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文史的重要性
时代具有局限性。
局限于时代的科技水平和教育水平。
一旦教育水平上去了,眼界开拓了,科技水平自然而然的也就能上去。
比如想象力和执行力明显会高上几个档次。
这个年代的铁皮还是铁匠用铁锭一锤一锤锤出来的,这样就很难保证质量,要想有质有量还得需要借助机械。
可这个时代能弄出什么机械量产呢?
伍桐目前没什么思路。
好在这里的人比较多,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干死诸葛亮,他这一堆人,没理由傻坐到最后毛也没想到。
“院长,您说的铁皮靠重物碾压能不能赶出来?”
“可以是可以。”伍桐点了点头。
“那就用重物滚过去就好了!”
伍桐摸着下巴,忽然笑着问道,“你打算用什么制作这个所谓的重物?”
“木头...”学生看着伍桐嘴角带着调侃的笑容,尴尬的挠了挠头,“木头是肯定不行的,要不用铁,造个铁圆柱。”
“就这横着,在铁上滚过去碾出铁皮!”
学生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做了一个铁滚滚过去的动作。
伍桐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想法了,可他想知道这些学生究竟能想到什么地步。
他低头看了一眼讲台,拿起一根粉笔,转过头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柱,“我们从头开始捋一下,你想要做一个铁圆柱,他要能碾压出铁皮。”
“那,你的铁柱的长宽高分别是多少,顺嘴了,你的铁柱高和半径分别是多少。”伍桐在黑板上画了两个道,中间空了一段,等着学生将数值说出来,他好直接填上。
“嗯。”这位学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直径三尺,高三尺怎么样?”
差不多直径一米,高一米。
体积就是四分之三π。
直接当成一立方米的体积吧,伍桐懒得详细算。
“我亲爱的学生啊,你怎么让这块重量差不多有一万八千斤的铁坨子随你心意,让它想滚就滚,想停就停?”
“呃...”台下的学生挠了挠头,“用人推?”
反正绝对不缺人力,用人推也可以。
伍桐点了点头,“好主意,我亲爱的学生们啊,未来这一个月,你们就去推铁坨子玩吧,我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力气。”
“毕竟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相信你们没问题的。”
“加油么么哒!”
伍桐撂下这句话,直接跑出教室,虽然有一部分是想和自己的学生开个玩笑,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下课铃响了。
伍桐是一个好老师。
从不压堂!
“最近怎么有空来学院?”
董钰冲着一旁的书童招了招手,让他去泡壶茶,转过头看着伍桐继续说道,“明年学院应该能招收不少学生,天南海北都有,你的方法很有效,从魏国文脉宗庙开始,到现在你推行新学,对天下学子都有很大的启发,还有你弄的那个周报,更是神来之笔。”
“现在刚十月份,今年招进来的学生都算是新生呢,老爷子你就想到下一届学生了?”
伍桐笑着打趣道,不是他故意质疑,主要因为,他去年对学院就充满期待,然后今年的招生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那些人的影响力很大,大到可以让很多人忽略他的成果。
伍桐觉得必须要做些什么,所以才来学院看望他亲爱的学生们,并提出了一个,很多个问题,让他们去解决。
解决好了,自然就有广告的作用,就不怕没有学生上当了。
“诶,不对啊,您老怎么知道明年会有很多人来报考?”
距离下一次招生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呢,大半年啊,这也能未卜先知?
董钰哼了一声,“老夫年纪是大了,可老夫还没傻。”
“没事去乡下溜达溜达的心情还是有的。”
“在外面还有很多老朋友也给老夫写了信。”
老爷子这么一说,伍桐就觉得正常了。
“董师,您在外面还有朋友?”伍桐捕捉到老爷子话中的重点,那可都是文物啊,得好好保护起来。
他的天博学院最擅长保管这些文物了,有丰富的经验,再多几个也不在乎。
或许是看出了伍桐肚子里的小九九,董钰哼哼笑了两声,“你这臭小子有了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不满足,还得陇望蜀,想要把老夫的朋友一网打尽吗?”
“瞧您说的...”伍桐讪讪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尊重学问吗,学院就是研究学问的最好地方,学问学问那就得又学又问,在山沟沟里自己憋那得憋多少年啊?”
董钰沉吟半晌,“那几个老不死的,恐怕不会来的,他们都是名家大儒,不会来这里的。”
“您不也是名家大儒吗?”
伍桐低声嘟囔道。
声音刚刚好是董钰能听到的。
老人家一瞪眼,“你骗老夫来的时候可没和名家翻脸,老夫是上了你的贼船,你知道吗!”
“我也没和名家翻脸,就是提出另一种可能。”伍桐的声音逐渐硬气,“再说了,我不也没禁止学院的学生不学名家学问啊,他们这是嫉贤妒能,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的土匪思想。”
“说起这事...”董钰问道,“你问什么不禁止名家呢,学院的课程本来就紧,你硬要加上一节文史课,已经有很多学生抱怨了,他们也不会去参加科举,学习文史干什么,老夫也听过不少学生谈论此事。”
伍桐微微皱眉,脸色愈发严肃,“有多少学生不想学文史?”
“很多。”董钰沉声说道。
“文史不可废。”伍桐先为文史可定下基调。
“学文可学文章谈吐,学史可知兴替。关键是有您老几位讲的文史可让学子养成浩然之气,心有浩然,才算是人啊。”
伍桐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文史约束,我不怀疑学院教授的人很有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的人。”
“这么严重?”董钰一惊,旋即问道,“何为罪大恶极,恶贯满盈?”
“践踏礼法,草菅人命,视生灵于草芥,观天地如浮数。”
伍桐的声音愈发低沉,“我不想让学生变成用术算字符衡量天地的人,所以文史一定不能废。”
“做人比做学问更重要!”
听了伍桐的话,董钰还是有些诧异,“你的学问会让人失去感情?”
“如果他们学会用数字来看待世界的话,我不怀疑他们会失去感情。”
伍桐想了想又说道,“比如我们同样看着那只兔子。”
伍桐指着远处孙景和他怀中的那只兔子。
“在你我眼中,那东西是只兔子,可在一些人眼里,它变成由骨骼肌肉皮肤毛发组成的生物,血管密布心脏跳动。”
“他们在想从哪里下刀能让这只兔子死亡,从哪里下刀能让这只兔子轻伤。”
“医学院就在弄这些东西,可医学院不也是你力排众议要建的吗?”
“医学院的本质是要教育出能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一点才是我的初衷。”
伍桐望着那只兔子,“兔子是让他们学习的生物,但不是让他们学习漠视生命,而是更加重视生命。”
“要有一位良师,用文章史记告诉他们,生命是多么沉重。”
“这才是文史的重要。”
第四百七十七章 首辅倒了
改革,不能急,不能缓。
要稳,要狠。
稳是要不出乱子。
狠要让百官安静。
怎么稳?温水煮青蛙,虽然这个理论有些假,但是对待百官最好的办法就是表面不懂他们的蛋糕。
怎么狠?
直接把他们的大哥二哥都拿掉,他们就是想炸刺,没有领头人也就没了那个胆子了。
谁是大哥二哥,怎么给他们拿掉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杨幼郎因为管制改革被扔到昭文阁,担任前朝史籍的编撰。
二哥被干掉了,大哥怎么办?
像是这样在找一个闲职给他扔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以李世松的资质,周皇在糊涂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李世松丢开。
这就只能等李世松自己出毛病了。
很巧的是,成功坐上首辅位子的李世松在任不到一个月,昏倒在垂拱殿。
他病了,大病!
当然,周皇也不是无情的人,不可能在李世松在家养病的时候直接给人辞了,那可就太无情了。
最起码得让李世松主动上书请辞啊。
朝中的事情伍桐没心思管,他也没经历2去管。
天博学院几个榆木脑袋都想到了用重物碾压铁皮了,怎么就没想出来怎么用重物碾压呢?
伍桐盯着这几个木头嘎达推了三天铁柱。
足有两万斤的铁柱,折算成后世的标准计量单位,这坨铁足足有七吨重。
几个人推一块七吨重的铁柱,虽然铁柱方便滚动,但也不是几个年轻人能虽然撸动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铁皮的长度要在一丈,所以伍桐也不强求,你们推一丈,就一丈。
慢慢练,迟早有一天你们能练成推动七吨铁坨子的巨力。
然后伍桐再送他们去当兵,有这气力不当兵可惜了!
“院长,我们...真...真推不动了。”
几个学生都累瘫了,靠着铁坨子坐在地上,虽然地上还有层薄雪,但都这情况了谁还在乎地上的薄雪啊。
伍桐点了点头,很好的将学生们的话听了进去,他微笑着拍了拍手,“别啊,你们不是说要用人推吗,实验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你们是为了科学实践,作为院长我很欣慰啊。”
几个学生喘着粗气苦笑道,“院长您这...我们知道错了,这个方法确实不行,我们知道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不用这么折磨我们了。”
几个学生说道最后哭腔都出来了,看看这两天他们的遭遇,有这么折磨学生的院长吗?
简直魔鬼!
伍桐摊了摊手,“我也不想这么魔鬼啊,嗯,那就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什么时候想到方法了,什么时候就可以不推这块铁坨子了。”
“你们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诶——”
拉着长音抒发一下胸口的郁气,几个学生没人敢表达出不满,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不满的情绪。
叶旺忽然从远处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跟死狗没什么区别的学生,然后凑到伍桐身后,小声说了些什么。
伍桐一愣,“什么事?”
“他们没说。”
“有毛病吗这俩人,前几天不是刚去过他们那吗,这次又什么理由?”伍桐有些无奈说道。
“急事。”
“急事?”伍桐再次发愣,“又是急事?”
“嗯,就是这个理由,说有急事要向您汇报。”
伍桐忽然笑了一下,“你先去找四师兄,然后,把我的宝贝也带上。”
叶旺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马蹄踢踏,车厢微微摇晃。
正榭饶有兴趣的看着伍桐整理衣襟,“你刚才,你这是做什么?”
伍桐将衣服下摆整理好,拍了拍胸口,然后皱着眉说道,“有点不舒服。”
“那...那能舒服嘛。”正榭咧着嘴含笑说道。
伍桐又整理了一番,“师兄你看那里,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什么?”正榭翻起车厢的窗帘,本来微笑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好像,有很多人啊。”
“宁也是感知忍者?”伍桐大惊道。
“什么感知忍者?”正榭歪了歪头问道。
“没什么。”伍桐捂着嘴干咳两声,“师兄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人的?”
“望气或者说单纯的经验。”
伍桐跳下车,走了两步,感觉有些不舒服,并没有坐着那般舒爽,即便这样,伍桐还是回过头说道。
“师兄,你就不用下来了。”
伍桐会过头看着车厢中的正榭。
正榭起身的动作为之一滞,看着伍桐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师兄了。”
“好说。”
伍桐看了一眼叶旺,“六叔,我们进去吧。”
辛狐已经没有问题了,日常生活并不影响。
伍桐进来的时候,他竟然在剥松子。
伍桐看了他一眼,“长白山的松子?”
“长白山?”辛狐皱眉不解道。
“呃,不用在意,这是北地的松子?”
“....是啊。”辛狐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这是北地的松子?”
伍桐从他那一堆松子里捏出一颗来,用牙齿嗑开,好活啊,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这么嗑过松子了,好在这颗松子皮比较薄。
伍桐看着晶莹的松子,仔细的咀嚼了一下,嗯还是当年的味道,这种野松子只在东北才有。
因为气候带的原因,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松树林啊。
“还是原来的味道,真的怀念啊。”
辛狐忽然愣了一下,“伍先生您之前吃过鬼谷的松子?”
“嗯,我吃的松子要更北边一些,小兴安岭的。”
“小兴安岭又是哪?”辛狐眨了眨眼非常迷茫,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听懂伍桐的话,但是伍桐曾经去过北地,还吃过北地的松子,这是辛狐好奇的。
“有没有榛子啊?”伍桐问道,“有松子能没有榛子吗?核桃呢?”
“呃,那些暂时还没有。”辛狐挠了挠头,到底谁是鬼谷的人啊,怎么伍桐比他还知道鬼谷的特产啊。
温询站在门口看着与辛狐互动的伍桐,眸子中流光闪烁。
伍桐随便找了个地坐下,左扭右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今天你们来找我是什么事,不会就给我看看松子吗,证明你们和鬼谷还是有联系的?”
伍桐大咧咧的说道,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
温询眼皮跳动几下,“这次请您来是因为......”
......
......
皇宫,垂拱殿!
周皇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半躺着不问世事。另一位紧张的批阅奏章,身旁还有很高一摞。
李世松告病之后,垂拱殿的公务几乎全交给了夏邱,他也是老臣了。
为了不让夏邱重蹈李世松的覆辙,周皇霸气的给夏邱免了一半的奏章。
童贯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在垂拱殿中站住,身子依旧佝偻,他从袖口拿出一道折子,“陛下,首辅李世松病重,上书乞骸骨。”
周皇招了招手,童贯将折子递了上去。
周皇打开折子,慢慢的,仔细的看了一遍。
“让御医去为李世松老大人看看,老大人是国之柱石,可不能出事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也不可一日无相,这折子。”周皇低头看了一眼,“朕准了!”
“首辅之位不能空着。”
周皇抬起头看向夏邱、李义。
“两位相公,可否听朕属意的首辅人选?”
夏邱与李义面面相觑。
“臣,愿闻其详!”
第四百七十八章 阮凌辅
伍桐就这么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脸色露出一丝痛苦。
温询诧异道,“你受伤了吗?”
伍桐捂着肚子,神色迷茫,“嗯?什么受伤?”
“你没受伤的话,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温询不解道。
伍桐想了想,“快受伤了也,不用管这个,你找我是什么事?”
温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伍先生...”
伍桐皱了皱眉,看着温询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怪,是不是太客气了?”
“...没什么。”温询摇了摇头,“周国的改革和伍先生有关系吗?”
伍桐沉默了一下,既然这次变法周皇都没让他参与,那这事也就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是,没我没啥关系。”
“如果有关系的话,周皇也不会不让我参加啊,最起码也能当个顾问吧。”
温询点了点头。
“伍先生,在周国罗英县,您救了我一次,这么长时间,我也算还您一条命了。”
伍桐忽然笑道,“在魏国发生的事就这么被你略过去了?”
“那件事...”温询摇了摇头,“也算是被您给坑了,不算。”
伍桐转过头看了一眼辛狐,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是搭上阮家了,还是被鬼谷找到了?”
“两者都有。”温询沉声道。
“原来是这样吗?”伍桐点点头,大拇指向后一指,“看到我身后的这位了吗,我六叔,一个人能干死你们三十个剑奴。”
叶旺面色严肃,能打是能打,可要是一边对上三十个剑奴,在保护您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已经做好恶战的准备了,他老娘说过,无论如何伍桐不能死。
可从他们进来之后,外面就有金属的轻轻脆响,那似乎是剑石相碰的声音。
人数很多啊。
伍桐摇头道,“我以为你会成为朋友。”
温询摇头,“我也希望我们会成为朋友。”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伍先生能不能安坐于此,温询不想伤害您。”
“从你有这个想法的那刻起,我们就再难成为朋友了。”伍桐站起身笑道,“而且,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束手就擒,我都是抗争到最后一刻的。”
温询脸色阴沉,他摇了摇头,看着庭院外的辛狐,将手重重的挥了下去。
辛狐猛然起身。
叶旺悍然出手,将重伤未愈的辛狐按在地上。
“没用的。”温询摇头说道,“辛狐一动就是暗号,他们依然会出手。”
伍桐看着温询,神色平静。
温询望着伍桐,脸色古怪带着一丝疑惑,怎么没有动静?
“emmmm,是不是辛先生的动作太小,外面的人没看到?”
伍桐自认为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询脸色一变,一拍袖口,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小箭从温询袖口射出。
铛——
小箭撞到伍桐的身上,碰出一声略有些低闷的声音,然后小箭落在地上。
伍桐低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衣服上还有被弄出了一个眼,“这袖箭还是我给你的,是让你防身用的,里面只有一支箭,你拿它射我?”
“你为什么没事?”温询愣住了,这袖箭的威力他验证过,不可能就破了几层布。
伍桐将领口向两侧撕开,露出里面的铁板,他敲了敲,“最新出品的钢材,我特意弄的。”
“你来见我,每次都穿着这个?”
“怎么可能。”伍桐将钢板拿了出来,“只有今天而已。”
“你在防着我?”
“以前没有。”伍桐悠悠说道,“可是辛狐受伤那天,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苦肉计很好,我的姜太公钓鱼也不差。”伍桐轻笑一声,“你们还是上当了。”
“几天前你找我吃火锅就是你要钓鱼的手段?”
“我特意把你劝醉问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辛狐在一旁可是清醒的,他一定会把我问你的问题向你重复一遍的。”
伍桐摊着手笑道,“明明只是一些没用的问题,却偏偏要把你灌醉,你也很纳闷吧,然后在辛狐的勾引下,准备做出一些铤而走险的事。”
“我对我们之间的信任感到失望。”
伍桐转过身,“四师兄,你那边完事了吧?”
“早就结束了!”正榭的声音比他现形的时间要早得多,话音落下之后在房顶上伍桐找到他的脸。
“多谢师兄了!”
伍桐笑着说道,他转过头看向温询,“温先生,再见了。”
温询也笑着回道,“再见。”
“小心阮家。”
阮家?
伍桐轻轻摇头,“我会记好的。”
“六叔,这里就交给你了。”
伍桐走出房门,身后一道劲风凌厉,伍桐扭身撤步,两手圆柔横推。
正榭收回手,笑着说道,“你的功夫并没拉下啊,那些小白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啊,还有你这门功夫,你还在练啊?”
“毕竟我能打出来的只有它了。”伍桐耸了耸肩,太极拳怎么了,太极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拳法,就像Python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语言一样。
“对了,四师兄,你上次闭关......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我听说习武的最高境界是宗师?”伍桐看着正榭身上宽松的道袍,“师兄你可是宗师了?”
“你还知道宗师?”正榭点着头很是赞许,“不错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成长了很多吗!”
“我确实是宗师。”正榭笑着说道,“还是要多亏你,你的八卦阵是我突破的命门,我本身就是修炼阵法符箓的,八卦阵很有用。”
“老爷子是宗师?”
“师尊成为宗师至少有六十年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呢?”
“他们现在还不是。”正榭说道,“你为什么不问正庭师兄?”
“他?”伍桐摇了摇头,“他那性子有点难啊。”
“说的是。”
就在伍桐这边解决温询辛狐两人无间道的问题,温询提醒伍桐要小心的阮家正在急速膨胀。
李世松请辞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凡是朝中的臣子都听说了这件事。
让他们最上心的还是宰辅问题。
首辅上任不到一个月重病请辞,三位宰辅的位子要怎么安排?
今日早朝就有了结果。
次辅夏邱升任首辅。
而次辅的位置,由一个姓阮的老者牢牢的占据了。
这是早朝上陛下御口封的。
谁都不能质疑。
至此,朝臣终于醒悟,这次改革背后的人是谁了。
就是这位姓阮名凌辅的老者。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小肚鸡肠
“老夫想破头也没想到,老夫致仕后第一个来看望的人会是你。”
李世松躺在床上,开始还撑着身子,没多大一会儿,老人家重病的身体就承不住了,平躺在床上,李世松闭上眼睛。
他的几个儿子守在床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上元县候来探望病重的老夫,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将抱有善意的客人赶出去,可刚才老夫的话。
似乎与上元县候的关系并不算好。
李家兄弟的老大,在朝中也是一部侍郎,他看着伍桐干咳一声道,“伍候,家父的病情严重,所以...”
伍桐一愣,“病情严重?我看李相爷的脸色还不错啊,刚才不也能说话吗。放心,我就是和老人家说两句话。”
李世松又睁开眼睛,“伍候费心了,老大,你带着老二老三先出去。老夫与伍候说些话。”
“父亲?”李家老大躬着身子再次询问道。
“去吧。”李世松又闭上眼睛。
目送李世松的几个儿子走出去,伍桐看了看四周,然后搬了个垫子坐下,“李相爷会享受,我去过很多大人家中,睡床榻的您还是第一个。”
“多亏伍候啊。”李世松闭着眼睛说道,“这床榻却是比地板舒服。”
伍桐就是不习惯睡地板,所以弄了许多家具,比如床榻,比如桌椅板凳,再比如那个他心心念念要弄出来的十人床。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床榻高椅,可使用他们的人还是少数。
伍桐也不在意,这玩意就是舒服,早用早享受,晚用多遭罪。
“这垫子放这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伍桐拍了拍这个有些年头的垫子,“明明坐高椅更舒服,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垫子?”
“这垫子在老夫的卧房放在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就那么扔掉吧。”李世松叹了口气,“再说了,没有床榻高椅之前,谁不是坐下生活的。”
“呵呵。”伍桐笑着说道,“很不舒服?”
李世松的喉咙里涌动几下,良久才低声道,“确实不舒服。”
“不舒服在哪一点?”伍桐笑着问道,“是不能接受变法,还是不能接受没有你的变法?”
“都有一点。”李世松躺在床上,依然闭着眼睛,“老夫只是没想到,老夫真的是没想过不到一个月,老夫就要上书乞骸骨。”
“政务繁忙体力不支?”伍桐小声问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李世松脸色不变,“前几日老夫中了毒。”
伍桐一惊,中毒的话这事可就不是小事了,他看着李世松,难以置信的说道,“您是怀疑...还是肯定?”
“那一天老夫昏倒在垂拱殿。”李世松忽然睁开眼睛,苦笑道,“老夫在垂拱殿坐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不是自己走出来的。”
“回到府中腹痛不止,直到今日才恢复了些精神。”
李世松面色痛苦,“要不然老夫也不会上书请辞。”
说的也对,好不容易从垂拱殿学士的苦海中跳出来,掌握实权不到一个月,累死累活不说,还被老板下药。
怎一个苦字了得啊。
伍桐寻思着老皇帝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至于给李世松下药,顶多就是安排的活比较多,想让李老头知难而退。
事实上周皇也不是随便下药的人,他本来的想法就是用阳谋逼李世松离开,下药这么下作且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情,周皇是不会干的。
伍桐把他的想法告诉给李世松,或许腹泻就是一个偶然,这只是一个误会。
李世松摇摇头,“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应该。”
伍桐同意李世松的话,昨天他已经知道阮家的阮凌辅坐上了次辅的位子,朝中的一些话他也有所耳闻。
“李相爷要养好精神啊,毕竟还不一定会远离朝廷呢!”
伍桐就是客气客气,没成想李世松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正色说道,“不可能了,陛下不会再启用......”伍桐顿了顿,“等等,或许有可能。”
“对于那位次辅阮凌辅,李相爷可有什么认识?”
李世松摇头,“老夫没有听说过他,一次都没有。”
“李相爷...”
“别叫李相爷了,老夫臊得慌。”
“李大人,您在垂拱殿做了二十年大学士,在朝中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班底?能不能给他弄点什么麻烦,小麻烦也可以。”
“垂拱殿大学士不涉足朝廷,在朝中没有实权,说起来也得感谢变法,如果没有变法,老夫这辈子也碰不到权柄。”李世松悠悠说道,“莫说大学士碰不到权柄,就是能碰到,现在也不会有人会听老夫的话的,陛下变法意志坚定,谁敢反谁就死。”
伍桐暗暗撇嘴,这老家伙一点都不诚实,果然官越大脸皮越厚。
“老大人真的高风亮节啊!”伍桐的语气有些古怪,声音语调也变化,“是我错怪老大人了,我曾经还以为我遇到的几次刺杀有大人的影子呢。”
李世松呵呵干笑几声,语气也少了几分底气,“怎么可能。”
“老大人难道不想在重回垂拱殿?”
李世松皱眉,“伍候不是刚说陛下再难启用老夫吗?”
“如果阮凌辅倒了,以朝中的老年人储备量来说,您被再次启用的几率有多大?”伍桐没有回答,反而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李世松想了一下朝廷里谁会和自己争相位,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谁来,就怕陛下又会从哪里掏出一个不认识的人啊。
“伍候。”
“嗯?”
“老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世松转过头看着伍桐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老大人请讲。”
“虽然...”李世松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我们之前可能有什么误会,老夫也确实担心过你会在周国闹成什么样子,也担心你的新学会对我名家有什么影响,但现在老夫发现以前看错你了,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年轻人。”
伍桐眼角抽动了一下,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头,这么轻描淡写就想让老子把那些刺杀翻过去吗?
“老夫被拉下来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反而对老夫极尽关心。”李世松问道,“这是为何啊?”
伍桐想了想,“我确实不喜欢老年人,尤其是你们这种不思进取极其排他打压新学的老头子。”
此话一出李世松脸色陡然一变,可旋即就恢复原状,一般这种话后面都会跟着一个但是。
凡是有但是的话,无论前面说的有多好听,或者多难听,他都是屁话,但是后面的话才是真正要表达的东西。
“但,我更讨厌那个姓阮的老头子!”
“而且,我有两个朋......有两个熟人都警告过我要小心阮家。”
“不弄他都对不起我!”
伍桐一番小肚鸡肠的话深得李世松的赞许。
“待老夫病好之后,见一见杨幼郎。”
“杨学士?”
“他更厉害些。”
伍桐回想了一下,怀疑道,“是吗?”
“见面你就知道了。”
“你们俩小肚鸡肠的样子很像,应该会聊得来。”
“......”
第四百八十章 开诚布公
天博学院旁边有一座湖。
天然的,面积很大,至少是天博学院的四倍或者五倍。
他的名字叫泗湖。
当初天博学院选址的时候,伍桐就是看中这里有山有水有树林,也不顾白凤山与京城相差多远,就和户部说好了这一块地。
倒也不是很亏,毕竟这里的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泗湖不是死湖,它有许多支流,西方涌进,东边流出。
既然是活的水,伍桐自然动了很多心思,比如挖一条横穿天博学院的内河。
事实上,他也真这么做了。
这条河被学生们称为博水,伍桐吐槽过这个名字,按照这么起名方式的话,明明叫天水更好啊。
算了,博水就博水吧。
伍桐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诡异的想法,看着眼前的几个学生,语气充满嫌弃,“你们这几个小子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我可不想每天都过来看你们推铁坨子玩,而且...”伍桐掰了掰手指,“嗯姆,你们已经推了六七天了吧,就是猪也能想出办法了,你们真的认真听课了吗?”
看着脑袋上冒蒸汽的几个臭小子,伍桐语气愈发不善,他有些想打人了。
一想到自己建立的学院到现在也没教出什么好人,伍桐就感到脸红,其他穿越小说的主角们一建学院都会弄出很多黑科技,怎么到自己这里毛都没有呢?
这以后见面怎么聊天,退群吧!
伍桐捂着脸,很是惭愧啊。
他明明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今天推球的地点都定在河边了,这些小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是自己的教育方法有问题?
明明这段时间自己上课都讲过了啊。
“安于,原来你在这啊!”
伍桐偏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转回头,“呀,我想到听到了我最好的朋友的声音,难道是幻听吗?啊哈哈,真奇怪啊。”
“喂!”太子殿下羞恼叫道。
“我好像也看到了我最好朋友的脸,真奇怪啊,白天也能有幻觉吗?”
“喂!”
“开玩笑开玩笑。”伍桐摆了摆手,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学生,叹了口气,转过头又看向太子,脸上的神情更加苦闷,“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省心呢。”
“你找我干什么?”伍桐的眼神写满了嫌弃,“你不是应该帮陛下变法吗?”
“你说的没错。”太子的表情更加抑郁,“父皇果然不想让我参与。”
“那太正常了。”伍桐摆了摆手,“你要是没事就去学习啊,跑我这干什么?”
“感觉你很闲。”太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诶我这,什么叫感觉我很闲,我就是很闲!
“啧!”伍桐咂了下舌,地上嘟囔道,“要不要给他们施下压呢?”
“谁?他们?”太子就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到了伍桐的话,他想了想,“你想逼他们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人都是逼出来的?”
“不,也有可能是剖腹产。”伍桐随口说道。
“什么?”
“没什么。”
“你想让你的学生干什么?”太子问完,自己跑到那几个学生旁边,跟着他们一起推那块铁坨子。
几个人再加上太子也没推多少距离,太子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你,这,他们,那东西,多少斤?”
“一万八千斤。”伍桐淡淡说道。
“啥?!”太子大惊,“一万八千斤?比如意金箍棒还重?”
西游的故事在这里也流行,这不过让伍桐诧异的是,太子这家伙还真有时间去看西游,还能记得金箍棒多少斤。
这家伙要是把看闲书的时间拿出来听政,也不至于让朝堂这么乱啊。
伍桐又啧了一声。
“喂,好歹我来找你一趟,你对我怎么就这么冷淡?”太子苦笑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伍桐想了想说道。
“什么问题,要还是登基的问题就算了吧。”
太子摆了摆手,一般伍桐这么犹豫的时候多半是要问皇位的事。
“不是。”伍桐又想了很长时间,“我是想问如果我要帮反你的夺权你会怎么想?”
“反我的人?夺什么权?”太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说啥呢?
“emmmm....”伍桐又陷入沉思,“反对你登基的人,我要帮反对让你登基的人夺宰辅之权。”
“为什么?”太子没明白,也不知道他没想明白的是那一点,是为什么要帮那些人,还是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伍桐摸了摸下巴,沉声道,“因为我更不爽另一个人,但这个人对你很有帮助。”
“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我不信你听不懂。”伍桐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真听不懂,也不会这么频繁的来找我了。”
“我想想啊,是昨天我去看李世松的事吗?”
太子一脸懵逼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光晕,他低着头,先是看向推铁的那几个学生,然后直起身看着伍桐。
伍桐敢发誓,这是他看到过的,太子最严肃的表情了。
“终于有点太子的样子了。”
伍桐嘴角微微勾起,“要是一直装傻子迟早会变成傻子。”
“你说的可能对。”太子长舒一口气,“找个地方聊聊?”
“不用找别的地方。”伍桐摆了摆手,冲着那几个傻狍子大喊“你们几个滚回去想办法,我最后给你们三天时间,想不出来就留级!”
“六叔,麻烦你拿鱼竿过来,两根!”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和伍桐坐在博水边上,一人手里还有一根鱼竿。
“闲话少说,今天开诚布公。”
“开诚布公。”
“玄巳是你的人吗?”
“不是。”太子回答道,“你说反对我登基的人是谁?”
“李世松,杨幼郎,还有朝中近半的人吧。”
“这么多吗?”太子摇了摇头,“你要弄谁?不过你刚才是不是说这个人是支持我的?”
“阮凌辅。你爹亲命的次辅。”
“喂,这人你敢动?”太子震惊的看着伍桐,“你疯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
“因为他是鬼谷。”伍桐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鬼谷放在后面说,我先问另外一个问题,陛下中的丹毒是不是你下的?”
“什么丹毒?”太子一愣,“父皇中过毒?”
伍桐叹了口气,“你觉得呢?”
“什么时候的事?”
“三五年前吧,不过治疗还是我去魏国之前给治的。”
“怎么我不知道?”
“因为你是第一嫌疑人。”伍桐嗤笑一声,“內侍监的调查玄巳是你东宫的人,在你收了玄巳之后,陛下开始服用丹丸,曝光之前,玄巳去了秣陵,要搅黄靖王世子的婚礼,但是没成功。
这些事我之前和你说过,看起来你并没有在意啊。”
“我以为你就随口一说。”太子苦笑道,“谁知道背后还有这种事。”
伍桐想了想,又道,“二十年前的靖难,你知道多少?”
“靖难?!”太子惊呼一声,然后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小声说道,“靖难的事情是父皇逆鳞,不能随便说的。”
“一换一吧。”伍桐轻轻吹了声口哨:“你告诉我靖难的详细事情,我告诉你鬼谷的事情。也就是我为什么要拉掉阮凌辅的原因。”
太子看着伍桐的侧脸,“好。”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伍桐像是忽然想到一般,低声道。
太子微微一愣,“说!”
“你为什么装这么多年傻?”
“这样安全,主要是能让我几个弟弟知道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算我登基也不会动他们。”
“你不是装傻。”伍桐沉默良久,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
“你是真傻!”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抓到一只
月儿!
月儿!
月儿!
月儿被这吼声吓了一激灵,急忙低下头看着伍桐,“姑爷,你叫月儿?”
伍桐仰着头看着她,“我再不叫你人都要没了。”
“按个摩,你要用多大劲去啊!”伍桐咧着嘴,刚才他以为自己的脑袋是被指节顶着硬钻呢,眨了眨眼看着小丫鬟奇怪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月儿犹豫了一下又道,“姑爷,您最近很忙啊,都没时间休息。”
“忙?”伍桐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比较忙吧。”
月儿轻轻的按着伍桐的头,“姑爷,有什么是月儿也能帮忙的吗?”
“你?帮忙?”伍桐失笑道,“你按摩就好了。”
“哦。”
月儿的情绪明显不高。
伍桐又仰起头,刚才他想了一下,看月儿欲言又止的表情,难不成是在家里寂寞了,“到底怎么了,是在家太无聊了,想让姑爷带你出去玩吗?”
“能带月儿出去吗?”
月儿显然是没想过还有这个选项。
伍桐倒是笑着点头,带着丫鬟出去玩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要带月儿出去,伍桐得想想办法怎么将青鸾骗出去,自从发现外面全是危险之后,青鸾明显不愿意让小布丁犯险,所以让她出门是个问题。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单独带着月儿出门?
开玩笑,他伍某人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关键他吃不准青鸾会不会吃醋啊。
长公主和伍桐半点关系没有之前,青鸾还很大度的想让伍桐纳妾呢,现在你看看伍桐腰上的青紫,说不吃醋都是假的。
女人心,海底针。
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明白吗?
就是女人的胸如同大海一样波涛汹涌,但是心眼就跟针尖那么大。
什么你问不波涛汹涌的?
那心眼就更小了,毕竟穷凶极恶啊。
伍桐坐起身,“月儿,你去厨房弄一碗姜糖水给绿雀送过去。”
“好的姑爷。”月儿重重的点了点头,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伍桐摸了摸下巴,果然是在家无聊吗,一听自己会带她出门这么开心啊。
看来得尽快解决掉京城的事,不然带着老婆出门都是个问题。
太危险。
“青鸾,月儿想要出去玩,我来问问你想不想出去?”伍桐走进门,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小祖宗,这小家伙虽然不哭,但是他缠人啊,醒了看到伍桐之后,那可好了,一天都不带撒手的。
“相公要做的事都做好了?”叶青鸾轻声问道。
“没有。”伍桐理直气壮的说道,“工作上的事放一边,我们一家人出去逛逛街而已,这要是有人敢对我出手,那我可就抛开游戏规则,直接弄死他们就完事了。”
“游戏规则?”叶青鸾摇了摇头,“什么规则?”
“算是一条底线吧。”伍桐想了想说道,“记得之前的几次刺杀吗?那就是越过了底线,凡是动手的人都被陛下拎出去了,这是陛下给的游戏规则。”
“你说游戏规则,那这是什么游戏?”叶青鸾脸色铁青,一件出现人命的事情被伍桐说出游戏,到底是什么游戏会这么血腥。
“一个刀和磨刀石的游戏。”伍桐抬起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多半是把我划在了太子的阵营,如果我没猜错,周皇是把我当成下任帝皇的重臣培养了。”
“现在的朝臣就是我的磨刀石,所以周皇坐视我与他们的争斗。”
伍桐缓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来看周皇是偏向我的,但也不会一直偏向我。”
“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势力很小,所以周皇要扶持我,但一旦我与太子加起来的重量超过那些人,而且周皇还在世的话,周皇就会打压我们。”伍桐吐了口气说道,“真是令人作呕的权谋。”
“安于,你说的这些都是会发生的事实吗?”叶青鸾颤声道,她对这些事没有一点天赋,但相公的语气他能听懂,这件事很棘手,而且伍桐说的事如果变成现实,那简直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伍桐笑了一声,“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吓你,而是说我们现在前所未有的安全,出去逛街没有任何问题。”
“不了。”叶青鸾摇了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和布丁在外面安全之前不会离家的。”
伍桐想了想,“那我也在家。”
“月儿不是要出去吗?”
“你不出去,让我单独带月儿出去吗?”伍桐下意识问道。
“很奇怪吗?”
“你不会...”吃醋吗?
伍桐还没有傻到把这句话问出来,不过青鸾没反对应该是同意了吧,那腰上的小手是什么意思呢?
看吧,果然会吃醋。
和太子殿下开诚布公,两个人交换了很多情报。
或者说是秘辛。
太子是皇室贵胄,自然能看到许多皇室密藏,那些是伍桐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这次交流,伍桐得到了许多他想知道的东西。
而太子,现在大概率在反思人生吧。
毕竟这世上竟然会有鬼谷这么操蛋的东西,对太子的小心脏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而伍桐则要利用他现在掌握的情报去算计一下高居正二品的宰辅大人。
阮凌辅!
虽然隐隐猜到了周皇的想法,但是伍桐并不想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直到现在他也是一个叛逆的少年!
辛狐在最后吃的东西毫无疑问是从鬼谷运过来的,他们一直在伍桐的眼皮底下,能弄到鬼谷的特产,有八成的可能是通过阮家的老头子。
伍桐陷入沉思。
得去一趟学院,先和阮家的小子聊聊,最好能问出来他家那个老不死的到底在想什么。
一念至此,正好也要带着月儿出去玩一圈,那就定在天博学院好了。
虽然月儿之前的表情很寂寞,可真带她出去却并没有发现她有多开心。
分出一道心思观察月儿的状态,伍桐和阮象说了许多家常话。
单纯的家常话。
阮象倒是没什么不妥,月儿倒是有些古怪。
她并没有向她说的那般羡慕外面的世界。
至少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伍桐冲着叶旺小小的打了个手势。
叶旺会意的点了点头。
夜间亥时。
叶旺敲了敲伍桐书房的门。
“进来!”
叶旺推开门,看到屋中坐在黑暗里的伍桐,即便是清冷的月光也不能将他完全照亮。
伍桐有一大半的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小半张脸被月光点亮。
“道长您没事吧?”
叶旺担忧的问道,一个人坐在如此黑暗的房间,很恐怖的。
“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伍桐淡淡说道。
“月儿在写信,应该是要送给谁的,目前不知道她要给谁。”
伍桐点头,“麻雀之一啊。”
“麻烦六叔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两个目的
既然朝中的事情都不用费心了,那就多关心关心学院的事吧。
也快年末了,要给学生放假,期末考试的卷子还没出,今天去听听课吧,观察一下他们的水平,不能出太超纲的题。
定好了计划,伍桐叫上叶旺和正庭,准备出发去天博学院。
拉开门,一个人在门外立着,看表情和脸色这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伍桐抬起头看了看天,这个温度在外面能站这么长时间也是苦了他了。
“太子殿下这么早来我家门口站着,是何用意啊?”
伍桐也想不明白,太子这是闹哪样,不过见他盯着黑眼圈在他门口守门,伍桐有些于心不忍。
再打击他后果可能就得自负了。
“没什么,方便进去吗?”太子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虚弱。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没睡好。
伍桐没有犹豫,“进来吧。”
屋里还有点余温,最起码不会像外面......果然还是屋里暖和。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这几天过得很糟心了。”伍桐转了下手指,在自己屋里寻摸了半天,果然你在一个直男的书房里绝对不可能看到镜子,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
铜镜,伍桐是真心嫌弃。
玻璃也有了,是不是能用它弄出镜子出来啊,怎么弄得伍桐不知道,就记得什么银来着,这还是让匠人去费心吧,他就不操这个心了。
既然没找到镜子,伍桐只能口述了,“你难道不照镜子吗,你看看你的脸有多衰。”
太子摸了摸面皮,确实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胡茬,已经好久没修理自己了啊。
“你!你说的...”太子看着伍桐,而伍桐很努力的想从太子的眼中找到一点神光,最少能证明他现在大脑还在运转。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鬼谷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伍桐一瞬间露出很失望的神情,这孩子纠结了几天就想了这么个事?
“你认真的?这几天你就没想更深层次的问题,你就想这有的没的?”
太子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敢相信。”
“你要怎么做?”
“阮凌辅真的是鬼谷的人?”
“千真万确。”伍桐重重说道。
“这种势力不应该存在在,这种人也不应该留在朝中,必须弄死。”太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别光说不做好不好,你得行动起来。”伍桐嗤笑一声。
“怎么做?”太子皱了皱眉,“这段时间,我在东宫照着你说的东西查了很多资料,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也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阮凌辅明显是父皇重视的人,咱们弄他是不是得小心点?”
太子在周皇身边待得时间很长,对亲爹的性格肯定比伍桐了解,而且天子龙威,太子也有些心得,即便他很少使用。
龙子龙孙身上难免会有龙威啊。
“我只是太子,而你只是臣子,这个算犯上,而且父皇要利用那个人,父皇肯定会生气的,你拦不住,我也拦不住。”
太子轻声说道,“别看现在父皇和气,当年杀大伯的时候可没有手软。”
伍桐点头,这一点他明白,好歹有那么多史料供他研究帝王心思,这一点确实要注意。
“你还能走吧?”伍桐看着太子的黑眼圈说道,“要是能走的话,陪我去一趟天博学院,我们好好谋划一下。”
“六叔,到了学院,你去找小狼,让他过来见我。”
天博学院的内河博水是从泗湖引出来的,学院与泗湖相交的地方修有一座漫长的长廊,足有一里,供人们到湖中一游,这都是伍桐特意要求的。
要不然户部拨的十万两银子怎么连点水花都没有渐出来,天博学院的建造,伍桐也没少添钱。
都出在这些地方了。
临近仲冬,即便是南方温度也很低了。
这时代有没有什么二氧化碳过渡排放,温室效应什么的,但古代的气温会受另一种东西影响,小冰河期。
小冰河期每隔几百年就来一次,伍桐觉得现在应该就是小冰河期,不然以南方的温度,不可能到这种程度。
前年的雪很大,去年的更大,在稍东部的地方甚至出了雪灾。
今年相较往年也没什么变化。
坐在湖心亭,遥远空中雪。
伍桐叹了口气,“又冷了啊,这么下去,会不会有出现白灾啊?”
太子一愣,旋即说道,“要是出现白灾,能不能借机把阮凌辅搞下去?”
伍桐看着太子,良久之后他移开目光,摇了摇头,“如果出现白灾,首先应该想着救人,其次要考虑变法的事情,阮凌辅可以下去,但变法的事不能因此停滞,变法才是大事,就是死十个阮凌辅也不能阻止。”
“是我多想了。”太子一副受教的样子。
伍桐低声道,“要是在不影响变法的前提下拉阮凌辅下来我还是很乐意的。”
“有办法吗?”太子知道伍桐素有急智,此刻也颇为惊讶。
“没有,一旦有白灾,只要我们说是阮凌辅的问题,就会有另外一帮人出来攀咬变法,得不偿失,这种事不能干啊。”
伍桐捏着眉心摇了摇头。
太子也不傻,虽然平时听脱线的,脑子绝对正常,这种事他还是能分得清利弊,“要弄掉阮凌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起码不能在政事上攻击他。”
“是不能用变法的事情攻击他,要等他发昏做出错误...”伍桐想了想,否定了这个办法,那老家伙就是人老成精的典型,要抓住他的错误,很难。
“阮凌辅难动,那今日也要说什么?”
“阮凌辅得想其他办法,有你帮忙我们可以去清理鬼谷。”伍桐轻笑一声,“我想动鬼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就是手上的牌太少了,一直没有动而已。”
“我对他们也不了解,父皇应该知道,但鬼谷的性质,父皇不会让我接触他们的。”太子皱眉道,这种影响皇权的东西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伍桐冲着湖心亭的长廊一努下巴,“专家来了。”
柴琅收到叶旺的通知之后直接翘了课过来了,这可是冒着被董钰老爷子敲脑壳的风险啊。
“姐夫,你找我?”
伍桐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东海卫还是按照我给的方法训练吗?”
“胡彬给我写过信,还按照之前的方法。”
柴琅恭敬说道,他在东海卫待过两年,自然知道东海卫的傲人之处。
伍桐点头,太子皱眉,“东海卫不是安于你组建的吗,这种事为什么要问四弟?”
“东海卫的第一任负责人是我,但之后都交给小狼了,这是陛下的意思。”伍桐耸了耸肩,“不如说,交给柴琅他更放心。”
“一个三百人的营卫值得这么重视吗?”
“喂喂,那可是周国第一支水军啊。”
“人数太少了。”太子皱眉道。
“人数是不多。”伍桐笑了一声,“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正常编制的营卫。你知道我最初创建东海卫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受灾百姓开源吗?”太子反问道,这件事他有过调查,“我记得东海卫收了许多百姓,而且东海卫出海所获有很大部分都给了他们。”
“这是目的之一。”伍桐笑着摇头,“其实目的还有一个。”
“那时候我就发现还有至少两个势力的人盯上了我,我手里必须要有一些力量,东海卫就是我手上的力量。”伍桐的脑袋冲着柴琅一甩,“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柴琅笑道,“我的不就是姐夫你的。”
“那两个势力,有一个是鬼谷?”
“是。”
“另一个呢?”
伍桐看着太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但没有回答太子的这个问题。
第四百八十三章 先打一拳
柴琅是还没被丧失继承权但已经有半只脚踏出去的第四顺位继承人。
按照这个逻辑来讲,柴琅和太子是竞争关系。
但是因为伍桐的存在和柴琅本人性格的原因。
柴琅和皇位基本上没多大联系了。
太子侧过头看着柴琅,“你怎么会是东海卫的校尉呢?东海卫是你的亲卫?”
亲卫是亲王合法拥有的武装,人数多是一二百人不等,数量上有严格的限制。
当然太子也有合法拥有的武装部队,太子卫率,人数要远超亲王,太子卫率足有六卫率,人数加起来足有万数。
太子六卫率可不只是保护太子的,他们尽忠的人是皇帝,他们不仅是保护太子的卫队,也是监视太子的卫率。
所以太子六卫率,太子并不是他们唯一的掌控者。
而亲王的亲卫则是只由亲王支配。
东海卫的人数太多了,多到已经超出一个亲王的范围。
伍桐不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太子发问的时候他没有多想。
柴琅也不懂这些弯弯绕,但他知道亲卫是亲王才能拥有的,一般的皇子只有十名从小护卫到大的侍卫,只有封了王开了府才能拥有亲卫。
雍王府有雍王卫,宁王府有宁王卫。
柴琅没有封王,也没有开府,自然没有这东西,更惨的是他并没有那十名侍卫。
他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外封,所以没有亲卫。”
伍桐皱了皱眉,他记得柴琅已经十六岁了,过两天过完生日就十七了,他刚才京城的时候,宁王就是这个年纪,那时的宁王已经是宁王了,柴琅怎么还没有王位?
“周国的皇子封王一般都是多少岁?”
不懂就问,反正这些东西又不是每个人都要知道的,伍桐问这个问题也不丢人。
太子也看着柴琅,口中回道,“十五岁便可封王,我十五岁获封太子,二弟十五岁被封为雍王,三弟十五岁被封为宁王。”
“很奇怪,四弟你为什么没有被封王?”
伍桐回想了一下,出言问道,“陛下只有你们几个儿子吗?我听说陛下还有许多孩子啊,那些皇子都分封了吗?”
“确实有不少,可那些皇子都是逢场作戏留下的,给一个封号,划一块封地,父皇再敲打一番就去就藩了,严格来讲他们除了流着父皇的血以外,与这皇宫没有多少联系。”太子解释道,“我的生母是如今的皇后,二弟的生母是皇贵妃,三弟的生母是贵妃,而四弟...”
太子转过头看了一眼柴琅,“四弟的生母是赵淑妃,淑妃娘娘是父皇曾经最宠爱的妃子,但是四弟出生之后,淑妃娘娘就逝世了,所以,四弟是由母后抚养长大的。”
柴琅点了点头,“我确实是母后抚养长大的,对于母亲,我并没有见过。”
“这个我知道。”伍桐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有人和我说过,那这件事与小狼没有封王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没有吧。”刚才说的那么多话,就是有感而发,太子摇摇头,“按道理来说无论是什么情况,皇子满十五岁都会封王的。”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伍桐提出了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嗯,相当不成熟的想法,“你们有没有封王之后不能成为太子的古怪习惯?”
“这个,应该没有。”太子挠了挠脸颊否认道,不过下一瞬他就明白伍桐的意思了,“你说父皇有意将四弟封为太子?”
“突然有这种想法。”伍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柴琅很嫌弃的摆了摆手,“我对那东西没兴趣。”
伍桐笑着说道,“你没兴趣,可架不住别人有兴趣啊。”
“你怎么看?”伍桐含笑望着太子。
太子微微摇头,“这个似乎也有可能。”
“也可能是陛下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伍桐耸了耸肩,笑道,“毕竟,这家伙已经有两年没回过家了。”
“你到京城没去看过父皇和母后?”太子惊愕的看了一眼柴琅。
柴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会儿与我一起回宫,父皇就算了,母后抚养你长大,你怎么能不去见母后!”太子有些生气,他是个好人,这是伍桐给他的评价。
他也一直贯彻自己的好人设定。
伍桐失声笑道,“陛下怎么就算了,母后是养母,爹好歹是亲爹啊。”
太子看着伍桐很认真的说道,“我也会带着四弟去见父皇的。”
柴琅暗暗撇嘴,对于太子的话,他没有反驳,大哥仁善,从小对他就颇为照顾,所以大哥的话他都会听,就像对长公主和伍桐一样。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能分辨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那是你们皇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伍桐摆了摆手,“小狼,见到你父皇的时候,可千万别吵架,他说什么是什么,我跟你说亲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理的人,你跟他讲理你就是傻子,听着就好了,记得,无论陛下说了什么,那你都不要反驳,要是忍不住,过来和我倾诉就是了。”
太子看着伍桐,没有说话。
柴琅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听从的。
“扯得有点远,我们还是说说东海卫和鬼谷的事情吧。”伍桐仰起头看了一眼漫天雪花,“嗯,你回去之后赶紧拟一道奏章,关于雪灾的奏章。”
太子点头,雪灾的事情他记下了,“东海卫和鬼谷怎么又能放在一起说了?”
伍桐指着柴琅,“你问问他,东海卫的正常训练有一项是什么?”
太子看向柴琅,没有发问。
柴琅想了一下,“姐夫,你是说北上登陆的那个训练吗?”
“对,就是那个。”伍桐笑着点了点手指。
“那个训练我们练了四次,在去年我们按照姐夫你给的地图去查过两次,没什么不妥。”柴琅摸着下巴很谨慎的说道,那几次的任务留下的记忆还是给他留下的很深的印象。
“你离开东海卫之后,这个训练也一直存在。”伍桐笑着说道,“上个月,我收到了东海卫的报告。”
“出现变化了?”柴琅瞪大眼睛惊讶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变化了吗?”
“已经有运动了。听严戌说,他发现做记号的地方出现了土包,上面还有热气。”
“真的?”柴琅低下头沉思一会儿,“姐夫,我能不能去东海卫,我想亲眼看一下你说的那个场景。”
伍桐大笑道,“那可不行啊,谁看谁死。”
太子在伍桐和柴琅之间来回摆头,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明明是三个人的娱乐,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等等,我们还是在说鬼谷的事情吧。
“就是这样。”伍桐嘴角含笑,右手在空中虚按一下,“鬼谷肯定是会没得,不过那仅仅是物理上的消失,而我想让它真正的消失掉,不去影响后来的朝代更迭。”
“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东西。”太子很朴实的承认了这一点,然后他又问道,“这个弄掉阮凌辅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很大。”伍桐笑着道,“具体的详细事情我很难跟你说清楚,简单的告诉你就是要乱他的心,让他犯错的几率增大。”
“当然这一切要在不影响变法的前提下。”
太子皱眉,“变法很重要这一点我知道,可变法一定不能失败吗?”
“陛下的变法只流于表面,而真正的变法只能等你上去之后才能开展,这就有用到一些专业人士了。”伍桐指了指柴琅,“这就是专业人士。”
太子转过头看着四弟,柴琅诧异的看了一眼姐夫,然后侧过头与大哥对视。
“四弟,你是什么专业人士?”
“大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专业人士。”
然后两个人齐齐望向伍桐。
伍桐扶额苦笑一声,“你们看这场雪,这场雪不会小啊,连续两年闹雪灾,百姓必将不安,这需要你去安抚,别人去会影响变法。”
“我明白。”
“柴琅是治灾的能手。”
柴琅瞪大眼睛,我怎么就是小能手了呢?
伍桐冲着他眨了眨眼,这不是还有他呢么!
太子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治灾,让四弟在明面上辅助,你在暗中辅助。”
“很遗憾,我只能给你们方法,不能陪你们过去。”伍桐摇头,“柴琅是要正确使用这些方法的人,治好你们就是英雄,如果百姓没有熬过去,不只你们会受到责罚,变法也会失败。”
“可如果不去,变法必然会失败。”太子沉着脸说道。
“就是这样,这场雪会下很久,我会祈祷它闹出雪灾,可管不住其他人有别的想法。”伍桐严肃说道,他没有开玩笑,这个时代人与人的对位差距比人和猪还大。
“我知道了,是等雪灾的折子送到我会向父皇请命。”
“不是等。”伍桐正色道,“要化被动为主动,防范于未然一定比亡羊补牢好。”
“明天你就要请命,给周国五府九州八十四县下令,预防雪灾,具体事宜我会给你列出来。”
伍桐看着太子拱手沉声道,“一切就看你们二位了。”
太子回握住伍桐的手,“本宫必不复安于期望!”
柴琅也伸出手搭在上面。
“我们不会输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皇子献身
十一月十四的早朝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早朝。
伍桐这个常年不上朝的人都出场了,这让一大早等在外面的朝臣心里直突突。
这位爷来上朝八成没有好事啊。
突突了一个早朝,终于迎来审判的阶段了。
太子自席位起身而出,低头拱手大声说道,“陛下,臣观今年大雪不停,恐成灾难,臣请调潭州预防雪灾。”
“雪灾?”周皇皱起眉,这可不是小事啊,可为什么会提起雪灾呢,周皇望向在前面缩着脑袋偷偷打哈欠的伍桐,这备懒小子!
“有这个必要吗?”
太子沉声道,“禀陛下,去年潭州就出现过雪灾,今年也是雪虐风饕,臣担心潭州今年又会闹白灾。”
周皇沉吟片刻,去年的雪灾他还有印象,当时也是向伍桐问计,朝廷也废了好大功夫赈好了灾,花了无数钱财,地方百姓也死伤许多,最后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百姓。
今年要是再来这么一遭,脑壳有点疼啊。
“太子,你是皇储,胸怀社稷,心系百姓,是为上上。”周皇收回双臂,上身微微前倾,“可是你会赈灾吗?你真的能比潭州知府做的更好吗?”
太子沉吟半晌,“陛下,臣虽然不通治灾防灾,可天博学院擅长此事,臣请天博学院柴琅为副手,助臣潭州防灾。”
“柴琅?”周皇眯着眼睛盯着太子。
朝臣们在思索周皇与太子究竟还有什么深意,他们也在盘算周皇会不会答应太子的请求。
不过最后周皇还是点了点头,“朕允了。”
太子没有露出异色。
伍桐低着头心里寻思是不是在昨天太子领柴琅进皇宫时候商量好了。
“陛下,臣要有一事要奏,我大周五府九州八十四县,上到州府,下到乡县,所有官员必须做好防灾准备!”
太子正色说道。
首辅夏邱脸色严肃,雪灾的后果他是知道的,雪灾不只会影响三五个月的百姓生活,更会影响下一年的收成。
次辅阮凌辅侧过头看了一眼伍桐,能知道雪灾的后果并且能做出预防的恐怕只有这个人了,他的知识是鬼谷都想得到的。
不过,这次他不出手吗?
武相李义挖了挖鼻屎,歪着头靠向伍桐,“小子,你放心让太子和四皇子去潭州防灾?你不跟着去?”
伍桐摇了摇头,“我不太方便。”
“怎么,你家夫人又有了?”
李义屈指一弹,大咧咧的说道,
伍桐一脸黑线,“布丁才一年多,怎么可能会再有啊,身体重要,我和青鸾还年轻呢。”
“太子为了雪灾去潭州,你想没想过后果?”
伍桐转过头看着李老将军,“太子去潭州会有什么后果?”
“你只想着预防雪灾成功,要是预防失败了呢,雪灾与往年一样,依旧冻死百姓无数,冻伤良田数十万数百万亩,届时太子将如何自处?”李老将军的声音很轻,嘴唇没有半点动作,就是坐在他对面,也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老人口中蹦出的。
“只要预防,就是雪灾降临,也不会有太多的损害,最起码会比往年轻很多。”
伍桐的表情不似开玩笑,老将军一双鹰眸在伍桐脸上来回扫动,确定伍桐并不是在逞强。
老将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要知道,如果雪灾降临,必然有人会借题发挥,变法改革可能会终止。”
“变法跟我有什么关系。”伍桐耸了耸肩,但是他注意到了另一点,“倒是雪灾的事,老将军,如果雪灾依然降临,纵使危害降到了最低,也会影响太子吗?”
老将军摸着胡须,能看到嘴唇上的胡子抖动,“那是自然,那是皇储之争。你莫要踏入。”
伍桐点头,“军方一直中立?”
“军方一般都是中立的。”老将军顿了顿,“几乎都是中立。”
伍桐没有再追问,这八成就是上一次靖难了,周皇靖难必有兵权,而交出兵权的可能就是朝堂上最有名的两位老将军了。
他听过魏国的王戬评价周国的将领,也就立国的那段时间还有几个能打的,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且周国的将军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伍桐很以为然,他妈的三打一能让人打平,伍桐翻遍自己记忆里的历史,除了战国之外,就想不到还有谁能这么窝囊。
“此事,准奏!”
周皇点头,旋即沉声喝道,“夏公,劳你拟旨,传令五府九州八十四县,各地严防雪灾,务必不要出现去年的灾难!”
“具体事务,等柴琅到了,让他说明如何防治,还要夏公细细记之。”
众人等了一会儿,夏邱已经将圣旨的前段拟好了,只等四皇子来说明防治之法,便可分发先去。
柴琅走进垂拱殿,一抖长袍下摆,直直的跪坐下去。
“臣参见陛下!”
周皇听到四子的话脸上表情明显凝滞,他摆了摆手,“听太子说,你懂防治雪灾之法?”
“回陛下,臣在天博学院求学,不求礼易经法,不学文章锦绣,臣只学富国强兵利民之法!”
两年的行伍生活改变了柴琅很多方面,虽然有时候也会向孩子一样,但此间问对,他没有半点犹豫,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进展皇家大气之风范!
“百姓多疾苦,苦于天灾,苦于人祸,人祸可治,天灾亦可治。”
“如何治天灾,臣以为有两方面,一是灾难未临之际,由官员带领治下百姓未雨绸缪,共同防治,防患于未然,纵然躲不过天灾,也可让天灾的危害大打折扣。”
“二是天灾已至,官员率部下小吏,地方将领与麾下士卒带头救灾,只有官吏豪绅去做,百姓自然也会去做,人心齐泰山移,天灾与泰山比之若何?”
柴琅从袖中取出已经写好的奏折,“陛下,臣观天象,今日大雪绵绵,多日不绝,恐有天灾将至,臣以拟好防治救灾之法,本欲献给陛下,而今也算了却臣一番心事。”
“呈上来!”
周皇叫道。
童贯正要迈步去取。
周皇又喝道,“朕让你呈上来!”
柴琅犹豫一下,站起身缓缓迈步到周皇身前,他立的笔直,即便走路上身也没有多少晃动。
“陛下。”
“叫父皇!”周皇接过奏折,忽然温和说道,“刚才你是作为臣子奏对,现在朕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看你。”
“瘦了,黑了,也高了。”
周皇伸出手比量一下,“朕记得两年前你还没有这么高吧,如今已经赶上父皇了,这两年你没少吃苦吧?”
“臣...儿臣在军中过得很好。”柴琅的改口是被周皇瞪的,他说完这句话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
“还有太子,你也上来。”周皇冲着太子招了招手。
太子起身走了过去,与柴琅并立。
“刚才你说的很好,很有太子风采。”周皇先是点头赞许,旋即轻声问道,“一定要去吗,潭州寒冷,你二人一定要去吗?”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太子抱拳道。
周皇按下太子的手,“有汝儿子,朕心甚慰。”
伍桐暗自撇嘴,从殿上传召到柴琅上殿,都没有盏茶功夫,柴琅一开始就在宫里,昨日这父子俩就见过了,今年弄出这么一副神情样子,就是为了告诉下面的官员。
朕的儿子已经不顾生死了,你们要是敢使绊子,朕绝对要弄死你们。
太子和柴琅在早朝之后拍马赶去潭州。
每隔三日一封信,不只是保平安,也是汇报潭州的情况。
伍桐从他们的信中得知潭州虽然大雪连绵,最后造成的危害少之又少,从这方面来讲,他们做的已经足够了。
潭州那里避过了一场灾祸。
京城这里发生的事情倒是让伍桐怒发冲冠。
甚至为此不惜大闹早朝!
第四百八十五章 澄清吏治
弘正二十二年的腊月,大雪倾灌数日。
周国五府九州八十四县,有三府四州之地收到不同程度的雪灾。
其中惟京城洪山县受灾最为严重。
太子与柴琅因为去了潭州救灾,京城只有伍桐一人了,六部顾问是个虚衔,但好歹品级高啊,正三品,在京城里横着走,是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敢拦。
毕竟他腰上还挂着一个金鱼袋,这玩意儿虽然不太好看,但切切实实是身份的象征,伍桐要是在张扬点,穿上御赐的蟒袍那就更骚包了。
为了调查为何京城洪山县在雪灾中损失如此惨重,伍桐微服出巡。
微服出巡,指不穿骚包的衣服。
腊月初七的早朝,是如此的安逸。
京城雪大不假,可清雪的频率很高,柴琅献上的防雪灾的方法很到位,京城除了清出去雪比较多以外,没有人员伤亡。
明日就是腊八了,民间有云过了腊八就是年,现在就跟过年没什么两样了,朝臣都很开心。
当他们在早朝前的等候人群中没有发现伍桐,他们就更开心了。
“黄大人,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黄埠在人群中找了半天,脸上也露出笑意,“啊,今天真的是美好的一天啊。”
美好的一天从早朝开始。
周皇坐在龙椅上平静的看着殿中群臣,目光扫过在前排的一处空位停留些许时间,他只知道伍桐出了城,却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不过伍桐翘了太多回早朝了,周皇也见多不怪。
龙眸横扫,“上朝。”
早朝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冬日的雪灾,早朝的时间晚了许多,下朝的时间自然也会晚上许多。
童贯叹了口气,伍桐出城这件事他自然清楚,太子远镇潭州,京城附近雪灾严重,看汉阳知府的折子,这场雪灾怕是又死数万百姓,伍桐出城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问题就在这,明明降雪最多的潭州没有闹雪灾,反而不太严重的京城成了雪灾最严重的地方。
洪山县的县令到底有没有按照防灾的方法去做,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御史台已经有御史上书了,雪灾就是因为变法所以上天发怒降下灾难以示惩戒。
御史台不以言获罪,首辅次辅虽然支持改革,可也不能因为这种事弄死那些官员,武相的想法倒是能解决问题,可屠刀一举,朝中还能剩下多少官员可就说不准了。
这种情况伍桐会怎么破局呢?
童贯不禁想到。
“上元县候到!”
殿外忽然传进侍卫的声音,一般没有传召是不会这么唱和的。
周皇敲击着凭具的手指顿了一下,旋即用更快的频率敲了下去,有意思了,“宣他上殿!”
隔着老远,即便伍桐并没有上殿,童贯也望到了殿外的赤红血气。
这是要杀人啊。
大殿的殿门开启,一人缓步走了进来,殿外风雪涌进。
风雪伴一人,萧瑟肃杀。
伍桐没有穿他的御赐蟒袍,但是穿了一身玄色的棉服,以现在的礼教来说这种衣服并不华贵,可朝中百官依然从他身上看到威势。
这可能是因为并不会动怒的伍桐第一次在如此场景爆出让人难以忽视的怒气,还有刚才风雪卷进大殿带去的一缕寒意。
“陛下,臣有事启奏。”
伍桐拱手施礼道,微微垂首,目光落在三宰辅的身上。
“爱卿平身。”周皇直起身子,“爱卿有何事要奏?”
“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周文斌周大人没有想到伍桐会叫道他的名字,慌乱回道,“伍县候何事?”
“地方县令不实行朝廷法令,以至于雪灾损毁房屋一万七千余,受灾群众足有五万余人。身为朝廷命官却视百姓如草芥,如此尸位素餐,不尊法令之人,该当何罪?”
伍桐的语气很不客气,按照品级六部尚书比他高上半品,可现在周文斌看着伍桐的脸色和衣装,竟升不起一丝傲气。
“按律当斩。”
“只是当斩?”伍桐嗤笑一声,“洪山县是京城的两县之一,可以说是天子脚下了,天子脚下百姓倒满大雪之中,近在咫尺地方官也不闻不问。”
“皇城之下犹然如此,普天之下还有多少涂炭之生灵!”
“陛下,臣以为,我大周澄清吏治迫在眉睫!”
朝中一片哗然。
吏治,一直是不能轻易触碰的点,毕竟当官就是为了赚钱,执行上面的命令就是顺手的事,但是政令与赚钱产生了冲突,那自然要抛到一旁。
这只是最浅显的理由。
更深层的原因便是朋党。
大家都是名家传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科举成名,这时候人就回去寻找与他属性相同,或者有相同标签的人。
而最方便最快捷的标签有两个,一个是同窗,另一个便是同乡。
同窗便是师友党,同乡便是乡党。
这两大标签凝聚出来的朋党数量之多,势力之大,足以让任何一个变革者望而却步。
这也是为什么周皇变法只提到了官制改革,并没有涉及更多的官员调动。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身为帝皇都不敢去触碰,足以见得这种势力有多么庞大了。
伍桐借着洪山县县令不作为害死数万百姓为由而提出的澄清吏治之事,怕是难以开展。
周皇暗暗摇头,这事难办啊。
伍桐的目光如剑,横扫过殿上群臣,“陛下,似洪山县令这等罔顾人命,尸位素餐之人还有多少?
潭州,潭州的大雪比京城还要大,太子的折子您也见了,那里的雪已经有三尺高度了,京城才多少啊,就死伤了五万人,如果潭州不防灾,如今大周死在这场大雪的百姓何止十万?
大周的五府九州之地又会有多少百姓倒在大雪之中?”
“陛下,雪灾是天灾,可以防范以减少损失,可人祸呢?洪山县的百姓不是死于天灾而是死于人祸,就死在洪山县令手里!”
“地方官员不执行朝廷下发的政令,这是什么?”
“这是挑战,挑战天子之威严,挑战朝堂之权威,此等害群之马,要一个一个的揪出来,处以极刑以敬天下!”
伍桐的声音很坚决,说的话不留情面。
可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么说会让朝堂支持,可最后能抓多少,能杀多少,还是要看那些老爷们会扔出多少替死鬼。
洪山县令是一个傻子,明明就在天子脚下,还敢搞这种动作,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或者说他以为他背后的人能保住他。
只要雪灾变成天灾,洪山县令不仅能活,还能往上挪一挪。
遗憾的事,雪灾就是雪灾,只要伍桐在这,它就变不成上天的旨意。
洪山县一行,伍桐并不只是去看的,洪山县令被他拿了,审也审了。
得到的消息一点不差。
他看着殿上的一位重臣,微微一笑,笑容冰冷嗜血。
用数万生命来搏变法终止皇储异位。
这种行径已经触及到了伍桐的底线,看来在大周伍桐除了要扳倒朝中的那个鬼谷老鬼,还要为了百姓再动几刀朝堂。
而这,是他之前最不想做的事。
第四百八十六章 深谙朕心
文字游戏。
这种游戏是有了文字之后经常会出现的狡诈之法。
伍桐没有说澄清吏治是要自上而下的清理只有那些不执行政令的官员,虽然他表达的意思是那个意思。
周皇听懂的伍桐的想法,所以跟上了话,“上元县候说的有道理,朝廷颁布了政令,地方县令不执行导致民死民伤,当诛!”
从伍桐进场之后已经开始打腹稿的黄埠闻言一愣,这还咋接了,陛下都这么说了,那...那些人就扔了吧,反正都是些没脑子的。
夏邱对那些人并不关心,但他也害怕惩戒过多对导致民间生变,不过陛下开口将事情定性,只诛不尊朝廷的官员。
这样他也好办事。
阮凌辅抬起头看着一眼上首的周皇,一双老眼之中浑浊的晕光流转,旋即低下头,澄清吏治这种事跟他没太大关系,他进入朝堂位列三辅之一,完全就是因为与周皇的约定,其他的事他没兴趣。
内战内行的李义很喜欢伍桐的发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杀自己人顺手的原因,伍桐都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朝堂百官对此倒是颇有微词,不过周皇金口一开,而且那些公然反抗圣意的官员,死了就死了吧。
可现在的问题...
洪山县令张毓汝会不会攀咬?
他一个天子脚下,京城下属的县城,洪山、青夏两县县令,可都是升官快步车啊,怎么会做出如此失智的举动?
吏部尚书崔衡志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渊,王渊想了想,看了一眼笏板,在那上面指了两个字,将笏板掉转请崔衡志一观。
崔衡志面露恍然,原来如此。
坐在一旁的吏部右侍郎一直低着头,他在想张毓汝会是哪位大人的手下,似乎户部和御史台和礼部都曾推举过这位张毓汝,这件事是不是和这几位有关?
刑部左侍郎狄英生眸子一动,转身拱手道,“伍县候,洪山县令何在?某相信你,不会乱用私刑。”
“我当然不会动私刑。”伍桐很认真而且很不要脸的说道,当然动私刑的是六叔,跟他没有关系。
“可洪山县令不能交给刑部。”
狄英生愣了愣,侧过头看了一眼大理寺卿,“那是交给大理寺?”
“也不是。”
伍桐摇了摇头。
周文斌皱眉,此事难道要交给吏部?
狄英生沉思片刻,“是要将此差事给吏部吗?你要知道澄清吏治的主要源头便是吏部。”
“吏部失职。”伍桐先说出这四个字,“此事还要请陛下决断,但洪山县令与我大周八十四县所有官员的彻查不会交给吏部。”
周皇点了点头,此事吏部难辞其咎,而且洪山县令张毓汝他是知道的,礼部考评年年上中,他做出这种事难道就是为了挑战他的权威吗?
看伍桐的意思似乎另有安排。
周皇沉吟片刻,“崔衡志,上一道折子和朕讲讲。”
崔衡志额上流落一滴冷汗,颤声说道,“臣遵旨。”
“洪山县令朕要亲自问问他,而整顿吏治...”周皇又是沉吟,“朕要好好想想。”
“朕乏了,退朝吧。”
周皇摆了摆手,看他的表情是真的有些累了。
吏部右侍郎终于想起来这位张毓汝是谁了,陛下的皇贵妃张氏,张氏的族人一直很低调,但身为世家总是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张毓汝就是那个人。
可皇族公开反抗皇权,这是什么意思?
吏部右侍郎低着头瞪大眼睛,现在就开始争储了吗?
卧槽,突然发现这么隐秘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啊。
他偷偷抬头看着周围臣子的脸色,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啊,视线不经意间与伍桐碰到一起。
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吏部右侍郎心肝就是一颤。
妈呀,这个年轻人就是大佬,不能惹不能惹。
朝臣缓缓离场,李义走到伍桐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老头的眼神就是想砍文臣的脑袋吧,内战老大爷果然磨刀霍霍向队友。
夏邱深深的看了伍桐一眼,“心中有百姓很好,城府太深不好。”
伍桐躬身道,“多谢首辅赐教。”
“年轻人故作深沉没事,多读书多运动,开阔眼界敞开心胸。”夏邱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走开了。
看着夏邱的背影,伍桐暗暗摇头,转过身正看到阮凌辅一脸堆笑。
“老人家别这么笑,脸上褶子太多了,容易吓到小朋友。”伍桐嫌弃的咂舌一声。
“呵呵,你小子不光是嘴不留情啊。”阮凌辅呵呵笑道,“今天上殿,老夫还以为你要大开杀戒呢,直接砍两个脑袋不是更快吗,那些软骨头,欺软怕硬惯了,你一抽刀他们也会害怕。”
“老人家对这一套理解很深嘛。”伍桐笑着冷漠,“莫急莫急,有你动刀的时候。”
“这话怎么讲?”阮凌辅满脸堆笑,这老家伙的一脸褶子真让伍桐反胃。
“整顿吏治可是要一位刀斧手啊。”伍桐意味深长的说道,“夏首辅性子太软,行事不过快利,这任务还是只有您能做啊。”
“哈哈哈,你这么夸老夫的话,老夫也会不好意思的。”
人的脸皮真会随时间增加啊,这老不死的怎么就这么不要个脸呢。
“老人家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这件事吧,就我来看,此事并不好办。”伍桐摇了摇头,“朝廷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是被陛下破格提上来的,虽然年纪很大,可没有政绩难免下面的人不服。”
“你可知在周国有多少人在惦记你这个位子吗?”
伍桐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和陛下有什么约定,可要是出了事,陛下都保不住你。”
“你看到刚才有几个人看我的眼神了吗?那是真想杀了我啊,我明明没有做什么,他们却视我如敌寇,无时无刻不想置我于死地。”
“这一年间我经历过多少杀劫,恐怕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了。”
“他们敢做我就敢还击。”伍桐咬牙道,“他们敢死我就敢埋!”
阮凌辅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哈哈,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脾气啊,老夫和你不一样,但你说的差事老夫接了。”
伍桐微微一愣,看着阮凌辅的眼神,伍桐讪笑道,“我以为你听完会拒绝呢。”
“哼,老夫就喜欢挑战!”阮凌辅骄傲的哼了一声,然后甩着腿走远。
童贯适时的走到伍桐身旁,“伍县候,陛下有请。”
“我知道了。”
伍桐点了点头随着童贯走进偏殿。
在这座无人偏殿呆了有整整一个时辰,伍桐才阴沉了脸走出皇宫。
叶旺向四周望去,“今天人又多了。”
“四师兄,麻烦您出手了,留两个活口,我要问话。”
伍桐的语气带着杀意,正榭也知道这股杀意从何而来,他轻轻一笑,心里有情绪就要发泄出来,憋着容易憋坏身体。
偏殿之中,周皇看着面前的纸张。
“......心头之患不在外边....就是在这乾元殿!”
周皇拿着纸张将上面的词记在心里。
“伍桐深知朕心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会一点点防身术
叶旺走进屋里,看到正在哄孩子的伍桐,布丁笑容让叶旺这个憨厚人不自主的放轻脚步。
伍桐听到有人踏进门的声音,晃着小布丁,“叫六爷爷。”
“...六...爷!”布丁张着手伸向叶旺。
可能是最近伍桐太娇惯了,每当布丁叫一声爸爸或者爹,伍桐都会给他一点奖励。
现在布丁又学会叫一个人了,自然会伸手要奖励。
伍桐摇了摇头按下布丁的爪子,“不是六爷,六爷会自残的,这是六爷爷。”
布丁歪着头想不懂有什么区别,不过他还是伸着手等伍桐的奖励。
伍桐握住他的小爪子,“六叔,是谁来了?”
“长公主。”叶旺顿了顿说道,“青鸾正陪长公主说话呢。”
“我还以为是...”伍桐摇了摇头,长公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别院了,伍桐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低下头看了看布丁,“布丁,你绿雀姑姑呢?”
布丁挥着手,“绿雀姑姑!”
“怎么这个名字叫的这么熟练。”伍桐古怪说道,拎了拎布丁的小胖手,他嘀咕一声,“好像胖了很多啊,得禁止绿雀给布丁投喂零食了。”
还不知道面临什么的布丁,依然咧着嘴傻笑。
“这小家伙,好像没见他哭过啊。”伍桐回想一下,自己确实很少看到布丁大哭,小孩不都是喜欢哭吗?
这家伙...长大之后不会和自己一样没心没肺吧?
伍桐下意识的为儿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叶旺一看伍桐的神色就知道道长神游外物了,老毛病了,叶旺叹了口气,去要去找正庭切磋,他们两个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整天打来打去。
“对了,正榭道长说您吩咐的事已经有眉头了。”
伍桐顿了一下,心头先是一紧,然后松了口气,平静说道,“是吗,有眉目了啊。”
“道长你似乎不是很开心啊。”叶旺迷惑不解,事情有眉目了不应该高兴吗?
“嗯,有点吧。”
伍桐摇了摇头,“快二十三了,让伍叶记熬些糖浆,捏些小糖果。”
“又和往年一样分给孩子吗?”
“老规矩,学院的学生和小学的孩子们分两种。”伍桐又想了一下,“碰到小孩也给一些吧,小孩子就好这口。”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胖墩,“不过布丁可不能吃糖了。”
叶旺点了点头。
“长公主来了。”伍桐随意打了个招呼,然后将布丁递给她,“新鲜出炉的小胖墩。”
“比上次胖了不少啊。”长公主感受到了双臂的压力,“这小家伙会走路吗?”
伍桐捏了捏眉心,“我不担心他不会,我就担心他会装不会。”
“为什么会这么想?”长公主奇怪的看着伍桐。
叶青鸾淡淡笑着,绿雀也露出会意的笑容。
“我发现这小子很多方面和我越来越像了。”伍桐一脸担心的说道,“而我懒啊。”
“???”长公主脸上的疑惑神色已经盖不住了。
伍桐指着布丁,“我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这一点这小子和我太像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不去听伍桐的胡话,拍了拍布丁的后背,“没个正形。”
“我今天来是感谢你的。”
“感谢我?”伍桐不解道,“感谢我什么?一家人还说两家话,还这么正式。”
长公主抱着布丁,布丁趴在长公主怀中抽着鼻子不肯睁眼,“大哥去了潭州之后,我一直在宫中陪着母后,前段时间你闹了早朝,母后当时就说你是个念情的,让我有时间好好感谢你。”
“今日早间,大哥的信到了宫里,说是要在年前赶回来,大哥无恙,所以母后让我出来和你说声感谢。”
伍桐摆了摆手,“一点诚意都没有,感谢连个礼物都不拿。”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一双凤眸风情万种,眉目传情便是如此。
伍桐低声咳嗽一声,礼物来了。
“说起来,最近宫里有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行走匆匆,好像是內侍监的人。”长公主随口就给伍桐传递了情报。
伍桐摸着下巴想了想,轻笑道,“跟咱们没关系,你以后又不住宫里。”
长公主看了一眼伍桐,抱着布丁去找青鸾说话。
她们姐妹自有许多话要说,嗯,伍桐并没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哦。
嗯...一点都没有...
“绿雀!”被两位夫人无视的伍桐很生气,然后就把这股怒气转移给另一个人。
听到伍桐叫她的名字,绿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哥?”
“以后不许喂布丁吃糕点了。太甜,对他牙齿不好,对他身体也不好。”伍桐很严肃的叮嘱了一番绿雀,终于找回了一点一家之主的威严。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三个女子的会议。
女子三羁绊加上一个孩子在场,话题估计就在小孩身上移不开了。
长公主还好,虽然也没啥经验但好歹把自己许出去了,绿雀为什么也会参与这种会谈,明明是一只单身狗。
现在的单身狗就和后世一样喜欢幻想未来了吗?
伍桐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果然单身狗都是一个样的。
嘿!
哈!
喝!
幸好凤山别院面积大,伍桐也有钱,特意修了一个练武场。
这两人打架虽然不至于移山填海飞升袈裟什么的,大威天龙也没纹在身上,但他们俩拿着武器要是在不空旷的地方舞起来,破坏力还是有的。
也就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那个水平吧。
伍桐看着他们的动作,“平分秋色啊,这怎么进步?”
“四师兄,难道不是和比自己能力强的人对练才能成长吗?”伍桐眼珠转了一圈,想起后世一句非常中二的话,“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变得更强。”
“你说的有道理。”正榭点了点头,“但有时候被碾压的太惨也会丧失信心的。”
“碾压的太惨?”
伍桐看了一眼正榭,能碾压这两人的估计只有正榭师兄了吧,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伍桐觉得十五投不会影响下一局的心情。
“师兄,咱俩打一场?”
伍桐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走到场中说道。
“输了可不许哭啊。”正榭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着说道。
“要是下手太狠,我可能会被疼哭。”
伍桐很认真的说道。
正榭摇了摇头,没有接这句话。
“来吧!”正榭摆了一个起手式,看着手势有点像太极拳的起手式。
伍桐冲着他咧了咧嘴,“不准打脸啊!”
“放心吧。”正榭点头。
伍桐又抻了抻胳膊腿儿,等会儿打起来不至于伤到自己。
摆出拳击的架势,伍桐让自己的腿活动起来。
然后一记直拳砸了过去。
正榭一只手接住伍桐的拳头,眉头一皱,抬起另一只手拍向伍桐的肘部。
这就留出了空门。
伍桐眼疾手快,左臂一摆,借着腰部的扭力,挣开正榭的双手,一记鞭腿抽了过去。
正榭抬腿拦住,目露惊色。
“小师弟,看来这几年你并没有落下功夫啊。”
伍桐微微一笑。
“这可是防身的手段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 苦差
面粉的颜色好像不太对劲呢。
伍桐看着有些发黄的面粉,“要做什么?”
绿雀正在分开鸡蛋里面的蛋清和蛋黄,“做些糕点。”
“嗯,是要搅蛋黄蛋清吗?”
伍桐瞄了一眼,瞬间掌握形势,毕竟也是一个好青年,热心助人是传统,他在厨房扫了一圈,找到了手动打蛋器。
今天也是用到麒麟臂的一天啊。
“这活交给我吧。”伍桐正在挑战机器的能力,手动搅蛋。
绿雀看着伍桐的动作摇了摇头,最费力的活已经被伍桐抢去了,她坐在厨房的小凳上,伸出手指在面粉上画着圈,痴痴的望着伍桐。
“道长,那个阉人又来了。”
“阉人?”伍桐打蛋的手一顿,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弄成稠汁的蛋黄,咧了咧嘴,有些膈应,“童贯又来干什么?”
伍桐顿了一下,将手中的打蛋器和放在一旁的蛋清一起递给叶旺,“交给你了,我出去看看。”
叶旺的手无意识的动了起来,看着伍桐的身形,叶旺叹了口气,昨天道长和正榭对练的时候他也在场,他是真没想到道长的功夫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再过一段时间,道长或许都不需要自己保护了。
一想到这,叶旺就格外伤心,自己是不是要沦为一个无情的打蛋机器了。
“好了好了!”
绿雀看着叶旺疯狂的手部运动,站起身看了一眼蛋清的状态,连忙叫道,再打下去蛋清就用不了了。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伍桐去而复返,“六叔,收拾收拾,我们要进宫一趟。”
刚把叶旺拽走,伍桐又从厨房门露出半个头,“绿雀,记得,一定不要给布丁吃,他太胖了!”
绿雀背着身子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身后传来伍桐离开的脚步声。
绿雀的身子抖了几下,这个小姑娘的愿望估计很难实现了。
入了皇宫,伍桐一如既往的跟在童贯身后,至于叶旺他不能进到宫内。
童贯犹豫了好长时间,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伍桐,“你的那个护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伍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耸了耸肩,事实上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叶旺看着童贯的眼神那么奇怪,有些许期盼,还有一点坚定。
这眼神就离谱。
“他为什么一直那么看老夫?”
见伍桐不回答他,童贯又出声问道,那个眼神有点恶心,还带着稍许敌意。
那是警惕吧?
童贯想了想,应该是警惕吧,警惕自己会对伍桐出手?
这么想好像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这两人谁也想不到叶旺只是想证明自己还能担任伍桐的护卫,为此将童贯当做最大的假想敌。
“陛下又要见我?”伍桐小声问道,据他了解,朝中变法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了,而且这都要过年了还想什么变法啊。
大过年的。
什么事不能放到年后在说吗?
“嗯,事情很严重。”童贯轻轻点了点头,老脸上写满了严肃,“千万不要随便说话,陛下正在气头上。”
“到底什么事?”
“张毓汝的事。”童贯轻声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人我不给你了吗?”伍桐转身就要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沾上容易死,“审也是你们內侍监的人审的,跟我没半点关系,告辞!”
童贯一把拉住伍桐,阴恻恻的笑着,“都到了宫里了你还想走?”
“张毓汝犯得事和你没关系,你敢说别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在洪山,你应该也问过张毓汝吧?”
童贯这个没卵子的阴人,竟然玩阴的,“你要是不知道这些事为何要跑?这些事你知道了就跑不了了,难道你不知道,你要是再机灵点,就应该想明白,在洪山你就不应该旁听。”
伍桐一脸懊恼,“认识你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彼此彼此。”童贯冷笑道,“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是谁要毁了太子的功绩,可你也因此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现在你就要为你听到的话付出代价。”
伍桐无奈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这是我不想参与。”
“这事还非你不可。”
“别闹,我与太子可交好。”
“但,你也是雍王的老师。”
“娘的,你还吃定我了是不!”伍桐瞪眼。
童贯默默的看了看上面,“吃定你的不是老夫,而是陛下,你这句话老夫会转告给陛下的。”
“我就是要骂你。”伍桐又不傻,在皇宫里骂皇上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不过借着由头骂骂童贯,伍桐觉得还行。
“陛下还等着你的。”
终于到了地方,这是伍桐在皇宫里没去过的地方,童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一道轻灵声响,他低着头推开一扇门。
“陛下,伍桐到了。”
周皇的身子藏在暗处,伍桐一打眼竟没注意到。
在暗中的周皇平添了一股子阴森杀意。
“陛下。”伍桐不敢在玩闹,非常恭敬的行了一礼。
周皇挥了挥手,“童贯,你先下去吧,朕和伍桐单独聊聊。”
听到木门关闭所发出的吱呀长音,伍桐的心脏抽动了几下。
“伍桐,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童贯和我说了。”
“哼,你倒是没骗朕。”周皇冷哼一声,但脸上好歹有了一丝笑意。
伍桐摇头道,“臣不会说谎。”
“但你会隐瞒。”周皇没想听伍桐狡辩,“既然你知道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伍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陛下想让臣做到什么地步?”
“......”周皇沉默了。
他在斟酌,当初他为了登基在先皇驾崩之际,直接靖难,斩了他的大哥,然后上位当了皇上,这么多年他也在反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陷入宿命。
他是那么想了,但他没那样去做。
对雍王的赏赐,终于被有心人利用,不仅给了他们勇气,还酿成大祸。
对此,周皇很愤怒。
“监查官员不能再用御史台了,你可有什么办法?”
伍桐摇头,“臣一时想不出来。”
周皇叹了口气,“御史台不能动,天下官员的澄清整顿也交给了阮凌辅,你觉得他能做好吗?”
“陛下觉得他能,他就能。”
伍桐没有正面回答,说实话阮凌辅去整顿吏治,是伍桐想到的借力打力的办法,这是个苦差事。
办的差了要掉脑袋。
办的好了会得罪很多人。
这是伍桐给阮凌辅挖的坑,就不知道李世松和杨幼郎能不能抓住机会。
“宫里的事不用你动手,朕自己来。”
周皇的语气有些沉重,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伍桐想了想,说道,“陛下,还是交给臣来做吧,毕竟臣也不是外人。”
“你怎的不是外人?”周皇的眼睛眯了一下,任谁也不知道刚才的天子是否动了杀机。
“长公主是要嫁给我的,我怎么算是外人。”
伍桐温和笑道,“而且我也是雍王的院长。”
“做老师的关心一下学生的成长环境,做做家访不过分吧?”
周皇盯着伍桐看了好半天,最后点了点头,“也好。”
伍桐长舒了一口气。
又接了个苦差事。
这大过年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盘问
年节将至,伍桐也想拖一拖。
自古以来,我朝就有几个可以劝人大度放松的话。
大过年的,便是其中最有名,效果最好的一句。
毕竟谁也不想在一年的结尾,下一年的开头被一些破事烦心。
伍桐都决定过年之后在办周皇给的差事了,但根据墨菲定律,你最不想做什么事的时候,那件事就会找到你。
比如你最不想工作的时候,肯定会有工作来找你。
看到雍王柴玑的瞬间,伍桐面无表情。
绿雀又叹了口气,今天又是自己做菜的一天,明明兄长都开口要帮忙了,怎么总有人会打断这短暂的美好时光呢。
“你来了。”
仿佛是早就猜到柴玑回来,伍桐抖了抖手上的水珠,“在学院学会做菜了吗?”
柴玑面露窘色,“这个,有些难。”
似乎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柴玑又说道,“我倒是会择菜。”
“还有点用处。”伍桐扬了扬头,“去把那的青菜择了,我要做菜,你的事等会儿再说。”
柴玑苦笑,院长还是那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会做菜就看着点,不要只会吃。”伍桐接过绿雀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你可以不会做菜,但最起码能分辨出别人端上桌的是什么东西,你觉得味道,可味道不错的东西可能是用蚝油料酒煮出来的鞋垫子。”
“这个我还是能分清的。”柴玑看着手里的青菜,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狄子旭没和你一起来?”伍桐随口问道,他刚来京城的时候就知道雍王和狄子旭的关系很好,雍王有文才,狄子旭家学渊源,两个人兴趣相同成了很好的朋友,以至于京城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没让他来。”柴玑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事他不能知道。”
“他不能知道,我就能知道了吗?”伍桐骂道,“我看你是想搞死我!”
“你都知道我要过来了,明显是已经知道的了啊。”柴玑低声嘟囔道。
伍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切得肉,调整了一下菜刀的方向,“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咱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有点久,记不清了。”柴玑摇头道。
“你和我刚来京城时候见到的雍王不同了,我记得当时你意气风发,统领京城文人才子,时不时就弄一次诗会,怎么到了学院之后,你的组织能力消失了?”伍桐将切好的肉片递给绿雀,抬起头看了一眼柴玑,“学院不排斥文章诗词,虽然教的东西以数算物理为主,可你依然能创办诗会啊,就算不办诗会,你难道不会隔三差五半个什么学习会?”
“听说你在学院里面接触的人不同,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连饭菜都是狄子旭给你准备的。”伍桐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我...我是...”柴玑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想看到那些人。”
“菜,择好了吗?”
伍桐摇摇头,伸手问道。
柴玑将择完洗好的菜递向伍桐,“好了。”
伍桐接过菜,视线在柴玑的脸上停留一下,“笑一个我看看。”
“......”
“还是算了吧,你现在这幅苦瓜脸,要真是笑一下,我可能会害怕。”伍桐伸手指了指灶台,“闲着没事就过来烧火,不要急也不要让火灭了。”
“......是。”
雍王柴玑来烧火,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偏偏伍桐说的这么自然,柴玑都想不到自己怎么拒绝伍桐这么自然的命令。
“绿雀,今天多炒两个小菜,花生给我多炸一些。”伍桐随口吩咐道。
绿雀点了点头,她喜欢这五尺厨房里的所有事。
不过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讨厌的东西了。
就是在灶台前蹲着的东西,他都不看气氛的吗?
腊月二十七。
伍家的晚饭多了一个人,而且晚饭用毕,伍桐罕见的带着小菜去了书房。
伍桐端着两个盘子,冲着柴玑一撇头,“想什么呢,跟我去书房!”
柴玑哦了一声起身要过去,绿雀适时的将菜盘递了过去,柴玑顺手接过,迷茫的看了一眼绿雀。
绿雀面无表情,“这是兄长要准备的小菜。”
柴玑点了点头,捧着菜盘跟着伍桐进了书房。
伍桐进到屋里就将小火炉升了起来,将酒壶放在火炉上,“坐。”
柴玑很乖巧的找了个座位坐下。
“你真是变了许多啊。”伍桐感概一声,随手捏了一颗花生米,“光喝酒容易醉,吃点花生米不至于喝多。”
柴玑听话的也捏起花生米,慢慢品尝。
“看来那些人真把你逼疯了啊。”伍桐摇摇头,倒了两杯黄酒,“就这么难熬嘛,这么难熬的话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其实很早之前就想找你了,可是你一直很忙,我是知道父皇和大哥都找到了你,才找了一个时间过来请教。”雍王的脸色有些古怪。
伍桐的表情也意味深长,“谁和你说什么了?”
柴玑犹豫了一下,“狄子旭找到我,说京城还有一个人能破死局,便是安于你。”
“狄子旭?”伍桐恍然,“狄英生给你指路了啊。”
“那家伙被弄到朝堂了,可算是能展示抱负了,有了实权真不一样啊,话都敢乱说了啊。”
“不怪狄英生,是子旭太担心我了。”柴玑辩解一声。
“看来我的行踪还是被有心人抓到了啊。”伍桐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你来找我应该也有事要说吧。”
伍桐坐直身体,端起酒盅小抿一口,“你说你的请求,我听你的请求,说多少是你的事,听哪些是我的事,你准备好了就说。”
柴玑垂眉沉思,良久之后道,“张毓汝是我母族的舅舅。”
“这位舅舅我也曾见过,一直是个温和的人,他不会做出那等罔顾人命的事情。”
“是不是不是你说的,他已经做了这种事。”伍桐咔的一声咬碎一颗花生,“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你的猜测不好使。”
“他真的承认了?”柴玑的瞳孔放大,伍桐明白这种精神殿堂崩塌的感觉,被自己最亲的长辈背叛,确实难以接受。
“承认了,我当时就在旁边。”伍桐点头,“所以也被下了封口令。”
柴玑有些担忧,“既然又封口令,你和我说了,父皇不会怪罪你吗?”
“你可以出去宣传,我肯定不会承认的。”伍桐很不要脸的说道。
“朝中那些大臣,我与他们真的不熟。”
“和我说没用,和你父皇说这件事。”
“......”
伍桐看了无语的柴玑,又捏了一颗,“你要是只想说这些事,那就先听我的问题吧。”
柴玑身体前倾,洗耳恭听。
“你母妃做的事情,你难道真不知情吗?”
伍桐盯着柴玑的脸,直直的看着,目不转睛。
柴玑脸色发白,额上流下一滴冷汗。
第四百九十章 想不通
皇宫就那么大点地,想要隐瞒一件事,是非常困难的。
说不知道那就是硬着头皮扯谎,会严重降低信誉值。
柴玑已经过来了,那就不可能瞒着这些事。
但是他还想隐瞒一下,毕竟他的母妃做的事会引起父皇的反感,可伍桐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般,这让有意隐瞒的柴玑难以张口。
伍桐摇了摇头,“你都多大人了,好歹也活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吧,皇储的事情是你母妃能干预的。”
“你既然觉得不对,为何不劝诫你母妃呢?”
伍桐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可又不得不问,不问的话话题很难进行下去啊。
“其实不只我母妃,父皇似乎也想让我争储。”柴玑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想特么什么呢?”伍桐张口骂道,“你觉得陛下可能会做这种蠢事吗?”
柴玑伸出手,掰着手指数道,“父皇在这一段时间问了我很多事情,都是一些诗书文章,我回答之后父皇就会对我大加称赞,宫中本就人多嘴杂,转瞬间就传遍皇宫。”
“你想没想过陛下这么做的原因?”
“想让我和大哥争储。”柴玑沉声说道,抬起头看了一眼伍桐,“我又不傻,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可父皇说的话我有不能否认,母妃做的事我又劝不住,在学院躲了几个月,要不是张毓汝做出那种事,我也不会来找你。”
“所以你想看你母妃带着你去死吗?”伍桐寒声道。
一个贵妃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推上皇位,先不说陛下的心思,就是那位吓人的皇后都不知道她能不能赢过。
据伍桐的了解,皇后与这位贵妃娘娘的家族同为五姓七望,按照氏族谱的排名来看,吴兴姚氏要比常州张氏强上不少。
所以,只论母族,雍王都不一定能胜过太子,再加上皇贵妃的一顿神操作,伍桐都不知道雍王怎么赢。
周皇将这件事交给自己,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伍桐摸着下巴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周皇莫名其妙的交给了他,他也莫名其妙的接了下来,还不怕死的将宫里的事也揽在身上。
唉——
捂着脸感叹了一声,伍桐又说道,“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吧。”
柴玑轻轻摇头,“我都知道,可母妃不是我能阻止的了的。”
“拦住那些人不让他们进宫,这种事你也做不到?”
“这是拦不住的。”
“那你什么意思,坐着等死吗?”伍桐恶狠狠的说道,“我可不想看着你去死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柴玑无奈说道,“母妃做的事情暂且不说,父皇也有意让我争储,很久以前父皇就做过这种事。”
“陛下还有这爱好?”伍桐挑着眉,李世民综合征?
“自从大哥成了太子之后,我的身边就多了很多重臣之子,我之所以举办文会,一方面是我的爱好便是诗文,另一方面也是迫不得已,那些重臣之子与我私交甚好,文会是维系我们关系的唯一途径。”柴玑双手握在一起,大拇指无意识的绕来绕去,“当我封为雍王,得以开府之后我就明白父皇的心思了,他想让我与大哥争位,他想用我来磨大哥这把刀。”
“他这个症状多久了?”
伍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柴玑听不懂的话,柴玑抬起头发出疑问,“嗯?”
伍桐摇头,示意柴玑不要在意,他又感叹道,“你可过得挺惨啊。”
“陛下没想到的便是你们兄弟几个的性子没有一个和他相同的,太子也好,你也好,宁王和小狼也是一样,你们四个似乎都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啊。”
“不是对皇位没兴趣。”柴玑叹了口气,“我出生那一年正好是父皇靖难,母后身披白衣上阵擂鼓,母妃坐镇王府,而当时只有几个月的我,是由大哥照顾的。”
“之后几年,父皇稳固江山,母妃联络家族帮助维稳父皇的江山。”
“我是由大哥带大的,我,三弟,四弟还有大姐,我们几个都是大哥带大的,我也不想伤害大哥。”柴玑轻声说道。
伍桐皱了皱眉,从周皇将这件事如此简单的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一丝不妙,如今这股感觉更加强烈了。
以內侍监探查情报的能力来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四个皇子相亲相爱的事。
可周皇这么做的目的会是什么?
太子虽然觉得二皇子这么做不对,但也没说什么,知道后来所谓的雍王党势力实在太大,太子才出言请伍桐帮忙问询。
太子的心里没有妒忌和排斥,这一点伍桐很肯定。
周皇称赞雍王,皇贵妃招揽朝臣。
这两是互为因果关系吗?
伍桐皱起眉,皇贵妃为了儿子招揽重臣,这就犯了一个忌讳,后宫干政的忌讳,但凡是个正常的皇帝,谁都不想有这种事发生。
那,周皇的目的是搞掉皇贵妃?
这也说不通,如果目的是单纯的搞掉皇贵妃,直接废了就是,何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朝臣大臣沦陷小半,前段时间他们还在得意楼商量大事,真是厉害啊,让人听了个干干净净都不知道。
朝班换血?
这个倒有可能。
整治后宫,这也有可能。
伍桐的视线落在柴玑身上,可做了这么多,闹了这么事,最后可是要搭上自己一个儿子啊。
帝王无情,难道真的就冷酷到这种境界?
“柴玑,你觉得你能从陛下手中保住你母亲吗?”
伍桐摸着下巴,沉声问道。
雍王犹豫了一下,“若是没有洪山县五万人冻死的话,我定然能护住母妃。”
“那现在就是说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伍桐长吁一声,他想不明白陛下到底在算计什么。
两个人相对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安于!这么晚了你还在书房!”
破门而入的是太子和四皇子。
伍桐看了他们一眼,抬了抬眼皮,“回来了?”
“刚去了宫里一趟,这不就跑到你这了吗。”太子搓着手笑着说道。
柴琅熟练的翻出几盏酒盅,倒上温热的黄酒,“二哥怎么在这?”
伍桐看了柴玑一眼,转过头与太子的视线对上,“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伍桐把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太子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太子皱起眉,“我就离京一个月,怎么出了这么多事,那个张毓汝倒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奇怪。”伍桐摸着下巴说道,“我不能确定他是真的傻,还是被人当做棋子来构陷雍王。”
“连你都看不出?”太子知道伍桐有识人之能,连他都看不出,那这件事非常棘手啊。
伍桐白了他一眼,“要是我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不是说谎,我现在不是在刑部上衙,就是在医学院被切片。”
“听你的讲述,我也不知道张毓汝是什么人,看起来是张贵妃的人,可他这么做毁的也是张贵妃。”太子低着头看着温酒火炉里面的火光,“有这种带着全家自杀的人吗?”
“带着全家自杀?”
伍桐呢喃了一遍,他的大脑闪过一道灵光,可他并没有捕捉到,皱着眉想了很长时间,他也没有想到。
话说到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让柴玑和柴琅在客房睡下,伍桐和太子站在一起。
如刚才的沉默不同,这次是太子说,说他在潭州的所见所闻。
他讲完,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最后,伍桐看着漆黑的天空突然说道。
“送柴玑去魏国!”
太子皱眉,“事情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吧?”
“事情严不严重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伍桐沉声道,“先让柴玑去魏国躲躲,我担心陛下会发疯。”
“父皇怎么会发疯?”太子觉得伍桐这是多虑了。
伍桐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他想起那日在皇宫的无名殿中周皇的疯狂。
现在的周国有无数的棋子,可谁都觉得自己是棋手。
这棋难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