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福宝：我梦到一个老太太领盒饭了！
“老太君，此事，不如等圣上回京再做决断？”
太后眼见自己无法压服徐老太君，干脆打算行缓兵之计。
这玉佩，乃是大唐开国太祖随身的玉佩，后来送了太平王徐正奇的一个族妹，其中的恩恩怨怨，并没有具体的说法传下来。
但是呢，太祖皇帝留有遗诏，只要有渭河徐家庄的人拿着这玉佩进京，那么，玉佩的持有人便可封国公。
这一道遗诏，不单单是皇室和徐府知道，这京中勋贵，九成九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毕竟，太祖皇帝的遗诏，就刻在皇宫外的碑石上。
“太后，即便是圣上回京，难道还能驳了太祖皇帝的遗诏？”
“凡李唐子孙，哪怕是皇帝，若是不遵太祖皇帝遗诏，这帝位怕是不稳！”
徐老太君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太后。
若是换了别人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太后即便是直接处置了，也没人会多说一句话。但说出这番话的人，可是徐老太君。
身份特殊，背景显赫，这样的人，太后也是惹不起的。
“既然如此，那么，便按照老太君的意思来办吧！”
“哀家这就发懿旨！”
“老身候着便是！”
徐老太君听到太后的妥协之言，当即露出笑脸。
太后虽然心里窝火，但这是太祖皇帝遗诏，她啥也干不了。
一道懿旨，很快写完。
等太后用印完毕，徐老太君就直接接了懿旨，告辞出宫。
等徐老太君离开，太后气得将身边的东西一顿打砸。
“去查，立刻去查这个徐元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冒出了一个手持太祖皇帝钦赐玉佩的徐家人，这其中要没有说法，太后是打死都不信的。
……
徐老太君回府，直接将懿旨交给了徐元祖。
徐元祖看到懿旨上的内容，知晓自己取代了安泰公，成了新的安泰公，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他不是傻子。
自然是明白，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
在徐家庄，他的爹娘也好，爷奶也罢，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即便是村里人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也是普普通通。
此番，如果不是他祖父让他带着这块玉佩进京，他这会儿肯定还在村里耍着。
徐元祖，被家里人供着，进过学，考中了秀才，但考上秀才，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若无意外，他这辈子的人生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现在，因为一块玉佩，他成了大唐的国公爷。
“老太君，这，不合适吧？”
“我当不来这个国公的！”
短暂的失神后，徐元祖抬眼望向徐老太君，小心翼翼地开口。
“元祖啊，你无需为此纠结。你这国公之位，乃是咱们大唐的开国太祖皇帝遗诏定下的。你若不信，尽可以去宫门前的碑石看看！”
“当然，你既然承继了安泰公的爵位，以后，就住在这海晏府里吧！”
徐老太君一脸和气地开口。
徐元祖听了徐老太君的话，又是愣了半晌，然后小声道：“老太君，晚辈在入京的路上，谈了一门亲事，乃是西陵县宋记食楼的女儿。”
“不好！”
徐老太君果断摇头，“如今，你可是安泰公，当朝一品的国公爷，你的发妻，就算不是公主，也得是勋贵之家的嫡女！”
“区区一介商户之女，如何配得上你？”
徐老太君说的是很果断决绝。
“此事，老身会派人去处理的！”
“晚辈谢老太君！”
徐元祖听了徐老太君的话，先是为难地垂下头，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只是，还请老太君不要为难宋家小姐！”
“元祖若是真的喜欢这宋家小姐，将其纳入府里便是。”
徐老太君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
对她而言，如宋园这般的商户人家的闺女，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多少年的高高在上，让她忘记了自己曾经也不过是战乱中的一个流离失所的孤女。
屠龙的勇士，最终会变成那害人的恶龙。
徐元祖闻听徐老太君的话，忙道：“如此，有劳老太君您费心了！”
“无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徐老太君随意地摆了摆手。
至此，徐元祖成了安泰公，而原本的安泰公徐元榛，则被除爵，再度成了徐府一个没出息的子孙。
最惨的是，徐元榛承袭过安泰公的爵位，如今被除爵，在徐府的地位更加的尴尬。
……
安顺县灵水村。
福宝本来是睡得很香甜，却忽然做了个梦，在梦里，一个老太太在哀嚎声中退场了。
也不知道是梦里的老太太叫的太凄惨，还是梦境太过真实，福宝居然给吓醒了。虽然醒来，但是梦里那老太太的模样，真的是太清晰了。
“小姐，您没事儿吧？”
立春守在福宝的身边，看到福宝惊醒，连忙出声。
“是做噩梦了么？”
“嗯嗯，好可怕！”
福宝也曾做过噩梦，但像这样的噩梦，却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回。
梦境并不复杂，也不惊险刺激。
就是一个简单的老太太离世的梦，可这梦里的老太太，离世前的样子，真的是太骇人了，那七窍流血的样子，还有那歇斯底里的诅咒，就跟鬼片似的。
“小姐，梦都是反着的！”
立春不会安慰人，但这关于噩梦的说法，她还是了解一二的。
“我娘呢？”
梦境是不是反着的，福宝不确定。
但她做梦，尤其是噩梦，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噩梦，这其中，肯定预示着什么。
“夫人正在跟毓颜郡主说话！”
“走，走，去见我娘！”
福宝觉得这噩梦不简单，必需跟自家亲娘好好说说。关于梦里的那个老太太，她得仔细问问，免得后悔莫及。
她的梦，都是某种预兆。
这一点，福宝早就验证了的。
很快，福宝就见到了亲娘徐老太太，也见到了她的便宜姑母毓颜郡主。
等福宝把自己做的噩梦说完，顺带着将梦里老太太的样子描述了一番后，毓颜郡主忽然开口，道：“嫂子，福宝说的这个老太太，听着，好像是徐府的老太君啊！”
第552章 徐老太君，卒！
徐府的老太君！
也就是福宝的曾祖母！
当然，徐府老太君，本就是毓颜郡主的祖母。
可惜的是，因为徐硕是被逐出徐府的，毓颜郡主跟徐老太君之间，跟陌生人也没多大的区别。
随着毓颜郡主的言语，徐老太太和福宝都是愣了下。
尤其是福宝，从来就没见过这徐老太君，咋还梦到了对方呢？
还有，在梦里，徐老太君是要领盒饭的。也就是说，她的这位所谓的曾祖母，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嗯，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七窍流血。
梦里的徐老太君，七窍流血，黑色的血。
也就是说，徐老太君要被人毒死了！
作为老天爷最疼爱的闺女，福宝自带锦鲤好运，还能影响到她的血脉亲人。那么，徐老太君被人下毒，会有报应吗？
想到她的祖母大人之所以惨死，跟这位曾祖母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福宝便没有了想要帮对方祈祷的心思。
虽然福宝也不曾见过她的祖母大人，但是没有祖母大人的坚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也就没有可能有福宝在这里出生。
毕竟，祖母大人可是重活一世的人，她本可以避开曾经的噩梦，但她愣是为了生下前世的儿子，选择了再次嫁给徐硕。
或许有人会觉得祖母大人太蠢了！
但对于福宝来讲，对于她的三个哥哥来讲，他们都要感激祖母大人。
所以，徐府老太君是吧，曾祖母是吧？
您还是顺天应命地领盒饭吧！
“嫂子，你说，该不会徐老太君真的要出事儿吧？”
毓颜郡主有些忐忑地望着徐老太太，“福宝可是从来没见过徐老太君的，她这梦，做的也太，太那啥了吧？”
虽然这事儿听着挺玄乎的，可是，福宝到底是跟徐老太君有血脉之亲的。
徐老太太闻言，笑了笑，道：“这梦都是反着的。再说了，就像你说的，福宝都没有见过徐老太君，这事儿啊，九成九就是个巧合。”
“是巧合吗？”
毓颜郡主还是觉得这事儿玄乎。
但是呢，她却没办法去验证什么。
如今的她，可是樱雪假扮的毓颜郡主，时不时地还得给大长公主那边传递一点消息呢。
想到她亲娘就因为她不听招呼，就能让樱雪取代她，毓颜郡主对于亲情什么的期盼，也就淡了许多。
最终，关于福宝这个梦，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毓颜郡主离开，福宝凑到亲娘的跟前，小声道：“娘，我觉得那个徐老太君，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那就遭殃吧！”
徐老太太摸摸福报的头，“咱们家，跟他们家都不是一路人。将来，说不定还得成为仇家呢！”
杀母之仇，徐老爷子是断然不可能不报的。
徐老太太很了解徐老爷子，自然不想福宝对徐老太君和那徐府的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娘，您说的我都懂！”
福宝眨眨眼，“我就是奇怪，那徐老太君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被人下毒了呢？”
“而且，到底是谁，胆儿这么大，居然敢下毒害死她？”
徐老太君不单单是徐府的定海神针，因为身份背景的缘故，就算是永平帝面对徐老太君，也是要弱上几分的。
这样的一个老太太，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人给下毒了？
“这个，谁知道呢？”
徐老太太并不关心徐老太君会遭遇些什么，又是为什么遭遇这些。
对她而言，那就是个无关之人。
……
京城，西陵县。
徐老太君派了府里的管事直奔宋记食楼，结果发现宋记食楼的掌柜和闺女都不在了，至于去向，没人知道。
管事留了人手在宋记食楼，便匆匆回转京城，跟徐老太君报信。
“人不见了？”
“是的，老太君！”
这管事小声回应，“小的在西陵县查了下，这宋家父女应该是在安泰公离开西陵县的当天就离开的，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小的没查到！”
“你给我详细说说！”
徐老太君人来成精，看人待物自有一套手段。
管事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本能地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这管事当即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详细讲了一遍，小声道：“那西陵县忽然兴起的宋家小姐将要嫁给安泰公的消息，应该是安泰公自己传出去的。”
“你下去吧！”
听完了管事的讲述，徐老太君眉头皱了起来。
她想不明白徐元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婚姻之事，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元祖父母双亡，但是能给他做主的人，并不是没有。
他来徐府投亲，自己就可以给他做主。
“这里面，有些问题！”
徐老太君望向身边的嬷嬷，“传消息给夜莺，让她们立刻派人去徐家庄，把徐元祖的情况给我查清楚。”
“是！”
这嬷嬷得了徐老太君的吩咐，迅速退了出去，去传消息。
而就在这嬷嬷离开没多久，有厨房的小丫头给徐老太君送来了每日下午的养生燕窝。
等小丫头离去，徐老太君一脸沉思地琢磨着徐元祖的异常，同时慢慢地用汤勺舀起了燕窝，小口慢食。
然后，不过是吃了几口燕窝，徐老太君的脸色就变了，腹痛如绞，人跟着摔倒在地，七窍流血。
守在外面的嬷嬷和侍女们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齐齐冲进来。
然后，徐府就一片混乱。
徐老太君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
太医们被一个个请到徐府。
然而，回天乏力。
徐老太君，卒！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都如同地震了一般，抖了又抖。
宫里，太后收到徐老太君没了的消息，也是惊得把手里的茶盏跌到了地上。然后，太后便让人准备，她得亲自到徐府送一送徐老太君。
而大长公主知道这消息后，立刻带着人，一身高速地朝着徐府奔丧而去。
再有燕王和燕王妃，也是难得地夫妻同时出现，奔徐府而去。
等各方人马抵达徐府，徐元祖这位新承爵的安泰公作为府里的当家人，一脸悲戚地接待了所有前来吊唁的客人。
第553章 这，才叫运筹帷幄！
徐府，始于太平王徐正奇。
是大唐开国勋贵第一家，与皇族休戚与共。
而徐老太君，是大唐开国太祖皇帝收养的孤女，后又拜了徐正奇为义父，最终嫁了徐正奇第三子。
一个不知来历的孤女，一度站在大唐这金字塔的最顶尖位置。
身前，无尽荣宠。
身后，哀荣更胜。
满京城的勋贵、皇族，文武大臣，全都赶赴徐府，吊唁徐老太君。
这一日，京城缟素，白纸压街。
只是在处理徐老太君身后事的同时，还有一件事情，必需查个清楚。
徐老太君乃是被人毒杀，这下手的是何许人，不查个清楚明白，如何告慰徐老太君的在天之灵。
“徐元祖，这就是你查到的真相？”
太后看着被徐元祖让人拿下的两人，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这两人，一人是陪伴在徐老太君身边多年的嬷嬷，另一小丫头则是一个徐府的家生子。这两人于情于理，都没有毒杀徐老太君的理由。
“回太后娘娘，不，不是的！”
徐元祖赶忙回应，“我，我只是将最后见到老太君的两人控制了起来，真相如何，我还不知道！”
作为一个从乡下来到京城的人，哪怕是考上了秀才，徐元祖面对太后，依旧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手脚局促。
太后嫌弃地望了徐元祖一眼，望向陪在一边的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接手这个事情的调查。
“皇嫂放心，臣妹一定会查清真相，以慰老太君的在天之灵！”
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结下了这个差事。
不就是查案么？
徐老太君乃是中毒而死，只要查清老太君所用燕窝的经手人，那么，若是查不到真凶，那就将所有牵扯其中的人全数诛杀，虽然有错杀，但那凶手，同样逃无可逃。
……
徐老太君过世，消息很快从京城四散传出。
远在北境寒地剿灭野人的定国公徐硕一接到消息，立刻就丢下了手上的差事，星夜兼程回转京城。
虽然他已经被逐出徐府，但徐老太君到底是他亲娘。
亲娘过世，他怎能不到场？
至于剿灭野人这差事，爱谁谁。
本来就遭遇了一场惨败的徐硕，早就想回转京城，而今有了这充足的借口，他哪里还会犹豫？
徐硕，跑得没有一点的犹豫。
而相比徐硕的干脆利索，远在祁峰府靖边城的永平帝，则还在犹豫。
他可是御驾亲征啊！
如今战局胶着，大唐这边本来就处于一种劣势。
若是他这个皇帝就这样离开了，万一让士气大跌，结果怕是会更糟糕。
然而，永平帝也明白，就算是他留在靖边城，对于大局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借着徐老太君去世的机会，他班师回京，多多少少也算是说得过去。
“蓝公公，你觉得呢？”
永平帝望向旁边的蓝公公，若有所思地发问。
久在永平帝身边当差的蓝公公，以前是三缄其口做着近身侍卫太监，而现在，他已经开口，也就只能继续开口。
“圣上，奴婢觉得，老太君身份尊贵，她被贼人所害，圣上您该回京！”
“好，那就传朕旨意，即刻班师回朝！”
经历这一回，永平帝再没有任何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
这人吧，不被社会毒打一番，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一度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成为大唐帝王中的佼佼者，永平帝也是真的很拼。甚至于，不惜拿自己的小命来赌。
如今，他算是清醒了。
他，也就只适合坐在乾天殿，运筹帷幄。
至于征战沙场，讨伐外敌，这些事情，还是得交给别人来做。这个别人，比如燕王，比如武成侯，比如勇武伯……
而京城的这些个自开国就传承下来的勋贵，武将世家，已经不复先祖之能，得慢慢淘汰掉了。
还没回到京城的永平帝，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收拾这些尸位素餐的勋贵和将领。
作为帝王，他的想法还是很积极向上。
可惜，大唐百年，勋贵也好，武将世家也罢，都已经是成了气候，永平帝若是冒冒失失地想要一刀切，怕是又要被社会毒打一顿，要是运气不好，直接丢了小命都有可能。
当永平帝班师回朝的旨意传达下去，留守在靖边城的南北二营兵马，瞬间爆发了雷鸣般的欢吼声。
大唐百年，堕落的何止是勋贵之家，即便是曾经能征善战的南北二营，也都已经成了花架子。
……
襄邑府临峣城，知府衙门。
徐老爷子同样收到了徐府老太君过世的消息，而传来消息的乃是襄邑府跑京城的马车商队。
襄邑府的官营马车，在徐老大的运作下，形成了一条很特殊的情报系统。
“爹，你说，皇帝是不是该班师回朝了啊？”
收到徐老太君过世的消息，徐老大第一时间找到了徐老爷子。
徐老爷子笑笑，道：“只要他还有脑子，那就肯定会班师回朝。”
“爹，那咱们是不是就不用去祁峰府了？”
徐老二顿时一脸的欢喜，他早就不想去帮这狗皇帝打仗了。
“不，咱们得去，而且得赶紧出发！”
徐老爷子这次却是说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皇帝班师回朝，但是在靖边城，肯定会留不少的兵马以及粮草军械，这可都是好东西，谁拿到手，那就归谁了！”
既然天下大乱已经成了定局，那么，他们自然要尽全力充实己方的力量。
永平帝亲征，祁峰府靖边城可不单单聚集了永平帝从京城带来的兵马，祁峰府和东麟府的镇军，也是有不少的人马聚集。
永平帝回京，南北二营的兵马肯定是要跟着回京，但是属于祁峰府和东麟府的镇军，九成九是会留下的。
徐老爷子就是打上了这些兵马的主意。
若是运作得当，祁峰府、东麟府，都将被他们纳入掌控。
只要掌控了襄邑府、东麟府和祁峰府，那么，就可以杀入龙熙府，将在龙熙府境内流窜的北蛮尽数驱逐。
届时，大唐西北四府，皆入老徐家之手。
这，才叫运筹帷幄！
第554章 做点啥？
“爹，你，不愧是老奸巨猾啊！”
听了自家老爹的一番言语，徐老二是真的由心地佩服不已。他爹，果然是老狐狸，就这脑袋瓜子，他就算是骑上汗血宝马，也是拍马不及啊。
“说啥呢？”
“会不会说话？”
“臭小子，我这是老奸巨猾吗？我这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让你没事儿多看点书，看点书！”
徐老爷子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徐老二的额头点着，这要不是亲生的，他真的想狠狠收拾这蠢小子一顿。
“爹，我错了！”
徐老二这会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所以，赶紧认错。
“爹，打老二这事儿，我觉得吧，还是等回头到了祁峰府再说。”
“咱们得赶紧出发啊！”
徐老大开口。
徐老爷子收手，道：“对，这事儿更重要。”
“这样，老三，你坐镇襄邑府，我带你大哥和二哥去祁峰府，兵贵神速！”
这是去抢东西，自然得越快越好。
毕竟，这天下聪明人可是不老少，他徐怀义能想到的，别人未必就想不到。这世家大族且不说，就说那些备用平地打发出去在龙熙府跟北蛮小股人马交手的勋贵，其中肯定也有不少的精明人。
“爹，你们就放心去吧，只要我在襄邑府，这里就是咱老徐家的地盘！”
整个临沂城街面上的帮派，如今都被徐老三拿下。
城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徐老三的耳目。
至于这些帮派中人会不会出卖他？除非他爹和大哥、二哥都出事了，否则，谁敢惹他？他二哥的勇武之名，已经是名传整个大唐。便是那凶残的北蛮人，听到他二哥的名字，都是要打哆嗦的。
徐老二的威名，那是真正的杀出来的。
……
安顺县，陵下村边缘，赵府。
赵秉钧和赵秉炤兄弟俩同样是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得知徐老太君被毒杀的消息，这哥儿俩直接让人大摆宴席。
“小妹，你的仇，报了大半了！”
兄弟俩先是给他们的小妹上了香，然后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当然，两人没忘了给跑去灵水村的亲爹赵老爷子送信儿。这种普天同庆的喜事儿，怎能不跟老爹说一声呢。
而消息传到灵水村，毓颜郡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起了福宝之前做的那个梦。
在福宝的梦里，徐老太君就是被人毒杀的。
而现在，徐老太君真的死了，真的是被人毒杀的。
这梦，预示着现实吗？
“大嫂，福宝这孩子做的那个梦，你没跟别人说吧？”
毓颜郡主找到徐老太太，一脸的惊悸。
徐老太太眨了眨眼，道：“她小姑，就是一个梦，我又不是没事儿干，跟谁说去啊？这事儿，也就你知道吧！”
“这就好，这就好！”
毓颜郡主长出一口气，“嫂子，我跟你讲，福宝这梦不简单。”
“你是不知道，这有些人啊，天生不凡。”
“以前的时候，我也记不得是听谁说的了，说是母亲大人就能未卜先知！”
毓颜郡主这一刻说的母亲大人，可不是她的生母大长公主，而是徐老爷子的亲娘。
说来也怪，之前的时候，毓颜郡主十分抵触自己被过继出去。但现在，不知道从何时，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是赵氏的女儿，而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母亲大人被劫运道盯上，活着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福宝这事儿，咱们千万不能往外传！”
“虽然咱们不怕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劫运道的那些个贼子，要是盯上了谁，那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对于劫运道，毓颜郡主真正是恨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若不是这些混账玩意儿夺运、转运，坏事做尽，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的恩怨？
“对，是这个理儿！”
徐老太太听了毓颜郡主的这一番话，真的是十分认可的。
劫运道的存在，完全就是祸及天下。
前朝的覆灭，其中就有劫运道的原因。而大唐开国太祖皇帝自微末崛起，荡平宇内，清剿劫运道，却是又在最后时刻，舍不得劫运道能带来的好处，最终让劫运道依旧留存于世。
“真的死了啊！”
“有点儿快呢！”
当福宝听到徐老太君过世的消息时，她正在后院跟小白狼和老鳖玩儿。
天气转暖，老鳖也从冬眠中醒来，依旧是每天出来晒太阳。
而那被福宝捡回来的金色小鲤鱼，经过一个冬天，似乎长大了不少。当然，比起老鳖和巨蚌的体型，这小鲤鱼，还是太小了。
早在去年的时候，福宝就觉得这水塘子里就一条金色小鲤鱼有些单薄了点，便跟亲爹徐老爷子，还有小舅公念叨了几遍，希望能多弄些好看的鲤鱼回来养着。
对于福宝的请求，不管是徐老爷子，还是赵二老爷，都是放心里了。
只可惜，哪怕是能量巨大的赵秉炤，也没有在这大唐地界找到什么适合观赏的好看的鱼类。
结果就是，水塘子里倒是有不少的别的鱼，但没有一条能跟金色小鲤鱼相比的。而且这些鱼，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被老鳖消灭一部分。
为此，福宝还得时常带领村里的娃娃们去桃花河捞鱼，往水塘子里补充。
因着徐老太君过世的影响，福宝也没了跟老鳖和小白狼玩耍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得去跟亲娘说说话。
徐老太君过世这事儿，明面上，跟他们家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但事实上，这事儿是可以运作一下的。
毕竟，她爹可是徐老太君的嫡孙。
当福宝找到亲娘跟前的时候，就看到她娘正跟便宜姑姑毓颜郡主一脸严肃地说着话。
“我去，这氛围来得这么快吗？”
福宝只道亲娘正跟毓颜郡主在为徐老太君的过世而伤神，但仔细想想，她们似乎没有心伤的理由啊。
“娘，姑姑，你们在说什么呢啊？”
福宝凑到近前，乖巧发声。
第555章 争家产【求订阅】
“没说什么，就是说些家常啊！”
毓颜郡主笑盈盈地望向福宝，“小福宝，你咋没去跟大宝、二宝玩儿啊？”
“不好玩儿！”
福宝嘟了嘟嘴，然后攀着亲娘徐老太太的腿，努力往徐老太太的身上爬。
徐老太太伸手把福宝抱到大腿上，让她老老实实地坐着别动。
“嫂子，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毓颜郡主明显是不想福宝牵连到这些事情中，果断跟徐老太太告辞。
徐老太太顺势抱着福宝，送了毓颜郡主出门。
虽然毓颜郡主对福宝表现的一直很亲近，徐老太太对这便宜小姑子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但是，关系到福宝的一些事情，徐老太太还是选择了对毓颜郡主保密。
一如毓颜郡主所言，福宝的有些神奇之处，必需保密。
“娘，姑姑来做什么啊？”
“是不是徐老太君的事情？”
“就你是个小精灵鬼！”
徐老太太抬手在福宝的头上抚摸了下，“你姑姑过来，是叮嘱我别把你做过那个梦的事情说出去。”
福宝还真的是没想到毓颜郡主过来就是为了说她做的那梦。
不过，这种事情，说玄乎也玄乎，说不玄乎，也是很好解释的。
福宝毕竟是跟那徐老太君有血缘关系的，这做曾孙女的，梦到了曾祖母的过世，真的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儿。
在民间，老人都喜欢逗小孩儿，有一种说法就是，若是小孩儿笑，乐呵呵的，就表示这老人还能活很久。可若是小孩儿哭兮兮的，那么，往往代表着这老人命不久矣。
虽然这种说法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但还是有很多人偏偏就信这一套。
等徐老太太抱着福宝回去屋里，福宝这才开口，道：“娘，你说，徐老太君过世了，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也拜祭一下呢？”
“拜祭？！”
闻听福宝如此言语，徐老太太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徐府老太君跟他们家，虽然有血脉关系，但亲情没有，有的只是血海深仇。
“娘，我知道祖母大人的死，徐府老太君有逃不开的关系。”
“曾外公，还有大舅公、小舅公，这会儿正在大摆宴席庆祝这事儿。”
“你既然知道，你还想要拜祭那徐老太君？”
徐老太太想不通闺女到底想的啥。
福宝眨眨眼，道：“娘，我是这样想的。”
“我爹，说起来可是老太君的嫡长孙，对吧？”
“对！”
徐老太太很不想承认，但这偏偏就是事实。
“那么，徐府的家业，我爹有没有分一份儿的资格呢？”
“……？！”
徐老太太无语地望着自家闺女，虽然知道这宝贝闺女有些时候是真的很财迷，但是这徐府的产业，以她对自家当家的了解，徐老爷子是宁可一把火烧了，也是不会想要一文钱的。
“宝啊，咱家不差这点钱，你……”
“娘，我知道咱家不差钱！我也不是想要她的钱，我呢，只是想给那一家子添点儿堵！”
徐府，一门三公，家大业大。
徐老太君活着的时候，这一门三公是一家人。但是随着徐老太君的失去，这一门三公的徐府，必然会分家。
这个时候，只要是徐府的子孙，都是有资格分一份儿的。
但是呢，长乐公、永安公和安泰公这三个国公在上，下面的人，没有个领头的，怕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得罪这三位。
但若是自家亲爹出头插一杠子，那么，这事情就得另当别论了。
福宝把自己的想法给亲娘一说，徐老太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这主意，别说，杀伤力不强，但侮辱性极高。
“宝啊，你要这么做，得先去跟你曾外公和大舅公、小舅公说一下。不然的话，他们要是误会了，可不好！”
“嗯嗯，我现在就去找曾外公说这事儿！”
福宝答应得超级干脆。
“行吧，那你早去早回！”
徐老太太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自家闺女这主意不差。
她也曾是大家闺秀，知道这些个高门大院里的龌龊。越是那些光鲜华丽的府邸，内里的阴私事儿越多。
徐府，一门三公。
这三公，曾经是亲兄弟，再然后，便是堂兄弟。
到如今，这三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是淡薄了许多。
徐老太君在世的时候，能够压住三人。可即便是压住了三人，三公之间的利益分配，必然存在诸多的不和睦。
福宝弄这一出，必然会将三公之间早已存在的诸多不和睦给引爆开来。
届时，一定会很有乐子。
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
……
福宝从徐老太太的屋里出来，第一时间带上了蔡妈妈和立春、夏初，直奔赵府。
赵府的欢宴还在继续。
福宝的到来，赵秉钧和赵秉炤都是异常的欢喜。
而被俩儿子接回来的赵老爷子，则已经躺下了，主要是喝太多，醉了。
等福宝将自己的想法给俩舅公一说，两人只是稍稍一愣，便齐齐点头，表示认同。
能让徐府倒霉，他们哥儿俩是完全没意见的。
至于福宝说的在这边拜祭徐府的那个死老婆子，兄弟俩都没当回事。不过是找块木头刻个名字，做个样子，谁又会真的来搞什么祭拜活动？
不过，倒是可以借这事儿，收一波礼。
片刻时间，赵秉炤已经想好了这事儿该怎么具体操作。
“宝啊，说起来，这老太君也是我们的亲家，这事儿，叫给小舅公来办吧！”
福宝并不知道自家小舅公打着怎样的算盘，既然自家小舅公愿意能者多劳，她也是乐得清闲。
……
从赵府回转崖上村，福宝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世人常说人死债消，可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坏事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凭啥因为他死了，就一切债消？
还有佛门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福宝看来，都是扯淡。
人在世上走，就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恩怨分明，方不枉来这世上走一趟。
所以，徐老太君纵然死了，但她欠下的债，并不算完。
当然，还有大长公主，还有皇室，以及劫运道。
该清算的，总是要清算。
没有谁能逃得脱！
第556章 劫运道立国！
大唐西南，剑南府，府城锦都。
作为大唐西南最偏的一府，这里的经济文化都很落后。诸多的山民部落不服教化，时常会爆发冲突，偶尔还会下山闯入村正劫掠。
面对野蛮的山民，即便是剑南府的官府，也是莫可奈何。
朝廷虽然在剑南府驻扎有镇军，但镇军也要吃饭，也要活命。
面对熟悉山林的山民部落，除非是大军压境，否则，小规模的镇军去剿灭为乱的山民，纯粹是在送死。
山民悍勇，对于朝廷的法纪，一向是视若无睹。
若是惹恼了这些山民，他们甚至敢冲进锦都城内，将剑南府的知府吊死在知府衙门的大堂。
这不是在威吓谁，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大唐立国百年多，剑南府的知府，已经有十多人被吊死在大堂上。久而久之，谁若是领了剑南府的知府，那都是要先让家里人给备好棺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后来的剑南府知府，都是习惯了当缩头乌龟。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性命，随便山民怎么闹腾，除非是山民部落起兵造反，否则，剑南府的知府，那都是能忍则忍。
如此的社会环境，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剑南府虽然是大唐属地，但剑南府的百姓对于大唐的朝廷，并没有多少的归属感。
劫运道的道主来到剑南府，也是偶然间灵光一现，意识到了自己完全可以将剑南府变成他们劫运道的地盘，在这里实现他建立人间道国的宏伟目标。
为了收拢民心，劫运道的人暗中调集了大量的米粮运入剑南府。
受山民侵扰所害，明明有着良好的耕作环境，剑南府百姓的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
劫运道所为，顺理成章地收拢了民心。
接下来，只要收服了那些不服造化的山民部落，劫运道在剑南府立国，便再无任何的阻碍。
山民野蛮，不服教化，想要让山民部落臣服，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到他们服。
这一点，对劫运道来讲，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劫运道明面上的力量虽然几乎被朝廷摧毁殆尽，但是劫运道暗地里的力量才是劫运道的根本，其中，不乏悍不畏死的死士。
一支支由死士组成的军队，深入一座座山林，踏平一座座山民部落。
劫运道主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他的眼里，众生都是蝼蚁，没有不可牺牲的。
山民，若是不臣服，那么，便是待宰的牛羊，杀便杀了！
面对劫运道主主持的针对山民部落的杀戮，山民部落也是不服输的，几大部落联合，准备将劫运道的人全数灭杀，然后杀入锦都城，用屠城来宣泄他们的怒火。
然而，面对山民部落的大军，劫运道主身先士卒，以一己之力，斩杀山民部落的几大族长，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了山民部落的反抗。
难以匹敌的强大武力，直接击溃了山民的反抗之心。
然后，劫运道又略施手段，以夺运之法，展现了劫运道的玄学般的神秘强大，让所有山民部落彻底臣服在了劫运道的神秘下。
“该立国了！”
剑南府被平定，劫运道主知道，是该立国了！
如今的劫运道，彻底掌控了剑南府，只要堵住剑南府连通外界的唯一要道，剑南府便可自成一国。
受黄风口一战的影响，劫运道主在出剑南府的剑门关安排了三千八牛弩。
届时，即便是朝廷派遣十万大军，也只能饮恨剑门关下。
更何况，收服了山民部落后，劫运道主让人训练山民，凭借山民在山林作战的优势，朝廷大军可能都没到达剑门关，便已经损兵折将。
“师父，咱们真的要立国么？”
张翼作为劫运道主的唯一弟子，也是劫运道的圣子，虽然从京城将劫运道圣女杜清若带了回来，但他心里，还真的对于劫运道立国这事儿有些迷茫。
“好徒儿，我劫运道立国，乃是天意！”
“唯有立国，我劫运道才能夺天之运，传承千秋万代。”
劫运道主一脸的兴奋，曾经谋划了那么多年，在他之前，一代代的道主，全都走错了路啊。
而他，之所以能找对路，还得多谢他的这个好徒弟不经意的一句话。
如今，万事俱备，劫运道立国，已经是迫在眉睫。
“好徒儿，圣女登基为皇之日，为师准备为你两人把婚事办了，你意下如何啊？”
劫运道主望着自己偶然收下的弟子，眼神里满是关怀。对于这个弟子，他是十分满意的，不单单是因为张翼提点了他，关键是张翼的心性，跟他很像。
“一切凭师父做主！”
张翼表情很淡然。
他内心之中，其实是有些迷惘的。
当初，为了跟随劫运道主修行，他断尘缘，父母皆亡，媳妇儿和儿子也都跟他断绝了关系。
可如今，他居然又要成亲了！
这算什么？
只是跟在劫运道主身边的时间日久，张翼多少明白这个师父的为人脾性，知道这种问题不该问，也不能问。
“很好，那就传讯天下吧！”
随着劫运道主的一句话，劫运道立国的消息，以海啸般的速度传开。
短短数日时间，大唐辽阔的疆域内，人人皆知，劫运道反了，立国了！
消息传到京城时，正是徐老太君的出殡日。
永平帝班师回朝的队伍，堪堪抵达京城。
收到劫运道在西南立国的消息，永平帝差点儿没有从马上掉下来。
北蛮还在龙熙府劫掠不停，北境野人也在到处掠夺人口，抢夺各种物资，如今劫运道居然公开举起了反旗。
“贼子该杀！”
永平帝真的是要气炸了，一个个的，都是欺负他啊！
然而，永平帝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开胃菜。
在永平帝返京的当天，燕王麾下三千旋风骑跟着进了京城，冲进了皇城，直达皇宫，兵围乾天殿。
“为什么？”
永平帝懵逼地望着带兵围宫的燕王，完全想不通燕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燕王不是他母后亲生的，但是，生恩大如天。
“这个，倒是要问问太后娘娘了！”
燕王微微笑了笑。
第557章 围宫
报仇这事儿，并一定要弄得苦大仇深。
至少燕王是这样想的。
当旋风骑带刀闯入后宫，永平帝的妃嫔们吓得瑟瑟发抖。不管她们有着怎样的身份，面对一群杀才，除非是脑残，否则都明白，她们得缩着。
倒是太后，在知晓来的是旋风骑后，一脸的凛然不可侵犯。
“让燕王来见哀家！”
作为这大唐最尊贵的女人，又是永平帝和燕王名义上的生母，太后的确是有这个资格在这里傲气。
可惜，她并不知道，旋风骑之所以能成为北蛮都要恐惧的兵马，靠的就是令行禁止。
而这天下间，唯一能对旋风骑下令的便是燕王。
如果说是在冷缺背叛前，只要是旋风骑的统领，都可以号令旋风骑。但是在发生了冷缺的背叛后，旋风骑成了专属于燕王的兵马，没有燕王的命令，即便是皇帝的旨意，也不可能调动旋风骑。
此番旋风骑入宫，乃是奉了燕王的号令。
而燕王交给这一队旋风骑的任务是，带太后前往乾天殿。
是带，而不是请。
虽然一字之差，但这其中的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
“带走！”
带队的旋风骑小队长抬手一挥，立刻有旋风骑上前，伸手抓向太后的肩膀。
“放肆！”
不等旋风骑的手落在肩上，太后已然是一声厉喝。
这一声厉喝，并没有让出手的旋风骑有所停顿。
在太后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被旋风骑给抓住了肩膀，然后一股巨力落在肩膀上，太后被旋风骑抓着肩膀提了起来。
“放肆，放肆！”
“哀家要诛你们九族！”
被旋风骑给提起来，太后的形象不可谓不狼狈。
从她进宫那一天，一直到现在，太后都是顺风顺水，做皇后，做太后，一直都是这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之列。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可不管太后心里多么的愤怒，她依旧是被旋风骑给提到了乾天殿。
“殿下，太后带到！”
这一队旋风骑的小队长见了燕王，恭敬开口。
“有劳了！”
燕王微微点头。
“为王爷效死！”
旋风骑齐声回应，推到一边。
太后的发型已经乱了，虽然依旧是一身奢华贵气的装束，但整个人却没有了半分的贵气，整个人的形象，有点儿像那街头的泼妇。
“燕王，你是要造反吗？”
太后站起身来，稍稍拢了拢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努力让自己保持太后该有的凤仪。
燕王瞅了太后一眼，道：“太后娘娘，可否跟本王说说，当年的允王府旧事？”
“允王府……？！”
太后瞬间傻眼。
她被旋风骑带来的过程，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想到这一层。
如今，闻听燕王的发问，太后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就是惶恐，忐忑，还有想要遮掩。
种种的情绪在太后的脸色和眼神中表现出来，而这一切，如何能瞒得过一直盯着她看的燕王。
而到这一刻，燕王已经不需要从太后的嘴里知道真相。真相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不需要去争辩，也不需要去求证。
他，真的是允王之子。
他的爹娘，整个允王府，都因为他，葬送了性命。
这仇，深似海！
燕王无法想象，先帝和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只为了给他们的儿子找一个帮手，便做出此等残忍的恶行，他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燕王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允王旧事的。
先帝在位时，允王乃是先帝的左膀右臂，为大唐的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很多人的说法中，允王有些忘恩负义，在得到了先帝的绝对信任的情况下，居然还不满足，妄想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允王谋逆，满府上下，几百口人被诛杀。而因为允王谋逆被牵连的允王党羽，更是不计其数。
可现在，真相竟是一切都是莫须有。
“亨儿，这一切，都是先帝的错，母后虽然骗了你，但是，这些事情，母后也是无能为力的。你，要相信母后啊！”
虽然不知道燕王是怎么知道了真相，但是太后明白，如果不能让燕王原谅她，她这条命，怕是可能要走到终点了。
“对了，这事儿，当初是你姑姑的主意！”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为你爹和你娘报仇，你去找大长公主，这一切，都跟皇帝和哀家没有关系。”
太后急声开口，甚至不惜将大长公主抛出来当替罪羊。
……
定国公府内，大长公主猛地打起了喷嚏。
燕王带兵围宫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大长公主的。为了能渔翁得利，大长公主收到消息便将情况告知了誉王和恭王。
当然，大长公主也将她的女卫集结了起来。
除此之外，大长公主也把消息传到了南北二营三十六卫的领兵将领那边，勤王护驾，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不过，以大长公主来看，南北二营的兵马，虽然人多，可根本就是一群弱鸡，别说正面对战旋风骑，怕是连她麾下的女卫都打不赢。
但是呢，南北二营再怎么弱鸡，也是能消耗一下旋风骑的战力，如此，就给了大长公主渔翁得利的可能。
……
乾天殿内，燕王听到太后说起大长公主，直接笑了。
“太后娘娘，真的是把本王当傻子在糊弄呢啊！”
“允王府被灭的时候，大长公主几岁？”
“就算是你要找个人栽赃，麻烦你找个合适的人选啊！”
“当然，你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
燕王呵呵笑着，“先帝做的这一切，可是他死了。我就算是把他的棺材扒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先帝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和你！”
“作为这一切的受益者，本王倒是觉得，你们才是该承受一切罪责的人。”
“亨儿，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
太后连忙开口，“你若真的这样做了，就成了乱臣贼子！”
“母后知道你心里有恨，可是，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不能活在仇恨中，我们得多为活着的人想一想。”
第558章 皇宫大院，真乱！
“你皇兄对你，可不曾有任何的亏欠！”
太后这一刻的心情是很慌乱的。
作为养大了燕王的人，虽然对燕王的关注度不是很高。但是，燕王的性子，太后也是了解一二的。
从小到大，燕王的主意都很正。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燕王一旦打定主意要去做，那么，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遭遇怎样的阻碍，燕王都不会回头。
一如当初燕王要去龙熙府戍边，堂堂亲王之尊，愣是跟西北镇军的那些兵卒同吃同住，战场上也是身先士卒，凭自身的本事，打下了赫赫威名。
旋风骑为什么能对燕王这般死心塌地？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燕王能跟他们同生共死。
士为知己者死！
这句话传承了千古，被无数人用性命验证了。
“圣上觉得太后娘娘这番话对吗？”
面对太后的这一番话语，燕王没有直接给出回应，而是望向被旋风骑从龙椅上拉下来的永平帝。
“朕……”
永平帝说不出口。
燕王对他这个皇兄，曾经一度是掏心掏肺。这一点，哪怕是永平帝昧了良心，也是必须承认的。
至于他对燕王，他还真的不敢说是没任何的亏欠。
他心里，从来没有全心全意地信任过燕王。对于燕王的功劳，他是忌讳的。
永平帝知道徐老太君通过控制燕王妃影响燕王府，他只是看着，并不曾有只言片语。而他所以如此，乃是想着，将来或者可以成为制衡燕王的一个后手。
“皇帝！”
眼见永平帝支吾不言，太后急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实在是不明白，这儿子到底有没有点儿眼力劲儿？这个时候，就算是撒谎，就算说瞎话，也得把燕王给安抚住了啊。
“母后不要说了！”
永平帝心中惭愧。
最初被燕王带人逼宫，永平帝是愤怒的。
但是等知道了真相，永平帝心里其实已经是不怨恨了。
父债子偿，从古如是。
他爹，等等，先帝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么，他父亲到底是谁？凭什么他就得为这个不是他亲生父亲的人承担这些罪过？
永平帝仿佛是忽然开了窍，黯淡无光的双眼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燕王，可否让他们退下？”
永平帝望向燕王，“有些事情，朕觉得，并不适合太多的人听到。”
“事无不可对人言！”
燕王淡淡一笑，对于永平帝的请求，直接拒绝。
他李亨，能得到三千旋风骑的忠心追随，那么，他又有什么需要瞒着他们？
他们，是他燕王李亨的兄弟。
可以性命交托的兄弟，又有什么秘密是必须瞒着他们的？
“燕王，此事事关国本。”
“他们一旦知道了，就算是你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自己也会为了保守秘密而选择自绝于世！”
“你当真想要看他们死在你面前？”
永平帝虽然不算是一个睿智英明的帝王，但到底是做了很多年的皇帝，该有的脑袋瓜子，多少还是有的。
有些事情，他可以说，燕王可以听。
但是，别的人，是不能听的。
燕王沉默片刻，抬手轻轻一挥。
守在乾天殿内的旋风骑齐齐行礼，躬身退下。
等到所有的旋风骑退出去，乾天殿内就只剩下了燕王、永平帝和太后，永平帝才深吸一口气，望向太后，道：“母后，事到如今，你还准备瞒着吗？”
“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先帝身体有恙，不能生育，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永平帝这番话说出来，饶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燕王，这会儿也是愣在了当场。
他，不是先帝的儿子，是允王的儿子，这已经是一件惊世骇闻。
可现在，连永平帝都不是先帝所出。
燕王的目光落在太后的脸上，也想知道永平帝到底是谁的儿子。
太后早在永平帝让燕王屏退众人的时候，就猜到这儿子要说这个事情。可她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的期待，期望永平帝能顾及她的颜面，不把这秘密说出来。
然而，永平帝明显是没有顾忌她，而是直接说出了她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你真想知道？”
太后深吸一口气，望向永平帝。
“请母后告诉儿臣吧！”
“好，我告诉你！”
“你的父亲，便是允王！”
“你，跟燕王，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可能！”
“你胡说！”
听到太后的话，永平帝和燕王几乎是同时吼出声来。
尤其是燕王，根本就不信太后说的这些。
太后呵呵一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不会想吗？你们兄弟俩，长得这么像，这其中的缘由，你们不会没想过吧！”
“没错，我是跟允王私相授受了！”
“允王之所以会被先帝以谋逆之罪名斩杀，不单单是因为需要你做皇帝的帮手，更多的是，先帝发现了我跟允王的私相授受。”
“如果不是先帝不育，你我母子，都是必死无疑。”
太后的目光又落在了永平帝的脸上。
永平帝则是完全没有了言语，表情呆滞，被太后带来的消息，给彻底震惊了。
他，真的是允王之子？
这怎么可能？
先帝知道他的皇后跟允王有私情，没有处置皇后，却依旧对她恩宠有加，这算什么事情？
永平帝愣在当场，脑袋里更混乱了。
燕王则是沉默以对。
今儿听到了太多的消息，所有的消息加一起，真的是让人绝望的残忍。
“燕王，我承认，这些年对你不够好。”
“但是，如果不是哀家，你根本不可能长大。”
“你，终究是欠我的！”
太后眼见打感情牌用处不大，干脆换了一种处置方法。
现在的她，要求并不高。
前提是，活下去。
当然，在保证了自己能活下去后，要活得更好一些。
燕王不想说话。
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前一刻，太后和永平帝，都是他复仇的目标。可现在，这两人，一个成了跟他生父有染的，一个成了他爹的儿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皇宫大院，真乱！
第559章 永平帝：母后，天不可欺！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燕王此刻的心情，那绝对是“卧槽”二字。
不过，燕王的羊驼心情只持续了片刻，因为他并不信太后的话。这个女人的嘴里，应该是没有一句真话的。
太后一番话说完，目光始终注意着燕王。
等她意识到燕王不信她的这番说法时，当时就炸了。
“哀家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言片语撒谎，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后一副自己受了莫大冤屈的表情，瞧她的架势，就仿佛她是那遭受了窦娥冤的可怜人。而燕王，就是那是非不分的无良恶棍。
听太后发下如此毒誓，燕王内心也是一颤。
但下一刻，燕王就听到了外面传进来的滚滚雷声。
轰隆隆的炸雷响起，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乌云遮盖。
永平帝站在一旁，莫名地打了个激灵，想起了曾经的不好的经历。
“母后，天不可欺！”
永平帝急切开口，“您还是赶紧说实话吧，真的会被天打雷劈的！”
曾经经历过被雷劈的永平帝，对这种事情，绝对的心有余悸。
太后并不信这个。
可听到儿子的话，她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没等太后开口，一道匹练般的闪电从乾天殿上空的乌云中延伸下来，又稳又准地轰在了乾天殿的屋顶上，将这一座帝王之殿，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母后，你还在等什么？”
永平帝急得跳脚。
虽然燕王领兵围宫，但永平帝并不认为燕王会对他和太后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在永平帝看来，燕王所求的，应该是为允王平反昭雪。
允王，也曾为大唐立下汗毛功劳，是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贤王。
可因为先帝的私心，允王带着谋逆作乱的骂名，死得憋屈。
“真的会被雷劈的啊！”
永平帝虽然也对太后有诸多的怨言，但是，太后终究是是他的生母。千般错、万般过，太后对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是掏心掏肺了。
“永平不是允王的儿子，你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是隐王的儿子！”
“我说了，我都说了！”
“老天爷，你开开眼，饶了我吧！”
太后颓然跪坐地上，涕泗横流。
这差点儿被雷劈，可真的是吓人啊。
然而，虽然太后说出了真相，可外面依旧是雷电交加。没过多一会儿的时间，天空便落了雨下来，淅淅沥沥的春雨，从乾天殿雷电劈出来的窟窿飘进乾天殿内。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场春雨，怕是要被很多人赞颂。
但这个节骨眼上，没人在意这一场春雨来的是不是及时。
旋风骑围宫，南北二营的兵马在混乱中进京勤王。皇城司也在调动，向着皇宫的方向集结。
百年没有遭遇过兵乱的大唐京城，自开国以来，第一次处在了兵祸的阴云之下。
誉王、恭王等皇族亲王都到了皇宫的大门外，却没有立刻攻城。
他们虽然得到了燕王的旋风骑围宫的消息，但这宫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
没有皇帝的圣旨，没有太后的懿旨，这大唐的兵马调动，是有规矩的。
但此刻，没有人守着这些规矩。
“王爷！”
乾天殿外，有旋风骑的声音响起。
“何事？”
燕王开口。
“回王爷，誉王、恭王，以及京中勋贵，还有南北二营的将领，带了兵马出现在宫门外，请您指示！”
旋风骑的强大，在于马战无双。
如今在这京城之中，在这皇宫的宫门处，没有了战马的驰骋空间，旋风骑的战力大打折扣。
“还请圣上下旨！”
燕王听完了旋风骑的报告，当即望向永平帝。
他没想弑君，也没想杀太后。
他带兵进宫，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以最快的速度知道真相。
他要的是为他的爹娘平反昭雪。
至于报仇，他要用正大光明的方式报仇。
而这方式，便是葬了这大唐江山，断了先帝的香火传承。
当然，永平帝不是先帝亲生这一点，是燕王之前做梦都没想到的。
而永平帝的生父，隐王！
燕王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不了解。
或者说，这大唐的皇族，没有几个人了解隐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王的存在，是大唐开国太祖皇帝弄出来的。用这位开国太祖皇帝的说法，这世间没有不败的王朝。
即便是大唐，也有覆灭的一日。
与其等到某一日亡国灭族，倒不如早早分割。
隐王，就是在这样的忧患意识下出现的。
隐王一脉，并非血脉传承，而是每一代的大唐皇帝，都会制定皇族一人为隐王。从此，这人便不会再在人前露面，虽然是李唐皇族，但却不享受皇族的一切优待。
隐王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李氏皇族的香火传承不断。
永平帝，居然是隐王的儿子。
“燕王，你好大胆！”
没等永平帝开口，有人闯进了乾天殿，来人赫然是曾经永平帝身边的近身侍卫太监蓝公公。
蓝公公，如今已经不再是永平帝身边的侍卫太监，而是做了乾天殿总管。
当燕王带兵围宫时，他正在送殡的路上，徐老太君出殡，永平帝不可能亲临，便打发了蓝公公亲临。
可谁能想到，燕王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燕王居然带兵进了皇宫。
收到消息的蓝公公，急三火四地赶了回来。
只是，他回来的稍微晚了些。
“圣上恕罪，奴婢回来晚了！”
冲破旋风骑的封锁，蓝公公进了乾天殿，第一时间给永平帝见礼。
“蓝公公莫要多礼，你先起来，去宫门处告诉誉王、恭王，还有其他的人，就说，朕无恙。”
“燕王带兵入宫，乃是奉了朕的旨意！”
“让他们都散去吧！”
永平帝见到蓝公公到来，很是淡定地挥了挥手，一番吩咐，十分流畅。
而见到这样的一幕，蓝公公倒是有些懵逼了，不是说燕王带兵逼宫吗？可现在这情况？难道消息有误？
可若是消息有误，为何太后娘娘又跪在了地上？
第560章 蓝公公，卒！
“蓝公公，速去！”
永平帝看蓝公公愣在那里没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音不由带了几分的厉色。
蓝公公回神，虽然诧异于乾天殿内的诡异情况，但永平帝身边并无人挟制，应该不是被迫所为。
最终，蓝公公选择按照永平帝的旨意去传令。
待到蓝公公离开，永平帝望向燕王，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兄弟吗？”
“我，不知道！”
燕王这会儿的心很乱。
知晓了真相，他想要为自己的爹娘讨一个公道的想法，在这一刻，变得很可笑。先帝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居然是心机算尽一场空。
“臣告退！”
燕王向着永平帝行了一礼，转身向这乾天殿外走去。
这一刻的燕王，人生没有了方向。
走出乾天殿的他，就看到守在乾天殿外的旋风骑，倒了一地。
蓝公公急怒而来，对于拦路的旋风骑，出手即是杀招。凡是被蓝公公击中的旋风骑，无一幸免。
“王爷！”
从远处赶来的旋风骑看到燕王，齐齐见礼。
此时此刻，这些旋风骑虽然没有言语，但燕王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集合，带上战死的兄弟们，随本王去给他们报仇！”
虽然蓝公公是尽忠职守，但他杀旋风骑，燕王便不能不管。
……
皇宫的宫门口，蓝公公面对宫门外的誉王、恭王等人，高声将永平帝的口谕传达。
“誉王爷，恭王爷，圣上口谕，你们是要抗旨吗？”
“蓝公公，燕王无故带兵围宫，圣上如今是否自由身，并不是你说了算的。”
誉王昂首望向面前的蓝公公，“我等今日，若不见到圣上，绝不会轻易离去。”
他们可是来勤王护驾的。
不见到永平帝，让他们就这样离去，若是被追究无旨意调兵的罪责，他们可是百口莫辩的。
“既然如此，誉王爷、恭王爷，可以进宫见驾！”
蓝公公稍一沉吟，感觉事急从权，也就决定擅自做一回主张。
当然，他其实更想说，有他在宫里，谁能胁迫得了圣上？
宫门外，誉王和恭王对视一眼，都在犹豫。
这皇宫，两人都是常进常出的。
但今儿这城门，古怪啊。
三千旋风骑进了皇宫，皇宫的宫门却没有被封上，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们是真的有些捉摸不透。
“誉王爷，恭王爷，你们这般犹犹豫豫，那不成想要圣上出来见你们？”
蓝公公也是有脾气的。
宫门外，誉王、恭王面色发苦，两人感觉他们现在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这要是处理不当，怕是要性命不保。
就在两人再度目光交流的时候，站在两人对面的蓝公公忽然眼睛瞪大，胸口冒出了一枚箭簇。
蓝公公缓缓回身，就看到骑在马上的燕王带着旋风骑，从宫内缓缓而出，燕王的手里提着一张弓，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向他。
“噗……”
蓝公公嘴里喷出一口血来，面上表情超级悲愤。
“卑……鄙！”
作为这宫内的第一高手，蓝公公死得很憋屈。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冷箭之下，更没有想到，向他射出冷箭的人，居然是燕王。
宫门外，誉王、恭王看到蓝公公死在当场，又看到燕王带着旋风骑从宫里出来，都是吓了一跳，飞快缩进他们带来的兵马队列之中。
“誉王叔，恭王叔，圣上在乾天殿，等你们觐见！”
“对了，恭王叔，你若没有能力执掌皇城司，还是早点退位让贤的好！”
“京城，不该是无法无天之地！”
燕王策马而出，目光凌厉地望了眼躲在兵马护卫中的誉王和恭王。
然后，不需要誉王和恭王开口，围堵在宫门外的所谓勤王兵马，迅速让开道路，放燕王和他麾下的旋风骑离开。
“王爷，我们去哪儿？”
旋风骑的新任副将冷刺策马走在燕王身后，小声发问。
“回家！”
燕王回望冷刺一眼，又望向后面的一众旋风骑，猛地向前挥手，“兄弟们，回家！”
回家！
旋风骑的家，在西北龙熙府镇军大营。
三千骑，如风般卷过京城长街，直奔城门而去。
……
当燕王带着旋风骑离去时，皇宫里的永平帝也收到了蓝公公被燕王射杀的消息。收到消息的一瞬间，永平帝的表情是呆滞的。
等永平帝回过神来，心中之悲，非言语能形容。
蓝公公不是他杀的，可蓝公公的死，他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若不是他纵容了燕王，蓝公公不会死。
“传朕旨意，燕王李亨谋逆作乱，削爵，逐族，大唐子民，人人得而诛之！”
在燕王离开乾天殿的时候，永平帝还存着侥幸，期颐着他跟燕王还有做兄弟的可能。但是，燕王射杀蓝公公的举动，分明就是表明了跟他决裂的意思。
他是大唐之主，不是没脸没皮的混子。
燕王杀蓝公公，他若是还不表明态度，还有何威严可言？
誉王、恭王，以及来到乾天殿的皇族和勋贵，还有诸多的武将，都是傻在当场。当然，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觉得永平帝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
燕王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不说这些，等燕王带着旋风骑出了京城，再说这些，这特么的简直就是纵虎归山！
然而，即便是心里把永平帝给骂到狗血淋头，他们的嘴上，却不敢有只言片语的不敬。
“圣上，燕王谋逆，要派谁平叛？”
誉王作为宗人府的宗令，此刻自然得站出来，“还有，燕王妃，燕王的子女，是否也要一并擒拿？”
“这还需要问吗？”
永平帝冷眼望向誉王。
誉王被永平帝怼了，连忙告罪。
“誉王叔，你是宗人府宗令，此事，还得劳烦你！”
“臣遵旨！”
誉王应声，然后又道，“圣上，兵贵神速，为防备燕王余孽遁逃，臣请立刻出宫捉拿！”
“可！”
既然已经将燕王定为谋逆之人，那么，该处置的人，便不能放过了。
哪怕是知道燕王和燕王妃早已不和，但捉拿燕王妃，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第561章 徐老爷子的决断！
燕王府。
早在燕王率领旋风骑围宫的那一刻，燕王妃已经得到了消息。
然后，没有任何的迟疑。
燕王妃改头换面，带足了金银细软，没带任何服侍的侍女和嬷嬷，孤身一人，悄无声息地从燕王府的密道离开。
不管燕王最终结果如何，成也好，败也好，燕王妃都没想跟燕王捆绑在一起。想来，这也是燕王心中所想，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是形同陌路。
当誉王带兵围了燕王府，却发现燕王妃早已不知去向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燕王已经跑了，如今燕王妃也没影了。
唯一还能捉拿的就是燕王那几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还有她们的夫家。
只是，没等誉王的兵马出动，燕王的几个女儿都被他们的夫家送到了誉王的面前。
曾经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披头散发，成了阶下囚。
她们被送到誉王面前，都是被夫家写了休书的。
勋贵之家，早就形成了一套十分晚辈的风险切割机制。若是家中女眷的娘家出事了，这女眷要么被休弃，要么被暴毙。
燕王的几个女儿之所以被休掉，而不是被暴毙，还是因为燕王本身。
毕竟，燕王之勇，大唐闻名。
若是将来真的是燕王赢了，他们却逼死了燕王的女儿，那么，他们这一家子，怕是再无一丝一毫的活路。
至于燕王的外孙和外孙女们，同样被送到了誉王的跟前。
如何处置他们，这些人将决定权塞到了誉王的手里，也塞到了永平帝的手里。
“一群老狐狸！”
誉王这么大张旗鼓地兵围燕王府，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气氛，让人感觉燕王已经彻底玩儿完。如此，某些人就会帮他解决了燕王的女儿们。
可现实跟想象差距有些大。
这一帮子的老狐狸，一个个的办正事没这么有脑子，倒是办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个二个的，都是真正的机灵。
“全都带回去，关入宗人府大牢，等待圣上发落！”
誉王也不傻。
他不可能下令除了燕王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们，那就是跟燕王结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虽然旋风骑已经离京，但是以燕王的手段，若是他想要暗地里报复，就凭恭王执掌皇城司的水平，誉王觉得自己还是先买副棺材，把自己葬下来得更现实。
……
京城之变，以更为恐怖的速度传遍大唐四方。
燕王，在大唐百姓心中素有威名，是百姓公认的守护大唐的战神。
可现在，燕王居然造反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很多人在心里嘀咕，可真相是什么，朝廷并不会公开。那么，真相便只能在百姓的脑洞之中。
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世家望族打出了“皇帝身边有奸臣”，他们要“清君侧”的旗帜。
不是一家如此，而是，好几家。
比如长山沈氏，比如凉州云氏，又比如天南苗氏……
这些世家，有些是如日中天，如长山沈氏；有些则是已经落寞，却在数日时间，重新崛起，如凉州云氏……
随着地方世家望族的举动，虽然大唐各处还没有燃起烽火，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大唐的江山乱了。
祁峰府，靖边城。
徐老爷子和徐老大、徐老二已经成功地接管了被永平帝留在这里的兵马和粮草、军械。
当京城之变的消息传来时，燕王也带着他的三千旋风骑即将到来。
“爹，咋整啊？”
徐老大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奔到徐老爷子的面前。
他们的计划是掌控大唐西北四府。
可现在，燕王带着旋风骑过来，这事儿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龙熙府，让出去！”
徐老爷子稍一沉吟，便给出了答案，“燕王是你们小师弟的父亲，除非他对咱们兴兵动武，不然，你爹我不能先对他出手！”
“儿子懂了！”
徐老大听了自家老爹的话，一副已然明白一切的表情。
徐老爷子眼见自家大儿子的表情，赶忙补充了几句，道：“你别给老子画蛇添足，不准去算计燕王，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徐老大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老爹莫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他这才想着要不要算计一下，让燕王先对他们出手，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反击。
去年黄风口的最后一战，那惨烈的画面，无数次在徐老大的脑海中浮现。而那一切，本是可以避免的。
北蛮大军撤离，燕王却没有派出兵马跟踪监视，更没有分兵协防黄风口，这才导致了那最后一战的惨烈。
那一战，若非他们襄邑府的镇军死战不退，与他们父子同生共死，他们父子早已经是横尸在黄风口关城外。
“老大，爹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爹心里也不痛快。”
“但现在，不是跟燕王翻脸的时候。”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
燕王的确是有错。
但错的更大的是这个朝廷。
而且，如今北蛮的骑兵还在龙熙府到处为祸，燕王带着三千旋风骑到来，正好去对战外敌。
再有，驻守龙熙府的西北镇军，也需要燕王去整合。
“爹，燕王在龙熙府素有威名，你就不怕他到了龙熙府，掌控了西北镇军，养虎为患？”
“他，毕竟是皇族！”
“咱们现在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造反！”
徐老大觉得他爹有些妇人之仁了。
徐老爷子笑了笑，道：“西北镇军的确是很强，但是，西北镇军也都是娘生爹养啊，他们也有家人，有媳妇儿，有儿女。”
“如今，西北镇军多数人的爹娘家人都逃到了襄邑府、祁峰府和东麟府。”
“你说，燕王再能耐，能让这些人抛家弃子么？”
“所以啊，老大，你要学会看长远。”
徐老爷子并不担心燕王坐大。
燕王的根基是旋风骑，他虽然是西北镇军仰慕的人，但是，他们父子差吗？去年的黄风口一战，他们父子的战绩威望，早已压过了燕王。
“还有，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咱们父子，可不比燕王差！”
第562章 茫然
对燕王，徐老爷子的态度是真的纠结。
他是陆叔的记名弟子，而燕王跟陆牡丹的关系，让徐老爷子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再有，李念那小子整天跟福宝在一处，瞧他师姐的意思，明显是想撮合他们，还有燕王，老早就有点这个苗头。
这要是将来真的有啥事儿，他咋面对这些？
徐老爷子心里苦啊！
……
燕王带着三千旋风骑一路直达靖边城，还没抵达靖边城，他就已经知道了靖边城的情况。
知道徐老爷子带着徐老大和徐老二占了靖边城，整合了永平帝留在这里的兵马，燕王很容易就猜到了徐老爷子的打算。
“本王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啊！”
回家，是燕王心中所想，也是旋风骑三千将士心中所想。
但很显然，龙熙府，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他们的到来。
说起来，燕王也是挺苦逼。
他真没想到这大唐的天下会在短短数日时间，就变得分崩离析。
虽然那些地方世家望族没有公然造反，但清君侧的旗帜一举起来，这跟造反已经没多少区别了。
大唐，已经失去了对诸多府县的掌控。
他的那位好皇兄，虽然还坐在龙椅上，但他的帝王之位，明显是有些名实不副了。
“王爷，咱们还去靖边城吗？”
冷刺作为旋风骑的新任副将，自然也能看出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并不友好。
“报——”
一声清亮的疾呼声从远处传来，一骑快马，风驰电掣向着旋风骑这边飞奔而来。
这是旋风骑的斥候！
“王爷，武成侯有书信到！”
斥候飞快将一封信送到燕王的面前。
信，的确是徐老爷子亲笔所写。
至于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表明了徐老爷子的态度，并且明确表示，龙熙府交给燕王。但是呢，如果燕王不能肃清龙熙府境内的流窜的北蛮人，徐老爷子便会领兵入龙熙府。
“取纸笔来！”
看完了徐老爷子的书信，燕王稍一沉吟，便有了决定。
等手下人送来纸笔，燕王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诺”！
一诺千金的诺！
燕王明白徐老爷子的意思，也明白徐老爷子为什么会选择让出龙熙府。
他并不觉得自己带着旋风骑就能如何。
如果实在去年的黄风口大战之前，燕王会觉得自己有旋风骑在手，便是天下无敌。但是，现在的他明白，他，李亨，并非是无敌之人。
“王爷，这是为何？”
冷刺愕然地望着斥候将燕王的书信送走，不懂燕王为何要如此？一个诺字，若是深究，则意味着燕王在跟武成侯服软。
皇族出身，亲王之尊，战功卓越，怎能这般伏低做小？
“这是本王欠下的债！”
燕王面带苦涩。
黄风口一战，随着徐老爷子父子前去的五千襄邑府镇军，几乎死绝，而活下来的人，也都是伤残居多。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但是，他的失察，导致了这一切。
更何况，他当初被地府追杀，若不是徐老爷子和徐老二千里驰援，他早就已经是个死人。
“走吧，我们直接去襄邑府，不灭北蛮，终生不出襄邑府！”
燕王也是有傲气的。
徐老爷子希望他清除在襄邑府肆虐的北蛮，但他想得更多，他要将北蛮灭族。
大唐注定要乱。
但是，不管大唐怎么乱，大唐人之间怎么厮杀，都轮不到外敌蛮夷在大唐的疆土内肆虐。
血债血偿！
三千旋风骑没有进靖边城。
徐老爷子和徐老大、徐老二在靖边城外，遥望燕王带着旋风骑过境而去，目送他们向着龙熙府飞驰而去。
“老大，供应西北镇军的粮草、军械，必须保证！”
虽然只是跟燕王远远对视了一番，但徐老爷子这次却是懂了燕王的意思。那一个诺字，将千言万语浓缩了。
“是！”
徐老大蔫蔫地应了一声。
他其实很想做点什么的。
西北镇军，可以说是大唐当下战力最强的一支兵马。毕竟，西北镇军常年跟北蛮胶着，厮杀是常有的事情。
徐老大本来的设想是，他们先拿下靖边城这边的兵马和粮草，然后接手西北镇军，一举肃清龙熙府的北蛮贼寇。
可谁也没想到，燕王居然冒出来插了一杠子。
“爹，皇帝可说了，燕王谋逆。”
“这要是燕王到了西北镇军大营，没有拿下西北镇军，您说有可能不？”
“你去做梦吧！”
徐老爷子抬手抽了徐老大一巴掌，“燕王在西北打下赫赫威名，西北镇军的将领，九成九都跟他有交情。”
“还有，你以为燕王真的就没有防着皇帝一手？”
皇族亲王，领兵在外，若真的是个没心眼儿的，怕是早就已经横尸沙场了。
徐老爷子可不认为燕王是个好对付的。
像现在这样，不发生冲突，两厢安好，这就不错了。
“爹，以后会咋样？”
徐老大没有徐老爷子这么好的心态。
“劫运道在剑南府立国了，那些世家望族基本都已经不再听从朝廷的安排，还在搞什么清君侧。”
“咱们该咋办？”
徐老大这些天，一直都在琢磨这个事情。
他们家现在的举动，跟那些世家望族差不多，都属于占地为王。
乱世已成，到时候，总会有人挑起战争。
“先看看吧！”
造反这事儿，一旦开始，便没有退路。
这一点，徐老爷子是心知肚明的。
唐失其鼎，天下共逐之。
他们不争，但他们却需要站队。
想起之前跟沈万晟的那一番会面，徐老爷子也是有些心情凝重。世家望族都是在明哲保身，未必会想要一统天下。
毕竟，这一统天下就意味着，他们这一族，终将成为天下之敌。
如李唐皇族，无论是谁想要夺了这江山，都不可能留着李氏皇族继续存在。
明知道造反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徐老爷子却不得不反。
这狗皇帝，这该死的皇族，他们跟他是有血海深仇的。他想要报仇，便不可能跟这朝廷卖命。
再有，当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他们老徐家总得自保才成。
第563章 要出事儿！
襄邑府，安顺县，灵水村。
外界的种种消息，并没有被隔绝在外。
劫运道立国，燕王谋逆，地方世家望族举旗清君侧……
大唐各府，除却少数依旧听从朝廷号令，至少半数的府县已经在地方世家望族的掌控下选择了跟朝廷割裂。而剩下的那些府县，则是在地方官吏的掌控下，开始观望形势。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在灵水村隐居的戴铎老爷子知道了外面的变化，真的是心痛如绞。
“外敌未灭，内乱便起，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啊！”
戴铎老爷子一番感慨激动，人就病倒了。
福宝带着蔡妈妈去给老爷子看诊，知道了老爷子是气急攻心，也是挺无语的。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本就是因为对朝廷不满，对永平帝失望，这才辞官隐退。
可现在呢，还是身处江湖，心在庙堂呢！
知道老爷子这是心病，福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老爷子。她在人前，到底是一个小娃娃，不敢表现得太生猛。
劫运道都立国了，万一被他们盯上，福宝觉得自己就算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也架不住老天也会打盹。
在戴铎老爷子病情日渐沉重的节骨眼上，陆叔回来了。
陆叔归来，知道戴铎老爷子的情况后，也不知道用了啥法子，反正是第二天，戴铎老爷子就爬起来了，也不再忧心忡忡了。
“闺女啊，你跟李亨那个臭小子之间，到底打算咋整？”
陆叔归来，治好了戴铎老爷子，便找到了大闺女陆牡丹。
陆牡丹听到自家老爹询问，道：“什么咋整？”
“李亨已经被皇帝定为谋逆之人，夺爵，除族。他的王妃，跟他已经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不见了影子。”
“爹，我跟他，其实就是一个误会，一个巧合！”
“若是他能舍了现在的一切，我倒是不介意跟他搭伙过日子。至于别的，女儿还真的没想过！”
这就是陆牡丹对燕王李亨的心态。
两人之间若说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最初只是一场误会，一个巧合，但两人之间到底是有了一个儿子。
但若说陆牡丹非燕王不可，那就是扯淡了。
也不知道是陆叔这个当爹的教育不当，还是别的啥原因，他的俩闺女，对这个婚姻的事儿，态度都跟一般的女子不同。
陆牡丹还算好些，如陆仙儿，那可是青楼常客。
一个大姑娘，居然没事儿就往青楼里钻，你就说，糟心不？
“算了，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这事儿，你们自己搞定！”
“不过，先跟你打个招呼，你那师弟照着现在的势头继续折腾，将来，说不定要跟李亨那小子做过一场。”
“哦！”
陆牡丹望了眼不远处玩的跟泥猴一样的儿子，挑了挑眼皮，这事儿就算是听过了。
陆叔彻底没言语了。
他真的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这样的痴情人，生的俩闺女，竟是这般的不着调。
“师公，师公，你可算是回来了！”
福宝见陆叔终于闲下来，迈着小短腿，飞快蹿到了他的跟前。
“福宝啊，咋了？有啥事儿？想师公了么？”
“有事，有事！”
福宝忙道，“师公，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可是，你说的先天之气，到底是怎么凝练的啊？”
先天，先天，咋个才叫先天？
福宝对这个东西，很向往。
确切的说，福宝现在是很有危机意识。
然而，她本能地觉得，若是自己能炼出先天之气，肯定就无敌了。
但问题也就来了，咋个才叫先天？
听到福宝的问题，陆叔更糟心了。
他知道这先天的说法，也是源自开国太祖皇帝的笔记，到底啥叫先天，他要是知道，他自己就是先天了。
“福宝啊，这个啊，得自己领悟！”
“你是有先天之姿的。加油，师公相信你一定能想到的！”
陆叔冲着福宝用力握了握拳，给她打劲儿。
福宝要真的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也就被陆叔给忽悠住了。问题是，她是穿来人，上辈子的她，也算是小一号的精英。
当然，作为一个生长在科学环境下的四有女青年，福宝本不该相信什么后天、先天之类的说法。
但是呢，她连穿越重生这样的事儿都遇到了，科学这玩意儿，嗯，牛顿的棺材板基本是已经浮空状态了。
从陆叔这里没找到答案，福宝有些郁郁地回家了。
回到家里，福宝的右眼皮忽然就跳了起来。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娘，我右眼皮一直跳！”
福宝撒欢儿地去找到亲娘徐老太太。
没等徐老太太说话，毓颜郡主急三火四地赶了过来，道：“嫂子，不好了，出事了！”
“她小姑，你别急，慢点儿说！”
看毓颜郡主气喘吁吁的样子，徐老太太赶紧让她缓缓。
如今这灵水村，安全系数还是不低的。
明面上，有陆叔父女都在，而在暗地里，徐老爷子安排了不少人隐藏在村外的山林里。都是当初跟着徐老爷子他们去过黄风口的襄邑府镇军。
再有，赵家也安排了人在暗处护着，一旦有特殊情况发生，烽火狼烟燃起，赵府那边的人马会很快赶到。
“我娘又来指示了！”
毓颜郡主深呼吸两口，这才慢慢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大长公主在知道徐老爷子父子占了靖边城，并且将势力延伸到西北三府之地后，便将主意打到了他们的身上。
她传讯过来，让樱雪协助即将到来的女卫，挟持老徐家所有女眷和孩童。
“还有啊，咱们安顺县的县太爷，已经跟我娘达成了共识。”
……
有毓颜郡主这个内应，大长公主这一次的谋划，尽数暴露在徐老太太和福宝的面前。而听完了毓颜郡主的讲述，福宝和徐老太太都是深吸一口气。
若没有毓颜郡主的存在，大长公主这一次的算计，怕是必然要成功了。
但现在，知道了大长公主的行事的具体安排，这一番算计，便注定落空。
第564章 进山！
然而，即便是知道了大长公主跟孔知容的谋算，福宝的右眼皮还在跳。
也就是说，她所感应到的危机，并不是来自大长公主这边。
已经被看破招式的大长公主，也的确是算不得威胁。
那么，这危险来自何方？
“宝啊，要不，你去你小舅公那里？”
徐老太太思考片刻，觉得既然闺女感知到了危险，那就避开。
赵家那边，有着数量不菲的私兵，就隐藏在那山林之中。
“娘，这次，应该不是我自己！”
福宝猛摇头。
之前的时候，毓颜郡主说大长公主的指示是挟持老徐家所有的女眷和孩童。那么，这危险就该是针对他们一家人的。
大长公主能瞄上她爹和她的哥哥们，别的人，自然也是有这种可能。
他们一家子，现如今成了香饽饽啊。
毕竟，只要挟持了他们一家子，就能威胁老徐家的男人们。
谁让老徐家的男人们展现出来的武力值，太过惊世骇俗呢？单单是徐老二，便闯下了勇武无双的威名。
与北蛮大战，单枪匹马，连斩北蛮两位小王子，最后更是生擒了北蛮王，彻底击败了北蛮对大唐的全面入侵。
若不是忌惮老徐家跟京城徐府之间的关系，就凭黄风口一战，徐老爷子何至于只被封一个武成侯？徐老二又怎会得了一个勇武伯？
在老徐家的功勋奖赏上，永平帝是失了公允心的。
“你是说，有人瞄上了咱家？”
徐老太太也是个明白人，之前是关心则乱，没想太多。如今，听福宝一说，再想想毓颜郡主刚才说的那些话，徐老太太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闺女，那，你说，咱们咋办？”
“先躲着呗！”
福宝眨了眨眼，“还有，得赶紧跟爹和大哥他们去封信，咱家，不能再留在村里了！”
天下已成乱世。
她爹和哥哥们已经掺和了进去，他们若还是留在灵水村，那就注定不得安宁，会成为他们的掣肘和软肋。
哪怕是暗中有了布置，可一如那句老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暗处想要对他们下手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是这个理儿，对，是该这样！”
徐老太太迅速镇定心神，“我们不能给你爹他们拖后腿。村里，是不能住了。”
“但是呢，去府城那边，太远，路上未必安全。”
“咱们，进山！”
徐老太太当即拍板。
当初燕王在山里弄得那个小寨子，虽然遭了狼群，但修整一下，再加上他们的人手够多，足够在山里安生。
“宝啊，这样，你去找你师公，跟他说说这事儿！”
“我让人去给你曾外公他们送信，问问他们的看法！”
“对了，还有你嫂子们的娘家人，都得招呼一声。”
徐老太太长叹一声。
以往徐老爷子在家的时候，有啥事儿都是徐老爷子去安排。如今，徐老爷子不在家，仨儿子也都不在家，这一家子的事情，她必须撑起来。
当徐老太太有条不紊地开始规划安排的时候，灵水村的村正关老七上门了。
“老七兄弟，这是有啥事儿么？”
看到关老七，徐老太太在想要不要干脆跟关老七说说，万一那些歹人到了灵水村，没找到他们的人，大开杀戒，可就是害了这一村的邻里乡亲。
没等徐老太太想明白，就听关老七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老嫂子，我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
“我今儿去镇子上，码头那边多了老些个货船，船上的船夫凶神恶煞的，还有人在打听你家的事儿！”
“我寻思着，这事儿不对头，这就急匆匆跑了回来。”
关老七如此一说，徐老太太再想到福宝的右眼皮跳，基本确定，这应该就是福宝感应到的危险。
“老七兄弟，不瞒你说，这些人，可能就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你看到了，你徐老哥和三个侄子都不在家，我打算带着家里人到山里避一避！”
“先避避风头。”
“你要不要去跟村里人说说，最好是能一起进山。那些歹人要是到了村里找不见我们，可未必会放过大家伙儿！”
“对，对，是该进山，避一避！”
关老七猛一拍头，“老嫂子，啥也不说了，我这就去叫人！”
灵水村，本来就是老关家的祖宗们逃避战火躲到了这里建的村子。当初，大唐立国的时候，灵水村的百姓同样是躲进了大山里。
作为关氏一族的族长，关老七接任族长的那天，就被族里的族老们告知了族人战乱年月进山避难的路线图。
虽然那是深山，有虎豹豺狼，但只要人多势众，带足了家伙，他们可不怕那些个畜生。
关老七急三火四召集村里人时，徐老太太也通过徐老爷子留下的人手，迅速去联系他家的那些个亲家，不管对方做何选择，该通知一声的事情，是绝对要通知到的。
传信的人还没回来，灵水村这边的村民已经完成了逃难的准备。
这效率之高，让福宝都吃了一惊。
她甚至怀疑，村里人是不是经常做这种逃难前的演练准备。
明明是她家先准备的，但还没村里人准备的快。
“师公，您不走么？”
等村里人开始进山，福宝发现陆叔居然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热闹。
陆叔嘿嘿笑，道：“小福宝啊，师公不着急，你们先走，等师公瞧瞧到底是谁家的人这么丧心病狂再走！”
“师公，那您要快点儿啊！”
虽然福宝也想留下看看，但在村里人开始往山里转移的时候，她那之前一直跳个不停的右眼皮，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村里人进山了，这一场危险，就暂时躲开了。
福宝跟在徐老太太的身边，虽然小短腿，但走得很稳。
倒是毓颜郡主这一场搬迁难度有些大，毕竟她那边一群身体很显虚弱的小娃娃。若不是福宝也在，时不时地逗一逗这些小家伙，这一路上，怕是少不得来一场童音魔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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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这是一场狩猎！
虽然是逃难进山，但福宝可是一点都没含糊。
她甚至把自家后院的老鳖和巨蚌，还有那金色的小鲤鱼都给带上了。
这也就是徐老爷子安排的人够多，不然的话，想要背起老鳖和巨蚌，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翻山越岭的时候，还得背负老鳖和巨蚌，这真的是个力气活儿。
……
当太阳落下山，灵水村很安静。
鸡犬之声皆无，村子里一点的灯光都没有。
陆叔在村头的一颗大树上坐着，有些无聊地望着进村的那条山路。
在等待天黑的过程里，陆叔指点着老徐家的姻亲们都进了山里，至于这会儿，肯定是追上去了。毕竟，他们都只是带了一个装有衣裳被褥的包袱而已。
粮食什么的，不差这一时半刻。
除了陆叔在等着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林子里还有徐老爷子安排的一批镇军。除了他们之外，赵二老爷也带了人过来。
这是一场狩猎！
“师父，咱们干嘛不直接去码头干掉那些人？”
赵瑞跟赵秉炤待在一起，等有些不耐烦了。
赵二老爷抬手一巴掌拍在赵瑞的脑袋上，叱道：“安静！”
“跟你说多少次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知道人家来了多少人？”
“你知道对方什么来头？有什么准备？”
“战场上，想要打赢，那就得知己知彼，充分利用手上的任何优势！”
“以逸待劳，偷袭，不香么？”
赵二老爷看着有些不服气的小徒弟，很想再把他打一顿。可惜，现在不是动手打徒弟的时候，毕竟他们现在是在埋伏中。
时间慢慢过去，半轮明月高悬空中，皎洁的月华洒落大地，这时的夜晚虽然不敢说是亮如白昼，但也是很亮堂。
“咕，咕——”
也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林子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在这布谷鸟叫声响起的刹那，埋伏在林子里的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这声音，明显不是埋伏一方弄出来的。
也就是说，人，来了！
没多会儿，通往灵水村的山路上，就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这些人全副武装，顶盔掼甲，腰悬长刀，手持连弩，装备之全，分明就是大唐镇军的标准配置。
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消息，这样的一队人马进入灵水村，哪怕是陆叔父女，也只能饮恨当场。
任你武功再高，面对正规军的连弩覆盖集火，结果也只能是被射成刺猬。
“除了武成侯的家人，其余人，杀无赦！”
这一队人马临近灵水村，为首之人毫无感情地下达了绝杀的指令。
而随着他的指令，这些人迅速提速，就要分兵将灵水村围起来。
而就在这一刻，一根火把在村口燃起。
下一瞬，箭矢破空。
潜伏在林子里的众人，看到火把亮起的瞬间，齐齐引弓。
连弩的弩矢可以瞬发，连环发射，但射程稍逊弓箭。
而此刻，赵秉炤一行人，便是发挥了弓箭的射程优势。上百人的箭矢齐射，而且都是瞄准了射击，精准打击。
只是一轮箭雨，这一队想要屠灭灵水村的人马，便被干掉小半。
“敌袭，有埋伏！”
“冲进村里！”
虽然这一队人马的领头人在第一轮的箭雨射击中被干掉，但他的副手却是第一时间接过了指挥权，并且做出了最为明智的应对。
连弩，面对藏在树林中的弓手，明显处于劣势。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进村，借助村里房舍的掩护，逼迫林子里的敌人出来，届时，他们就从明转暗，而暗处的伏击者，则由暗转明，攻守之势，也就跟着发生了变化。
然而，这精明的副手却不知道，这一刻的灵水村已经是一座空村。
他们进村，固然是暂时躲开了箭矢，可他们却是直击把自己给陷进了死地。
“火攻！”
赵秉炤看着这些人冲入村子，脸上笑意更盛。
这一切，本就是狩猎。
狩猎，不能把所有的缺口都封死，那样，野兽会拼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一个缺口，如此，也就能掌握主动，一点点收获胜利果实。
赵秉炤不知道这一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他却知道，不管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都不是真正经历过战阵杀戮的。
所以，他刻意营造了一个有缺陷的陷阱，让对方自以为聪明地选择了进村这条路。
这是一条乍一看十分合理的应对之策，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一个真正经历过战阵厮杀的将领，会很快发现这陷阱的歹毒，从而尽早止损。
但很显然，赵秉炤的对手，没有这种战争厮杀练就的生死嗅觉。
一根根的箭矢被包裹上侵染了火油的棉布，化作一根根的火箭，射向村里的房舍，柴火堆。
大火很快燃起，在微带寒意的东风吹拂下，迅速蔓延开来。
遁逃入村内的人马终于意识到他们陷入了绝地之中。
然后，还是这位副手，又一次自以为是地选择了向东，去桃花花边，渡河。
他们这一次的突袭失败了。
但是，这一拜，非战之过。
他们明显是被人给埋伏了！
也就是说，他们中出了个叛徒，将他们到来的消息通报给了某些人。若是不能查出谁是叛徒，他们永不可能赢。
“快，快，向东，游过河去！”
在这位副手的指挥下，这一队人马迅速奔向东边的桃花河，为了加快速度，他们丢弃了不必要的装备。
连弩，用不到了，毕竟对手用的是弓箭。
长刀？
丢了吧，这东西比连弩还不如。
至于盔甲？
丢了！
挡不住箭矢，穿在身上只会拖慢他们逃跑的速度，不对，是撤离的速度！
等这一群人逃到桃花河边，已经是丢盔卸甲，一身绸缎的里衣，更有甚者，连身上的绸缎里衣都丢在了地上，只为了快速游到河对岸。
冷？
比起丢了性命，冷一点，算什么？
“师父，这些人，是傻子吗？”
跟在赵秉炤身边的赵瑞，远远看着那群人现在的样子，感觉大脑有些不够用。
这些人最初现在村口的时候，面容凶煞，仿佛是一队杀神。
可现在，这些人，哪儿还有一点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