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赵家明玉
看着赵绪的脸色。
伍桐失声轻笑,“赵家主三思,晚辈告退。”
赵绪急忙起身,拱手说道,“伍先生慢行。”
伍桐见状,也不多逼迫,转身见到门窗处一道黑影闪过,他推开门,先向右侧望去,然后才转过身关上门。
“还以为是赵家的顽童,不曾想竟是个丫头。”
伍桐轻笑一声,脚下挪动,“你额上还有伤,不好好养病乱跑什么。”
赵羽摸了摸头上的纱布,神色倒是未变,她看着伍桐,“你就是上元县候伍桐?”
“如假包换。”伍桐点头。
赵羽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被伍桐的名号吓得,而是刚才她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你刚才在屋中骗了我翁翁,还想染指蜀州,你狼子野心!”
“小丫头,狼子野心不是这么用的。”伍桐温和笑道,这丫头片子还挺好玩的,这种活泼的丫头在这个时代见到的还是比较少,所以伍桐也起了与她玩闹一会儿的心思。
“蜀州光靠赵氏一门保不住。”
伍桐摇头说道。
赵羽盯着伍桐冷声道,“我赵氏经营蜀州百余年,也并无守不住之时,怎么会守不住。”
“老宅都被人炸了,你觉得这样的赵氏还能用一家之力保住蜀州吗?”
伍桐伸出手指着赵羽的额头,“你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你以为也是天雷造成的?”
赵羽想起刚才她在房外听到的话,不禁有些惊愕,“你说这是人为的?”
“天雷过后,你们闻没闻到一股烧焦味还有火药燃放后的臭味?”伍桐冷声说道。
赵羽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太爷爷在世的时候说过,上元县候曾经毁了一座山,赵家的祖祠可拦不住他,那之前的天雷或许和此人有关?!
“是你毁了我赵氏老宅,是你杀了我太爷爷的?”
赵羽的眼眸涌上雾气,也有怒意,咬着牙怒视伍桐。
短短一句话就能想这么多?
伍桐暗暗点头,不愧是被赵家的老祖宗看好放在身边教导的丫头。
或许是赵羽的那一声怒吼惊扰了屋中的人。
赵绪拉开门见到与伍桐怒目而视的孙女,这个丫头平日被父亲带着,心气极高,他虽然不反感,但也不喜。
纵使这个丫头有通天之才又如何,她只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
“琬儿,莫要胡闹。”赵绪出声呵斥道,这丫头平时无法无天惯了,他担心这丫头会冲撞到贵人。
“翁翁!”赵羽跺脚怒视。
果然无法无天了!
赵绪眼睑一动,又要开口。
“琬儿?”伍桐想了想说道,“琬是没有棱角的玉,可是丫头你怎么锋芒毕露的,这名字起的妙啊。”
赵绪见伍桐开口,急忙转过身说道,“伍先生,这是老夫的孙女,姓赵名羽,我父在世时,非常喜爱,若是有什么冲撞之处,老夫代琬儿向伍先生致歉。”
伍桐摆摆手,示意无妨,“她叫赵羽,怎么赵家主唤她琬儿?”
赵绪解释道,“琬儿是此女的闺字,还望伍先生不要在意。”
再问人家的闺字就有些不合礼数了,伍桐心知这一点,“丫头很聪明,可惜了。”
赵羽冷着脸,“我才不要你说!”
“呵呵。”伍桐摇了摇头,“赵家主不妨多问问这位赵羽小姐,赵家能否兴旺就应在这位赵羽小姐身上了。”
伍桐笑着说完拱手告辞。
赵绪望着远处忽然对赵羽说道,“伍先生不仅是上元县候,也是我大周唯二的真人,法号元华真人,他说赵家兴旺在你身上,你觉得呢?”
赵羽摇了摇头,“翁翁,您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赵绪一愣,“这一点他没必要哄骗我们吧,赵家最聪明的人不是翁翁我,父亲横遭不测,除了父亲,便数你最是聪慧。”
“从他入蜀来我赵家两次,上一次还颇为官方,这一次直接亮出匕首,打算分割蜀州,蜀州是赵氏根基,如何能让与他人?”赵羽沉声说道,“还有他,这个上元县候方才眼中满是调笑之意,这句话怕是不能信。”
赵绪点了点头,“那...伍先生说以后赵家有事可以多向你问询?”
赵羽咬了咬嘴唇,有血从齿间流出,“翁翁,琬儿只是个女儿罢了,这话听不得,也莫要再提起。”
“孙女还要去养伤,就不打扰翁翁了。”
看着身形还有些踉跄的孙女,赵绪面无表情眼神默然。
前段时间的大灾,不仅伤到了她的额头相貌,也伤到了她的四肢,虽说没有骨折,可也不好受。
以这丫头的机灵,要不是身手不便,怎么会在偷听的时候被抓了现形。
不过这丫头要是安静了,他这个家主就能稳当坐住了。
“出来了?”
伍桐坐在赵家门口停靠的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气喘吁吁的赵羽,不禁升起一丝调侃之意。
赵羽恨恨的瞪了伍桐一眼。
伍桐不以为然,呵呵笑道,“上来吧,不然我怕会有一个虐待伤患的罪名。”
赵羽想了想,掀开帘子竟真的上了车。
“六叔,找个地方我与这位赵小姐说些话。”
叶旺与伍桐配合默契,马车在梓潼城内绕了半圈,等马车出城的时候,伍桐和赵羽坐在鹤怡楼的最顶层看着远走的马车。
“伍公子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就能让翁翁顾忌。”赵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也觉得我做的过了,所以特意找了个好地方请你吃顿饭赔罪。”伍桐为赵羽斟上一杯茶水,“赵家的明玉啊,果然名不虚传,灵动至极,可惜生错了时代。”
“生错了时代?什么意思?”赵羽一愣。
“没什么。”伍桐摆摆手,“既然看懂了我的暗示,你又跟了上来,你对赵家老宅一事也有所怀疑吧。”
赵羽点头,“太爷爷曾经和我说过你,在你让林家给赵家传话的时候,太爷爷说不要违抗你,你是一个狠人,毁了一座山埋葬了自己半数妻族。”
伍桐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原来你们是这么理解这件事的啊。”
赵羽继续说道,“我一直记得太爷爷说的这件事,因为我觉得不可思议,直到那日赵家惨状,我并没有看到天上有雷光,倒是看到地上有火光,那日不是天雷吧?”
“不是。”
“那种光芒,还有那种近乎天罚一般威力的东西,就是你毁掉一座山的原因?”
伍桐点头。
他是真没想过这东西还有流落在外。
“凶手是谁?”
伍桐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阮凌辅的名字。
“果然是他。”赵羽咬牙说道。
这个丫头生的不错,要不是因为受伤导致脸色有些惨白,想必这个咬唇的动作会让无数人倾心,不过因为不正常的白皙面色,这个动作到别有一番风味。
伍桐打量着这个丫头,不出意外他们以后就要精诚合作了。
赵羽仰着头看着伍桐,一双灵动眸子满是怒意,“我要报仇。”
“好。”
“你会帮我?”
“也是帮我自己。”
第五百五十二章 急了他急了
阮凌辅这老家伙和伍桐想必还是没沉住那口气。
“你在蜀州可是有别的事情?”
伍桐放下手中的书,倒扣在桌上仰头看着阮凌辅。
这老家伙还急了。
“没有别的事要办。”伍桐顿了顿,“但架不住有人还有别的事要办。”
阮凌辅以为伍桐是在暗示什么,下意识语塞,“谁,谁还有事要办。”
“当然是楚王殿下了。”
伍桐站起身,将桌上的书拿起合上,放到另一侧,“还是你提醒的我,楚王的王号或许真是在暗示什么,为了让太子殿下安全,不光是我,楚王殿下也自愿留在梓潼。”
“你放心,我们在这里留着又不碍事。”伍桐摆摆手,“你又能耐自己去拿掉赵家,将蜀州纳入你的囊中。我不干预。”
阮凌辅想了想,“你不帮我?”
“以我和周皇的关系,帮你也不能出大力,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巧了,赵家和林家,也盯着蜀州呢。”
“赵家和林家?”
阮凌辅一愣,“多谢提醒。”
“不客气。”伍桐耸了耸肩,“其实我在蜀州梓潼这里留着就是看着楚王殿下而已,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不过现在嘛,多了点事。”
“多了什么事?”阮凌辅随口问道。
“见识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势力的灭亡。”伍桐正色,语气变得大气起来。
阮凌辅以为他说的是赵家,从某种意义上讲,赵家覆灭就是一个势力灭亡,五姓七望的时代结束了。
“那你就权当瓦舍听戏,老夫亲自上台。”阮凌辅哈哈大笑。
伍桐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阮老头,这场戏我还真就指望你了。”
两个人一来一回传了些暗话。
这可惜阮凌辅说什么伍桐听明白了。
而伍桐话里指的东西阮凌辅根本就没意识到。
伍桐翻开刚刚被他合上的书,“双侠,这本这个时代的小说话本虽说看着有些吃劲,不过情节倒是不错。”
“间谍与间谍,怎么能称为双侠呢?”
伍桐转过头笑着问道。
从一侧窜出来一个丫头,赵羽皱着眉看着自己刚才藏身的地方,“黑道的间者最后也成了官差惩恶扬善了,怎么不能称为侠者?”
伍桐呵呵轻笑,“你做过得善和恶难道还能抵消?”
“为什么不能?”赵羽已经知道伍桐想要说什么了,可她身为有名的才女怎么能被人反驳,故此气鼓鼓的硬撑一句。
“我杀过人,难道因为我救过另一个人就不追究我杀人的罪责了吗?”伍桐摆摆手继续说道,“一码归一码,怎么能混谈,功是功,过是过,不一样的。”
赵羽压根就没心思和伍桐在这件事上辩驳,抢过那本并非印制的书,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兴起,各地书局已经不再用模板印刷了,可有些地方还是使用人工抄写书籍,他们认为用活字的印刷的书没有连贯,不好看。
伍桐看的这本书是正常人的字迹,可它并不是抄写的书,它的作者正是面前的赵羽赵大小姐。
赵大小姐心中有侠客梦啊,可惜我们并不是一本武侠小说,或许下本会是呢。
即便是自己的书,即便是自己错了,赵羽也并不想和伍桐在这扯皮,她指着远处说道,“那个人就是炸死我太爷爷的人?”
伍桐点了点头,“我补充一点,是他炸死的没错,可炸死你太爷爷的炸药是我弄出来的,不过不是我给他的就是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
“你倒是诚实。”赵羽坐在伍桐刚才做的位置上,“那个人看着就不像好人,一脸阴险,而且听你们刚才的谈话,这个人图谋的是蜀州?”
伍桐点了点头,“是啊,是蜀州。”
“是这个易守难攻,可称天府的蜀州。他想借着蜀州的地势在接下来的政治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赵羽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赵家不会输给他的。”
“赵家能对抗鬼谷?”伍桐轻笑一声,“他可是鬼谷五字之一的阮家,若论实力,比你赵家只强不弱,你赵家能倚靠的也只有蜀州的地势,但这个地势现在荡然无存,他不用派人攻打,前些日子几颗炸弹就让赵家群龙无首慌乱多日,若之后他故技重施,梓潼赵家没有人出来主事,他也就可以代替赵家接管蜀州了。”
“怎么可能,我赵家经营蜀州多年,就算梓潼有失,蜀州各地还是我赵家的人掌管。”
伍桐听到赵羽的回答,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问道,“你难道以为攻下一个国家需要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城池都打个遍吗?”
“不是吗?”赵羽疑惑问道。
“不是啊。”伍桐笑着说道,“各地各有不同,城池人口粮草兵马也参差不齐,只要征服弱小的,制服强大的,剩下那些不强不弱的自然会投怀送抱了。”
赵羽瞪大眼睛,“昔日太爷爷说你是妖,我还不信,今日发现你确实是妖。”
伍桐摆摆手,“我不算,因为我比你们每个人看到都远,倒是你,你反应之机敏,思路之活跃,属实是平生罕见啊,可惜你生错了时代。赵家赵无欲是喜欢你,可你的年纪在这摆着,就是再聪颖也得学习啊,你跟在他身边学了多久?”
一点就透的丫头,这样的学生可以教啊。
伍桐算是见猎心喜,当然也存了别的心思,他不可能在蜀州多留,趁这段时间给阮凌辅培养出一个敌人,好歹能拖一拖他在蜀州的计划,也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他要沿着一条小路北上去魏。
赵羽将手中的书在伍桐眼前晃了晃,“喂你到底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不好意思,刚才想了些事情。”伍桐微笑回道,这个丫头越接触越觉得她相识后世的丫头,以防万一,伍桐嘴唇动了动,“奇变偶不变。”
“什么东西?”赵羽皱起眉,“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若是那个老头再拿出天雷炸我们怎么办?”
伍桐想了想,非常认真的想了想。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他也不知道墨山到底做了多少炸弹,存了多少炸药,而阮凌辅又取了多少作为己用。
这些都是未知数。
伍桐摇了摇头摊着手无奈道,“若是他还有这东西,我建议你们投降吧,最起码还能活着。”
赵羽眨了眨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
“......你在开玩笑?”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大忽悠上线
楚王殿下在梓潼放飞自我。
当然这也不排除楚王殿下是为了顾忌兄弟之情。
叶旺看着从外面回来的楚王,小声说道,“殿下,道长在里面等你呢。”
“姐夫他有什么事?”
“俺不知道。”
楚王柴琅点了点头,向里面迈了一步,又退了出来,“那个女的又来了?”
叶旺点头,“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那丫头什么来头,怎么天天过来?”
“她是赵家的大小姐,听说聪慧过人...”
柴琅摆了摆手打断叶旺一本正经的解释,“我知道我知道,赵羽吗,我当然知道,我是想问她为什么每天都过来,她不是受伤了吗,不在家养伤?”
叶旺闭上嘴,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柴琅摇摇头,快步走了进去。
“姐夫!”柴琅推开门进到屋里,看到还算守礼的两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姐夫,我被发现了。”
“什么意思?”伍桐动了动身子转向柴琅。
柴琅冲着伍桐挤眉弄眼。
伍桐若有所思,“赵羽,鬼谷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说,楚王殿下应该有事要和我说。”
赵羽知道这两人的谈话要避开自己,本来她就是想走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插话,既然伍桐开口了,她也就顺势离开。
“上元县候,楚王殿下,奴家告退。”
柴琅见赵羽离开,坐下来先喝了一碗水,“姐夫,夏国的秦王一直在梓潼你知道吧。”
“知道。”伍桐点头,“之前咱们偷跑到梓潼的时候见过他,他和他的儿子都在梓潼,我们刚到梓潼的时候就看到夏国的人在这里找道士,当时我还和你开玩笑,一白遮百丑,咱们两个突然没有两百个缺点。”
伍桐轻笑道,“再加上那时我们穿的是道袍,气质与神态和现在都不相同,就是面对面也不一定能认得出。”
柴琅点着头,又道,“我今天在外面溜达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秦王,该说他很勇吗,就这么出现在周国境内,不怕死在这里吗?”
“这里是蜀州,和周国不一样。”伍桐白了柴琅一眼,“你进来就是和我说这些事的?”
“嗯。”柴琅睁着眼睛装无辜。
伍桐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伸出手敲了一下柴琅的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和赵羽说什么,你这么一打扰,我还得在这里多留一日。”
柴琅挠头笑道,“我不是怕你把持不住吗。”
“小王八蛋,你跟我开这种玩笑?”伍桐瞪眼,“是不是皮子紧了,想让我代替你姐教育教育你?”
柴琅瞬间不敢说话了,他以为自己封了王就算是大人了,可以开一些车车,可没想到伍桐还是不允许,这几年伍桐在他心中的地位飙升,已经要越过长公主成为第一了,伍桐的语气稍稍加重,他就犯哆嗦。
“姐夫我错了。”
“你...”伍桐看了柴琅一眼,“你是不是想找媳妇了?”
“我能自己找吗?”柴琅眸子一亮。
“完全可以。”伍桐笑着说道,“有我在没问题。”
这边姐夫和小舅子聊着谁家的姑娘聊得正开心。
叶旺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道长,有人找您。”
“谁啊?”伍桐皱了皱眉,自己都在梓潼待了小半个月了,到现在还能有人来拜访自己?
哪家的人啊这么闲,首先排除赵家......嗯,好像也不能完全排除,毕竟赵家不是赵绪一人的赵家啊,其他想争夺家主之位的人在啊。
“有拜帖。”叶旺估计是刚想起他手里这张卡片叫什么,翻动了一下递给伍桐。
伍桐接过拜帖,瞄了一眼便挑眉看向柴琅,给柴琅看的直发毛,伍桐低下头又看向那张拜帖,“六叔,把人请进来吧,就在大厅,我马上出去。”
“是谁?”柴琅身体前倾问道。
“秦王李元铭。”
“见过秦王。”
伍桐看着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拱手笑道,此人正是前几日他在梓潼遇到的男子。
李元铭盯着伍桐的脸看了好长时间,“上元县候好像一个人。”
“哦?”伍桐装作愣了一下,旋即轻声道,“不知我和谁相像?”
“一位道长,他是一位得道高人,可惜不愿相助我大夏。”李元铭沉声道,“可是本王记得上元县候也是周魏两国共封的真人,不知与那位道长认不认得。”
“天下道士何止万千,我只是在秣陵一处修道而已,所见修士不多,您见到的这位道长啊,我还真未必见过。”
“本王越看越觉得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元铭意有所指。
伍桐见招拆招,“天下之大,方圆万万,人口亦万万,偶尔有外貌相似之人并不奇怪。”
秦王点着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正是当日伍桐写下我字的签纸,秦王将它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伍桐接过那张纸,认真点评了一番,“字倒是不错,筋骨饱满,见字知人,这人应该是个端正大气之人。”
伍桐毫不客气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夸自己的时候难免有些脸红,就是不知道脸皮太厚能不能从外面看到这股红。
秦王端坐,双手撑在膝上,微微欠身,“这是那位高人留下的字,又留下许多箴言偈语。”
说着,秦王就把当日伍桐随口诌的打油诗给说了出来。
伍桐的面皮发烫,当时觉得自己说的还行啊,怎么现在一听这么傻呢?
“秦王刚才说的一套一套的东西是什么?”
“正是那位高人留下的偈语。”
“听着倒像是打油诗。”伍桐敲了敲下巴,低下头看着那个自己写下的我字,“秦王此行是想让我帮你解这个字?”
秦王点头,“不瞒上元县候,本王已经在梓潼寻找那位高人多日,并无线索,本王不能留在周国时间过长,所以想在离去之前解开这个字,还望上元县候相助。”
伍桐虚扶起秦王,“秦王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人与人不同,那人留下的字,我也不敢说一定是他的意思。”
伍桐还在装模作样,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正同的。
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伍桐曾在骏骑营入蜀前就到了梓潼,会惹出许多事端来。
“嗯...”
伍桐皱着眉头看着字,心里想着到底怎么才能把秦王糊弄开开心心的离开周国呢。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与秦王谋
“依我看,那人的意思应该是保持本我。”
伍桐轻声说道,看他的神色和天桥底下算命的一样,没什么两样。
多亏了上学的时候他真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去天桥底下算命,还抽空学了了一下表情管理,坑蒙拐骗这么长时间,还多亏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只不过这种表情一闪而逝。
他怕秦王会通过一些细节断定他是之前的道士。
“夏国有安心发展便是了,为何要执着于正统,现在的夏国又不能一统天下竟想这么有的没的干什么。”伍桐并没有太恭敬,这是他故意的。
秦王盯着伍桐,“还请上元县候赐教。”
“你又没有统一天下的实力,总想着正统没有用。”
秦王低声问道,“那魏国呢?”
伍桐伸手将那个字还给秦王,“魏国在南下之前,他拓跋氏算正统吗,蛮夷也!”
“可他还是得了正统。”
“那是因为......”秦王眉头一皱,话语也断了。
“因为什么?”伍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因为文脉。”秦王沉声道,“因为他占据了文脉,文脉承认魏国是正统。”
“错!”伍桐大声道,他捏着自己的手,“我现在是人微言轻,你信不信我要是活到七十岁,我说谁是正统谁就是正统。”
秦王的眼睑抽动一下,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正统难道是假的,不对,正统是大义所在,以前你们总用蛮夷不知礼,打着讨伐不义的旗号来打我们,拓跋氏之前和我们一样,可现在就没人这么说了。”
“你觉得这是正统带来的吗?”伍桐轻笑一声,“决定这个的是实力啊,要是周国能打过魏国,你看就是有文脉在手的魏国周国敢不敢打,文脉?什么文脉,等之后再立一个便是了。”
秦王叹了口气,“你们中原人真是不要脸啊。”
“本来是要的。”伍桐也跟着叹了口气,“所以秦王你明白这个我字是什么含义了吗,自我强大便好,若是夏国强大到吞并各国,你就是正统。”
秦王微微顿首,“本王受教。”
伍桐摆摆手,“无妨,都是那些人不敢声张而已,我倒是反感这一套,和你说也问题,不值得道谢。”
秦王点点头,伍桐的这段话算是破开了夏国的桎梏,这是大恩,他看着伍桐感激道,“上元县候,我大夏承情,若是上元县候又需要帮忙的地方,李元铭在所不辞。”
“少几个字。”伍桐提醒道。
秦王皱眉,“少了什么字?”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伍桐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看着秦王李元铭笑着说道,“秦王怕是不只是为了此事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本王也是刚听说上元县候还是周魏两国共封的真人,这才过来拜访。”秦王李元铭笑着回道,“也是巧了,本王只是猜测,但没成想您真是当日的道长。”
“哈哈,那日我只是想看看梓潼城的情况。”伍桐打个哈哈说道,“您知道蜀州的情况,我这个代表朝廷过来的使者,先过来探探情况,赵家已经乱做一团了,我这才敢安心入城啊。”
“本王明白。”秦王点头,旋即笑道,“可是因为你的到来,本来乱糟糟的蜀州逐渐安稳下来了。”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见秦王并没有多想,伍桐也就想话题转到另一处,“蜀州不能乱,但赵家必须要成周国的赵家,秦王来此的目的也是如此,只不过我来了,秦王只好忍痛回国了吧。”
秦王也回道,“正是因为本王要回大夏,临行前才要见你一面。”
“本王对你很好奇啊,周国的疫病是你救得,你还将治疗疫病的药送给了各国,本王佩服,之后你又去了魏国,在魏国大闹了一场,听说你还把前齐的公主弄到你们周国了,那些人没找你的麻烦吗?”
秦王挑着眉饶有兴趣的说道。
伍桐摇摇头,“那个公主啊倒真是个麻烦。”
“怎么样,有个公主被你养着,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秦王打趣道。
老家伙看着正气凌然的怎么也是个道貌岸然的玩应,伍桐竟然看懂了秦王挤眉弄眼的含义,暗叹一声自己果然不纯洁了。
“我将她藏起来了,周国的大臣没有一个不想用此事弹劾我,只是他们找不到。”伍桐冷笑道,“秦王若是想要,我可以将她赠给你。”
“别了,本王也怕麻烦。”
秦王一脸嫌疑的摇摇头。
“秦王何日离开?”伍桐忽然问道。
秦王想了想,“后日。”
伍桐点了点头陷入沉思,“后日。秦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王笑道,“本王方才才说过,上元县候若是有事,本王义不容辞。”
“我想请秦王帮我,离开周国。”
一言出,秦王变色,他的眼神陡然一变,刚才闲聊一般的气氛被这一句话给撕毁了。
“离开周国?”
“本王敢问,上元县候觉得我大夏是个好去处吗?”
伍桐摇头,“我想从子午谷去魏国一趟。”
“去魏国...”秦王挑了挑眉道,“上元县候去年到过魏国,将魏国的皇帝皇储得罪了个遍,现在还要去,怕是嫌命长。”
“人生本来就短,我也没想走捷径。”伍桐笑着说道,“我要去魏国,是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们家老爷子,李元淳李真人。”
“李真人在魏国?”
“我认为他在。”伍桐沉声道,“我想去魏国寻找一番。”
“李真人是你们周国的宝贝,他要失踪,你们周国难道没有动作?”秦王奇怪问道。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老爷子百岁年纪突然下山,我怕他是下山寻仇的,必须要趁此机会去找到他。”
“若是李真人在我们大夏呢?”秦王听懂了伍桐的意思,所以问道。
“要是老爷子在夏国,那你们就白捡了个便宜。”伍桐笑着说道,只不过他心里清楚,老爷子此刻就在魏国。
因为魏国东北便是鬼谷所在。
老爷子在数年前曾到过鬼谷,知晓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
他要去那里挡住南下的鬼谷人。
伍桐深吸一口气,“金蝉脱壳之后暗度陈仓,我要从梓潼脱身,暗中去魏国,还请秦王相助。”
“本王就说,上元县候怎么会那么好心告诉本王你们中原最大的秘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秦王嘴角下压点了点头,“本王答应了,后日请上元县候暂入我大夏商队,等到了子午谷,本王会分出一部分商队上元县候自行离开便是。”
“多谢秦王了!”
伍桐冲着秦王李元铭拱手行礼。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可算是能走夏国的路子将自己送到魏国了,也不枉自己撺掇小狼每天在外面晃悠,这位秦王也真是谨慎,等到今天才过来拜访。
若是在晚三日,伍桐就要找个方法自己去魏国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金蝉脱壳
“诶,那可是本王找了好久蜀锦,贵着呢,别给本王弄坏了!”
在临走前的时间,柴琅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为楚王的权势,对这些骏骑营的卫兵颐指气使,是算是耍了一通威风。
伍桐站在他身旁,秉手而立,笑呵呵的看着柴琅发号施令。
这小子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估计也是憋坏了。
“小狼,这次回去,你还在要去学院学习吗?”
伍桐随口问道,小狼用他的教本已经学了数年了,回不回天博学院已经无所谓了。
“不去学院还能去哪里?”柴琅撇了撇嘴,“难不成真的让我去当官,和大哥去抢那个位子,父皇都快把我给忘了,他突然给了我个王号,不就是想让我和我大哥打擂台吗,我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宁王天天躲在医学院难不成是真喜欢看人体结构啊。”
“不是吗?”伍桐陡然一惊,他还真这么觉得的,宁王那小子不是想带兵打仗吗,他还记得凡是和行伍有关的宁王都学的很快,当时进医学院就属他最积极。
“姐夫你觉得他是真的寄情学业了?”
“当然。”伍桐点头,“宁王的脑子想不出来这么精明的东西,倒是雍王却是用了这种办法。”
“父皇难道是不喜欢大哥吗,为何要这么做,明明我们都不想争太子之位。”柴琅皱了皱眉,他没有母妃教育,皇后也不可能教他这些,所以他对争储这件事的严酷性没有认知。
伍桐耸了耸肩,“许多时候不是你想去争,而是别人想让你争啊,你即无争储之心,就要防止被乱流卷入争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要找些事情干,千万不要被人坑了。”
“姐夫你大概要去多久?”柴琅轻声问道,“你不在京城,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宁。”
“要靠你保护你姐姐了。”伍桐拍了拍柴琅的肩膀,“这次去魏国时间不确定,还记得我让你去看的那座火山吗?什么时候它爆发了,我也就能回来了。”
“姐夫,你能告诉我,那座火山究竟有什么秘密,从东海卫自己执行任务之后,你经常让我们去看着那座火山,他道理有什么?”
“他藏着一切的终极。”
突如其来的中二让柴琅歪头画了一个问号。
伍桐笑着摇了摇头,“一切的终极,说实话要不是长白山爆发,我还对他们真没办法,总不能真带着几吨炸药去炸山吧。”
柴琅想了想,“姐夫,我能不能去?”
“不行。”伍桐正色摇头,“这次北上魏国和这次来梓潼不一样,你不能去。”
柴琅在行伍中待过,知道一般说出这种话之后就不要想着求情了,根本没有用,他点了点头,“姐夫,你要小心,魏国和周国不一样,何况你在离开魏国的时候还戏弄了魏国的储君。”
“回京的这段路就要靠你了。”伍桐拍了拍柴琅的肩膀,靠近柴琅的耳部,压低声音说道,“一个多月的路程,你要保证我不暴露,等到了京城把我教给你的信转给陛下。”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柴琅拍着胸口,行了一个军礼。
伍桐摇摇头,“你不要为了完成这件事而闹出什么事端来,我不在行队的事等你到了京城肯定也会被发现,早一些被发现,我也只是少了一些时间而已,对整体的局势没有什么影响。”
“还有蜀州,这里你要看住了,日后若是分封,你变向陛下要蜀州两县。”
“蜀州能分封吗?赵氏怕是不会同意。”
“那时候还由得他们了吗?”伍桐冷笑道,“我为案牍,赵氏为鱼肉,他阮凌辅也想插一杆子,真当我脾气好吗。”
“阮凌辅也图谋蜀州,我是不是坐镇梓潼比较好?”柴琅继续说道,“说你先回京城复命怎么样?”
“不好。”伍桐摇摇头,这个办法他也想过,一是比较担心柴琅的安全,阮凌辅与他同在梓潼,再加上地头蛇赵氏,恐生事端变故,二是楚王这个名号的封王在外面游荡,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又会坐不住了,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蛀虫。
“你必须离开梓潼,离开蜀州。”
伍桐神色严肃,“蜀州非善地,过段时间这里会是大乱之地。”
柴琅摇摇头,“算了,你和我说这些我也听不明白了,我还是去看着他们搬东西吧,我可买了不少礼物。”
“你且去。”伍桐拍了拍袖口,“我去为蜀州再点两把火。”
然后伍桐去了阮凌辅栖身的驿馆,两个人聊了许久。
之后伍桐又去了赵家正是道别,可他在赵家停留的时间稍微有一点长,不过就在赵家这么稍微停留,倒是为赵绪巩固了他家主的地位。
当然这也是伍桐想要达到的效果。
一个完整的赵家才能和鬼谷抗衡。
加上林家、张家,三家合力,在蜀州占据赵氏的主场优势,应该能在蜀州坚持到他从魏国回来吧......
或许...应该...大概...不会出问题吧。
自己都给了赵羽那么多锦囊妙计了。
队友就是猪狗也能坚持半年吧。
将蜀州安排妥当的伍桐还是有些忐忑的坐上了去汉中的马车。
从蜀州一路去夏国,一路去魏国,只有到了汉中分路才是最妥当的路线。
到了汉中,去夏国的可以沿着通路直到夏国国都。
而去魏国的也可以从汉中沿着子午谷直到镐京,这是一条疾行路。
伍桐为了时间选定了这条路。
他要去魏国,哪怕是冒着拓跋乐会杀了他的风险,他也要去魏国找到李元淳。
阻拦鬼谷的这件事,不应该落在一个百岁老人身上。
从这一点上来看,伍桐还是懂尊老爱幼的。
“童先生,这条路我们没走过,它真的能到镐京吗?”秦王李元铭按照约定,给伍桐留了一半的商队,这一半商队以伍桐化名的童先生为主。
可是子午谷这条路他们并没有听过。
伍桐对这条路的也只是听说。
子午谷奇谋。
他猜测这里有一条路直通镐京。
可商队的人没有走过,但是想想秦王的态度,他应该也是知道这条路的...
大概吧?
第五百五十六章 柴琅的拖字诀
子午谷奇谋,这是三国时期很有名的计谋。
熟读三国的伍桐对此自然知道,他正走在这么一条现在还没有开辟出来的道路。
“童先生,这条路真的是路吗?”
商队的管事看着伍桐语气满是质疑,他行走天下多年,是秦王府的专用行商,这条被称为子午谷的道路,他也只是听说过。
虽然在传说中存在,但不代表他真实存在。
总之,在这里摸索了三五日了,还是没有见到明显的道路痕迹,这让商队管事和商队中的人不得不怀疑这条路的真实性。
并对伍桐为什么要坚持走这条路产生怀疑和怨怼。
伍桐并没有解释,这些人是秦王给他的人,是用来给伍桐一个正式身份的合理途径,可这些人也是被派出来探路的,就是探这条子午谷。
伍桐为了快速到达魏国,也顾不得暴露这条线路了。
“再往前走走,这条路已经有几百年没被人走过了,被杂草植被把道路遮的严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探一探,这里确实有一条路。”
伍桐的语气肯定,那管事也有些动摇,愈发相信这丛山之中真有一条子午谷,他犹豫了一下,“童先生,若是有,你和弟兄们说一声行吗,我们这一天天在山里窜来窜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伍桐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都烦闷了?”
管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头,“啊——”
“你们是什么身份心里都有数吧,军人,啊,不对,你们应该算是退伍老兵,不过就算你们已经退伍了,也应该知道军队中什么最重要。”
伍桐抬眼看着这个管事,“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你放心,无谓的伤亡是要避免的,这条路一定有,只是我们没找到。”
“童先生能告诉在下这条路的终点是哪里吗?”管事沉默良久,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
“呵,这是为谁问的?你的主子还是你自己的好奇心?”
“是在下多嘴了。”管事脸色一变,在之前的路上,他的主子秦王就和眼前这个年轻人谈笑风生,这种年轻人他见的多了,都是一些想立功的富二代,这种人一句话就能引起他的反感。
就是因为多嘴一句而被弄死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
伍桐不知道管事变了脸色是因为什么,他轻笑一声,“其实是哪个都没关系,只要告诉你就是一个结果,反正到最后你们都要看到,那么我告不告诉你们都是一样的。”
管事转过头看到伍桐指着北方,他的声音如同重鼓,他的姿态犹如天神。
“子午谷,这条路的尽头便是镐京!”
镐京。
镐京便是魏国的都城!
从汉中竟然有一条能直通镐京的路?
这条路的重要性在曾今从过军的秦王府管事眼里自然是极高的,以力破魏国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要是这条路真的存在,那么派遣部队穿过这里直达镐京,则魏国可破!
这条路!
伍桐看着管事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只不过他想的事和梦没区别,想走子午谷,你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得到蜀州吧。
没有蜀州,你也过不来这条路。
伍桐摇摇头,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叶旺,他迎了过去,“六叔,这条路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先人行过的痕迹,我们还在不在大路上?”
叶旺缓了两口气,“好消息,我们确实没有走错,这条路确实存在,有水源,只是这条路的尽头真的是镐京吗?”
伍桐想了想,“六叔,说实话,这条路的竟然真的存在,但这一点就让我诧异了,再一次让我发现这里其实和我知道的这里没有变化。”
“有您这句话,我们没有走错路,那么这条路就一定能走出去,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出去便能见到镐京。”
叶旺点了点头,“俺信。”
对于叶旺毫无根据的盲从,伍桐一向是苦笑应对的。
“道长,俺想问啊,咱们明明有了正当的身份去魏国,为什么还要行险走这条路?”
伍桐想了想,“一方面这条路道镐京比较快,其次如果没有这条路做引子,秦王不一定会派出这半数商队来给我一个正当身份。”
“咱们上一次去魏国得罪了不少人,这一次不好大张旗鼓,而且我们和他们一起走,只要过了这条路,他们必须要保护我们。”
“这条路就连着我们的命,这就是他们不会背叛我们的理由。”
叶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不明白,道长你说的都有道理,俺信。”
“我这...”伍桐一拍脑壳,感情我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的。
算了,和六叔生不起气。
“六叔,我们到了魏国最主要的还是自身安全,有了这个商队做掩护,还是能自由一点啊,方便我们办事。”
伍桐简单的和叶旺解释了一下,然后双手一捂脸庞,他是真的心累。
巫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楚王柴琅看着巫山轻声的念着这句诗。
骏骑营的校尉高瑜念过几天书,识的几个字,隐隐约约的能发现楚王殿下念得这两句诗很高端,百分之百确定他自己肯定做不出来。
“殿下,这首诗是谁写的?”高瑜小声且小心的问道。
柴琅轻笑一声,转过头看着一眼马车,“我姐夫写的,他明明才华横溢,却很少展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巫山,巫山的景色却是不同他地,所以就想起了这两句诗。”
“原来是上元县候做的诗啊,难怪这么好。属下佩服佩服。”
高瑜转过头又小心的看了一眼车厢,“不过殿下,上元县候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啊,怎么这么久也见不得人?”
柴琅侧着头淡淡的瞥着高瑜,“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巫山不错。”
高瑜不明白楚王殿下怎么会突然称赞巫山,只能下意识点头应道,“巫山确实不错。”
“风景优美。”
“确实优美。”
“那就这里了。”柴琅点头道。
“什么?”高瑜一脸懵逼。
“来,派个人在这搭建两个....三个竹屋,再派人骑快马,务必在十日内赶到京城,请孙景孙神医过来一趟。”
“搭建竹屋?”高瑜愣道,“殿下,咱们不回京了?”
“回啊,可是姐夫现在生病,行动不便还怎么回去,留在这里养病。”
“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
“所以我不是让你去请孙景孙神医过来了吗,十日之内务必赶到京城。”
高瑜拍了拍胸脯,“殿下放心,从这里到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两日,末将一定带孙神医过来。”
“谁让你两日到京城的,那马受的了吗,十日!”
柴琅大喝道,他意识到高瑜的脑子可能真的不太好使,指着他身后自己的亲卫,“十日,十日之内赶到京城,请孙景孙先生来这里为我姐夫看病。”
亲卫就心灵相通了,双手抱拳。
“是,十日之内赶到京城!”
第五百五十七章 真的是镐京
“伍桐生了病?”
周皇收到消息,侧过头看着身后站着的童贯。
童贯微微躬身,“听说是生了病,在路上没见过人,楚王殿下还用了他的王令差人去学院请了孙景孙先生,应该是急病。”
“哼,这小子...”
周皇冷哼一声,而后轻笑道,“这小子必然是去了魏国,情理之中,李元淳李老真人失踪,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以他的性子,是一定会去的。”
“可是上元县候要是去魏国,魏国的皇帝和储君能放过他吗?”童贯不无担心的说道,上元县候可以死,但不能死在魏国疆域里。
周皇视线望着远方,轻声说道,“童伴伴啊,你说伍桐他是聪明啊,还是傻啊?”
“老奴觉得上元县候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常人不一样,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老奴猜不到的。”童贯躬着身子说道。
“伍桐啊,当年朕要将柴珑许配给他,他百般推辞,现在虽然柴珑也倾心于他,可朕还活着,只要朕活着,他心里的春秋大梦就不可能实现!”周皇寒声道,“我妹妹的女儿和朕的女儿,难道朕的女儿比不上我妹妹的女儿吗!”
“他想齐人之福?想的美,朕绝不会让他如愿啊。”
童贯低着头默不作声,天子的愤怒不是他能承受的。
“內侍监办事朕还是放心的,你给朕去办几件事,这些事影响之大可以说能决定我大周未来二十年的路,你要办好!”
“诺。”
没有谁是好糊弄的,尤其是天子,他们长时间的用一种质疑的态度去评判世界,对任何人和事都会怀疑,柴琅弄得装病谁也瞒不住。
“既然楚王出谋了,那朕也帮他一把,不揭穿他了,咱们就等伍桐从魏国回来吧。”
周皇如此说道,童贯低头应道。
“这里是魏国?那座城是镐京?”
商队的管事看着远处似有似无的城池,他们在山里钻了半个多月,终于是钻出了子午谷。
从子午谷穿出,正好就是镐京的位置所在。
商队的管事张嘴愕然,半晌之后猛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童先生,童先生,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说的没错,这条路不仅存在,还真如你所说,直通镐京。”
伍桐笑着摆摆手,“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听说过这条路,倒也是第一次走,我们能走出这条路也多亏了弟兄们,要是没有弟兄们探路,不仅这条路只存在于传说中,我们也会藏身在山林里。”
“诸位,请受我一拜。”
伍桐说着,端着双手行了一礼。
管事人都傻了,什么时候有这么平易近人的贵族,急忙回礼,管事躬着身子道,“童先生,我家主人说入了魏国一切以你为主,您说说,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伍桐瞪着眼睛问道,“我们不是正经商队啊,难不成我们没有通行证不成?”
“是有通行证不假,可是咱们走的不是官路,没有那么多通行令啊。”
“镐京城里应该有你们夏国的行商,派人接一下就行,现在又不是什么紧急时刻。”伍桐耸了耸肩说道,“实在不行我们舍些钱财便是了,这条路的价值不是区区几两银子能够折算的。”
和这条子午谷相比,就是他们带过来的所有商货全都抵押出去也不能抵算这条路的万一,这可真是区区几两银子。
管事低着头,“童先生,在下就先去准备进城事宜,您的身份我家主人也准备好了,您叫李童,您的那位侍从叫许阜,您二位可莫要说错了,露出了马脚,我们在魏国就危险了。”
“无妨,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几日。”伍桐笑着说道。
“是。”管事点头,“在下先去打探消息,傍晚封城前我们进入镐京。”
“你去准备便是了,这里面你门清,我是行外人。”
伍桐放心的将这种小事都给了商队管事。
叶旺站在伍桐身后,忽然小声问道,“道长,五舅他们也在魏国,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都在计划内,我们不能在镐京久留,这里见过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需要去一个认不出我们的地方,五舅他们那里正合适。”
伍桐摸着下巴想了想,“诶等等,二姑奶和二大爷还有五舅都姓叶?”
这多少有点问题啊。
伍桐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问题,然后他又开始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想着更加不合时宜的问题。
叶旺真没想到伍桐会问这种问题,挠了挠脸颊说道,“五舅是被赐姓叶的,俺娘和二大爷是兄妹...”
“姑舅亲嘛这不是,我很久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伍桐一拍手大声道,看来这个问题当年没少折磨他。
“俺是跟着三哥叫的,小时候俺脑子笨,分不清谁是内宗谁是外宗,所以三哥就让我跟着他喊,叫大爷的都是自家人,叫舅舅的都是赐姓的,五舅就是赐姓的,听说之前是我爹那边的亲戚。”
叶旺解释道,他这么一解释到让伍桐有些想笑。
原来就是这么大点事啊。
点了点头,伍桐开始和叶旺说起正事,从子午谷钻进魏国,一是要隐藏行踪,二是要暗中查些事情。
镐京城内危险,可还是要去里面做些事。
“六叔,进了镐京,我还有事要办,你也有任务。”
叶旺点头,“您发话,俺肯定完成。”
“六叔办事我最放心了。”伍桐点了点头,“镐京城里有我们的人,我不方便过去,您替我走一遭。”
“暗号还是老规矩,没有变。”
叶旺点了点头。
“地点是镐京城东街的勾栏。”
“勾栏?”叶旺一惊,虎躯一震,“这地方还有勾栏?”
“当然,上次来魏国我就督促此事,总算是可以使用了。”伍桐叹了口气,“没有情报的日子就跟抹黑走路一样,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敲一闷棍。”
“之前我是属意温询和辛狐的,可这俩人啊跟我玩无间道,心里还是鬼谷,哪怕鬼谷要杀他们,他们也不帮我。”伍桐耸了耸肩,“现在只能一切事情都亲力亲为了。”
叶旺抿了抿嘴,“道长,俺觉得吧,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还是山里好。”
“住山里也难啊。”
伍桐叹着气说道,“行了,我就是被憋太久了,抱怨一下,和你说完倒是轻松了许多。”
“等管事回来,我们就入城,明日办完事情,连夜出城,去找五舅爷他们。”
第五百五十八章 做些准备
“天王盖地虎。”
“呃,客人你......”勾栏的小厮一脸懵逼的看着叶旺,这位客官怎么以上就说胡话呢?
叶旺和满脑袋问号的小厮对视了好久,然后叶旺退后一步,仰起头看着上面的牌子。
勾栏嘛,没问题啊,他现在也认识字了,这两个字他经常能看到,不会认错的。
“这里不是勾栏吗?”叶旺挠了挠头,“就是那个看戏的勾栏?”
“是听戏的勾栏没错。”小厮点了点头,视线在叶旺身上转了两圈,“客人你刚才说的是戏词吗?你是来交稿子的吗?”
叶旺的眼神充满了智慧,“嗯,嗯,对,俺是...我是来交稿子的。”
“那您跟我来。”
小厮倒没觉得叶旺是骗人的,毕竟来勾栏的不是听戏就是一些落魄的文人来赚些稿费,而且看叶旺的样子,这个文人应该很落魄,长成这样应该当不了官吧。
叶旺在见到镐京勾栏的负责人,第一句话仍然是天王盖地虎。
勾栏管事愕然起身,下意识接道,“宝塔镇河妖!”
“亲人啊。”叶旺冲过去猛地抱住刘威,“俺还以为俺走错地方了呢。”
刘威拍了拍叶旺如同熊罴一般的后背,冲着小厮挥了挥手,小厮明白这人原来是掌柜的朋友,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叶兄弟怎么会来魏国,事先可没有通知,就请叶兄弟原谅我招待不周。”刘威快被叶旺给抱死了,急忙拍着叶旺的胳膊示意他松手,再不送的话他可能就咽气了。
叶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本来也没有通知,俺是突然过来的。”叶旺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刘威,勾栏的老人啊,勾栏在其他地方开设的分部,都是老人过来建造的,刘威就是其中一位。
“刘兄,俺这次过来是想向你问几件事的。”
叶旺坐下来,知道刘威也不是什么外人,所以也放得开,看到桌上的糕点直接就往嘴里塞,“刘兄啊,麻烦再准备一些糕点,这段时间俺可没吃过多少东西,饿的不行。”
“好说好说,都到兄弟这里了,还能差你一些吃食。”刘威笑着说道,“叶兄弟是有什么事要问?”
“等..等。”叶旺轻轻的锤着胸口,猛的灌了一大杯水,这才继续说道,“魏国的形势有什么变化吗?”
“魏国要比周国稳定,魏国的天子和皇储都是雷厉风行之人,在排除异己这方面做得非常好,之前还有文脉可以牵制朝堂,可自从伍公子炸了文脉祖庙之后,文脉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和皇室呲牙了。”
刘威想了想说道,“群臣一心,粮草充足,兵多将广,魏国确实有吞吐天下的实力啊。”
或许觉得这番话太过扬魏国志气,刘威又道,“当然,伍公子还在周国,只要公子在,魏国就不可能得逞。”
叶旺没想明白怎么突然说什么得逞不得逞,他咽下最后一块糕点,“魏国朝廷没什么动作吗?比如说调兵什么的。”
“调兵?”刘威仔细的想了想,“魏国的军营我没办法得到消息,可是镐京城中的将领确实少了几位,粗略算算,应该有五万左右。”
叶旺点头,“俺知道了,魏国的军队确实被调动了。你知道少了的将领是谁吗?和俺说一下。”
“王戬、苏定。”刘威皱着眉想着,最后就说了这两个名字,“不管其他人是谁,只要这两位去了,那么指挥就是这两位了。”
“俺知道了。”叶旺重重的点头,“刘兄,俺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刘威笑着说道。
“帮俺准备一些东西。”叶旺伸手在嘴上一抹,然后伸进怀里取出一张纸,“就这几样,不要在一个地方买,多备一下,俺有大用。”
刘威接过那张纸,先是看了一眼,记下了上面写的东西,然后他将那张纸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叶兄弟放心,这张纸上面记载的东西最后只能出现在我这。”
叶旺先是一愣,旋即称赞道,“刘兄厉害,俺佩服。”
“叶兄弟秘密来镐京,想必定是有大事要办,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帮你。”刘威正色说道,“我们瓦舍的人也不是不讲情义的。”
“刘兄不必如此。”叶旺感性道,“那个糕点也多备一些,俺要带走。”
镐京和周国的汉阳一样。
本国的人很少会叫他们的大名,一般都会用京都、皇城来称呼。
天子脚下,自是百官栖身之地。
伍桐走到镐京城中一处大宅停下脚步,拍了拍门,自有门子出来问询,“客人要找谁?”
伍桐抬起头看着这所大宅的牌匾,“我找这家的主人。”
门子对这种人也不陌生,直接回道,“可有拜帖?”
伍桐摇了摇头,“没有拜帖。”他从自己袖口中拿出一块牌子,“但我有一个信物,请小哥将此信物转呈给你家主人,他自然会见我的。”
门子双手接过信物,这牌子分量不轻入手极沉,应该是纯金的,好家伙用这牌子问路出手可有点阔啊。
当然这只是门子的吐槽,他心里也清楚,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而且看这人的神色,拿出的这个东西八成是能让老爷见他。
门子再抬头打量了伍桐一番,神情自若,不是强装出来的,他便更加恭敬了,“客人现在下榻何处?我家老爷在朝中当值尚未归家,等我家老爷见过这信物,客人真的是老爷要见之人,小人再去客人下榻之处请客人入府。”
果然是大人物的门子,这一言一行并没有大家之狂妄,反倒恭敬异常,这样的人家倒是少见,伍桐上一次来魏国找茬的时候都没有找到这一家人。
可见其治家之严。
这一次伍桐再访,存的是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麻烦小哥了,不知你家主人平日都是什么时候回府?”
门子看了看日头,“每日申时末便归。”
“那我酉时过来。”
伍桐冲着门子微微颔首。
他有自信,自信这家的人一定会见他。
第五百五十九章 秦会之
秦府。
作为魏国两相的右相,秦会之大权在握,虽然身为右相,可秦相在任并未因为朝政与裴相闹过不和。
这是一个老好人。
可有时候他那种冷漠的眼神,如同一个局外人俯视着整个魏国。
所以魏国朝廷对秦相的恭敬远超于裴相。
门子隔着老远就看到秦相的轿子,“恭迎老爷。”
秦相踏下轿子,看着门子的表情,“你这猢狲怎么喜笑颜开的?”
门子笑嘻嘻的说道,“老爷,今儿晌午时候有个人来拜访老爷,那时候老爷还在当值,小的就把他打发走了。”
秦相微微颔首,这种小事本来是不用和他汇报的,这小子守在门口和他说这件事,“猢狲,你拿了人家多少好处?”
“十两银子。”门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那个人还给了小的一块牌子,说是要交给老爷你,老爷就看在这十两银子的面子上看看那牌子。”
“呵,那十两银子可都进了你的口袋。老夫半两银子都没拿到,这块牌子不看也罢。”秦相向府门迈去,到了门子身旁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块牌子。
门子低着头,心里好笑,往日递帖子的老爷一般是不看的,可是递信物,无论是那一家的人都会看的,那个年轻人是白给了他十两银子。
赚到了。
他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秦相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言状,足足有五六种情绪在脸上浮现。
震惊、凶狠、杀意、惊恐、迷茫、坚定......
“是谁送的这块牌子?”
“呀,小的没问,他是个年轻人,说只要老爷看到这块牌子自然就想见他。”门子低头说道。
秦相深吸一口气,“去找他,老夫要见他。”
“回老爷,那人没说他住哪里,只说他会在酉时过来。”
“酉时?”秦相点了点头,“还有时间,老夫要做些准备。”
门子不明所以,以为那人确实是个重要的客人。
伍桐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说酉时过来就酉时过来。
门子看到伍桐急忙迎了过来,“公子,你来了!”
伍桐看了看天,临近十月的镐京,已经不暖了,他整了整袖口的褶皱,笑着说道,“酉时初,我没来晚吧。”
“没来晚没来晚。”门子笑着道,“我家老爷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伍桐闻言将视线下移从秦府的牌匾缓缓落入秦府。
“感觉府里没什么动静啊,秦相对你们的管束很严格?”
门子回头望了一眼,“老爷对我们很好,并不严格,哦,可能是因为要置晚膳,都在厨房帮忙呢,所以动静少了些。”
伍桐点了点头,冲着门子笑了笑,“小哥待会见了。”
“欸。”门子躬着身子目送伍桐入府,他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很少能遇到这种对下人还有礼貌的客人,不多见啊,希望不要是最后一次见。
“原来是你!”
伍桐踏入堂屋的瞬间,里面就传出一道阴鸷的声音。
伍桐抬起头看着没有被阳光完全照亮的秦会之,他的一半身子是傍晚微黄,另一半在阴暗中神情难测。
“伍桐见过秦相。”
“你真敢来,你难道不怕老夫砍了你吗?”秦会之冷声说道,“一年前你在我大魏杀了人,抢走了前齐的公主,这些事你都忘了?”
“秦相还记得这些?”伍桐诧异道。
秦会之面色不变,“老夫是魏相,自然记得大魏之事。”
“魏相?哼,不知秦相这个魏相坐的安稳吗,这些年来你就真的安心了吗?”伍桐抬起头与其针锋相对,“你以为你穿上这身衣服在魏国住了许多年你就是魏人了?我告诉你,无论你到哪,你身上那股鬼谷的臭味都消失不掉!”
秦会之寒着脸看着伍桐,“老夫自幼长在魏国,何时与鬼谷有关,鬼谷,乱国之徒,老夫不说是辅国良臣,也算是中规中矩兢兢业业,你将鬼谷和老夫相提并论,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伍桐轻笑一声,“这屋子里藏了多少人只有你知道,你要是不怕他们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我们可以继续说。”
“老夫无私事,你继续说。”
“这是承认这屋里藏了人。”伍桐笑着说道,“多少刀斧手?是摔杯为号吗?”
“.......”秦会之的语气愈发不善,“伍桐,你来魏国就是找死是吗?”
“傻事我不干。”伍桐笑了笑,“我来魏国是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请秦相帮忙。”
“老夫为秦相,怎么可能相助一个周国人,你要是为了说这些来找老夫,老夫不抓你去见陛下,放你一条生路。”秦会之端起面前的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他没有抓伍桐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伍桐倒是光棍,直接坐了下来,“秦相这么赶我走了,我来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秦相若是与鬼谷不相熟,为什么看到这块令牌就同意让我进来,秦相作何解释?”
“鬼谷,乱国之贼子,老夫腆为魏相,自然知道他们,当然也会防备他们。”秦会之说道,“老夫还想是谁打着鬼谷的旗号来见老夫,本想将其拿下,你与鬼谷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为何还要借鬼谷的名义让老夫见你。”
“不死不休,他还不配。”伍桐轻笑一声,“鬼谷已经快成为历史尘埃了。”
“这话怎么说?”
从伍桐进来到现在,秦相秦会之还是第一次变了表情,“鬼谷要灭亡了?”
“秦相这下可以让刀斧手出去了吧。”伍桐笑着说道,“我们可以详细的谈谈这件事。”
秦相沉吟片刻,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老夫和这位客人好好聊聊。”
伍桐失笑道,“还真藏了刀斧手啊,看来秦相对鬼谷很是忌惮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老夫出身鬼谷的?”秦相对此很是纳闷,这么多年他行事低调,极力抹去自己身上的鬼谷印记。
他生在魏国,长在魏国,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魏国人了,出身他是不能选择了,可自从他知道鬼谷是什么玩应之后,他就一心想要抹清鬼谷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若是鬼谷灭亡了,那么他身上唯一的污点也就消失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人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伍桐真的能让鬼谷覆灭。
“上次我来魏国,打着鬼谷的旗号闹了很多事,可这些事没有意见找到秦府头上,秦相你对子嗣和府上的人管教很严,人想做清流这很正常,可你这股清流太不对劲了。”伍桐笑呵呵的说道,“因为我觉得你不对,所以就查了一下,这么一查果然就查到了。”
别看伍桐说的这么简单,其实....还真就是这么简单。
又一次他和阮凌辅偶然提起过秦相,阮凌辅当时笑的诡异,说秦会之正是鬼谷的人,在各国之中还有许多流落在外的鬼谷人,他们进入朝廷,利用鬼谷学到的能力在朝堂中如鱼得水,位居高位。
秦会之只是其中之一!
伍桐原本是不相信的,可他在周国经历的那些事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件事。
这次来魏国是偷偷来的,可他需要帮助,所以他不可避免的想到秦相,用一块鬼谷的令牌果不其然的成功见到秦相。
秦相苦笑一声,“都说狐狸的尾巴藏不住,老夫的出身始终的避不开的,你用这件事来见老夫,想必让老夫帮助的事情不小。”
“你且说来!”秦相转瞬间又切换回一国之相的模样,他从阴暗处站起,黄昏的阳光将秦相笼罩。
这个人最终站到了阳光下。
想必自己出身鬼谷这件事一直是这位秦相爷的心头的一根刺,伍桐道破了此事,虽然让秦相爷心头一跳,可过了那一跳,鬼谷出身这件事仿佛无关紧要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请秦相和我一起去看鬼谷覆灭!”
伍桐秉手而立,目视秦相。
秦相默然的看着伍桐。
良久之后,秦相缓缓点头。
“老夫看着!”
第五百六十章 童谣
秦会之是鬼谷的人,这一点伍桐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还有很多人,他也知道那些人与鬼谷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鬼谷有关系的人,他们已经被腐蚀了,利用从鬼谷那里得到的知识给自己带来财富权力地位,这些东西已经把他们腐蚀彻底了。
他们根本就不想在为鬼谷效力。
阮凌辅也是其中一个,为了鬼谷?为了个屁的鬼谷,他见伍桐的时候说过什么,他想成为鬼谷的改革者,现在呢?他想着改革了吗?
他想拿下蜀州是为了鬼谷吗,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私人的理由了,为了让阮家传承下去。
花花世界啊。
伍桐苦笑着摇头,
秦会之迷失在权欲中不是个例,伍桐深吸一口气,叶家同样也是一个。
鬼谷可能到死都没想到他们在各国安插的人会是被这种方式瓦解掉啊。
“呵呵!”
伍桐给秦相留下了一个讯息,脸上带着一丝嘲笑走出了秦府。
五百年了,也该换换空气了。
“道长,你吃不吃?”
叶旺一之手拿着糕点递给伍桐,另一只手也抓着糕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着,“道长,这糕点挺好吃的。”
伍桐接过糕点,他也挺长时间没有吃这种东西了,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伍桐又自觉的拿起一个,“挺不错的,谁家的?”
“勾栏的,老刘是镐京城的勾栏的话事人,从他那拿的。”
伍桐点了点头,“从他那得到什么消息了?”
“王戬和苏定从镐京城消失了,他说魏国要是有调兵,多半是这两个人。”
“我知道了。”伍桐又是点头,“面松内紧,看来这位魏皇还是没绝了那个念想啊。”
“什么念想?”叶旺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伍桐。
“收鬼谷为己用。”伍桐笑着说道,“他还存着利用鬼谷统一天下的想法呢,可惜,他想错了,要是有鬼谷入魏国,有的是人要搞死鬼谷。”
“什么意思啊?”叶旺也知道鬼谷,周国的皇帝老子还有魏国的皇帝老子都想得到这群人,伍桐的事情也不避着他,所以他对很多事清楚,既然鬼谷这个香饽饽那么香,还有人不想吃。
不过叶旺也跟着伍桐这么久,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是怕抢了自己的生意?”
伍桐闻言一愣,旋即笑道,“你这么说也对,抢生意啊,对对,就是抢生意,六叔果然厉害。”
“嘿嘿。”叶旺摸了摸头弄得满头都是糕点的渣子,“俺这都是道长教的好。”
“收拾收拾,我们连夜就走。”伍桐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渣子拍下。
“连夜就走?”叶旺瞪着眼睛看向窗外,“晚上咱们怎么出去镐京,这可是镐京城啊,守卫不比京城少,半夜出去,咱们又叫不开城门,那城墙你也看了,咱们出不去。”
伍桐伸手入怀,甩出一块牌子,“我们不半夜走,明日走,今天换个地方,我怀疑我们被跟踪了。”
“没人跟踪俺,道长,是你又长尾巴了。”叶旺想要忍住笑意,可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伍桐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笑,笑,笑,我又没你们那好功夫,被跟踪了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你不也没发现吗,你要发现了还能坐在这吃东西。”
“俺发现了。”叶旺解释道,“就算发现了咱们也得吃东西啊,不吃东西怎么跑。”
“你有理。”伍桐点头,“伤人是不能伤人了,我也不知道外面的是谁的人,咱们就躲起来吧。”
叶旺点了点头,“就光躲起来?道长您不给他们留个礼物啥的?”
“留礼物,对,是得留个礼物。”伍桐笑着说道,“不过不是给他们,是给拓跋乐。”
“那个娘们和她老子也一样,一肚子黑心肠,想要收鬼谷这种事,我确实不能坐视不管。”
伍桐咂了咂嘴,眼珠一转,“更何况刚刚和人达成协议,得做出一些事情见见诚意。”
晃了晃手中的牌子,“人家都给诚意了,我们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俺听道长安排。”
镐京是天子之都。
一般作为一国之都城,天子脚下,自然少不了乱七八糟的事。
或者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源自京城。
“河,河,逆流。黄,黄,不定。”
魏国的御史吕勇正在外面办公,这个刀笔吏正拎着刀笔寻找待宰的人,参他一次,今年业绩便完成了。
可就当他从几个顽童身边经过的时候,被这群孩童口中的歌谣吸引了过去,童谣容易上口,可也是传播谣言的最快捷的办法。
身为御史的吕勇非常敏锐的发现这些孩童唱的歌谣不是什么好词。
今年的大河决堤了几次,生生的将东直府变成了泽国,一般水流都是自西向东,可这几次决堤,大河是向北流的,北流便是逆流。
黄,黄,不定。
这是说当今陛下的皇位不稳吗?
大河之灾只是预兆,预兆天下将变?
要变天了!
吕勇叫住那几个孩子,“小孩,这两句歌谣是谁教给你的?”
这群小孩有胆大的,挺着胸脯说道,“不是两句歌谣,我还有另一个呢!”
吕勇的眼皮颤了颤,“娃娃,你将另一首歌谣唱出来,我就给你们买些零食如何?”
小孩见吕勇的脸觉得可怕,最后还是敌不过零食的诱惑。
打头的孩子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大声唱道,“青山转,转青山,耽误尽,少年人。”
这......
这是说战争啊,是哪里有掀起战争了。
吕勇的脸皮不停的抽动,那群混账,杀坯,我大魏以武立国不假,可现在也穿上衣冠,习得六经,怎么还是改不掉那些野蛮行径。
不义之战劳民伤财,行伍战死的多是稚童幼子,那些娃娃才多大啊。
“耽误尽,少年人啊!”
再这样下去,这天下终究是要改姓了。
吕勇猛地起身,就相皇宫跑出,临前还不忘扔给孩子几枚铜板,让他们自己去买零食吃。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吕勇口中说着足以杀头的话,就这么冲进了御史台。
思及今日所见,吕勇感慨颇多,才思泉涌,洋洋洒洒的写了万字弹章。
将这份弹章交给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吕勇将自己的顶上傻帽缓缓摘下,又将身上的衣袍脱下。
“大人,下官决心死谏!”
第五百六十一章 魏国君相
百年前在周魏两国还未建国的时候,发生过一次文人南迁。
后来魏国立国,得到了没来得及南迁的文脉,当然也得到了许多没有南迁的仕子文人。
这些文人经过百年的经营,用他们独有的温柔磨掉了一代又一代帝王的野心。
而且这些文人最厉害的一点,他们能占据大义,然后合理的毁掉每一任帝王的雄心壮志。
他们自诩为清流,可很多清流的家真如滚滚长江一般,清亮是清亮,可水不仅深而且多。
当然这些钱都是用合法途径得到的,违法乱纪的事是不可能干的,每一分钱都是民脂民膏,都是合法的民脂民膏。
当然我们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我们要说的是这些清流啊,他们不贪钱,不贪权,只想把自己的大名烙在史书上。
怎么能在历史上留名呢?
最简单的就是骂皇帝,骂的最狠,你越是清流。
不过还有更直接的办法,你就在朝堂上,大骂一声昏君,然后一头杵死在大殿上,青史留名妥妥的。
好家伙,闻太师直呼内行。
魏皇拄着下巴看着殿下乱成一团的群臣,坐在他一旁下首的储君拓跋乐也拖着香腮歪着头。
当庭撞柱,这辈子...不是,整部史书上撞柱而死的也没几个,好家伙,这有限的几次还让他赶上了一次。
这史官不好好记下来,魏皇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的这一幕。
“王舍人啊,好好记下来,延兴二十七年,十月初五,有臣子名为吕勇,当庭死谏,撞柱而亡。”
修撰起居注的起居舍人王兴安面无表情的记载着早朝的事情,顺便也记下了魏皇刚才说出的话。
一字不漏。
他作为给修撰起居注的起居舍人,皇帝在荒唐的事情他都见过,尤其是魏皇,魏皇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或者说是历史上少有的流氓......狂放不羁的帝皇。
这点事在他眼里已经稀松平常了,他就如实记载,不会留下自己的任何评价,这位帝王的功过就留给后人说吧。
起居舍人没有什么反应。
殿下群臣又炸了一通。
“陛下,你怎可说出如此失德之语!”
“天子失德!”
秦会之听到身后的重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双眸一眯,那小子想的招倒是不错。
裴相微微侧头看着老搭档,“御史台的事情,之后你处理。”
“别啊,依老夫看御史台的事还轮不到咱们俩,你看陛下的脸色,等会儿咱们得去小朝廷了。”
秦相嘴唇微动,吐出一连串的话。
裴相缓缓点头,“好。”
魏皇看完了这场热闹,站起身一挥袖袍,“那个谁,你们把地洗了,明儿早上还得上朝呢,有血不好看,洗干净点,人血太腥了,那尸体送回去,这御史叫什么,吕勇?送回家去,别在这放着。”
迈了两步,魏皇又转过头,“对了,他不是喜欢死谏吗,用自己的命死谏多没意思啊,他家在哪?也去洗个地吧。”
“陛下啊!!!”
殿下又是一阵群臣急呼。
本来作壁上观的两位相爷也不得不站出来,裴相拱拱手,“陛下,此言过了。”
秦相转过身一甩袖袍,“都滚出去,下朝!”
魏皇看着推出去的百官,又看了看站在原地八风不动的两位相爷。
“秦相,朕还想看着他们再撞几个呢!”魏皇有些意犹未尽,他本以为他这话说出来,还会有不要命的人以头抢地,来个匹夫之怒。
“陛下莫要再开玩笑了。”裴相苦笑说道,“陛下今日所为已经伤了臣子的心,今日之事怕是要引起莫大的波澜啊。”
秦相板着脸沉声说道,“吕勇撞柱而亡,朝中之事很快就会散到京城,要先遏制流言,陛下今日所说言论,半个字都不能露出去,这样朝政才能安稳。”
裴相点了点头,“对啊,陛下今日之言,半点都不能传于民口,失德啊。”
魏皇轻笑一声,“裴相,你还不知道朕吗,朕是真想看他们去死。”
“得罪了天下仕子对魏国没好处。”裴相苦心劝道。
“这件事还不是最重要的。”魏国储君走下台,“重中之重是要查吕勇临死前说的童谣,而且他死的也很怪,说个童谣,喊个天子失德,然后就撞柱而死了?”
“父皇,裴相、秦相,你们不觉得他死的太快了吗?”
“有人进谏这么谏的吗?”
裴相抬头看了一眼储君,他对这个储君很满意,要是她是个男儿身就更好了,他的满意指数会上升到非常满意!
“储君说的对,吕勇死的太快了,快到让老夫都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秦相微微皱眉,微微仰头看向魏皇,“老臣想要是没有陛下呛得那几句,那吕勇应该不至于撞柱而死。”
魏皇挠了挠脸颊。
裴相抬头看向大殿的横梁。
储君拓跋乐张了张嘴,旋即抱拳躬身,“乐受教了。”
秦相摇摇头,“不过储君说的没有问题,我们确实应该查一查童谣的事,两个童谣,一个说天子失德,另一个则是不义之战。”
“这都是我大魏面临的事情,若是不能给百姓一个说法,怕是难以安宁了。”
裴相想了想说道,“童谣查是查不到的,没有任何线索,连长相都不知道怎么查,唯一知道的便是这童谣是在镐京城里传出来的,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入城?”
秦相面不改色,“这个童谣是要说什么,天子失德和不义之战,要说我大魏会被推翻改朝换代?这不可能,陛下如今春秋鼎盛,不会有人做这种傻事,要是传谣言,老夫会选择储君来传,不会说天子失德。”
“那目的就明确了,这个人要说的是我大魏的不义之战。”
秦相合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老夫想了想我大魏百余年内的战争,没有一场不占据大义,那么这个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秦相所言极是。”裴相点头,看着魏皇说的,“陛下,老臣敢问,陛下是不是又越过老臣二人,越过兵部,下令出兵攻打他国了?”
“是周国还是夏国,难不成是草原部族吧?”
储君拓跋乐皱眉,“裴相,如此质问怕是不妥吧。”
魏皇摆了摆手,“朕没有想攻打他国。”
裴相松了一口气,可秦相却冷冰冰的问道,“陛下,那陛下是否有暗中调兵?”
魏皇闻言一怔。
裴相一惊,陛下真的调兵了?
秦相也装作一愣,急声问道,“陛下调兵要攻打谁?我大魏的贵族世家嘛?”
“朕没想打谁。”魏皇妥协的笑了笑,“朕就是想看看北面到底会不会乱,要是乱了,朕就出手横叉一棍子!”
“北面怎么会乱?”裴相问道,“老臣听说草原除了一位雄主,已经将草原各部族统一了,上次三国伐魏,他趁机消耗掉了草原中反抗他的大部族,如何会乱?”
拓跋乐知道父皇说的北方要乱是什么事,她想了想,旋即说道,“两位相爷不要猜测了,本宫听说周国有人过来,想必父皇派兵是去迎接那人了。”
秦相心脏猛地跳动两下,然后他出声问道,“何人能让陛下暗中派兵?”
“李元淳,李真人!”
魏皇终于出声了,方才拓跋乐开口点醒了他。
裴相缓缓点头,“若是李元淳,一万将士去请都不足够!”
第五百六十二章 圣母心
“你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
秦会之看着眼前的人,一双眸子风云变动,眼前的人露出一丝微笑。
“秦相还会怕?”
“以前会怕,现在也会怕。”
秦会之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你是伍桐的人?”
“小人杜敏,能在道长手下办事,是小人的荣幸。”杜敏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即使为了他失了性命?”秦会之冷哼道。
“道长是小人平生所见最大度,也是对小人最好的人,为道长丢了性命,也是小人的荣幸。”杜敏笑的很开心。
“老夫不知道你,但老夫最近查过伍桐,想当年他来魏国的时候,可是带走了两个鬼谷弟子,那两个人是不是已经被他杀了。”秦会之看着杜敏,眼中满是调笑。
“鬼谷,本性难移,他们不甘心居于人下,背叛恩主,道长已经饶了他们一次了,他们还是不知进退,道长也是忍无可忍。”
杜敏很认真的为伍桐辩解,在他眼中,背叛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次的事,他办的很聪明,这让我们之间可以多一些信任。”秦会之主动释放一些友好气息,“老夫会帮你们拦住京城的动作,但你们也要给老夫与之相较的回报,老夫要看到鬼谷覆灭。”
“不义之战。”杜敏笑着说道,“王戬和苏定已经离京了,他们没有向西、向南走,反倒是去了北边,秦相,北边有什么,不用小人提醒您了吧。”
秦相深吸一口气,“老夫知道,让伍桐稍安勿躁,老夫必然会得到一个北上的职务,老夫一定要看到鬼谷灭亡。”
杜敏点了点头,抱拳道,“小人一定会将秦相的话传达给道长的。”
顿了顿,杜敏小声问道,“小人能问秦相一个问题吗?”
“但讲无妨。”杜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传话,投桃报李,他也应该回答他一个问题。
“秦相既然是受鬼谷传教才有的今天,为何对鬼谷有这么大的敌意?”
秦相眯着眼睛,凶光闪烁,可过了很久,秦相问道,“你是受伍桐的恩,才做他的属下,可有一日伍桐让你去杀你的亲人呢,你难道还要去杀你的亲人吗”
杜敏的表情忽然狰狞,“杀了!”
“......”
伍桐手下这都什么人啊。
伍桐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人,不过已经快集齐背刺者联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和善的缘故,总是有人会用这种手段背刺他。
好在他机智,没有被那些人搞死。
“道长,咱们现在要去哪啊?”叶旺回头看了一眼路,又望着眼前的路,“奇怪,这好像不是去五舅他们那的路啊。”
“你记得路?”伍桐挑眉问道。
“俺怎么不记得路,道长您忘了,俺可是一个人去过好多次的,之前温先生不都是俺护送的吗。”
叶旺对于伍桐说他不认路这件事表情强烈愤慨。
愤慨之后,又是一阵愤慨。
他嘴笨,又不敢和伍桐争论,刚才那句话能说出来已经属实不易了。
伍桐摇摇头,“六叔啊,你对魏国很熟吗?”
“道长,这您就问对人了。”叶旺嘿嘿一笑,“俺们叶家祖宗是能打胜仗的,俺们这些人总不能弱了祖宗的名头,俺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地图俺能看懂,有地图俺总不至于迷路吧。”
伍桐小声嘀咕,这年代的地图顶多能告诉你这附近都是什么城镇,后世地图更牛,那还有拿着手机找不到地方的人呢。
“道长你刚才说什么?”叶旺没有听清伍桐再说什么。
伍桐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感叹一下。”
“六叔,你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了什么吗?”
叶旺一怔,“不是为了覆灭鬼谷吗?”
“鬼谷不是我们能灭的,我们只是打扫战场,将那些还活着的人......”
叶旺出声道,“道长,你又要动善心了,那些人您还不知道吗,鬼谷啊鬼谷啊,他们死性不改,你要是收留他们以后就是咱们闹心了。”
“要俺说啊,直接砍了,有一个砍一个,一个不留,灭了鬼谷,咱们以后不久省心多了吗?”叶旺并掌如刀,狠狠挥下,“他们就是祸害。”
伍桐微微摇头,“六叔我问你,鬼谷的人也不是无性繁殖,他们必然也有老幼妇孺,那些老幼妇孺怎么办,你来动手?”
叶旺一怔,有些迷茫的看着伍桐,“对哦,还有女子啊,这...俺虽然绝的鬼谷做的事都丧尽天良,可对那些女子来说,俺还是下不了手。”
“那就只杀男子,老幼妇孺找个地方给他们嫁出去?”
叶旺这个憨货想出的办法还挺不错的。
伍桐沉思片刻,觉得不太行,仇恨是会转移的,他对鬼谷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一方面认为鬼谷用后世的学识智慧来干预正常的朝廷更迭,这点让伍桐很生气,违背事物的发展规律,玩弄天下的百姓,这五百年,直接间接死在他们的计谋下的人又有多少。
而另一方面,鬼谷的祖师爷是穿越过来的,他们学的知识其实是被再次传授的后世知识,不过就目前根据鬼谷这些人的手段来看,他们的祖师爷撑死是个初中生水平。
不过出于老乡,伍桐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义务解决老乡弄出来的问题,要不是鬼谷的位置太过特殊,伍桐也不至于只能借天地伟力才灭鬼谷。
但凡他换个地方,哪怕他们在草原呢,最次最次你在皇宫也成啊,要是在鬼谷藏身在皇宫,伍桐都敢用炸药直接给他们端了。
想到北边的火山爆发,又想到鬼谷的人。
伍桐那颗并不算坚强的小心脏又泛起了嘀咕,“六叔,你说我明明可以去救鬼谷的人,可我没有选择去救他们,那些死了的人算不算是我杀的?”
叶旺怔怔的看着伍桐,不明白道长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又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是自己设计弄死的,不就是火山爆发没告诉他们吗,这多大点事,死的人怎么能记在道长头上。
捋了好久,叶旺也没有捋清伍桐的思路。
其实也难怪叶旺想不通。
这年头人命都不如米值钱,伍桐是一个把人命看的很重要的人,这一点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精神的基础是无知满足。
你连饭都吃不饱,还想着吃喝玩乐。
这大概是一个意思。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丐帮
“地震高冈,一脉溪水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门内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伍桐轻笑一下,看着一旁稍显愤怒的叶旺,伍桐笑着打了一个手势。
让他稍安勿躁。
叶旺这才没有跳墙。
伍桐站在门前,等了能有小半刻钟,这道门才被打开。
“想找到你还真不容易。”伍桐看着面前的女子轻笑一声说道,“怎么,南方的风景太温柔,猛地回到北方不适应?”
“还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陆白鸥板着脸说道,“小女子自由长在北疆,这算是回家,没有任何不适应。”
伍桐轻笑,“既然如鱼得水,那么我交给您的任务你完成了?”
“我已经向鬼谷传消息了。”陆白鸥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你真的有那么好心,鬼谷要因天灾而毁,你会这么好心提醒鬼谷?”
“你通知你的第六家了吗?”伍桐突然问道。
陆白鸥的眸子黯淡了许多,睫毛也耷拉下来,她摇了摇头,“我在...我在第六家...陆家,我和陆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么说,鬼谷也不相信?”伍桐嘴角翘起,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我也想问,你明明不喜欢鬼谷,为什么还要派我过来和鬼谷说这件事?”陆白鸥盯着伍桐,眼神中满是恨意。
伍桐看着她的眼睛,感受着这股恨意,他望着天空,像是要望穿整个宇宙,“我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有天灾要降临鬼谷,凭着人道主义我好心告诉了他们,鬼谷要亡,让他们尽快离开,可他们就是不离开,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了。”伍桐沉声道,“我已经尽到我应该做的了。”
“你明明知道你的这种提醒,鬼谷根本不会听的。”陆白鸥恨声说道,她口中虽然说和鬼谷第六家没有什么关系,可那些人还是她的亲人,血脉相同的亲族,怎么那么轻易的割舍掉。
伍桐摆了摆手,“那你就在努努力,我也想知道鬼谷有没有人会相信我,我已经好心提醒他们了,仁至义尽。”
“就是他们全都死了,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伍桐吐了口气,坐在地上,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白鸥也有疑惑,她也跟着坐了下来,双手环住腿,“看你的表情,再加上我对你的了解,在秣陵我们曾见过,那时候你是有名的仁善人,浮云观的年轻道人,整个秣陵就没有不知道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鬼谷要是因为你全死掉,你内心能过得去吗?”
陆白鸥的话正中伍桐内心,伍桐是个现代人,现代人对生命都有敬畏。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你知道这个地方要地震了,可是你却没有救下这个地方的人的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伍桐转过头看了一眼陆白鸥,“到了这里,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了,这里没有一个人像人的,反倒我像是个异类。”
陆白鸥看着伍桐,这个总是喜欢逼着人做事的家伙竟然会露出这么敏感脆弱的一面,不过古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伍桐就是个心善的人,这一点改不了了。
“再去和鬼谷说说吧,算是我尽力了。”伍桐站起身耸了耸肩,“这要是还有鬼谷的人死了,那就不怪我了。”
“你抓紧去办这件事,我和六叔还有别的事要做。”伍桐踏出两步,忽然定住身形,“和鬼谷打交道要小心些,你别被掳了回去逃不出来可就死路一条了。”
陆白鸥冷笑一声,“鬼谷的手段我比你清楚。”
“那就好。”
魏国的北疆连接着两个地方。
西部北方是草原,而东北的在远处就是鬼谷了。
陆白鸥如今就住在魏国的北疆,这里是距离鬼谷最近的地方。
伍桐来到这里可不只是为了见陆白鸥的,陆白鸥只是一步棋而已,一步用来安慰他内心的棋。
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到李元淳。
“道长,您来见陆姑娘就是为了和她说几句话?”叶旺很不理解的问道,想想这些跟在道长身边的女人,每一个他都觉得这些女人窥觊道长的身体,道长对那些女人的照顾也不一般,可是道长每次都对她们没有其他动作,这就让他这个很是担心的保镖更加担忧了。
“就是问一问鬼谷的情况。”伍桐笑着说道,“不过陆白鸥这个人我是真看不透,这个女人似乎对我身上的其他东西有看法。”
叶旺看着伍桐,心里暗暗说道,好像是道长您的身体。
伍桐并没有注意到叶旺的眼神,“我们要找到李元淳老爷子,这老头听说一个人跑了,但从蛛丝马迹中,我查到了老爷子确实到过魏国,而且去过京城,也见过魏皇和魏储君,这些都毋庸置疑,可是老爷子一个人跑了。”
“他去哪了,没有人知道。”伍桐一摊手,“这样不行,我们来魏国的目的就是也要找李老爷子,其他都是附带的东西。”
叶旺看着伍桐,“道长,你是什么时候在魏国安插了人手?”
伍桐忽然笑了一下,“我本来觉得我什么都不需要,可在周国这几年,我发现就我一个人果然还是不行,从收服杜柯开始,我就有意识的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这股势力杜柯知道,温询和辛狐也知道。”
叶旺猛然摇头,“道长您别说了。”
伍桐刚想和叶旺显摆他的成果,怎么六叔就摇头不说了呢。
见伍桐向自己偷来目光,叶旺挠了挠头嘿嘿傻笑,“道长,您说的这些人都死了啊,俺不想知道了。”
“都死了?”伍桐轻笑一声,“对,确实都死了,还是六叔您下的手,您知道,他们负责的是归拢收服地下势力。”
“俺知道,在刚开始的时候,杜柯没少让俺和大龙帮忙。”
伍桐点头,“那时候确实经常让你们过去,可是经过温询和辛狐的事之后,我发现地下势力有好处也有坏处。”
“那帮家伙都上了朝廷的黑名单上了,捕快和內侍监都听着他们呢,想要干点什么事简直是太难了,不出意外,这个事情暴露了。”
“阮凌辅找上了温询辛狐,而那些人也被內侍监挨个收拾了一遍。”
伍桐笑了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还有一股势力,比那些黑恶势力更庞大,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叶旺愣了愣,“还有这种组织?”
伍桐向前努了努下巴。
叶旺顺着伍桐的动作看去,那是一处墙角,墙根底下坐了两三个人,衣服破烂,面前有个破碗,这临近冬天身上就穿一件破衣服,这几个人明显是乞丐啊。
“这可是一股大势力啊!”
伍桐悠悠的说道。
第五百六十四章 宁王威武
丐帮。
乞丐,乞丐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百姓活不下去没有办法,有志气的去造反,没志气的就乞讨。
可这些人又不是自己想去乞讨的。
古人都不吃嗟来之食,谁想去乞讨呢。
想了想,伍桐觉得这句话不对,乞丐好像比普通的员工日收入都要多。
叶旺想了想,说道,“俺们寨子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人去乞讨。”
“叶家曾经是望族啊,就是在失意也不会去乞讨吧。”伍桐耸了耸肩,“当乞丐挺难的。”
“这些人可靠吗?”
叶旺非常担心的问道,乞丐啊,这群人真的能办事吗?
“能遍布世界各地可不是各国的情报部门,而是这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人,无论哪个城市都会有他们存在。”伍桐笑着说道,“把他们整合到一起,能发挥的作用要比情报部门大得多。”
伍桐向那些乞丐走了过去,突然被遮挡了阳光的乞丐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并不算光鲜,但一定很保暖的人。
“劳烦您动动脚,今儿年的北疆也太冷了...”
“别说了。”三个乞儿,一个动弹不得,一个还有些力气,剩下的那个拉了拉同伴,惹不起眼前的这个人,只能自己离开。
伍桐看了一眼叶旺,叶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伍桐蹲下身子,看着这三个乞儿,将手里的包子递给他们,“给,吃吧。”
“这位贵人?”尚能开口的乞丐看着包子犹豫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向伍桐。
“不用担心。”伍桐微笑道,“丐帮你们还没入吗?”
“丐帮?”乞丐明白了,接过包子递给身边的同伴。
伍桐更是好心的递过两壶水。
“知道丐帮,你们怎么还能过成这个样子?”伍桐问道。
“小的觉得丐帮是哄骗人的,不是谋反就是官府要坑杀我们这些要饭的。”还是那个能说话的乞丐开口回答的。
很不错,还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伍桐拍了拍手,“丐帮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最起码能让你们衣食无忧啊。”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丐帮的人了,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接你们。”伍桐站起身,“我们待会儿再见。”
穿过几条小巷,伍桐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六叔,北方与南方确实不一样啊,这么冷的天,我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了。”
叶旺缩了缩脖子,“这天气都不适合人住在这。”
“在更北边的地方,也有人居住。”伍桐笑着说道,“自然环境固然恶劣,可是人要比老天爷想象的更耐活。”
叶旺摇头,“反正俺是不会生活在这的。”
“我觉得还好。”伍桐耸了耸肩,“这里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样,如果不是冬天真的能冻死人,我还真想住在这里。”
叶旺想了想,“道长,您说的那个丐帮到底在哪,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伍桐转过头看了一眼叶旺,“我都和你说了多穿些衣服多穿些衣服,你不听啊,你就这么一件薄衫真是看不起北面的冬天啊。”
被戳穿心思的叶旺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长,俺,俺其实...”
“去买些衣服吧。”伍桐在一家成衣铺子前停了下来。
叶旺感激的看了一眼伍桐,直接冲进成衣铺子,伍桐转过身冲着一旁招了招手。
“找个没人的时间,把这个钉在前面那家铺子的门柱上。”
那人接过东西,将其收进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伍桐在北地溜达,当然有人在南边闹心。
魏国最近有些闹心,不过周皇比他还闹心。
已经两个月了,还是没有伍桐的半点消息,要从蜀州入魏国,只有斜谷那一条路,这条路上满是关卡,魏国对其防范很是严格,再加上沿途的周国密探,伍桐想不动声色的从这些人的眼皮底下溜去魏国不太可能。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伍桐其实去了夏国。
失去伍桐消息的周皇,不得不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伍桐真的去魏国了吗。
他躺在床上重重的咳嗽几声,张开捂着自己口鼻的手帕,上面鲜红的血液刺激着他的视线,也刺痛他的雄心。
伍桐消失的第四个月,周皇又病倒了。
这一次他病的很严重。
严重到,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挺不到伍桐回来了。
有些人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念起他的好,伍桐在京城的时候,许多人许多事,许多眼睛都会盯着伍桐,伍桐一离开,那些人的目光就全转向了自己。
官方的消息是伍桐得了重病在巫山养病,这么长时间,那些人应该觉得伍桐已经出现什么意外了,所以,那些被他死死压住不能翻身的世家贵族也敢跳一跳了。
周皇叹了口气,看着身旁陪伴他的童贯说道,“大伴,伍桐每次离开,朕都会大病,你说伍桐是不是朕的福星。”
“能有陛下的庇护,陛下也是上元县候的福星,若没有陛下的放纵,上元县候岂能做出现在的成绩。”童贯强打起笑容说道,他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见证了先皇的帝崩,如今他又要看着陛下老去,反倒是他这个残缺之人活到了最后,这真是讽刺啊。
“那些人太子镇不住,朕现在有心无力。朕就怕朕等不到伍桐回来。”
周皇看着童贯沉声说道,“大伴你告诉朕,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朕,朕还能活多长时间?”
童贯看着周皇一脸为难。
“朕知道了。”周皇躺在床上不去看童贯了,过了半晌,周皇忽然说道,“朕若是死在伍桐回来之前,等伍桐回来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讲了,若是朕能坚持到他回来,那就更好了。”
“陛下万年。”
“去他妈的万年吧。”
这下童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宁王殿下,殿下!殿下!”
“殿下,你不能进去!”
“宁王殿下,私闯陛下寝宫,这可是死罪!”
“死罪?本王是皇室贵胄,这点事死不了,顶多就是削爵贬为平民而已。”
侍卫们的叫声,还有宁王放肆的笑声传进了周皇的寝宫。
童贯整了整脸色,一甩拂尘就要出门。
周皇脸色不善的睁开眼睛,“大伴你就在这里,朕要看看这逆子还敢弑父不成!”
啪——
宁王一脚踹开了周皇的寝宫。
侍卫们看到周皇的一瞬间齐齐跪倒。
童贯握着拂尘,脸色严肃,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意思。
宁王殿下抻着脖子瞅了一眼周皇,“这不是还没死呢吗。”
周皇冷着脸,“逆子,你可是要谋反吗?”
“谋反?”宁王冷笑一声,“这破皇位谁爱做谁做,儿臣是来看父皇的病的。”
童贯板着脸,死死的盯着宁王。
宁王面不改色的走到周皇身边,抬手捏住了周皇的手腕。
“脉搏虚弱。”
“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周皇皱了皱眉。
宁王这小暴脾气,自己动手先是扒开了周皇的眼皮,然后一捏下巴,就这么强硬的看了一眼周皇的舌头。
“胸口疼不疼,呼吸可曾难受?”
周皇点了点头,旋即摇头,“不疼,也不难受。”
“装,你装什么呢!”宁王冷笑道,“你都快死了你不知道啊,讳疾忌医这是毛病,得治。”
周皇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善,他发誓要不是他现在被气得气有些喘不过来气,再加上宁王确实是他亲生儿子,他肯定下令弄死这小王八羔子。
“还能喘,继续喘。”
宁王脸上的冷笑就没断过,“你被人下毒了你不知道?”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太子和宁王
经过一番折腾,周皇终于是睡着了。
童贯看着表情略显严肃的宁王殿下,“陛下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道。”宁王摇了摇头,“本王需要回学院查验一下,学院最近对毒素有了新发现,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是什么毒。”
“老奴还想问,宁王殿下为何会来宫中?”童贯缩着手,胳膊夹着拂尘,一张老脸写满了疲惫,“学院不是还上课呢吗?”
“大哥去学院找本王,和本王说父皇生病了,他知道本王这一年都在医学院学习,也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还是有收获吧,最起码本王能肯定有人下毒谋害父皇。”宁王侧过头看着童贯,“之后就要麻烦童公公了,找到下毒的人,本王要亲手杀了他们。”
童贯点了点头,跟在宁王身后走了两步,“宁王殿下,宁王殿下如今是要争夺皇储了吗?”
“皇储?”宁王冷笑一声,“是你老糊涂了还是本王傻了,皇储是什么好东西吗,也就是老大是老大避不开而已,老二性子那么懦弱,被你们逼了那么长时间,最后人都跑了,本王可不傻,本王一直相当将军,带兵打仗才是本王的唯一兴趣,当皇帝,童公公,你看本王是那块料吗?”
童贯愣愣的看着宁王殿下,“若世间皇子都像雍王殿下、宁王殿下这般,那还怎么角逐出手段最强的皇子,太子不争,皇储之位难易,可太子仁善,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
“本王曾经想要做大将军,想要做一个马上皇帝,可看了这么久,本王明白了,要是坐上了那个位子,还真难出京城,其实就是本王如今的地位,要带兵也很难,可大哥上去就不一样了,大哥仁善,不会拒绝人,他一定会放本王出去的,执掌一方也并非不能想象。”
宁王看着身后的天子寝宫,“父皇就是得位不正,所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本王若掌军难道还能反他不成。”
“宁王殿下慎言。”
童贯急忙说道,不知道宁王殿下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是跟谁学的,“殿下可不能这般说话啊,殿下,老奴斗胆再问,殿下如今的想法可是受上元县候影响?”
“姐夫啊,要说没有是假的,姐夫的学问很高深,本王很喜欢,尤其是对带兵打仗这方面有很大帮助,其他方面,本王倒是没注意什么。”宁王耸了耸肩,“你要是问为什么本王和老二会主动放弃,那原因就是因为姐夫,大哥若是上位,姐夫必然位列群臣之首,老二和本王的性命一定无忧。”
宁王笑了笑,“姐夫是谪仙人,本王作为他的学生,虽然没有到姐夫那种境界,可视权力于无物,本王还是能做到的。”
童贯呆愣了半晌,三位皇子都是这般,虽说是省事了,可总觉得新皇登基前少了些什么。
“童公公,你有时间问本王有没有心思争位,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父皇心上,是谁给父皇投的毒,还要用本王教你去查吗?”
童公公拉着他问了太多没有用的东西,以宁王殿下的脾气能听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老奴遵命。”
宁王出宫便见到了几个烦人的家伙,他啧了一下向他们走去,“太子让你们过来的?”
“见过宁王殿下,小人是受太子命令,请宁王殿下移步。”那侍卫抱拳说道。
宁王殿下点了点头,“太子还真是小心,自己不敢首先在这,让你们过来。”
嘴里虽然不饶人,可宁王还是跟着他们过去了。
太子殿下正在煮酒,他知道三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不弄茶水了,免得三弟说他故作斯文。
“这是从得意楼李老板那拿的酒。”太子拍了拍一旁的酒壶,然后指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说道,“我还是喝不惯那烈酒,就陪三弟喝些黄酒吧。”
“太子客气了。”
宁王殿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们下去吧,我和三弟说些话。”太子挥手说道。
那几个侍卫相互对视一下,到没有直接离开。
太子表情不变,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意,“怎么,是本宫指使不动你们了,还是你们担心三弟会对本宫出手?”
这话一出,那几个侍卫这才抱拳离开。
宁王微微摇头,“太子的手下竟然这么不听话。”
“我也是才发现。”
“谁的人?”
“可能是贵妃娘娘,也可能...”太子举起酒杯小酌一口,“也可能是父皇。”
“父皇就是自己做错了事,老了老了担心别人也会向他一样。”宁王殿下冷笑一声。
“子不言父过。”太子小声提醒道。
宁王又是一声笑,“你看,你都觉得父皇错了,只是不敢说罢了。”
“父皇怎么样?”太子问道。
“快不行了。”宁王摇头说道,“就这样下去估计还有一两个月吧。”
“三弟和医学院的教授一起调理呢?”太子追问道。
宁王又是摇头,“那也只是能续两三个月而已。”
“父皇的病有那么严重吗?”太子皱着眉说道。
“比你我想象的更严重。”宁王面色有些沉重,“父皇是中了毒,很严重的毒,应该是一种慢性毒,不知道下了多长时间。”
慢性毒...
太子想起了伍桐曾经多次质问他的丹药之事,伍桐也说过丹药的毒就是一种慢性毒。
“我或许知道是什么毒了。”太子沉声道,“父皇中毒已经数年,安于曾经帮父皇调理过几次,可是他说这方法治标不治本,父皇中毒已深,难以根治,我们也暗中查了许久,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断了,怎么断的?”
“当年给父皇投毒的人死了,死在了安于和靖王叔的手下。”
“这怎么回事?”宁王殿下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太子因为宁王将要为父皇医治,所以将这些事和盘托出,他知道的和伍桐猜测的没有保留半点。
宁王摸着下巴想了想,“有嫌疑的人很多,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啊。”
“安于说可以从后宫查起。”
“从后宫查起?”
宁王笑了,“大哥,你就直说是贵妃娘娘不就好了。”
“没有证据。”太子摇头说道。
“她勾结外臣这一条难道都不够吗?”
“不够。”太子重重说道,“而且,贵妃娘娘是我们的姨娘,也是二弟的生母,你这么说不顾礼法,天家失礼可是大罪。”
“呵,大哥还怕那些言官?”宁王笑道,“等你上位通通杀了便是,不行,还是让姐夫来,他做这些事特别顺手,又阴又狠。”
“慎言。”太子脸色一板,还真有些唬人。
“现在如何治疗父皇才是重中之重。”
“安于现在下落不明,在安于回来之前朝堂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