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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全文阅读

作者:酱油很甜     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txt下载     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90 始作俑者

    “永无止境的疼痛,严小虎无数次想要逃离这儿,呃~严小虎告诉我,他曾经逃过三次。

    每一次都莫名其妙晕过去,醒过来,又困在了泥土中。

    最后一次,他终于摸索着回到了盐场村,找到了小姑姑,小姑姑变得苍老,也不知为什么,小姑姑不认识他了。

    他刚准备解释,又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再次困在了泥土中。”

    李君沉思。

    显而易见,严石小妹见的那与严石有八分像的年轻人,便是严小虎具现。

    问题是,严小虎明明是小孩子模样,为何在严石小妹眼中,却是年轻人?

    “凡眼肉胎,看不透鬼怪真身,或许严石小妹并没有真正看见严小虎,一切只是幻境。

    严小虎尸体和魂魄,皆困在泥土中,怎么可能离开?何况,他就算变成了鬼,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如何寻得到路?”

    何三叹息:“或许,自始至终,严小虎都没有真正离开过此地,主上您看,这些雾,对人对鬼怪皆有迷惑作用。

    现在看来,这些雾,就是用来困住严小虎的,不让他逃出去。”

    李君皱眉:“你的意思是?”

    “人老成精,有些老人能够无意识的沟通阴阳,或许,是严石小妹的思恋,沟通了阴阳。

    让她见到了严小虎,在她的想象中,严小虎已经长大了,一切唯心造。”

    “意念之力吗?”

    “应该是。”

    李君想了想,便不再纠结这些东西,世上秘密那么多,纵然大罗神仙也无法穷尽。

    他李君普通人一个,有什么好纠结的?

    当务之急是寻到害严小虎之人,李君可不会觉得是罗家人害的,他们没这本事。

    李君又仔仔细细搜索了片刻,在泥土里寻到了许多碎骨头渣子,李君盯着这些碎骨头渣子许久。

    “问问严小虎,他困在泥土中的时候,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侯夫人微微一笑:“他说吃过糖豆子,豆腐,还有红烧肉,可香了。”

    李君一阵恶寒,差点吐了。

    不过却也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恶人恶报,这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夫人,您可否看一看严小虎记忆?”李君其实更想自己看,奈何,严小虎现在好好的,根本没有残念。

    侯夫人摇摇头,大大方方告诉李君:“我的术,只对凡人有效。”

    线索在这里断了,不过李君好歹阴差阳错寻回了严小虎。

    兰秀秀,严石,严小虎,一家三口,也算团聚了。

    李君在黄土塘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带着何三清理鬼藏林,烧掉槐树,重新置办了一口棺材,安葬兰秀秀。

    严小虎的骨骸也一并放入,严小虎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兰秀秀,欢快的依偎在她怀里。

    一条小蜈蚣趴在棺木上,对着李君点头,然后从棺材缝隙里拱了进去,这条缝隙是李君特意留下的。

    严石一身的修为散尽,万幸灵智尚存,藏身此处慢慢修炼,或许终有一日,依然可以成妖。

    只是,那时候。

    他是否还是曾经的严石?

    带着疑问,李君离开了黄土塘,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李君得到了练神术。

    ……

    宜水县城,一户商人之家。

    一处偏僻角落,一名老太婆睁开眼睛,目露凶光。

    “谁,谁偷走了我的小鬼?”

    老太婆喜欢金饰,浑身上下金光耀目,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羡煞旁边小姑娘。

    小姑娘二十几岁,肌肤甚雪,就是穿的素净,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她羡慕的看着老太婆:“王婆婆,您的金首饰好漂亮。”

    王婆婆爽朗大笑,一把捋下手镯子递给小姑娘:“婆婆老皮老肉,带这个糟蹋了,喏,送你戴。”

    “这……太贵重了。”

    “婆婆送你,你就拿着,快快,把手伸过来。”王婆抱住小姑娘手,叹道:“多鲜嫩的皮肉啊,戴上肯定好看。”

    王婆强行将金镯子戴在小姑娘手腕上,才放小姑娘离开。

    小姑娘欢快的往回走,却不知,她手腕上根本不是金镯,只是一截木头。

    小姑娘走后,王婆冷笑连连:“多鲜嫩的皮肉啊,穿上一点好看。”

    王婆慢悠悠站起身,摸了摸自己老脸,幽幽道:“我换了皮,换了骨头,换了五脏六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维持不了几年?”

    王婆走到炉火处,炉子上炖煮着汤,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些红红的肉,腥气扑鼻。

    王婆急不可耐端起来,拿过勺子,一勺勺的喝着。

    屋子角落,摆放着许多截木头,王婆吃喝好了,随意拿过一根木头,轻轻一弯。

    弯成手镯模样,戴到了自己手腕上,居然变成了金镯子。

    “阁下鬼鬼祟祟偷看够了吗?”

    王婆一边摸着金手镯,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与谁说话。

    “哈哈哈,让婆婆见笑了,在下黄山君,特来拜会婆婆。”

    一头虎斑猫傲然走进来,嘴里叼着一条大鲤鱼。

    “刚从宜水抓的新鲜鲤鱼,请婆婆尝鲜,最是滋补身体,滋养皮肤,对女人尤其好。”

    王婆一愣,眼中露出恨意。

    看也不看鲤鱼,她沙哑道:“区区不能化形的猫怪,有话快说,别乱攀关系。”

    黄山君差点噎死,当年他何等威风,现在就何等落魄。

    就连一个凡人老妖婆都看不起自己了,呸~莫欺少年穷。

    黄山君深吸一口气,语调凝重,瘦弱的躯体看着可怜兮兮。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门歪道。

    它又瘦了。

    “黄土塘,鬼藏林,罗小虎。”

    黄山君仰头望向王婆,并不着急。

    王婆老脸一寒,嘴角不停抽蓄:“说,何人干的?”

    “李君。”黄山君缓缓伸了个懒腰,舔了舔皮毛,气定神闲,等着王婆惊讶的目光。

    等了半天,抬头一看,王婆脸上挂着狰狞表情,眼神愤怒:“李君何人?”

    黄山君一愣,忽然想到这王婆就一凡人,怎么可能认识李君?

    “婆婆莫要动怒,放心,李君只是区区凡人,实力一般,你我联手,灭他轻而易举。”

0191 丝萝

    “罗小虎到底是什么?”

    “严石因为要渡劫,所以才放不下爱恨,罗小虎只是小鬼,不存在渡劫情况,为何还带有人类的感情?”

    李君回到了青牛村,夜晚的青牛村朦朦胧胧,月色下,他手执玉简,元神探入,一边琢磨练神之法,一边和狗大闲聊。

    狗大想了想。

    “鬼怪很复杂,纵然一介凡人都搞不懂,何况你我?我想,罗小虎应该是魂魄成鬼,就和……”

    狗大转头看向杨轩。

    “就和杨轩一样,罗小虎依然是人类魂魄,他是人类魂魄直接成鬼,所以依旧保留着对母亲的爱。”

    “对了,李君,你现在变了,需知鬼怪乃凡人天敌,你可千万不要对他们起什么同情心。”狗大趴在李君脚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李君。

    李君摸了摸它脑袋。

    并不说话。

    进入湖州地界后,李君心境确实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湖州鬼怪吃人没那么凶。

    闲适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李君的志向,他站起身,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狗大,是时候准备去东海县城了。”

    “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李君坚定道。

    李君说完后,忽然拿出一张纸,几块金子,递给狗大:“这些给王嫣送去,我就不同她告别了。”

    ……

    “丝萝,你痴痴想谁呢?”

    宜水县城外,有一条河,名字叫宜河,此刻宜河边上传来欢声笑语。

    一名年轻的姑娘,手执棒槌,敲打着厚重衣服,天冷,姑娘手冻的红彤彤,脸也红彤彤。

    身段柔软,肌肤鲜嫩,肤白胜雪,白嫩嫩的手腕上戴着赤金镯子,随着姑娘的动作晃动。

    就是一张脸实在普通,气质也怯生生的,一股小家子气。

    她叫丝萝,宜水县城张家女佣,家生子。

    所谓家生子,便是爹娘都是人家奴仆,奴仆生的子女,便叫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奴隶。

    这个世界,穷人一旦沦为奴仆,几代都不能翻身,所以有些骨气硬的穷人,宁死也不为奴。

    “咦?丝萝,你几时戴了金手镯?莫不是少爷赠的定情信物?”

    旁边一个胖胖的,姿容一般的女佣打趣丝萝,羡慕的看着她腕上金镯。

    “假的,镀金的,还有啊,你可别再说什么少爷了,他是富贵公子,哪是我们女佣能觊觎的?”

    丝萝脸上笑着,一副无所谓表情,眼中落寞却透露了她此刻真实心理。

    张家,宜水县城大户,世世代代做着船业生意,张家少爷名字叫张宁,生的那叫玉树临风,又有学问,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

    丝萝便是其中一个。

    可惜,她既无家世,又无姿容,如何配得上少爷?

    “昨儿早上,少爷可是赞了你皮肤白,皮肤滑,我们可都听见了,嘻嘻嘻。”

    “只怕现在,全府人都知道少爷对你有意思了。”

    “丝萝,争气点,争取迷住少爷,虽然你这身份不能做少奶奶,做个姨娘也是极好的。”

    “总比给人当女佣强呐!”

    “你们,你们,快别说了,要是管事婆婆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啊!”

    管事婆婆,方婆婆,是张老爷原配叶夫人带来的贴身婆子,忠心耿耿,专门负责管理女佣。

    丝萝洗完衣物,叹息着摸了摸自己肌肤,除了这身肌肤外,她再也没有任何优点了。

    洗完衣服,天色还早,女佣们并不敢耽搁时间,急匆匆赶回城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们做。

    丝萝不知道,在她走后,一名年轻男人牵着水牛,痴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夜晚,一轮明月。

    丝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脑海中一直出现张家少爷的身影。

    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毫无征兆的,她惊醒了,屋子里,传来诡异笑声。

    丝萝害怕了,她忽然想到了老人们说的鬼。

    遇到鬼的时候,切莫发慌,一慌命就没了。

    丝萝想拉过被子,捂着脸,却惊恐的发现,她浑身动弹不得,冷~

    手上传来冰凉触感

    丝萝拼尽全力,歪头,屋子里很黑,她偏偏看到了。

    她手腕上的黄金手镯慢慢变直,直到变成一截木头,冰凉滑腻腻,细看,哪里是木头啊,分明就是一只青色鬼手。

    鬼手从她手腕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头顶,指甲轻轻一划,划开一道伤口,撕~划拉~

    黑沉沉的屋子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鬼手很快剥下一张完整的皮,捧着。

    大门无声无息打开。

    王婆目露凶光,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只虎斑猫。

    王婆伸出手,贪婪的抚摸着皮,啧啧赞叹:“真好一张皮。”

    黄山君跳到桌子上,冷眼看着,接着就见王婆忽的摸出一把刀,反手割在自己身上,一刀刀。

    一刀一刀的割。

    一坨坨红色的肉割下来,丢弃在地上,内脏,筋膜,刮的干干净净,很快只剩一具白骨,干干净净。

    “这……”

    黄山君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般恐怖场景,一个大活人,生生把自己割成了白骨。

    地上满是腥臭的血,一块块红色的肉,呕~

    王婆,此刻应该叫白骨了,白骨怪笑着,提起皮,披在自己身上,他披的很仔细,好似披着一件华美的衣裳。

    天亮后。

    “砰砰砰~”

    “死丫头,咋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的起来干活,少爷不过赞了你一句皮肤好,真当自己成了少奶奶啊!”

    吱呀~

    木门打开。

    丝萝站在门口,戴着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一身俗气装扮,偏偏让人移不开眼睛。

    方婆婆先是愣了一下,对上丝萝一双眼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丝萝不对劲。

    “我知道了。”

    丝萝淡淡应了一句,抱着一只虎斑猫,袅袅走出门。

    方婆婆愣了很久,直到她走远,才呸了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区区贱丫头,也想勾引少爷?”

    前几天,少爷赞了一个女佣皮肤好,这事不知怎么的,传到夫人耳中。

    夫人素来管少爷甚严,就怕少爷让这些狐媚子迷惑了,不思学业。

0192 勾引

    “仙师,您真的准备走吗?”

    李君虽然不准备和王嫣告别,但是王嫣还是跑来了,这些天她迷迷糊糊,做了许多错事。

    “仙师,对不起,我不知道……”

    王嫣一直欠李君一句道歉。

    “没事,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给你的修炼功夫,你好好修炼,这世道,比你想象中的乱。”

    “嗯嗯。”王嫣拼命点头。

    “仙师,您都要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王嫣泪流满面,望着李君。

    李君沉默片刻。

    “李君。”

    “李君是吗?我记住了。”

    王嫣破涕为笑:“这一生,我会日日念着你的名字,孤独终生,我不后悔认识你。”

    话音未落。

    王嫣忽然冲上去抱住李君,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只留下嘴角抽搐,脸色古怪的李君。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李君你让个女人占了便宜。”狗大笑的肚皮都翻了。

    “哎,可惜可惜,如此佳人,一片真情错付木头。”何三暗暗叹气。

    ……

    “丝萝?”

    张宁正在读书,透着窗户,忽然看到一道袅袅身影,靠在窗户前面一株桃树,对他浅笑。

    丝萝长相一般,可是此刻看来,却颇有一番韵味,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想一直这样看下去。

    张宁口干舌燥,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母亲,母亲对自己期望甚高,希望自己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哎。”

    张宁叹气,继续读书。

    “少爷,您日日读书,都快读成木偶了,您瞧外头的丝萝笑的呀,一看就是对您有意,少爷不如现在收了呗,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夫人也得认。”

    说话的是张宁书童,叫含烟。

    张宁摇摇头。

    母亲待他甚严,严禁女佣爬床,一旦发现,活活打死。

    已经好几个女佣死了。

    “少爷,书拿反了。”

    张宁一惊,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心中满是丝萝身影,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之前,他也见过丝萝,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张宁迷迷糊糊,站了起来,推开门,缓缓走向远处的女子。

    张宁目瞪口呆:“爹,您……”

    张宁忽然发现,丝萝旁边还有一人,年龄四十许,模样儒雅,身材瘦弱,正一脸痴痴望着丝萝。

    正是他爹,张老爷。

    “宁儿啊,这是为父新娶的夫人,快叫娘。”

    “娘?”

    张宁嘴巴大张,这声娘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儿子母亲还在,儿子不叫,对了,母亲呢?”

    张宁忽然察觉,他爹说丝萝是他新娶的夫人,而不是姨娘。

    “那个泼妇啊,泼妇善妒,犯了七出之条,为父今儿早上刚休了她,已经着人送还娘家了,以后她才是你娘。”

    张老爷血红着眼睛,恨恨道。

    丝萝依在树旁,笑的一脸柔媚,眼睛直勾勾盯着张宁。

    张宁迷迷糊糊,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泼妇善妒,理应休弃。”

    “泼妇散妒,理应休弃。”

    张宁不自觉张口说了出来,张宁爹乐呵呵笑着:“孺子可教。”

    “我美吗?”

    丝萝忽然舍弃了张老爷,袅袅走向张宁,声音充满诱惑。

    张宁刚想说美,忽然胸口一热,心脏刺疼起来,瞬间清醒。

    张宁是个聪明人,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明白,遇邪祟了。

    他违心点点头:“美。”

    丝萝淡笑,拉着张老爷走远。

    “快快,快去请仙……”

    张宁刚准备让书童请仙师,却忽然发现,书童也是一脸迷醉的看着丝萝,中邪了。

    冷汗刷的流下来,张宁生生憋住话,蹒跚着走回屋子。

    挥退书童,张宁摸出怀中东西,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暗红色,散发出内敛光芒。

    一看便不是凡物,其实也确实不是凡物。

    几个月前,张宁正在院中读书,忽然什么东西砸在了他头上,一摸,一颗血珠圆滚滚出现在他手上。

    血珠很快消散,张宁以为眼花了,直到晚上,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中光怪陆离。

    一个叫一介凡人的家伙,说了许多话,还教了他修炼功法。

    张宁醒后,发现胸口有个东西,一看,居然是一颗暗红色石头。

    这时候,张宁才知此物不凡,从此后,他表面上读书,暗地里偷偷修炼。

    “可惜我修炼时日尚短,不能诛杀邪祟。”张宁紧紧捏着胸口暗红色石头,虽然不知此物是什么,却给了他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张府要出事了,我,我该怎么办?”

    张宁心绪不宁,果然,当天下午,府里的方婆婆出事了。

    不知怎么的,她掉进了花园鱼塘中,脸,肚子,这些地方的肉全部啃的干干净净。

    后背上的肉保存完好。

    张老爷吓坏了,命令管家带着重金,准备请一位法术高强的仙师过来看看。

    张府,豪华房间。

    丝萝手里端着盘子,盘中放着红红的肉,已经切成了小块,上面放着牙签。

    丝萝捡起一块红肉,喂到口中细细嚼着:“黄山君,我按照约定,勾引了他们,而且,李君马上就要过来,你确定计策没有遗漏?”

    黄山君冷笑:“本山君连续三次栽了跟头,所谓事不过三,这次一定成功。”

    丝萝听他连续三次栽跟头,眉头微皱,但愿不要出纰漏。

    “黄山君,你再回忆一下细节,看看有没有遗漏?”丝萝不放心道。

    “呵呵。”

    黄山君冷笑:“咋了,你不相信我的智慧?”

    丝萝还真有点不相信,不过看黄山君自信满满的表情,他应该从前三次失败中找到了教训吧?

    ……

    这边,李君刚准备走。

    忽然传来敲门声音。

    一名大户人家小厮打扮的人恭敬道:“请问,这里是仙师的家吗?”

    李君在衙门里登记过假名,姓倒还是自己的姓李,所以,他现在名号李仙师。

    “我已金盆洗手,还请另请高明。”李君淡淡道。

    小厮扑通跪下,哭道:“仙师,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我家老爷说了,要是抓不到邪祟,便拿我们祭祀邪祟。

    或许,它吃饱了,便会潜伏。

    而且,奇怪的事,除了鱼吃人外,还发生了树根吃人的事情。”

0193 黄山君往事

    树根吃人?

    李君眼皮轻抬,心里一跳,好奇的问道:“树根如何吃人?”

    小厮点点头:“张府后花园,是一片荒地,有许多古槐,您也知道,槐树镇宅,张家先人栽种了许多,如今,槐树老了,前几日府里来了位风水先生,告诉我家老爷,槐树为木之鬼,招邪,老爷害怕,便雇了工人,准备挖掉这些树。

    不曾想,斧头砍上去,槐树流的不是树汁,而是血啊!”

    小厮眼中露出害怕神情,工人强行砍掉槐树,挖开树根,发现坑里满是白骨,一株株树根,插在白骨上,可怖至极。

    自从挖了这些槐树后,府中便怪事不断,先是老爷原配夫人癫狂而死,接着是女佣掉到水池中,半边身子让鱼啃了,还有,每到夜晚,府里便会传来大夫人哭声。

    仙师,都说您法力高强,现在只有您能救张府了。”

    小厮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歇。

    他眼巴巴望着李君。

    古槐?树根?白骨?

    李君眼皮直跳,他想起来鬼藏林的罗小虎,莫不是张府之事,与罗小虎之事,是同一个人干的?

    李君静静想着,院子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要下雨了。

    就在小厮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

    李君走到院中,牵来一头瘦驴,抱起土黄狗,淡淡道:“走吧!”

    ……

    张府。

    虽为商人之家,却传承百年。

    宅院古色古香,青砖黛瓦凝聚着厚重的历史,房屋并不新。

    张老爷是一位四十许的中年人,身形颇瘦,看起来病恹恹的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反倒是站在张老爷旁边的夫人,年轻鲜嫩。

    容貌虽然普通,肌肤却极白,有一种妖冶之感,颇有几分动人之处。

    “仙师请上座。”

    张老爷热情迎接李君:“来人,上茶,泡上等的龙井茶。”

    李君淡淡点头,也不客套,真就坐在了上首位置,屁股刚挨椅子,他便觉得不对劲,一股冰冷刺骨,让人坐立不安。

    可是看张老爷等人,却没有这种感觉。

    李君灵觉强过普通人,只一想,他便知道是椅子的问题。

    不动声色摸了摸桌子,依然阴冷刺骨。

    但是光看卖相,这些家具却是极好的,乌黑华贵,未上漆而光泽迷人,有一种古雅的感觉,李君淡淡一笑:“好家具。”

    “哈哈哈,仙师好眼光。”

    张老爷得意道:“这些家具都是我前夫人选来的,上等乌木所造,我前夫人不是一般女子,博古通今,品位独特。”

    李君皱眉。

    乌木,民间俗称阴沉木。

    普通乌木自然不会有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只有那些浸润了阴气的乌头,才有此感觉,古人常常拿来做棺材。

    用这种木头做家具不吉利。

    “好眼光。”李君违心道。

    “哎,可惜啊,我前夫人多好一个女子啊,年纪轻轻便死了,死后化成了厉鬼,夜夜在府中哭泣,之前也有风水师说,我不该挖那片古槐。

    至少,不能贸贸然挖,得有高人作法驱邪才行。

    如今,古槐邪气附身在了我前夫人身上,化成厉鬼,如果再不处理,府上人便要被它全部吃光,求求仙师救救我合府上下。

    也请仙师,让我前夫人解脱。”

    张老爷说完,忽然跪下,不住磕头。

    李君又与张老爷聊了几句,天色还早,张老爷安排李君吃饭,李君推辞了,以闭关之名,避开众人,单独呆在屋子里。

    外面雨越下越大,冰寒刺骨。

    李君却只穿着单衣,静静站在窗户前:“狗大,何三,你们有没有发现张老爷不对劲?”

    狗大和何三面面相觑。

    它们特意看过张老爷,确实是人。

    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君冷笑,张甲口口声声说与前夫人感情很好,可是,在前夫人死后不过短短几天,便新娶了夫人,这叫感情很好?

    “老子觉得应该是前夫人有问题?”狗大道:“哪有正常女人会弄一些阴沉木做家具?”

    何三也道:“小的也并不觉得张甲有问题,男人嘛,喜新不厌旧,小的当年妻妾如云,不也没有厌弃姚金娘这老女鬼。”

    何三表情猥琐,嘿嘿直笑。

    李君无言。

    离李君房间不远处,房屋顶上,大雨之中,一只瘦弱的虎斑猫趴在屋脊上,它面前是一面水镜,镜子中显出李君身影。

    “咳咳咳~”

    虎斑猫面容狰狞,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盯着李君。

    当何三提到姚金娘名字的时候。

    虎斑猫眼睛猛地睁圆,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却是更瘦弱了几分。

    黄山君喃喃自语,泣血道。

    “河伯,你弃之如敝履的姚金娘,却是我心中的最爱。”

    黄山君仰头看天,任凭雨水淋湿毛发,记忆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一头幼兽。

    ……

    “滚开,野种,我不陪你玩。”

    山林之中,天空如洗,清风徐来。

    一头瘦弱的幼猫口中衔着一朵野花,怯生生走到一头小老虎身边,讨好的将野花放在小老虎脚边,结结巴巴道:“大白,送送送你。”

    小老虎叫大白,是一头雌虎,皮毛白净,是附近最漂亮的小虎。

    幼猫叫小黄,它爱慕大白许久了,今天,它瞧大白一头虎静静趴在地上,终于鼓足了勇气,衔来一朵小白花,前来搭讪。

    没想到。

    大白冷笑着,看了一眼。

    “滚开,野种。”

    “我,我我不是野种,我父亲是虎君。”小黄怯生生道。

    “那你是杂种,区区山猫的杂种,滚开,行,你不走是吗,我走。”

    大白站起来,虎躯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黄叹气,流下眼泪。

    它是私生子,父亲乃是赫赫有名的虎君,妻妾成群,其妻妾,大多是世家大族出来的闺秀,或者山间厉害妖鬼,只有他的母亲,只是区区一头山猫。

    而且未开智。

    小黄也不知道,父亲为何偏偏看上了一头没有开智的山猫,还生下他。

    他的母亲只是凡兽,早已经死去多年。

    这么多年来,虎君父亲一直对他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0194 哭声

    “猫杂种,也配追求大白,世道要乱了吗?”

    “何止猫杂种啊,听说他娘都没开智。是一头野兽,呕,好恶心,也不知虎君咋相中了他娘?”

    “难怪,虎君有子三百,他资质最差,智慧最低,哎,虎君一世英名,全让这杂种毁了,俺替虎君可惜。”

    “此言不对,虎君压根不认他这个儿子,何来一世英名尽毁?”

    小黄一边走,一边哭。

    大家说的对,他不仅是杂种,他还无能,除了会爬树外,没有任何种族天赋,实力在父亲诸子中是垫底的存在,就连智慧也差。

    他至今依然记得父亲失望的眼神和语气。

    “哎,你不配当我儿子。”

    小黄哭呀哭。

    从小,他就没有爱,也没有朋友,他就是山里的一株小草,卑微,无声无息的出生,也将无声无息的死去,他没有任何天赋神通,寿命也会和凡兽一般。

    慢慢的,小黄双目变的绝望,它看向那边的悬崖。

    高高的悬崖,摔下去一定会死吧?

    既然,谁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小黄一步步走向悬崖。

    “小妖,你往何处去?”

    一道慵懒声音传来,小黄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是一个面皮极白的女子,眼角下一颗胭脂痣,鲜红如血,身穿一袭蓝布衣,朴素又妖艳。

    此刻,小黄离悬崖只有一步了。

    他定定望着女子,抿着嘴巴,不说话。

    女子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他黄色皮毛,赞叹:“好特别的虎妖,你比我见过的所有虎妖都要可爱一些。”

    小黄是雄虎,用可爱这个词非常不妥。

    但是小黄心里还是甜滋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谁夸过他。

    “这朵花好漂亮,送我吧!”

    女子轻轻从它口中拿过小白花,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我名姚金娘,你这花名叫桃金娘,恰恰与我名字相似,而且告诉你,这种花有很多种颜色,我独独爱白色。”姚金娘拿着小白花,似笑非笑看着小黄。

    “你,你,你~”小黄干着嗓子,结结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金娘再次摸了摸他脑袋:“小孩,好好活下去。”

    “就算他们都不在乎你,你也要在乎自己啊!要相信,自己是最强的,最智慧的,慢慢的,你便会变强,变智慧。”

    望着姚金娘渐渐走远的身影,小黄内心触动至极。

    他猛地抬起前爪,抹掉眼泪。

    “我是最强的,我是最智慧的。”

    小黄一边跑,一边念着,它跑到水边,看着水中身影,大声道:“我是最强的,我是最智慧的,我一定要将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踩在脚下,狠狠凌辱。”

    记忆渐渐远去。

    大雨接着下。

    黄山君泪流满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姚金娘,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你错了,在我心中,你也没有错,李君,我黄山君此生必杀你;王老婆子,你也是本山君的一枚棋子,你的能力虽杀伤力低,偏偏很有用,哈哈哈。”

    ……

    夜晚。

    李君并没有睡觉。

    幽幽哭声传来,时远时近。

    “张老爷前夫人哭声?”

    李君拿起杀猪刀,走入雨中寻找,大雨倾盆而下,偏偏在李君头顶处分开,李君身上衣服都还是干的,何三变成细蛇,绕在李君脖子上,蛇头高昂,警惕的看着周围环境。

    狗大在李君脚边跑着。

    何三实力强横,狗大灵觉灵敏,这种顶级配置,连侯夫人都要掂量三分,不敢与之抗衡,只怕宜水县城的那尊城隍,也不是对手。

    偏偏,寻不到一头普通女鬼?

    张甲前夫人才死没有多久,就算变成了厉鬼,也不会有多强,难道?真的是古槐邪气附体?

    李君在张府晃荡了一圈,幽幽哭声依然存在,却怎么也寻不到哭声源头,他慢慢走到后花园,地上确实有大坑,坑里的白骨却不见了。

    张甲告诉李君,白骨全部安葬,槐树也烧了,坏就坏在不该烧掉槐树,邪气无处藏身,自然附身前夫人。

    “呜呜呜~”

    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不一样,哭声就在李君前面响起,李君顺着哭声走过去,雨水中,一头癞蛤蟆死死盯着他看,双眼通红,嘴巴一开一合,发出女子哭声。

    李君飞起一刀,斩落癞蛤蟆头,蛤蟆身上丝丝冒出黑气,化成一滩带血带皮的肉,皮上皱纹纵横,苍老至极,李君忍着恶心,继续往前走。

    哭声没有停止,远处依然传来幽幽哭声。

    李君一路走,一路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癞蛤蟆依旧不绝。

    “这些特么什么鬼东西?实力一般,怎么这么难缠?主上,您这么慢吞吞的杀,得杀到什么时候?待小的变成蛟龙,将这整个张府全部吞下。”

    “放屁。”

    狗大骂道:“死驴子,有点脑子行不?这里是县城,你是不是想惊动此地城隍?呵呵,上次松木林之事,要不是严蜈蚣最后帮忙遮着,咱早暴露了。”

    何三针锋相对:“怕毛线,狗爷,咱主上如今凝脉修为,加上我何三,宜水城隍算毛线?”

    “宜水城隍确实不算什么,他不会上报阴司?”狗大不甘示弱。

    “阴司现在麻烦事不断,咱主上早剥离了一介凡人,青铜战戟也跑了,只要咱们主上不特意表现出与阴司作对,它们犯得着揪着主上不放吗?没准,还想招安咱们主上呢!”

    “招安?”

    狗大傲然:“你想多了,本麒麟天然克制邪物,天然就是阴神死敌,只要有本麒麟在,阴司便绝无可能招安李君,就算招安,也是假招安。”

    “对呀,主上,狗爷好像是阴神死敌。”何三忽然对李君鬼鬼祟祟道:“只要它在,咱就不可能过安生日子,小的建议,咔嚓。”

    “你,狗日的何三。”

    狗大忽的跳起来,一口咬在何三脖子上,何三不甘示弱,尾巴缠绕上狗大脖子,这两家伙也不使法术,直接肉搏斗上了。

    李君头大。

    何三和狗大素来不对付。

0195 宁儿,出来啊!

    狗大和何三斗了片刻,在李君严厉的眼光下,终于停歇,李君继续寻着幽幽哭声,斩杀癞蛤蟆,时间慢慢过去,天空即将破晓。

    张府。

    宜家院。

    这里是张府大少爷,张宁住的地方,栽种了许多桃树,一到春季,繁花绚烂,风景宜人,张宁又喜欢卖弄风雅,故而亲自取名宜家院,意思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宜室宜家。

    “少爷,吃饭了。”

    宜家院中,传来含烟的声音。

    此刻,张宁趴在床空里,手里紧紧攥着一颗暗红色珠子,一动也不敢动。

    张宁僵硬的扭过头,透过床空往上看去,含烟手里捧着一碗米饭,不停的叫唤着:“少爷,快起来吃饭啊!”

    张宁吓尿了。

    谁家的佣人会半夜三更送饭?

    还光送白米饭?

    饭上面直直插着一双筷子。

    这不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死人饭吗?

    任凭含烟如何喊叫,张宁死也不答应,他紧紧咬着衣袖,好后悔啊!

    只怪自己优柔寡断,明明早察觉出了不对劲,还拖到现在也不跑。

    含烟最开始只是轻轻的叫唤。到后来却是一声高过一声,尖厉,凶狠,咬牙切齿。

    就算傻子,也能听出了,含烟非人。

    “宁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你躲哪儿去了?娘寻不到你啊,我的宁儿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含烟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子温柔的声音,张宁浑身一顿,眼泪崩了出来,差点忍不住大喊,娘我在这里。

    临最后关头,张宁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他将脑袋扎在双臂间,无声流泪。

    外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娘?

    他娘前几天不明不白死了啊!

    他记得小时候,府里有一位老嬷嬷,老嬷嬷曾经告诉他,鬼装活人,莫要答应,不管生前多么亲的亲人,死后也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

    “宁儿啊,娘死的好惨啊,你出来,娘与你说说娘的冤屈。”

    张宁猛地抬起头,他娘承认是鬼了,他娘有冤屈,我要不要出去?

    她是我娘啊!

    张宁忍不住再次扭头,往上看。

    一双小小的脚,就停在床旁边,脚尖朝外,背对着床,因为距离床太近,反而不像之前看含烟那么方便了,张宁只看到他娘一双脚。

    忽然,一道反光射来。

    幽幽月色透过窗户,斜射在床对面,远处的一面大穿衣镜上,镜子里映着他娘容颜,低眉顺目,慈爱可亲,竟是比娘生前还要慈爱几分。

    “娘,娘啊~”张宁心中默默念着娘,娘就算变成了鬼,也是娘啊,娘绝对不会害我的。

    张宁刚准备爬出来,忽然顿住。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晚上睡前更是下着暴雨,哪里来的月色?

    张宁额头冒出冷汗,一股寒气从脚底透到头顶,他颤颤巍巍举起暗红珠子,眼睛透过珠子看过去,镜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慈爱可亲的脸?

    分明是一张狰狞蛤蟆脸。

    蛤蟆脸上满是血迹,眼露凶光,嘴巴半开,嚼着一截手指头。

    张宁内心崩溃。

    再次将脑袋埋在臂间。

    “咦?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你了。”

    张宁心里一咯噔,手指开一缝隙,就见含烟面目表情站在床头,倒提着她娘,脑袋恰恰对着床空,直勾勾望着藏在里头的张宁。

    “宁儿,出来。”张宁娘伸出手,手上利爪如钩。

    绝望,恐惧,悲伤。

    就在张宁恐惧到绝望的时候,忽的一声暴喝传来:“孽畜,住手。”

    简简单单一句话,他曾经在戏文里听过无数遍,有次还曾笑话过,为何所有的仙师在抓妖鬼的时候,都爱来这么一句话?

    俗气。

    此刻,他却觉得这便是天籁之音。

    接着,视线里出现一个瘦弱年轻的身影。

    李君手执杀猪刀,体内真元运转,杀猪刀灼热无比,一刀破开眼前两鬼,接着又跟进一刀,斩落两鬼头颅,屋子里弥漫着污秽之气。

    再看,地上现出两只癞蛤蟆。

    “呜呜呜~”

    张宁嚎啕大哭,连滚带爬从床空里爬出来,原本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此刻变的落魄至极,鼻涕眼泪一大把,头发乱蓬蓬,上身穿着一件单衣,下头光溜溜。

    “你不要哭了,赶紧穿好衣裳,随我走,你这院子有问题。”

    “仙师救我。”张宁忽然一把抱住李君腿,整个身子靠上去,脸上的泪水鼻涕全部糊在了李君腿上,李君一脸黑线,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老子好想骂人。”狗大冷眼旁观。

    “哭毛线,再哭,我吃了你,你这个畜生,放开主上,我何三主上的大腿,岂是你能抱的?”

    何三龇牙咧嘴,冲上去一把拉开张宁,一副誓死捍卫自己大腿权的模样。

    李君苦笑。

    不过,此刻张宁终于平复了一点点,他扶着发软的腿,慢慢站起来:“仙师,我娘?”

    “她不是你娘?”

    张宁苦涩道:“我知道,我娘变成了鬼。”

    李君一边打量周围环境,一边摇头:“未必,如果人那么容易变成鬼怪,这个世界早让鬼怪占满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衣裳穿好,先跟我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张甲前妻,但是李君总觉得不对劲,他皱眉,思考。

    “恩,好。”

    张宁现在才感觉到屁屁凉快至极,他尴尬的捂住关键部位,走到衣柜处,随意寻出一条裤子穿上。

    然后紧紧的,跟在李君屁股身后,犹豫道:“要不,我现在告诉我爹?”

    “你就那么相信你爹?”

    张宁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李君则在屋里转了一圈,忽的砸开夹墙,拖出什么东西。

    张宁抬眼一看,差点惊倒。

    “含烟?”

    尸体,和人活着时候的长相是不一样的,但张宁依旧一眼认出来了,这具尸体便是含烟,自小陪伴他长大,忠心耿耿的含烟。

    张宁眼泪止不住流出。

    李君手摸上尸体额头,感应残念。

    含烟遗留下来的残念比较少,包括他死亡时候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李君探查了半天,没有探查出什么有用东西。

    “你母亲生前住在哪里?”

0196 鹦鹉

    “秋实院吗?带我看看。”

    李君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张宁先走。

    张宁有点害怕的踏出房门,外面大雨滂沱,他刚准备叫含烟准备雨伞,忽然叹息。

    含烟已经死了啊!

    张宁心如死灰,踏入雨中,任凭雨水冲刷在身上,他慢慢在前面带路,李君后面跟着。

    周围传来若隐若现哭声。

    很快,张宁便到了秋实院门口,她娘素来喜欢利索,院子里就青砖铺地,没有栽种任何花花草草。

    唯屋子前有一个大鹦鹉笼,养着一只大鹦鹉,据说是海外传来的稀有品种。

    鹦鹉已经死了。

    张宁叹息:“我娘生性简朴,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养鹦鹉,娘死后,这只鹦鹉悲鸣而死,大家都说鹦鹉殉主了。”

    “哎~”

    张宁落寞走到鹦鹉笼子前面,手抚上笼子:“这些天,府里发生了很多事,都来不及处理它尸体。”

    “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吱呀~

    木门打开,门内透着幽幽灯火,一名中年女佣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张宁。

    “红姑姑。”

    张宁远远的喊了一声,转头对李君道:“她是我娘身边的人,娘死的诡异,这屋子谁也不敢来,就红姑姑不怕。”

    红姑姑打开门,看了一眼李君,转头进屋。

    屋子里传来香火气味,隔得远远的,李君看见她坐在灵位前,不停的烧纸。

    张宁告诉李君。

    按照此地民俗,人死后,新鬼走阴地,亲人要一路烧纸钱铺路,纸钱不能断。

    他娘死的诡异,亲人们避之不及,就连爹爹都不闻不问,唯有哄姑姑不怕,每日为他娘烧纸。

    “你怎么不去烧纸?”

    李君忽然问道。

    张宁一愣,既而苦笑摇头:“我害怕,府里夜夜闹鬼。”

    李君平静道:“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害怕才是正常反应,张宁,我们进去看看。”

    李君收起杀猪刀,大踏步走向那扇门,张宁羡慕的看着李君,他刚刚和李君一同淋雨过来。

    他身上湿淋淋的,活脱脱落汤鸡,李君身上却纤尘不染,衣角都没湿。

    走进屋里,李君发现这里布置了一个小小灵堂,下方摆着火盆,火盆里有些炭,烧的旺旺的。

    红姑姑手里拿着一叠纸钱,一张一张烧纸,火焰明灭不定,屋里弥漫着纸张焦味。

    “少爷,这暴雨天的,您,您怎么大晚上跑出来了?”红姑姑一边烧纸钱,一边询问。

    张宁看了一眼李君,回答:“我想我娘了。”

    “哦。”红姑姑头也不抬:“少爷先坐着,我去给您泡壶热茶,喝了暖暖身子。”

    红姑姑放下纸钱,慢吞吞走向旁边小屋。

    “仙师,这座灵堂没问题,我娘幻化的厉鬼,并不在这儿,之前,我爹曾请过不少仙师,他们都看过灵堂。”

    张宁担忧道。

    李君看着火盆里明灭不定的黄纸,平静道:“只是他们看不出罢了。”

    顿了顿,李君又道。

    “你手上有颗暗红色珠子,会使用吗?”

    张宁一惊,仙师神通广大,连我有一颗珠子的事都知道,须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张宁犹豫片刻,从怀里摸出一颗暗红色珠子,放在眼睛上看。

    他透着暗红色的珠子,四处张望,甚至连侧门里的红姑姑也一并查看,世界陷入红晕。

    “仙师,这里没有问题。”

    “看外面的鹦鹉笼。”

    张宁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看向门外廊屋处的鹦鹉笼。

    “啊~”

    张宁忽的丢掉红珠子,惊恐望着鹦鹉笼,笼里鹦鹉早不知去向,取而代之是一个人。

    女尸。

    女尸身体扭曲,骨头折断,整个身体揉成一团,堪堪塞进鸟笼子里,一点缝隙都没。

    再细看。

    张宁惊出冷汗。

    鸟笼子里的扭曲尸体,是红姑姑。

    红姑姑已经死了?

    那么,刚刚和他说话的人是谁?

    “仙师走吧,我怕。”

    张宁毫无男人气魄。

    李君却坐下来,等着红姑姑,不一会儿,红姑姑端着两壶茶出现,分别放在李君和张宁身前。

    自从知道红姑姑不是人后,张宁整个人心绪不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凭裤腿雨水滴落。

    “喝茶。”

    李君接过茶,不动声色放在旁边,自言自语:“我想为夫人上香。”

    红姑姑急忙拿过三支香,递给李君,李君装模作样走过去,点燃香,插在香炉里。

    “红姑姑,你过来。”

    红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上前:“您有什么吩咐?”

    “杀你。”

    李君反手一刀,直接将红姑姑拦腰斩断,两截尸体不停蠕动,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君,喉咙低吼:“你你你…”

    红姑姑倒下,这次倒不是癞蛤蟆了,而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李君沉默。

    这次事件很不对劲,这种干事风格,李君似乎以前看过?

    好熟悉的感觉?

    红姑姑明明早死了了,她却不自知,就连李君也没有看出来。

    应该是什么东西遮住了死相。

    李君感受片刻,走向后屋,打开一衣柜,一股怪味道传来,里面躺着一具女人尸体。

    “娘啊!”

    张宁扑上去,大声哭叫。

    女尸无言,静静躺在柜子里,而且是竖着的,李君眉头皱着,人死后,不能入土为安,已经不吉利了,还竖着放?

    尸体竖放,乃是大凶之兆,对活着的人不好,一般没谁会脑残这么干。

    李君感受尸体残念。

    秋实园,冬日,阳光温暖。

    一名容貌漂亮的夫人正在逗弄鹦鹉,一名女佣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老爷新纳了一房小妾?”

    漂亮夫人柳眉倒竖。

    “走,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漂亮法?”原来,她就是张甲前妻,除去性格外,确实漂亮。

    张甲前妻一路风风火火,赶往张老爷生前住所,张老爷还没起床,张甲前妻冷哼一声,直接冲进内室。

    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剧烈晃动,张甲前妻冷笑一声,直接掀开帷幕,就见……被褥里,叠着两人。

    张老爷不停动作摆动,下面的女人呼吸粗重,身形随着男人动作,忽高忽低。

0197 灭妻

    张夫人怒极,顾不得佣人在旁边看笑话,冲上去又哭又闹,她身为女子,力气却颇大,一把推开张甲,掐住了床上的女人脖子,狠狠甩了两个大嘴巴子。

    “小贱人,叫你勾引人家男人,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呜呜呜,救命。”

    床上的女人捂着脸,惊恐哭泣,一副懦弱模样。

    “住手。”

    张甲飞起一脚,将妻子踢到床下,然后搂住丝萝,小声哄着,眼神里充满柔情蜜意。

    张夫人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目光悲哀:“张甲,你从未对我这么好过,当年,你不过是个区区私生子,你爹根本无意让你继承家业。

    若不是我的计策,你能继承这偌大家业?呵呵,张府的水井还没干呢,你好自为之。”

    张甲前妻说完后,带着恨意走出屋子,眼里满是泪水。

    场景转换。

    张甲夫人正在梳洗。

    张甲带着一碗燕窝羹走了进来,他小意讨好道:“夫人,为夫特意炖了你最爱吃的燕窝,来来来,为夫喂你吃。”

    张甲一张老脸上,满是笑容。

    张夫人冷笑:“怎么?不去陪你的小贱人,来这里讨好我这么个老女人。”

    “老婆还是原配好,乖乖我的心肝呐,为夫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小贱人的当,如今为夫翻然悔悟,已经将小贱人赶出家门了。”

    张甲用勺子,舀了一勺燕窝,乐呵呵,喂向眼前女人。

    旁边伺候的女佣红姑姑,识趣的退了出去,屋里春光旖旎,张甲一勺勺,喂着张夫人吃完燕窝。

    忽的。

    张夫人双手捂着肚子,大汗淋漓,面容可怖,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你,你下毒。”

    “这不是跟你学的嘛!当年你下毒害死我哥哥,可曾想过今日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程娇艳,这是你的报应,呵呵呵。”

    张甲气定神闲看着眼前女人痛苦死去,他淡淡道:“放心,我会留你一具全尸,也算全了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

    渐渐的,张夫人程燕娇气息消失,眼睛瞪得大大,她死不瞑目。

    张甲冷冽一笑,缓缓起身,拖着她的尸体,来到一衣柜,这衣柜,还是程娇艳着人专门打造的。

    以黄河阴沉木打造,华丽,古朴,透着天然光泽。

    程娇艳当年下毒害死了张家嫡子,谋夺了偌大一份家业,心中有鬼,整日疑神疑鬼,白日幻听。

    她以为厉鬼报复,遂请了城里最好的风水师看宅。

    风水师建议,以阴沉木打造家具,阴沉木,吸收地底阴气成材,虽为阴,却也克阴,以阴克阴,以毒攻毒。

    帝王喜欢以此木打造棺椁,便是因其可以克制邪祟。

    “你这愚妇,区区江湖骗子的鬼话也相信,呵呵,今日,这阴沉木柜,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张甲将程娇艳装进衣柜里,直立起来,然后将衣柜紧紧锁上。

    “啊啊啊~”

    门外忽的传来大喊声音,张甲血红着眼睛,凶狠望过去,红姑姑捂着嘴巴,惊恐望着眼前一切。

    “呦,你见到了,我可不能让你活了。”张甲冷笑着走过去,红姑姑吓的直接瘫痪在地,想跑,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张甲狞笑着,扑上去,双手狠狠掐住她脖子,红姑姑嘴巴里发出嗬嗬闷声,双腿乱蹬,气绝身亡。

    弄死了红姑姑,张甲嘿嘿一笑,走出屋子,左顾右盼,忽的发现院里有一把大砍刀,剁骨头用的。

    程娇艳喜欢喝骨头汤,她身边女佣便经常在院里剁骨头,砍刀就放在院子角落里。

    张甲拿起砍刀,惦了惦,嘿嘿笑着再次走进屋子,他走到红姑姑面前,跪在地上,一刀刀肢解。

    “哈哈哈~”张甲癫狂而笑。

    “你好,你好。”

    窗户外面忽的传来说你好的声音。

    “谁?”张甲一惊,僵硬扭头,透着窗户,看到了门廊处挂着的鹦鹉笼子,笼子比寻常鸟笼更大,里面养着一只大鹦鹉。

    “你这小畜生也来扰我吗?”

    张甲冷笑连连,走出屋子,走到鸟笼旁边,打开,忽的一把逮住了鹦鹉,嘴角流出涎液。

    他怪笑着盯住鹦鹉看了良久,忽的,一口咬下,鲜血直飙,鹦鹉扑腾翅膀,尖厉嘶鸣。

    张甲怪笑着,连皮带毛,囫囵吞到腹中,这才满足的走回屋子。

    接着,他拉掉桌布,将红姑姑的尸块碎片,整个儿包裹好,扛在肩膀上,走到鸟笼旁边,一块块塞进去。

    红姑姑长相小巧玲珑,碎成一块块后,却很大一摊,鸟笼子虽然大,却也是刚好堪堪装满。

    有些肉块还挤了出来。

    鲜血淋漓。

    做完这一切后,张甲狞笑着,满身是血的离开。

    看到这里,李君忍不住皱眉。

    普通人杀人,一般都是凭一时意气,杀人后必定会慌乱,无助,像张甲这般冷静自若,有条不紊的分尸装尸,李君没有遇见过。

    尤其是他吞吃鹦鹉的过程,双眼充血,兴奋,根本不像人。

    李君忽的浑身一激灵,红姑姑死了,张甲可能也已经死了。

    对了,李君忽然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张府闹鬼,按照人之常情,这些佣人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逃跑?

    他们都死了吗?

    谁干的?

    李君脑海中出现一个名字:“黄山君吗?”

    李君想起了戏园那次事件,幕后主使便是黄山君,后来通过严石的残念,李君也曾见过黄山君。

    此君一连几次陷害自己不成,定然不甘心,所以张府事件极有可能也是他布下的局。

    想通了这一点后。

    李君干脆在秋实院寻了个地方,坐下冥想,任凭外头传来幽幽哭声,如怨如泣。

    张府既然是个局,那么,如今摆在明处的女鬼哭声,定然也是个诱饵,诱惑他追杀下去。

    既然如此,不如等到白天,直接与张老爷对质便可。

    “对了,张甲杀妻后,将程娇艳的尸体锁在柜子里,后面张甲分尸红姑姑,吞吃鹦鹉的记忆从何而来?

    程娇艳应该看不见啊!”

    天空即将破晓,天幕却依旧黑沉沉的,张宁心神不定的坐在李君身旁,一会儿摸摸珠子,一会儿看看李君,时间过得好慢啊!

0198 爱你,便要吃你

    有许多事情想不通,李君干脆不去想了,他静静等待天亮。

    而此刻,张宁百无聊赖的望着李君,嘴巴张了几次,才终于鼓足勇气道:“仙师,我娘是怎么死的?”

    李君淡淡道:“有些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好好休息。”

    张宁叹息道:“我觉得我娘还在身边。”

    “那不是你娘的哭声,是蛤蟆幻化的。”李君以为张宁指的是外面女鬼哭声。

    张宁摇摇头:“不是的,刚才我做梦了,我见到我娘来到床边,她看起来很焦急。

    娘在梦里告诉我,让我躲到床空里去睡,谁叫也别答应,包括她叫我也不能答应。。

    我以为娘开玩笑,问怎么了?

    娘忽然双目流血,恶狠狠告诉我,我要是不听话,她便不认我这个儿子,然后猛的捏住我手腕,拖着我下床。

    我惊醒,手腕还麻麻的疼,因为梦太真实了,我害怕,才躲到了床空中,正在我以为自己犯傻的时候,含烟忽然端着一碗米饭出现了。”

    张宁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手腕,眼巴巴看着李君,希望李君为他答疑解惑。

    李君沉思片刻。

    “我知道了。”

    ……

    黑色天幕之下。

    大雨倾盆。

    一头瘦骨嶙峋的虎斑猫慢悠悠散步,远处传来女人幽幽哭声,虎斑猫置若罔闻。

    走到一处建筑物前,虎斑猫跳上窗户,伸出前爪子,敲了敲窗户,然后静静等待。

    “黄山君。”一道女声响起。

    虎斑猫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本山君应该叫您王婆婆,丝萝姑娘,还是叫你人祟呢?”

    “呵呵,你发现了。”

    黑暗之中,丝萝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细看,脸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不似白日那般鲜嫩。

    丝萝迷醉的抚摸着脸上肌肤,叹息:“任凭多么鲜嫩的皮子,披在我身上,也管不了几日,哎,不过半月,便会开始衰老,三到五年后,便会老的不能看。”

    “譬如曾经王婆婆的皮子,也曾柔美的仿佛最华美的丝绸般呢!”

    黄山君静静趴在窗台上,眼眸微眯,淋了雨的毛发凌乱不堪,紧紧贴着身躯。

    黄山君开口。

    “皮相只是幻象,无需在意。”

    丝萝捋了捋头发,笑笑:“黄山君,你可曾喜欢过谁?”

    黄山君沉默。

    他脑海中自动出现姚金娘身影,当年,他第一次遇见姚金娘的时候,年岁尚幼。

    如今,终于长大了,姚金娘却已然死去,黄山君长长一声叹息,他对姚金娘,是爱,还是感恩?

    “看你模样,一定不曾喜欢过谁,自然不能体会皮相的作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讲一个故事你听呗!”

    丝萝转过身,身体斜靠在窗户上,目光幽远,陷入回忆,她娓娓道来。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名叫绣娘。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我们那地界,很多女人叫绣娘,但是她们都是良家女人,唯我沦落风尘。

    风尘迎来送往,我见过许多男子,各种丑恶嘴脸,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对男子心动了。

    直到遇见了他。

    谭郎。

    他不像别的男人,一上来就动手动脚,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只听我唱曲。

    不错,我是艺妓。

    明里卖艺不卖身,但是,入了这行当的女人,哪有什么真正的卖艺不卖身,无非是自抬身价罢了。

    别看那些男人肯听我唱曲,其实都是垂涎我身子,唯独谭郎,他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听曲子啊!

    后来,我便与谭郎好了。

    风尘多年,我也偷偷积累了许多钱财,自赎了身子,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宅院,日日与谭郎相会。

    他说要娶我。

    只是家中长辈阻拦,得慢慢做通长辈工作,让我先忍耐几年。

    我相信了他的话,我的谭郎怎么会骗我呢?他是真心爱着我的呀!

    这几年,我为他花了很多钱,床头金尽。

    我风尘待久了,身子骨坏了,身体很快垮掉,容貌日渐消瘦,不过几年,容貌也垮了。

    再不复昔日美貌,渐渐的,我发现他看我越来越少,最后甚至一年几个月也不出现。

    等我找到他家的时候,才发现,他定亲了,未来的娘子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高贵,娘家早早便准备了一份重重的嫁妆。

    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七天七夜,在他洞房当晚,翻过围墙,摸进了新娘子房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七天七夜水米未进,不仅没有饿死,气力反而更大了。

    见到新娘子,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抛弃我了,新娘子真的好美啊!

    鲜嫩的长相,水葱一般的指头,我见犹怜。

    我口水都流出来了,腹中馋虫直叫,我迷失了自己,原本准备与新娘子对质,求她将谭郎还给我。

    到了最后,我醒过来的时候,新娘子已经只剩下一堆骨头。

    吃完新娘子后,我穿上她鲜红的嫁衣,静静坐在床边等待。

    终于,他喝的醉醺醺走了进来,一把搂住我,叫我心肝宝贝,我们在黑暗中缠绵,很久,很久……

    醒来,他也变成了一堆骨头。

    我逃出了小城,一个人流浪,旅途中也曾遇到过许多男男女女,经历过各种爱恨情仇。

    结局都是,我吃了他们。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越来越像鬼,容貌越来越苍老,可却不死。

    一副苍老的容颜,也不方便打猎,没有东西吃,我饿啊!

    饥饿让我生不如死,真想一死了之,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上吊,跳河,咬舌,服药,可都没有用。

    直到有一天。

    我割下了自己身上的肉,割的只剩下白骨,然后将抓到的女人皮剥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美貌又回来了。

    丝萝讲完后,用涂着丹蔻的指甲划破脸上肌肤,鲜血缓缓流下,一直流到嘴边。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真香。”

    “黄山君,你饿了吗?我煮了肉,进来一起吃吧!”

    也不待黄山君回答,她忽然伸出手抱住黄山君猫身,抱到屋里。

    屋里肉香弥漫,红泥炉里炭火烧的旺旺的,瓦罐中熬着红红的肉。

0199 元尾肉

    黄山君眼露鄙夷,他是个爱好美食的妖物,精通各种烹炸煎煮之术,丝萝瓦罐里的肉实在让他倒胃口。

    丝萝这娘们,厨艺真差劲,煮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黄山君宁愿啃窝窝头,也不会吃一口。

    黄山君看也不看,冷笑连连,等着丝萝慢慢的吃。

    丝萝小心吹了吹肉,一点点吃着,黄山君并不吃,他冷冷看着丝萝:“你的术,李君没有上当,他没有继续追杀下去。”

    黄山君有点可惜,李君没有上当,那些癞蛤蟆其实都是丝萝所幻,能够迷惑人的心智。

    虽然,这些癞蛤蟆并不能完全迷惑李君心智,却可以将其引到一处阵法处,那里,……才是黄山君布下的真正的局。

    丝萝停下吃肉,笑道:“无妨,他进了这座宅子,便不可能出去了,这里已是鬼域。”

    黄山君道:“你对那些凡人做了什么?”

    丝萝咽下一块肉,眼中透出笑意:“我将他们全部变成了人祟,将死而未死,一脚踏阴,一脚踏阳。”

    “待到这些人祟察觉到了异常,激发出凶性,纵然大妖厉鬼也抗拒不了,何况区区凡人?”

    黄山君眼中讽刺一闪而过,暗忖,老妖婆怕是不知道李君的厉害,当真以为李君只是区区凡人?

    不过这样也挺好,老妖婆愚蠢自大,我黄山君正好利用,就让你俩先斗,我的大计才能施展。

    屋子里肉香弥漫,屋外大雨中,女鬼幽幽哭声传来,黄山君趴在地上,低着头,嘴角上勾,露出一抹笑意。

    第二天,清晨。

    雨过天晴。

    “咚咚咚,仙师可起床了?”秋实院外,有人敲门,听声音是女声。

    “就来。”

    李君站起来,一夜冥想,他神清气爽,淡笑着走到大门处,打开门,视线里出现一位衣着利索的老年女人,李君记得,张甲称呼她方婆婆。

    方婆婆爽朗一笑:“仙师可起的早,老爷和夫人正在大厅等着您,一起吃早饭。”

    李君点点头:“行,您前面带路,我随后就来。”

    李君拍了拍衣裳,理了理头发,抬脚就走,后面张宁急急道:“等等我哎!”

    张宁现在彻底服了,不亏是仙师,普通人刚起床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有眼屎粑粑,口气啥的吧!

    人家仙师就没有。

    都不用洗漱,干干净净。

    张宁双手捂住口,哈了口气,鼻子凑近闻了闻,然后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这一刻,他为自己是个凡人而悲哀。

    忽然,张宁停住了脚步,他冷汗刷的流下来,他爹咋知道他和仙师昨夜住在这儿?

    张宁脚步沉重的跟在李君身后,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很快,李君到了张甲住所。

    大厅里,餐桌上摆着一些白粥,还有包子之类的东西,白粥冒着热气,包子肉香扑鼻。

    张甲很富,吃的东西倒挺普通。

    张甲此刻正和新妻卿卿我我,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蜜恩爱,羡煞旁人。

    李君走进来的时候,张甲急忙推开丝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仙师,早,昨夜可降服女鬼?”张甲喝了一口豆浆,笑眯眯望着李君。

    “张老板莫怪,女鬼太凶,暂时还未擒住,请多给我几天时间。”李君自顾自坐下,旁边的方婆婆急忙倒了一杯水。

    “这样啊……”张甲叹气。

    他旁边的新妻丝萝眼睛露出一抹讽刺笑意,一闪而逝,李君敏锐的捕捉到了。

    “无妨,无妨,仙师先吃早餐,来来来,吃个大肉包子。”张甲站起身老,殷勤的拿了个肉包子,递给李君。

    “别看这些肉包子土,可非常好吃呢,包子的肉馅,是丝萝特意着人购来的,参猪肉,元尾肉。”

    李君笑着接过包子,闻了闻,不动声色放在旁边,瞥了眼张甲屁股,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仙师可知道参猪?”

    “愿闻其详。”

    张甲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肉汁横流,满足的咽下,才道。

    “普通猪,吃的是猪食,肉很粗,也不香,还带有微毒,长期吃对身体不好;参猪,是以人的饭食喂养猪,猪吃的好,天天洗澡,肉质细腻洁白,清香扑鼻,略带天然酸味,是难得的珍品。”

    张甲呵呵一笑:“来来来,快吃,快吃,这么好的肉包子,不吃可惜,仙师你在外头,可吃不到这么好的早餐。”

    李君拿起肉包子,叹了口气。

    “仙师何故叹气?”

    李君掰开包子,汤汁横流,露出红红白白肉馅,笑道:“看着眼前的肉包子,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说来听听?”张甲好奇道。

    李君抬头盯着张甲,轻笑:“有一个女人,名叫姚金娘,她在白石坡卖了几百年驴肉,却从未购买过一头驴,张老板可知为何?”

    张甲皱眉:“因为她是养驴的?”

    “不。”

    李君嫌弃的丢下包子,冷冽道:“因为她家驴肉是从人身上割的,譬如张老板,你家包子里的馅,又是从何而来?”

    张甲莫名其妙,他觉得李君脑袋有包,他家的肉包子,和姚金娘的驴肉,有毛线关系啊!

    “自然是买的肉,难不成还是偷的?”张甲又咬了一大口肉包子,他现在有点后悔请李君了。

    昨夜女鬼哭了一夜,这位仙师毛都没有抓到,今天又来挑肉包子的刺。

    “呵呵。”

    “仙师笑什么?”

    李君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玩味道:“我在笑,人被鬼害死后,不仅以为自己还是人,甚至连最基本的恐惧感,疼痛感,乃至记忆,都没有了吗?”

    张甲脸色苍白。

    李君的话直击灵魂,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张老板,摸摸你的元尾还在不在?”李君似笑非笑,调侃道。

    张甲啊的一声,双手不自觉捂向屁股,猛的一顿,嘴巴大张,惊恐的望着李君。

    李君点点头:“你已经死了。”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啊!”张甲大吼,往事一幕幕浮现,他已经死了啊!

0200 诛杀丝萝

    张甲每说一句话,脸色便苍白一分,直到白的完全不似活人。

    他想起了他的前妻,他与前妻一直非常恩爱,前妻帮忙他谋夺了这么一份偌大家业,帮忙他毒杀了嫡子,是他的大功臣。

    他居然亲手杀了她?

    恨啊!

    “贱人,是你,是你迷惑了我的心智,害死了我,我要杀了你。”

    张甲双手如勾,恶狠狠扑向丝萝,丝萝眼眸中闪过冷光,忽的一把掐住张甲脖子,缓缓提起来,一字一顿道:“凡夫俗子,你就再死一次。”

    说完,她双手使劲一撕,张甲一分为二,然后随意的将尸体丢在一旁,冷眼看向李君。

    “爹啊~”

    张宁一直站在李君身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爹被杀,刚准备冲上去和丝萝拼命。

    李君一把揪住他,往椅子上一按:“坐好,别动。”

    “爹啊,爹,我要杀了你,妖女。”张宁拼命扭动,怨恨的盯着丝萝。

    丝萝漫不经心擦干手上脏污,捋了捋头发,扭动身姿,走到李君身前,挑衅道:“区区凡人,也敢坏我大事?”

    “哦,我可曾得罪过阁下?”

    丝萝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李君,一字一顿道:“鬼藏林,罗小虎,你好大的胆子,敢夺我小鬼。”

    李君眼神一寒,杀意顿起。

    原来,居然是她干的。

    “凡人,我要撕了你,杀杀杀,诸人祟听令,给我杀了这个凡人。”

    李君还没动作,丝萝先下手了,她忽的嘴巴一张一合,下达命令。

    大厅里,方婆婆身形一顿,黑眼珠消失,白眼珠起。

    她伸出双手,机械的走向李君,屋外,传来窸窸窣窣声音,无数人祟表情木然围住了大厅。

    大厅之中,张甲倒下去尸体慢慢站起来,两截尸体走向李君。

    “凡人,这里已经变成了鬼域,让你多管闲事,这便是代价。”

    “主上,让小的来。”

    何三从李君脖子处探出头,色眯眯望着丝萝:“如此佳鬼,奈何做贼,今日便让你何三爷教你怎么做个好鬼。”

    何三盯着丝萝,眼睛从上往下瞄,停下了丝萝裙摆处。

    他嘿嘿直笑,心中冒出邪恶想法,还没试过变成蛇的样子,和美女……

    “那不是她皮子,她是王婆,或者说,王婆也只是她的一张皮子。”李君忽然道。

    “王婆?”何三一愣。

    “王婆!!!”何三气的跳起来,破口大骂:“死老婆子,丑逼,连你何三爷也敢勾引,太无耻了,呕~吐~”

    李君:“……”

    丝萝:“……”

    丝萝这辈子最痛恨谁说她丑了的,当场气的脸都白了,脸上露出丝丝皱纹,何三更吐。

    “你,死。”

    丝萝双手猛的一撕,皮子脱落,露出一具白骨,脱下的皮子向何三扑去。

    何三哈哈大笑,大口一张,直接将皮子吞吃进了肚中,舔了舔嘴巴:“丑女就是丑女,肉都是臭的。”

    “你……”

    白骨气极,双手伸出,指甲陡然长出,寒如刀剑,骨眼中冒着幽幽绿芒,一字一顿道:“我要撕了你们。”

    “撕我吗?”

    何三急速爬下李君脖子,身躯膨大,显露出一丝蛟龙气息,居高临下看着白骨。

    白骨愣了,它不可置信的看着何三,只一眼,它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黄山君这个混蛋,骗了它。

    毫不犹豫的,白骨给那些人祟下命令杀了李君,它自己却急速后退,破窗而出,往外逃跑。

    “追。”李君给何三下命令。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鬼怪便触了李君的逆鳞,今日它必死。

    “遵命。”

    何三听到李君的命令,快速朝白骨追去,同时蛟尾巴狠狠一甩,大厅的人祟全部拍成肉饼。

    李君一把抱住狗大,跟在何三身后追,追了几个院子,何三终于追上了,一口叼住白骨。

    “等等,放了我,我有秘密……”

    白骨狂嘶,强烈的求生欲下,它准备出卖黄山君,换取自己活命,却没想到何三压根不听,直接嚼碎,吞下肚中。

    随着白骨被何三吞下肚中,张府阴暗角落里潜藏的蛤蟆也全部变成了腐肉,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直到化成一滩滩脓液。

    “主上,小的幸不辱命。”

    何三变成驴的模样,挨着李君腿讨好的蹭了蹭,一脸谄媚。

    李君推开它脑袋,平静道:“仔细搜搜,我感觉事情还没完。”

    张府的事情太简单了,鬼怪实力也太弱,如果这真是一个局,这个局的意义何在?

    送人头吗?

    还是像游戏里的送分怪物一样,白白给玩家送分?

    李君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里残存的记忆,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何三,将你之前吞的皮子吐出来。”

    “啊?”何三不明所以。

    “吐出来。”李君冷冷道。

    何三幽怨的看了眼李君,虽然不情不愿,它还是吐出了之前吞下的丝萝皮子。

    皮子上沾满污秽,残破不堪,却也没有完全消化。

    李君走过去,擦干净皮子,整理了一下,渐渐显出一位鲜嫩的少女,彷若生时。

    “将她好好安葬。”

    李君整理好后,又将皮子丢给何三,把个何三搞的莫名其妙。

    “果然是黄山君。”

    刚刚李君接受丝萝残念,见到了黄山君,相比之前,黄山君更瘦了,一副半死不活模样。

    “何三,走吧,先去看看张宁。”李君想了想,往大厅的方向走,刚进入大厅。

    李君便听到张宁哭声,这家伙躲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爹,娘,你们在哪里?”

    李君叹气,他不准备将真相告诉张宁,有些事情一辈子不知道,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怪物已经死了,我已经替你爹娘报了仇,他们生前恩爱,泉下也能相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张宁抬头,泪眼婆娑望着李君,李君收起杀猪刀,一步步走过去,他伸出手,准备拉张宁起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学法术。”

    张宁点头,也伸出手。

    两手相碰,李君大惊,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缩回手,却见张宁眼眸一寒,双手长出猫毛,猛的拉住李君,往面前一拽。

0201 中计

    李君触到一片冰凉。

    他眼前出现一面水镜,镜子那一头,一头虎斑猫怪笑连连。

    李君还没想通为什么,整个身子已经跌入水镜中。

    “哈哈哈,李君,你终于还是栽在了我黄山君手中,今日,我便要与你同归于尽。”

    黄山君癫狂而笑。

    “李君。”

    “主上。”

    狗大和何三见状,焦急大喊,疯狂冲过去,顾不得危险,直接冲到了水镜里。

    李君站在水镜中,望着眼前瘦弱的猫虎斑,它就是黄山君,一次次陷害自己,欲置自己于死地。

    “我们可有什么深仇大恨?”

    黄山君冷笑。

    “李君,你可还记得白石坡姚金娘?当日,你诛杀姚金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报应,报应啊!”

    “姚金娘?哦,我知道了,你是姚金娘门下,今日是想替她报仇雪恨吗?”李君曾经听人说,姚金娘门下众多。

    但,自从姚金娘死后,她门下大多树倒猢狲散,没想到还剩下一个忠心的门人。

    “放屁。”

    黄山君爆了一句粗口。

    “你这俗人,可懂什么叫情爱?我与姚金娘的爱,超越了年龄,种族,至真至纯,你懂什么?”

    “哦,原来是一只猫的单相思。”李君似笑非笑:“我接受过姚金娘的记忆残念,她的记忆中可没有一只叫黄山君的猫。”

    “你就是单相思。”

    李君的话刚说完,黄山君身躯猛的一抖,眼神委屈,眼泪差点流出来,怨毒的盯着李君。

    最大的秘密让李君拆穿了。

    “李君,你可知,本山君为何能够一次次知道你的秘密?”

    “全仰仗这面水镜啊,此镜可窥探天机,你得此界所有气运而生,无人可以撼动,纵然一介凡人也不能啊!”

    “所以,你想干什么?”

    黄山君狂笑:“我的水镜,不仅可以窥探天机,还能封印你,水镜启动,你将永远封印在镜中,永生永世不能出,任凭你天之骄子,气运之字,也不能出。”

    “狗东西,敢陷害我主上,问过我何三吗?”

    何三忽然冲过来,狠狠一尾巴甩在黄山君脸上,气极:“姚金娘是老子何三的小妾,你特么的凭什么觊觎老子的妾。”

    何三脸都气绿了,感觉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呵呵呵。”

    黄山君也不解释,吐出大口大口鲜血,血中带着碎肉。

    何三刚刚一击,伤了他腑脏,他本就虚弱不堪,这一下子,命去了大半。

    眼前出现幻影。

    姚金娘穿着蓝色褂子,静静站在他面前,眼角红痣分外明媚,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盈盈浅笑:“小孩,长大了啊!”

    “嗯。”

    黄山君重重点头,头一歪,气绝身亡,它前爪趴着地上,脑袋低着,脸上带着笑。

    空气中流淌着黄山君的记忆残念,李君感应片刻,一声长叹。

    年幼不知爱恨,一句话,用一生去守护,黄山君倒是真性情,胜过世上大部分虚情假意。

    ……

    古代篇完结,下章换地图。

0202 又穿回现代

    “李君,你快别感叹这厮情深意重了,再感叹下去,咱可真被困在这儿,永远出不去了。”

    狗大四处张望,天空,四周全部变得白茫茫的,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君放出元神,往四面八方探去,居然一时寻不到边际,他们现在应该在一处法宝中,或许就是黄山君所说的水镜,怎么才能出去?

    “狗大,何三,你们可懂阵法?”

    何三摇摇头。

    狗大想了想道:“这里应该是一面镜子。”

    “废话,问题是,怎么出去?”何三冷哼一声。

    狗大白了一眼何三,懒得与何三一般见识,转头对李君道:“主上,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边际,若是我们寻到边际,一力可破万法,咱就让何三去撞,反正他脑袋够硬,直接撞破。”

    狗大想了个最简单,也最憨的办法。

    李君沉思,见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

    这面水镜确实神奇,李君接受黄山君残念的时候,关于水镜的一些秘密,全部自动屏蔽,李君也不知道,是黄山君故意做的,还是水镜做的?

    如果是水镜做的,那么,这面水镜很可能拥有生命?

    一念及此,李君心底寒气直冒。

    “走吧!”

    一人,一狗,一驴,三道身影融入白茫茫的世界,走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边界,再走下去,也不是个事,这个世界很可能类似鬼打墙,处于空间无限循环中。

    李君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九天苍穹,也是白茫茫一片。

    “何三,往上冲。”

    “遵命,主上。”

    轮到何三出场了,这家伙兴奋的嗷嗷大叫,现出蛟龙庞大身躯,李君和狗大急忙跳到何三背上,紧紧抓住蛟龙鳞片,一声令下,冲。

    蛟龙庞大的身躯,刹那绷的笔直,直冲天穹。

    何三速度飚到极致,两旁风声呼呼,刮得皮肤生疼,李君心里默默估算距离,冲了五百里距离,天穹依旧高不可攀,何三却已经力竭。

    “停下,何三,我们下去。”

    “遵命。”

    何三气喘吁吁,停止法力。身躯直接往下坠去,像个炸弹一样,待离地面还有一里距离,何三才再次运转法力,下坠的力量减缓,最后安全着陆。

    “主上,这里不会是异空间吧?”

    李君摇摇头,指着前头道:“你们看。”

    何三和狗大望过去,就见前面不远处躺着一具虎斑猫尸体,遂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走了那么久,却一直不曾走远。

    “何三,往下撞。”

    李君忽的咬牙道。

    “遵命,主上。”

    何三来不及休息,深吸一口气,先是往上飞了十几里远,接着猛然掉头,脑袋直直撞向地面,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四面空间震荡,一道道水波纹迅速出现,又消失。

    “有反应,继续撞。”

    “遵命,老子拼了,冲~”何三大吼一声,尾巴一甩,一个鲤鱼打挺,继续撞向地面,一次又一次,终于,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丝丝光芒渗透了进来。

    何三再一次撞向地面,裂纹扩大,整个蛟龙身躯钻了进去,李君和狗大紧紧贴着蛟龙,运转法力保护肉体,如果是普通人,只怕早支离破碎了。

    进入裂纹后,光芒刹那明亮,仿若恒星爆炸。

    最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李君晕了过去。

    ……

    天气阴沉沉,屋子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是一家二甲医院,医院的房子有点破旧,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冬季,爬山虎的叶子全部凋零。

    有一种萧索落寞之感。

    这栋病房,属于全托病区。

    住的都是一些生活不能自理,或者生活半自理的病人。

    比如10号病床上的极年轻男人。

    他是个植物人。

    没有人知道他父母是谁,也没有人关心他父母是谁,反正,每个月有钱打到医院的账户上就行,医生护士按照规矩照顾他,不会特意对他好,也不会虐待。

    李君幽幽睁开眼,视线里满是白色,白的的被子,白色的墙壁,简单的实木床头柜,窗户大开,外面冷风直灌进来,李君身体发冷。

    他刚想拉过被子,却发现手脚动不了,张嘴,也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鼻子堵堵的,特别不舒服。

    借着眼角余光,李君见到自己鼻子里插着一根胃管,胃管另一边反折起来包着一块白纱布,用别针别在衣服上,重重的,非常不舒服。

    床旁桌上,放着无菌盘,盘里是两个50毫升的大注射器,一个注射器颜色清亮,像水,另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的液体奶白色,像牛奶。

    “10号李君。你,你你醒了,我去通知医生。”

    李君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现代,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住在了医院里,他视线里出现一位俏丽护士。

    护士身穿一袭粉红色衣帽,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注射器,看样子,准备给他灌注流质。

    “不用,我想自己吃,你帮我拔掉管子吧!”

    李君拼尽全力,侧了个身,捂住胃管,不让护士灌注。

    李君之前曾经照顾过爷爷,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胃管。

    护士姐姐却不乐意了,冰冷道:“按照医嘱,我现在必须给你灌注50毫升流质,请配合我的工作,至于拔管,等医生看了再说,没有医嘱,我不能拔管。”

    然后,护士姐姐便在李君幽怨的目光中,强行将50毫升流质灌了进去,李君还没尝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就饱了。

    曾经,他淌过尸山血海,斩杀了无尽鬼怪。

    此刻,却手无缚鸡之力。

    怪不得爷爷病那么厉害了,依然不想上胃管。

    护士灌好流质后,拉过被子,将李君捂严实了,忽然,她摸到了一个光滑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面破镜子,护士随意将其丢在抽屉里。

    然后走到窗户边关上窗户,李君听到她嘟囔了一句:“我明明才关的窗户,谁开的?”

    李君看向窗户外面,一头长的怪模怪样的小鬼趴在窗户上,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然后,乘着所有人不注意,小鬼拼尽全力,推开了窗户。

    吱呀~

    冷风再次灌入。

0202 处境

    小鬼顺着窗户,爬进病房,两只红色鬼眼四处张望,忽的,它咧嘴一笑,看到了那名俏丽小护士,小护士关好了窗户,刚准备走,就见窗户忽然又打开了。

    她皱着眉头道:“窗户坏了吗?”

    小护士往窗户处走去,小鬼猛地朝上一跳,身子直接趴在她背上,大嘴张开,吸着什么。

    小护士迷惑了片刻,关好窗户,摇摇头离开。

    李君躺在床上,目光冰寒。

    这个世界也有这些东西吗?

    过了片刻,进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医生,女医生检查了一下李君身体情况,感叹道:“植物人很少有清醒的,小伙子,你运气很好。”

    李君点点头,不发一言。

    女医生又检查了李君的肌肉情况,摇摇头:“肌肉有点萎缩,不过不要紧,会慢慢恢复,这样吧,你再住几天院,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女医生例行公事检查完,走出房间,李君此刻已经能够动了。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半坐在床上,忽然发现,自己光着屁屁,屁屁下垫着护理垫。

    身上肉松松垮垮,他想起那面镜子,费力的从抽屉里摸了出来。

    这是一面小小的铜镜,做工古朴精致,只是铜镜上有一道裂纹,破坏了镜子整体美感。

    李君翻来覆去,也没看出铜镜异常,倒是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如同鬼魅的一张脸。

    这张脸极年轻,却也极憔悴,面色乌青,胡子拉碴,两个黑眼圈肿肿的,没有一丝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感觉。

    李君盯着镜子看了许久。

    这张脸,是他大学时候的模样,他闭上眼睛,思考。

    他在穿越前,早就毕业参加工作很多年,他的大学生涯非常顺利,感冒都没有生过,怎么会住院?

    李君穿越回来后,身体极度虚弱,五感却异于常人,真实和虚幻,还是分的清楚。

    这世界,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大学毕业后那些年的经历,很可能是虚假的记忆。

    而他的穿越,或许和这有关。

    两个世界之间,是否有联系?或者有什么通道?

    狗大,何三,玄水,杨轩,猫贵妃,小纸,吴德等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不对,狗大和何三应该一起穿过来了,甚至李君的杀猪刀也应该一起过来了,只是,……他们在哪里?

    对了,还有白素。

    白素幻成了他右臂,李君的身体不知去向,白素可还安全?

    李君手里紧紧攥着铜镜。

    “小兄弟,你可算醒了,可怜啊,你这么年轻,住院这么久,咋不见一个亲人过来看你?”

    说话的是旁边病床上的家属,一位老先生,穿着古板的廉价西装,皮鞋和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通过交谈,李君知道他叫赵文明,经营一家书店,这几年电子阅读兴起,书店生意也不好,老先生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

    他女儿也是植物人。

    老先生照顾了好几年,原本一直住家中照顾,这段时间,他女儿病情加重了,浑身浮肿,小便不能排出。

    医生检查,急性肾功能衰竭。

    才办理了入院手续。

    老先生正在给女儿擦洗身体,他女儿和李君之间只隔着一层帘子,李君元神强大,闭着眼睛也能感应到屋里情况。

    遂有点尴尬。

    这家医院也真是,不能因为都是植物人,便男女混住啊!

    老先生安顿好女儿后,便拉了个凳子,坐在李君床旁边聊天。

    大概压抑久了,也没人倾述,老先生话特别多,他叹了口气,告诉李君。

    他女儿是演员,名叫赵灵灵,中戏毕业,在帝都混了许多年,混到了十八线,收入勉勉强强养活自己。

    演艺圈竞争激烈,赵灵灵为了一个小角色,陪好几个大佬一起喝酒睡觉,然后一醉不醒,成为圈里丑闻。

    幸亏赵灵灵不出名,没有闹的满城风雨,否则,只怕赵文明也没脸见人。

    赵文明将女儿从帝都接回,慢慢照顾,这么多年,不知流了多少心酸眼泪。

    赵文明叹气:“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我不相信我女儿会这么不堪,一定还有别的内情。”

    李君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艰难的伸出手,拍了拍老先生肩膀,以示安慰。

    赵文明自嘲一笑:“现在看看,小兄弟比我们更惨,我们再惨,一家人也在一起,小兄弟,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家人呢?”

    李君沉默。

    他是离异家庭,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爸爸那边生了一个弟弟,妈妈那边生了一个妹妹。

    他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高中时候,爷爷故去,他一直一个人。

    这是李君心里的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有时候欺骗自己,自己父母双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李君自小内向,不爱说话,便和他的家庭出生有关。

    一个人,固守着心里的秘密,谁也不愿意告诉,哪怕后来遇到了狗大,李君也不曾吐露半分。

    赵文明见李君不说话,心里也猜出几分,遂叹叹气,摇摇头,继续与李君闲聊家常。

    “赵伯伯,这里是哪里?”

    李君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赵文明一愣,才想起来李君植物人刚醒,他和蔼笑笑:“这里是南海县,第二人民医院,全托病区,505病房。”

    南海县,自己大学所在的城市,他们连接我回家乡住院都不愿意吗?

    李君心里没有什么恨,只是有点淡淡的失落,父母已经离婚了,他们有权利追求自己的身后。

    身为儿子,唯有祝福。

    只是,为什么有点不甘心呢?

    李君摇摇头,拍拍胳膊上的肉,睡了那么久,都肌肉萎缩了,当务之急必须强大起来。

    身体的修为失去了,元神却比一般人强大,他还记得修炼之法,捡起来很容易。

    赵文明依旧滔滔不绝。

    李君忽然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闭上眼睛,静静感应天地元气。

    “10号病人,李君,根据医嘱,我为你拔管,请问您同意吗?”

    一道机械声音传来。

0203 赶紧去人多的地方

    李君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说话的是之前小护士,小护士端着无菌盘,站在李君床旁边。

    脸色苍白,眼神飘忽。

    那头小鬼趴在小护士肩头,诡异的笑着,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屋里众人。

    李君半眯着眼睛,掩藏眼中杀气,他现在实力尚未恢复,不能贸然动手驱鬼。

    李君点点头。

    小护士俯下身,开始拔胃管,李君刚好看到她胸牌上名字,江小雪,一个很文静秀气,也很普通的名字。

    “江小雪。”

    李君冷不丁喊了一声。

    名叫江小雪的小护士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李君,李君淡淡道:“能不能将你电话号码告诉我。”

    江小雪一愣,既而脸上露出怪异表情,暗骂了一句小色痞,转头就走,砰的一声,关上病房门。

    “呵呵,少年思春了,别害羞小伙儿,勇敢的去追求。”

    赵文明刚好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李君对人家小护士有意思。

    李君并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闭上眼睛,继续修炼,他现在对周围环境还没摸清楚,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鬼怪情况。

    虽然附身在江小雪身上的鬼怪并不凶,但李君也不准备贸然出手,他原本想留下江小雪电话,以后短信提醒。

    这种小鬼,很好对付,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也能驱除。

    时间慢慢过去,期间,江小雪进来过几次,相比于之前她对李君不冷不热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李君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也懒得解释,倒是赵文明若有所思看着李君和她。

    江小雪走后,赵文明忽然走过来,递给李君一张纸条,道:“喏,给你,小护士的电话号码,嘿嘿,以后事成了可要请赵伯伯我喝酒呐!”

    赵文明硬将纸条塞给李君,挤眉弄眼,笑的见牙不见眼,活脱脱老顽童模样。

    李君不动声色收下纸条,平静道:“赵伯伯,您心态真好。”

    赵文明一愣,明白李君指的是什么,她走到赵灵灵床边,爱怜的捋了捋女儿头发,眼神落寞。

    却忽然自嘲一笑。

    “人一辈子,短短数十载,苦也罢,乐也罢,都是一辈子,我能守着灵灵过一辈子,也知足了。”

    赵文明忍着眼泪,对着床上的赵灵灵笑道:“灵灵,余生,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好吗?”

    李君心灵触动,忽然,他元神感应到了赵灵灵的情绪波动。

    他转头,盯着赵灵灵看了许久,女孩子鹅蛋脸,素面朝天,嘴唇苍白,容颜憔悴,身上肌肉也萎缩了一部分。

    看得出底子很好,若是好好打扮一下,定然大美女。

    李君倒不关注她是不是大美女,而是发现,赵灵灵的身体,和她的魂魄之间,存在某种感应。

    也就是说,她的魂魄还存在,只是迷路了,寻不到自己的身体,寻不到回家的路。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魂魄离体几天,便会魂飞魄散,赵灵灵魂魄离体那么多年,为何还存在?

    李君苏醒后,医生便给他更改了护理级别,停止流质饮食,中午的时候,医院护工送来了软烂营养餐,水煮南瓜,肉糜稀饭,低盐低脂,寡淡无味。

    李君看了直倒胃口。

    此刻,赵文明偷偷摸摸拿出一个电饭煲,对李君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关上病房门,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熟米饭,香葱,泡山椒,几个鸡蛋。

    李君大睁着眼睛,看着赵文明用电饭煲炒鸡蛋饭,不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的蛋炒饭新鲜出炉,焦香扑鼻。

    赵文明又拿出一根泡萝卜,利索的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他给李君盛了一碗蛋炒饭,乐呵呵道:“来来来,尝尝赵伯伯手艺。”

    李君道了一声谢,狠狠扒拉了一大口,第一次,他觉得鸡蛋饭如此好吃,一连吃了三碗,才饱。

    “看不出小兄弟瘦瘦的,饭量倒挺大。”赵文明一边小口小口吃饭,一边和李君聊天。

    “赵伯伯,您女儿在哪里出的事?”李君冷不丁问道。

    赵文明心不在焉:“帝都酒店。”

    李君暗暗记下心,如果有机会,他愿意帮赵文明寻回他女儿。

    也算报答了今日一饭之恩。

    ……

    上了一天全白班,江小雪累死了,她锤了锤发酸的腿,哀嚎:“医生的嘴,护士的腿,前生干坏事,今生当护士,哎妈呀,咱以后一定要找个有钱人嫁了,辞职,当一条肥肥的米虫。”

    江小雪同事正在换衣服,打趣道:“我听说10床小伙儿对你有意思,还问你要电话号码。”

    “你怎么知道的?”江小雪警惕道。

    “呵呵,他问你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刚好从走廊上经过,小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从了呗!”

    “做梦。”

    江小雪气鼓鼓:“我江小雪这辈子最大的目标是当米虫,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他能让我不工作吗?”

    “再说了,他还是学生,毛都没有长齐,我才不答应呢!”

    江小雪同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出息!”

    “好了,不和你扯了,我今天好累,好想睡觉,哈欠。”江小雪哈欠连天,换完衣服,抱着包迷迷糊糊走出医院,往家的方向走。

    忽然。

    短信响了。

    江小雪惊醒过来,发现天色已暗,她刚好走到一条陌生小巷子前,巷子黑洞洞。

    江小雪从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脸,她脑袋一团迷糊,使劲摇了摇头,不对,这条小巷子不是回家的路。

    她怎么迷迷糊糊走到了这里?

    是今天太累了吗?

    江小雪又拿出几包湿巾,拧出水,抹在自己脸上,顺手拿出手机看了看短信。

    一个陌生电话发来的信息。

    “你被鬼附身了,赶紧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回家,不要回家,不要回家,不要去僻静地方,切记。”

    江小雪看完短信,莫名其妙。

    果然,这年头正常人谁会发短信啊,不是骗子就是广告,得了,她遇到了神棍。

    收起手机,江小雪抬脚刚准备走,忽的望着眼前黑洞洞的小巷,一种诡异感觉涌上心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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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介绍:
山神,河伯,井神,城隍,山精,野怪,鬼魅,魑魅魍魉。(无系统文。)
入神籍者:阴神。
未入神籍者:野鬼。
阴神野鬼皆以凡人为食。
鸡肉味,嘎嘣脆。
故人复活,行尸追人,狐狸大笑,野人姥姥,这一年,李君穿越了。
(反套路文,老书虫文,老白文。)
(有女主,虫,猫。)
(男主不为情爱所困,一心搞事业。)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