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流言四起
“欲练丹，先做药。
我谷中童子，最低要学十年做药，才能接触炼丹。
世间灵材多为药，药理乃炼丹之基。
时间紧迫，你便不用跟着丹师侍药了。
来，这卷《凡病草木论》你先看，午时我来考你。”
仙墟谷中，在少阳三州中都有一席之地的六品丹师商离，正在给吴云开小灶。
待吴云接过书卷，商离便飘回殿中，不知作甚。
自昨日与方敬爻定下了师生名分，袁无守解了吴云心中之惑后，他便被商离叫走，进行一月速成丹师的集训。
以方敬爻的话来说，他如果不是丹师，那请阙阳州地阁阁主照拂他的事情，便师出无名。
也是因此，袁无守还特意又颁发了一道掌教密令，全宗上下，只要吴云所需，皆要无条件满足。
吴云对此大为尴尬，觉得袁无守看似在给他开绿灯、实则是在拿他当做炫耀的资本！
这种命令，给商离和掌管后勤的五长老常知乐说不就好了？
至于要昭告全宗吗？
论修为，他是灵寂大圆满，目前与楚羡鱼并列全宗弟子中的第二高手。
论地位，他现在除了是宗内亲传之外，还是大长老商离身边的“红人”。
有什么事情需要向内外门弟子开口的？
旁人也有这般想法，因此仅仅是一夜之间，各类流言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吹便了正一宗！
男性弟子：
“诶诶听说了吗？日前七师兄在仙墟三关内大展神威，甚至压过了元婴后人，火中取栗，生生保住了我正一造化！”
“这消息已经过时了！
你怕是还不知七师兄已经被少阳洞天看中的事吧？
少阳洞天！统辖大衍、宝瓶、阙阳三大州的超级二品！
七师兄本就得高人赠丹改命，此时得少阳洞天青睐，真可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你个胡麻子！修行不见你多用功，捕风捉影倒是独步正一！
什么叫青睐！
少阳洞天那是谋害！
叫你好生修行早点下山你不听，什么都一知半解，还在这儿胡乱造谣。”
“啊，师兄教训极是！
还请师兄不吝赐教，少阳洞天特许七师兄入内修行半年时间，如何会是谋害？”
“且好生听着，这些大宗一贯的做派，便是非我族类、宁诛不放！
你真以为凡间仙灵中那些努力修行、逆天改命的事当真存在？
我告诉你，不是！
在这些大宗眼中，不是自家弟子又天赋过人之辈，便该诛！
此次若不是掌教竭力周旋、不惜请来宝丹阁分阁阁主方敬爻，恐怕七师兄此刻已经去少阳洞天蹲狱了！
你所谓的青睐，其实是不给资源、不教不管，更有甚者直接出手破你根基，再把你扔回原宗！”
阵阵吸气声响起。
女弟子：
“未来仙子们！听说了吗，掌教师尊的全宗密令！”
“你这般激动作甚？掌教不就是在炫耀他的弟子天资无双吗？
此前便是新得了一件灵裳，掌教也要召集全宗训话，这有何可激动的？”
“什么炫耀！
此次不一样！
以七师兄今时今日之修为地位，有何所需会要到我们外门弟子头上来？
他要功法，谁不知道万卷楼已是七师兄的私人书楼？
他要灵石，商大长老有的是灵石。”
“那你的意思是？”
“哎呀我的玥仙女诶！
七师兄下月便要去少阳洞天修行了！
此一去，便是鱼入阔海、鸟上高天！
你懂否？”
“不懂。”
“留种！
掌教此举，分明是让七师兄离开之前，为我正一宗留下吴云之种！”
“啊！？？”
“以七师兄此时的劲头，成贤称尊根本不在话下！只要你我努把力，待他称尊之时，便是你我鸡犬升天之日！”
“你才是鸡犬！
你也不照照镜子，七师兄会看得上你？我可告诉你，独家大秘密，仙墟第二关时，楚师姐弃了自身造化，一心帮助七师兄！
后楚师姐受伤，七师兄甘愿放弃真火大造化，舍命相救！
后疗伤之时，因楚师姐受了真火内伤，需褪尽衣衫导出真火，二人便在那仙墟之内寻了一处开满牛郎花的山谷，坦诚相待、疗伤救命、私定终身！
因此你别想了。”
“啊？！还有这等密事？”
几句话，引得周遭三五名外门女弟子叽叽喳喳。
正巧，楚羡鱼奉商离之命，寻原本第六、姜珏叛宗之后第五的亲传伍秋置换一尊丹炉，给吴云练手用。
路过传功殿前，受灵寂境界必须时刻散出灵识的修行方式影响，一字不差的听到了几名弟子的闺中密话。
“你们胡乱说什么呢！”
双方对视，或是面红耳赤小嘴微张、或是耳垂鲜红满面讪然。
不知谁惊呼一声，众仙女作鸟兽散。
楚羡鱼立在原地，一时无论物质还是意识都波涛汹涌，俏脸红到脖子根。
“太过分了！
简直是在无中生有！”
一面朝与伍秋约好的宗门杂务院赶去，楚羡鱼一面愤然想道：
“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教我抓到，定要将他舌头扯下来！
还私定终身！
小吴师弟现在才区区灵寂，我会……”
骂到此处，楚羡鱼脑中忽然闪过方才那几名外门弟子说的“成贤称尊不在话下”。
季节可能是盛夏，因为哪怕红日西斜也热得狗发慌。
天色可能是是下午六七点的光景。
吴云托着精力旺盛的身体，抱着了无生趣的念头，回到了属于他的狗窝。
他中午醒来，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可能是熬夜猝死，灵魂来到一个类似于华国古代的世界，还夺舍了一条狗的事实。
现在看到原主人记忆中的窝，吴云直接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发现自己死了，还重生到一条狗身上，他没有哭。
甚至还能找一个“其实做狗也不错，没有前世那么多烦心事”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发现自己肚子饿，他顺路去村子里转了一圈。
连根青菜叶也没找到就算了，他还被那只膘肥体壮的大狼狗追着吼，跑得极为狼狈。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哭。
心里还想着明天起早一点，好去村里捡点吃的。
可现在，在看到这个被原主人称之为“窝”，但实际上只是一堆干草树叶之后。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云崩溃了。
第九十二章 商离变脸
吴云早在五行真火关收伏盗灵焚仙炉时，便已将薛子仪所着的《药理》、《丹论》记熟于心！
他虽未将药理、丹论达到融会贯通、信手拈来的境界，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看啦又看手机版)
区区一本烂大街的《凡病草木论》会难得住他？
同样是炼丹基础，在吴云看来，这卷《凡病草木论》与《药理》相比，简直如同二层洋楼比之草窝一般，简陋至极！
其中所记载的入药灵材和对应病症，连《药理》第一卷十分之一都不到！
因此在商离前脚刚走，大概半个时辰不到，已经把《凡病草木论》翻完的吴云便站起身来，径直去了仙墟殿中。
教课之前商离特地说过，吴云成为丹师启程去少阳洞天之前，他都会在殿中，让他遇有疑难尽管来问。
而吴云此去的目的也很简单。
既然大家、包括他自己都想尽快成为丹师，那还是不要搞这些虚的浪费时间了。
尽管不能和盘托出，但稍微把他目前在草木方面的造诣显露一些，六品大丹师商离因材施教，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供商离专门谈论私密要事的仙墟偏殿中。
“你竟已达到了如此程度！？”
见吴云寻来，说是看完了《凡病草木论》，请他教些实用的东西。
商离还借机教训了吴云一番，说是修行一道，无论修什么，都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特别最忌自欺欺人、不懂装懂。
虽是语重心长，但也摆了前人长辈的架子，直接堵住了吴云解释的话语。
可等他反复侧试考校，摸到吴云故意展露出来的、约莫一半的草木造诣后，商离便瞪大老眼，愣在原地。
足足数息后，这位正一宗大长老才缓过神来，用旁人能看出来的开怀情绪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我正一千年难见之天骄！
我便直接教你炼丹吧！
且稍候片刻，待羡鱼为你换来练手用的丹炉。”
沉吟少顷，来回走动搓手的商离又道：“这样，直接去丹房等她，走走走，正好你教先熟悉一番……”
“老家伙真是不要脸！
前一秒还在教训我好高骛远……”
心中吐槽，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他总觉得这位商大长老，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有些，热情过头了。
似乎在他侧试丹道资质那日，商离也这般看过他。
“是错觉吗？
宗内五位长老无不是家族传承，对宗门忠心耿耿……”
念头闪动间，商离已经用无比浑厚的木之灵气裹挟着吴云，来到了仙墟谷中，他今日之前都从未涉足、但却心念许久的地方。
丹房！
依山而建的精致石楼如梯田般排布在山腰之上，共有六排。
底部只有寥寥四栋，越是往上，石楼便越多，远看如凡间梯田，近看却似一个巨型漏斗。
两人还未进入，便有一股极浓郁的草木灵材之味扑鼻涌来。
商离习以为常，吴云却猛吸了两口，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顶部两间浓烟四起的石楼。
“其他不说，这炼丹氛围还是很浓厚的。”
正想着，商离忽然道：“这便是丹房，内有地灵聚煞阵勾连地火，外有伯乙参同阵作防护之用。
那伯乙参同阵为虽也是玄级阵法，但请高人改良之后，一旦开启，可与地灵聚煞阵相连，御使地火退敌。
安全清净不必多言，你需得注意，若是丹房门上穴了灵牌，便证明有人在其中炼丹，万不可闯入其中，免得被地火伤到。”
吴云点头称是，心想不愧是炼丹重地，安保等级果然比外宗的修行静室高，嘴上问道：
“请问长老，这丹房为何如此排布？上下石楼建得数目相同，岂不美观些？”
这上多下少、漏斗形的排布方式，实在教人看得别扭！
商离一边对途中诸多托着药盘的童子点头示意，一边对吴云道：
“你有所不知，这山中地火，越是往下，便越是猛烈。丹道修为低微者，根本无法掌控最下方的猛烈地火，御使都有伤身之患，何况炼丹？
因此便把丹房分了上下，上三丹房，可供四品之下的丹师炼丹。
下三丹房，乃五品之上的丹师才可启用。”
边说着，来到石楼建筑群下方的商离鼓动修为，带吴云来到了最顶部，也即是第一层丹房。
据商离说来，这第一层的三十六间丹房乃是地火最为温和之地，最是适合他这种刚炼丹的新手用。
吴云却不知，寻常侍药童子，要在前谷万丹楼中熟悉三五年的草木灵材，表现好了，能辨清常用灵材了，才能进入内谷打杂。
丹师炼药时往往有童子侍奉，端茶递水、辨药寻材，丹师往往只需动口。
这般侍奉个三五年，得入品丹师介绍，方能有入仙墟闯草木关的机会。
若是能凝草木印，那便是鱼跃龙门，有了成为丹师的最大依仗。
再回谷中跟着资历深的丹师前辈磨练十至二十年，便可上奏仙墟之主，也即是此时吴云身旁的商大长老，成为一品丹师。
成为一品丹师后，还要跟着听课、磨练三五年，有资历深的丹师作保，方能争取到一间属于自己的丹房炼丹！
因此见商离亲自带吴云挑选丹房，哪怕是最高处的第六层，往来童子无不对其投去艳羡目光。
在商离的建议下，吴云选定了中间位置的一间丹房。
商离掏出灵牌开启丹房阵法门户的间隙，吴云与旁边一名生得眉清目秀的*童子对上了目光。
水汪汪的眸子中，蕴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和渴望。
她们知道这是吴云，是宗门千年难遇的绝世天骄七师兄。
不仅身怀七品灵资，还是与大师姐一般的灵寂大圆满的修士。
因此除了羡慕渴望之外，身为童子的她们根本不敢有其他想法……
石楼门户足有吴云腰身厚，听说是产自宝瓶州的风岩，出了名的坚硬厚重，开启时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鬼使神差的，吴云问了一句，“我可以选童子吗？”
商离愣住，随即笑着道：“当然可以，我还打算让文若来做你的药童呢，毕竟时间有限，她成为丹师也有些年头了，你炼丹时帮助会大很多。
你意下如何？”
吴云脑中浮现出那名唤陈文若的女丹师的怨毒目光，不由打了个寒颤。
“若是她来当侍药童子……”
递药的同时还在瞪他，也不知恨从何来！
这般画面光是幻想，吴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第九十三章 教与学
“可以选其他丹师吗？”
丹房之中，要等楚羡鱼为他置换练手丹炉，吴云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心中想法。(看啦又看♀手机版)
“要不就让羡鱼师姐来当童子吧？”
这提议把商离都吓了一跳，在他一贯的印象中，楚羡鱼是仙墟谷内除他之外品级最高的炼丹师。
还是袁无守的亲传弟子，结丹在即，怎么能来当童子……
“也行”，商离满面慈祥，乐呵呵的看着吴云，后者总觉得这笑脸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反应过来后，吴云也呆了呆，他只是顺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商离还真答应了？
“那就她吧，反正时间也不长，最多只是一个月。
话说，袁无守就算了，不通丹道，可商离和袁无守为什么这么笃定我能在一个月之内成为丹师的？
或者说他们不是笃定我能一月成丹师，而是单纯的没有其他办法在少阳洞天罩着我了？”
呼吸未停，便是做梦都光怪陆离，何况意识清醒？
吴云不知修为高者是否能控制自身念头，但他现在起码是不能的。
一边不着边际的胡乱想着，吴云一边听商离给他介绍丹房内的各种设施。
石楼共有两层。
一楼是布有地灵聚煞阵的炼丹石室，占地极广，以吴云的目光看，约莫百平。
地灵聚煞阵自顾散这朦胧红光，火口本该放置丹炉的位置，此时却是空无一物。
二楼除了一间布有聚灵阵势的修行静室之外，还隔出了一间放有凡间软床的普通房间。
吴云追问商离，以多智着称的商离却闪烁其词，难得的没有回答上来。
后来吴云才知道，这丹房设床的原因，同样是谷中男性丹师普遍喜欢挑选女侍药童子的原因……
看完丹房，还未回到一楼，商离便道：“羡鱼来了，你可以炼丹了。”
果不其然，吴云很快便用灵识发现了乘云飞来的楚羡鱼。
只是她灵息紊乱，似乎是与人动了手。
“老师，丹炉换来了。”
说着，楚羡鱼从腰间乾坤袋中掏出一尊巴掌大小的赤色丹炉。
吴云接过，回头看了看房中人头大小的火口，又看了看手中只有他一手大的丹炉。
“难不成这丹炉内有乾坤，含有类似芥子纳须弥之类的神通，是扔进去火口炼丹？”
听商离说完后，吴云才庆幸想到，幸好自己没有问出声来，不然就丢人了。
“虽是黄炉，你炼化后也可大小随心，用以练手，当是够了。
若你能成丹师，待你离开之日，我另有丹炉赠你。”
原来是要炼化认主！
吴云心中直呼幸好，没有把丹炉扔进地火火口之中……
商离话音刚落，吴云却听楚羡鱼道：“小吴师弟，助你马到成功，我便先走了。”
对他说完，楚羡鱼又朝商离抱拳：“学生告退。”
“你且将手中诸事放下，给吴云当一月童子，勿问其他。”
吴云正要给他在正一宗内为数不多的朋友开开玩笑，摆个趾高气昂的脸色，谁知楚羡鱼愣了瞬间后，竟毫不反抗的应了下来！
不仅如此，似乎还很是高兴！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这不合道理啊，难不成楚大富婆中意上我了？”
吴云当然不可能这般问，仅有一月的时间也不允许他分心其他。
商离开始讲解炼丹过程中的诸多事项。
吴云便压下了脑中诸多想法，专心致志的听商离传道。
“你已凝得极品本草印，得了仙墟第一关之祖师造化，如我所料不差，你药学底蕴这般丰厚，也是因为本草关之造化吧？”
快速点头确认的同时，吴云心中一惊。
“老东西不会是在试探我吧？”
知道仙墟三关的造化乃是薛圣所留后，吴云对此便留了心眼。
特别是出关之前，黑狗小花对他说的话，更是他此时惊讶的主要原因。
幸好，商离并未继续在此话题上深究，而是话锋一转，道：
“你当知道，草木灵材之间的药性相配，便是炼丹之核心。
此外寒热阴阳、平温酷烈，如何配，配几分，乃是成丹要点。
我便以炼气境所用的抱元聚气丹为例，你好生听看！”
话音落下，商离挥手召出一尊深青色的丈二丹炉，“砰”的一声落于房中火口之上。
而后单手抵住火口下的阵基，灌注修为，勾引地火，同时解说道：
“你乃金灵脉，又未收得金系异火，因此此后炼丹，便需借地火之利。
此为地灵聚煞阵之阵基，丹房之中皆有，只需以修为加持，便可御使地火。
地火霸烈，此地虽未六层，也足以融金断石，欲控火候炼丹，需反复练习，偷不得懒！”
吴云点头应是，同时极为认真的观看商离动作，连楚羡鱼看他都没有发现。
“炼丹首步，暖炉！
此步骤视丹炉品阶而定，丹炉品阶越高，暖炉时间便越长，至炉盖色变即可！”
“第二步，备材！
便是黄级丹炉，最少也需暖半个时辰，我此为玄品丹炉，需暖一个时辰。
趁此间隙，可备炼丹所需之灵材！
抱元聚气丹为一品丹药，共需灵材四十九种！”
说到此处，商离干咳一声，目光看向神不思属的楚羡鱼，道：“备灵材！”
楚羡鱼如梦初醒，“哦哦”两声，风一般冲出了丹房。
“此次略显急促，你记住，平时炼丹，备材才是首要。
丹道中，丹方第一难得，灵材第二难得，丹方品级越高，所需灵材便越多。
五品之上，任一丹方所需灵材皆在三百之上！
因此开炉之前，最好先备材。”
不多时，楚羡鱼又风一般冲了进来，还不忘关上石门。
只见她右手一挥，洋洋洒洒四十九种奇花异草便从她腰间乾坤袋中飞出。
受她灵气控制，分门别类的摆在商离身前的狭长玉台上。
玉为紫玉，有防止灵材药效灵性散溢之能。
趁着暖炉空隙，商离又对吴云说了好几箩筐的炼丹注意事项。
吴云不厌其烦，一一记在心中。
他忽然明白，为何在这仙弃九州，凡间所供的会是天地仙师亲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此修行索道之地，能得一良师，如得一灵宝！
第九十四章 阿珍你来真的！？
“蝶泪花，应取泪形花蕊入丹。(wap.k6uk.cｏm看啦又看手机版)
地火烘干，研磨成粉，配铁树灵脂同练，至青色膏状方可转火，此亦为抱元聚气丹之丹模！”
丹房之中，吴云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的听商离边炼边说。
反观身兼药童之职的楚羡鱼，却是时而面红皱眉，时而呆滞走神。
离师在教小吴师弟炼丹，如火如荼，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和王惹尘动手的事情说出来。
别说现在还没问，就算待会儿问了，她也打算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且商离教的这些炼丹基础，她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烂熟于心，此时再听一遍，不言不语不睡觉已经是对离师最大的尊重了……
“如此，方可成丹！”
商离一声低喝，惊醒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楚羡鱼。
随即便听“嘭”的一声，炉盖飞起，青光乍现，丹香四溢。
伸头一看，数十颗拇指大小、浑圆如意的丹丸在炉口浮沉不定。
“四色丹！不愧是师尊！”
楚羡鱼心中惊呼一声，忙把手边早就备好的盛丹玉瓶用灵气送去。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与离师的炼丹手法、顺序、甚至不同时刻的火候都一模一样。
炼制同一种丹药时，质量会相差如此之大。
哪怕商离明确告诉过她，成丹受各人资质、灵气修为、对草木灵材的理解影响，因此用同一方式炼出的丹药质量会有所不同。
她依然想不通……
“人有丹资九品，丹亦有高低之分”，装好丹药，商离神色如常，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虚托着紫玉丹瓶对吴云重复这与楚羡鱼说过的话。
“自薛圣成道以来，丹药品质便以十色划分，十色最差，超过十色，便是废丹。
三色之上，堪称极品，非八品丹师不可炼，当今仙弃九州，唯宝丹阁现任阁主卢太玄可炼三色丹。
其上的一色二色，九州已绝迹万年。
与你说这些，是教你能认清自身，而不是好高骛远，当谨记。”
吴云点头，他完全听明白了。
若说能练几品丹药是衡量一名丹师有几品丹道修为，那能把丹药炼成几色，就是对一名丹师的底蕴考验！
他刚才看得清楚，商离用以示范的抱元聚气丹，是四色！
“如此算来，商离果真是六品丹师！”
尽管早就知道，可当他真正踏足此道后，他才感受到商离的恐怖！
远远看一座山，和亲自登山，根本就是两码事！
“你开始练手吧”，商离将抱元聚气丹放在身前石台上，站直腰身，道：“说一千、道一万，收获都不如你自己亲自炼一炉来得多。
不要怕浪费灵材，需要便叫羡鱼去取。
炼完之后，你需得自行总结一番，我再教你，方可事半功倍。”
话说完，商离便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
丹房之中，口口声声的离师前脚刚走，楚羡鱼便迫不及待的道：
“老头好生偏心！！
当初我入门之时，可是要等半年才有一次开炉机会，所耗灵材还得我自掏腰包！
为何到你这里，便能不怕浪费了！？”
楚羡鱼两句话，丹房中的气氛便完全放松下来了。
吴云耸肩摊手，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楚羡鱼牙根痒痒。
“谁知道哦？许是我太过优秀？又或是我太过优秀？
唉，想不通，某人当时还拍着胸脯说，”
吴云顿了顿，捏着嗓子好似鸭鸭一般，很是欠揍的道：“小吴师弟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不要去浪费灵石啦……”
“吱吱”，楚羡鱼牙根紧咬，狠狠道：“吴云算你狠！”
“哈哈哈，呦！这不咱仙墟谷的首席丹师吗？楚师姐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师弟哦。”
“我请你去死好吗！”
楚羡鱼俏脸涨红，纯属是气的。
但她又没有半点办法，不像之前吴云受伤时，斗不过嘴，往伤药中撒点痒痒粉，保管小吴师弟那一整天都不敢气她……
猛然，楚羡鱼面上红润尽散。
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一口一个楚师姐，有时还冒出两个“楚富婆”的师弟，已经今非昔比了。
单论修为，他入宗至今满打满算才十七年，便已经达到了她花费七十余年才达到的灵寂大圆满！
何等资质？
何等天骄？
更用行动证明，所谓的“灵丹二道超凡资质”不可兼得，并非绝对！
这般人物，小小一个正一宗，怎能留得住他？
当初取笑他时说的元婴，似乎并非那般遥远……
“哼哼！”
准备让药童师姐去抓药的吴云一脸疑惑，不知她又要作什么妖。
“我可告诉你，别以为得掌教宠爱、离师青睐，用这般手段便能让师姐委身于你。
当初说好的元婴，便是分神大圆满也不行，需得真正的元婴你才有机会！
只是机会！”
吴云：“？？？”
师姐你这是又犯病了？感情你当真了？
阿珍你来真的啊！
吴云并非木讷痴傻之人，此前是一心想要炼丹，又是闯关又是认老师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其他。
此刻又见楚大富婆戏精上身，不知那颗长了七八十年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才说出这些话来。
吴云哪里还不明白？
只是……
“还不够啊，元婴也不够，而且……嗯，总之有些复杂，以我当前的炼心修为，私念我也还压得住……”
瞬息间，吴云脑中闪过了无数可能。
“哦！我说商离那老不正经在介绍丹房二楼的时候会是那种表情！原来他在第六层！”
吴云纠结了多久，丹房中便安静了多久，只有受阵势禁锢的地火在攻打火口，发出轻微声响。
“额，那啥，我要炼丹了，楚姓药童，快去抓药，先按三次抓！”
楚羡鱼等了半晌，见吴云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心头反倒松了一口气。
反手就是一记灵寂大圆满级别的灵气匹练朝吴云甩去。
“你还真当自己是大丹师了！敢这么对我说话！”
“离师救我！”
翠绿匹练来势汹汹，吴云神情夸张，却是弹指便将其打散。
后者似乎对“离师”二字怀有敬畏之心，忙让吴云别乱喊，自己骂骂咧咧的出了丹房，朝前谷万丹楼的方向去了。
吴云独身站在门口，受山风轻抚，衣袍猎猎，心情复杂。
“太早了，现在考虑享福，还太早了。
不知道少阳洞天还有什么魑魅魍魉等着我呢，看那赤衣伍韦，估计正如方敬爻所说，哪怕是有地阁照拂，我也不会太好过。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炼丹卖药，找天材地宝连我的金身才是正道。
拒拒那么给力，这剩下的一个月时间，说不定就够了！”
第九十五章 动手！
“刚才离师说的虽只是炼丹基础，但以离师的丹道造诣，环顾九州，也能算得上乘了。(看啦又看手机版)
我与你说，若非离师所在的商家世代效力正一宗，以离师的天资手段，当初被高人收为童子时，他大可顺势拜入宝丹阁。
若是这般，今时今日之离师，绝不可能只是分神修为。
额，扯远了。
反正待会儿你动手炼丹时，时刻把离师的教诲牢记心中，反复印证，若有模糊不懂的地方，开口问我便是。”
足足五份抱元聚气丹的灵材被楚羡鱼分门别类的放在石台之上。
吴云正在暖炉。
楚羡鱼去找五师姐换来的丹炉为黄炉，也即是黄级丹炉，只需暖半个时辰便好。
听楚羡鱼说完，吴云心中深以为然。
他可是度过薛圣手札的人！
那仙墟本草关中，更是凝出了本源虚影！
丹之一道上，说到动手实操，现在的他可能连当初测灵时刁难他的方晓木都比不过。
毕竟是门手艺活儿，哪里是纸上谈兵就能练好的？
可若是说到眼光眼界，那吴云觉得，自己可能独步正一！
除今日之商离外，他没有见过旁人炼丹，可单凭商离炼丹是对草木灵材的理解，吴云便能看出，这老头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并非是他吹牛，而是看过薛圣《药理》《丹论》的他，底蕴实在深厚！
商离便曾说过，当今丹道，丹方可算第一难得，第二难得的是灵材。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方无灵材，便如同有柴无米，有灵材无丹方，便如有米无柴。
欲炼丹，此二者缺一不可！
可这是当今丹道！
在盗灵焚仙炉所给出的《药理》一书中，便有各类草木灵材的代替之法！
或是干脆用另一株药性相同的灵材代替，或是取数种灵材之长，生生配出所需灵材！
且在《丹论》之中，还有数篇专门记载了各类丹方！
吴云此时想来，那些丹方，其下最少都罗列了千种药石灵材。
按商离所说的“越是高品的丹药所需要的灵材越多”的理论，他脑中现在便记了整整七十二篇高级丹方！
换句话说，灵材别人缺一不可，他将来可以自己练！
别人丹方难寻，他有薛圣出品！
直到理清思路之后，吴云才明白。
为什么仙墟三关的难度会那么大，大到诺大的三品仙门正一宗，自初祖闲仙逝后的数千年时间中，硬是无一人能获得造化！
盖因这造化之大，寻常弟子拿不下！
若非他有拒拒，恐怕最终也会如那方人杰一般昏死过去……
楚羡鱼身为四品丹师，自然深知炼丹极好心力。
特别是如吴云这般第一次炼丹的人，更是容不得半点打扰。
所以见吴云一脸肃穆进入状态之后，哪怕还在暖炉时间，她也很是自觉的退到一旁，不言不语。
身为修士，哪怕只见商离练过一次，吴云也已把熔炼丹材的顺序牢牢记在心中。
某一刻，丹炉炉盖色变，吴云抵在阵基上的右手灵气流量骤然变大，地火汹涌喷出。
“之前商离是因为我没有金系异火才转而教我使用地火的。
可我明明身怀金莲地心火……”
下一瞬，吴云便主动掐灭了脑中生出的念头。
“不行！不能用！
直到此时，除了仙墟木一之外，还没有人知道我得了五行真火关的最大造化。
只是本草关造化我都怕方人杰觊觎，现在千万要忍住，不能暴露！
就当是学技术好了！
就像当年我考了驾照一样，先买辆二手破车开着练技术，我现在炼丹技术还不够纯熟，用什么都一样……”
心中想着，吴云手上不停。
他叫楚羡鱼取药时特地让其取了三份，便是做好了失败三次的准备。
因而此刻他只一心想着商离如何熔炼灵材，并没有第一次就必须要成功的心理负担。
“先是最难熔的瀑下结，以猛火熔炼，烧破石胆，练出一点赤星即可。”
……
“三百年份的灵参，置于炉中烘烤两刻时间，后使灵气研磨成粉，压缩成米粒般的参珠。”
……
“材料熔炼完毕要以灵识灌入丹炉，初炼能分百缕灵识丝便可，一品丹师能分六百……诶，我好像还能分，一千八了，太细我就控制不住了……”
……
吴云练得风风火火，自我感觉却任有诸多弊误瑕疵，还怕成不了丹，至于能练成几色，更是想都不敢想。
殊不知一旁的楚羡鱼早已呆若木鸡，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小吴师弟可以啊，初次炼丹，火候便能掌控得这般好，不愧是七品丹资。”
……
“瀑下结最为难熔，啊，要烧坏了……不对，竟刚刚好！？？
小吴师弟运气真好。”
……
“怎么可能！？
参珠如米粒，只有离师才能做到！
离师一直便以米粒大小来要求谷中丹师，至今无人能做到、
小吴师弟竟……
这便是七品丹资吗！”
……
吴云并非圣兽金鹏，哪里能听到和楚羡鱼的心声。
他只知这第一次先尽力做完商离的步骤，再有瑕疵也停不得。
这般持续了五个时辰后。
“成丹！”
吴云心中暴喝，早已渗入四十九种灵材之中的一千六百缕灵识丝猛然聚合。
以一块拳头大小的膏状蝶泪花为模，被熔炼成固、液、粉、气数种形态的灵材在灵识的驱使下，不断融入蝶泪花模中。
只能称之为团的“丹团”有成**头大小，五颜六色，于丹炉中富有灵性一般流动变形。
“给我凝！”
心中暴喝一声，吴云蕴于“丹团”之中的无数缕灵识猛然发力，欲将“丹团”凝固。
做着最后一步，吴云脑中不由脑中回想起商离说过的话。
“丹道丹道，能独立于灵道与各类护道术之外自成一道，并非前人乱封，皆因丹自有道。
若能凝，则代表丹道承认，丹可成，且会根据药性，自动分出适合之数目。
若不能凝，则说明此丹不存于丹道之中，不得丹道承认，有炸炉之危！”
“砰！”
金属相击的闷响回荡丹房第一层。
吴云若有所思，似想起了什么。
楚羡鱼直接掩口惊呼，“丹成了！七色！初次炼丹，便是七色！！？”
这一刻，何止惊涛骇浪。
第九十六章 合一圣道！
“不对！”
吴云接过楚羡鱼递来的玉瓶，将炉中丹药装入瓶中。
装瓶时仔细数了数，成了足足三十四颗丹。
“你当真是第一次炼丹？！”
此时的楚羡鱼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她炼丹七十余载，第一遇到这种情况。
眼见丹成，吴云心中同样高兴。
可他很快就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能拿着丹瓶，嘴里重复念叨着“抱元聚气丹”五字。
听楚羡鱼问，他才回过神来，点头皱眉道：“确是首次，且虽成了丹，其中也还有诸多错漏瑕疵，距离师的四色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还想说些什么的楚羡鱼愣在原地，若是故意以退为进、在她面前得意炫耀还好。
可要命的是，以她对吴云的了解，后者似乎真的对自己首次成丹，不是很在意！
“这也许，就是离师看重小吴师弟的原因吧。
这就是天骄的世界吗？”
楚羡鱼走神的间隙，吴云双目猛睁，他似乎想到了！
“我说是哪里不对、成的丹才七色！
是我没有考虑到抱元聚气丹的丹性，没有考虑天时地利、摆炉成丹的方位！
薛圣《丹论》中有记，炼丹之道，首重合一，意思就是要根据各类灵材的性质，选取合适的时节、地形、方位，融为一体……”
吴云目光灼灼，他亲手炼了一炉抱元聚气丹，已是彻底沉浸在广博丹道之中。
成丹后觉得不对，抱元聚气丹是炼气境界所用的一品丹，以他目前的修为与草木造诣，所成的丹不说达到商离的四色境界，也应该不止七色才对。
“师姐，离师可曾教导过你，炼丹时要测算时日、重摆丹炉？”
此话一问出口，吴云便幡然醒悟，“不对！合一之道是薛圣手札中记载，商离他们不知道！
我不该这么问！
就算要试，也只能关起门来自己偷偷试。
一旦暴露，我怕是要遭……”
“啊？”
丹炉一侧，楚羡鱼满脸疑惑，“又不是凡间的婚丧嫁娶，测算时日作甚？离师没说过，我也没听过。”
吴云补救道：“哈哈，师姐所言极是，我方才是走了神，说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楚羡鱼附和笑着，心中却想，“测算时日……小吴师弟莫非是在暗示我什么？”
缓了半晌，吴云又问了楚羡鱼几个关于控火的问题，便又再次开炉，打算再练一炉。
炼丹极耗精力，便是已经评上四品丹师的楚羡鱼，炼完一炉后也得调息三五个时辰，才能继续开炉。
若是心力涣散又急功近利，八成是要炸炉。
“所以师弟你还是调息一会儿再开炉吧，你首次炼丹便能成丹，估计耗费了不少心力。
离师开了口，自然不怕你浪费灵材。可浪费了也得有收获不是？”
吴云想说他现在啥感觉没有，根本就不像楚羡鱼说的那般，处于炼完丹后的“萎靡”状态。
“师姐放心，我心中有数，方才炼丹，我并未耗费多少精力。”
说着，吴云已经撩起长衫后摆，盘膝坐于石台之上。
楚羡鱼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表现得太过扎眼会不会出事？
以吴云的性子，他当然想过！
不然他刚才也不会醒悟薛圣合一丹道不可说了。
仅仅是炼丹精力比旁人充沛而已，吴云觉得，这完全符合他“灵丹二道之大才”的人设……
眼见吴云开始暖炉，她也不再说话，专心盯着吴云熔炼灵材，心中自有想法。
“按理说能成一品丹，便已属于一品丹师，可小吴师弟乃首次炼丹，此时想来，估计有运气成分。
他资质非凡，想来也不会骗我，估计是真的没有耗费多少精力。
我得仔细看着，若是他能再成一炉，便不是运气，而是真正的丹师了！”
这一看，楚羡鱼便立即发现，她这小吴师弟熔炼灵材的手法速度、控火能力，比之刚才又有了长足进步！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能亲眼看到，这种只在九州史册上出现过的天骄人物……”
又数个时辰后。
“嘭”的一声，炉盖掀开，丹香四溢。
“又成了！！还是七色！”
楚羡鱼扒在丹炉一侧，看着炉底灵光流转的数十粒抱元聚气丹，不可置信。
“不是运气！一连两炉，小吴师弟绝对有三品实力！”
吴云沉吟皱眉，脸上再没有方才首次成丹时的欣喜。
他现在能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消化了商离教给他的炼丹基础。
若是灵材足够，他能将其全部转化为抱元聚气丹！
“师姐，若是拿去卖的话，同一丹药，丹色越少，是否卖得越贵？”
楚羡鱼好似已经麻木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丹色便是最直观的丹药品质，丹色越少，便证明品质越高。
就拿你手中的一品聚气丹举例，若是你能炼出三色丹，估计连一品仙门也会上赶着来买。
传闻三色之上的丹药，无论哪一品都堪比灵宝，自有不可言之造化。
传闻三色聚气丹，能瞬间打通炼气修士的全部经脉，便是炼气一层，吃了三色聚气丹，也会一步登上炼气大圆满。
此等神物，你说贵不贵？”
楚羡鱼神不思属，也就那么一说。
可面露沉吟的吴云却听进心了。
因为他觉得，若是按薛子仪的合一丹道来炼，估计能大幅度的提高丹药品质！
至于能提高到何种地步，目前没有实践支撑，还尚未可知。
“时机未到！
但是基础，我现在也还有很多地方不懂，要炼丹卖，等我把商离掏空了再说！”
正想着，楚羡鱼忽然开口，说让吴云休息一番，她去寻商离前来。
丹道公认，能成丹，便算丹师。
丹为几品几色，便是几品丹师。
可据楚羡鱼炼丹多年的经验来看，现在的吴云，虽成了一品丹，但他的真实水平绝对不止一品！
若是他能练出三品七色丹，便能评三品丹师！
这般大事，楚羡鱼哪里敢自作主张，因此只得去寻商离前来。
商离身为大长老，宗内还有诸多杂务等着他去处理。
特别是关于丹药之事，更是容不得他人替代。
因此哪怕肩负一月把吴云教导成丹师的重任，教完当前基础后，他也只能让爱徒楚羡鱼代为指导。
楚羡鱼寻到他时，他正于房中伏案奋笔，粗略一看，似乎是关于进购丹材的事。
窗外明月高悬，明显已是深夜时分。
楚羡鱼进门片刻，一声属于大长老的惊呼陡然划破仙墟谷的夜空。
“成丹了！？
两次！？
七色丹！？”
第九十七章 三品丹师！
手中朱笔落于案上，涂花了那份来自外谷的十月灵材外购清单。
商离只惊了一瞬，眨眼便已恢复如初。
“你且去拿丹师文牒，我先行一步，你拿了直接去丹房寻我。”
对楚羡鱼如是交代一番，商离闪身消失。
那丹师文牒乃炼器阁所制，甚至可说是子母留影球之前身，本身便是地级成套灵宝，专供宝丹阁管理九州丹师所用。
宝丹阁之外的势力，须由当地人阁考察认证之后，方能持有丹师文牒。
而那持有条件，最低必须是三品宗门，还须有一名归属宗门的五品之上的丹师，才能持有丹师文牒。
一名丹师，若是不将姓名来历记于丹师文牒之上，便只能算散修丹师。
可若名列文牒，便算是有背景靠山之丹师，哪怕并未归属任何势力，走到九州何处，都可享受宝丹阁的诸多待遇。
如在宝丹阁中购买灵材时，可享受灵石优惠，且只要亮明身份、经当地分阁验证后，还可暂借丹房炼丹。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便宜各地丹师行事之待遇……
“离师。”
丹房之中，正准备将剩下的灵材炼成丹药的吴云起身行礼。
“你之前所炼的丹药呢？”
吴云乖乖掏出，递给商离。
后者接过，各倒出一粒用灵气托于手心，先是嗅了几下，而后控制灵气，刮下些许粉末，放于舌尖品鉴。
约莫数息后，品鉴完毕的商离睁开双眼，“果真是七色，但想要名列丹师文牒，还需略作考验。
你今日连开两炉，便先上去休息，明日辰时，再评丹师。”
吴云想了想，先问什么是丹师文牒，听完后惊叹于宝丹阁之手笔手段，便道：
“我并未耗费多少心力，若离师空闲，此刻便能开始。”
“哦？”商离自信看了吴云两眼，只见后者目光清澈，气息沉稳，确实并无半点萎靡之态。
“如此，也好。
一品你已成丹，便直接考二品，此为二品化浊丹丹方，你且先看。”
说着，商离挥手扔出一枚玉简。
吴云接住，也不矫情，凝神看了起来。
二品化浊丹，为筑基修士日常修行所用，有化浊神效，共需一百零二种灵材。
此前的抱元聚气丹才是四十九种灵材，这化浊丹便直接增加到了一百零二种。
吴云当然知道，但凡丹药，所需灵材越多，成丹难度便越大。
......
吴云走在去往村子的小路上。
从打败大狼狗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就想起了系统刚才说的奖励。
妖修引气法他能理解，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修炼功法，只不过他是妖，所以在前面加了妖修两个字。
而所谓的积分，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能用来兑换系统福利的东西，只不过他目前不敢确定而已。
“是的”基本上是随叫随到的系统平静答道：“积分除了能在系统商城中直接兑换各种功法道术之外，还能用来抽奖。”
“抽奖？”，吴云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好奇问道，“抽啥？神功优惠券吗？”
刚问完，吴云自从绑定系统之后就能实时察觉到的系统空间就发生了变化。
本是漆黑一片的大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就像吴云前世用的手机桌面一样，背景是一个头生双角的长发美男。
美男两手平伸，左手托着抽奖，右手托着兑换商城。
屏幕右下方还有“积分：0”的字样。
“抽奖总共有六个选项。”伴随着系统的解释，大屏幕显示出的画面再次变换。
那是一个轮盘，正中间有一根发着蓝光的指针。
轮盘黑底白字，分别是，功法类、丹药类、兵器类、杂物类、一次性妖法和空六种选项。
吴云看得呆了，不自觉的在田埂上停下脚步。
在往前走个五六分钟，他就能到村子了。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对于吴云略显睿智的问题，系统平静道，“妖圣系统容纳了所有仙侠位面中排的上号的妖怪，以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抽奖抽到功法类，系统会根据宿主当前的实力自动匹配出一名妖怪，每个妖怪都会随机携带一种或者多种功法和妖法，宿主可以随机抽取一种进行修炼。
并且为了能让宿主快速上手，系统会附赠两层入门感悟，之后就需要宿主自己修炼才能提高功法境界了。
至于丹药类，就是可以抽到各种修炼用的丹药，品阶随机。
兵器类也一样，就是指各类妖怪用过的兵器。
杂物类则涵盖了所有仙侠世界中的随机物品。
一次性妖法就是各类妖怪的成名妖法，顾名思义，它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具体威能视宿主的境界而定。
至于空，就是没抽到，什么也没有的意思。
另外宿主注意，妖圣系统所有的物品，都是从高到低，按神、天、地、玄、黄、五个等级来划分的，每个等级也分上中下三个品阶。
初级抽奖只能抽到玄级下品以下的物品。”
“抽奖还分等级的吗？咋抽的？”
系统道：“抽奖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初级能抽到玄级以下的物品，系统会给予宿主每天一次的初级抽奖机会。
中级能抽到天级下品以下的物品，宿主要累积一百积分才能获得一次中级抽奖的机会。
高级抽奖百分百能抽到天级上品，神级物品看宿主运气，需要一千积分。”
“每天送一次？这么好的吗？那我今天还能抽吗？”，听到每天都有免费福利，吴云不由心花怒放。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嘴由于物种本能的原因，已经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便在这时，刚好有村民从吴云对面路过。
“哎哎六婶儿你看，那只狗”，说话的妇人端着木盆，盆里装着衣物，似乎是去村外的黄石河洗衣服。
被妇人唤作六婶儿的是一位比她苍老许多的老妪。
察觉妇人用手肘捅她的腰，老妪偏过头来，看着吴云。
“嘿，那狗是傻了吧？”
“就是，站在那儿晒太阳，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第九十八章 我有啊！
“确是无止。(手机阅读请访问Wap.k6uｋｍ)
历来除了浸淫此道多年的丹师前辈，便只有少数天资卓绝之辈，能达到此种境界。”
地火熊熊，灵材炸响。
商离师徒二人皆是传音，是以吴云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便无端达到了闻所未闻的无止境界。
时间流逝，此次足足五个时辰后，东方既白。
早已将一千六百灵识丝线彻底融入彩色“丹团”中的倏而睁眼，心中大喝一声“丹成”。
“砰！”
黄炉炉盖直接炸碎！
对此早有预料的吴云虽惊不乱，甩袖挥散朝他飞来的数块碎片。
在他身后，同样站了五个时辰的商离却是无动于衷，碎片还未临身，便被一层肉眼难见的灵压挡住，悬浮半空，而后无力坠地。
丹香馥郁！
楚羡鱼美目圆瞪，尽管早在吴云熬炼丹模时，她就在商离口中听到了“此丹已成”的评价。
可当她真正看到炉盖炸碎的黄炉之中，那数十枚翻转浮沉的七色化浊丹时，依旧难以抑制心中震撼。
二品丹药并不稀奇，七色品质同样不稀奇，早已是四品丹师的楚羡鱼，二十年前便能练出六色四品丹了。
可一个昨天才正式开炉的谷外弟子练成七色二品丹，便不止是稀奇所能概括的了！
“炉要碎了！丹瓶何在？！”
还在往阵基中灌输灵气维持地火的吴云久久未见丹瓶，不由有些急了。
换成平时，估计成丹之后，吴云便会撤掉灵气，任由丹炉冷却。
事实上发现丹药成型之后，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在他还未完全撤掉灵气、只是减小了灵气输入，丹炉便瞬间出现诸多细小裂纹后，他哪里还敢继续？
“这尊丹炉废是废定了，可我评级的丹药不能出问题啊！”
耳畔回响着小吴师弟那变得略显沙哑的焦急喝声，楚羡鱼刹那回神，将手中早已准备多时的丹瓶用灵气托给吴云。
“哗啦啦”
丹药装瓶，已经到达极限的黄炉应声而碎。
“呼”吴云长出一口气，转身看向商离。
后者在他装瓶之时，便已将那三分炽热七分难明的目光尽数收敛。
吴云回过头来，看到的只是一个平静到令人觉得有些高深莫测的六品丹师。
“不错”，商离接过丹药，再次以高品丹师所特有的品鉴方法侧试，露出一道不咸不淡的欣慰笑容，道：
“一炉便能成丹，七色品质，还是在二品丹药中都有一定难度的化浊丹，你能评二品丹师。”
“有劳师尊”，吴云低头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疲态。
大脉中的金灵气依旧充沛无比，早在昨日首次开炉时，他便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吸纳和输出呈现一种很是奇特的平衡状态。
可在一夜三次之后，他终于发现了楚羡鱼所说的“萎靡时刻”。
那是来自精神层面的疲惫。
似与灵气修为毫无关联，成丹之后，任他如何纳灵聚气，也无法消除。
“你可还要继续？”
商离这传音一问，让吴云多少是有些意外。
正常来说，对于自家学生，不是都希望越高越好吗？
不等吴云反应，商离便继续传音道：
“此前我那师兄曾言，只要你在这一月之内成为丹师，他便可保你无虞。
你此时可评二品，若不想继续，我便将你名记于丹师文牒上，你此后若想续评，只需寻当地丹阁便好。
若想继续，便休养一日，明日辰时再评，你心力耗了太多，再开炉，不成丹的几率颇高。
我不强求，随你心意。”
吴云心念闪动，正在考虑。
商离则用右手虚托着一粒吴云所炼的化浊丹，闭目作品鉴状。
楚羡鱼则是看着丹炉碎片愣愣出神，对二人间的传音毫无察觉。
“商大长老是分神，我要不要摆他一道，薅薅点？
还是算了。
条件并不是很理想，他说了随我，我再强行引导，然后义正言辞的拒绝，有逗他玩的嫌疑。
这人老奸巨猾，还是忍一手吧……”
“学生继续”，数息后，吴云传音道。
“你且回去休养，明日辰时再来。”
最后这句话，商离却是直接说了出来，也让楚羡鱼回了神。
便是现在的她，开一炉百灵级的二品丹药，也得好生休养两日，才能恢复精力。
是以对于离师让吴云回去休息的话，楚羡鱼并不觉奇怪，只是想道：
“吓死我了，还是离师眼光毒辣，能看透小吴师弟，若是我来主评，看他精神奕奕，怕是会觉得他还可继续……”
吴云冷暖自知，一连三炉，他虽体会到了所谓的“萎靡时刻”，可总的来说，问题并不是很大。
真要硬开，他估计自己还能再练两炉和化浊丹同级别的丹药。
可这种事，怎能弄得人尽皆知呢？
躬身见礼，朝楚羡鱼点了点了头，拿了自己所炼的三炉丹药的吴云便出了丹房。
等了半晌，收到他传音的楚羡鱼终于跟了上来。
正施着乘云小术的吴云慢慢悠悠，见楚羡鱼跟上，他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师姐，我想卖丹药。”
楚羡鱼愣了愣，还当吴云临走之前特意传音给他作甚，竟是为了卖丹？
“你才刚成为丹师，名字还没上文牒呢，就想着卖丹了？！
吴云正在想如何作答，又听楚羡鱼复问道：“你缺灵石？”
吴云老实点头。
何止是缺！
就凭他现在的修炼速度和无底洞一般的身体，即便袁无守特批他每月能领五十块中品灵石，得知即将去少阳洞天的他还预知了两个月，现在也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而且还有一门威能奇大的金身防术等着他练，那可是需要天材地宝不停喂的术法，简直就是奇缺！
“我有啊！”
楚羡鱼极豪气的道：“我先借你，你明天还有评级呢，卖什么丹？
你要多少？”
心中飘过“不愧是公认的楚大富婆，说话就是硬气”。
吴云却缓缓摇了摇头，道：“我缺很多很多，师姐你还是给我指条路吧，我自食其力便好，反正我现在也能炼丹了。”
第九十九章 卖丹之路
“哎呀咱俩谁跟谁？
既是同门，又是好友。(手机阅读)
你说便是，些许灵石我还是有的。
就算你要卖，也等你评完级之后再卖，何必急于这一时？”
楚羡鱼不依，硬是不要吴云卖丹。
吴云却有些急了，若非为了卖丹，他怎会踏上丹道？
又是测灵又是闯关的，不就是为了能自给自足吗？
虽然后面他的确体会到了丹道奥妙，想主动钻研。
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换灵石……
又飞了半里。
也不知怎地，死活是问不出来。
没奈何，吴云只好道：“额……我想要十万，师姐你有吗？”
“什么！？”
楚羡鱼瞬间炸了，瞪眼问道：“你当我是什么？宝丹阁当代阁主的私生女吗？还是合道大贤的后人？”
“你不是吗？”
吴云一听那句“你当我是什么”，脑中就莫名想起了斯内克，不痛不痒的接了句梗。
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不说笑了，师姐你便告诉我吧，我缺的何止区区十万，估计把整个正一宗填进去都不够。”
没了商离在身旁，楚羡鱼说话也放松了许多，直接道：“你拿这么多灵石作甚？莫不是想攒来买子母留影球？”
吴云摇了摇头，同样打定主意不松口。
僵持少顷，见吴云情绪逐渐低落的楚羡鱼还是先降了，道：
“卖卖卖，你现在就三瓶丹药，两瓶一品，一品二品，还是看在是七色丹的份上，至多卖个几千灵石便顶了天了，你现在卖了也不够十万啊！”
吴云不语。
他起初并不像找楚羡鱼。
可环顾整个正一宗，商离袁无守就不用说了，宗内少数几个认识的，一个李龙锦，一个王惹尘，还有就是些内外门的弟子。
李龙锦虽身为刑罚殿首席，此时还是明面上的大师兄，可据吴云这段时间的了解，此人出生正一宗，平日就是个修行狂魔，压根就不像有销路的人。
王惹尘？
找了他估计黑吃黑的路子要多些……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问同样身为丹师、而且亲口承认捞过外快的楚羡鱼。
至于那司掌正一采买之务的伍秋师姐，吴云想是想过，可他考虑到没有接触过此人，不知其心性脾气。
万一翻了船怎么办？
虽说一回生来二回熟，无论在那个世界，人活着都是一个不断交新朋友的过程。
可若是明明有更为稳妥的方法摆在眼前，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最终吴云决定，卖丹大业刚刚起步，还是先找楚羡鱼试试水，摸清市场路子再说。
……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见吴云眉眼低垂，楚羡鱼接着松口道：
“我可事先声明，你眼下成了丹师，凡在宗内所炼之丹药，若是你自行购买灵材，宗门只抽两成充入万丹楼，余下八成都是你私人所有。
若是你不买灵材，只借宗门灵材炼丹，宗门便只给你留一成，余下九成充公。”
吴云点头，既然心心念念要卖丹，这点他当然知道。
这也是他目前急于卖丹的原因之一。
自己炼丹卖，也需要本钱！
按照吴云的计划，他是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多炼点丹，不说攒够买金身灵物的钱，好歹要把自己的做买卖的启动资金攒够不是？
伍韦、方敬爻离开当日，掌教袁无守曾把他叫到殿中，谈了数个时辰。
先是言明了此行他不得不去之原因。
身为少阳洞天下属宗门，若是已经被盯上的他不去，都不用等到距今已经只有四个多月少阳仙会。
正一宗便会被少阳洞天找各种理由除去三品之名，继而被大衍州其余两大三品瓜分。
已经在伍韦身上感受到少阳洞天之强大的吴云对此无话可说，脑中只闪现出“质子”二字。
而后袁无守便给他说，此去少阳洞天，他很可能会遇到被孤立排挤、克扣宗内寄去的修行灵石、被洞天弟子找茬等等情况。
因此在跟着商离学习炼丹之前，吴云便有了“尽快成丹师卖丹攒本钱”的初步打算。
只要他手头有了灵石，有了赚取灵石的资本，那拥有拒拒的他，便无所畏惧……
“还有，身为宗内丹师，你每月都有固定的炼丹任务，若完不成，自有一套赏罚标准等着。
当然，以掌教和离师对你的器重，指不定就不让你做任务了，毕竟你还有一个月便要离开。”
吴云心中一叹，他明显感觉到，说到他要离开时，楚羡鱼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可此时除了长叹之外，他却毫无办法。
他非痴愚，亦非木头，只是心中顾虑太多！
特别是想起仙墟草木关时，薛子仪残念与那黑狗对他说过的话，他便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在心中盘桓。
什么叫分神化婴之时不可斩情绝欲？
什么叫不能提、提了便有大恐怖？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甚至还身不由己！
少阳洞天一赤衣口令，他哪怕一夜三炉也要赶在一月之期成为丹师。
为何？
因为弱。
袁无守商离一个眼神、一句言语，他便想得夜不能寐，就怕这人夺舍那人害他。
为何？
因为弱。
旁人只知资质天定尽力便好，若有金丹资质，便争取早日结丹，于一宗一地，谋个长老执事，安享晚年。
可他不一样！
他还有无限可能！
以至于现在，即便听出佳人有意，他也只能做一弯痴愚流水……
“所以师姐，我得先把这三瓶丹药卖了，攒够在宗内购买灵材的本钱啊。”
吴云故意没个正型，企图转移楚羡鱼的注意力。
“原来如此，我还当你真的急缺灵石呢。
既然你知道宗门规矩，我便直说了吧，我有两条销路，一黑一白。
你若急卖，我便可领你去山下黑市，其中龙蛇混杂，但胜在交易迅速，缺点是成交丹价可能比白市少个一成半左右。
你若不急，那便简单了，直接交由伍秋师姐，委托她带去大衍城人阁出售，缺点是宝丹阁要抽取成交价之半成灵石，且交易要慢些。”
吴云接着问道：“敢问师姐，这快是几日，慢是几日？”
“快则三五日，灵石便能交到你手上，慢则十天半月。”
思量少顷，吴云道：“如此，便劳烦师姐指引，我想快些。”
“现在就去？”
楚羡鱼好似当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温言劝道：“你才炼完丹，且这黑市只在午夜开市，不如你趁白日休养一番，稍晚些我去寻你？”
吴云一想也是，再急别人不开门，他也只有干瞪眼，便答应下来。
万丹楼前，临别之际，吴云突然传音问了一嘴，说是他二人夜间下山，是否需要去清心殿中报备？
按照宗规，筑基境如修为长久无法突破，便可下山历练。
可毕竟吴云身份特殊，若是这般下山，恐怕会生出诸多不必要的事端来。
岂料楚羡鱼神秘一笑，道了句“你无需挂心，我自会安排”。
第一百章 下山
看着把整个身体都的漆黑斗篷。(手机阅读请访问Wap.k6uｋｍ)
再摸摸脸上有股难闻气味的花脸面具。
已经跟着楚羡鱼出了正一宗的吴云依旧有些恍惚……
他独自回清心院修养的路上，曾想过无数种下山方式。
等楚羡鱼找来，将装有斗篷面具的布包扔给他时他才明白，原来楚羡鱼所谓的自有安排，仅是外罩一件黑斗篷、带上连筑基修士都能用灵识看穿的花脸面具！
这便算了，既然选择相信她，吴云也不会在这些方面多说什么，怎么安排怎么来便是。
现在提出质疑，万一别人等会儿还有安排呢？
或者干脆怼他一句“你行你来，找我作甚”，岂不坏了师姐弟间的纯洁友谊？
可当他跟着楚羡鱼从仙墟谷后山猫腰钻进一处灯火通明的地道时，吴云有些绷不住了。
他本以为这是件极隐秘的事情，可此时每隔数丈就镶有一颗纳阳珠的地道之中，放眼望去，人来人往！
都罩着连帽黑斗篷、带着面具，已经灵寂大圆满的吴云甚至都不用刻意凝神，时刻散在身外的灵识便识破了众人身份。
白袍丹师，侍药童子，甚至还有诸多熟悉面孔。
在那初步估计不下一手之数的熟悉面孔中，外门奸商黄大年最为显眼！
“深更半夜，他们这是去干嘛？
修士夜生活？
感情这正一宗的夜生活只有我不知道！？”
人虽多，但却一路无言。
一直到出了地道，来到一处吴云从未来过的密林之中。
毫无交流的众人鸟兽般四散开来，各走各路。
吴云跟着楚羡鱼走上一条杂草丛生的偏僻小道，他才将心中疑问传音问出。
待楚羡鱼解释之后他才明白，原来真的是夜生活！
这条隐于仙墟谷后山的下山密道，来历久远，已无法查证是哪一代不甘寂寞的正一先辈倔出的了。
楚羡鱼只知道她入宗七十余年，无论宗门遭遇何种境况，哪怕到了开启护宗大阵封山的地步，这条密道也不曾封过。
司掌刑罚的二长老周生宣屡次严打宗门弟子风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也不曾查过这条密道。
久而久之，弟子间便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走密道下山可以，无论是去凡城中寻欢作乐，还是私自去采买修行必须，亦或是难抑思乡之**返家中省亲。
只要出了事，需得自己担着！
若是连累密道，由内外门弟子自发组成的密道会裁定后，给予相应惩罚。
且新人想要走密道，得有三名以上的老人引荐，还要自己缴纳二十块中品灵石的保证金，才能通行密道。
“所以说，师姐你替我交灵石了？”
楚羡鱼与吴云并肩而行，据她说来，这处密林还隶属正一宗，不时会有刑罚殿巡夜弟子路过，需得出了密林，才能乘云御空。
听吴云问，她道：“没有，你也太小看师姐我了，我可是仙墟谷首席丹师，若是这点面子都没有，我还混什么？”
吴云戴着面具不好做表情，便传音恭维了句“师姐牛*”。
两人初识，楚羡鱼便听过吴云的这句方言，当时追问了许久牛*是什么，吴云始终闪烁其词，没有正面解答。
此时听了再问，又得了个“顶呱呱”的解释。
终于出了密林。
吴云仰头一看，竟是个月黑风高夜。
若是凡人，这种夜色，是万万不敢在山中乱走的。
可惜这两道冲天而起的黑影都不是凡人，甚至在这大衍修行道年轻一辈中，两人一身灵寂大圆满的修为都属上流水准。
便是闭着双眼，也能凭灵识看清蚁穴中的蚂蚁，若是用上灵寂真眼，便是连地级之下的幻阵都能一眼看穿，岂是这区区夜色可挡？
高空之上，离开密林有好一段距离了。
吴云终是把心中担忧说了出来。
“师姐，恕我直言，你此前说那黑市鱼龙混杂，凭我二人脸上面具，恐怕连筑基修士的灵识都瞒不过。
若是师姐没有其余安排，与掩耳盗铃何异？
师姐你也说了，我虽至今未曾下山，但九州听风一纸龙凤榜，便已将我所有信息公之于众。
一旦我身份暴露，恐怕丹未卖成，反会惹来诸多麻烦。”
楚羡鱼稍稍有些不耐烦的传音道：“你看我像傻子吗？你能想到，我会想不到？
行了行了，便与你说个明白。
常言道行有行规，那黑市虽鱼龙混杂，看似不隶属任一宗门，但却自有掌控之人。
大衍黑市之前身，原本只是散修交换所需之地，如凡间集市一般，约了固定时间，大家便来互通有无。
可时间久了，各宗弟子也来交换所需，便渐渐成了规模。
直至五十年前，金丹散修秦晓横空出世，整合大衍各城之黑市，定了诸多规矩，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玄级封灵阵，布于各城黑市之中。
凡金丹之下，入了黑市，修为便会被封于体内。
因此那黑市之中，根本无法散出灵识观察他人，便是灵寂真眼也无法催动。”
吴云恍然。
又问这样是否会有危险？
修为便是修士第二条命，限制了修为，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该如何？
万一有人买通金丹散修秦晓，要黑吃黑，秦晓身为阵主，定有令人恢复修为的方法。
他偏帮一方，另一方不是死定了？
“哎呀师弟！你怎这么多万一？
他整合各地黑市，便是为了方便散修换取资源，大衍三宗之外皆有黑市，我正一城外的黑市离宗门不过五百里，且城主还是我正一门人。
主持正一黑市之人敢有异心，翌日便会身首异处。
况且那封灵阵虽是玄级，但区区一个散修主持，我都能挣开，你会挣不开？
要真如此顾忌，不如正大光明去宝丹阁卖好了。”
吴云被说得哑口无言。
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小心过头了。
“额，我第一次下山，还请师姐见谅。”
楚羡鱼没有说话，忽然放慢速度，对吴云道：“下面就是正一城。”
吴云低头一看，只见下方有一大城，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第一百零一章 托卖
“先别看了。(看啦又看手机版)”
见吴云愣愣出神，还当他是多年未见凡人城池，此时被惊住了。
楚羡鱼催促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此次我主要是为你引路，待你熟悉路了，每晚跑来城中吃酒都可以。
明日辰时你还要评三品丹师，得抓紧时间了，不然赶不回去，叫离师等候，终是不好。”
吴云点头，乘云跟上楚羡鱼。
后者以为他是被正一城的恢弘惊住，其实不然。
他只是感慨，亦或是触景生情，更为恰当。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吗？
修士之外的世界？”
一时间，吴云心中回荡着一种恍如隔世的复杂情绪。
自他被撞醒来，终日便在正一山上，为求活奔波，不是闭关苦修，就是远谋后路。
此次若非为了卖丹，恐怕他也不会下山。
赶路途中低头一看，原来这异界风光，也不差……
“可见前方密林？”
越过正一城，约莫前行了数十里路，楚羡鱼突然对吴云道：“那密林实为幻阵，其中便是正一黑市，每日子时皆开，此时虽不是大市，但卖两瓶丹药，却是足够了。
我们下去。”
吴云放缓速度，散了乘云术法，只用灵气托着身体，跟着楚羡鱼缓缓降下。
密林前杂草丛生。
其中空无一人，仅有虫鸣蛙叫，看似极为平常。
吴云开了金灵真眼，眼前景物瞬变！
但见其中，尽是面具黑袍，人来人往，有人席地摆摊，有人驻足看货，俨然一副市集模样。
随后，吴云便眼睁睁看着，楚羡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所谓的密林荡起阵阵波纹。
吴云连忙跟上。
一踏入其中，他便感到一股无形力量试图压制他的灵气修为。
“这便是那封灵阵？”
心中想着，吴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是说金丹之下皆可压制吗？
怎么感觉稍一用力，就要震碎这股压力似的？
是楚师姐故意夸大了吗？”
稍一思量，吴云便决定不反抗。
可以挣脱压制，但没必要。
他是来卖丹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反正若有必要，他随时可以挣脱。
跟着楚羡鱼往前走着，吴云注意力回归外界，好奇四看。
之前在阵法外时听不到丝毫声音，可入了其中，便发觉周遭嘈杂了起来。
讨价还价，询事问物，千人千面。
且自他二人进来至今，除了相近几人侧头看了几眼，便再未引起多余注意，都在做手中的事。
“还挺松散，之前听她说有人整合管理，我还以为除了阵法之外，会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呢。
不过这才像黑市，如果管得多了，那不如干脆做成白市好了……”
吴云却不知道，之所以松散，并不是因为那秦晓不想管，而是根本就管不住！
特别是三宗大城之外的黑市，动不动就是宗门弟子，偶尔还有各宗内门亲传出没，怎么管？
一个不小心惹到地主，直接将黑市整个抹除，也只是动动嘴的事情。
“师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突然有人在耳边吹气，楚羡鱼吓了一跳，差点便准备全力挣脱封灵阵了。
反应过来是跟在她身后的吴云低声询问后，压下惊怒，同样压低声音道：
“去找此地管事，托他帮卖，今日不是正市，人少了许多，若是苦等，天亮之前应该能卖完，但若是那般，便赶不及辰时回去了。
不如托卖，三五日后来取灵石便好。
放心，托卖的灵石我来出，权当庆祝你成为丹师了。”
有心想说“那师姐你在这儿帮我卖，我赶回去炼丹评级不就行了？”，转念又想到楚羡鱼还是得商离首肯的、他这一个月的药童。
若是她不回去，那炼丹时，让谁去跑腿取药？
商离？
可能吗？
而且一旦商离问起，说不定还会暴露今夜二人之行踪，得不偿失。
“贵吗？已经很麻烦师姐了，这托卖的灵石，我自己出吧。”
“不贵，只要三十块中品灵石，已经算是公道了。”
吴云：“？？？”
“三十块灵石？师姐你在开玩笑吗？
你我堂堂正一宗亲传，每月都只能领到十块月俸，他这只是托卖而已，竟要这么多？
黑市果真黑！
要不我们自己卖吧。”
楚羡鱼正色道：“真不贵，凡托卖之物，皆取百分之一的红利，这是黑市规矩。
若是我们自己卖，那便无需支出这笔费用。
可这不是撞到一起了吗？卖丹而已，怎能与你评级相比？所以这灵石省不得。
放心，权当师姐提前祝贺你成为三品丹师了，三十灵石而已，就丹药买卖来说，当真不贵。”
吴云咽了咽唾沫，惊到：“师姐你是说，我这三瓶丹药，能卖三千灵石？！”
“唉，受宝丹阁新晋丹师数增加的影响，近来低品丹药的市价降了许多，不然师弟你这七色丹，还能多卖起码五百灵石。”
一瞬间，吴云就觉得不贵了。
果然是唯暴富可解忧……
“到了”，一处悬挂“晓”字条幅的两层竹楼前，楚羡鱼停下脚步，叮嘱吴云道：“你学着便好，别乱说话，我来谈。”
吴云点头答应。
心中仍在惊叹当今丹道之赚钱，简直就是暴利！
他方才粗略估了估价，在仙墟谷中所耗之灵材，便是全部加起来，至多也只需五百灵石，便能全数买齐。
拿到黑市来买，竟能净赚两千五！
在成为丹师之前，十块之上的灵石对吴云来说已经算是天价巨款了。
在修行资质点清零的时间内，稍微省些，十块灵石便够他半旬所用。
可是现在，跟着楚羡鱼出门一趟，他所接触到的灵石便以千为单位！
若是能再将丹色减成六色、乃至五色，将丹药品级提高至四品乃至五品，岂不是坐赚万数？
“果然没选错！
三千灵石，已经足够买可以修成山岩身的九泉灵壤了！
这还是一门成长上限极高、起步就是暴富的手艺！”
老早就调查清楚的吴云心中喜滋滋的想着，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楚羡鱼在与一名没有穿黑袍的清瘦老叟商谈托卖事宜。
心情大好的吴云站在其身后，学着如何砍价，同时心中记下丹药买卖的诸多术语。
前后约莫半刻，终于，楚羡鱼掏出二十五块灵石交于老叟，吴云极懂事的将乾坤袋中的三瓶丹药掏出，同样交于老叟。
托卖成功！
还砍下五块灵石，楚羡鱼同样心情大好。
最终两人商定，反正已经托卖了，除去赶路亦还有不少时间，便去正一城中灵斋宝坊，由吴云做东，吃顿灵斋！
第一百零二章 灵斋宝坊！
出了正一黑市。(看啦又看手机版)
两人乘云而起，直奔途中吴云曾驻足发愣的正一城中而去。
密林幻境之外，待两人身形隐于黑云之中，一道罩着青袍的高大身影才从阴影中走出。
恰有月华突破黑云封锁，洒落人间。
照亮高大身影之面孔，但见那人方脸大眼，面红无须，不是正一掌教袁无守，又是何人？
“小兔崽子，让你学炼丹，你倒遛出来谈情说爱。
真是初生牛犊，你不知少阳洞天好比龙潭虎穴吗……”
袁无守平静念叨着，脸上并无太多情绪，实则心中复杂无比。
曾几何时，他华发未生，年少轻狂，虽未至分神，但只觉天下之大，他皆可去得。
那时的他，便如今日之吴云，同样有佳人相伴左右，不知世事无常，修行何为……
“罢了罢了，念在你已成丹师，允你放纵一回”，原地出神片刻，袁无守忽而登空爬天，数步便隐于黑云之中。
好歹是一宗掌教，他当然不是八卦之人，非要跟着吴云，看这二人有意无情、兜兜转转。
暗中跟着，实为保护！
便在刚才，吴云与楚羡鱼托卖丹药之处，袁无守便掌毙了一名心怀歹意的金丹散人！
那人自正一城外开始跟踪，进入黑市之后，特意挑了二人被黑市封灵阵压制修为、感知下降之际动手。
千算万算，本欲捕蝉，未算到他袁无守这只分神境的大黄雀躲在其后……
已经靠近正一城外的吴云哪里知道，他与楚羡鱼自认为谋划得天衣无缝的子夜卖丹，实际上尽在某人掌握之中。
夜已深。
正一城外东门之外，吴云与楚羡鱼缓步而来。
顶部巨型纳阳珠光芒柔和，将饱经沧桑的斑驳城墙照的恍如白昼。
城门紧闭，示意此时已是宵禁时间。
可隔着宽厚城墙，吴云依旧能听到城中的鼎沸人声。
对此矛盾景象，楚羡鱼给出的解释是，“凡人宵禁，关修士何事？”
吴云复问，“曾闻身具灵根者万中无一，何以城中热闹如斯？莫非尽是宗门修士？”
楚羡鱼再答，“自无可能，你常在山上，自不知近年凡间风气，修士地位尊高，往往一名炼气修士，便是散修，也可御使数名凡人做仆。
是以此凡城中，数十修士玩乐，自有百名凡人侍奉，自然热闹。”
吴云听闻沉默良久。
他早先窥张石头这一斑，便觉已看全了此界凡尘全貌。
未曾想到凡人之生活，竟还会艰难至此。
一名炼气修士都能拥有数名凡仆，那筑基呢？灵寂呢？如方人杰那般的金丹权贵呢？
连有明文宗规的大宗都不拿杂役当人，随意打骂，便是杀了，也只是罚些月俸灵石。
这没有约束的散修世界又当如何？
甚至相比之下，能进大宗当杂役，已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为数不多的一条出路了……
“难怪城里这么热闹，水深火热，肯定热啊，热得不行了，不闹才怪……”
心中叹息一声，吴云与楚羡鱼在一队守夜卫城军的拱卫之下，进了正一山下正一城。
进城一看，主道由狭长青砖铺就，两旁悬旗挂幅的各类商铺琳琅满目，只是有闭有开。
问了才知，城主府有规定，若是店中无修士，亥时便可关门歇业，不得出门。
若是店中有修士客人，需得等客人离去之后，方可闭户。
依旧带着面具的吴云定睛一看，只见那亮着纳阳珠、开着门的客栈酒楼中，果真皆有修士。
修为却低得出奇，一路看过来，十名修士中，竟无一筑基！皆为炼气。
即便如此，不时飘到主街道上的凡人呼喊中，仙长、仙师之声仍旧不绝于耳。
路上亦有行人，凡人修士皆有。
吴云发现，便是身旁没什么坏心思的楚羡鱼，在看凡人时，面具下的目光也是以傲然居多。
“师姐。”
已经沉默许久的吴云突然轻声呼唤。
脑中恰在想黑市内“耳边吹热气”事件的楚羡鱼忙道：“怎么了？”
“你想要凡人仆役吗？”
楚羡鱼心中奇怪，还当是小吴师弟许久未曾下山，也想要凡人仆役，便道：
“要来作甚？我等又不需洗衣做饭，管好自身修行便是。
你可别学他们，修行只为高出凡人一头，方便行享乐之事。
这也是自古散修难出大能的主要原因。
有些散修心心念念踏入修行道，甚至不惜效仿古人跳崖寻造化、或盗或抢，只为得一卷炼气功法。
可悲可叹。”
吴云应着，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懂了，这是高高在上的蔑视，应该也代表了当今修士的一部分，不反对，不抗拒。”
吴云目光放远，相对来说，这异世遍地灵气，所谓的凡人虽是农耕经济，但只要不懒，丰衣足食是轻而易举。
可有了修士，这灵气盛世，便与寻常凡人无关了。
“可我，即便看不惯，又能怎样呢？”
……
两人一路不停。
楚羡鱼欲领多年未下山的吴云领略凡尘风采，因此并未乘云。
如此半个时辰后，两人才来到灵斋宝坊前。
这是除城主府外最为宏伟的建筑。
三层高，占地何止数顷。
那招牌之上，灵斋宝坊四个大字竟是以灵玉镶嵌，足见这专为修士提供灵食的酒楼之豪横。
据楚羡鱼说来，这灵斋宝坊同样是连锁形式。
总店设于中乾州，此外九州四百八十城，各城皆有灵斋宝坊！
传闻在那总阁之中，甚至有大成圣兽之宴！
吴云听到此处时，曾问那灵斋宝坊之坊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灵石可敌九州便算了，竟有这般手腕，能将大成圣兽做宴！
收伏金莲地心火时他可是领略过圣兽神通的。
传闻中的大成圣兽，如金鹏朱雀，可都有劫尊修为！
那灵斋宝坊之坊主，莫非也是劫尊？
还真是！
据楚羡鱼说来，这位坊主名为饕餮武陵，确是当今九州明面上的五大劫尊之一！
吴云除了心中喊句666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这类强者奇闻，在子母留影球通行之后，已是流传更广。
这不刚被一名炼气小厮引上二楼，吴云就听到右侧雅间中，又一粗犷声音在谈论饕餮武陵。
“狗屁！
我昨日从我那族弟口中得知，饕餮武陵近日要再入妖境，寻一只圣兽做菜！
你们可知为何？”
房中有几道声音传来，或是不知，或是愿闻其详，或是你且说来听听。
只听那粗犷声音的主人满是得意的道：“若非我族弟在少阳洞天中修行，此等秘闻，哪里是我们能听的？
今日我便叫你们开开眼界，传闻是因那宝丹阁少主卢仙，成了一枚三色丹！
饕餮武陵乃阁主卢太玄之挚交好友，焉能不做表示？
便放出话来，要开圣宴为卢仙贺！”
第一百零三章 急流勇退
“这房间有隔音阵法？”
隔壁雅间声音奇大，吴云刚一进门，便敏锐察觉到房中有阵法灵痕，便问带路小厮。(看啦又看手机版)
那炼气三层的引路小厮弓腰驼背，虽是男子，却生得一张白皙细腻的脸。
见吴云身罩黑袍，脸上带着面具，却只有一股子“高手”气度，整日迎来送往的小厮不敢怠慢，当即道：
“有的有的，若是需要，我可为客人开启隔音阵法。”
“开吧”，吴云还未回答，历来喜静的楚羡鱼便道：“若是想听人交谈，去寻常酒楼便好，来你们灵斋宝坊，便是想吃顿清静饭。”
那小厮连声应着，快步走到房间一角，手脚麻利的开启了隔音阵法。
对于楚羡鱼的打断，吴云不以为意，只是心中在想，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哥几个吃饭都是要吹牛助兴的。
那只闻其声的隔壁哥们儿，想来必是此道翘楚……
小厮开了阵法，待楚羡鱼点了几道吴云从未听过的菜，类似于鱼龙灵米、醒神茶、灵参地髓汤之类的，一共五样。
等菜上齐，坐在刻有珍禽瑞兽的玉质方桌前，看着那一盘盘灵光四溢、灵气之浓堪比炼丹灵材的菜肴，吴云当真开了眼界。
今日之前他都以为，修士辟谷之后，已经脱离了口腹之欲，整日聚气吃露，喝喝灵风便好。
可来到这灵斋宝坊他才明白，原来所谓修士，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如何？可还满意？”
吴云哈哈笑道：“这话该我来说，不是说好我做东的吗？”
“先饮灵茶，这五道菜中，当属鱼龙灵米最为珍贵。”
吴云端杯饮茶，感受着入口便化为一股清灵之气直冲丹田紫府的醒神茶，顿觉脑清目明，昨日连开三炉的“萎靡”疲惫半点不剩。
当即心中惊叹，连道好茶。
对面，早已摘下面具的楚羡鱼笑而不语，待吴云缓过神后，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鱼龙非妖，却有一丝圣龙血脉，择灵泉而栖。
这鱼龙灵米，便是寻一处有鱼龙栖息之灵泉，喂灵药，放其血，混着灵泉，浇灌凡谷。
待谷物成熟，已蜕凡为灵，有延年益寿，养颜强身之效。
只此一碗，若是叫凡人吃了去，可延寿五十。”
吴云难掩惊色，后听说这延寿五十之效只对凡人有用，于修士来说，便只相当于吃下一粒三品生灵丹而已，才控制住脸上表情……
此后一人介绍一人听，两人边吃边谈，宾主尽欢。
而在宝坊之外，一路跟来的袁无守立在一处商铺楼顶，满脸无趣，只觉夜风微凉。
“灵石花了你倒做点什么啊！
光是吃，呆头鹅一样，无聊……”
如此半个时辰后。
吃干抹净的吴云戴上面具，等楚羡鱼唤来小厮，结了账，二人便出了灵斋宝坊。
灵石当然是由楚大富婆先垫付。
足足三百中品灵石！
对于卖丹灵石还在路上的吴云来说，此时的他是万万拿不出这么多灵石的。
不过这是早就说好的，是以吴云丝毫不觉尴尬。
二人一路回到山下密林，钻出仙墟谷后山的出口，已是晨光熹微，距离昨日商离定下的辰时只差半个时辰。
吴云索性也不会清心院了，与楚羡鱼商议一番后，便觉得先去丹房，等商离前来。
……
丹房之中，石门轰隆作响。
入定之中的吴云睁开双眼，便见换了身淡绿衣袍的商离缓步而来。
“你二人来得倒早。”
吴云起身行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离师。
后者抚须轻笑，直接掏出玉简，道：“想必你也养好精神了，那边开始吧，这是三品养神丹丹方，你先看。”
吴云接过玉简，灵识浸入其中，仔细查看。
等他看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正要叫楚姓药童取药，他便猛然惊醒，自己的丹炉，昨天似乎炸了。
便在此时，商离右手一翻，一尊深青色的、巴掌大小的丹炉出现在他手中。
“这青云炉便赠你了。”
吴云看得仔细，这尊青色丹炉，正是那日商离示范教学时所用！
接过一看，所有灵印已消失不见，只等他滴血认主，便可用来炼丹。
吴云也不矫情，当场就开始炼化丹炉。
炉在火上暖，自然又是楚姓药童去取药。
万事俱备后，吴云闭目吸气，摒除心中杂念，脑中只剩炼丹一事。
仿若时光倒流，依旧是这间丹房，依旧是仙墟谷师徒二人看吴云炼丹。
所不同的是，他今日所炼，乃是三品丹！
某一刻，炉盖“砰”的一声弹起，丹香弥散。
三品三色丹！
只需商离将吴云姓名记于丹师文牒上，从此他便是三品丹师！
早已麻木的楚羡鱼甚至在想，“明明特意叮嘱我取三份灵材，自己却一次成丹，小吴师弟这摆明是借离师袒护，欲贪下那两份灵材……”
想虽这般想，楚羡鱼心中却被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喜悦充塞。
丹装玉瓶，房中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下一瞬，商离开口。
“你还要继续评吗？”
吴云作沉吟状，在用心权衡。
他当然还未至极限！
“可我要是继续，到时候去了少阳洞天，被人知道我一入丹道就是四品，甚至五品，会不会惹祸上身？
而且品级越高，上了丹师文牒之后的各项待遇又越好，以后我肯定会经常炼丹，品级高了，光是买灵材就能省下不少灵石。
到底要不要继续？”
商离在线等，吴云没有太多时间思考。
约莫五息时间后，吴云槽牙一咬，做出了决定。
“不评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我怎能为了省几块灵石就什么都不管呢？
三品够用了，就算传出去，我也有七品丹资做掩护，起步就是三品，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离谱！
又没人管什么商标版权，我挂着三品，炼着五六七品，再拿去黑市卖，不惹人注意，闷声发大财……”
打定主意，吴云也不管了太多了，认真道：“不评了，虽一次便成，但大概是因为学生今日首次炼丹，处于最佳状态。
此时回想起来，竟有阵阵空虚害怕，若是再炼一次，我只有五成可能成丹。
这三品养神丹共需一百七十道灵材，着实到学生极限了。”
商离目光奇异，与吴云对视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吴云说完之后，脸上却闪过一抹异色。
那是久违的，拒拒！
第一百零四章 拒拒新变化
“认真拒绝分神后期一次，全方位资质点＋20，修灵资质20，丹道资质40，灵武资质122.5，术法资质95。(看啦又看手机版)”
清心院中。
吴云坐于修行静室，回想着他拒绝商离继续丹师评级的提议时，在脑中出现的拒拒声音。
“这也算吗？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穴柳柳成荫，简直了。
还多出了具体数值，为什么？
之前怎么没有？”
想了半晌，吴云给不知是人是鬼是系统的拒拒找了个理由：“拒拒可能是根据我的修行实际来的，之前没有具体数值，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修炼其他项目，所以没有触发。
而且根据灵武资质来看，全方位资质点是能累积计算的，只要触发了相应项目，隐藏点就会显现……”
对不对，谁知道呢？
他又不可能找人商量，除了找借口敷衍自己，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对拒拒说：“你反复无常，想改就改，爸爸不要你了吧？”
“闯仙墟三关之前，我连薅袁无守两次，当时的炼丹资质点好像是102.5。
现在竟然只有40点了！
也就是说，我从一个极品金灵根的丹道废柴，变成起步就是三品的丹道大才，拢共耗费了62.5的丹道资质点？
不对，为了韬光养晦，我只展现出了三品实力，现在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极限所在！
所以这六十多点丹道资质，绝对不止三品丹师……”
今日他亲口确认不再继续评级之后。
商离便当场掏出丹师文牒，将他的基本信息记于其上，并在最后用特质灵笔给了个三品的最终评价。
此后还让楚羡鱼给他量了身形尺寸，说是要差童子送去宝瓶州人阁，为他定制丹师袍，大概半旬能到。
也即是说从今日起，他已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三品丹师！
“不行，这炼丹极限，最近得找个时间自己测一下，还有圣祖手札上的合一丹道，理论上能大幅度提升丹药品质、减少丹色，也需要时间练习。
不过这些都可往后缓缓，反正当时那赤衣行走说的一个月时间，现在才过去五天。
当务之急，是炼丹换灵石！
据袁老头说来，此去少阳洞天，会遇到诸多险恶。
我得早做准备，起码将金身小成！”
这念头一起，吴云巴不得现在就去仙墟谷炼丹。
极耗时间的高品丹药不论，就说他目前成丹率近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一品、二品三色丹。
昨夜在黑市之中，两炉一品、一炉二品能换三千灵石。
据他估算，在灵材足够的情况下，一炉两个时辰，他一个日夜能各炼三炉，也即是六炉。
一天能赚六千灵石！
除去灵材成本，一天净赚五千中品灵石！
当然，前提是他在十二个时辰中一刻不停。
不过这对于炼低品丹药基本上毫无消耗的吴云来说，停不停只看他愿不愿意！
能赚灵石，能变强，会不愿意？
前一瞬他还打算五日之后，去黑市取回昨日托卖丹药的灵石。
可在把账算清楚后，吴云坐不住了。
风一般冲出静室，在杂役李锄头的慌乱注视下飞上高天。
仙墟谷中。
楚羡鱼一个时辰前才见过的小吴师弟，有些惊讶。
一听他开口就借两千七百块中品灵石，楚羡鱼便忍不住了，传音问道：
“你要灵石作甚？
昨夜不是于黑市托卖了吗？
很急？”
有零有整的两千七，不用说，吴云这肯定是将昨夜在灵斋宝坊中由她垫付的饭钱算进去了。
至于是否很急？
每拖两个时辰，就有一千中品灵石的损失，吴云能不急？
“很急，只需周转一番便可，还请师姐行个方便！”
“额……”
楚羡鱼略一迟疑，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乾坤袋，一边当着吴云的面将其中多余的灵石取出，一边道：
“借是能借，不过师弟，你能给我说说是什么事吗？”
不等吴云回答，她又迅速道：“若是不不方便于外人言说，便算了，你拿去吧，五日后我直接去黑市取你卖丹之灵石。”
犹疑瞬间，吴云一把接过装有灵石的黄皮乾坤袋，郑重其事的道：“谢了师姐！所欠良多，他日必报！”
正欲转身，瞥见楚羡鱼欲言又止，吴云又道：“我借灵石，皆为自购灵材炼丹，还请师姐勿要外传。”
话音落下，吴云不再停留，径直冲向万丹楼。
原地，楚羡鱼唇齿开合，终究只是低声喃喃道：“我是想说你把灵石装你自己的乾坤袋，把灵石袋子还给我……”
说是这般说，她心中却并未有多少不舍，反而生出阵阵不自知的雀跃……
吴云一路不停，直接上了万丹楼三楼。
其间多灵材，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专门供仙墟谷丹师炼丹所用。
丹师袍虽未加身，但吴云却有商离所赠的另一个能证明丹师身份之物，三品丹牌！
此丹牌同为宝丹阁出品，乃是名列丹师文牒后，由文牒一页分化而来，金非金、玉非玉，材质奇特。
其上还有独特炼器手法、防伪手段，旁人根本无法仿制。
据悉，当今丹师在外行走，多凭此牌证明身份。
吴云来到一人高的柜前，对柜中身着童子赤衣的老者说了句取药，便掏出三品丹牌，御使灵气催动。
待那丹牌亮起朦胧黄光，证明自己是三品丹师后，吴云又掏出亲传紫玉。
正要自我介绍，便见那老童子连忙出柜，行大礼道：
“见过七师兄！
敢问师兄所取何药？
可有丹方？
若是寻常丹方，楼中自有搭配，七师兄直接取走便好，无需费神等候挑选。”
老者说完便躬身候着，态度极其恭敬。
吴云摸了摸脸，心想自己现在这么出名了？
嘴上道：“有的，我取一品抱元聚气丹、二化浊丹这两种灵材，各……”
想说先各来十份，转念想到自己现在只有借来的两千七百块灵石，可能不太够，吴云话锋一转，问道：
“对了，这两种丹药之灵材，所需灵石几何？”
老者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颇为机灵的问道：“师兄可有离师手谕？若有直接取走便是，记在谷中账上即可。”
吴云摇头。
“若自购的话，聚气丹一百中，化浊丹两百中。”
第一百零五章 山岩身！
昨夜吃完灵斋，吴云便从楚羡鱼口中知道，当今修行道，灵石作为既能修行又可流通的货币，多以数字加灵石等级的组合计量。(看啦又看手机版)
如三十上，即是三十块上品灵石。
一百中，即是一百块中品灵石。
同样的，二十下，即是二十块下品灵石之意。
吴云心中庆幸，幸好他昨夜好奇问了个究竟，不然此刻自购灵材，怕是得闹出“七师兄不识数”的笑话来。
两份灵材，三百灵石，与昨日吴云的估算出入不大。
心中一番计算后，吴云道：“既如此，聚气丹给我七份，化浊丹给我十份，这是两千七百中品灵石，你点一下。”
看着眼前堆成一座小山的中品灵石，老者足足呆了五息时间，才结结巴巴道：
“七……七师兄，还请稍后，我命人来点，顺便给您筹措灵材。”
前后等了半个时辰，这十七份灵材才堪堪备完，拒绝老者唤来药童给他搬运。
吴云拿起已经空空如也的灵石袋猛然一挥，一地灵材便被他收进乾坤袋中。
漏斗形状的丹房建筑群外，吴云冲天而起，直奔第六层。
仙墟殿内，商离正在处理杂务。
毫无征兆的，商离忽然抬头，朝丹房方向看了一眼。
凝视良久，即便吴云开启了丹房阵法，他还催动阵令，暗中观察着。
吴云并未察觉。
但他素来谨慎！
原本打算宠幸一番被他收在丹田吃灰的金莲地心火，可转念想到此地虽有阵法，却并非绝对安全，便打消了心中念头。
想着反正只为赚灵石，炼的又是毫无挑战性的一品、二品丹，便只用丹房中的地火。
反正到时候炼出丹来，他还要交两成丹药去万丹楼！
不用白不用！
一想到哪怕自购灵材也还要向万丹楼缴纳所炼丹药的两成，吴云心中便极为不爽。
可不爽也毫无办法，除了仙墟丹房，他也无处可炼丹，便只有拿“虽然我对宗门毫无归属感，但好歹也教了些东西”来安慰自己。
反正有炉有火，何不购了灵石去宗外偷炼？
吴云当然想过！
若是可以，他也想去宗外偷炼，还能侧试自身丹道极限，练习圣祖手札上的合一丹道。
关键是正一宗和仙墟谷的历代话事人也不傻！
他们早有预见，于是便有了“丹师购材需报备”的规矩。
为了防止有人在宗内低价收购灵材去宗外倒卖，或是去宗外炼丹、企图偷仙墟丹税。
购买一定规模的灵材之后，万丹楼会向刑罚殿报备，一旦发现购材之人有下山的想法，刑罚殿便会派出一名弟子跟着，直到你回山为止！
所以在缴纳丹税这件事情上，吴云除了自我安慰之外，没有半点办法。
……
丹房炼丹，托楚大富婆去黑市卖，万丹楼购买灵材，丹房炼丹。
一连半旬时间，吴云都在重复这般生活！
第一次，楚羡鱼看着装满了五个丹瓶的聚气丹和化浊丹，统统都是三色，惊到合不拢嘴。
第二次，还是一堆三色丹，楚羡鱼只为小吴师弟之坚韧而惊叹，还好心劝他多多休息，不要这般拼命。
第三次，楚羡鱼面无表情。
第四次。
楚羡鱼：“来了？喏，这是上次的灵石。”
……
第十次。
一手交货，一手交灵石，毫无二话。
……
终于，吴云取出炉中丹药后，熄灭了炉下地火。
近段时间他晨昏颠倒、除了炼丹就是炼丹，哪怕是以他的修为体魄，此时也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
他实在太拼了！
十五天，整整九十炉丹药，不多不少！
不仅楚羡鱼已经麻木，便是之前对他恭恭敬敬、守在万丹楼三楼前的那位老童子。
在收取每日丹税时，也从一开始的弓腰谄媚，变成了无动于衷、伸手拿丹。
甚至惊动了商离。
吴云不惊不慌，搬出早已备好的理由，说是袁无守说的，少阳洞天叫他去修炼半年，要对他实行全方位的修炼打压，甚至要迫害他。
他现在必须早做准备，多多囤积灵石。
只这一个理由，商离便大手一挥，免了他的丹税！
此前缴纳过去的丹药，一粒不差的全部退还给他！
此事自然瞒不过在正一宗手眼通天的袁无守。
吴云所说的理由虽有所夸大，但当日袁无守找他谈心时，为了不让他惊慌，特意说轻了少阳洞天的诸多手段。
时也命也，师徒二人这一来二去，所说竟正好附和事实！
是以数日前，袁无守再行掌教大权，以正一宗之名，向那掌控黑市的金丹散人秦晓修书一封。
言称可免除他在正一地界上的三月黑税，条件是尽量把吴云所炼之丹药卖得公正些，且不收托卖费用！
诸多因素之下，吴云此时即便还有最后一炉丹药未卖，身上的中品灵石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八万七千之巨！
等他卖完这最后一炉，妥妥的能突破九万大关！
这般财富，便是连身为一宗之主的袁无守，也狠狠骂了两句“小兔崽子真能赚”。
原本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到少阳洞天赤衣行走给出的一月时限。
吴云自然不会嫌灵石多，随着修为渐高，他每日修炼所消耗的灵石也越来越多。
若是资质平常还好，灵石多为修为境界突破之时，作冲关所用。
可要命的是他的资质根本没有上限！
修炼奇快。
每次修炼，都需要耗费相当数量的灵石，才能维持修为进步。
所以若是没有特殊原因，吴云自己哪怕拼着这一个月修为原地踏步，也想继续练下去。
而且在他的计划之中，这最后的十多日，他想练三品丹药、甚至尝试四品。
可就在今晨，福无双至！
楚羡鱼玉简传讯，言称半旬前他委托六师姐伍秋打听的数种天材地宝，有了眉目！
小成玄玉身金丹难伤、大成金刚琉璃身能挡分神初期的金身修炼，同样被吴云提上了日程！
第二次交换丹药灵石时，他就委托楚羡鱼传话六师姐伍秋，让见多识广的她帮忙打听修炼所用的天材地宝。
伍秋自无不可。
她哪怕整日奔波在外，也对七师弟吴云之名如雷贯耳！
自九州听风成立以来，她们正一宗还是首次有人上榜！
因此对于这位好姐妹口中的小吴师弟，伍秋自是好奇已久。
一听他要找自己帮忙，伍秋详细了解一番后，便揽于一身，还极为豪气的赠了一卷在宗外得卖数百灵石的“宝录”给这位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