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魏珂明显是看到我了,举起右手制止了身后队伍的行进,离得老远向我拱了拱手。
我并未回应他,但是大长老礼尚往来地回了个礼。
那边魏珂受了大长老的礼,一甩缰绳扬声道:“想必阁下便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七王爷吧。”
大长老捋着自己只剩三两根的胡子,悠悠道:“当年之风采,今日就不提了吧。”
那边也道:“过去的不提,那边说说今日吧。七王爷带着人马杀光了我们的人,这是要准备与陛下撕毁协议?”
大长老尚未来得及言语,我便听到了身侧的金蝉冷哼了一声。待我侧目去看她时,她已经恢复了神色。
“非也非也~”大长老指着我向对面道:“公主殿下说是想要来南州城看看,我便陪同她过来,谁知道一进来就见到此种惨状,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大长老此言一出,对面立刻安静了不少,连我也忍不住抬眼去看他,要不是我平日里领教过大长老的厚颜无耻,只怕我此刻的眼珠子都要被惊掉下来。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对方明显也被大长老给震惊到无言以对,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王爷风采不减当年啊!”
被人这样夸,大长老脸都没红一下,直接应下了:“哪里哪里,魏将军过奖了。”
我在旁边听得尴尬无比,但看其余众人并无异常,心道这传说中的两军对战难道只是这般?
魏珂大笑过后便驱马向我们而来,他身后的队伍也随之而动。
我弄不清大长老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对方汹汹而来,多少有些胆战心惊。
金钟拉了拉缰绳,我被拽动,终于明白过来他有话对我说,于是稍稍弯腰,忍住扑鼻而来的血腥,问他:“怎么了?”
他并未回我,只是示意我去看街边的门户,我定睛一看,才惊觉那些门户后似乎有人影在窥视。我疑惑地看向金钟,他见我不解,便低声解释道:“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大张旗鼓地进城,告诉城内的百姓,您来了。”
初听此话,我不是很明白,但转念一想,便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就相当于把我这块石碑给挖出来。
只是,这代价未免大了些吧。你挖石碑归挖石碑,你不能当着人家统治者的面挖石碑呀!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搞不好,人家直接把我这块石碑给砸了!
想通此处,我立刻转身向位于我后面的金蝉抱怨道:“你们这计划也未免太胆大了些,这样直接把我送到人家面前,对方若是不讲武德,直接一箭射死了我可怎么办?!”
金蝉目光直视前方,只用余光看着我回答道:“公主殿下请放心,在拿到火药之前,石英不会公然与我们撕破脸。”
瞄着魏珂将长枪立于身侧,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而来,那气势并不像是要与我们善罢甘休的样子。
身下的战马被对面的气势逼到连连后退,金钟猛地一拽缰绳,眼神迅速地朝我身上白了一下。
我被他的这个眼神气到,顾忌着周围黑衣人,低声与他辩解:“是它自己往后退的!”
金钟没有回我,只是牵着马带着我大长老身边靠了靠,我见他并不回应我,多少觉得有些被麻烦啦,又见他一步一步地带着我往阵前走,心底的火气一上来,直接一拍马背,想着直接走到阵前,以示自己并不是那胆小之人。
结果,因我平日里只是由人牵着在马上坐着,从未自己拍马前进,再加上心中有气又紧张,下手重了,马儿吃痛,居然直接猛地一扬蹄,挣脱了金钟的牵制,一阵狂奔,带着我直冲对面的魏珂而去.................
待我终于把马儿拉停,我已距离魏珂不到三米之处,都能看到他横在身侧的长枪上泛出的森森寒光。
我用力地咽了咽,尽量让自己扯出的微笑不那么僵硬,硬邦邦地寒暄道:“魏将军的气色不错.......”
魏珂眯着眼将我冷冷看着,不晓得何故,他居然稍稍往后撤了些许,我估摸着因他使长枪,距离太近,他不好出枪。于是,他退一步,我便驱使马儿向前一步。他又退一步,我就再进一步。他退一步,我进一步,退,进。
终于把自己进到了他们的队伍中..........
魏珂已经无法再退,只得将长枪背在身后,扬声道:“公主殿下何必这样咄咄相逼呢?”
啊?
听不懂,但似乎承认下来也无妨,便顺着话头得寸进尺:“本公主一向通情达理的很,这一点魏将军是清楚的。”
听不懂我在说啥对吧,没事,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果然,魏珂低头与副将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这时才发现跟在他身边的这位副将也眼熟的很,当时小白一掌就把他打到了墙上贴着,我当时还担心他受这一掌,一定伤的不轻,不过现在看起来,年轻人就是恢复得快。
不过,到死是小白伤了他,于是我便充满歉意地招呼他:“小伙子,那日可有伤到要害?”
我自认为自己和病人说话时,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温柔体贴的很,尤其是在今日这个处境下,我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温柔地能挤出水来,却没想那副将得我问候,脸色大变,吓得我以为小白那一掌把他打出来个不得了的好歹。
我正想要不现场给他看诊一番,却被赶来的金钟一把拉住了缰绳,金钟跑的气喘吁吁,但仍旧挺直了腰板,目光凌厉地看着魏珂。
我俯下身拍了拍金钟为我牵马的手背,安抚他不用担心。
“公主殿下既已看过了南州城的风景,那便请回吧。”魏珂已经在下逐客令了,我却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我这只肥美的羔羊都送到你们嘴边了,你们几头大尾巴狼,居然能放我走?
不对,此事绝对有诈。
我佯装欣赏四周的景色,其实四周乌漆嘛黑:“听说南州城之前是我颂国的都城,可惜今天太晚了,本公主想要白日里好好欣赏一番。”
离的太近,我都能看到副将咬牙切齿地狰狞,我只装作不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魏珂,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