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破敌之策?!
作为一个信仰世界,当信仰崩塌之后,人心自然也就崩塌了。
拉合尔城的总督大人最终在一团大火中化为了灰烬,他真的已经尽力了,甚至不敢背叛毗湿奴的他直把自己的小命都交代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这时空通道都被打破了后的,婆罗世界是不是还能把总督的灵魂给接引过去。
所以你不能怀疑他的决心!
虽然没什么大用。
陈明在城内打爆了毗湿奴神殿,整个拉合尔为之震荡。
城外的朱棣趁势发起进攻!
有军中的一干高手突击城头,捣毁城头弓弩火油等器械,摧毁城门,朱棣军这一仗打的不要太轻松了。
而扫灭了拉合尔后的朱棣军,短短十日之内就接连又攻破了木尔坦和萨哈兰两地,数十座城池被克,兵锋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是,前后仅仅是半个月都不足的时间,朱棣军就已经兵锋直冲入了德里。而且后路的一切隐患也全都被扫平。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派出大将阿布·巴克尔·沙镇守德里门户罗塔克,对之即以厚望,但事实却是阿布·巴克尔·沙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仅仅半天时间,朱棣就攻破了罗塔克!
这让图格鲁克王朝,举朝上下,无数百姓、僧侣全都为之震惊。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紧急召开朝会。周边几个总督派来的使臣也通通列席。
“诸位!大敌当前,你们可有破敌之策?!”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眉头深锁,目光扫视着殿中的文武大臣,问道。
他心中极为焦虑,周军的强大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只是三万周军啊,竟然就快打到德里城下了。他们的背后还有主力军呢,要是等周军的主力也全都赶到了,他怕是一丁点的希望都不会有了。
周军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冷静下来一想,似乎这也很顺理成章。
毕竟上界降临的十一位天王踏入大周都一去不复还了,而且更惊悸的是,那十一位天王的背后还有阿修罗王这位天神的啊。
竟然也一块陷在了大周。
而且他们这儿与婆罗世界的通道也是那时候突然断开的……
这真的是有叫人细思极恐啊。
所以说菲鲁兹沙·图格鲁克是很清楚大周的强大的,还知道那种强大是一种没有了婆罗世界支持的天竺世俗所根本无法抗衡的强大。
但他派出去的刺探转回的消息却又告诉他,周军出动的只是‘常规武器’。
这就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啊。
他想牢牢的把持住这一线生机。
只要能挡住周军的攻势,他就可以向大周的皇帝献上自己的膝盖。
求得一体面的投降。
而至于未来,等什么时候婆罗世界重新打开了与天竺的通道之后,那再谈及也不迟。
这也是他接连多日向梵天大神祈祷,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得到后的心理。
不过菲鲁兹沙·图格鲁克完全没有料到的是,仅仅是‘常规武器’,周军竟然就强大的如此匪夷所思。
这让他心中极为沉重。
他有种自己打错了算盘的感觉。
而下方诸多文武群臣们也全面面相觑,愁容满面,没有人出言。
就连梵天神殿的大祭司都是默然。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没能得到神启,大祭司可却不一样。
更加清楚大周有多么强大的他,这几日里已经悄悄的将一些好种子,连带资源,送到了南方。
广袤的德干高原上,就将是未来时候他们的藏身之地。
就跟欧洲的地老鼠一样,他们今后也需要忍耐,只要忍到婆罗诸神再次打开两界的通道,那一切就都将化为丰厚的回报。
而至于为什么菲鲁兹沙·图格鲁克没有得到神启?那自然是因为神灵已经看透了他的心。
自从拉合尔城被破的消息传到德里之后,一切就已经变了。
一个本来对神灵很虔诚的人变了。
或许是因为菲鲁兹沙·图格鲁克已经看穿了婆罗诸神的无力吧。
反正在信仰和生死存亡面前,他选择了后者。
“我国一朝精英尽在于此!难道连区区破敌御敌之策都没有吗?!”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怒喝。
这时,王室的长老站了出来,面有忧色,他看向菲鲁兹沙·图格鲁克,施礼说道:“禀陛下,如今之计,唯有向孟加拉、信德、马尔瓦等国借兵求援了。”
借兵求援!?
曾几何时身为天竺霸主的图格鲁克王朝要向几个小弟弟求援?
尤其是这几个国家都是被图格鲁克王朝痛殴过。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的堂兄穆罕默德·本·图格鲁克在位的时候,就曾经四次南征德干高原,并一度占领了差不多整个南天竺地区。然而,由于地方权力过大,再加上行政上的失当,在他当政的晚期,德干高原上一个个新的王朝纷纷建立,马尔瓦就是其一,更南面的巴赫曼尼是其二,然后还有更南方的维贾亚纳加尔。
到了菲鲁兹沙·图格鲁克上位,他远没有自己的堂兄来的暴躁好战,当然图格鲁克王朝国内疲惫的民生财政也使得他必须休养生息。
对内休养生息,废除酷法,重视文化,缓和内部的信仰矛盾,菲鲁兹沙·图格鲁克一定程度上拉升了图格鲁克王朝的国运。
但到底也一样发起过数次远征,只是规模力度远不如他堂兄。
比如占领贾杰纳加尔,迫使信德的王公求和、进贡。然后又两次对孟加拉发起战争,可两次战争均以失败告终。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在位的四十年里,德干和南天竺的几个独立王国是彻底站稳了根脚,他对之根本没有造成什么有效的实质威胁。
内部的一摊子事儿就已经搅得他头疼不已。
直到时空通道开启,降临的婆罗世界之人彻底改变了整个天竺。
所有人一片静默。
菲鲁兹沙·图格鲁克也在默然。
一时间,大殿之上竟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面色复杂,不敢出言。
而就在这同一时间,喜马拉雅山口,一支打着‘周’字军旗的浩荡大军,正向着山脉的南方迈进着。
朱洪武已经收到了朱棣传来的捷报,这阵子他高兴的嘴巴都没有合拢过。
第三百一十七章 聊斋世界
朱洪武都接到消息了,京城还能收不到消息吗?
佛道有的是‘千里传音’的法门——字面意思。
所以万里之外的京城也是一片欢喜雀跃。区区三万先锋就能马踏千里,直逼敌人都城,那朱洪武的大军抵到之后,天竺还哪里会有半点还手之力啊。
满朝上下欢呼雀跃,但这欢喜的气氛却半点没有影响到小清风山。
今时今日的陈玄策自然还站在大周朝的立场上,然而这些世俗间的胜利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而且大周与天竺的交锋,在当日的一战后,胜负不已经被确定了么?
比起战场上的胜负,还是陈明等人的‘历练’更能叫他上心一些。
乃至是他手中的这件秘宝。
破界符他已经没有了,神游大千,梦照万界的能耐他又没有,可陈玄策却还想穿越怎么办?
那就只能靠功德了。
这东西就仿佛是一个作弊器,至少在他这儿是这样的。
当陈玄策内心里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冥冥之中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舍得砸功德,一切都不成问题。
然陈玄策当然不舍得功德了。
只是三成的功德便叫他越过了玄仙与金仙的门槛,这功德效用之大,简直匪夷所思。可现在一个等同破界符的玩意儿,却需要他生生砸下五成功德。
他能愿意才怪!
随着实力的提升,想要进步的难度越来越高,因为高品质且数量足够多的升级卡太难拿到了。
此前陈玄策被拦在‘金仙’门槛之前,唯一的念想就是什么时候能抽取出品阶更高的升级卡,把功法升级了,他的实力自然而然的就也升级了。
可品级更高数量更多的升级卡要拿到手谈何容易啊。
想要靠寻常日子里的签到就拿到高品阶的升级卡,那已经是想都不要想了。
至少也是年为单位的日子签到才有可能!
然后就是大把的青铜升级卡,被陈玄策一次次的来升级一些他都已经用不着的玩意儿。
所以,高品质的升级卡越来越难得,那功德就也显得越来越珍贵。
陈玄策又怎么可能愿意把宝贵的功德毫无节制的挥霍呢?
他第一时间里来到了燕山深处,对着时空通道是‘看’了又‘看’。
但想靠着眼前的时空通道就复制出破界符,那简直是在想屁吃。如是直到他想起了一件东西,当初打崩碎的时空通道里收取的那片结晶……
——无形之镜。
时空碎片加上足足五成的功德,炼制而成的一面有体无形,连陈玄策现如今之修为都感知不到的宝镜。
别怪他出尔反尔。
之前那么宝贝功德,现如今却还是说投入就投入了去。
因为啊,这面宝镜可不是甚一次性用品。
所以再多的功德,陈玄策也认了。
更别说这宝镜还有另一个功能,或许是因为天道功德炼制吧,这镜子是能‘吃’功德的!
一股功德被打入了镜中,遂即一滴金色精血从陈玄策胸口飞出,落入镜面,宛如一颗小石子落入了水面中,在浓郁的功德金光中荡起了数圈涟漪。
最后,满是金色功德的镜面飞快的旋转起来,一个黝黑黝黑的黑洞被打开,瞬间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吸入了其中。
……
大脑昏昏沉沉,浑身使不上半点力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在水中游几个小时,上岸后完全脱虚了一般。
当意识觉醒了之后,陈玄策直有种被车撞了的感觉!
无力睁开眼睛,四肢也软弱无力的很,同时肩背胸脯上全都是火辣辣的痛,就仿佛被鞭子狠狠毒打过一样。
还好他意识已经清明,脑子里多出了很多凌乱的记忆,被他迅速的收整妥当。
记忆中这具躯体的主人就叫陈玄策。
“这应该不是个巧合!”
陈玄策心里如此想着,然后把脑子里的一切记忆尽数吸纳来,这是一个秀才公,前不久外出游学归来,刚到家就生了一场大病。
那也就是三天前。
三天来家里人自然全力的帮他瞧病,但就是不见有丝毫好转。直到昨夜里他昏昏沉沉中被一名小鬼拉出了魂魄,狠狠抽了数十鞭。这是又痛又惊又骇,魂魄还体之后就一命呜呼了。然后被穿破时空而来的陈玄策鸟占鸠巢。
脑袋清醒了一阵子,这具身体的姓名来历,乃至现如今的王朝天下,陈玄策都已经了然于胸,甚至就连动手害“他”之人,陈玄策心中也有了七分把握。
——河神庙的庙祝郭婆子可能性最大。
他此前游学归来,在清河镇上与郭婆子照过一面,当时郭婆子的眼神可是相当吓人。前身被吓了一跳,却也只以为郭婆子神神道道的惯了,并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换了内核的陈玄策再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那可不就把郭婆子锁定了么。
但至于说这郭婆子为什么要害他,却就没什么头绪了。
完全没理由的啊。
想到这里,他吃力的动了动脑袋,眼睛微微眯出一丝。
“三叔,三叔,你醒了!!”这时,清脆的声音在床头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上扎着俩角小丫头正兴冲冲望着自己,眼睛都要笑的睁不开了。
是他的大侄女陈清雅,小名丫丫,今年六岁了。
“爷、奶,三叔醒了,三叔醒了……”
小丫头不待陈玄策说话,就已经蹦跳着冲出去高喊了。
陈家是小地主之家,这样的门第里,陈玄策作为一个秀才公,那还是相当有地位的。
今天一早,陈母发现陈玄策昏厥了,人事不知的,整个陈家立马就炸开锅了。
先是陈家老大,也就是丫丫的老爹,现在已经套了马车去镇上请大夫了。
然后又惊又吓的陈父陈母也都被架到床上躺着了,陈家大嫂又是要照顾公婆,又要看着襁褓中的小儿子,真有些顾不上陈玄策了,只能把丫丫派来守着她三叔。
“我的儿,你可总算是醒了,真要吓死你娘了……”
陈父陈母的身体本都挺不错的,骤然间被吓到了才不得不躺倒床上去,现在被好消息一激励,那可不是立马就振奋了。
陈玄策的身子却不是真的好转,他甚至心中有种明悟——这具身子就要死了。
只不过一团团金光却又在滋润着这具身躯的灵魂。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刚穿过来人就死了
当天,陈家不要太热闹。
先悲后喜,喜后又悲,陈父陈母当场就支撑不住了,这会是真要卧床不起了。
而作为一个小地主家庭,陈父在陈官庄本身就挺有声望,陈玄策这个秀才公更是庄上陈氏一族的宝贝。
小小年纪,连亲事都没定下的秀才公,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消息真跟爆仗一样震动了庄上的所有人。
再加上得知消息后急匆匆赶来的舅家人,一整天里陈家不要太热闹了。
然后消息传到了清河镇。
清河镇临河而建,镇子西头的河神庙香火旺盛,庙祝郭婆子惯于装神弄鬼愚昧百姓,每年都打着祭祀河神的名号挨家挨户收取银钱。镇子百姓也好,底下乡民也罢,但凡稍有不从,郭婆子就会出言威胁,说什么不听劝告必生祸害。
然后还很有几个应验了的故事在清河镇乡里传播。
陈玄策前身是向来不信这个的,可想到昨夜的小鬼儿……,可见那婆子手段还是有的。
但叫他不解的是,陈玄策这前身纵然不信这些神神道道,但也没有真正开罪过郭婆子啊,何以要下此毒手?
无人看得见的半空里,陈玄策的魂魄正漂浮着,浑身上下裹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正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他这具身躯已经被换上了新衣,多少人在悲戚。
一个秀才公对一个小地主家庭可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从去岁考中秀才以来,陈家在这一年还不到的时间里,已经受益不浅。
因为陈玄策年龄不大么,未来前途可期,有的是人愿意向他卖个好。
所以,不止是亲人离去,更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因由,陈家大哥和大嫂哭的是真心实意。陈父陈母就更不需要多说。
也就是那还未蒙面的陈二哥,一家人在府城做买卖,现在还没收到消息呢。
在陈玄策的眼中,下方所有人的头顶和两肩都有着一把火,很明显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身三把火,福禄寿三火了。
三火颜色各不相同,呈现红绿黄三种颜色。相互映衬,组成一圈光轮,将整个人笼罩进去。哪怕陈玄策对他们全然没有半点恶意,也都能感觉得到三火的威胁——对魂体有种隐隐的炙热感。
尤其是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那光轮火焰会更加旺盛,否则他也不会飘在虚空了。
但昏迷去的人,或是说睡了的人,生病了的人,三火就会小上很多,比如现在的陈父陈母。
陈玄策心中有所悟,难怪人之所以被鬼魂纠缠,常在梦中,原来如此!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黄昏,太阳落山,夜幕慢慢笼罩大地。
陈玄策明显感觉到了一丝舒服。
虽然此前时候他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的,但现在的环境明显更适合他。
抖擞起精神来,陈玄策看着天上一点点升高的月亮,静静的等候着小鬼的到来。
嗯,今天一个白昼,他都没有碰到传说中的鬼差,就更别说黑白无常了。
所以他挺希望那小鬼能继续前来的,这样才好顺藤摸瓜么。
虽然这刚刚穿越人就死了的情况,远远超出了陈玄策的预计,但他却没有半点慌张,因为大团的功德金光在身,他的魂魄只是被这金光一照,便就生出一种时时刻刻都在变强都在凝实的感觉。
这可是纯粹的白女票。
再说了,他脑子中有诸多功法,包括几门打天师道得来的鬼道法诀,他有什么可慌张的?
像现在,他心中默念着《酆都鬼帝统御真灵法》,脑子观想着一尊酆都鬼帝,对着星月吸取阴灵之气,魂魄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凝结。
然后他明显的感觉到功德金光中漂浮着的无影神境——这是他给宝镜起的名字。
功德在手,他还能瞬间提升实力。而宝镜更是一道压箱底牌。
他怕鬼的小鬼儿哦。
等了一个多时辰,月明天黑,仍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就在陈玄策有些不耐烦之际,他心中猛地一动,只感觉院子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吹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来了!”虚空中陈玄策立刻运起灵法,整个身形都被一团雾气遮掩,然后就消失了。
张家的院中一道人肉眼根本无法看到的黑气窜出,那黑气进了庭院后,凝成一青面獠牙的鬼物来。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张黄符纸。
黄符纸飘飞到陈玄策的棺材上空,幽光闪烁,变作一块一人高的巨石,直向着棺材落去。
虚空中的陈玄策立马就感到身上猛地一重,但不等他反应,就感觉体内的功德金光忽地大做,然后那刚刚感知到的沉重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玄策心中啧啧称奇,一是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鬼物耍手段,想来与当日马道婆暗算林如海的手法是差不多的。
二来是从体内功德金光的作用,想到了网文中的功德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宝塔。相传那东西也能万法不侵,万法不落的。
而眼下这功德金光却也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恶鬼看着大石头落下,脸上刚显露出一狞笑,脸上就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只见那落下的大石呲呲作响,很快又变回黄纸。
而恶鬼也不好受,躯体迅速消融开来,重新化作一团黑雾。
这是怎么了?
陈玄策微微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应该还是功德金光的作用。
不过事情并没有彻底结束,那团黑雾很快就又凝成了鬼身,陈玄策这时候不在隐身了,伸手朝着恶鬼一点。
一点寒芒闪烁,嗤的一下,已经将黑雾斩开。
此刻在清河镇河神庙后院一间房屋内中,郭婆子端坐在神案前。她面前神案上点着两根香烛,当中供奉着一块漆黑漆黑的槐木牌子。
郭婆子手中拿着一根檀香,口中念念有词。而随着那些咒语,只见槐木牌子不时闪烁出阴气,同时手中檀香的屡屡烟气也全一股脑的投入了槐木牌子中。
那张满带着阴森的面容上老神在在。
今日得到消息,陈官庄的那小子已经死了,这就是说一笔买卖敲定了。
郭婆子才不理会是不是没了一条性命呢,她只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钱。
同时,贪婪的性格又驱使着她谋求更大的利益。
比如从陈家那里再榨上一笔银子?
头七的那天是回魂夜,姓陈的小子有的是机会向陈父陈母求救。
到时候陈家肯定会捧着银子找上门来的。
想到得意处的郭婆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槐木牌子突然咔嚓一声,直接从中间断裂。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一剑劈开。
郭婆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张口就满满的鲜血狂喷。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角狂喷出来,郭婆子却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只是在高声尖叫着:“怎么可能?到底是谁助那陈家破了我的法术?”
如果陈家有高人在,那怎么不去救陈家的小子呢?
郭婆子又是怨恨又是惊怒。
用槐木养鬼,以自身精血饲鬼,她之所以能坐稳河神庙祝的位置,那不是没有理由的。
对于普通人家而言,郭婆子这般的手段足以折腾的你家破人亡。
也所以,当鬼身被打散,但黑雾被斩开后,那槐木牌会破裂,她的神魂也会跟着受到重创。
不过郭婆子现在根本没功夫理会自身的伤势,也不会去再多想陈家事,而是急念咒语,想要把鬼物召回。
去陈家的鬼物已经被她祭练了十多年,平时全靠它害人。现在虽然受创,但是只要收回来重新将养将养,一年半载还是可以恢复的。
……
陈玄策看着被斩为两截后却又重新粘连上,虽然还没有彻底恢复,黑雾中隐隐透出一股寒意,但也没有被斩的魂飞魄散。
心中很是感慨自己如今的的孱弱。
都多少年了?他就没有再这么弱过了。
本还想继续杀的,依靠着速成的玄阴鬼道之法,再来一击必能把恶鬼杀了。
可当他发现那黑雾竟一点点向后飘退的时候,陈玄策立马就住手了。
何必现在下手呢?
顺藤摸瓜,直接找恶鬼背后的黑手,它不香吗?
是以就随着那团黑雾的飘离,自己也跟着去了。
鬼物受创,一路浮浮沉沉,返回的速度并不快。
陈玄策放出微弱的神识感应,遥遥跟在后头,另一边则就继续吸纳着天地阴灵之气。
这阴灵之气,纯粹的威力当然比不得纯阳那般霸道猛烈,但因为搀着一丝太阴之力,内中带有一股阴寒之毒,对于现在的他言倒也不失为一种手段。而且这个世界的阴灵之气仿佛比红楼都要丰厚,也更容易沟通凝聚。
然后他就跟着黑雾一点点的来到了清河镇,看着黑雾慢悠悠的向河神庙方向靠拢,他如何不明白自己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这果然就是郭婆子在下黑手,而且连陈玄策死后都不放过。
“好,好,安然回来就好。”郭婆子见到黑雾平安归来心中大喜,这是她的十数年之功啊。
忙拿出一面新的槐木牌来,将黑雾收拢了进去。
然后才扭过头,一脸阴狠的看着庙门外,“好大的胆子,伤了老婆子的宝贝,竟还敢追过来,真是自寻死路。”
气狠之极的郭婆子一脚踢开木门。
“陈玄策?竟是你……?”
黑雾被人缀着来到河神庙,郭婆子是一点都不意外,叫她意外的是来人竟是姓陈的那小子。
自是猛地一惊,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
她法术被破后还老神在在的呆在河神庙里,岂是一点底牌都无的?
“当然是我。陈家小门小户的,不是我亲自来,还能叫谁来取你性命呢?”陈玄策没有过多的废话,开门见山。
“桀桀,大言不惭的小子,既然你自己主动来送死,老婆子今儿就成全你。”
郭婆子狞声笑着,反手从要带上掏出一个刻着符文的青铜镜,连咒语都剩下了,只是对着陈玄策一照,见大团大团的黑气冒出,那黑气当中隐约可见无数狰狞恐怖的面孔,似有百鬼夜行。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
实的是青铜镜发出的一道黑色幽光,一落到陈玄策身上,他就立马感觉到一股如陷入沼泽之中的感觉来。
这却是郭婆子有一个镇压恶鬼的杀手锏,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河神老爷手里求来的法器。
然后又从清河镇几处上了年份的乱坟岗子中搜集到了阴气怨气,加之平日害人后拘来的冤魂,收集到的怨恨。
就叫这镜子更增添三分威能了。只是这些恶毒怨气还有冤魂她根本无力完全炼化,虽然叫镜子的威力更大了三分,但一旦使用就也会被镜中的怨气恨气缠身,让她整个外表变得更加阴森可怖。长此以往下去,身子骨都会垮掉的。
所以郭婆子轻易是不拿出来使用的。但现在也算紧急关头了,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不过让郭婆子失望的是,那些阴气刚刚把陈玄策躯体罩住,立马就又冰消雪融,纷纷溃散。
这是怎么回事?
从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的郭婆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陈玄策猛上前一窜,手中又是寒芒一闪,郭婆子整个人就仿佛冬天里被冻死的尸骸一样,整个身躯都被一层酷寒笼罩。
白色的寒霜雪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身上浮现起来。
河神庙本就临近清河,这里可一点都不干燥。
郭婆子惨叫都喊不出声儿来。
她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如是沉入了万年冰窟中,刺骨的寒意把她的思维都要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前才重新恢复了光明,然而深深的寒意依旧叫她人如僵尸。
郭婆子视线恢复的时候,就看到陈玄策坐在地上,也并不是真挨了地,他是魂魄啊,离地飘着有一两寸距离。
正在念着一种自己根本就没听说过的经文,浑身散发着一股柔和的金光,罩着她的镜子,还有她的槐木牌。
后两者上头,一丝丝的黑气不断飘散出,然后在金光中彻底消散。不时的还能看到一张张面容浮现在金光之中。
那些面容她很熟悉,不都是被她害死的人么,而且死后她都不叫人安生,如是那一张张脸上就布满了怨毒。而现在……
郭婆子下意识的想要发出尖叫,陈玄策这在掘她的命根子啊,但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外头的鸡都在打鸣了,她冻僵的身子方才会还,方能开口说起话来。
“你……到底是谁?”郭婆子真的有种不服的感觉,自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这一脚踢的也太重了吧。
陈家那小子明明就平淡无奇,怎么才死就有这般的造化?
“我自然是陈玄策,还能是谁?”
走到郭婆子跟前,他俯下身子道:“说吧,为什么要害小爷?”
第三百二十章 城隍都不在了,夜游神算个屁!
“姓陈的,老婆子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害你就是为了钱。”
郭婆子脸皮僵的跟石头一样,半丝表情也做不出来,但双眼中闪烁的恶毒却如同实质。
“你最好乖乖的放了我,你若敢伤我,河神爷爷定饶不了你,定会灭你们陈家满门!”
河神,这就是郭婆子最大的靠山,也是她最大的底气。
可陈玄策神色丝毫不变。“是谁给你的钱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郭婆子这种人就跟红楼里的马道婆一样,没什么好惊疑的。
他心中更想知道的是幕后的黑手。
而至于郭婆子的威胁,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哪怕那河神现在就在他面前,他也不怕啊。
就算功德金光来不及提升他的修为,那大不了把功德金光喂给无形宝镜,还愁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清河河神吗?
这清河又不是长江黄河那样的大江大河,只不过是流经青阳郡的一条小河,最终汇入青阳湖。
放在1202年,这不过是条五级河道。
郭婆子显然是个很有眼力的主,眼见河神老爷也威胁不了陈玄策,立马知晓这是个狠角色。
连道:“别杀我,别杀我。”
“是县城的黄老爷,是黄老爷出银子让我做法害你的。”
“黄老爷……”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玄策手指一点,寒芒直落郭婆子眉心,下一刻一个淡淡的影子就冒了出来,却是郭婆子的肉体已被冻毙,现如今只剩下魂魄。
郭婆子魂魄刚刚显露,一股恶煞之气就凭空生出,直落她的头上。然后一个本来很弱不禁风的魂魄,霎时间变成了一个魂体如若实质的厉鬼。
郭婆子本来还要求饶,祈求陈玄策放过她这一马,她愿意把自己多年来积攒的财货通通献出,但突如其来的变化叫她欣喜若狂。
微微一握拳,那犹如实质一样的触觉叫郭婆子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造化。
“小子,还我命来!”
尖叫一声就合身扑了上来,陈玄策根本不当回事,那团功德金光在郭婆子扑倒的刹那,金光瞬间大方,宛如太阳真火,就是瞬时间里,便把郭婆子‘烧’的魂飞魄散。
而后陈玄策一点旁边放着的一个大包裹,后者自动飞到他的手中,提拎着还真颇有分量,扭身出了河神庙。
都说鬼忌鸡鸣,一听鸡鸣声就会心慑怖而皆惊。但陈玄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陈家坐北朝南,门前有一条水沟,陈玄策先把包裹埋入水沟中,然后再转回到房间里。
却是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他从河神庙离开不多久,庙中忽的阴风大作,一条人身鱼头的精怪出现在了庙中,看了一眼冻毙的郭婆子,伸手一摄提在了手中,一转身又飞出了河神庙,落入了庙前的清河波涛当中。
房间里除了多出了一股隐隐的鱼腥气外,再就是多出了一些阴寒,而后就在没什么不同的了。
陈玄策却在想着‘黄老爷’这个人。
他身边姓黄的,且家中富足的,那还真有这么一个。
却是陈玄策于县学的同窗——黄子凌。
此人与陈玄策前身是同科秀才,甚至都是同一个老师,但交情素来只停留在表面上。
“这黄家在万宁县到也算得上大户人家……”
可是彼此关系再只停留在表面上,那也不至于暗下毒手啊。
陈玄策心中还是有不解,但这也只能留在日后探究了。
他现在就静静地等着自己入土为安,等到众人都散去,再托梦与陈父陈母见个面,让他们留心着县城黄家的一些举动。
而自己就先修一修鬼道,尽可能的壮大自己。
然后就等着郭婆子背后的河神出招!
当然,如果那河神什么举动也没有,他也乐得轻松。虽然清河河神并不是什么好鸟,这点你只需要看郭婆子这等人都能当的河神庙祝,那就能知晓一二了。
但现在的陈玄策不是才初来乍到么。
有着武道金仙的底蕴,还有仙道、神道的分身为资粮,陈玄策别看现在还很弱小,但他的成长速度绝对是远超同类的。
别的不说,先是他观想的那尊鬼帝,怕是用不了三五月便能成形,如此就是阴神大成。
然后太阴炼形——聚气合神,武火塑身,文火温养,炼阴还阳,以过雷劫,这便是鬼仙了。
成就阳神之后,太阳底下也伤不到他分毫。
陈玄策自然就有的是时间来探索这片世界的奥妙了。
这里竟然有神灵,那是不是还有天庭地府呢?陈玄策对之可好奇的紧了。
只不过这事情的变化远没有陈玄策想的那么平淡。
就在第三日夜里,他见到了一场鬼类与鬼类的激斗。
先是一队小鬼儿簇拥着一尊坐在轿子里的‘大鬼’从陈官庄前路过,陈玄策看了好奇,悄悄的就跟了上去。
就见这队鬼类是直奔清河镇西侧的一处乱坟岗,与一个积年老鬼干上了架。
在干架之前的彼此叫骂中,透露出了一个叫陈玄策直目瞪口呆的大秘密来。
却是这来的这队人马中的‘大鬼’自称‘夜游神’。
而乱坟岗的老鬼却说城隍都不在了,夜游神算个屁!
这叫陈玄策如何不目瞪口呆?
他还想看天庭地府呢,这边就有人说什么城隍没有了。而且看老鬼的嚣张,那似乎还不是万宁一地的城隍没有了,而是整个大齐的城隍都没有了。
不然区区鬼物如何敢这般放肆?
那么一个问题来了,除了城隍之外其他的神灵,是不是也……?
比如水神山神,天庭地府。
陈玄策心中有很多疑问,而后双方的打斗开始了。
老鬼嘴上叫的放肆,但显然不是夜游神的对手。
主要是夜游神手中的有条钢鞭,初开始还不显,与老鬼手里的黑伞斗的旗鼓相当,但随后幽光闪烁,一下就把老鬼手里的黑伞给打坏了,而后钢鞭直接落到老鬼的身上,后者立马就是一声惨叫。
然后再不敢斗了,掉头卷起一阵阴风,就跑掉了。
而夜游神也不去追赶,把钢鞭收回来,好整以暇的等在原地。
半响后乱坟岗上才重新响起了老鬼的叫声。
“姓周的,你不过日子了?竟然驱使神鞭,也不看看你那鞭子还能用几次?”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三十六年前
“废话少说,本神且问你,清河镇郭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做下的?”
却是鱼怪把郭婆子的尸首带回河里,万宁县这儿的巡河将军虽看不出也算不出郭婆子死于何人之手,但郭婆子身上沾了鬼气,却是千真万确的。
他把事情上报清河河神,然河神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青阳湖,根本顾不得一个小小的庙祝,就把事儿交给了万宁的巡河将军处理。
后者自然就把眼睛放在了清河镇周边的几个老鬼身上了。
但他是巡河将军,水里的精怪,陆上倒也不是去不得,却是懒得过去,招来了夜游神这个当年天地剧变后万宁城隍座下仅剩的一漏网之鱼,让他去把事情办了。
夜游神早投效清河河神了,不投没办法啊,城隍老爷都没了,阴曹地府也沟通不了了,他这个漏网之鱼是战战兢兢啊。而清河河神的大粗腿摆在那,他当然要去抱一抱了。
哪怕这条大粗腿是乱局中捡了个便宜的家伙。
面对夜游神的喝问,老鬼懵了。
郭婆子他当然知道了,但郭婆子什么时候死了?
“老夫与郭婆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何会去杀她?”
老鬼一口否认了自己与郭婆子之死的联系,而且他就是去杀郭婆子,也未必打得过啊。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鞭就被夜游神打的抱头而逃了。
当初地府健全,天庭皆在,上下法度井然的时候,他这种孤魂野鬼,别说见了夜游神这种正儿八经有神职的神邸要跪着喊爷爷了,那就是夜游神坐下的一鬼卒,都能对他吆三喝五。
当时的城隍阴兵,一个个不止魂体凝实,更有刀枪弓甲等冥兵冥器在手,对他们这些孤魂野鬼那是碾压式的存在。
哪像现在啊。
夜游神冷冷一笑,他心中也觉得对面老鬼说的不是假话,但那又如何呢?
如今这个铲除异己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不好好利用的话,他也就枉做百多年的鬼神了。
现如今的青阳郡,河神老爷最大,你甭管人家之前是什么,现在就人家最大。
但河神因为出身限制,更多的是把精力放在了水中,尤其近些年河神盯上了青阳湖,那对陆上就更无暇多管了。
总的来说就是各县的巡河将军总管地方,算是县太爷吧。但水面才是这位县太爷的‘城池’,陆地之上就全都是‘城’外乡里庄户,把持着这些地方权利的就是‘胥吏士绅’了。
而夜游神也好,郭婆子也好,还有眼前的老鬼,都算是‘胥吏士绅’。
夜游神层次当然比郭婆子要高一些,但对河神而言,郭婆子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所以往日里的夜游神也奈何不了郭婆子这等的坐地虎,也最多在老鬼这样的地头蛇跟前呈呈威风。
可现在坐地虎不明不白的死了,几条地头蛇却是嫌疑最大,他若不趁机下手整肃一番清河镇,夜游神早就笨死了!
何况杀鸡骇猴,夜游神也没想着把所有的地头蛇一扫而空,只抓着一只鸡照狠里宰,其他的地头蛇安敢不服?
这般的,今后清河镇里即便再有了郭婆子第二,那此郭婆就也不是彼郭婆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李老鬼撒腿就跑,夜游神太欺负人了,竟被他老巢都给掀了,要他乖乖的束手就擒,还什么查清楚了就放他,骗鬼偏到了真鬼头上了哦!
李老鬼才没这么傻呢。
把浑身阴气全部展开,周身黑气滚滚,整个人悬浮在离地几寸的空中,唰!唰!
一条黑线飞速略过,真的是穿山越岭如履平地。
夜游神握着手中的一块冥铁嘴角露出笑来。
算这老鬼识趣,而且这冥铁对他诱惑也的确很大。当日天地大变后,不止城隍阴庭他再进不去了,那就是想要寻一件冥兵都不得。
他这个夜游神浑身上下就只剩了一支钢鞭在手,还是残破的。
所以这能修持钢鞭的冥铁,夜游神是多多益善的。
有了这块冥铁,他刚才打出去的那一鞭就不亏。
且不提这位夜游神接下来是要去找下一个地头蛇还是打道回府,先来看李老鬼这里。
逃了一阵子刚喘口气,就见数道数道玄阴煞气猛地在自己周身蹿起,他下意识的就要逃,可哪里来得及啊。
煞气猛地朝上一涌,随之发散而开,化作一只树冠般大小的手掌,将李老鬼紧紧攥住。
陈玄策立在十几丈外,伸出一只手抓向这边。但是与之前施展擒拿时不一样的是,此刻的他手中向外却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黑气尾巴,而不象此前世界里那样脱离身体,只能以黑烟连接手掌心,不断的从体内发出阴煞之气,支撑远距离抓击。
煞气凝聚的大手抓住李老鬼后,瞬间被陈玄策收回。
后者晕头转向的滚落到地上,看着眼前的陈玄策瑟瑟发抖。
大家都不是笨蛋。
前脚那郭婆子才刚刚死,后脚清河镇地界就冒出了一个如此厉害的主儿,李老鬼怎么会不知道陈玄策就是夜游神所找的凶手呢。
“小人名叫李惠,死于前朝末年……”
李老鬼非常利索的把自己的底细给交代了一遍,却是一个积年老鬼,一度还在这乱坟岗受过香火供奉,至今都死一百多年了。
因为平日里并不为非作歹,此前就是天地众神都在,阴曹地府诸君都在的时候,他这种吃了香火却又执念深重的老鬼也没法入轮回的。
现在就更不用多说了。
“那是三十六年前,小的当日正在乱坟岗里歇息,浑然就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醒来后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但当时并不知晓天地大变,上下神灵全都不止了去向。但也就从那时候起,城隍老爷再不露面了,城隍老爷座下的鬼兵鬼将也不见出来了。连村里的门神灶王,还有土地,也都没了气息。后来小的才听说城隍老爷没了。万宁县阴土城池都被打碎了,还整个被一团销魂噬魄的黑雾笼罩,里头具体是什么情形小的是真不知道,反正没听说谁能长久的待在黑雾里的。再后来清河的一条青鱼精侥幸得了河神老爷的符印,很快就整合了整个青阳郡水域,小的那时候才知道,不止城隍老爷没了信儿,连河里的河神老爷也没影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清河土地
“还有这么多毛神?”
陈玄策是真惊着了。
继而脑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土地庙?青阳镇上还真有一个土地庙,只不过早荒废许多年了。在他前身的记忆里,那都是最被忽略遗忘的东西。
记忆淡薄之极,以至于陈玄策整理记忆后都没发现。
现在听了这老鬼提及,才猛地翻出来。
不过这个先不提,还是先看看这个世界的神道吧。
看看门神、灶王还有土地公,再加上城隍和河神,有了河神也必然有山神,这只从他现在所知道的这些神灵,那就可以反推出三十六年前这片天地的神道是有多么森严。
各路毛神怕是真把天上地下全都看的严严实实了。
真有点传闻中的味道了。
不过那三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以至于让势头如此之盛的天地神灵全都不见了?
陈玄策心中好奇极了。
不过这等事儿必然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他现在可还够不着这种事,“走,去土地庙!”
‘土地’这两个字刚刚入耳就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缘分!
陈官庄是没有土地庙的,整个清河镇只有镇上才只一座土地庙。
毕竟再怎么着人家也是‘神灵’,再卑微也不至于卑微到去当村干部的地步。
“主人,这里就是土地庙了。”
陈玄策抓出了李惠的命魂,种下了禁制,李惠除了乖乖的认主之外,别无他法。
虽然这种禁制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但李惠又是什么存在呢?他就是一个积年老鬼罢了,又哪里能认得厉害人物来给自己拔出禁制呢?
青阳镇的土地庙,真的太荒废了。
荒草丛生,蛇鼠寄居,当然也少不了人。镇上的乞丐就都盘踞在这里。
也所以庙宇内外黄白之物横流。
有河神庙在,土地庙本身就没有了生存空间,更别说土地庙都已经没了土地公了。天地巨变之后没几年功夫就已经被河神庙挤兑的站不住脚了。
整个荒废至今都二十多年了。
以至于连陈玄策前身这种读书人,都‘忘了’镇上还有一座土地庙。
但周遭人等好歹还有几分敬畏之心,这土地庙便一直都空置着,任由乞丐盘踞,也没人想着去把它改做它用。
“咔嚓……”
夜空中一道雷光闪过,继而暴雨狂风落下。
李惠心中直骂娘,这种天气鬼物最讨厌不过的了。
因为雷电是至阳至刚之物,空气中哪怕只剩下一点点的余威,都足以叫他这种老鬼魂飞魄散。
但陈玄策则丝毫不觉得有威胁,随着雷电划破长空,他甚至觉得自己魂体变强的速度都在迅速的增加着。
而一明一暗之间,土地庙里残破的土地公神像也显得阴森可怖起来。
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反正庙里的乞丐也看不到他和李惠。
陈玄策现在正用心看着庙里的每一寸空间,他明明有种感觉的……
李惠束手立在一侧,看着眼前的土地庙眼睛里满是复杂。
须知道,三十年前清河河神的际遇不知道刺激到了青阳郡多少鬼怪,李老鬼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敢奢望城里的城隍尊位,只期望能得一土地公的符印,那边心满意足也。
但他多少日子里天天来土地庙探看,也没看出个丝毫。
日子一久,什么雄心壮志都被磨消掉了,就又回到了往日在乱坟岗家里蹲的状态了。
刘三水躲在阴暗中瑟瑟发抖,外面的雷霆叫他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他就看到了鬼了。
身为一个天生的阴阳眼,能看见鬼,这是刘三水最大的秘密。但过往二十来年的人生中他见到鬼的次数也不是很多,而且每次遇见鬼都或大或小的要生一场病,所以整个人都要被吓的魂飞魄散了。
李惠还没察觉到什么,陈玄策就已经把目光向刘三水投了过去,更准的说,他的目光是投到了刘三水身下的地面。
“原来在此。”
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来的他凌空一指点在了何三水的印堂上,后者吭都没吭一声就昏过去了。
随后陈玄策用手一招,一颗圆珠就从地面上升起,同时间里,一道微弱的神光闪现,一道土黄色的门户就出现在了陈玄策二鬼的面前。
而不提这门户的另一面是什么,就只看天亮鸡鸣,外头的大风暴雨已经停歇,土地庙里的乞丐们纷纷醒来。
刘三水猛地打了一激灵。
脑子里想到了半夜里自己被雷声惊醒后看到的一幕。
“土地爷保佑,土地爷保佑,小子刘三水这两年绝不是有意打扰的。今后小子定寻来香炉给您老人家敬上一炷香火!”
自己撞见鬼了后竟能毫发无伤,刘三水不知道这是天大的幸运,还是有其他什么因果,反正他是感激上土地公了。
趁着其他乞丐纷纷出去,庙里无人的当口,诚心诚意的在土地公残破的神前拜了几拜。没有香火,但心意绝对满满的。
刘三水可是不敢明里拜土地公的,这些年整个青阳郡就只有清河河神一尊神可以拜,要么就是佛道寺院。
土地庙是绝对不行的。
刘三水的行为若是被他人看到了,那可就重重得罪了河神庙了。而他一个臭乞丐,得罪了河神庙后,除了死还能怎么着呢?
肉眼根本看不到的阴土神域。
陈玄策手中把玩着一道几乎只剩下一丝淡黄颜色的神道符印。
这东西赫然就是李惠此前百般渴望而不得的土地神敕了。
陈玄策一个念头转过,这道土地神敕便被他炼化为己有,神识当中一道神敕虚影生成,漂浮在功德金光之中。瞬时间里整个魂体都又强了三分。
而且一个声音告诉他,若是能得众人信奉,那还将会有更大的机缘。
边上的李惠羡慕的眼珠子都要丢下来了。
自己百般渴求而不得的东西,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落于人手了,心中只能感慨‘机缘’二字。
陈玄策一直在忍着以功德金光灌输符印虚影的冲动。
默默感悟神敕。
内中有一门《地皇经》,只不过不完整,只有下卷;还有一门锤锻香火炼化香火的法门,然后就是两个堪称天赋神通的法术:一个是五谷丰登,另一个是家畜兴旺。
第三百二十三章 香火愿力
“竟全然没有争斗这方面的法诀法门?”陈玄策恍然,怪不得会有《地皇经》这种东西了。
那可不就是为了补足土地公的短板么。
只要你静得下心来去修炼,即便是小小的一个土地爷,也能练出一手来。
陈玄策简单的浏览了一遍这卷《地皇经》,便就知道此经绝对是比《南明离火诀》更要胜出许多的神功典籍。
直接的说,这两者都不再一个档次上!
哪怕这门功法仅仅只有下卷,甚至可能下卷都不全,附带的多是不修性命的法诀法器,然价值却已经比得上《南明离火诀》全卷了。
就只这一点,他就生出一种自己赚大了的感悟。
不过仙神有别,那土地公除非是肉体成神,否则就是给他全本的《地皇经》他也修不得啊。
阴土神域。
清河镇土地神域的面积太小了,还没有阳间的土地庙大,拢共就三分地左右,一个缩小版的土地庙。陈玄策可以从中随时看到土地庙里的一切,静下心来,甚至整个清河镇他都有种尽收于心的感觉。
只不过这心头还蒙着一层阴影,叫他虽然‘看’到了整个清河镇,却总有些模模糊糊。
刘三水的一举一动陈玄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对于刘三水的许愿和跪拜,他本来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
但就在这时候,灵异生出来了。
陈玄策识海中忽然一亮,一道只剩下一丝儿淡黄的神敕虚影浮现出来,然后他就能见到从刘三水的头顶,飘出来了一些许白光,细如丝发,飞入他识海之中,直落入神敕虚影里头。
“香火愿力?”
陈玄策立马知道了那是什么。
这些白光进到神敕虚影里,只要再经过他的锤炼,便就可以转化成纯粹的神力,用来增强自己。
他心底里流淌过那锤锻香火愿力的法门,轻松上手试了一遍,眉头却是皱起了疙瘩。
不是不纯粹!
刘三水满心的感谢,这时候的信仰愿力还是挺纯净的。
但这刘三水只是一个,如果日后自己的‘信徒’大幅度的增加了之后呢?
林子一大可就啥鸟都有。
到时候自己受的香火愿力中就不知道会掺杂多少私心私念,届时锤锻香火愿力是其一,还要承受信徒所求而不得之后的埋怨怨恨。
这就是神道孽力了!
而神邸孽力过多后,神祗的下场自然就不美妙的很了。
此前天地有常,天条如刀,谁人敢玩忽职守?天条天律是能要命的。
现在呢?天地神灵全都消失了,但如清河河神这种撞了大运之精怪,却也依旧饱受孽力困扰。
这孽力过多之后,不止自身实力会受累,在神道一途上不进反退,更会心神极易被诱惑蛊惑,以至于做出一些自取灭亡的举措来!
甚至坠落为邪神恶神凶神,那样则就会被人间的佛道两派高人给盯上了。
天地神灵是消失不见了,但人世间还有不少宗门道派,还有不少高人驻留人世间。
后者还乐得趁机做大呢。
此前神道如日中天,佛道两脉都要仰人鼻息,甚至一个个修到一定境界后还要飞升上界,领受神职。
现在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神山一样强大的神道忽的消失不见了,佛道两脉根本不知道原因,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趁机做大。
甚至一个个都乐得这方天地再也不出现‘天庭’这等威压三界的大势力。
所以在过往的三十多年里,神道,不管是天地巨变后幸存下的神灵——万宁都有一个夜游神,整个天下岂能无有其他神灵幸免于难?还是如清河河神这样的幸运儿,与佛道之间的争斗都很是残酷的。
只不过这些陈玄策现在根本不知道罢了。
转化后的神力仿佛一滴璀璨剔透的宝石结晶,落入神敕符印虚影中,虚影凝结了一丝,陈玄策也感觉着自己内心的那抹虚弱感被填充了一点点。
这是很矛盾的一种感觉。炼化神敕符印后他的魂体明明有了一种极大的增强,可偏偏又有一种感觉无时无刻的不再告诉他——他现在很虚弱。
陈玄策想了想,终究是拘来了一份功德金光落入神敕符印上,真的是很少很少的一份。但即便如此,也瞬间就叫符印虚影凝实,其上本来仅存丝毫的淡黄之气也已经布满了整个神敕符印。
滚滚香火愿力不断的涌入符印中,一点点神力也在不断的充斥着陈玄策。因为他发现,那功德金光是根本就不需要锤锻的。
落入神敕中,自动的就化作了一滴滴晶莹璀璨的神力结晶,仿佛倾盆暴雨。
李惠在庙外正发着酸,却突然发现一道强烈的神光将整个神域都给照亮,接着三分地大小的神域迅速扩张成为半亩地大小,继而化作了亩许大小,方才停下了扩张。
而等他扭头去看向庙里的陈玄策的时候,之前根本就没什么变化的陈玄策,现在赫然连土地爷的神袍宝帽都已经显化出来了,手中还有一根五尺木杖。
而更叫李惠心惊的是陈玄策的脑后。
一轮巨大的功德金轮!
那是传说中的功德金轮啊。
这到底是是什么人啊?
他哪来的如此多功德?
陈玄策这时候也有种吞口水的感觉,完全没想到自己连十分之一的功德金光都没动用,作用就如此明显了。
不过隐隐的那股模糊感依旧存在。
所以这模糊感并不是实力决定的,……那又是什么呢?
陈玄策脑子一点不笨,立刻就想到了信徒。
现如今的清河镇,怕是除眼前的刘三水外,再找不出第二个要拜土地公的人了。
所以眼前之人还是个宝贝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也没有对刘三水做任何举动。横竖这家伙晚上还是要回土地庙歇息的。
不过随着陈玄策炼化神敕,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出现了,寄居在庙里的老鼠蛇虫等物纷纷向外跑去。
晚上,刘三水合着几个乞丐重新回到破庙里,又是平静的一天。
虽然那香烛还一点都没头绪,但刘三水半点也不担心。
他是许诺要给土地爷敬香火,但也不是立马啊。
这夜刘三水睡的很香甜,还做了一个梦呢。
次日里醒来,刘三水看着破烂的土地公神像浑身都在隐隐颤抖着。
那梦是真的假的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头七回魂夜
清河镇南头。
穿着一身破衣烂衫的刘三水,怀着一种激动又忐忑的心理,趁着晌午大家都在吃饭,没人关注自己,悄悄的丈量起了距离。
“一步、两步……,三十步、五十步……”
镇子南头,百步距离,见榆树转西三十步,见大桐树一颗,树下正西方向。
刘三水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桐树,当他掏出怀里的一块破铁片激动的挖开土层,不过一尺左右,一个砂锅大小的瓦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底里。
半罐子铜钱,足足三百多文,更还有五块碎银子,怎么着也有二三两重。
这可是老大一笔财富了。
陈玄策考中秀才,又在县学中了廪生,大齐朝廷一年也不过才给五两银子,外加月食六斗米。
这片天地里的大小王朝势力挺不少的,大齐乃是其中之一。
其科举制度与原时空的名清朝很是相似。
如陈玄策这等廪生,一县之中最多不过二十人,那还是有点份量的。
所以,三百多铜子外加两三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言已经不少了。
刘三水瞬间里就高兴的有点犯傻了。
回过神来后,立马就跪在地上对着土地庙方向狠磕起了头。诅咒发誓一般要给土地爷敬香烛!
神域里的陈玄策轻声笑了笑,这次刘三水的信仰愿力更粗更多了,而内中的杂质也同时直线升高了。
都不用想他就能知道,那些杂质肯定是满满的发财愿望。
这种‘捡钱’的事儿来的多美啊。
不劳而获,还收益丰厚,太合刘三水的胃口了。
所以啊这神邸面对孽力,那真是不可避免的。
那就是过几日,他夜里托梦于陈家,只要涉及到财货,只要时日一久,早晚他也会从‘他’的兄嫂那里得到孽力回馈的。
这就是人性啊!
陈玄策运起法门来锻炼这股愿力,可这就有点像是自来水里的不可言之物,看似清澈透明,实则内里藏着太多肉眼难以看清的东西了。
眼下的神力结晶就是如此。
而且陈玄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想要彻底的把之精华,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反复锤炼之,那还不知道要费多长时日,才能得到一‘颗’完美无瑕之神晶呢。
他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就是随着陈玄策神识一松,一面镜子猛地闪现出来,将神敕符印牢牢的圈在中间,而后镜光一闪就有隐去了行迹。
神敕当中只留下一小滴纯洁无暇的神力结晶。
这宝镜还能这么用?
陈玄策真的有些惊讶了,虽然他能感到神晶的体积缩水了足有三两成。
但这也赚到了啊。
这样一来,他吸纳香火愿力的最后一个难题也解决了。
一时间心情不要太好了。
到了晚上,一股股阴风不断的在清河镇掠过,陈玄策对着一切都洞若观火。
“主人,那个黑鱼精就是清河河神坐下的巡河将军之一,实力甚是不弱。”
李惠提心吊胆的,唯恐不远处的巡河将军发现了土地庙的不对。
但他显然是多虑了,那巡河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土地庙瞄上一眼。
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土地庙上闪烁的灵光一样。
陈玄策则看的更是清晰。
河神庙里的黑鱼精身上的确有着一股神力,一股明显比土地公级别强大的神力,因为那神力泛着一股赤色的神光。
土地公只是一九品神职,神敕都是淡黄色的。
其上还有八品神敕,比如城隍座下的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等神祗,和七品的县城隍,这都归结于黄敕。
然后六品的州城隍,五品的府城隍,这就是赤敕了。
再往上是四品的金敕,和三品的青敕。
而后者的级别似乎只有一国都城的都城隍才能及上,那已经可称之为一声大神了。
因为很多名山大岳大江大河的封神也不过是如此。
至于青敕之上的紫敕,那就更不是一个区区的土地公可以谈及的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一个巡河将军,那是不可能为赤敕神灵的。这赤色神力更可能是来自于清河河神。
然而这黑鱼精不是巡河将军,不是已经受了神职了么?
“莫不是这所谓的巡河将军只是清河河神私封的?”
也就是说这黑鱼精根本就没巡河将军神敕符印?
短时间里陈玄策脑子里转过很多念想,不过他不急,等他先把这土地公坐稳了,也趁着这时间炼出几件法宝,还有把陈玄策前身的因果给了解了,再来对付这黑鱼精,以及它背后的清河河神。
打定主意的陈玄策就留在神域不走了,而李惠更是了的如此。
被陈玄策封了长史一职的李惠,乐的呆在神域里不动呢。
土地公也是有手下的。
比如长史,那就是执掌人畜各类生灵命簿。土地公为城隍下属,除保乡里平安之外,就是掌管乡里一切生灵之生死命薄。
过去天地有常之时,土地乃天地正神,乡里每有人出生死亡都要到土地庙报禀一声——类似于去派出所报籍贯了一般。
也就是这些年里土地公都没了,又有河神庙的郭婆子盯着,这才随之没了这项规矩。
李惠的职务虽然是连个品阶都没有的小吏,从某种角度上说就还是一鬼吏,一小鬼,但也叫他欣喜不已。
因为他觉得自己报的大粗腿足够牛。
这般多的功德在身,他李惠死后百多年光景里,那就从没见过。无论人神!
有这样的大粗腿在,他只要乖乖效力,用心办差,岂不是也能鸡犬升天?
如此一晃眼时间就到了陈玄策头七的日子了。
陈父陈母又是啕嚎大哭了一场。
身子骨是更加不行了。
陈大哥、陈二哥倒都是孝顺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也无可奈何。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身就是一人生大悲剧。更别说这个黑发人还那般的有出息,被整个家族都即以厚望。
第二天嘹亮的鸡鸣声让陈母一下子醒了过来,看看窗外,天才蒙蒙亮。
陈母这才恍然,自己是做了梦了。
抹了抹眼睛,泪水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把脸颊浸湿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卧槽,穿越者
陈母心中升起一股止不住的悲哀,丧子之痛叫她痛不欲生啊。
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陈玄策还活着时候的样子,一会儿又想到了梦里的事。
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那场梦她竟然从头到尾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张脸,那身打扮,还有儿子的吩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头七是回魂夜啊。
陈母心里乱糟糟的,然后陈父也醒了。
“老婆子,我夜里做了个梦。”
“我也做了个梦。”
“我梦见三郎了。”
“我也梦见三郎了,我还梦见三郎当土地公了……”
夫妻俩猛地一僵硬,四目相对,心脏砰砰的跳起来。
“老头子,你说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半响后,陈母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老三不是告诉了咱一个秘密么,去看看不就啥都知道了。”
“那我去把大郎二郎喊来!”陈母一想,这话说的对啊。试试不就知道了。
“喊什么喊。那才多深啊,我几锄头就挖出来了。等信儿都确定了,才对他俩说。”
陈父考虑的更深。
儿子都是好儿子,但这种事儿太荒诞了。
在没有被敲定之前,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反正距离也近么。
老陈头说干就干,起身穿上衣服,悄悄的把门打开,扛着锄头去到埋宝地头,五锄头就把木箱子挖出来了。
黄金白银外加一些首饰珠宝,至少也上两千两银子,这是郭婆子这些年辛苦积攒下的私房钱的一部分。
陈玄策并没有把所有的黄百之物都发给陈家,后者虽然是他最信得过的一拨人,但信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筐里的他,向来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父陈母搬了好几趟才把一箱子金银珠宝统统搬回自己的房间。
把门关上,老夫妻俩看着桌子上的金银珠宝心情那是好不复杂。
陈母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哗哗的落下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三郎是有出息的……”
没出息的话怎么会才死掉就坐上土地公了?
“是啊,有出息,三儿有出息。”
陈父说着话眼睛也湿润了。
可是眉宇之间却是一扫此前的隐晦,就跟他家老三考中秀才,考中廪生时候一样,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陈玄策在阴司做官,那给陈家带来的好处可一点都不弱于活着时候,甚至还要超出许多。
也就是他还有些麻烦缠身,要不然,只凭桌子上的这箱金银,那土地爷就比秀才公牛逼多了。
“一切都照着老三的吩咐,咱们先在家里把神位供起来。你今儿就带着老大老二家的媳妇把后罩房收拾出来。”陈父再三吩咐老妻务必小心再小心。
“这你放心,老婆子我省的。”陈母边回应着说,边心里想着俩儿媳妇,这两张嘴也要牢牢的闭上才是。
所以等到张大张二两对夫妻,听到父母公婆说的话,看到桌上堆着的金银后,一个个都欣喜与害怕交织。
老三在阴司里也得了好,这于陈家当然是大大的好处了。眼前的金银就是一大明证么。
但同样老三牵扯到的麻烦也不小。
清河河神庙广布整个青阳郡,那实力岂是陈玄策一个小小的土地爷能比的?
陈家竟然牵扯到了这种事了,如果陈玄策落败了,陈家可就完了。
然后还有县城里的黄家,这个倒是好打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由他们来出手对付黄家……
总之是有得有失,好处之大叫他们难以抵挡诱惑,而危险之大,也叫他们暗自冷汗直生。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特征在这一刻就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陈大陈二两家都清楚事情的风险有多么大,但谁的眼睛也不能从金银珠宝上挪开。
当然这里头也有兄弟情份在原因,但具体的能有几分,可就说不准了。
土地神域里。
陈玄策正在修着一种雷法,《地皇经》中记载的法门法宝很不少,可他现在绝对是一个穷光蛋而法宝则是需要材料。所以他就只能从法门入手了。
有着之前的积累,如掌心雷和五岳大手印他很轻松的就有所成,但戊土神雷就是水磨工夫了。即便他现在乃是一尊地祗!
突然,一道道远比刘三水的信奉粗大的香火愿力,不断的落来。
陈玄策从坐定中醒来,立刻知道这是来自陈家的香火了。
而且当天陈二哥就离开了清河镇。
三天,只短短的三天,陈家老二陈玄德就跑了回来。
“爹、娘、大哥,我敢肯定,三弟必是那黄家人下的黑手。三弟刚去,廪生的空缺便被黄子凌给补了上。而且县城里还有件事,据说城东的周老爷正准备给自家的大小姐选婿呢。”
“我在县城拜访三弟的同窗,得知……”
陈玄德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很直接的断定陈玄策的死与周家的选婿大有关系。
一个廪生或许还不至于黄家人暗下黑手,可是陈玄策的诗作文章之前得过周家大小姐的赞赏,这或许才是黄家暗下毒手的根本原因。
“就因为这?”
陈父有些不能接受。周家可是整个青阳郡的名门望族,在万宁县更是独一档的大户,陈家门第与之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周家选婿,那用屁股想都不会是自家老三啊。黄家人的脑子被狗吃了?
老大陈玄善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爹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周家这次择婿,根本就不看门第。您知道周家大小姐选中的良人是什么人么?一个寒门童生,叫宁子衡的,跟三弟还是书院同窗呢。”
“去岁三弟中了秀才,他则名落孙山,家境比之我陈家都差远了。但在这次周家举办的诗会上却大出了风头。两首七言直叫人拍手叫绝,被周家的大小姐一眼相中。”陈玄德说话中脸上带着三分羡慕。
从一介贫寒童生一跃成为了周家的女婿,这可不次于鱼跃龙门,直上青云了。
也间接的证明了黄家人对陈玄策下手那不是没有缘由的。
陈家人当即就在神位前向陈玄策做了告禀。
陈玄策对什么周家一点都不以为然,反倒是听了那个宁子衡的两首七言后傻了眼。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卧槽,穿越者?!
第五百二十六章 城隍
已历经了红楼和蜀山两个世界的陈玄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同行呢。
当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奔去了县城。
但离城池老远,他就看到了一道淡黄色洪流将县城整个包裹住,这是人道之气!
他第一时间就明白来那是何物。
只是不解,为什么清河镇、陈官庄等地却看不到这等气象?
是因为人少,还是因为河神的缘故呢?
黄色洪流的顶端,一颗官印若隐若现。
陈玄策脚步半点不见迟缓,脑后功德金光大作的他,根本不受人道之气的压制,轻松的进到了城池。
城外护城河里冒出一个磨盘大的乌龟来,两眼看着城池,它怎么感觉像是有神祗经过了?
不过这老龟道行一般,根本就扑捉不到陈玄策的气息。
进了城池,陈玄策倒没有急着去宁子衡家探看,而是先去了一趟城隍庙。
后者倒并没有彻底破败,城隍与土地庙可是不同,这是朝廷认可的正神,年年都有官府祭祀的。
陈玄策甚至都能感觉到城隍神像上浓郁的香火愿力,没有人接受的它们一丝丝的飘散虚空。
与土地庙隐匿起来的阴土神域不同,城隍庙的神域很轻易的就被他找到。
但就跟李惠说的一样,城池破败,整片阴土都被黑雾所笼罩。
黑雾仿佛是活物一样,陈玄策刚刚出现,一道道黑雾凝聚的黑烟便向他从来。
潜意识里,他对这黑雾就生出了一股极大地排斥,仿佛后者是祂的生死仇敌一般。
陈玄策脑后的金轮瞬时金光大放,万道金光不止挡住了黑烟,更把周遭阴土照亮了。
城池内还被黑雾笼罩,可陈玄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甚至一丝丝黑雾被功德金光一照,还烟消云散开来。
没有迟疑,他大步向城内迈去。
片刻后就看到了一座衙门,其形状与万宁县县衙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大小比之阳间的万宁县要小上很多。
城池内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一间间房屋,一条条街道,悉数被黑雾包裹,只有衙门大堂还有一道微弱的宝光闪烁,抵挡着黑雾侵蚀。
陈玄策一眼就看到了大堂桌案上的闪着宝光的符印。
符印散发的宝光只能勉强笼罩着桌案三尺之地,大堂内的其他东西,一如之前陈玄策看到的房屋街道一样,无不被黑雾笼罩着,甚至都被黑雾‘染’成了黑色。
‘人’刚踏进堂内,那桌案上的符印就嗖的一下投入了陈玄策识海之中。仿佛等了无数年终于等到了‘心上人’一样。
之后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就在他耳中,想都不想,人就向后退去,旋即整个大堂就在他的目光中轰然倒塌。
城中黑雾瞬间翻腾起来,如是有一支大手在搅动着。
陈玄策心中依旧不觉得危险,但他还是顺势离开了阴土。
下一刻回到了城隍庙的他凝神‘看’着识海里的符印,一如他炼化土地神敕一样,转瞬间这城隍符印便就姓了陈。
然后他脑后的功德金光大幅度缩水,只到还剩下淡淡的一轮廓,神敕符印方在他识海中凝实。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声‘咔嚓’的破碎声,却是脑后那淡淡的金轮彻底崩碎了。
陈玄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这方天地的神祗就位到底要有什么条件,但现在来看,似乎最需要的就是功德,而他偏偏就这东西多。
至少在土地城隍的神位面前,这点需求根本榨不干他。
炼化了城隍神敕,城隍爷的一切秘密全都摊开在他的面前了。
这方世界的城隍真的不可小视。
简直就像是一阴间缩小版的阴曹地府。
你看城隍手下的属官啊,有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甘柳将军、范谢将军、牛马将军、日夜游神、枷锁将军等神。
其中城隍的下属僚佐各司,各司数量依各级城隍而配置,并不相同。有县城隍的三司,即阴阳司、速报司、纠察司,然后是州府城隍的六司,直到都城隍的廿四司。
万宁县这里,阴阳司为诸司之首。
阴阳司吏即为城隍爷下属的第一辅吏,亦称长吏,协调诸司,配合文武判官,监察诸案后,方陈报于城隍。
同时这城隍下属诸神,却是只有符印而无神敕的。
也就是说,那些文武判官和各司大神、将军等等,都是城隍自己封下的。
所以才是属官么。
思维发散一下,那黑鱼精的巡河将军,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陈玄策脑子里忽的生出一个念想,但转瞬就压下去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反倒是因为拿到了城隍神职,在县城里的行动就更加自如了。
念头一转,陈玄策腰身一边化作了金枷将军,自己也二度进了阴土。
城池中沸腾的黑雾已经平息了下来,他按着记忆,顺利的找到金枷所处,但并没有找到金枷,甚至连一块破铁都没寻到。
银锁将军处也是一样。
就连城池的鬼卒兵营,都是没丝毫可用的东西留下。
只能讪讪的从阴土返回来,本想恢复原来样貌,先去见老乡,但稍后想了想,直接用神力变化出一副枷锁出来,再一摇身,容貌也变作鬼卒模样。
这才架着阴风直奔宁子衡家里。
他前身与宁子衡先后同窗两年,自然知晓他家在何处。
而这去的路上,他都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同乡。
虽然说杀了最干脆。
可陈玄策也不想无谓的担上甚干系。
真以为穿越是随随便便就有的么?
他实力越强,修为越高,就越是觉得这穿越者都有大气运加身。
轻易给杀了,那可是要担干系的。
当然,若是彼此间处在一敌对立场上,那必然是要下手的,而且一经下手就要斩草除根,绝对不能留下后患。
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可不稀罕。
但叫陈玄策吃惊的是,宁子衡家中并没有人,然看床上的铺盖,那人显然是在家的,不止在家还已经入睡了,但半夜里却被什么惊起。
他问道了一股鬼的味道。
当下顺着气味一路追去,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
“黄府?”
黄子凌家?
该不会是故技重施吧?
他直想到了自己前身和郭婆子。
第五百二十七章 封神榜
宁子衡看着眼前数人,满脸都是森冷的杀机。
刚穿越来的他还处在一个苦修内功的时间阶段里,并不想节外生枝,可姓黄的却把刀子架到了他的头上,这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对于这种人,斩草除根那就是一必然!
“你……你……”见到来人,黄家父子俩全吓了一跳,急忙起身。
不过黄子凌他爹还算有点城府,立马就镇定下来。
毕竟他身后还有李道人呢。
黄子凌却浑身哆嗦得跟打摆子一样,错不是被管家扶了一把,人都瘫地上了。
“这……,这不是宁贤侄么?三更半夜的,贤侄何以来我府上造访?”黄柏海嘴巴一张就是老江湖了,不但啥都不承认,看着还似要倒打一耙子。
宁子衡才没兴趣与黄家父子虚与委蛇呢,脸上杀气半分不减,反而更盛了三分。
这黄柏海还似个人物。
这种人必须要一巴掌拍死,绝对不能给他们还手的机会。
“造访?这个词可用不到你我身上。小爷今夜来此,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宁子衡穿越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现在要杀人了还面带微笑。虽然在黄子凌看来,这笑容就如恶鬼修罗般恐怖。
“宁子衡你好大的口气。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也就罢了,竟还敢跑到黄府自投罗网,你纯粹就是在找死。……”黄家的管家张口就对宁子衡喷去。
那李道人要做法害人,是需要很多勾当的,黄柏海黄子凌父子才不惜去,一切就都有黄府管家前后来张罗。
何况他儿子还跟着大少爷进了仙门,这管家对黄家父子忠心耿耿。
但没等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宁子衡手中已经多出一柄长剑,外放出三尺寒芒,剑芒一闪就落在管家脖颈上。
鲜血只喷出尺余,一颗大好头颅便就滚落在地上了。
黄子凌十几年来何时见过这等惨状,啊呀惊呼一声,人就瘫倒地上。
黄柏海也被吓了一跳,看管家的头颅滚到脚下,急忙后退避开,也跌坐在地上,脸色如同卷纸一样苍白。
看宁子衡提着带利剑一步步靠近,黄柏海连滚带爬的向李道人背后躲去。
而说实在的,李道人现在还真不怕宁子衡。
之前他做法害宁子衡不成,这的确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万万没想到,看似贫贱书生的宁子衡竟然会有一身好武艺,把他派去的小鬼都给斩破了。
可李道人真的不怕啊。
作为给那位存在料理烂事的小马仔,他手中还有压箱底的好东西呢,他根本就没把宁子衡放在眼中。
世俗匹夫之勇,还能反了天不成?
见宁子衡提剑上前,李道人翻手掏出了一个金环来,向着宁子衡遥遥一抛。
金环立刻变大了十倍百倍,要把宁子衡整个人困在当中。而宁子衡这时候手中也多出了一颗泛着五色彩光的石子,抖手朝李道人打了去。
李道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避,他只看到宁子衡手臂一扬,然后自己脸上就猛地一痛,已经被石子打在面上,人都要昏死过去了。
空中的金环没了控制,迅速的缩小起来,可这金环已经把宁子衡给套着了,此刻一缩小宁子衡一样跟着遭了秧。
只是此人脸上不显丝毫慌乱,一座三品莲台从他头顶升起,金光一照,瞬间里那金环就化作了凡铁,只不过那座三品莲台也同时间化作了虚无。
隐匿在暗中的陈玄策,心头咚咚如打雷一样震动起来,三品功德金莲,来自西方八宝功德池里的三品功德金莲!
他是绝不会认错的,因为在看到那座莲台的瞬时间里,他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名字,就如当初他见到白虎朱雀时一样。
你一瞬间里就能知道那是什么,这样的存在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了。
“贤侄,贤侄饶命,我愿出一千两,不,是两千两买我父子性命……”
黄柏海在这个时候了仍没有放弃。
宁子衡笑了,一个字没说,长剑一卷,利刃割过血肉,黄柏海、黄子凌父子的人头就已经落地。然后就是那个李道人,在剧烈的疼痛中也被一剑结果了性命。
陈玄策出手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子衡杀了黄家父子正好于他报仇,但这个宁子衡竟身怀如此大金手指,不搞一搞,陈玄策心中会不通达的。
五道阴气不知道何时已经潜到了宁子衡脚下。
陈玄策把拳头猛地一攥。
蹿起的五道黑色阴气就已经把宁子衡团团包裹在中间。
这就是玄阴擒拿大法!
乃天师道《酆都鬼帝统御真灵法》中记载的一门法诀。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宁子衡一个措手不及,想要脱身已经晚了。
阴气刚一入体,宁子衡就觉得浑身如坠冰窟之中,这些日子里修得的真气瞬间变被凝固,整个身子也僵了住。
而后一道黑光落在了他的印堂处,刹那里就抹消了宁子衡的魂魄。
别怪陈玄策下手狠辣。
这方天地神灵不显,天地混乱,那正是他大显身手大赚特赚的好时机。
陈玄策是打算重建天地秩序的,重开天庭地府,重造三界,岂能容忍他人来干扰?
这宁子衡如果只是寻常的穿越者,他在人世间就是搞得再了不得,也与陈玄策的盘算无碍。
可看看那座三品金莲,你就可知道这人绝不是‘世俗之人’,所以,这时候不很下辣手,还要等宁子衡做大了之后才予以铲除吗?
那一瞬间里,陈玄策也做好了迎接什么变故的准备。
结果他就看到一股浓郁的仿佛黑云一样的气流瞬间涌到他头上,将一片金色的云气彻底冲散。
但等他眨眨眼再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仿佛刚才的黑云金云全都是花了眼。
不过沉住气的陈玄策,再‘四下打量’后就清晰的感觉到,心头上一股隐隐的强烈不安感。
这可真把他搞得有些迷糊了。
这不安,也就是威胁,来自何处呢?
陈玄策死死地攥着手心,五道阴气一收,只有宁子衡的尸首留在当场,一卷闪着九彩光芒的书已经沉入了他的识海。
——封神榜!
“这就是宁子衡的金手指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杀神
以声望值来兑换功法法宝?
甚至可以是神职,乃至是封神演义中人?
瞬间里把握住了‘封神榜’的灵魂之后,陈玄策心里好不感慨。
怪不得宁子衡能穿越呢,缺啥来啥,这神职神灵啥的,可不正是这方天地所欠缺的么?
这么牛逼的金手指,比之签到系统都不差的。
甚至在一些人眼中还更加的牛逼。
因为路数不同么。
签到系统是苟,苟到天荒地久那就应有尽有;而封神榜则需要人前显圣,是绝对的装逼流。
宁子衡穿越之后先就靠着仅有的一点声望兑换了一本无名炼气诀,然后历经了周府诗会那次大型装逼现场之后,声名大噪,大大收割了一波声望值,这才心中有了底气。
兑了一百宝囊挂在腰里,三尺长剑时时刻刻都预备着。
今夜他骤然遇到恶鬼上门,心中大恨之下一边缀着鬼魂顺藤摸瓜,另一边就也做好万全准备。
把大部分的声望兑换了一次性的护身法宝三品功德金莲,级别再高的西方功德金莲他就兑换不起了。剩余的则兑换了五光石,当然也是一次性的了。
如此配合着囊中三尺青峰,宁子衡这才敢放心大胆的‘深入敌后’。
结果……
封神榜沉入了陈玄策的识海里,他手中还握着一个百宝囊。
飞快的把几人尸首尽数装进了百宝囊中,陈玄策再放了一把火,估计会将黄府烧个大半,自己抬腿出城,迅速的返回清河镇去了。
护城河里又露出了一个乌**。
老龟准备的挺充分的,但它依旧没能拦下陈玄策,只看到了一个远去的影子。
清河里,黑鱼精带着一群鱼兵虾将御水而行。
浩浩荡荡的向着青阳湖方向而去。
然后离得老远,他就看到了一道神光迎面而来。
按道理陈玄策也应该早早发现对方的,但他却愣是全身心的都沉浸到了封神榜上,直到一股浓郁的妖气直冲脑门了,他才‘睁’开眼界。
就见身侧的清河水面上,黑鱼精连同数十个人身妖首的精怪拿着刀枪斧钺,正对着他吆喝。
黑鱼精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询问来者来历的念头,看着眼前的陈玄策,他直若见到了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一样,大喝一声,挺起手中的钢叉,奔着陈玄策就一叉子刺来。
平静的清河上立马涌起了巨大的浪涛,卷着黑鱼精直冲陈玄策眼前。
其他的水妖也纷纷有样学样,一个个鼓起巨大的波涛,举着刀枪吆喝着冲来。
陈玄策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有不对,怎么可能这般的疏忽大意?但他无暇去思考了,先把眼前的这些水妖应付过去再说。
心神一动,百宝囊里一柄三尺青峰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以神力驭剑,一个窜身,青锋挥洒,剑芒吞吐,带着逼人的杀气冲着浪头水妖卷去。
黑鱼精的力量很是不弱,这一叉几乎有千斤巨力,但这半点没有撼动陈玄策的剑锋。
丈许剑芒继续往水涛浪头上卷去,那些虾兵蟹将都是河神点化的小妖,并不是自己修炼化形,别看形体与黑鱼精相差仿佛,实力却是天与地的差距。
黑鱼精的以叉有千斤之力都还不能撼动陈玄策的三尺青峰,这些小妖就更不是对手了,剑芒卷过,直若如砍瓜切菜一般。
一个个惨叫的跌落浪头,或是被拦腰斩断,显出原形,或是疼痛之下现出原形,争先恐后的逃入水底躲藏。
黑鱼精带来的数十精怪,眨眼间三停就少了一停。
“你这毛神,竟敢伤我清河神兵,真是气煞我也!”
见自己的一击鸟用处都没,反而是手下的喽啰被杀的好不凄惨,黑鱼精顿时羞恼万分。再一挥舞钢叉,踏着大浪直冲过来。
同时河岸近处,半里地范围,水汽弥漫,腥风大起,陈玄策的神识竟似有些被限制了。就跟陷入了一团粘稠的浆糊之中。
“来的正好!”
陈玄策半点不惧,对面有法术,他就没有么?
之前只是没用罢了。
依旧淡淡的一剑刺出。
三尺青峰与钢叉交击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剑身上直向陈玄策蔓延来。
同时一道水流从河中飞起来,宛如一条水龙一般,从上而下,直冲过来。
四周也猛然变得黏稠起来,一如刚才神识所感那样,却是让陈玄策连人带剑都有种束缚感。
多管齐下。
黑鱼精显然是下了狠心,要彻底把陈玄策留下来。
然而雷光一闪,陈玄策空着的左手,一记掌心雷打得结结实实,让黑鱼精整个都僵在了当场。
空中袭来的水龙立刻溃散开,散落成漫天水滴落下来。
周身的那种粘稠束缚感也没有了。
就连从剑身眼看就要蔓延到剑锷的寒意都也瞬间停在了当场。然后一道晶莹的剑芒从三尺青峰上闪过,什么寒气,摧枯拉朽的破了去,剑芒直没入黑鱼精头颅。
噗地一声,如同败革。
然黑鱼精却直被斩成了两半。
数百里外。
青阳湖上,正带着小弟跟另一个水神对峙的清河河神,眉头猛地一咒。
他手下一名巡河将军竟然被斩杀了?
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青阳郡内杀他手下的人?
“白蟒!”
“主公。”
一名人身蟒首的精怪立刻出列。
“黑鱼被杀了。你速去清河县,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在我的地盘里杀我的人?”
如果不是对面的猪婆龙太可恶了,清河非自己亲自回去一趟不可。
但青阳湖的事儿干系更大,如果自己落后一步,让对面的猪婆龙占据了清河水宫,神力大涨的猪婆龙,回归头来怕就要对他下毒手了。
青阳湖水神乃周遭数郡水脉之总首领,是真正的金敕大神。
哪怕现如今神道有缺,就是拿到了符印炼化了神敕,那也远不能发挥出神位应有的威力,但也足够叫他的对手打破平衡的了。
到时候,清河即便是青阳湖的第一大水系,他也算是第一批走大运的神邸,也只能落入下风。
能行一点,清河都不愿意把道门佛门拉扯进来的。
作为上个时代的遗存,他听到了佛道两派在神道面前的唯唯诺诺的传闻,那从骨子里就瞧不上道门佛门。
第五百二十九章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陈玄策此时已经转回了青阳镇。
土地庙里,李老鬼看着陈玄策出去转悠了一圈,竟然从土地变成城隍了,堪称鸟枪换炮,那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但对陈玄策所言的疑惑――得到了城隍之位的他却不能吸取城隍庙神像中的香火愿力,陈玄策是十分不解的,李老鬼却一言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主公尚未受县官礼祭,故而如此。”
这方天地里人神之间的联系是很紧密的,尤其是城隍这种地祗。与人间皇朝息息相关!
一些人间广有声名的重臣,失去后魂归地府,那旋即便能以功德成神,如果再有阳世间的皇朝礼祭敕封,一步登天,成为青敕大神都不稀罕的。
陈玄策这才释然。
城隍庙年年受祭,所以这事儿根本就不叫事。
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自己声望打出来,他现在很需要香火愿力。
所以他又一次用到了镜子。
巴掌大的一团功德金光融入了镜面,然后宝光一闪,大堆的红薯、玉米、土豆就出现在了陈玄策面前。
怎么赚取香火愿力,他是早就有盘算的。
这方世界里没有红薯玉米土豆,这可不就是一个大大的空子等着陈玄策去钻营么。
只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他想要声名想要香火愿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前画面一闪,一道浓郁的紫色气流从天而降,落入了他头顶浓郁的黑云之中,很是冲淡了一部分。
但大片的黑云依旧如云盖一样死死的压着他。
然后陈玄策再凝神去看,果然如之前的一般,再也看不到半丝儿痕迹。
……
白蟒此时已经带着一队精怪来到了万宁境内,对于这儿的情况也一样有了一基本的了解。
毕竟现场还有不少生还者的。
“神灵?”
他第一时间里把夜游神找了来询问,后者自然一问三不知。
然后就着陈玄策来的方向一路查探,结果还是没查出丝毫的信息,那尊神灵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又转瞬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白蟒潜意思的就觉得这尊神灵就在青阳郡,甚至就在万宁县。
然后他又叫人汇总来近期万宁县所发生的的一些事。
目光就直溜溜的盯着清河镇不放。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白蟒看到清河镇的名字时,心中就立马生出一种感觉。
它也是有道行的妖怪,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心血来潮意味着什么?
当即就带着一群精怪一窝蜂的来到了清河镇。
白天里他们倒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显露身形来,可到了夜里。
一阵阵要疯在整个清河镇地界里逛游,光是土地庙上空就有四五股妖风经过,就是这么离谱。
但即便如此白蟒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但是不急,冥冥之中白蟒是有天助的,这时候就听他旁边一鱼妖感慨道:“也就是现在,若是当年天地神灵皆在的时候,这等事只需到土地那里一问,可不什么都清楚了。”
白蟒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就又来了。
这事儿就是这么离谱。
才过了半夜,陈玄策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在刘三水几个躲在土地庙的乞丐瑟瑟发抖中,陈玄策显露出了身形。
手中长剑一条,直接把对面落下的一柄大锤给挑飞了去。
白蟒不讲程序,一上来就叫人拆房子,这就逼的陈玄策不得不露面了。
他还指望着涨一波声望呢,这要是连‘家’都被人拆了,那还涨屁的声望啊。
“城隍?”
白蟒是清河河神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那地位是要高过黑鱼精一个等级的,眼里自然也搞出了一个等级。
黑鱼精只能看出陈玄策是个神灵,而且神职不高。
白蟒却能透过神光一眼看出陈玄策的根底。
那是倏然一惊。
三十多年过去了,它在青阳郡周遭就没见过城隍,万没有料到,眼前的土地庙里竟然钻出一个城隍来。
“你是何方城隍?竟然敢在青阳郡内害我家巡河大将性命?该当何罪?”
白蟒不是一个贯好口舌之利的人,张口为陈玄策定下罪名,举手一挥,一道清萤光华闪过。
丈余高的一尊神将凭空出现,持弓搭箭,下一秒一根五尺水箭就朝着陈玄策直射来。
黑鱼精好歹也是清河河神手下的一员大将,被人斩杀,凶手实力可想而知。
白蟒虽然各方面都胜过黑鱼精一筹,可在清河河神眼中,二者之间是没有质的差距的。深怕白蟒也翻了船,临行之前,便将一件法宝给了白蟒。
虽然只有一击之力,但这一击之力绝对能直接灭杀白蟒。这可是他从水府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件宝贝。
水箭仿佛冰晶一般,身上闪烁着一层荧光,更增长它三分威势。
箭势如若奔雷,“嗡”的一声,连周遭弥漫着的水汽雾气都要震散了。
陈玄策反应极快,伸手一点,识海中灵池神力翻涌,一面盾牌就直在身前凝聚了出来。
只是这盾牌并没怎么阻挡住水箭,仿佛很轻易的便被水箭贯穿。
白蟒身后的水妖们正要欢呼,却见陈玄策目光如电,紧紧锁住射来的水箭,手指连点,识海内灵池就好像要沸腾了一样,神力狂涌,一个接着一个的盾牌凭空出现。
水箭的威力真的很大,但箭已离弦,再大的威力也不可能自行变得更加强大,被一面面盾牌阻挡也是每况愈下了。
灵池内神力缩水了一些,然依旧充沛。
陈玄策看着空中消散去的神将,再看举着锤子想下又不敢下来的白蟒,冷冷一笑。
法宝未能见效,故而心中有了迟疑?
可是来都来了,现在想走也已经晚了。
当下掌中光泽一闪,顿时一声巨响,雷声大作,电光乍闪,化为一条耀眼的电弧,将十几名水妖牢牢困住,进退不能,只得任由电光爆裂,发出凄厉惨叫。
白蟒慌忙一锤打下来,这要是避让不战,他在清河水域的威名就要彻底扫地了。
陈玄策左手照着白蟒一抓,五根手指顿时化作五座神岳,自天而降,将白蟒牢牢的困在期间。
第五百三十章 城隍托梦
五岳大手印。
这是陈玄策修成的《地皇经》中的第二门法术,但他现在的这一手还太早,五岳只空有其形而无其神,虽然狠狠的压了一下白蟒,却根本无法真的把之彻底镇压。
“昂昂……”
一阵高鸣,隐隐的陈玄策都能感受到一丝蛟龙气息。
白蟒直接显露出了原型。
他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这门法术,但他是有过耳闻的。
这是一门镇压之法。
所以他反射性的就显化原型,全力的挣扎起来。
五岳顿时节节崩碎。
陈玄策当然有准备,他的五月大手印固然已经入门了,但如果能多吸纳地脉之力就更好了。
再不成炼进去几座山头也是好的啊。
事实上,陈玄策就是这么打算的。准备过几日就去山里寻几个小山头炼入大手印中呢,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对手就撞上来了。
五岳崩塌,掌心雷连上,同时手中的三尺青峰化作一道飞剑。
——真的飞剑。
直接被透出来的利剑,不就是飞剑么。
白蟒被掌心雷打个正着,即便显出了原型,妖力也沸腾奔涌,但雷法对妖类的克制那是到天荒地老也磨消不了的。
白蟒浑身顿时一僵。
而后不待他重新恢复自由,就感到猛地一凉,一柄三尺利剑已经完全没入他体内。
白蟒原型是一条十二三丈长,水缸粗细的巨大白蟒。
但再是巨蟒,三尺长剑从要害处刺入,也足够伤及它的心脏了。
甚至都不止是伤及心脏了,而是已经穿透心脏了。
它也就是仗着自己肉身强大,仗着蛇类的生存天赋,依旧在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身躯,粗大的蛇尾仿佛一条神鞭一样砸在了土地庙前的空地上。
亏得这是一片空地——当年土地庙香火旺盛的时候,这片空地上还有不少草棚,每天不说都跟赶集一样热闹,但每个月里总有几天是热热闹闹的。
不过现在不同往日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所以白蟒并没有殃及到无辜。
陈玄策更不用多耗神力来做无谓的遮挡,以减小白蟒对阳世间的伤害。
不过被这么一闹,整个清河镇人是都被惊醒了。
距离近的人家直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呢,大地可都在震动。
可当一个个惊慌的百姓冲出屋子,看到外界弥漫的水雾,看到头顶上的一股股妖风,还有站着的一个个精怪,无不吓的魂飞胆丧。
一个个恨不能多长出两条腿来,发疯的再冲回屋子里。
但实际上却大可不必。
随着白蟒跪的利索干净,剩下的小喽啰在陈玄策面前,真就跟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
大手一抓,从天而降的五座神岳直接圈下了十几二十个精怪。他们可没有白蟒的能耐,一个个也是显出了原型,可是一点也挣不开五座大山。
然后还有一道道掌心雷,炸得清河水妖哭爹喊娘的。
根本不敢再与陈玄策为敌,一个个狼狈的逃回河中。
几息之后,被留下的那群精怪已经没了声息。
陈玄策目光扫过整个清河镇,有多少人没有睡觉,有多少人正趴在缝隙里向外窥视,他一清二楚。今晚这一战,他很顺利的奠定了自己的威严,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啊。
这一战结束,可不就把他暴露在一个赤敕神灵的眼皮子底下了么。
他还想偷偷摸摸的悄悄发育一阵儿呢。
陈玄策看着土地庙外头一队精怪尸首,本来想着收拾干净呢,但转瞬一想又住了手。
他思路上有不对!
这一战固然叫他暴露了痕迹,但他也能收获声望啊。
封神榜可就是要人前显圣才行!
这事儿闹得越大才越好呢。
他跟宁子衡可不一样。
宁子衡的身份是个读书人,可以用诗词歌赋来装逼,前世义务教育的成果足够他牛逼一阵的。
陈玄策却是个神祗啊。
哪怕他现在神体凝实,混在人群里也显不出异样来,但他还是缺少读书人的表现舞台啊。
或者说,对比读书人的表现舞台,这‘降妖除魔’更适合他现在的身份。
转回神域不提。
如此到了黎明前夕,刚刚把土豆玉米红薯交代给陈父陈母的陈玄策就做起了神坛。
几乎整个万宁县的百姓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在梦中有一身身穿官袍的文雅之人,站在一座府衙前高声叫道:“万宁百姓请听,吾乃万宁城隍,……”
很简单的一个宣告。
先是把城隍此前许多年里的不作为说成城隍之位空缺,点名自己是初来乍到,然后就把土地庙外的一幕应进所有人的梦境中,把清河河神斥为邪神。
这声音直接在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宏大中带着虚幻,仿佛直接从梦中发出,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河镇第二天别提多么热闹了,十里八乡的百姓村民都涌过来瞧热闹。
瞧什么热闹?
那当然是土地庙前的美好画面了。
不管是一两丈长的大鱼,还是比锅盖还大的青蟹,亦或是那十几丈长的大蟒,叫多少人惊骇之余却又忍不住去看去谈去议论?
然后等这些人从清河镇上回到家里,那传播范围就又大大的增加了。
事实上清河镇上的明眼人,已经在叫苦不失了。
这种事儿就应该干净处理掉,否则惹得河神震怒,遭殃的不还是他们这些住在水边的人么?
然而谁又敢呢。
河神他们得罪不起,城隍爷他们就得罪的起么?
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陈官庄。
午饭过后,族长陈元龙带着族老陈广修、陈元海,以及庄子上另一面秀才,与陈玄策同辈分,年龄却足以给陈玄策当地的陈玄辉,来找陈父了。
陈父可也是陈氏一族的族老,此前陈玄策还在的时候,陈父都已经能碾压陈元龙了。
这些人来陈家干嘛呢?那当然要从清河镇上的一幕说起了。
这世间永远不缺敢投机取巧的人。
就在清河镇上的明眼人为未来发愁焦虑的时候,那却还有一部分人已经毅然决然的押宝城隍爷爷了。
建碑立传,祭奠城隍爷斩妖除害。
所以要凑出一笔钱来。同时这钱也是要修补清河镇的土地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