谁呆不下去!
心里骂归骂,梁川脸上还是要堆出一张笑脸,让人众人看了好不心疼。
梁川道:“若是我们店里的伙计伤了大哥,我绝不袒护,该送官的马上办!前些天好些人啊,说是在窑子里为窑姐争风吃醋然后约在这里厮杀,都说婊子无情,嫂子你回家去问问,就怕大哥在外边彩旗飘飘,你还在这替他出头哩!”
中年妇女看梁川讲得这么坚决,这些天他那个死鬼老公一声不吭地在外面呆了好些天,人掉到粪坑里还有个回响,这死鬼真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的还以为死外面了,家里的事不管不顾,回来以后就浑身是伤,八成真的像这个‘厚道’的店主说的,真是去与人争风去了!
想到这茬,中年妇女呆不住了,收脚飞奔而回。
梁川看着这个女人离去,立即朝招弟招招手,招弟小跑过来:“东家怎么了?”
“你快跟上去,看看这个八婆家住在哪里?”
招弟狐疑地看了一下梁川,不解其意,心里是担心这个八婆怕是得罪了三哥,三哥想暗中对她下手吧。。
梁川好像看懂了他的眼神,骂道:“小子你别给我乱想,这婆娘哪怕不是前些来打咱们的人,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有人想动咱们,咱们顺藤摸瓜,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下愁没有头绪呢,他们倒自己送上门了,还他娘敢来要钱!”
招弟没等梁川说完,明白了个七八分,马上悄摸跟了上去。
清源县城里的巷多街深,稍不留神就不知道人走到哪里了。也就招弟这种打小在山林子里长大的野路子最不怕迷路,对路的记忆特别好,既与妇女保持着一段距离,又保证不会跟丢。
招弟跟着这个妇女一直走了南俊巷,巷里种着一排高大的榕树,遮挡着日光,夏天走起来一定十分舒服。
妇女走进一间红砖白墙的小屋子里,一进门那门板就是重重的一摔,接着屋子里就像点了炮仗一样,一男一女开道场做法事一般开骂了起来,还混杂着一个小孩的哭声,场面不用看也能想到有多激烈。
招弟远远地站在巷口,都能清楚地听到那个凶悍的婆妇那让人羞臊难堪的各种恶骂,噼里啪啦好像还有锅碗瓢盆砸烂的声音。
好一场恶战。
争吵到高潮时,附近围观了不少街坊,只看门板吱的一声又拉开了,只见一个男人满脸抓痕,衣裳不整狼狈地走了出来。招弟定睛一看,这男人还挺混的,胸口纹了一个大大的狼头!只是现在这个霸气的狼头与他的造型格格不入,反而掉价了不少。
男人的落魄样引来了街坊的一阵嘻笑。
恼羞成怒的男人抄起斜挎在墙根的扁担,朝众人虚舞了几下:“再笑我抽死你们!”
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招弟知道了这女人的落脚地,赶忙回去告诉梁川,刚刚的事是挺有意思的,肯定是梁川说他家男人去青楼,回去才会闹得这么凶,逛青楼是雅事,可是在女人看来,就是去买春发泄的,谁都接受不了。三哥这招可真够损的,说得招弟哈哈直笑,招弟事无巨细全说了出来,连那个男人胸口纹了一个硕大的狼头这个事也讲了出来。
“哦?你确定没看错,胸口是个狼头?”
“嘿,狗头我还看不出来?黑鼻那耳朵天天搭着,人家那个可是两只耳朵坚起来,错不了!”
“你没看错那应该就没错了,晚上带上咱们的家伙,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招弟你拿一口麻袋,等下帮我把风就是了。”
沈玉正正巧走过,听见梁川又要去寻人家的晦气,虽说东家武艺惊人,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心儿马上就提起来了,眼里饱含深情怯怯地说道:“东家。。别去。。”
沈玉贞自从进了家门以后,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一个极为独立聪慧而美丽的女子,她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强势的味道,没想到今天却会展示如此富有女人味的一面,那声音听了,骨头都要酥了。
招弟在旁边看得有点尴尬:“东家还准备家伙不?”
“先去准备,我和玉贞说两句。”
招弟识趣地赶紧离开。
梁川心底在感叹,自己打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碰到的全是一等一的好姑娘,每一个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爱护自己,自己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心到此节,梁川看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一股爱怜之情驱使下,手不由自主摸着她光滑白嫩的脸颊,青丝瀑布一般在手边滑过,梁川温柔地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地回来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打晕带走
这几天的清源县城里只要夜色一降临,街上原来多彩的夜生活就逊色了不少,前些日子两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泼皮拿着家伙公然在街上械斗,留下了好大一滩血,弄得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官府没有拿到这两伙强人,也就是说现在夜里上街随时还会碰到,有钱人都惜命,谁愿意去找不痛快,天一黑就关上门在家里玩老婆孩子,从东街走到西街,特别是承天巷这里,简直是空空荡荡,了无生气。
梁川提着两柄斧子,招弟拿了绳子和一口麻袋,两个人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摸进了南俊巷。南俊巷是清源城标准的住宅生活区,聚集着诸多的百街街坊,也是因为人多,时不时这里都会有一些劫道抢钱的钱发生,就连威远楼夜里打更的更夫都不愿意走这里的巷路,生怕被人给打了闷棍。
两个人躲在榕树下的树阴里,原来的漆黑的天色,更将两个的身形完全笼罩,远远望去,只有漆黑的一片。
现在天气还很凉,树阴下没有什么蚊子,否则夜晚藏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折磨。
两个人分别看着巷子的两头,不时有夜归的劳工还有一些喝完酒踉跄步子的街头混子走过,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树下有两个人埋伏着。
夜渐渐深了,天上的月光都躲到了云层后头,树下的阴影像墨汁一样浓重。
街上连鬼影子都没有,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猫在树下。蚊子大口地吸着腿上的鲜血,招弟蹲得两脚酸麻,正半站起来抻了抻腿,突然看到了什么,马上又蹲了下来,扯了扯梁川的衣角,指着巷口。
梁川顺着招弟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醉汉手里拎着一坛酒须发涣散衣着邋遢地走了过来,明显是喝了不少酒,脚下飘浮步子微颠,颠两步就举起酒坛子仰头灌两口酒,原来人高马大的一个精壮中年,现在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模落魄样让人看了惋惜。
两个人没有出声,四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就是这个上万达货行来闹事的人没错后,梁川的手缓摸向斧柄,眼睛紧盯着这个人,随时伺机而动。
醉汉喝了太多的酒,一口酒灌太多,扶在墙根边上剧烈地呕吐起来,肚子里的苦水吐出来,冷风一吹,整个人更加凌乱了,重心一个不稳,颠了好步差点朝地上摔下去,醉酒的人要是摔晕在地上,有可能让自己呕吐出来的物体卡住喉咙给呛死,还好这汉子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酒意上来又灌了一口酒,迈着步子继续朝巷子走来。
醉汉拖着醉步才刚刚走过两人藏着的那棵榕树,突然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风一激冷汗瞬间爬上了脊背,身形立即定住了,头缓缓地转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梁川冷笑道:“果然不是一般人,这等敏锐的洞察力,在醉酒装态下还能发现我们两个人,你要是一般人,今天我就回凤山去种地算了!”
醉酒男子一看竟然是那天大杀四方的梁川,眼中充满了恐惧,嘴里想说话说不出来,酒精麻醉了四肢,脚下想
跑却提不起力气,只能拖着身子缓缓地向后退着。
这些小细节哪里逃得过梁川的眼睛,梁川狞笑着,举起斧子用斧柄朝他头上一砸,醉汉轰的一声倒地,酒坛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招弟装起来抬回去!”
招弟撑开麻袋,将这个醉汉慢慢地套了进去,两个人就在树下做着这勾当,这时有人经过,一看有人杀人越货,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好树下看得模糊不清,否则这几天官府又要有得忙了。
招弟装好以后,将袋口绑得死死的,问道:“三哥把这厮抬哪?”
梁川沉思了片刻,说道:“抬月台寺里去,常言道单人不进庙只身不入寺,任谁也不会想到咱们把人藏在和尚庙里。”
“好嘞!”招弟两手一开,刚要抬这个醉汉,发现竟然抬不动,小脸臊得通红。
“起开我来。”梁川一手拽住袋口,轻飘飘地就拎了起来,横挎在自己肩头:“你力气只怕还比不上人家方姑娘,以后怎么做一家之主?”
招弟羞得说不出话,嘴里直嘿嘿:“乱讲,人家方姑娘那么温柔,哪有你说的力气那么大?”
梁川像港口边上的劳工,扛着一袋货物一样走在街上,这样反而没有人起疑心,因为在清源这一带太多是以扛货搬物为营生的劳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转悠到了月台寺门前。
月台寺大门紧闭,嘭嘭嘭梁川砸了好几下大门,一个小沙弥悠悠地过来开门。
“施主本寺夜间不接香火,施主请回吧。”小沙弥看见两个大男人提着一袋东西以为是要捐给寺庙的,这个时辰才来,扰了他的清休,有点恼怒。
“叫弘逸和尚出来,你就说梁川有事找他。”
小沙弥记得以前方丈交待过,边上卖万货的店主家名唤梁川,日后若是相见,一定要有礼数,不可慢了人家。小纱弥打量着梁川,问道:“施主可是隔壁万达东家?”
梁川笑道:“就是我,快去吧,别再多问了。”
弘逸和尚一会也出来了,看着两个提着一袋子不知道什么玩意,还是这么晚了来自己寺里:“这是做什么?”
“柴房在哪里?”
弘逸见他也不多说,先让小沙弥去休息了,关上寺门,领着梁川和招弟往柴房转去。台月寺自从梁川出了个点子以后,香火大比从前,现在有钱了,气象也更比从前,地买了好大一片,几幢新的殿阁也由赵小品包工,着手在建设了,呈现出一片恢弘的气势。
柴房在月台寺的菜地边上,周围是一片好大的空地,平时连寺里的人都很少来,除了当值的伙工头陀会来,这一片了无生气。
“吊起来!”梁川淡淡地说道。
“怎么吊?”招弟愣了一下。
“什么?吊什么?”弘逸心里一个咯噔,“阿弥陀佛,你什么要做什么?这可是清净圣地可不敢作奸犯科,朝庭饶得过,佛祖都不放过的!”
招弟解开麻袋,里面露出一个人来,一动不动,还遍体鳞伤,身上血污伤口密布,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弘逸一看冷汗就被吓出来了,赶忙半跪在人前,伸出食指放到这个人的鼻翼前探了探,指稍传来一股温热,心头悬着的这块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这人是干嘛的?你们打的?”
招弟贼笑道:“他老婆打的,兄弟家中失火去买醉,倒在街上我们怕他冻着了,就给捡回来了!”
这话听得梁川自己都想笑,真是狗在书院蹲三年也会吟诗,招弟跟着梁川,这鬼话也张口就来了。
弘逸知道梁川鬼点子多,鬼话更是连篇,他没想到招弟也会讲鬼话,一下就中招了,信了他的话。
“人家醉了你们把他吊起来干嘛?”
“这兄弟脾气爆,现在趁着酒劲万一回去把他们家婆娘给剁了,那不是枉造杀孽,今天就先把他留在这里,让佛祖的佛法好好感化一下他,待他酒醒了就让他回家好好反省一下!”梁川信口开河就停不下来了,继续说道:“绳子穿过屋梁吊,让他指尖刚刚好点到地上就行,就不要让他好好站着!”
这种吊法是极为阴毒的,看着完全吊在空中,可实际上人为了不让手腕被吊得太难受,都会用脚尖去支撑身体,分担手腕的痛感,脚尖点一会还好,点太久了立马抽筋,只能将脚抽起来,但是一抽起来手腕又开始疼,下意识的又要点脚尖,如此反复,真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滋味可是酸爽得不了。
梁川一斧子砸得太狠,这醉汉被吊起来了还跟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弘逸看着这副模样提心吊胆的,比两个人还紧张,本想制止梁川的,可是按他对梁川的了解,梁川也不像作奸犯科之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由,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睡得真香啊,老子我被你们吓得可是天天失眠,招弟,去,水缸里打盆冷水来,要最冻的那种,那这个大哥激爽一下!”
招弟头一次玩这种刺激的游戏,虽然有点过份,可是心里却是暗爽不已,再加上这个鸟人前些日子可是想来对付自己还有店里人的,心怎么也软不下来了,麻利地端来一盆冰水。
“泼过去,不要浪费一滴水,照脸上身上泼!”
招弟对准醉汉的脸,一盆冰水哗地全往脸上泼了过去!冷水一激,彻底唤醒了这个人,醉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想缩回来把脸抹一下,却发现被吊绑起来,绑得死死的,一点也动弹不得!一瞬间他又想发作,但是马上收敛起来,旋即又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无辜地看着眼前的梁川和招弟,弱弱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好汉大爷饶了我吧,绑我到这里图什么,我裤子脱了去当都当不出三文钱,行行好放了我吧!”
招弟与梁川两个同时像看戏一样看着这个汉子,眼里忍不住透着一股冷漠,他现在就是招弟这等老实人也瞒不过了,梁川从鼻子里出气地说道:“装,让你再装!”
第三百七十三章酷刑伺侯
招弟知道今天的事只怕没有这么快结束了,于是搬了块条凳给梁川坐着,自己就在旁边候着。
“咱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你跟契丹人是什么关系,交待清楚了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让你回去抱老婆孩子,要不然,哼哼,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契丹人!弘逸听到这个词也是瞳孔骤缩,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就好比当代人说岛国人一样,虽然偏居东南,可是国仇家恨的民族情绪一样的,两国百年的血仇积累得太深,谁都不喜欢这个民族。
果然这件事不简单,大半夜的,谁会这么好心上路去捡尸?
弘逸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轻声对梁川说道:“我去吩咐锁好寺门,放心,晚上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
梁川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前一刻梁川还是善面菩萨,转过脸来看着这个醉汉立马就变怒目金刚:“那我们就开始吧,折磨的人手段我可看了不少,有你爽的!”
“招弟店里的钢针取二十根过来!”
“那他怎么办?三哥你自己要动手吗?”招弟好奇地问道。
“这种脏活就我自己来吧,你还小不能学坏了,这人自然先吊一吊,慢慢来,急不得!”
醉汉一见他们要对自己用刑,一身酒惊得早醒了七八分,急忙装出一副怕死的模而又无辜的样子,讨饶道:“几位爷,你们好歹也是吃斋念佛的,我晚上不就喝了一顿酒,你们绑我来做甚,什么契丹人?我家几代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清源人,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啊!”
说完他暗地里挣了挣,发现这绳子绑得实在是紧,手是越挣越疼,加上晚上喝酒了,浑身没劲,更挣脱不开。
这绳子是招弟绑的,以前招弟在山上偶尔也能抓到一些野物,什么獐子啊啊野羊啊,这些野味的力气可不小,自己就摸索着怎么绑这些动物,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捆绑的绝活,连畜生都跑不掉,更何况人!
“可不巧,吃斋的那位刚走,我们不吃斋。”梁川笑道,“你今儿晚上去喝酒不错,可是前几天你应该没这么乖吧,说,七天前你是不是来寻洒家的晦气了!与你一起来的那帮人是不是都是你们契丹人!”
醉汉还在嘴硬:“你说的我都不知道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嘴上咬紧牙关,下面脚尖点在地上早已酸麻难忍,手腕被绳子吊绑着,承受着全身的重量,更是苦不堪言,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水,一股强烈的屎尿意硬是强忍下来,否则早就拉了一裤档了。
梁川狞笑道:“吊的滋味舒服吧,这个叫做蜻蜓点水,看你的样子八成也是细作探子出身,这个开胃菜应该不会陌生吧。”
醉汉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在清源还能碰上这么一个煞星,前些天被人斧子追着砍,今天又落到他手上,上头早就交待不要去招惹他,他极有可能有大宋官府的背景,现在看来上头早就知道了,这要不是
大宋的朝庭中人,谁还敢来招惹自己这些大辽密派的探子!日你娘的,知道也不通知下边的人,看来这次清源的这个点要全被挖掉了!
“我问你,姓甚名谁,在辽国做什么的?”
醉汉答道:“小的姓叶,叫力罕地地道道的清源人啊,不信你可以去问我那些街坊,他们看着我长大的,这个假不了啊。”
“是嘛!那我问你,你身上这些伤是哪来的,又是什么兵器伤的?”
梁川指着他身上那一道道又宽又深的伤口,如果是利刃造不成这样的伤口,只有梁川大斧子那样的武器,才有可能造成。
叶力罕顿时吱唔了起来,眼神也开始飘乎,不敢与梁川对视,脑子里卖力地想着怎么应答。
“这。。这。说来有点丢人,我与我家那浑家三不五时口角,身上时常带伤,这也是被她打伤的。”
“哦?你娘子敢情还会使斧子啊!确实够强悍的,惹不起。”梁川调笑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叶力罕被看得脊背发凉,他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三哥,针拿来了。”招弟将针放在条凳上。
梁川拿起一根三寸长的钢针,在叶力罕眼前晃了晃,说道:“看到没有,万达牌钢针,取用上好的精铁淬炼而成,钉到你的指甲缝里不知道啥滋味!”
叶力罕听了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既想挣脱又想不让梁川靠近,张钢针散发着黑色的寒芒,比竹签还粗,钉到指甲盖里。。
梁川对着颠狂的叶力罕就是一拳,重拳打在叶力罕的小腹上,疼得他两脚离地缩了起来,嘴里涎水滴了一大滩到地上,混合着苦胆水,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梁川抓起他的一条腿,一手紧紧拧着,另一手手持钢针对着脚指头的指甲缝里狠狠一插!
一声足以破穿破云宵直达天际的哭嚎声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剧烈的疼痛让叶力罕发了野兽搫般的嘶吼,脚上想去踹梁川,奈何梁川力量极大,脚被他一手抓着竟然挣脱不了。
“再来一根!”梁川脸上散发出一股狰狞的气息,头也没回地朝招弟说道。
招弟怎么也没想到这钢针是插指甲缝的,看着脸都皱起来了,叶力罕的那声音听在他耳朵里让他感觉一样疼的滋味。本以为这钢针是直接插身上的肉的,以前在山上被植物的刺扎进肉里那滋味都极不好受,更何况这么粗的钢针扎进指甲盖。
指尖的神经末梢极为敏感,不管是手的还是脚上的,同样一点疼痛在这些部位都能被放大无数倍,毕竟十指连心啊,这还是脚底板,等下扎手指甲的时候,还得多疼啊。
招弟皱着眉头又递过去一根钢针,梁川接过钢针对着另一个指头的指缝又是猛的一扎!
又是一声嘶吼,这次的哭腔比上次更重了!
招弟不敢看这么残忍的场面,将头扭向一边。弘逸和尚连续听到两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赶忙返回柴房看看出什么情况了。
寺里不
少和尚也听到了动静,可是方丈交待了,一个个都把耳朵捂起来,就是寺塌了也不许出自己厢房。
“阿弥佗佛!”弘逸一进柴房被这场面惊呆了,只见梁川拿着人家的脚,正往脚指甲缝里扎钢针呢,每扎一根这个人就一声嘶吼,但是嘴里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十个脚指甲已经快扎满了。
“三郎你会不会弄错了,你这么折磨他他都不说一个字,正常人早就招了好吗?”弘逸小心地问道。
梁川嘿嘿一笑,欣赏地看着叶力罕说道:“正是因为他一个字都不说才更有问题,换作是正常人早就哭爹喊娘了,他这是以为他能扛过去呢!要不是有这方面的经验或是经过训练,谁能扛得住!”
叶力罕一听梁川话,马上跟他讨饶道:“大哥我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我受不了。。。”
“别呀,这才开始呢,后面还有刮骨膜、弹琵琶、铁刷子、过长绳等好玩的玩法呢,别急啊!”
梁川说话说人听在耳朵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的话里还带着笑意,虽然弘逸和招弟听不明白这些都是些什么招术,可是光听着就人毛骨耸然,更不敢去想真的用起来会是怎么样的。
两个人看着这个倒霉鬼不禁有点同情起来了。
叶力罕一听梁川还有么这多他听都没听说过的酷刑,插指缝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后面他还要面对什么,原来就在挣扎,现在更是挣扎得剧烈,嘴里开始恶毒地咒骂起来。
十声痛苦的嘶吼之后,叶力罕的脚上多了十根钢。而叶力罕的脸原来还有一丝血色,现在已经变得苍白发灰,眼神没有一丝神采,就像一头待宰的猪一般。
梁川拿钢针着他晃了晃,说道:“接下来这招叫做刮骨膜,刚刚插的是你的指甲缝,挺挺就过去了,算不得什么真本事,现在这个是插。。”梁川拿着钢针在叶力罕的身上游走,最后停在脚膝关节的地方,指着膝关节说道:“插的是你的骨缝!”
骨缝!这么阴毒的招到底梁川是怎么会的,弘逸和招弟两个人已经没有看下去的信心了,眼睛不约而同地缓缓闭上。
叶力罕虽然是探子细作出身,也学过一些反侦讯的东西,可是这种招放他们大辽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啊。
插指甲疼一疼也就那样,插骨缝。。
叶力罕疯狂地叫喊着,看到梁川仿佛勾魂的厉鬼一样,嘴里吼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契丹人,有什么凭据,要折磨死我,也让我死个明白!”
梁川冷哼了一声道:“证据就在你自己的身上!”
叶力罕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放屁,你血口喷人!我不是。。我没有。。。”
梁川一把扯开叶力罕的上衣,只见叶力罕的胸口赫然纹着一个硕大的狼头,栩栩如生,好像要扑过来一般。
“这是什么还要我多说吗?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刺着玩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契丹秘辛
在我们伟大的祖国漫漫历史长河中,有多次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记录,这些政权往往采取野蛮的体制鱼肉百姓导致不得民心,残暴的统治无法长久,不久就被推翻了。虽然说这背后的历史因素是复杂的,但是规律是永恒的。
垮台的政权往往留下大量的遗民,就像一心光复大燕的慕容复,这些少数民族政权亡而不灭,一个民族往往还是是会保留下来,但是有一个民族就比较令人婉惜,一时间好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面,再也找不到只言片语,这个民族就是契丹。
契丹的国祚算是长的,但是北宋自己昏了头跟金国联手拖了辽国的后腿先是导致辽国被灭,耶律大石带着契丹人在中亚又建了一个大到让人发指的西辽,不过契丹人冥冥之中好像气数已尽,中兴的耶律大石骨子里也喜欢沉沦,昙花一现的西辽灭亡以后,契丹在历史的长河里流浪,直到迷失了自己。
我们国家的少数民族中有一个传说是契丹后裔的民族,达斡尔族,尽管历史已经难以考证,但是大部分的达族人都是自认为是白马青牛的传人。而在这个民族里,他们核心的族人都会继承祖先的风俗,在自己的胸口纹一个狼头。
这也是为什么梁川认定叶力罕这小子不一般的原因。一些线索总能在历史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一些鲜为人知的密辛。
宋人也追求时尚。
刺青刺花在这个时候相当的流行,当兵的要刺字,不过这是不好的,俗称贼配军。普通人往自己身上纹朵花纹条龙的,不管男女,纹得好看的,都是人见人夸。梁山好汉里不少人就纹了身,一丈青扈三娘,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等,还有什么一枝花花项虎浪子燕青,没身霸气的纹身好不意思出来混江湖。
连后周的开国皇帝郭威,脖子上也纹了一只小山雀,哪怕后来得了天下,人们还是‘郭雀儿’地叫他,纹身之风在宋代可见一斑。、
但是,纹龙纹虎纹花的,就是没有纹狼的!
狼跟狗长得太像了,世上其他民族讲到狗都是好话,唯独咱们这个民族讲到狗的都是一些不好词。在别人眼里狗代表忠诚,到咱们这忠诚反成了傻,愚的代名词,所以大部分人不喜欢狼狗之类的动物。
再者胸口纹狼那意着什么?狼子野心!试问谁会纹一个这么讨人嫌的图腾在自己身上,也就汉文化以外的民族会对此没有顾虑。
梁川之所以认定这个叶力罕没这么简单,除了身上的伤,还有就是他受伤的时间与自己动手的时间太吻合了,一系列不同于常人的反应,显然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综合这么多因素,梁川才敢对他用这么狠的手段。
叶力罕在被梁川扯出胸口的狼头纹的一刻就已经万念俱灰了。
对方能说到这个狼头上来,就代表他知道这个狼头的意义。这狼头不是想纹就能纹的,只有血统纯正的最核心八个部族的族人才有资格在自己的胸口纹上这个图腾。没有这个纹身,相当于就不被正统的契丹所承认!
叶力罕的爷爷当年身负重任被安插到清源县来,对大宋进行渗透,就待铁骑打过黄河以后一呼百应,来个里应外合合力灭了大宋,可是爷爷从年轻人一直呆到垂垂老矣,须发都白尽了,大辽的铁骑非旦连黄河的影子都没看到,还逼得与宋人签了耻辱至极的盟约。
辽国每每收到大宋送
来的岁币,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毕竟辽国的经济很脆弱,每年的财政收入连大宋的零头都不到,就像乡下的老农把菜挑到城里卖,突然发现这里的菜更好卖,多赚了几文钱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后来才发现,人家买菜回去就是喂猪的,自己压根就不想吃。
大宋用军费千分一之不到的成本,换来了无数的太平美好发展空间,大宋也是国运正旺,又上了仁宗这个千古仁君,国内的形势一片大好!契丹每每看到这屈辱的岁币心中总是憋着一口恶气发不出来,当初他娘的哪个孙子签的儃渊之盟,要钱也不懂得多要一点,现在好了,找大宋要人家也不给,更痛苦的是辽国现在自己军队的战斗力已经同阿骨打当初的那支判若两军,这些只会鱼肉百姓,打仗?呵呵。
打是打不过来了,只苦了这些为了民族还有国家抛家弃子隐姓埋名的忠良之士,他们不止一次提出回到故土,辽国却要他们继续隐性埋名,他也只能继续冒头掉脑袋的风险,扎根在这片乡土地,在清源娶妻生子。
在清源娶也只能娶到汉人的女子,但是这么一来血统就不纯正了。所以当时辽国方面许多权贵是不愿叶力罕的父亲他们身上纹狼头的,就因为他们不配!
事实上当初辽国派到大宋的细作探子并不只是叶力罕他爷爷一个,当年大批探子下江南,各州路道只要是关键的要地全部设点插桩,等级大体就按照地区的行政级别来划分,清源算是基层小据点,要是东京汴梁那不知还有多少暗探在蛰伏着,据说汴京的辽国会馆就是他们这些契丹细作的总部,这些契丹人就图日后烽火一点万火燎原,配合攻进大宋的契丹军队里应外合。
辽国为了养这些细作费尽无数国帑,不少权贵更是整日痴想染指大宋的花花江山,这些数十年的布局弃之可惜,甚至可能对大辽不利,所以他们考虑再三之后,还是给耶律罕他们一批人名分。
不就一个名份而已嘛,又不用花朝庭的钱,何乐而不为?当年王莽舍不得这些小节,玩什么降王为候,改高丽为低丽的蠢事,结果搞得上下离心离德,要是连点小好处也舍不得简直是如出一辙,极不明智。
叶力罕小时候就觉得自己与周围的娃娃没有半点区别,只是觉得父亲孤僻从来不与人交往。直到他十二岁那年,父亲才将这些秘辛和盘托出,从那以后他也不再与人多结交,做的事也是一些鸡毛蒜皮不固定的小差,生怕自己的身世被人知晓。
他们的父亲也会教他一些拳脚手段,还有就是灌输一些忠辽爱国的思想。叶力罕一开始天昏地暗,后来慢慢地接触了其他跟他一样的辽国探子之后,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成年后托人说了一房亲,睡半床的三天两头寻他滋事,要不是骂他窝囊,就是骂他赚不到钱,家里的锅碗三天两头就得换一茬新的,他只能以酒浇愁,今天买醉回来,没想到竟然一时松懈着了梁川的道。
佛前灯下,原来清净之地现在倒变成了修罗地狱。柴房里叶力罕被半吊在空中,原来还敢将脚尖放到地上减轻手腕上的痛感,现在十个脚指甲都扎满了钢针,脚尖一放地就让钢针往指甲肉里深入一分,他只能像一尾大虾一般缩在半空中,任由指缝中的鲜血滴嗒到地上。
“果然是条硬汉子,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随时都准备为了大辽王朝就义了,那好,为
了你们的千秋大业不世功勋,老子今天只能成全你了。”
叶力罕眼睛勉强地睁开,就看到梁川的眼睛里还放着绿光,那还是人吗,比鬼还渗人:“捱着点啊,接下来这招呢,专插骨缝,死人挨了也要从棺材里蹦出来,看看你们的职业道德怎么样了。。”
梁川话是说给叶力罕听的,可是看在旁边两个人的眼里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个人狞笑着在那里,吊在梁川跟前的不是一个人,猪猡差不多。
“贼你。。你。。娘。。”叶力罕也不争辩了,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临死前骂个够,也算对得起大辽了。
“你最好珍惜这个机会哦,否则你骨膜一但被我刮坏,哪怕是针抽出来回头也会落个残疾,走起路来多少都会有点颠跛,残疾人想干细作这行只怕你想你们辽国也不想要你了吧。”
“呸!”叶力罕胸口收气,一口痰蓄了力气使劲地吐了出来,里面还带着血丝。
啪的一声那口痰生重地粘在梁川的脸上!
“三哥!”
“三郎!”
两个人本来还替这个死鬼担心,心里默默地同情他,这一口痰算是让他们心中的念想烟消云散了。
招弟心气重想上来也动两下手,被梁川拦下来了。梁川一抹脸上那口痰,苦笑了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路狱无门你自来投!老子我够慈悲了,不要后悔!”
“招弟抱紧他的死人腿,当心别给他踢着了!”
招弟麻利的双手一个环抱紧紧地抱着叶力罕的小腿,叶力罕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再来踢踹了。招弟抱得死死的,一条腿就像梁川的试验品一般。
“大罗神仙都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种咱就不要嚎哦!”
梁川握紧钢针,看准了膝盖骨,狠狠地朝下关节处的骨缝插了进去!
“啊!~~”第一次插指甲缝的时候,叶力罕的声音能穿透屋顶,那现在的悲鸣已经直达天听穿透九宵了,本来已经睡下的和尚们被这一声巨大的悲鸣吓到了,个个心里都在瞎猜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疼痛生生将叶力罕疼晕死了过去,血丝布满了两双眼睛,几欲要流出血泪,汗水打湿了衣背,头直直地嗒了下来。
“哟,这才前戏呢就受不住了!招弟再泼醒他!”
一盆水过后立刻醒来的叶力罕紧咬着牙关,疼痛让他一句话也说来不出来,两个小红灯笼一样的眼睛怨毒地看着梁川,他不敢说话,生怕说一句话泄了气之后疼痛会让他再次晕倒过去。
“这刮骨膜呢顾名思义就是要刮人骨缝之间的骨膜,刚刚才只是插进你的骨缝而已,现在才是正戏!”
梁川压住钢针,左右拨弄着针尾,钢针针尖在叶力罕的骨缝之间的骨缝上一丝一毫地刮弄着。细微地静静地能听到一点声音,那是什么物体在刮弄骨头的声音,听到人的耳朵里,让人头皮都要翻起来了。配合着梁川的狞笑声,场面看着一点不激烈,可是看着却是无尽的残酷与血腥。
叶力罕痛得眼白全部翻了出来,一点眼瞳也看不到,喉咙里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额头的青筋枝盘错节,根根突兀,那痛苦更比指甲插针痛苦万辈,痛楚直接通过体内的神经传到大脑,痛苦已经让他忘了自己是谁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终于招认
刮骨膜这招梁川纯粹是从那些谍战剧里面学来的,而且据传这一招用上了,就没有一个人能撑过一分钟的,再坚定的革命意志也抵挡不住这人类的生理极限。当然他们用的是更复杂的器械,而梁川手里有的只有钢针,即便是这样,也让叶力罕后悔投到这个世上走这一遭了。
就刚刚那几下,可能叶力罕以后这一辈子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了,骨膜一但坏了,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那个医疗条件让人康复的。
“行啊,果然是条汉子,受了这刑你还能撑得住,太让我意外了,那些地下革命党人都没有你这个大辽国的栋梁来得坚忍更气,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佩服好汉崇尚英雄,罢了罢了接下来那些个弹琵琶铁刷子飞天索我看也没有必有往你身上招呼了。”
弘逸听着这些刑法的名字越奇怪越文雅就越觉得邪恶,连一点想打听的欲望也没有。
招弟好奇心重,多了一句嘴道:“什么是‘弹琵琶’‘铁刷子’‘飞天索’啊?”
梁川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在这个快死的人面前耐心解释道:“弹琵琶弹的是人的肋条骨,不用手弹,用钢刀!”
招弟一听冷汗都吓出来了,梁川看了他的小样,继续道:“这还不算什么,铁刷子才是可怖,把人肉上面浇过一遍滚烫的开水,人皮烧白了再用钢针铁刷过一遍,把肉一条条涮下来,三遍之后白骨可见啊。。”
“天啊。。这还能活吗!”招弟冷汗直流,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折磨人。。
梁川心里想笑,这招原来是明太祖想出来的的酷刑,宋人是没有机会看到的。他第一次听说这种刑法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当然这招在明太祖那里还算小意思,什么剥皮塞草,将自己一同打天下的老战友活活鞭死,这铁刷子就跟玩似的。
“阿弥陀佛。。阿鼻地狱不过如此。。”弘逸知道梁川菩萨心肠,却不知他是怎么会的这些地狱法门,阎王跟前走一遭也不过如此吧。
“三郎他既然不肯招认,也不辩解就是默认了,慈悲心肠送他一程吧,好让他来世投个真正的大宋人家,免受这非人之苦。”
弘逸和尚是出家人,最是慈悲,可是他也是最明事理,梁川不是妄杀之人,用这种酷刑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任他如何也想不到。
且在他看来,梁川比他更像一个出家人,他对什么事都看得极为透彻,得什么样的佛眼慧心才能达到这种境界,他这个佛祖送的孩子都自认没有这种境地。
辽人凶残,慈悲他一人,兴许造就的可能是千秋杀业。曾经北地饿殍千里,流民无算,征夫泪离人泪比黄河水还多,就是连年与辽人征战的因果,佛祖看在眼里,念想肯定也与他一样。
“那还要给他。。上这些刑吗。。铁刷子。。这半夜也没地方去弄啊!”
梁川哼了一声,眼瞅了一眼吊在房梁上不动不动的叶力罕:“对死人再狠的刑也没用了。”
“对了三哥,飞天索是什么?”
讲到这个梁川老脸一红,干笑了一声说道:“在他胯下拉条麻绳,麻绳上用铁绳刮出毛来,再洒上盐水。”
招弟和弘逸都不懂了:“这胯下放绳是做什么?”
梁川最后笑了一声说道:“然后将人来回拖曳。。”
两人一听那是魂飞魄散胯下一凉,这他娘是什么阴毒的损招啊,拿呲毛的麻绳来回剐蹭下阴。。弘逸和尚虽出家人,可是不是太监,知道男人这样伤那宝贝的痛苦。。
飞天索。。神仙索差不多吧。
梁川心里暗笑,这招断子绝孙的阴招也只有岛国的那群人想得出来,当初他看了周迅女神演的风声电影,那个过绳索的场景真是让他终身难忘。。有阴影。
这一整套的刑用下来,神仙都会哭出声,能吊住半口气真是配得上神仙二字了,更不要说人了,身也剐没了,放下来以后只能在地上爬了,还有什么指望。
“契丹人有这种人替他卖命还得不到大宋的江山,也是该他们气数已尽了,大金朝夺了他们的花花世界,国然是天道轮回。。”
弘逸大惊:“什么金朝?大辽亡国?三郎你说的什么话?”
梁川自己一时说露了嘴,这是天机不能泄露,凡人肯定不会相信,可是弘逸和尚是出家人,鬼怪神力的事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比他更利害的高人,可能弘逸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能讲。
“我也是听一个道家高人讲的。。”
“我朝极为推崇三清道家,三家本都有圣人,那位高人是谁,是怎么说的?”弘逸追问道。
梁川抬头遥想了一下当初令狐川神手莫测的手段,要不是何保正还有招弟与自己一起遇到了这个真人,他真的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
“他原话就是这样,高名唤作令狐川,招弟与我一起拜会过他的,想了解的大师你可以去问招弟,现在我不想多说。”
弘逸看向招弟,招弟也想起那位高人来了,肯定地点点头,示意确有此事。
“那现在他也不讲,我估计给他再上大刑也是徒劳,三哥咱们埋了他?”招弟现在还算清醒,问了个当下关键的问题。
三都意外招弟也敢说出这种话,说实话现在要是将叶力罕一刀捅死,拉到东街外的河边往河里一扔,第二天都能到入海口去捞尸了,谁也查不出来,倒是一个挺好的处理办法,否则天亮了寺里的小和尚来到柴房一看,宣扬出去那事情就不能善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
“什么事情都没问出来呢,让他死咱们不是一个晚上白努力了?”
梁川动真怒了!
“招弟你说他们家还有一个宝贝娃娃是不是?”
已经濒死的叶力罕终于听到了他最担心的事情,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来看了看梁川一眼,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恐惧、还有怨毒。
梁川看他有反应了,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心下一定,更加了一剂猛药,对着招弟说道:“招弟啊,东街上不少卖香料的,天一亮你就去买个二十斤回来!”
“二十斤!”这个时候任谁都没有这么大的转弯,两个人一听先是愣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心想梁川是不是气糊涂了,怎么这个时候想到要去买香料。
香料极为重贵,定价不次于黄金,二十斤那可是要不少的钱,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买这玩意,难道要煮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明天晚上把他家的那个凶悍的老婆还有他的宝贝儿子一起绑了过来,身上抹上香料,然后再去山上找几头饿半死的野狼,人未死野狗不敢相近,但是如果身上抹了香料的话。。。那野狗就会发疯了的把人啃得一干二净!”
招弟忍了一个晚上再也忍不住了,听到梁川的话真接弯下腰呕吐了出来,弘逸法师头上的头皮差点翻了起来,直接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听不下去了,暂且告退。”
这是要让野狗活活吃了叶力罕的妻子儿子啊。前面的酷刑如果说没有人性,那么现在梁川说的这个法子。。简直闻所未闻,令人发指惨绝人寰啊。。
半口气吊着叶力罕那个身体里突然爆发了一股不知从哪里挣来的力气,野兽一般从喉咙里发着低吼:“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们宋人骂我们契。。丹人是契丹狗,可是你们。。看看,你们折磨我的法子比野兽还不如。。!”
终于承认了!
梁川与招弟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连刚走到门口的弘逸和尚都颇为意外,驻足在门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契丹人了,不枉费我们辛苦这一场,奶奶的,弘逸大师还不让人去请个郎中,叶兄弟不知大半夜的去哪里乱闯,脚下扎了这么多竹签,哟,都出血了,还有,让小和尚们去烧些热水煮些斋饭,我今天晚上在佛祖跟前座下大大的不敬,决定斋戒沐浴,祛祛身上的这身浊气!”
刚刚说那个吃人的恶法简直比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还让人胆寒,现在梁川摇身一变竟然浑身散发着一股虔诚,比佛前的弟子还纯。。
招弟无言以对,站在门口的弘逸和尚听到梁川点自己的名,知道自己还没走,只能唱了声佛,当是回应梁川了,然后便离去了。
招弟将叶力罕解了下来,几个大刑只动了第二个,最后竟然是被梁川的一句话给攻破了,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坚韧还是假的坚韧。。
梁川原来的打算是要是这个人对自己亲人的生死都无动于衷的话,那也就一句宰了,认错了就当认错了,后面他也懒得去那两个孤儿寡母。可是叶力罕肯因为妻子儿子暴露自己,这还算让梁川看得起他,再加上刚刚看到的叶力罕那宁死不屈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边好像就缺少了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