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闲逛
吃完了早饭,金蝉拿起丫鬟呈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问我:“你今日准备做什么?”
我正瞧着外面的桃花出神,察觉到她在盯着我看,下意识回答道:“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是牵着美人的小手,出去看看外面的美景。”
我以为她不会轻易答应我,心底里已经做好了待会偷偷溜出去的准备,谁知下一秒金蝉便痛快答应。我不由地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确认道:“你同意了?”
金蝉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你不就是想出来看看吗?”说着,便招呼青梅和金钟随我们一同外出。
我虽直觉告诉自己,金蝉此举绝对没安好心,但到底找不出确切的理由来证实自己的直觉,只得将这种不好的感觉暂时抛之脑后。
虽说是出去逛逛,但我到底端着的是大家闺秀的范儿,只能坐在马车里从东街逛到西街,遇到好玩的物件,也只能让青梅去帮我买来,这街逛的实在无趣的很。
直逛到我肚中饥肠辘辘,招呼金钟停下,找个不错的饭馆吃点东西。金钟略一沉吟,在车帘外请示:“在下知道一家不错的酒楼,离得有些远,若是小姐可以忍耐下的话,我们去那里吧。”
金钟此话倒是让我有些生疑,掀开帘子的一角问他:“这个是你今天的任务吗?”
肉眼可见金钟的眼角跳了跳,最终微微低头,垂下眼眸低声道:“在下不知小姐何意。”
我觉得好笑,便一把放下帘子,坐回车里扬声道:“那便去那里吧!”
帘外金钟的身影停顿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连灿灿也问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马车才重新动了起来,轱辘轱辘往前走。
灿灿对着我面露不解,我瞧她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内情的,便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将我心中的猜测告诉了她。
听完,灿灿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问道:“为何要故意带你去那家酒楼?”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我看着帘外的金钟和青梅道。
我之前以为他们同意带我出来,是为了除掉小白,可后来小白已经被丢下,金蝉没有立刻打道回府,反而将我带来南州城。
如今,又刻意在我身边安插一个丫鬟,我不得不怀疑金蝉对我,有所算计。
灿灿拉过我的手,轻拍道:“秋儿...或许是你想多了。”
我转过头,望着她澄清澄清的眼睛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只是最近我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兜头罩下来,那种逃不掉的感觉实在难过的很。”
灿灿担忧地为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道:“不管如何,你的身份总归是与我们不同的,总是要比我们多一些选择的。”
我无奈叹息道:“恐怕正因为此,我才逃不掉吧。”
灿灿欲再安慰,忽然听得外面传来哭天抢地的呼喊声。
“大夫!!!!!!快救救我家男人!!!!!”
第六十一章:救人要紧
金钟立刻就停了马车,我掀开帘子发现马车正停在一家医馆前,一摊血迹从我们的车轮下延伸到医馆里。
我第一反应就是压到人了,推开青梅匆忙要搀扶我的手臂,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往医馆里跑,边跑边骂金钟:“你怎么驾车的!!!压到人了吧!!!!”
待我火急火燎地跑到医馆里,扒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时,我就知道我错怪金钟了。
那个侧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男人,一只箭头自后背穿出了前胸,露出森森的银光。
我赶紧回头跟金钟致歉,却发现他望着床上的那个男人和趴在男人身上哭天抢地的妇人,神情古怪的很。
我正诱惑不解,却见刚刚走进来的灿灿似乎有些晕血,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几乎要晕厥过去,我赶紧跑过去准备扶着她,她见到我像是见鬼一般,死死抓着我,指着床上的男人哆哆嗦嗦道:“他他他他.....他们......”
哎呀,要说这女人就是胆子小,见点血就怕成这样,这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招手示意青梅快些过来扶着她,内心里忍不住吐槽,要这丫鬟有啥用,关键时刻还站在那发呆,没看这人都要倒了吗?
谁料,灿灿强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嗓子告诉我:“他们就是我们拜托照顾小白的那户农家!”
我立时觉得脑中一道惊雷轰过,立刻去看那对夫妇,发现那男人虽然浑身是血,但依稀可以辨认是农户打扮,那妇人更是一身的粗布麻衣,面容憔悴。
“怎么会这样....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灿灿哭的满脸是泪,喃喃道:“不知道小白怎么样了.....”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答道:“这人都伤成这样了,估计小白也是凶多吉少。”
只是小白......我还顾不上小白,当务之急是先救人。我快步走到已经察看完病情,现下正焦头烂额的医者身边,恭敬行礼道:“大夫!可以让我看看吗?”
大夫抬眼望了我一眼,紧紧皱眉道:“此人心肺已经受损,你能有办法?”
我再度行礼,急切道:“大夫,此人还有救,请给小女子一点时间。”
听闻我如此言语,那位哭天抢地的妇人此时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终于看到了护在我身侧的金钟,立时瞪大了眼睛,指着金钟:“你你你你......”
我赶紧拉着那名妇人的手道:“夫人!是我!”又转头向医者解释:“大夫,这对夫妇我们认识,请让我试试吧!!”
那名大夫似乎是被金钟拔出的佩刀惊吓到,又见那名妇人已经六神无主地抱住了我,便立刻按照我的要求清空了医馆里所有围观的人群。
我嘱咐金钟带青梅出去守在门口,任何生物都不能放进来!
灿灿已经被我训练得颇具一名护士的样子了,我这边刚刚从怀中掏出外科手套戴上,那边灿灿便已经将伤者上衣全部剪下。
我一边从现代世界里拿器械,一边抽空跟灿灿交代接下来需要她做的事情。
这次不同给孩子们做的手术,此人心肺已经受损,我要先帮他建立体外循环,用一个机器心脏暂时代替他自己的心脏。
这个步骤,我必须很快完成,否则即便救回来了,这个人也会像金秋一样,再也醒不过来,成为一个植物人。
第六十二章:箭羽
尤其是这个环境实在匆促得很,比不上当初给孩子做手术的时候,但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想。
灿灿拿着麻醉面罩问我是否还需要戴吗?毕竟这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我来不及跟她解释人虽然昏死过去了,但神经肌肉还清醒着呢,待会我一刀划下去,神经反射直接蹦起来了,那可就糟糕了,赶紧一把抢过面罩给那人扣上。
准备妥当,我迅速沿着箭头刺出的位置,层层划开伤者的胸腔,细看之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并未真正刺破心肺,只是擦边,伤者应该只是因为心肺被旁边的血肿挤压导致的呼吸困难,口鼻冒血。
这时,我才注意到刺穿伤者胸腔的这只箭很是眼熟,待彻底将它取出,顿时一道霹雳在我脑中炸开。这......这只箭的箭羽,与穿越当日插在我大腿上的那支一模一样,都有一抹流光溢彩的紫色。
我来不及细想,连忙给伤者处理好淤血,将胸腔关上,这种环境下,只盼不要感染了。待我匆匆做好这一切,将将把消炎药给伤者用上,就瞥见屏风后面有人影晃动。
“什么人!”
门外的金钟听到我的厉喝声,直接冲进门来,唰地抽出佩刀,挡在了我和灿灿的面前。
片刻后,那人影哆哆嗦嗦地挪了出来,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穿着像是这里的药童。
那药童怯怯地望了一眼金钟手中的大刀,扑通一声直接冲着我们就跪下了:“大人饶命啊!我不是故意躲在这里的,我只是好奇.....”说着说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是蚊子在哼哼似的:“我只是好奇这位小姐,哦不对,这位神医如何诊治一个心肺俱损的人......”
“我记得刚才你不是清空了这里吗?”金钟稍稍侧目,语气里充满着愧疚,回答道:“是在下无能,让这人摸了进来。”
那药童连连摆手,指着身后的帘子道:“不不不,我之前是睡在里屋偷懒来着,这位大人将人赶出去的时候,我还没醒呢。”
那就是说,这位药童几乎看完了我全部的手术过程,我离开金钟的保护圈,走到他面前,半蹲下去看着他:“抬起头来。”
那药童不知我要做什么,即便吓得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般,但还是乖乖地把头抬了起来。
嗯.....见过我的手术过程还能面色如常,是个苗子。
“好了,别抖了,我不会怎么着你的。”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头顶道:“你是什么人?”
那药童得到我的保证,立刻就不抖了,抬起头仰望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眯眯地回答道:“回神医姐姐,小人名唤药生尘,是这里的药童。”
果然是个药童。
我不禁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人间无病人:“你的名字很好,既然你偷偷躲在这里,想来也是想学些治病救人的本领,既然你刚才叫我神医,那我问你,你可愿随我学医?”
第六十三章:收徒
那药童听完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重重叩头:“师父在上,请收徒儿一拜!”
我让金钟出去将那妇人和这医馆的大夫请了进来,待两人进来后,我先指着药生尘对那大夫致歉:“抱歉,您的这个徒弟我很喜欢,不知可否让他跟随我一段时间,学成后再回来。”
那大夫看着气色已经如常的伤者,又打量了一下我用来输液的一套家伙什,冲我拱手道:“尘儿自小天赋极佳,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若是能学得小姐您这样的本事,那更是他的福气了。”
说着便拉过那药童嘱咐道:“跟着这位小姐,一定要用功学习,还要勤快些,万万不能再找机会偷懒了啊!”
“知道了~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药生尘嘟着嘴辩解道。
我见此事已经谈妥,便没有使用女子的礼节,而是冲两人拱拱手道:“既如此,还请两位门外稍候,我有些事情需要问问这位大婶。”
两人看了看那名妇人,连连道是,退了出去。
“大婶,大叔已经没事了,你看他现在气息平稳,未来只需要休养几日便好。”说着我便让金钟去吩咐守在门外的青梅,将我们的马车上铺上厚厚的被褥,一会儿我们要将大叔带回茶楼安置。
大婶抖着手,终究还是没敢触碰大叔身上任何一处,只强忍泪水无声向我拜了又拜。
灿灿将一杯热茶塞到她的手里,帮她捧到嘴边勉强喝了一口。
热茶下肚,大婶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一些,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叔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
我见她情绪有所平稳,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问道:“大婶,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叔这是被何人所伤?”
大婶抖着手将头凑到杯子里汲了一口茶水,望着金钟回答道:“你们昨日留下那位公子,还给了我们许多银钱,希望我们照看下这位公子,说是待他醒来,他自己便会离去。我和我家男人昨日一晚上都守着他,生怕他夜里醒来,我们照看不到。可谁想今日午间,突然有一伙兵丁冲进家里,二话不说,直接抬着你们留下的那位公子就走。”
听到此处,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金钟接受到我的眼神却依旧沉默不语,倒是灿灿追问大婶:“兵丁?哪来的兵丁?可有说为何要带走小白?”
大婶恼怒地用力捶腿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只看见领头的那人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兵丁,他们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要抬走你们那位公子,我家男人不过就是去拦了拦,好歹要给个说法吧,否则我们怎么向你们交代呀!!”
说到此处,大婶忽然尖利地大叫:“可谁承想,那骑在马上的那人,直接拉弓就射!”说完便扑到大叔的床边拍床大哭道:“我和我家男人老实本分了一辈子,谁料今日招此横祸,若是我家男人今日有个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灿灿忙着去安抚那大婶,而我听完只觉迷雾重重,将那只箭拿在手中怔怔出神:这些带走小白,刺伤大叔,又与我穿越当日受伤均有干系的人,到底是何来路?
第六十四章:断箭
春日里的阳光暖烘烘地照进饭厅,饭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菜品,两截带血的箭头和箭羽横在饭桌边上,金蝉举着筷子,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就不能让我把饭先吃完吗?”
我气急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吃的下饭啊!”
金蝉终于放下碗,将视线转到我的脸上,两眼涣散道:“你哐的一下直接把这血糊糊地东西扔在我面前,我自然是吃不下的。”
那便正好,我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帮她把筷子放下,掰过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我:“小白现在下落不明,咱们得想办法找到他,否则就晚了!”
金蝉理了下被我抓皱的袖口,脸都不抬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见我沉下脸,她鼻翼扇动道:“能够青天白日,堂而皇之闯到村民家中,带走小白,你就没有想过这些人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兵丁吗?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南州城知府的府兵。”
我连连点头道:“是呀,所以小白现在一定凶多吉少,我们要快些找到他,好把他救出来呀。”
金蝉正色问我:“如何救?”
她这下算是把我问懵了,这个问题我确实还真的没有想过,只是此时我若什么都不做,总觉心里过不去。于是便嘴硬道:“自然会有办法的。”
金蝉听到这个答案,眼中的轻蔑之意尽显,也不再理会我,只挥手示意下人将饭桌撤下,另换一份干净的上来,尔后才道:“当日我留他一命,已经是我的底线,现在,莫说是没有办法,就算有办法,我也不会为了他拿我的人去冒险。”
我也冲着她即将跨出门的背影冷冷道:“你不是没有办法,你在南州城布局多年,开这个茶楼也不过是为了刺探消息,要说救人你不肯冒险,但探听一下小白被何人带走终究不是难事吧。”
金蝉站在阳光里,稍稍侧身,看着我,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径自离去。
我见她马上就要走远,终于冲她喊道:“我当初醒来时,身上所中的也是这种箭!”
庭院中低头做事的下人们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向我看来。金蝉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审视地看着我。
我就这样梗着脖子和她对望着,直到她抬起脚往回走,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白的死活你可以不管,但事关金灵,你身为金族未来的族长难道也能不管吗?
果然,金蝉回到饭厅立刻就驱散了庭院里所有的下人,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反手关门,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刚才那话到底何意?!”
我认真回答:“你还记得我当初找到你们的时候,身上是带伤的吗?”
金蝉很快点头,我便接着说下去:“当日我醒来,大腿上就是中的此箭。”
金蝉抬头像是仔细回忆了下,疑惑道:“我记得,我们两日后回到你藏身的位置,那里确实有许多血迹,可……”她指着桌上断成两截的箭道:“你说你是为箭所伤,那伤你的那只箭呢?”
金蝉的这个问题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也是我一开始并未告诉她此事的原因,因为伤我的那只箭,居然和我从原世界拿过来的手术器械一起消失了!?!
第六十五章:被困
金蝉眯着眼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自然不是!”我三指朝天,严肃起誓。
金蝉略微沉思了一会,拍手将金钟召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金钟领命出去后,金蝉又唤来青梅:“送小姐回房间吧。”
“我不要回房间!”我立刻起身:“我还要去看顾那位被我们连累的大叔呢。”说着,我便要出门。金钟伸出手臂挡在我面前:“如果你所说不假,那么这伙人一定是认得你的,现下你不宜再出门了。”
此话在理,可是我只是要去另外一个房间看看我的病人,这也不行吗?
金蝉难得有耐心,与我细细分说:“这家茶楼里虽说都是我们的人,但凡事没有绝对,你的身份又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如此态度倒叫我不好再说什么,想来她刚才唤金钟进来应该是让他去探听这伙人的来路,找到这些兵丁,小白的下落自然也就能知道了,于是我便听话地跟着青梅回了房间。
可随着房门的落锁,我才意识到此事不对劲!金蝉这货是要软禁我啊!
“青梅!你把门给我打开!你锁我干什么!”我在里面气急败坏,大喊大叫,外面青梅温温柔柔,细声细语:“小姐~单老板发下话来,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出房间。”
“你把她给我叫来!”
没有人理我。
“那你把灿灿叫来!”
“灿灿小姐还在照顾那位伤者,要叫她过来吗?”
我想了想,算了,那位大叔还没有醒过来,此时还是让灿灿在旁边照看些吧。
唉......天下之大,我在这个世界,居然连个帮手都没有,真是何其悲凉.......
等等!我好像有了一个徒弟。
我趴到门上,小声对青梅要求:“你把药生尘叫来!”
青梅的回答充满了疑惑:“小姐你说什么?”
我想到青梅并不知道我新收的这个徒弟是谁,便解释道:“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小伙子,你把他叫来,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无聊,你把他叫来陪我聊聊天,这总没问题吧。”
青梅还在犹豫,直言要去禀报一下单老板。我一听这话就急了,话都不从脑子里过了:“单老板现在忙着呢,这点小事就不要去吵他了,再说,你可是我的丫鬟,我让你做这点事都不行,那我留你干什么,待会我就直接回了单老板,就说我要换个丫鬟。”
说完,我便在心里暗自检讨,罪过啊罪过,一把年纪了干恐吓人小姑娘这种缺德事。
果然,青梅立刻带着哭腔道:“小姐,青梅没有那个意思,我这就去喊那位公子过来。”
我听得外面的声音走远了,又足足等了好一会,才助跑两步,一脚踹到门上。
下一秒,我便抱着腿,痛的满地打滚......
这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看,普普通通的木门居然这么结实!
我看着被我用尽全力踹过后连个脚印都没有的门,无语凝噎。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青梅怯生生的声音:“小姐,药公子已带到。”
接着响起一声笑嘻嘻的男音:“青梅姐姐叫我阿尘就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姐姐莫要把我叫老了。”
第六十六章:逃脱
我一听便是我那便宜徒弟的声音,便招呼青梅帮我把门打开,放药生尘进来,谁知青梅倒是扭捏起来了,直言道:“小姐,你与外男单独共处一室不太合规矩。”
我愣了一下,说:“那你也一起进来。”
...........
我本想趁着青梅打开门的时候推开她跑出去,结果就在她推开门的刹那,我看到了守在对面厢房门口的金钟。离得有些远了,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直直看着我的目光。
我大喜,赶紧挥手让他过来,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侧头听了听那屋的动静,才按着腰间的佩刀,走了过来。他走的很慢,似乎脚下千斤重,我在距离他三丈之远的对方,等得心急如焚,头上冒烟,终于按捺不住,直接跨出房间,把他一把拽进房间里。
“怎么样?查到了没有?”
金钟蹙眉,似在挣扎,但耐不过我连连追问,艰难张口,挤出一句话来:“携有紫色箭羽的人没有查到,但打探到那伙兵丁穿着的是南州城守将魏将军的军服。”
魏将军?
“你们是说魏珂魏将军吗?”
我立刻像看到救星般看着药生尘:“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药生尘嗨的一声:“不算认识,不过这当兵的嘛,有个刀伤都是很正常的,我之前和我师父经常去他营里。”
“这么说,这个魏将军,你们是可以见到的?”
药生尘眼珠子向上转了转,眨了眨眼冲我点点头。
那便好,如此我心中就有数了,虽然看金钟的反应,也能猜到结果,但终究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可有查到小白的下落。”
金钟更加沉默,只在我不死心的望着他足足好一会儿才说:“在下并未接到要调查小白下落的任务。”
果然如我所料,金蝉根本就不会去管小白的死活,她只是因为我说伤金灵的人,与带走小白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她才动用关系去调查紫色箭羽的事情。
可我不能不管小白,或许是因为我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人,迫于无奈留在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又或许当初是他把我从坠落悬崖的绝望中救了上来。
总之,他们利用我甩掉小白可以,但不能因此使小白陷于危险中。
他们不肯去救,那我就自己去。
打定了主意,我便做出一副认命的姿态来,哀哀怨怨向金钟哭诉:“想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好好逛逛呢就被锁在这里,还派着这丫头看着我。”青梅冷不丁被我横指着,直接膝盖一弯跪在我们面前连声道:“小姐误会了.......青梅在此是怕小姐有什么事情招呼奴婢.....”
我没理她,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继续凄凄惨惨道:“想想你昨天跟我说的那家酒楼,我终究还是没有吃上......”
金钟的五官都要拧成牡丹花了,终于痛快道:“你想吃那家酒楼的话,我这就去买回来。”
中计!
我稳住心神,告诉自己不要笑不要笑,狠狠捏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眼泪巴巴地抬头望着他:“那你可要快去快回哦~”
我眼见金钟抖了一抖,颤声道:“放心,我亲自去,马上回来!”说完,便匆匆抱拳,逃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搞定了他,我迅速换上一副严肃面孔,看着跪在地上的青梅道:“你在房间里待着,有人问就说我在睡觉,谁都不要放进来。”
青梅倏然抬头,慌张地看着我,我也不跟她废话,凑近了道:“我不需要丫鬟,你若此事做的不错,以后,你便是我的心腹,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我也不会留你在身边,听明白了吗?”
青梅咬了咬唇,答:“是!”
第六十七章:祥云符号
药生尘站在一边看着我恐吓完青梅又抬头望着他,立刻歪着头笑嘻嘻道:“师父需要徒儿做啥?”
很好,很上道,我带着他绕过前厅和院子里撒扫的下人,奔着后门而去,临出门突然被人叫住,“秋儿!”我脚下不停,跑的更快了,后面那人叫的更急了:“秋儿!我是灿灿!”
我立刻站定,回头一看还真是灿灿,待她跑到跟前,我劈头就问:“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看顾大叔吗?”
灿灿叉着腰气喘吁吁道:“我听说你被关起来,想着去看看你,结果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跑。”我瞅了瞅四下无人,这才放心道:“你不要拦我,小白因我落于险境,我要去救他。”
灿灿从怀中掏出一支镶嵌着一颗硕大红宝石的簪子,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当初金蝉准备交给我的那支,说是明泽皇后留给金灵的遗物,只是当初我不愿接受金灵作为颂国亡国公主的使命,也不肯收下这支簪子,如今为何出现在灿灿手里。
见我面露不解,灿灿解释道:“这是她给我的,说是让我找机会还给你。”又趴到我耳边低语道:“城中许多店铺都是我们的人,若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你找招牌上带祥云符号的店铺,进去跟掌柜亮出这个,他们自是会为你所用。”说着,便将这支发簪塞到我手中,满含担忧道:“秋儿,南州城不比家里,你出去以后万事小心。”我将发簪牢牢握在掌中,重重抱了抱灿灿,转身带着药生尘逃出了祥云茶楼。
在街上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择了一家小酒楼坐了下来,进门之前我还留意了一下这家店招牌上没有祥云符号。
我这边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做下,他那边就立刻问:“师父是不是要进南州城的军营?”要说我这徒弟收的真是不错,让我想起我做医生时带的一个学生了,也是像他这样,整日里上蹿下跳,跟个猴一样整日里没个正形,但一遇到要紧事就马上换了一个人。
我将前来倒茶的店小二打发走,压低声音回到:“正是,你可有办法?”药生尘眼珠转了转道:“办法是有,但....师父,你可否告诉徒儿你进军营要做什么?”我想着此事既然要他帮忙,那便不能瞒他,便告诉他:“我有一位对我很重要的朋友被魏将军手下的人带走了。”
药生尘点点头,皱眉想了会儿又问:“师父的朋友可有什么特征?”
“特征?有!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哦?是什么?”
“他长的极其俊美!”
“..........呃.........那......那他何时被带走的?”
我望着马上要落下去的日头推测道:“具体的时辰不知,大约是今日午时,便是那对夫妇去医馆之前不久。”
药生尘为我续了杯茶水,也看着外面的暮色道:“马上天黑了,师父,若是要进军营,我们得快些出发。”
他带着我回了医馆,取了药箱,还拿出一套药童的行头嘱咐我换上。
“师父,恐怕得委屈您换上这身行头,随我一同进营里。”
我点点头,时间紧迫,自是顾不得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第六十八章:入军营
趁着夜色,我伪装成药生尘的徒弟跟着他顺利进了南州城的军营。
军营就设在城中,旁边居然就是南州城知府石英的府邸。
“军营和官衙离的这么近?”
药生尘迅速回头示意我噤声,我小心瞄着前面带队之人的背影心虚地冲我那乖徒儿笑了笑。
岂料那人还是听见了,但并未有所怀疑,只是哈哈大笑一声调侃道:“阿尘……看来你家医馆里新收的这个小药童是个外地人啊?”
药生尘也一脸嬉笑地拍着那人的肩膀打哈哈:“刘哥你这话就生分了啊,那我和我师父也是外地人来这边讨生活,要不是魏将军心善,瞧得上我们那点本事,只怕我和师父还要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呢。”
被唤做刘哥的那名军士豪爽道:“阿尘你这谦虚了,你们师徒俩来了南州城可是帮了我们将军解决了大问题了!”
药生尘拱手陪笑道:“哪里哪里!”
说着话,我们便走到了中厅,抬头黑漆匾额上用朱砂刻着“威武堂”三个大字。
药生尘冲我点点头,我便知马上要见的便是他们口中的魏将军了。
只是到了这会儿,我却有些忐忑了,事发突然,我只想赶紧找到小白,走到这里,我才反应过来,我要如何通过魏将军找到小白呢?
总不能直接问他:“喂!你们今天在墨池山下带回来的那个人呢?!”
这个念头太傻了,我赶紧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正摇的起劲,衣袖就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我低着头抬眼望着他,药生尘冲我眨眨眼道:“师父莫担心,徒儿自有妙计……”
话音未落,进去通报的刘军士就出来朝我们挥手:“将军喊你们进去!”
我背着药箱忐忑不安地跟着药生尘迈过门槛,快走两步低着头跪了下去:“小民拜见将军。”
眼角瞥见药生尘并未起身,我也老实伏地,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得上头似有丝质物品磨砂金属的声音,沙……沙……沙……
要说古人真不容易,动不动就要跪,我这才趴地上多久啊,就直觉大脑充血,两眼发晕,控制不住地想晃。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时,头上传来一声威严,粗粝的声音:“今日为何不是你师父过来?”我听着这嗓音简直比金蝉的公鸭嗓还要难以入耳,听完只觉耳朵像是被又细又尖的沙砾大力刮过一般生疼。
好在药生尘借着回答问题起身,我也赶紧直起腰板,顿时只觉神清气爽。
“禀告将军,今日师父身体不适,所以特意遣我来为将军把脉。”
我听着药生尘这话莫名想笑,以前我只知道宫中的小主们需要定时把脉,还没听说哪家将军是需要大夫按时把脉的。
我努力憋住想笑的冲动,憋的太辛苦以至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正忍的辛苦,忽然一柄长枪刺到我眼前!
我立时被吓到不抖了!
连躲都不知道躲了……
那粗粝的嗓音再次响起:“你是何人?”
第六十九章:取信于人
药生尘大呼:“不可伤她!”
我壮着胆子顺着长枪的杆子望向那位魏将军,顿时明白了他的声音为何粗粝的如此严重。药生尘接下来的话也映证了我的推测。
药生尘挡在我面前俯首道:“将军!此人可彻底去除您的心疾。”
此时,我已站直了脊梁,微微颔首迎上那名将军审视的目光,这是我作为医者的自信。
这位将军满脸潮红,加上身形壮硕,再结合他那个嗓音,我只见他一眼,便能推测出他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疾病,就是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引起的,毕竟观他面相也不过才三四十岁,若是先天的,断然活不到这个时候,若是后天的,这疾病进程未免也太快了,怪不得要时常诊脉,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患有心疾不好好休养,活着都成问题,更别说还想领兵打仗了。
长枪被慢慢收回,药生尘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这心疾,连宫中的太医都无法彻底根治,你带来的这人有这本事?”
药生尘立刻回道:“小民亲眼所见,莫说是取出将军体中的铁片,就算是重造一个心脏都不在话下!”
我忍不住拽了拽药生尘的衣摆,好徒儿,你这牛吹的有些大了。
果然,座上之人立刻眯了眼睛看我,又缓缓转动眼珠盯着药生尘沉默了许久。
此时,我也犯了难,现下我已经猜到药生尘准备怎么帮我了,只是我的治疗手段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过于先进了些,别说我不能说出之前诊治过的病人,就算我说出来,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取信于我。
正巧此时,我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马叫声,于是便上前一步,越过药生尘,向那将军道:“将军若是不信我,可牵来一马一牛或一猪,我可以将这些动物的心脏打开再重新关好,不出一个时辰,这些动物便可恢复如常。”
因是低着头,我并未看到座上之人听到这话的反应,但从周围发出的倒吸声可以推测,我这颗深水炸弹似乎效果不错。
很快,便有一人道:“将军,不妨试一下!心疾困扰您多年,若是能彻底根治,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此言顿时响起了一阵附和声。药生尘也趁势道:“将军放心,我和师父的身家性命都在您的手上,若无十全的把握,自是不敢拿您的贵体开玩笑,还请将军给她一个为您效劳的机会!”
周围安静地只能听见这位将军沉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
终于……
“去牵一匹马来。”
立刻就有人应声疾步走出去。
我向前抱拳道:“我还需要一间位于上风向,光线充足的房间。”
那魏将军狭长的眼睛紧盯着我,我也毫无畏惧地与他对望,换来他缓缓抬手,身边的副将立刻凑到他身边,低身得了命令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多一会儿,那副将便回来复命:“将军,已经准备妥当!”又转过身来请我:“这位公子,请吧!”
第七十章:动物实验
我微微欠身向座上之人拜了拜,便随那位副官拐进了军营后院一处房屋中。
房屋内的陈设已经全部移除,窗户也全部打开,只是夜色已深,即便是屋里点满了油灯,光线也达不到手术的要求。
我转身对立在我们身后的副将道:“天色太晚了,不知可否多添些灯笼?”
其实我可以要求明日再进行手术的,但是小白现在下落不明,我实在是不敢再耽搁,如今我需要尽快取得这个魏将军的信任,只能冒险赌一把了。
好在当初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拿动物做实验手术,当时的条件远比不上医院里,不是光线不好就是物品跟不上,我可怜那些动物,不想它们白白死在手术台上,硬生生练出只凭手指的触觉便能完整地将打开的心脏给补上的本领。
连师兄霍思诚都佩服道:“你以后瞎了都不妨碍你做手术。”
他说完这话便被院长打了一下后脑勺,骂他胡说八道。
可如今,我却觉得我这骚包师兄说的很对,我在这个什么手术设备都没有的世界里,可不就是像瞎子一样做手术吗?
灯笼铺满了整个房间后,那副将道:“若是还需要什么,只管高声呼喊我即可。”说完,便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我不由冲着他离去的方向竖起大拇指,跟药生尘感慨道:“果然是驰骋沙场之人,就是磊落。”我本还犯愁待会怎么把他请出去呢,毕竟我的手术过程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奇怪的是药生尘并未回应我,反而冲着我挑了挑眉,示意我往上看。
我迷惑不解地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上去,顿时感慨打脸来的这样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在我们头顶上,瓦片被掀掉了几块,就在我抬头望上去的同时,一个梳着军中发髻的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就是不知道待会这位梁上君子会不会被我血淋淋的手术场景给吓到。
尤其是我凭空变出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术设备时。
要说到底还是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军人心理素质强大,我手术都做完了,房顶上那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本来还担心那人受不住开膛破肚的血腥,一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了我不要紧,砸到手术台那可就不好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直到麻药过去,实验马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时候,屋顶上才传来稳稳当当的脚步声。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副将才推门进来,先是看了看已经在吃草的马匹,又看了看我戴着外科手套的双手,最后才抱拳道:“公子请稍等,我这便去请将军过来!”
我颔首,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忙活了大半夜,这会儿吹着凉风,只觉四肢酸软,靠着柱子不小心睡了过去。
待我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灰褐色的云被,四周的帷幔层层叠叠,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我稍稍坐了起来,床幔的一角便被迅速掀起,一个梳着冲天发髻的小丫头探头进来:“哥哥你醒啦!”
第七十一章:身份泄露
我正哑然,马上就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你这丫头乱喊什么,这是位姐姐。”
床幔被左右挂起,说话的人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瞧着不大,看向我的眉眼温柔恬静:“姑娘你醒啦!我嘱咐厨房炖了燕窝粥,一会我让人端来。”
“你是?”
妇人还未说话,梳着冲天发髻的小孩便抢道:“这是我娘~我是她女儿~”
妇人佯装要拍她屁股,将她的女儿赶出去了:“就你话多,快去告诉他们,姑娘醒了。”又转过头来轻声对我道:“我们是魏珂的家眷,因姑娘是女儿身,我家将军便交代我来照看你。”
我只能点头,看着天色,已是大亮,我居然整整睡了一夜。
反应过来后,赶紧穿上鞋子,不顾那位妇人的挽留,问了去威武堂的路线便要赶过去。
刚拉开门,便撞上了兴冲冲跑过来的药生尘。
见他无事,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见他一脸兴奋,正歪头不解,他便立刻敛了神色,弯腰冲我身后的妇人拱手致谢:“辛苦魏夫人!”
魏夫人也福了福道:“大夫客气了!这位神医若是能根治将军的心疾,那便是我们的大恩人,这点辛苦又何足挂齿。”
两人寒暄完,药生尘便带着我往威武堂走,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却一个机会都没有。
“你……”
“师父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威武堂?”
“不用,我不饿,那个,我……”
“师父昨日睡的好吗?”
“好得很,只是……”
“师父……”
“哎呀你别师父师父的了!听我说!”我终于忍不住,强行叫停他的问候,问道:“他们信我了吗?”
“信!”药生尘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可以提条件了?”
药生尘挑眉,眼里的精光一扫而过:“师父是不是想要他们交出,昨日被他们抓走的那位朋友?”
我连连点头,心想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利用我的医术来交换小白的消息。
谁知那药生尘直接釜底抽薪道:“这件事情,我已经代师父办好了,如今,人就在威武堂候着呢。”
我大喜:“你们找到小白啦!?”
“小白?”药生尘稚嫩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光,挠着头歉声道:“那应该不是,他们只是找到了那天带队的伍长。”
应是看出我的失落,药生尘又道:“不过师父您放心,将军说了,只要您能治得了他的心疾,他一定帮您把哥哥找到。”
“哥哥?”
“哦!我跟他们说,走失的是师父您相依为命的哥哥。”药生尘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真地仰头望着我。
“这样他们便痛快答应了?”
药生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笑道:“当然啦,我告诉他们的这个千里寻兄的故事稍微夸张了点……”
像是怕被我责怪,药生尘又赶紧邀功:“但是效果好啊!他们几个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听完眼睛都红了!师父,您是没看见啊!那场面,真的是……”
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忙着打断他:“是你告诉他们我是女儿身吗?”
药生尘正说的手舞足蹈,突然被我一问顿时有些结巴起来:“不……不是啊……是那个魏将军自己说的。”
第七十二章:坦然赴死
“当时我见师父您沉睡不醒,准备扶着您去歇息,结果刚走出两步,魏将军阻止了我。”药生尘学着魏珂的腔调,粗着嗓子复述道:“此女子身份贵重,且你们男女有别,恐怕由你照顾,多有不便,还是带她去后院吧。”
听他说完当时情景,我只觉大事不妙,恐怕这个魏珂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就是不知他如何识得我的身份。
说话间,我们已出了后院,抬眼望去,威武堂就在前方不远处,昨日那位副将已经在屋檐下等着我们了。
事已至此,只能迎着头皮上了。
我向那副将点点头,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那边走,一边悄悄和药生尘叮嘱:“待会要是有什么情况,你赶紧跑!千万别管我,出去以后赶紧去祥云茶楼找单老板。”
药生尘满脸惊慌,再没有刚才的兴奋得意:“发生了何事?”
那位副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正抬腿迎着我们走过来。
我吓的立刻闭上了嘴,迎着他走上去。
此时此刻,我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明明还有不到四个月我就能回家了,偏偏要出来放风,这下好了,害了小白也害了自己。
被南州城的守将抓住,我这个前朝亡国公主只怕是凶多吉少,命不久矣。
“神医!”那位副将行至我面前不到三米之处停下,抱拳向我恭恭敬敬行了礼。
这态度,不禁让我对自己的命运多了些希望。
我还未来得及回礼,那副将就催促道:“将军已在堂中等候多时了。”
我望着他沉静如水的面孔,实在是看不出他是在催我去给他家将军看病呢,还是催我上路。
剩下的几步路我忍不住不停念叨:“死定了这下死定了。”
引得药生尘不住地扭头看我,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而我却只能满含歉意地回望他。
待我和药生尘师徒两人一人抱着死就死吧的决心,一人抱着我为何要死的疑惑,手拉手一起踏进威武堂的门槛时,差点没被堂内的阵仗给吓趴下。
威武堂内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见我二人进来,全部瞪着一双眼睛看向我们。
我拉起身体已经低下去的药生尘,恨铁不成钢道:“做我的徒弟怎能如此没有骨气!要死也得站着死!”
药生尘被我拉着不得不站直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只是要向坐在最上面的魏将军行礼而已。
我尴尬地迎着药生尘的目光抽了抽嘴角,换来他咧开嘴,明晃晃地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传言中的金灵公主果然颇有颂人的风骨,那便不要多礼了。”魏珂那粗粝般的嗓音响起,我突然找到了底气。
毕竟这个魏将军现在可是有求于我的,他的心疾乃是外伤引起的,若想根治,只能开胸手术,而这个手术,这个世界里只有我能做。
想通此种关节,顿时便觉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第七十三章:交换条件
我拿出一国公主的架势,背着手昂头挺胸看着坐在最上面的魏珂。
只看得他抖着嘴边的胡子干笑,又很快敛去了笑意,挥了挥手,那些持枪站立的士兵便鱼贯退出房间,最后只留那名副将站在他的一旁。
“何副将,你也退下吧。我有话要与这位小姐单独聊聊。”
那位副将似乎有所顾虑,但还是抱拳退了下来,临出门前还把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药生尘也给拖了出去。
威武堂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春日里的阳光实在纤弱的很,穿不透这厚重的木门,整个房间顿时暗了许多。
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我不得不眯着眼睛方能看清隐于黑暗中的魏珂。
“不知金灵公主是否知道你们颂国的明泽皇后与我们是有约定的?”粗粝的嗓音自幽暗中传来,平白地让人不由心底发冷。
我老实回答:“不知!”
换来对方大声的笑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后,又骤然冷下声调来:“那你们这是准备违约了?!”
我顿时觉得冤枉的很,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个也不重要了,“我并非是要违背祖母与你们定下的约定,只是我的朋友在城外的被你手下的人掳走,现下下落不明,寻到他我自然会回去。”我理直气不壮地道。
对方似乎冷笑了一声:“公主这是当我们南州城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莫非是把我魏珂当成了摆设!”
我也不由觉得好笑,干脆怼到:“难道不是吗?你若不是个摆设,怎么能让我轻易进的了城呢?”
换来对方怒极反笑:“焉知不是故意放你进来的呢?”
说了这么半天废话,我也有些烦了,绕来绕去的,不就是在相互刺探对方的底牌吗?要说这一点,他还真没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底牌是啥?
“魏将军,我只想带走我的朋友,至于我能不能平安离开南州城,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对方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我灿然笑道:“将军的心疾怕是让您日夜难安吧。”
小样儿,说这么多,不就是怕我不好好给你治吗?这是想抓着我的把柄拿捏我啊,看最后谁拿捏谁?!
果然,此言一出,对方立刻安静下来,我也不着急,如今主动权在我的手里,我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眼瞅着日光从我的脚底慢慢延伸到我眼前一米之处,我回头,用手搭帘,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阳光笼罩住,浑身都暖洋洋的。
待我感慨完阳光正好,转过身来时就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魏珂抖着茂密的胡须皮笑肉不笑道“要不我们做个交换?”
我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站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不在气势上被他压过,昂着头说:“你想跟我换什么?”
魏珂迫近两步,他又身形高大,说出的话几乎就在我的头顶上盘旋:“你治了我的心疾,我放你和你的朋友出城。”
我挪开一步避开他带来的压迫感,扬声道:“成交!”
第七十四章:要挟
麻醉之前,我握着手术刀问他:“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魏珂看着我搭在他面前的手术台笑了一笑:“除了传言中身怀异能的颂国亡国公主,谁还能像明泽皇后一般,凭空变出这些奇怪的物件来。”
我了然,然后给了站在我对方的药生尘一个眼神,他立刻回意,将麻醉面罩整个扣在了魏珂的络腮胡上。
即便是我事先已经是反复告知手术过程,但当魏珂真的昏睡过去后,他的副将还是紧张地要立刻上前。
“不许动!”我厉声喝止道:“你若是不想你家将军死在这里,最好就老实听我的,呆在我划的白线以外。”
那位副将紧张地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自家将军,终究还是只能以言语威胁我:“希望姑娘明白!只有将军平安醒来,你们才能活命!”
我背对着他,并未看到他脸上的凶狠,但药生尘正对着他,似乎被吓的不轻,摁着面罩的手忍不住在轻轻抖动。
我稍稍往旁边挪了挪,挡在了副将和药生尘的中间,轻声叮嘱道:“按我之前教你的方法来,稳住手。”
药生尘戴着口罩多少有些不习惯,一直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扒拉它,我脸也不抬地叮嘱他:“记住我跟你说的,任何时候手都不能碰到手术台外的任何地方,包括你自己的脸。如果觉得脸上痒的话可以在我肩膀上蹭一蹭。”
“...........徒儿不敢。”
我一边忙着一层层划开魏珂的皮肉,一边飞快抬眼白了他一道:“有啥不敢的,男女有别这个事情在我的手术台上都不存在的。”
药生尘自己在那边挤眉弄眼了半天也没把口罩给蹭到位,终于一点点往我身边挪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身后的副将猛地咳嗽了一声,吓得药生尘迅速站好,待后面没有动静后,药生尘终于找到机会悄悄问我:“师父,我们是摊上什么事儿了吗?”
我向他笑了一笑,安慰道:“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药生尘怔怔地望了我一下,然后眉眼弯弯地走回到对面的位置上站好。
打开魏珂的胸腔,终于找到了那个已经被息肉层层包裹住的铁块,据他自己说,那是一场战疫时留在体内的箭头。
肿块太大,已经明显对心肺造成了很大的压迫,所以魏珂才会面目涨红,声嘶气粗,难为他伤的如此重却还能带兵。
我看了看只燃了三分之一的那柱香,拿过一大张无菌纱布盖在手术创面上,转身问坚持立在身后的副将:“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位副将不知我要做什么,只看到我将他家将军的手术停下,一脸凶狠地望着我:“姑娘这是做什么?”
我本想客套一下,但既然对方不领这个情,那就算了,我耸耸肩无所谓道:“无事,我只是想让您把我的朋友带来。”
“是兄长。”药生尘小声嘀咕道。
我从谏如流地接道:“哦,对,就是我徒儿告诉你们的,那是我的兄长。没有看到他,我实在无心为你家将军诊治。”
那位副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很难相信我居然敢要挟他。
我见他只瞪大了眼睛,却完全不见他动,只得指着门口的那柱香好言相劝道:“将军还是快些吧,否则这香烧完了,恐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家将军了。”
副将眦目望着我,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已经落在了我手里的魏珂,扬声冲门外喊道:“让他回话!”
不多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回应:“公主殿下~”
听得这声公主殿下,我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转身继续完成手术。一点点将包裹住铁块的息肉团从心肺边上分离开,随着我最后一针落下,立在门口的香灰正好燃尽,所有的手术器械立刻从我手中消失不见。
我将那枚从魏珂体中取出的,已经如拳头大的息肉团放在铁盘上,擦擦手上的血污,转身碰到那名副将的面前:“喏,这便是留在你家将军体内的那枚箭头。”
那名副将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那个息肉团,抬头看了看我,又侧头看了看仍旧昏睡不起的魏珂,挣扎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关心下自家将军吧。
“将军何时能够醒来?”
我扭过头看了看如今气息平顺的魏珂,走到窗前,对着窗外的那位习惯穿白袍的公子浅笑道:“放心,你家将军没醒来之前,我们不会离开的。”
身后传来那位副将的一声冷哼:“姑娘以为自己想走就能走吗?”
我问盈盈立在窗外的那位白袍少年:“带上我和我新收的徒弟,你还飞地动吗?”
小白一手抱胸,微微向我弯腰:“公主吩咐,小人莫敢不从.......”
身后那位副将刚喊出一声:“拦下他!”喉咙处就已被小白一剑制住。
小白好整以暇地为我理了理贴在脸颊上发丝,微微侧头对副将道:“你家将军已经无事,但还是需要你守在这里看顾看顾,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做属下的职责......”
那副将受制于小白手中的长剑,只得转动眼珠斜视着小白,又惊又惧道:“你到底是何人?!”
小白挥手示意药生尘来到我们身边,左手回剑,右手一掌向前将那副将打退,轻轻一下便逼得那副将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墙体才勉强站定。
我正想拍掌叫好,下一秒就已经飞出窗外,腾空而起了。
药生尘刚开始吓得大叫,拼了命地抱住小白的腰,小白被他拖的没办法,只得把他一掌打晕,一把扛在肩头上,一手抽出佩剑挥手打掉密集的箭雨,一手轻轻搂住我的腰肢,带着我快速飞离了主街。
待终于落地,我便催促他将药生尘弄醒。
药生尘悠悠睁开眼睛,待看清是我以后,迷茫地问到:“师父,我们刚才是在飞吗?”
我看向站在巷口把风的小白,眯眼笑道:“是呀,你师父我可是天上的神仙,会飞不是很正常吗?”
药生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我见他连这都相信,不由觉得好笑,正色道:“阿尘,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被满城围捕了,你在城中可有家人,万万不要受我们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