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TXT下载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眷诚斋主     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txt下载     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黯然离场

    月轮明王在众人惊呼声中,向前一头栽倒。

    所幸林隽就在她前方,而且早有准备,见月轮明王昏倒,百忙中来不及再考虑男女授受不亲,慌忙张开双臂接住对方。

    林隽本就身体孱弱,这一下软玉温香抱满怀,差点也一起摔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月轮明王被林隽抱住之后,感觉对方身上传来一股清凉之意,神识一下清醒过来。

    她见自己躺在林隽怀中,倒是也不害羞恼怒,道声:“多谢”,挣扎着从林隽怀中站立起来。

    刚一站好,月轮明王又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连忙伸手想要扶住旁边的棋桌,却在昏沉之中失去平衡感,失手将棋盘推倒在地,黑白棋子哗啦啦滚得一地都是。

    林隽见月轮明王脚步虚浮,慌忙上前一步,搀住其胳膊,好让她可以站稳。

    说来也怪,林隽一把扶住月轮明王之后,她神识又清澈明亮起来。

    月轮明王心中有数:这少年身上必定有着什么宝物,令自己混乱的神识得以清醒。

    她反手握住林隽的手,懒洋洋地道:“本座身子不爽,可否扶本座回到轿撵之中。”

    林隽心中一喜,暗道这个要求简直太合理了,完全是求之不得。

    于是伸出手臂道:“明王有命,乐于效劳”,请月轮明王扶在手臂上面,引着她向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月轮明王灵台清明,想起棋局的事情来,转头向戏台上的三位院长大声道:“这百局棋战,是本座输了。今日得蒙三位院长不弃,准吾等三战,令边荒鄙陋之人大开眼界,本座感激不尽。”

    说完之后,她单掌竖于胸前,认真地弯腰向三位院长施礼致意。

    虽然三战全都惨败,但是月轮明王坦然认输,气度雍容,足见大家风范。

    三位院长也拱手还礼。

    既然赢了比试,那就还是得说上几句漂亮话让对方下台。

    都不需要罗稳和王判眼色示意,背锅侠玉清真人主动站出来,朗声说道:“今日三战,本门只是侥幸得胜,却一睹西域禅宗风采,果然是非同凡响。明王孤身独战百人,巾帼不让须眉,即便小有挫折,却也是大显神威,让我等众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互相吹捧完毕,跟着当然也要放放狠话,表示自己不是善茬,找找场子挽回一点颜面。

    月轮明王飒爽笑道:“玉清院长过誉,愧不敢当,本座他日若有长进,当再登门拜访求教。”

    今天虽然输了,姐们儿认栽,但是我还会回来哒,你就等着瞧吧。

    玉清院长当然不会示弱,闻言回答道:“本宗山门常开,随时恭候明王再次大驾光临,期待能再睹明王风采。”

    嘿,你要啥时候来都成,我家大门常打开,天龙宗欢迎你又来送菜。

    两个女人都是话里有话,眼神中也是绵里藏针,在空中激烈对撞,简直让人觉得耳边都能听到火花刺啦刺啦的声音。

    月轮明王道声:“告辞。”转身让林隽扶着自己继续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玉清真人的声音:“明王一路好走,恕不远送。”

    林隽一路上让月轮明王扶着自己手臂,鼻中传来阵阵香气,周围到处都是羡慕的眼光,春风得意之下,连脚步也轻快起来。

    月轮明王走在林隽身侧,感到从他手臂处传来的阵阵清凉之意,神识中极其受用,不由得边走边多看了他几眼。

    林隽眼角余光扫到月轮明王一直不断在看自己,心里泛起嘀咕:她不会因为输棋恼羞成怒,待会儿挟持自己回西域剁碎了喂藏獒吧?

    但是看她投射过来的眼光友善温柔,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接着转念一想:难道她看上我了?会不会把我弄回去做个压教赘婿什么的?

    又一想,在天龙宗的家门口,月轮明王恐怕没有这么嚣张大胆吧?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搀着月轮明王一路走出了考场,那顶逼格十足的华丽三十六台大轿,就等在门口。

    林隽把月轮明王扶到轿边,早有红衣僧人上来掀起轿帘,等待她进入轿撵。

    月轮明王试着放开林隽的手,神识果然还有一些疲惫虚浮,却已经并无大碍。

    她这才放下心来,离开林隽坐入轿中。

    林隽拱手笑道:“明王慢走,在下告辞。”

    月轮明王微微一笑,此时脸上已经褪去艳丽和圣洁神情,一种年轻女子的清纯取而代之。

    她说声“有劳。”身体稍稍后倾,靠在轿中椅背上,满脸疲倦之色,足见此战有多劳神。

    红衣僧人放下轿帘,月轮明王的俏脸倩影在林隽眼前被遮挡住,他心中若有所失。

    林隽转身离开,刚刚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月轮明王甜腻的声音:“哎——”

    他停住脚步,转身回头,见月轮明王半掀轿帘,俏生生脸上的一对妙目正看着自己,忙道:“明王还有吩咐?”

    月轮明王不无幽怨地道:“本座还不知道自己拜在何人手下,施主姓名,烦请赐告。”

    林隽心道,这是要记住我的姓名好方便秋后算账么?我才没那么傻告诉你真名。

    于是郑重其事地肃容拱手答道:“咏春,叶问。”

    月轮明王微微点头,喃喃自语:“咏春,叶问......”

    然后朝这位新鲜出炉的问哥挥挥手,放下轿帘。

    西域禅宗一行人黯然离场,真是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林隽回到考场之后,却见考场中的每张桌子边都坐满了人。

    见林隽进来,靠近戏台下面最前方的桌子边,一个白衣人站起来挥手大喊:“林师弟,到这里来。”

    招呼他的人正是云泰。

    林隽连忙加快脚步,来到云泰桌前。

    桌边还坐着两人,见林隽过来,也站起身来,以示欢迎。

    这两人,正是参加肉身比拼的唐木和参加神识之战的赵赢。

    云泰见林隽过来,热情地招呼他道:“林师弟,由于连续比试,大家都没顾得上吃午饭,棋局开始的时候,三位院长就安排了弟子去镇上饭庄预订酒食。应该快到了,我去看看,你们先聊。”

    说完快步离开。

    三人开始先自我介绍。

    林隽拱手道:“小弟姓林名隽字文商,朝歌人。”

    黑瘦的唐木笑嘻嘻道:“我叫唐木,字林森,蜀中唐门人。有占卜师说我命中缺木,所以叫了这么个名字。”

    胖少年赵赢看起来却是满面愁容,但还是不忘向两人见礼道:“兄弟姓赵,名赢,字志贤,巴郡人。”

    林隽前身这位纨绔,长期到处乱跑,在豪门深宅和青楼酒肆之间切换自如,察言观色的本能还是留在了大脑之中。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赵赢的情绪低落,心道这小胖子刚刚打得宝树上人血流披面,也是大出风头,为何却颇有忧虑之色。

第32章 有洁癖的小叫花子

    见赵赢怏怏不乐,林隽心中奇怪,于是问道:“志贤兄,之前的灵力之战,你简直都赢麻了,为何看上去却兴致索然闷闷不乐?是没打过瘾吗?还是觉得赢得不够干脆利落?”

    赵赢叹了口气道:“兄弟本不愿去参加比试,更不想因为赢这灵力之战出什么风头。如今一来,万一要是名声传将出去,那就大大糟糕了。”

    原来这小胖子忧心的是自己一战成名。

    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是巴不得自己能出人头地声名远播,赵赢却因此苦恼,倒是出人意料。

    唐木好奇道:“你还怕出名呀?难道我们的理想不是学成盖世神功,然后行侠仗义,威震天下吗?”

    赵赢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三人说话,这才用手捂住嘴巴低声说道:“文商兄、林森兄,实不相瞒,兄弟是自己偷偷跑出来赶考的。”

    林隽和唐木对望一言,都“啊”了一声,甚为惊讶。

    唐木道:“志贤兄,既然是偷跑出来,那你怎么拿到初试准考竹牌的?难道......”

    赵赢点点头:“没错,竹牌是我从师傅那里偷出来的。”

    林隽道:“修行者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唐木和赵赢看向林隽。

    林隽一本正经道:“那叫‘借’!暂借而已。”

    这时候,酒饭已经如流水一般送了进来。

    林隽劝慰赵赢道:“志贤兄,先吃酒饭,你的事情咱们稍后商议。”

    唐木连声附和:“对对对,饿死个人了。先吃饭,先吃饭......”

    云泰在场中穿梭招呼,走到三人桌前时,告知他们先自行吃饭不用等他,他稍晚会去和麻袍自愿者们一起吃。

    三人点头表示知晓,云泰又走到别处吆喝去了。

    摆上桌的是三菜一汤,一碟卤牛肉,一钵红烧肉,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碗豆腐汤。

    除了这些,还有三盅酒,一盆馒头。

    三人都是感到腹中饥火熊熊燃烧,忙不迭地拿馒头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赵赢吃了几口菜,先填住腹中的饿意,然后取过一盅酒,揭开瓶盖闻了闻,酒香入鼻,顿感心旷神怡。

    他连饮数口,脸上愁容也是散去不少。

    林隽也打开酒盅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其实平平,见赵赢颇喜饮酒,于是将自己的酒递了过去。

    赵赢正好已经把自己的酒喝光了,见林隽把酒给了自己,不禁大喜,连声道谢。

    唐木看起来身材瘦弱,食量却远比林赵二人为大,就这一小会儿功夫,就已经有三个馒头和一堆菜肴下肚了。

    林隽略带诧异神色看了唐木一眼,心想这么瘦小的家伙,怎么会这样能吃啊?

    唐木报以一笑,又拿了一个馒头,掰开之后放进去卤牛肉和红烧肉,张大嘴巴咬了一口,油水顺着口角流了下来。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顺手拿起酒盅,也喝了一口,然后摇摇头,觉得滋味不佳,放到旁边不再理会。

    三人也不言语,都是闷头吃菜喝酒啃馒头。

    不多时,桌上的菜肴就被一扫而光。

    唐木揉了揉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发出惬意的一声呻吟,转头一看,却见赵赢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盅。

    赵赢见唐木看着自己,指了一指唐木的酒盅道:“林森兄,我看你不甚喜欢饮酒,把你的酒给我行不行?”

    唐木挠挠头道:“志贤兄,不是我小气啊。那个......我有洁癖。”

    这倒让林隽大跌眼镜,唐木吃饭时举止粗豪,身上衣服也多有补丁看起来渣渣洼洼,即使有洁癖,恐怕也是个有洁癖的小叫花子。

    赵赢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强求,看看手中的馒头,无酒相佐,也甚是无味,取出一张油纸,把馒头包起来放入袖中。

    用饭已毕,大家正在吹牛唠嗑的时候,云泰出现在戏台上,高声说道:“通过了初试的考生,请留下来!另行有事通知。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他眼光扫到林隽这一桌,又喊了一句:“拿到直接晋级资格的考生,也不要走。”

    没能通过初试的考生,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频频回头羡慕地看着留下来的考生。

    不多时,场中就只剩下了稀稀拉拉不到十名考生,林隽、唐木、赵赢三人又成为了其他人羡慕的对象。

    过了初试,但是没有拿到直接晋级资格的考生,先被叫进了戏台上的后堂。

    等候期间,有三名麻袍自愿者弟子过来,为三人丈量了身体尺寸,说是要为他们制作袍服。

    林隽不胜唏嘘,又想起了前世那些穿校服的青葱岁月。

    没等多久,这些考生又陆续走了出来,依次向三人作别,然后离开。

    林隽首先被叫了进去。

    进入后堂,看见三位院长,林隽连忙躬身行礼。

    三位院长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林隽低调谦虚,不愿独出风头的朴实无华品格,给三位院长都留下了既深刻又正面的印象。

    他于百局棋战中起到了中流砥柱定海神针的作用,还在让月轮明王悔棋的情况下大获全胜,表现出的棋力也是出类拔萃让人叹为观止。

    考试中的圆周率计算和其他的难题应对,相比较之下反而不值一提。

    此子神识天赋如此强大,必是可造之才。

    三位院长温言勉励一番,大意就是要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好为宗门争光,自己也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林隽连连点头称是,乖巧的模样更是让三位院长大增好感。

    玉清真人谆谆教导道:“三日之后,你就可以到宗门来报道了。这几天好好休息,棋战也是颇为劳神,你养足精神,以后的修行是会很艰苦的,千万不要骄傲自满。”

    林隽看着玉清真人,心里突然一动:

    天龙观中的麻袍道人让自己找玉清真人行方便,自己这个毫无预兆昏倒的毛病,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

    就是不知道那方玉佩的分量,到底能让玉清真人帮多大的忙?

    不如姑且试试?

    于是他恭敬地向玉清真人道:“弟子谨遵教诲。弟子有一件物事,是一位朋友托我带给玉清院长的,叮嘱弟子要单独交给院长,不知道......”

    三位院长大感意外,互相对望一眼。

    玉清真人对林隽印象颇佳,倒是不觉有何不妥,当即站起身来,说声“随我来”,当先而行。

    林隽跟着玉清真人进入另外一间屋子。

    玉清真人将门虚掩,好奇道:“林隽,何人托你?是何物事?”

    林隽道:“是一位叫‘随园主人’的道长,给了弟子此物。”

    说着将玉佩取出,递给了玉清真人。

    玉清真人接过玉佩,细看之下,瞬间神色巨变。

第33章 玉佩之谜

    林隽取出白色玉佩,交给玉清真人。

    玉清真人接过玉佩,细看之后,突然神色巨变。

    她险些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后跌坐在椅中。

    玉清真人桃花也似的俏脸突然变得煞白,将玉佩放到眼前,口中喃喃念到:“生尽欢,死无憾......”

    把这六字连着念了好几遍,念着念着,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突然夺眶而出,流过脸庞滴落于地。

    林隽大吃一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玉清真人何等样人?

    堂堂的天下第一大派天龙宗嘲风院院长,在见到这方玉佩之后,居然会如此方寸大乱!

    林隽马上明白,这方玉佩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而且对玉清真人来说极为重要!

    玉清真人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在晚辈面前的失态,马上转头擦去眼中泪水,站起身来,走到林隽面前细细打量他,眼中有说不出的温柔和宽慰。

    就像是看到什么心爱之物失而复得一般,脸上笑容荡漾,眼里也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

    林隽只有在自己母亲的眼中,才看到过这样的神色,心中嘀咕:

    难不成玉清真人和那麻袍道人有什么瓜葛孽缘故事?

    她把自己当成了对方的子侄?

    哎哟,别是以为我就是他俩的什么私生子吧?

    他脑子立刻涌出了无数凄美动人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桥段。

    这我还是得赶紧说清楚。

    林隽向玉清真人道:“院长,这方玉佩是一位仙长赠给弟子的,做为弟子赠诗于他的回馈。”

    心想我可说清楚了啊,你千万不要误会哦。

    玉清真人听林隽说话,眼神中的慈爱之意并不稍减,慢慢又涌起了泪水,包在眼中打转。

    她似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力睁大眼睛,才没有再让泪水淌出,柔声说道:“原来你这孩子,还会写诗呀?真是难得。”

    语气中充满欣慰,就像是母亲看着儿子取得哪怕是一丁点小小成绩,也要忍不住的由衷夸赞。

    林隽心中疑窦丛生,暗自思量:玉清真人夸赞自己会写诗,那说明她听清自己说的话了呀。也肯定知道自己和这麻衣道人不过是朋友关系,为何还会如此姿态?

    玉清真人看林隽脸上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我和这玉佩的主人有旧,长久未闻消息,乍见故人之物,所以有些感慨,没有惊吓到你吧?”

    林隽心里疑问更深:

    玉佩的主人就是天龙观中那个麻袍道人,两地相隔甚近,他们两人之间,为何还会长久不闻消息?

    他口中还是恭敬说道:“院长言重了。您得见故人之物,快慰欣喜,乃是人之常情。弟子感同身受,也为院长感到高兴。”

    玉清真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向林隽问道:“林隽,你父亲是谁?”

    林隽听她提到父亲,立即端正站好答道:“家严林勇。”

    “林勇......”玉清真人想了想:“秦国公?”

    林隽道:“正是。”

    玉清真人“哦”了一声,微微一笑,仿佛解开了心中的什么疑惑,神情变得轻松,走回椅中坐下。

    林隽刚要说话,脑中突然一阵眩晕。

    该死,这间歇性晕倒症又要发作了,这次来得真不是时候。

    玉清真人刚刚坐下,正要开口说话,见林隽神色有异,身体摇摇欲坠。

    她大吃一惊之下,立刻从椅中一跃而起,瞬间来到林隽身边,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说也奇怪,林隽正要昏倒的当口,被玉清真人这么一扶,脑中瞬间清醒精神起来,马上又牢牢站稳。

    玉清真人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是太累了吗?”眼神中不无担忧。

    林隽本就是要来求医的,这时候正好开口:“院长,我近日好几次毫无征兆晕倒,太医院温太医说是神识可能出了问题。”

    玉清真人恍然大悟,马上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玉佩递给林隽。

    林隽接过玉佩之后,神识一下变得清明起来,脑中的眩晕之感立刻消失无踪。

    林隽好奇地把玉佩拿到眼前端详,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好奇地问道:“院长,为何这枚小小的玉佩,会对人的神识有如此之大的影响?”

    玉清真人没有马上回答,转身朝椅子方向走去,掩饰眼中又饱含的热泪,心中更充满了一种笃定的喜悦感。

    她已经完全确定了林隽的身份。

    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少女时,玉佩的主人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英风豪情,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她背对林隽偷偷抹去眼泪,才转身在椅中坐下,微笑对林隽道:“这面玉佩中蕴含着前辈先贤的神识之力,故能百毒不侵诸邪辟易。”

    林隽“哎哟”一声道:“原来那位仙长赠我如此珍贵的宝物,我不过写了一首诗给他,真是受之有愧啊!怪不得今日参加棋战,虽然耗费大量神识,但我却安然无事。”

    玉清真人心道:这宝物,和你血脉相通,也只有你才受得起。不给你,那给谁?

    口中温言道:“你的神识并不是有问题,而是不够强大。”

    林隽有些诧异:“院长,我在初试和棋战的表现,看起来在神识上的天赋还不够高吗?”

    玉清真人摇摇头道:“我说的不够强大,是指和你神识运转速度相比较而言。”

    她见林隽脸上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又解释道:“你的神识天赋,远超常人;但是你神识的运转之速,更是世所罕见。”

    说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了神识之力强大无匹的玉佩旧主。

    她稳住心神继续说道:“所以你才能在神识初试的时候,很快给出答案;又在与月轮明王棋战之时,落子如飞而安然无恙。”

    “但识运行过快,很快就会将你的神识耗损一空,进而昏迷晕倒。”

    “这枚玉佩中,内蕴先贤大能的神识之力,维持住了你的神识运转。你想一想,在随身携带玉佩之后,你是否还晕倒过?”

    林隽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获得这枚玉佩之后,自己在神识初试和百局棋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回答玉清真人道:“的确如此!”

    玉清真人颔首道:“如此,就要修炼神识,让神识变得更为强大!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林隽大喜,躬身答谢。

    找到答案了:

    自己的神识就像是前世通讯系统的流量包,在以前大脑像2G网络运行的时候损耗慢,现在换成人工智能一般飞速运转的5G网络之后,神识流量的消耗,瞬间就会数倍数十倍数百倍增长。

    自己要做的,就是升级足够大的神识流量包。

    玉清真人已经答应帮助自己,这个问题算是有办法解决了。

    他身上需要解决的问题,可不止神识这一个,干脆求人求到底,问佛问上天,其他问题也一并找玉清真人帮忙咨询解决算了。

    看她这么和蔼可亲古道热肠,一定会帮助自己吧?

    玉清真人看林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问他道:“你是还有什么事想问吗?”

    林隽连忙回道:“正是。”

    玉清真人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第34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林隽见玉清真人大包大揽,一口应允下来,不禁心中大喜,向玉清真人道:“其实除了神识之外,弟子身上的毛病可着实不少。”

    说完摇头苦笑。

    玉清真人闻言微笑道:“不必太过担忧,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说来。”

    语调平和温柔,但是言辞之间霸气侧漏,充满了天下第一大派的气势。

    林隽看了玉清真人一眼,吞吞吐吐道:“院长和归清真人,模样长得好像,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玉清真人不明林隽问询之意,看他神色扭扭捏捏,心中奇怪,暗道怎么又和归清真人扯上关系了,但还是开口答道:“归清真人是我孪生姊姊,又是我的师姐。我名叫慕容言悦,姊姊名唤慕容言怡。怎么?你认识她?”

    又一想:对了,姊姊不是正在朝歌城天龙观中当值坐镇么?多半是与林隽照过面了。难道林隽开罪了姊姊?

    于是说道:“我姊姊这个人,向来是面冷心热。我看你神色不愉,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如果她有什么过于苛责你之处,不必往心里去。”

    说完不禁莞尔,想起了多年以前,与姊姊都在少女时期,因为仰慕玉佩主人,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情景。

    争论他的剑道还是符术更强,洗剑池路上偶遇时他明亮目光投到何人身上,藏经阁前碰见时他嘴角浅笑到底又是为谁轻轻上扬?

    姊妹俩甚至为此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少女情怀总是诗。

    那时候的姊姊,哪里是现在冷若冰霜的模样?

    而自己,也不再年轻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隽到没有想到玉清真人一瞬间还有这么多心理变化,见她神色和蔼,连自己两姊妹的闺名都告诉了自己,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于是大胆说道:“弟子哪里敢开罪归清院长?只是她座下弟子顾月影,在查探弟子是否为修行者时,弟子出言不慎,被她暴打了一顿。”

    现在想起当时被顾月影狠狠扇的几巴掌,犹自心有余悸。

    玉清院长笑道:“你没事惹月影那丫头干嘛?不是自找没趣么?”

    林隽心想还不是因为她不讲武德,我才不积口德,又不便自爆其短,把自己开车的事情说出来。

    他含混两句,说起了正事:“为查证弟子是否为修行者,归清院长亲自出手,检查了弟子身体,结果发现弟子身上全是毛病......”

    “哦!”玉清真人一听,一下坐直了身子:“如何个情况?你详细说来。”

    林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事关自己性命,不得不如实说道:“归清院长的结论是:道树闭塞、气海坍塌、元阳深埋、宗筋废弛。”

    “啊?”玉清真人一听,大出意料之外,腾地一下起身,脸上神色凝重,秀眉也皱了起来。

    “哦,归清院长还说了。”林隽补充道:“我身藏暗疾,一年之内就会全身瘫痪,恐怕......命不久矣。”

    玉清真人快步走到林隽跟前,一把拉起林隽右手,握住脉门,一股温热的灵气从林隽全身经脉之中流过。

    她放下林隽右手,又拉起他左手,扣住脉门,又是一股温热的灵气从林隽体内流过。

    这些操作,林隽参加会审的时候,在归清真人那里有过体验,知道是在探查自己体内的状况。

    只是这同门师姐妹,灵气一冷一热风格迥异,不知是何缘故。

    没想到这还没完,玉清真人又伸手放在林隽丹田,闭目探查了一阵他的气海,这才拿开手。

    想了一下,玉清真人将手掌放在林隽头顶,一股暖流从手掌中倾泻而下,让他浑身经脉筋骨都感惬意舒畅。

    林隽心中暗暗默念:仙人抚我顶,赐吾得长生......

    想来是因为玉佩之故,玉清真人为他做的体检,较归清真人要更为详尽周全。

    一盏茶的功夫,玉清真人才将手掌拿开,面上稍有疲惫之色,想来是也费了一番气力。

    林隽见玉清真人神色凝重,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恐怕不小。

    玉清真人在屋里来回走动,口中默念,心中盘算计较,林隽也不敢发声打扰。

    好一阵子之后,玉清真人向林隽道:“孩子,你的身体确是有点问题,现下我还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三日之后你来宗门报道时,我们再做商议。”

    林隽躬身答谢:“多谢院长,弟子自己的事情,还要劳烦院长如此费心,弟子真是感激不尽。”

    玉清真人温和地安慰他道:“不必过于忧心,我已经将灵气输入你的经脉之中,暂可保你无事,三日之后,咱们必能想到办法。你先回家去吧。”

    林隽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连玉清真人现在都搞不定,也只有三日之后再说了。

    玉清真人为自己输气保命,可是很大的恩德,足见玉佩主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他向玉清真人行了一礼:“太过烦劳院长,弟子不胜惶恐。那弟子就先行告辞了,请院长保重身体。”

    玉清真人听他还在关切自己身体,心里感动,更是坚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帮他的决心。

    她眼中尽是依依眷恋之色,但还是开口道:“那你就先去吧,回家好生歇息。”

    林隽道:“弟子谨记,多谢院长提醒。”说完慢慢倒退几步,这才转身向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听到后面玉清真人招呼了自己一声,忙回过头去。

    玉清真人脸上颇有不舍之意,像是母亲看着儿子要出门一样,深深看了林隽几眼,挥挥手道:“没什么,你去吧。”

    林隽点点头,为让玉清真人不为自己担忧,微微笑了笑,才转头离去。

    玉清真人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孤高骄傲的身影,和林隽的背影渐渐重合。

    她思绪万千,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两行热泪悄无声息地淌落下来。

    自己终于又见到了这个厄运连连的苦命孩子,万幸他现在还没有出事,否则悔之不及……

    林隽哪里知道玉清真人内心还有这么多苦情戏?

    他走出房门,心情大好。

    林隽前世是九届UFC冠军,性格本就坚韧不拔顽强霸气,又从全身瘫痪中穿越到这个世界重新站起,相当于再活一回,已经白捡了一条命,不再对厄运感到畏惧。

    虽然沾染了纨绔前身遗留的吊儿郎当习气,他却从未绝望,更不会轻易自我放弃,一直充满了求生欲。

    现在有高人相助,林隽更是心中大定。

    他拜别了罗稳和王判两位院长,走出后堂,下得戏台,见赵赢和唐木在等着自己。

    林隽一拍脑袋,想了起来,赵赢还有个难题等着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呢。

    他现在心情愉快,脑中转得飞快,向赵赢道:“志贤兄,你的事情不用焦虑,小弟已经帮你想了一个办法。”

    赵赢正急得焦头烂额,闻言大喜:“是吗?什么办法?”

第35章 少年意气 挥斥方遒

    小胖子赵赢正在发愁,听林隽说有办法,大喜过望,连忙问到有何办法?

    林隽呵呵笑道:“志贤兄,离报道还有三日,这三日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报道入了宗门之后,家里人又能奈你何?”

    唐木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又向赵赢道:“胖兄,你就按林隽说的办法做啊。你不是巴郡人吗?这么远的路程,等消息传到你家里,那都不得猴年马月去了?。”

    赵赢道:“兄弟倒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随师傅到朝歌城来,祭奠一个朋友。我趁师傅不注意,‘借’了他身上的竹牌溜出来赶考的。”

    他说到这个“借”字的时候,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会心一笑。

    修行者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那叫借好吧。

    林隽道:“这么说来,你师傅也并非朝歌人士,你躲起来三天,也不是难事嘛。”

    赵赢面有难色:“我师傅倒也确非本地人士,这几日我跟他暂时寄宿天龙观中,盘缠都在他身上,兄弟借竹牌之时有点紧张,忘了从包袱里面借点银两。”

    “现在我身无分文,对朝歌城也完全不熟悉,到哪里去躲?”

    听赵赢说到天龙观,林隽心里一动,想起了在天龙观中邂逅的麻衣道人,于是问赵赢道:“尊师可是一位道士?”

    赵赢点点头道:“不错。文商兄为何知道?”

    林隽到:“昨夜我在天龙观中,见到一位麻衣道士,四十来岁,看起来英俊潇洒器宇不凡,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哪知赵赢连连摇头:“那不是我师傅。我师傅已经六十多岁了,也说不上仙风道骨。”

    “而且他昨晚去勾栏听曲了,今早清晨才回来,趁他酩酊大醉睡得沉的时候,我悄悄借了竹牌,搭乘天龙宗回山的马车过来的。”

    “现在他的酒劲应该已经过了,消息传出去,说不准一会儿就会来这里找我了。”

    他神情焦虑,不时看一下门口的方向,似乎师傅随时就会出现在那里。

    林隽暗自腹诽:这个道人,六十多岁还在逛勾栏,而且夜不归宿,身体可真好!

    他见赵赢为难,一拍胸口道:“志贤兄,干脆你去我家住上三天好了。你师傅就算再厉害,总不至于去我家里要人吧?”

    转头看看唐木道:“林森兄从蜀中远道而来,不如也去我家做客,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如何?”

    唐木一拍巴掌:“那是求之不得呀!”又对赵赢道:“胖兄,同去同去。”

    赵赢听林隽邀请自己,一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那就要叨扰府上几日了。”

    三人计议已定,从考场离开,向镇外走去。

    到了镇外停靠车驾的空地处,一眼看去,之前密密麻麻停靠的车驾,已经尽数散去,只剩下一辆车驾。

    车辕上坐着一名干练沉稳的劲装大汉,正是林虎。

    林虎见到林隽带着两个少年从镇里出来,立即从车上下来,等在车旁。

    林隽向赵赢和唐木道:“这是我家车驾,两位请随我登车”

    说着先上了马车,赵赢和唐木也跟着钻进了车里。

    林虎并不多问,见三人见了车里,吆喝一声,催马前行。

    三人在车中坐下,林隽坐在正对车门的位置,唐木和赵赢分居左右两侧。

    唐木向赵赢道:“胖兄,我想问问啊,你和宝树上人比试符道的时候,气海中那道威力强大的口字定式符,是你师傅所制吗?”

    唐木一直喊赵赢“胖兄胖兄”的,赵赢却不以为忤,反而感到亲切。

    他点头答道:“正是,师傅写了这道定式符,封印了一块上品灵石,置于我气海之中滋养,激发之后只是消耗灵石,可以发挥符篆威能而不损自身灵气。”

    唐木好奇道:“你师傅自己在符道上特别厉害,就不想你再入天龙宗了?”

    赵赢摇摇头:“那倒不是,师傅很希望我能兼容并蓄,集百家之长,在符道上有所成就。”

    林隽插了一句道:“那你大大方方给他说一声去天龙宗学习符道,他肯定也会允许嘛,为何害怕被他找到?”

    赵赢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林隽和唐木一句:“文商兄、林森兄,你们想没想过自己为何修行?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唐木不假思索答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小弟的理想,是要率领我大随的铁骑东征西讨,踏平魔族!”

    林隽接上一句:“然后抢走他们的钱和女人。”

    唐木抠了抠后脑勺,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和他的黝黑皮肤,倒是相得益彰。

    林隽向赵赢道:“那么志贤兄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赵赢严肃地道:“匡扶社稷、济世安民!”

    说完见林隽和唐木一脸惊讶,解释道:“符道不过是小道耳,我想学的,是经天纬地的大道!”

    唐木脱口而出:“原来你是想当官呀!”

    林隽道:“如果想从政,那你应该去国子监学习啊,怎么想起要入天龙宗呢?”

    赵赢脸上流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现在国子监的学生,都是通过荐举的方式出仕。能被荐举的,都是文臣中的望族子弟,何时才能轮到我?”

    林隽点点头,因为自己是勋贵之后,他对此倒是比较清楚:

    朝廷现在文官系统用人,都是通过荐举制选拔。

    那些有举荐权力的名门望族文臣高官,一言可定他人仕途生死,当然会举荐内部子弟。

    非五姓七望的寒门学子,很难有出头之日。

    天龙宗也教授儒道,门中大佬也有向朝廷举荐人才的权力,而且宗门内的选拔相对更为公平,所以赵赢才会选择拜入天龙宗学习。

    林隽叹道:“志贤兄,兄弟明白了。你如此天赋,如果放弃符道去学儒术,你师傅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赵赢苦笑道:“可不就是这样?”随即又道:“文商兄,你呢?”

    林隽还真没细想过这样的问题。

    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是什么呢?

    其实自己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归属感,穿越过来之后也是在挣扎求生而已,哪里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看着赵赢和唐木期待的目光,他缓缓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赵赢和唐木闻言大为震动!

    天边一声闷雷滚过......

    林隽哈哈笑了一声:“这不过是兄弟玩笑之言,两位不必当真。我现在的理想抱负就是——活下去!”

    三个少年意气风发,在车上说古道今,谈天论地,混得更加熟稔。

    他们也没有想到,今天或认真、或戏谑、或庄重、或轻松的话语,在日后他们都会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去一一兑现......

第36章 天堂有路咱不走

    三个少年一路上欢歌笑语,马车里其乐融融,满是快活的气氛。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有人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林隽和赵赢循声看向了唐木。

    唐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食量大,肚子又饿了。”

    林隽和赵赢看看他瘦弱的小身板,再想想上一顿饭他下肚的馒头和菜肴,如果不是同桌吃饭,简直难以置信。

    唐木笑嘻嘻地向赵赢道:“胖兄,我看你刚才打包了一个馒头,不如给我先垫垫肚子?”

    赵赢一边从袖中取馒头,一边用很费解的表情看着唐木:“你不是有洁癖吗?”

    唐木面不改色:“对呀,我是有洁癖。”话锋一转:“但是你没有啊。”

    忠厚老实的好孩子赵赢一边把馒头递给唐木,一边在心中继续梳理这个“洁癖”的思维逻辑。

    他想了想不得要领,还是虚心问道:“林森兄,你有洁癖,那就不应该吃我的东西啊?我没有洁癖,即使喝了你剩下的残酒,又怎么会妨碍你的洁癖?”

    唐木一边吞咽馒头,一边解释:“我的洁癖,是一种反向洁癖。别人用我的东西我会不舒服,我用别人的,那就无所谓了。”

    赵赢一脸无奈,摇摇头看向林隽。

    林隽哈哈大笑:“志贤兄,我给你简单总结一下林森的洁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他这个叫占有欲,不应该叫洁癖!”

    唐木向林隽竖起大拇指:“精辟!”

    马车一路飞奔,一个时辰后,就看到了远处高大巍峨的朝歌城。

    城高足有十来丈,左右看不到边界,暮色之下,看起来甚是恢弘雄伟。

    林隽经常出入,倒不觉有什么。

    赵赢也见识过,虽然现在看见还是觉得心情激荡,却不如初见之时的震撼之感。

    唐木第一次见到朝歌城,从窗口中探出头去呀,看得心旌摇晃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赞叹道:“这城也太大了,不愧是天下第一雄城啊!兄弟这次真是大开眼界了!”

    林隽作为朝歌城本地人,向两人介绍道:“朝歌城是咱们大隋帝国的京都,整个国家的心脏所在。这城就是一座阵,天龙宗几代大能耗费百年之久,才最终布置完备。”

    赵赢道:“小弟也曾听师傅说起过,这座天龙大阵威力无比,激发之后,连大宗师也不敢轻撄其锋。”

    说话间,马车已到城下,此时正当大随盛世,进出往来的人络绎不绝,车马奔行如同流水一般。

    城门的驻军和林虎相熟,看见是秦国公府的车马,并未检查,和林虎打个招呼,就将他们放入城中。

    入城之后,唐木更是目不暇接,眼前宽敞明亮一望无际的大道,两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华屋,穿梭如织的车水马龙,都让他倍感新鲜。

    大隋帝国对周边诸国宽厚相待,异域民众也对朝歌城充满憧憬向往,纷纷前往朝拜、学习、修行、旅游和行商。

    街上随处可见相貌与中原人迥异的异族人,其中还有崇尚大隋文化者,身上还穿的中原服饰。

    马车在宽敞的大路上走了一阵,拐进一条小巷。

    说是小巷,不过是和主路大道相比而已,里面也足以容纳两车并行。

    马车进入小巷后,放慢了速度,天色已经擦黑,家家开始掌灯点烛。

    星星点点的光亮,袅袅升起的炊烟,将这人间装点得充满烟火之气。

    马车停住,车外传来林虎的声音:“二公子,到了。”

    三人走下马车,不约而同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唐木和赵赢举目一看,面前是一所宅院大门,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秦国公府”。

    门口两侧是青砖高墙,前有碧树红花,看起来颇为豪阔。

    林隽向两人笑笑道:“这就是我家了。”

    看见匾额之后,赵赢倒是面色如常,唐木有些好奇,向林隽道:“林隽,令尊是秦国公吗?”

    林隽微笑点头:“正是。所以我才邀志贤兄和林森兄来我家盘桓几日。这里是我家侧门,咱们悄悄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你们住进了我家。”

    唐木叹道:“人都说侯门深似海,你家这国公府就更胜一筹了。”

    林隽向赵赢道:“志贤兄,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就不信,你师傅还能到我家里来要人。”

    赵赢和唐木都是连连点头,住进秦国公府里,别说赵赢师傅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老道士怎么进得来?

    三人说话时,林虎已经下了马车,将缰绳拴在门口的石柱上,正要上前叫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两个人从秦国公府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秦国公林勇,另一人却是一个老道士。

    一见这老道士,赵赢吓得一哆嗦,赶紧闪身站在马车后面,以免被他看见。

    林隽和唐木面面相觑——不用说了,这老道士肯定就是赵赢的师傅了!

    这算怎么回事?

    林勇看到林隽回来,心中大喜,招呼林隽道:“文商,快过来。”

    林隽夸下海口说自己家绝对安全,邀请赵赢前来躲避风头,他本来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哪知道却是把朋友送到了虎口。

    真是天堂有路咱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

    他一肚子的苦水,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嘴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林勇不觉有异,给林隽介绍道:“这位是龙虎山的张真人,还不赶快见礼?”

    林隽向那老道士见了个礼,一边口称“晚辈见过张真人。”一边偷偷打量对方。

    这位张真人身形消瘦,头发斑白,松松地在头上随便挽了一个髻,插着一支干柴也似的木簪,一身黑色道袍脏兮兮的满是污渍。

    见林隽向自己行礼,他摆摆手道:“不必客气。”手掌干瘦,如同鸡爪一般,留着长长的指甲,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油斑黑垢。

    说话的时候,张真人嘴里一股酒气直窜出来,冲进了林隽鼻翼。

    林隽稍稍侧头仔细看去,张真人显然已经喝高了,眼神迷离,脸色通红,稀疏花白的胡子上还挂着酒滴。

    林隽这才稍稍放心:醉成这样,别说是赵赢,就算一头老虎在眼前,老道士也未必看得进眼。

    秦国公府中,四个家丁抬着一顶轿子走了出来。

    林勇将张真人扶进轿中,吩咐家丁一声,将轿子抬去天龙观。

    抬轿的四名家丁应诺一声,抬起轿子离开。

    林勇向林隽道:“这张真人是我请来为你诊治的,今天你迟迟未归,他又喝多了,只有明日再说。对了,你今天初试的情况如何?”

    林隽从袖中掏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木刻龙符,递到林勇眼前:“爹,我被录取了!”

    这大出林勇意料,半信半疑道:“这不会是你自己找哪个木刻匠人做的吧?”

    林隽急道:“怎么可能?我真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

    林勇哈哈笑道:“如此甚好!”

    此时一队轻骑奔驰过来,为首一骑手中还牵着另外一匹马。

    来到府门前,为首骑士甩镫下马,向林勇行礼道:“国公,该进宫面圣了。”

    林勇接过他手中缰绳,翻身上马,向林隽道:“有事等我回来再说。”然后打马扬鞭,和这队骑士一起远去。

    这时候赵赢才探头探脑地从马车后面走了出来,向林隽道:“文商兄,我师父明天还要到你家里来,这可如何是好?”

    林隽略一思索,计上心来:“志贤兄无需多虑,我还有办法。”

第37章 不打不相识

    林隽向赵赢道:“志贤兄,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你住在他那里。你师傅住在天龙观,明天又是来我家,你住另外的地方,怎么都应该安全了吧?”

    赵赢点头道:“多谢文商兄。”

    唐木插了一句:“那事不宜迟,赶紧就出发吧。”愁眉苦脸地揉揉肚子道:“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胖兄的一个馒头,可顶不了多久。”

    林隽向林虎交代了一声,说是要带两位同门在附近随便走走,让他自己回去便是。

    林虎答应一声,也不多问,驾着马车自行离去。

    唐木瞪着林隽道:“大哥,啥意思?马车走了,我们自己走着去啊?我可饿得走不动了啊。”

    林隽笑笑道:“林森兄,要去的地方,离此不远,我们走路去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这样也更加隐秘,保证志贤兄的安全嘛。”

    唐木问道:“那里应该有吃的哦?”

    林隽点头:“当然有,而且味道还挺不错。”

    唐木急得抓耳挠腮:“那还磨蹭个啥?赶紧走啊。”

    林隽呵呵一笑,当先而行,在前面带路。

    唐木和赵赢一前一后,跟在林隽后面。

    朝歌城中道路,如同棋盘,九横九纵十八条主路,其他小巷星罗棋布在主路的框架之中,如同一张蜘蛛网一般。

    林隽领着两人在小巷之中穿行,没走多久,来到一处宅院高墙之外。

    高墙外的路边长着一排松树,林隽在一棵松树前仔细查看,确定了所在位置准确无误。

    他左右张望,看四下无人,蹲下身拨开松树旁膝盖高的杂草从,墙体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林隽指指洞口,向两人道:“咱们从这里钻进去。”

    说着俯身就准备先钻进去。

    赵赢也上前一步,站在林隽身后准备跟着一起进去。

    唐木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说了一声:“且慢!”

    林隽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不变,回头问道:“怎么了?你不是饿了急着要吃饭吗?”

    唐木指了指洞口:“这是什么?狗洞吗?”

    林隽停住动作,直起身来,点头道:“不错,就是狗洞,我经常钻的,有什么问题?”

    唐木脸色难看:“我不钻狗洞。”

    林隽诧异道:“为什么呀?”

    唐木道:“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要钻狗洞。”

    林隽和赵赢对望一眼,均感费解。

    唐木道:“一句两句我也跟你们解释不清,总之我是不会钻狗洞的!”

    说着退后几步,指了一指墙头:“这墙又不算多高,我可以翻墙过去。”

    说着倒退几步,紧了一紧腰带,在两手手心吐了几口唾沫,加速奔跑,然后跳起来在墙上一蹬,又回身抱住一棵松树,再在松树上面蹬了一脚,翻身越过墙头,落入了高墙的另一侧。

    唐木那边刚刚落下墙头,这边林隽和赵赢就听见墙内一声爆喝:“什么人?”

    接着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拳脚打斗之声。

    林隽赶紧从狗洞里钻了过去。

    赵赢虽然身宽体胖,动作倒是极为利索,也几下就钻了过去。

    两人站起身来,看见墙内是一个练武场一样的所在,场边的兵器架上摆放着刀枪棍棒,旁边地上散落着些石锁,磨盘和铁胆等锻炼力气的器具。

    练武场内,唐木和一个少年正战在一起。

    双方都是走的武夫路子,唐木灵活敏捷,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狡兔,上蹿下跳地围着对手转圈,拳头如雨点一样向那少年击出。

    和唐木对战的少年,身材高大挺拔,气度沉稳如岳峙渊渟。面对唐木暴风骤雨一样的进攻,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防得滴水不漏。

    唐木主攻,少年主守。

    唐木的拳头全部被少年以拳、胳膊、肩挡住,这样的攻击对少年来说犹如隔靴搔痒,构不成任何威胁,也形不成任何伤害。

    少年间或还会突然还击几拳,搞得唐木手忙脚乱,进攻节奏完全被打乱。

    场中飞沙走石烟尘滚滚,两人斗都好不热闹。

    林隽生怕被两人误伤,站得远远的。

    他不便大声疾呼,以免招来其他人,只得压低了声音,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小声喊道:“都停手......别打了......自己人!”

    殊不知场中这两人都是武痴,遇到这样难分伯仲的对手,打得格外淋漓酣畅,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就如同天上掉下了宝贝一般。

    两人心神都在对方身上,哪里听得到林隽的喊声;而且就算听到,恐怕也舍不得停手。

    唐木和少年翻翻滚滚斗到百招开外,少年双拳慢慢泛起淡金之色。

    不多时,金色转浓,少年一对拳头如同裹了一层金漆一般。

    林隽和赵赢对看一眼:这招他们见过,唐木和松赞王子对战之时,松赞王子就用过的韦陀神拳。

    只不过松赞王子只能同单拳,而且蓄力极慢;而少年用的却是双拳,蓄力远比松赞王子为速。

    少年蓄力已毕,连续用出两记韦陀神拳,攻守之势立刻转变。

    唐木交叉前臂做十字防御挡在胸前,被少年两拳打得踉跄后退几步。

    他虽然落在下风,却愈加兴奋,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想要进行禺狨变身。

    不曾想一啸之后,身体全无反应。

    此时对面的少年已经飞快欺近身来,一记简单暴力的直拳,打散防守十字,隔着唐木小臂砸在他胸口上,打得唐木倒飞出去。

    林隽和赵赢正在担忧,唐木却若无其事地翻身爬了起来,朝少年竖起大拇指:“好身手!我肚子饿了,的确是打不过你。”

    少年抱拳答谢,也客气逊谢了几句。

    两人惺惺相惜,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少年看向林隽:“表弟,你怎么来了?又钻狗洞进来,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林隽说句“找你肯定有事”,然后向赵赢和唐木介绍少年道:“这位是我表哥,姓刘,名华,字东健,定远侯世子。对了,这里就是定远侯府后院。”

    他又向刘华介绍了赵赢和唐木,这才并说明来意,想让两人在定远侯府借住几天。

    刘华性格豪爽,并不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林隽也是在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这位表哥。

    纨绔前身的记忆里,这位表哥颇有担当,平时对自己又多有回护。

    要是发生命案那天他在现场,恐怕自己也不会被王云三人围殴,更不会搞出后面这么多幺蛾子了。

    他仔细打量刘华,这少年英气勃勃,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醒目颇为俊朗。

    刘华向林隽道:“你们吃过饭了没有?要不就在府里用点便饭?”

    林隽还没开口,唐木没口子地连声答应:“好好好,吃饭吃饭。”

    刘华领着三人走出练武场,迎面跑过来一个少年,边跑边喊:“大哥,好事来了!”

    林隽、唐木、赵赢看到他的脸,不自禁地都在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好一个美少年!

第38章 三年之后又三年

    这少年长得高大壮硕,身形看起来比刘华还要强健,但一张脸却长得极为精致,尖脸细唇明眸皓齿,简直比女子还要娇美。

    这样一张美轮美奂的脸蛋,却长在如此强壮威猛的一具身躯上,让人有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

    美少年见到刘华身边这么几个人,楞了一下,又看到林隽,脸上笑逐颜开,快步走过亲热地搂着林隽的肩膀道:“表哥,你怎么来了?看你在会审现场晕倒,我可着实为你担心。”

    拍拍自己的心口又道:“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两位兄弟看着面生,是新朋友吧?”

    林隽把美脸少年引见给唐木和赵赢:“这位是我表弟,东渐的嫡亲弟弟,刘洋刘完颜。”

    然后又把唐木和赵赢介绍给刘洋。

    三人拱手见礼,互道幸会。

    刘华等三人寒暄完毕,向刘洋道:“你咋咋呼呼的,有什么好事来了?”

    刘洋笑嘻嘻地道:“大哥,我刚刚收到消息,玄机居士今日把头上的白花取下来了,说是晚上要在咸宜观中宴客。”

    他见赵赢和唐木两脸懵逼,热心解释道:“这玄机居士原名鱼幼兰,本是朝歌城勾栏的官妓,色艺双绝名噪一时,后来名士温八叉先生给她赎身,两人把臂同游江南,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叹了一口气道:“可惜造化弄人,八叉先生染病身故,鱼幼兰心丧不已,建了一座咸宜观做了道士,号玄机居士,头上簪了一支白色绢花,说是以此为八叉先生戴孝三年。”

    唐木问道:“今天刚好满三年了吗?”

    刘洋摇摇头道:“何止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兄!”

    赵赢叹道:“这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温先生泉下有知,也颇足慰怀了。”

    又向刘洋问道:“完颜兄,这温先生为何号八叉呢?好奇怪的号。”

    刘洋道:“志贤兄有所不知,这温先生文思敏捷,可在叉八次手的时间内成诗,故号八叉。如果不是有如此才情,以他的丑陋相貌,怎能得佳人青睐?”

    众皆叹息。

    刘洋又向刘华道:“大哥,晚上去不去咸宜观参加晚宴?”

    “哦。”刘华听他们说了半天,兴致缺缺,似乎并不如何上心:“她宴她的客,与我何干?我一介武夫,只爱习武练拳打熬身体,闲时最多读读兵书,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

    刘洋笑道:“玄机居士才色双绝,如今摘花除孝,朝歌子弟必然趋之若鹜,难道大哥不想去凑凑热闹?”

    刘华摇头道:“不想。”说着就向前走去:“先吃饭去,打了半天也饿了。”

    唐木一听喜笑颜开:“吃饭吃饭,再不吃饭就得饿趴下了。”

    刘洋见大哥要走,赶紧一把拉住,换了哀求的神色道:“大哥,如果你不去,那我怎么进得去?你一定要帮弟弟一个忙,带我进场。”

    刘华奇道:“你要去便自去,何必要我一起?”

    刘洋吞吞吐吐道:“今天晚上咸宜观的夜宴,只有天龙宗、太学、国子监的弟子、学生,才有资格赴会。每个有资格的人,可以带一名同伴,你不去我怎么进去?”

    刘华板着脸道:“你就是看我有太学的学生资格,才来说什么好事。其实不过就是要我带你进去。你喜欢看漂亮女子,我可没这癖好。”

    刘洋舔着脸道:“大哥你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嘛?就带弟弟走一趟嘛。”

    刘华平素颇为疼爱自己这个弟弟,此时见他软语相求,而且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自己还要招待几个朋友,一时之间颇为踌躇。

    刘洋察言观色,又颇为了解大哥性格为人,立即看出刘华的心思:“大哥,请表哥和这几位朋友在家先用酒饭,你带我进去之后,马上回来,不就行了?”

    刘华觉得这建议倒也合理,于是向林隽道:“表弟,不如你和林森、志贤先用酒饭,我去去就回。他们要借住几日不过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就是。”

    林隽呵呵笑道:“表哥,不如我们三人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热闹?”他身上遗留了前身纨绔的一些习性,作为纨绔群群主,青楼恩客团榜一大哥,一听有漂亮女人可看,还才艺双绝,立刻老毛病发作,巴不得也去凑热闹。

    刘华还未说话,刘洋先道:“表哥,你去也白去,大哥只能带我一人进去。”

    林隽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木刻龙符:“你看我能不能去?”

    刘洋看到林隽手中的龙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是天龙宗弟子?”

    林隽颔首微笑:“正是!”

    刘洋拱手道贺道:“恭喜表哥,贺喜表哥。”接着又道:“但是林森和志贤两位兄弟,只能有一人可以随你.......”

    话还没说完,就闭上嘴巴瞪大了眼睛。

    唐木默默亮出了一枚龙符。

    赵赢也默默亮出了一枚龙符。

    林隽哈哈大笑:“我的亲表弟呀,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你之外,谁都有资格单独赴宴。”

    刘洋尴尬地笑了笑:“哎哟,我的亲表哥,是我肤浅了。那就不要再啰嗦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唐木大声道:“能不能吃了饭再走啊?”

    刘洋拍拍他肩膀:“林森兄弟,别着急,上车再说,亏待不了你。”

    刘华大手一挥:“行,那就大家同去。”

    五人同行,从练武场出来,在府中穿行。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走了好一阵,才出得门来。

    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比林隽赶考所乘的,要大了不少,拉车的也多了四匹马。

    刘华看见摇头叹息,说了弟弟几句:“你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看咱们家不过是侯府,表弟家国公府都没你这么招摇。”

    刘洋笑道:“大哥,不是我爱招摇,是朝歌城的女子们爱讲排场,不如此,我如何与她们同车出游,共赏风光嘛?”

    说着率先钻进了车里。

    大家陆续进到车里,车中倒是宽敞,众人坐下后,倒不觉拥挤。

    唐木刚一坐定,就开始嚷嚷:“有没有吃的?快饿死了。”

    刘洋微微一笑:“林森兄弟稍安勿躁。”

    他伸手从座位下面拖出了一口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有三层。

    最上面第一层里是蜜饯果子,

    中间第二层里则是糕饼点心,

    最下面第三层,则有一个大酒壶和六七个酒杯。

    众人饿了半天,眼睛都绿了,七手八脚地开始吃了起来。

    只有赵赢不着急吃东西,斟了一杯酒慢慢饮下,发出惬意的赞叹声。

    刘洋看着这些饿死鬼投胎般的家伙,如牛嚼牡丹一样狼吞虎咽自己的精致小食,心痛不已。

    林隽笑呵呵地看着刘洋一脸苦相,调侃道:“表弟,你这些东西都是准备用来诱惑女子的吧?”

    刘洋一摆手:“哪有的事?”

    又自信满满道:“我,就是对她们最大的诱惑。”

    其余四人差点把口中的酒食吐了出来。

    林隽道:“表弟,此情此景此车此人,让我想起了一句诗。”

    刘洋奇道:“是吗?表哥念来听一下。”

    林隽念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刘洋一脸茫然。

    马车一路奔行,五人吃喝聊笑,气氛很是愉快融洽。

    半个多时辰以后,马车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住。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咸宜观到了!”

第39章 海王出击

    马车停稳,外面车夫告知,已经到了咸宜观外。

    五人从车中鱼贯而出。

    这是朝歌城西边一处所在。

    朝歌城中,北面是皇城,南面是平民居所和商肆酒楼。

    东西两面靠近皇城是各部衙门以及达官贵人们的居所。

    越是靠近皇城的地方,所驻衙署就越重要,而住所主人的身份也愈加尊贵显赫。

    西面离皇城稍远就是勾栏青楼区域,玄机居士念旧,把咸宜观建在了附近一座山上。

    此时天色已晚,五人下车之后,举目四望,这里视野甚佳,月色当空,可见山下灯火通明,满城皆亮。

    为数众多的勾栏瓦肆就在山脚之下,异常的繁华热闹,众人耳边传来阵阵丝竹之音,更远处的城外江水奔流,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已是暮春,阵阵晚风拂面,让人胸襟为之一爽。

    五人并未驻足贪看夜景,齐齐来到咸宜观门前。

    咸宜观前有一开阔平坦空地,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几乎都是身着长衫的年少书生。

    五人高矮胖瘦样样占齐,穿着打扮又与众人大不相同,立即引来旁人侧目。

    旁人打量他们,他们也在观察别人。

    天色已黑,刚刚离得远,只看这些人打扮大差不差,貌似大家都差不多,结果走到近前,才看到其实大有差别。

    虽然同是穿着儒衫,有的人身上是粗缯大布,有的人身上衣衫却华贵精美,而且也不只是有中原人士,其他还有穿着长袍大褂的异族人,一看五官肤色便知。

    唐木惊叹:“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你们看,比我还长得还黑!”

    众人循声望去,果真有两名皮肤黝黑赛似乌碳的学生,也站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刘华在太学就学,解释道:“我们太学里面,就读的都是朝廷勋贵和高官家的嫡出子弟;国子监那边就读的则是庶出和寒门子弟,同时也接纳外邦的学生。”

    其他几人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还能看到这些书生打扮的异族。

    唐木道:“这些人虽然穿着书生袍服,学问怕是有限吧?居然还想着前来赴宴,说不定连大随官话都说不利索呢!”

    刘洋看了唐木一眼道:“林森兄此言差矣,这些异族学生有的在朝歌城待了好多年,平时待遇又好,有好多人连自己的家都不愿意回了。”

    接着嘿嘿一笑:“人家的大随官话,说不定比你这蜀味官话还正宗几分呢!”

    唐木少年心性,听刘洋这么一说,当真跑到这两名皮肤黝黑的外邦书生跟前,拱了拱手道:“几位老兄请了。”

    两人对望一眼,还了一礼,其中一人道:“兄台有何见教?看你这发肤,莫非也是我们西域人氏?”

    他发音字正腔圆,标准的大随官话,完全听不出任何异族口音,令唐木自愧不如。

    唐木问了一下,为何这么多人待在门口喝风,却不进咸宜观去。

    黑人大哥话卑他知,因为来的人多,还要分批考核文化素质,现在他们就正在等着里面的丫鬟叫号呢。

    唐木再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前面还排着二三十个号呢。

    回到五人中间一说,众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刘华和唐木这种武夫本来就对女色毫无兴趣,心里打起了打退堂鼓;赵赢不置可否;林隽听到要等,少了很多兴致。

    刘洋一句话打消了大家立马闪人的念头:“来都来了。”

    他微微一笑:“我去打探一下,兴许不用排队呢。你们稍等,我去拿号。”

    刘洋兴冲冲地跑到咸宜观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门口放号的两个丫鬟正聊得热火朝天。

    他靠拢挨上去轻轻唤了一声:“蕊初姑娘......”

    其中一个丫鬟听到喊声,转头看来,满脸惊喜:“刘二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向旁边的丫鬟介绍道:“这位是定远侯家的二公子刘希宴,我上次随主人外出踏青认识的......朋友。”

    说完脸红到了脖子。

    旁边丫鬟也是个聪明的女子,一看蕊初神情,就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向刘洋一福,说要去观里面看看,告罪失陪,把两人单独留了下来。

    蕊初容貌也算中上之姿,左边嘴角有颗淡色红痣,更增了两分娇媚,双目中眼波荡漾,直勾勾地盯着刘洋。

    刘洋笑道:“上次一别,甚是想念,妹子近来可好?”

    蕊初叹了一口气道:“能好什么?你这个冤家,骗我上车去赏春日风景,说要请我品酒赏鉴美食,结果......”

    睁大眼睛瞪了刘洋一眼:“害得我好几天走路都扶着腰,还生恐有了身孕,你真是害人不浅!”

    刘洋赔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蕊初道:“你是来看我家主人的吧?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苦命丫头?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太学的学生,倒是有资格进去。”

    刘洋食中二指朝天:“我可以发誓,是来看妹子你的。”

    说着话锋一转:“我大哥向来仰慕你家主人,他又没有资格进去,所以非要拖着我一同前来。我也无可奈何,陡然看见妹子,心中欢喜,所以前来打个招呼。”

    蕊初脸上笑逐颜开:“你这张嘴可真甜,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子?”

    刘洋目光在蕊初脸上逡巡:“妹子你的嘴才是真的甜,让人回味无穷。”

    蕊初听了心中既羞又喜,此时夜色渐沉,春风料峭,不禁担心起刘洋来:“天气转冷,你现在才来,还不得排上好久?”

    刘洋不以为意道:“和妹子一起,我心中火热,哪里还会觉得寒冷?”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蕊初心疼道:“你看,这不就冷到了?”

    然后悄悄对刘洋说道:“你把太学的学生腰牌给我看看,下一个号我就让你们先进去。”

    刘洋大喜道:“多谢妹子,我的学生腰牌在我大哥身上,他好面子,拿着我的腰牌到处招摇炫耀。”

    摇了摇头又道:“除了我大哥,还有三个朋友一起,他们都是天龙宗的弟子。”

    蕊初道:“那就一起进去便是,只需要三位天龙宗高徒出示龙符即可。”

    刘洋大喜道:“多谢妹子!”甩了一个暧昧的眼神过去:“我日后再来寻你。”

    蕊初娇羞低头道:“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你听到叫你们,过来就是。”

    刘洋微微点头,见四下无人注意,一把握住蕊初的手,捏了捏之后放开,这才离去。

    他意得志满地回到五人中间:“搞定!下一个就轮到咱们进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蕊初叫号的声音:“请定远侯世子和他的朋友们入观!”

    五人一起上前,就准备进入观内。

    背后一个声音响起:“等一等!”

第40章 声名鹊起

    五人齐齐转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身后是几个高大健壮的家奴,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

    林隽上前一步道:“老兄,你叫住我们,有何指教?”

    那公子哥大声道:“你们刚来不久,我们这些人已经等候多时,为何你们可以插队到我们前面?”

    林隽笑眯眯地问道:“你不服气?”

    公子哥看他并不畏惧自己,但看这五人身上穿着打扮都很平实,刘洋这个名字自己也没听说过,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故而心中不以为意,听林隽发问,当即答道:“我当然不服气!你们应该按规矩排队。”

    林隽并不动怒,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你不是朝歌人吧?”

    公子哥脖子一梗:“我是清河郡人,今天刚刚到朝歌,久慕玄机居士大名,特来拜谒。”

    刘华听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早就不耐烦了,闪身站到林隽前面,抢上一步就要动手。

    公子哥见刘华威猛,吓得倒退两步,几个家奴赶紧上前挡在前面。

    林隽喊道:“表哥且慢。”

    刘华听他招呼,停在原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公子哥见林隽招呼刘华,以为他怕了自己,得意洋洋地自报家门:“我可告诉你们,我父亲是清河郡守卢礼,我伯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卢悌!”

    他向身前的几个家奴大声喝道:“把这几个不守规矩的家伙拖回来排队!敢还手就给我狠狠地打,有事我自会担着!”

    几个家奴应诺一声,向林隽五人逼近过来。

    这卢公子打着如意算盘,自己出来主持公道,动静一大,说不定能引起此间主人注意,要是因此得到垂青,那岂不妙哉?

    林隽哈哈大笑,然后说道:“陆公子,你担着?你担得起吗?你还想打我们,须知根据‘八议’之律,我们打你可不用商量。”

    随即对刘华道:“表哥,可以动手揍这小子了,但是千万要给他留口气。”

    刘华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身形一动,冲向对方。

    几个家奴迎上来,被刘华一拳一个放翻在地,瞬间就全部倒在地上爱好呻吟。

    赵赢看了唐木一眼:“林森兄,我看你也是个武痴,怎么不上去帮帮忙?”

    唐木懒洋洋地道:“这还哪轮得到我上去过瘾?就刘东渐的身手,这几个小菜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这边刘华下手倒是也颇有分寸,把几个家奴打倒在地后,一把拎起这位卢公子的衣领,如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写意,然后正正反反连抽了几个大嘴巴子,打得他整张脸又红又肿。

    林隽和刘华这种勋贵子弟,在朝歌城内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主,卢公子装逼招惹他们,那真是倒了血霉。

    不过这么一闹,旁边等候的书生学子们都被引了过来。

    听说卢公子因为阻止这几位爷插队,反被暴打一顿,激发了大家同仇敌忾之心,纷纷出言谴责。

    卢公子是因为装逼不成反被凑,也真有正义感爆棚的人站出来发声。

    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书生大声道:“咸宜观前,诸人平等,为何你等可以插队先行入内?”

    这时见事情闹大,丫鬟蕊初倒是挺身站了出来。

    她从观门中走出,向群情激奋的众人盈盈一拜。

    众书生见她谦谦有礼,倒也不好过于为难她,只是有人问道:“请问姑娘,为何会通知这刚到不久的几人先行入内?这委实让我等久候之人心有不甘。”

    蕊初笑道:“诸位公子皆知,我家主人颇爱文才风流的名士,凡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有特殊造诣之人,主人求见若渴,所以奴婢才冒昧让他们先进去,望诸位见谅。”

    众书生一听,这话倒是在理,玄机居士与温八叉缠绵悱恻的爱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一直传为佳话。

    有一个书生站出来质疑道:“若说这几位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有什么特殊造诣,恐怕难以取信于人。我等既不闻其诗名,也未听过有何其他高才,不如请几位自证一二。”

    这五人高矮胖瘦全都站齐,但偏偏就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个正经读书人模样。

    林隽本来倒是面目清秀,有几分书生气质,可惜现在脸上肿没消完,形象也打了折扣,当然会让人怀疑。

    蕊初听书生动问,一时语塞,把目光投向了刘洋。

    刚刚刘华动手暴揍对方的时候,刘洋知道大哥身手,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早就退到五人团站位的最后面,这时候看蕊初望向自己,赶紧连声说道:“哥几个,有没有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赶紧露一手啊。”

    林隽想了想问那书生道:“下棋也算?”

    那书生还未开口,围观者中早有人道:“那当然,围棋乃是国技,如有国手之姿,也能让人信服。”

    林隽挠挠头道:“有没有国手之姿,我不太清楚,我平生只下过一盘棋,只赢过一个人。”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林隽不以为忤,等笑声稍小一点,接着又说道:“我赢的那个人,叫月轮明王,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

    全场轰动,议论纷纷。

    这时,人群后排一个声音高喊道:“我认得他!就是他,赢了月轮明王!”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年轻书生神情亢奋,扬起手臂使劲朝林隽挥手:“兄台,可还认得小弟,百人棋战之前,你还关心过我是否懂得围棋规则的!”

    林隽定睛一看,果然是棋战之时坐在旁边的考生,连忙抱拳还礼。

    那书生向林隽指指点点,口沫横飞地向旁边众人说着什么,明显就是在叙述当时百局棋战的场景。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对对对,就是他,咏春叶问!他送月轮明王上轿之后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刚好出恭回来听到了。”

    然后这位仁兄也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旁人叙述起来。

    “不对不对,他名叫林隽林文商,今天神识考试时,求出了圆周率后十一位数值,还轻松解答出加试的诸多难题,拿到了天龙宗神识初试第一个直接晋级资格!我是天龙宗外门弟子,当时也在现场,这些都是亲眼所见!”

    马上这人身边也围上了一堆人听他诉说今日天龙宗神识初试的事情。

    林隽、唐木、赵赢根本没想到,他们被天龙宗单独留下来的时候,其他考生都回到了朝歌城中,把天龙宗和西域禅宗的三场比试情况,几乎传遍了整个朝歌城。

    代表天龙宗出战的三人,一时之间声名鹊起,还在他们自己想象之外。

    唐木和赵赢分别参加的肉身和灵力比拼,现在的名气也在武夫圈子和修行者圈子中传开。

    而今晚来咸宜观的,都是些书生,尤其关心百局棋战。

    他们对林隽在和月轮明王棋战之中神乎其技的超强棋力,都是惊叹不已。

    虽然此间众人,分别来自天龙宗、太学和国子监,但是与生俱来都有大随帝国子民的自豪感和优越感。

    今天这三位击败西域禅宗挑战,诸人均感与有荣焉,于是纷纷拱手施礼退去,不再有任何异议。

    林隽和赵赢、唐木三人向众人答谢以毕,和刘氏兄弟一起,进入咸宜观中。

第41章 七步成诗

    五人步入咸宜观,一个娇俏的婢女迎上来,领着他们向里面走去。

    观内绿树葱茏,繁花如锦,因为今晚宴客,所以每隔数步,树上便挂着一盏琉璃灯,星星点点顺着路径蜿蜒延伸出去,彷如仙境一般。

    走出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庭院,庭院之中栽种满竹子,满目青翠。

    一条小溪穿庭而过,溪上跨过一座白玉石桥,桥墩下横着两只乌篷小舟,颇有江南水乡之韵。

    玄机居士曾与温八叉同游江南,也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美好的时光,因此感怀,将江南水乡景致,移到这咸宜观中。

    娇俏婢女领着他们走过石桥,来到一处亭台。

    亭台下面已经站着一些书生,正在窃窃私语,不时向亭台里面看去。

    朱漆碧瓦的亭台里面,安坐着一名中年美妇,看上去姿色虽还尚可,却远不及世间所传的玄机居士艳名。

    五人团中颜值担当刘洋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婢女问道:“这位姐姐,劳驾问一下:为何这亭台之下,站着这么多人?那亭中,又是何许人也?”

    婢女见如此一个美少年主动询问自己,又语气温柔言辞谦恭,心中感到亲切欢喜,于是轻声回答道:“说与你知晓也无妨。本来马上你也会知道。”

    指了一指亭台方向道:“这亭中之人是我家主人干娘,要在亭中考校诸位文才,要想见到我家主人,需要先过她这一关。你们几位公子,须得有人让干娘满意,才能去见主人。”

    刘洋道声多谢,回身把情况告诉了小伙伴们,然后不无担忧地问道:“小弟我是没什么文才的,待会儿咱们之中,由谁出马接招?”

    唐木颇不耐烦道:“这个玄机居士怎么这么多名堂?吟诗作赋的事情就不要指望小弟了,我只懂打架,其他一概不会。”

    刘华接口道:“我和林森兄弟一样,只会动手不会动口,我在太学里面看过的书都是兵法韬略,文才这两个字是不沾边的。”

    刘洋也没想到只是想打望一下漂亮女人会有这么多障碍,一时之间也是头痛不已。

    他向林隽道:“亲表哥,咱俩差不多,我看也指望不上你了。”

    转头看看赵赢:“志贤兄,我看你倒是满腹经纶的样子,作诗什么的不成问题吧?”

    赵赢笑笑道:“兄弟平时跟师傅学的是符道,我文才平平,也不爱读诗。虽然是看过一些书,都是些治国经世典籍,恐怕此时也用不上。”

    刘洋长叹一声:“来都来了......看看再说吧。”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亭下,和先来的人站在一起,望向亭台之中。

    见又有人前来,亭中美妇注目片刻,一看哥几个这种打扮造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定见,把目光移开,不再留意。

    亭中一张石桌上,点着一盏琉璃宫灯,旁边放着一具沙漏。

    五人团到来之后,沙漏刚好滴完。

    美妇人站起身来,向亭下众人一福,轻启朱唇:“诸位公子,无人在上一轮沙漏计时中,能做出贱妾满意的诗来,让人倍感遗憾。”

    稍稍一顿之后,又说道:“贱妾马上会重新再计时一次,给出一个字,诸位公子以此字作诗,最快做出让贱妾满意之诗的胜出。其他人在此轮之后,就要请回了。”

    全场鸦雀无声,静候她给出题目。

    美妇翻转沙漏,环视众人一遍,口中说出了一个“风”字。

    她一个“风”字出口,亭下众人开始冥思苦想,有人眉头紧锁,有人仰头思索,有人喃喃自语,有人来回踱步,都是在绞尽脑汁想要尽快想出一首诗来。

    刘洋看看哥几个,人人都如同泥塑菩萨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在挖空心思作诗的样子。

    他仰天长叹一声:“看来我和玄机居士是缘悭一面了,咱们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丢人了,走吧。”

    正要迈步,却被拉住了袖子,回头一看,正是林隽。

    林隽笑道:“表弟,就这么想去看这玄机居士?”

    刘洋点头道:“色艺双绝哦!难道表哥不想见识一下?”

    林隽道:“表弟,明后两天你不要出去鬼混,好吃好喝照顾好我这两位同门,我就带你进去,如何?”

    刘洋看看林隽,满脸怀疑:“表哥,不用你说,我也照顾好他们。不过你说带我进去,是不是有点信口开河了?咱俩互相还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写过半句诗?”

    林隽呵呵一笑:“那你以前看见过我下棋?刚才门口那些人难道得了失心疯么?”

    刘洋一听倒是半信半疑:“行,我答应你,就在家陪这两位朋友,绝不出门,再说我那也不是鬼混,我和她们都是两情相悦......”

    林隽一摆手:“打住!”

    然后高喊一声“借过——”

    众人正在冥思苦想,却听到有人喊话,不由得把目光刷地投到林隽身上。

    林隽从人群中穿过,排众而出,来到亭前,拾级而上。

    一边走,一边口中吟诵:“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杆斜。”

    七步台阶走完,刚好将全诗念毕。

    全场一片骚动,议论纷纷。

    “此诗抓住叶、花、浪、竹在风力下的易变,表现出风的种种形力、威力和魅力,妙哉!”

    “观内入门有叶有花,此间有竹,俯瞰见江,融眼前之景入诗,优秀!”

    “前有温先生八叉做韵,今有这少年七步成诗,信手拈来才思敏捷,厉害!”

    “难不成我大隋帝国又要出一个诗坛大才了?”

    “我眼前似乎已经有一颗明星在冉冉升起。”

    这些书生坦诚地意识到自己的差距,并由衷地赞赏,并不因此嫉妒甚至出言中伤,也是大隋帝国强大文化信念的一种体现。

    刚刚一轮大家交了白卷,此刻有人站出来,也算是为所有人找回了颜面。

    刘华、刘洋、唐木和赵赢面面相觑,继而大喜过望。

    如此优秀的一首诗,美妇当然不会不识货,一阵吹捧感言之后,当即拍板同意林隽一行人去见玄机居士。

    林隽等人拱手和亭下的人群作别,意气风发地跟着婢女,经由亭台,穿出庭院,向咸宜观深处走去。

第42章 正式入围

    穿出庭院之后,一行人向着咸宜观深处走去。

    道路两边都是竹林,凉风袭来,竹叶发出沙沙之声,行走其间,微有凉意。

    走了不多时,转过一个弯,看到前面有一处院落,十数间房屋,其中一座是楼房,窗口中有灯火映照出来。

    来到院落门口,婢女上前拉起门环轻轻叩击几下,声音在晚上格外清晰。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里面一个俏丽的丫鬟探出头来,见是婢女带着几个人前来,于是将门打开半扇。

    她向几人行礼一福:“几位公子前来赴宴,真是令鄙处蓬荜生辉,奴婢代表主人恭迎几位大驾光临,欢迎之至。”

    这丫鬟嘴上“欢迎”说得热情起劲,人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且还有意挡住门口,并不动身将五人团迎进去。

    刘华、赵赢和唐木都是大惑不解,不知何意。

    林隽和刘洋对望一眼,心里明白:这丫鬟是在等着他们给入场费呢!

    去青楼和瓦舍打茶围,都是有最低消费门槛的。

    像一线的红牌,入场费可是不低的,甚至有可能都够平常人家一年半载的用度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玄机居士已经从良多年,见她还是需要给开桌费。

    林隽示意不懂行规的那三位稍安勿躁,然后给刘洋使了一个眼色。

    这哥俩是长期在朝歌城红粉圈里打滚的超级VIP客户,刘洋自然是秒懂林隽眼色含义。

    他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这位姐姐,我等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带什么礼物,不知道可否麻烦姐姐代为置办?”

    那丫鬟看刘洋这样一个美少年,还如此知情识趣,心中自然欢喜,应承道:“既然是公子所托,奴婢敢不从命?”

    走了两步,凑近刘洋耳边轻轻说道:“前几日我家主人看上了一支步摇,我去代几位公子置办了送给主人,她必定欢喜。”

    刘洋满脸堆欢:“多谢姐姐美意,只是不知道这步摇需要多少银子?”

    丫鬟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刘洋道:“二十两?”

    丫鬟微笑摇头:“两百两。”

    刘洋拱手道:“请姐姐稍等。”

    他把其他几人叫到旁边:“哥几个,带银票了吗?要两百两入场费。”

    刘华道:“两百两倒是不多,不过我刚刚从练武场出来,身上哪里有银子?”

    又向刘洋问道:“你的银子呢?府上不是每个月都支了一千两给你用度么?”

    刘洋嘿嘿干笑两声道:“不是之前地下赌坊开了表哥有罪无罪的盘口吗?我买了一点,但是没买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在女人身上花过钱?都是女人在我身上花钱好不好?”

    刘华瞪了他一眼:“你居然买他有罪?你是欠揍了吧?”转向林隽道:“表弟,别跟这小兔崽子一般见识。对了,你身上平时应该都带着银票,要不你先垫着,回头我再给你?”

    林隽一摊手:“垫什么垫呀?我要是有,我请不就行了,问题是我身上也没有啊。今天早上去天龙宗考试,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带银票,谁会知道现在要用钱嘛?”

    赵赢就是因为身无分文才会跟着林隽逃难的,现在全村的希望就只剩下唐木了。

    唐木见大家看着自己,笑嘻嘻地挠了挠头:“我身上也没有银票。”

    听唐木这么一说,其他四人不管是想去或者不想去的人,都是叹了口气。

    都走到门口了,架也打了,诗也做了,逼也装了,来也来了,没想到区区二百两银子,就难住了这几位豪阔之家的纨绔。

    这种事情,总不可能打欠条吧?那也太丢人了!

    难道现在打道回府?太让人不甘心了吧!

    唐木见四人神情沮丧,又接着说了一句:“没有银票,不知道金元宝成不成?”

    四人闻言,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射到唐木身上:你丫说话不要大喘气成么?

    唐木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个行不行?”

    刘洋板着脸伸手:“拿来。”

    唐木笑咪咪地把金元宝放到刘洋掌中。

    五人团跟着俏丽丫鬟走进了院落。

    这院中也是颇为精巧雅致,满是江南园林的气息。

    门前种着几株芭蕉,青葱翠绿,面朝院子的门帘敞开,垂下流苏丝绦遮挡视线。

    几人到时,早有人拢起丝绦,方便他们进去。

    刚才还没进到门里,就已经听见有阵阵琴声传来。

    已经有四起客人坐在屋里一楼的大厅之中,饮酒、品茗、笑谈、听琴。

    这里是待客的主厅,甚为宽敞。

    大厅中间安放着一具古色古香的七弦琴,一张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

    大厅四周围着古琴,摆放了六张桌子。

    墙角点着檀香,屡屡檀香飘拂,传入鼻中,脑中顿时安宁。

    俏丽丫鬟将把五人团领到一张桌边,行礼告退。

    大家围桌坐下,马上就有几个小厮上来,摆放酒壶茶具,奉上几盘精致的点心,再为每人盛上一碗银耳羹汤。

    林隽上下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屋子挑高很高,二楼上还有一层,垂下白色丝绸帘子,帘后灯光明亮,显然有人居于其后。

    此时正有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书生正在抚琴,一边抚琴一边吟唱,颇有古韵。

    五人一边欣赏琴音,一边品酒,倒也惬意。

    连刘华和唐木这样的武夫,也感觉心神安宁情绪松弛,少了些争雄好胜之心。

    林隽把玩手中酒杯,再看看酒具、茶具和盛银耳羹汤的小碗,都是青花瓷图案,碗底游鱼、瓶身牡丹、颇为雅致。

    一曲弹完,抚琴书生站起身来,向楼上微微一鞠:“此曲献于居士,还望不弃。”

    脸上颇有自得之意,显然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楼上传出一个女子声音:“多谢公子厚爱,琴音虽妙,可惜与我心境不。公子请坐,有劳了。”

    声音极其柔媚,传入耳中,四肢百骼无一处不熨帖,让人心痒不已。

    这时,刚才带五人团进来的俏丽丫鬟端了一盘水果上来,有意无意地站在刘洋身边,轻声给他们解释道:“几位公子来得晚,可能还不知道:主人正在与诸君品评琴道,能得主人青睐者,可以有机会留下来,单独与主人交流。”

    说完放下果盘,用期待的眼神深深看了刘洋一眼——这位美貌公子刚才拿出的金元宝,再买两支步摇都够了,说多出来的银钱,是给自己的私房钱,真是太贴心了。

    “单独交流?”林隽心道:“那我可要争取一下。何况还有这样的俏丫头在旁边端茶递水加油助威......”

    他脑补了一下三人同行的画面,又想起自己那令人尴尬的个人问题,不胜嘘唏:自己前世堪称拳坛嫪毐,穿越回来却成了赵高一样的废物,落差也太大了!

    瞟了一眼二楼,林隽心里想:这味猛药,会不会就是无能男人的救星呢?

    脑中的人工智能飞速运转,他心中一动,长身站起,昂首挺胸,向二楼朗声说道:“在下愿为居士,抚琴一曲。”

第43章 自顾自美丽

    楼上那娇媚清丽的女子声音道:“公子请。”

    林隽又道:“抚奏之前,在下有一事相求。”

    楼上女子明显楞了一下,不是你要弹奏曲子给我听吗?

    还求我什么事?

    难不成还要给你伴舞?

    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公子请讲。”

    林隽摸了摸鼻子,笑笑说道:“居士能否遣一婢女,现场教授在下控弦之法?”

    满座哗然。

    五人团桌上刘氏兄弟和唐木都不以为意,继续饮酒。

    唯独懂些乐理的赵赢羞愧地低下头,后悔为何要来此丢人现眼。

    这哥们儿,连弦都分不清楚,居然让人家现场教学,现学现卖给美人献奏!

    他是神经病吧?

    能进来这里的,自然都是有素质有涵养的朋友,虽然脸上不约而同露出鄙夷的表情,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但并没有人发声指责质疑。

    玄机居士自己就是一个琴道的大行家呢。

    人家自己知道怎么办,咱们不要在美人面前跌份儿就行。

    楼上的白色纱帘后,坐着一个年轻道姑和一个少年。

    道姑闻言蹙起眉头,她也是在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活宝,自己根本不会弹琴,却要叫人现场教授。

    不管你多么有天赋,在琴道上没有多年浸淫,也不可能有高深造诣。

    你以为自己是天才儿童么?

    道姑虽然心中有些愠怒和诧异,但是多年在这种高端娱乐圈子摸爬滚打之后,早就知道这朝歌城中藏龙卧虎,有些人不可轻易开罪。

    但是这人如此无礼,如果顺了他的意叫个丫鬟去教他,结果弹奏些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东西出来,把自己好好的复出夜宴搞得乌烟瘴气,传出去自己如何下台?因此沉吟再三,犹豫不决。

    对面的少年见她犹豫,笑笑道:“姐姐,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道姑摇头道:“不知。”

    少年道:“我收到消息,今日西域禅宗到天龙宗拜山,月轮明王邀百人与她对弈,进行百局棋战,最后惜败。”

    道姑不解道:“明王大才,她初到朝歌拜会国子监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听说她曾和几位国手对局,均大获全胜。”

    她眼中闪亮,又道“要和百人同时对战,颇耗神识和棋力,落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与楼下这人,又有何关系?难道......”

    少年抚掌笑道:“姐姐冰雪聪明,所料不错,明王正是拜在此人手底。”

    道姑微微颔首道:“那此人果真有些不同凡响,只是不知他何故来扫我的面子。”

    少年凑近一点,轻声说道:“姐姐,那倒未必......”

    道姑看了少年一眼:“嗯?此话何意?”

    少年捂着嘴笑道:“此人参加百局棋战之前,曾说他不通棋道,更从未下过围棋!”

    “啊?”这大出道姑所料,转念一想,随即表情又复平静:“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这样的天才,咱们大随在二十年前也出过一位,难道现在又有一位?”

    随即向旁边丫鬟说道:“这位公子是怎么进来的?”

    丫鬟答道:“这位公子七步之内,做了一首诗,王干娘就让他进来了。”

    道姑一伸手:“诗呢?记下来了没有?”

    丫鬟递过一页纸,上面正是林隽七步成诗所写的《风》。

    道姑低声念到: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转头问丫鬟道:“是以风为题么?”

    丫鬟回了一声“是!”

    道姑大为叹服,她生平最爱一人,就是才思敏捷文彩飞扬的名士,对皮囊看得倒不重,更重内涵而非颜值。

    如今诗在面前,又听说棋力雄健,大生好奇之心,于是对丫鬟道:“你且下楼去,和这位公子交流一下控琴之法。”

    林隽一直抬头望着二楼,脖子都快仰酸了,听到上面轻微人语,知道楼上多半并非玄机居士一人所在,大概率还有朋友闺蜜之类的在为她把关吧。

    听到楼梯声响,一个俏丽丫鬟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林隽面前,福了一福:“公子请。”

    旁边几桌的人互相对望几眼,不明所以:这是要礼送这位不会弹曲强学琴的滚出去?还是真的要现场教他?

    俏丽丫鬟领着林隽来到大厅中央,站在七弦琴旁边,向林隽道:“公子,就由小婢,和您交流一二,谬误之处,还请公子斧正。”

    “曲有误,周郎顾。”林隽见对方把自己当成是周公瑾一样的风流人物,心中快慰。

    再看这么俏丽的丫头,心道只是交流一二吗?我还想交流三四五六七,成百上千呢!

    连丫头片子都这么会说话,让人听着那么舒服顺耳,所以入场费这么昂贵确实是有道理滴。

    林隽向琴的方向一伸手:“有劳姐姐。只需告诉我哪根弦,发什么音就可以了。”

    丫鬟点点头,在琴前坐下,给林隽谢谢解说每弦琴音和控弦指法。

    她一边说,林隽一边点头,牢牢记在脑中。

    不过一盏热茶时间,林隽对七弦琴的弹奏之法,已经了然于心。

    俏丽丫鬟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林隽撩起袍角,偏身在琴前坐下。

    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唐木这个吃货,都好奇地停止了进食。

    林隽伸手试着先轻轻拨动琴弦,找一下感觉。

    琴弦响动,发出仙翁仙翁铮铮之音,颇为悦耳。

    他闭上双目,开始弹奏琴曲。

    琴曲悠扬婉转,优雅动听,林隽口中应和琴曲,开始吟唱: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乍闻之下,全场人一下都呆住了,这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接着再听,又听林隽唱到: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隶体仿古久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楼上的年轻道姑和少年也是面面相觑,少年吃吃笑道:“姐姐,你看你这屋中尽是青花瓷,这家伙还真有急智!这么多年了,你可不是在自顾自美丽?”

    道姑正是玄机居士,她心中最感慨的,却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往昔游玩江南的滴滴点点,又涌上心间,一时情思翻涌,眼中包满了泪水。

    她勉强控制住情绪,又听林隽唱到: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

    临摹笔迹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堆积多年的相思挂怀之情,喷薄而出。

    玄机居士一时之间泪流满面。

    她透过纱帘看着楼下抚琴的身影,所见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潇洒倜傥的风流名士,为哄自己开心,一边抚琴一边吟唱。

    一曲抚奏完毕,四座皆静,众人都沉醉在优美的词曲之中不能自拔。

    林隽知道楼上能看到自己,并不多言,只是拱手答谢,回归自己座位。

    不多时,楼上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显是楼上之人已经离去。

    林隽心中暗道:这首《青花瓷》写尽了江南风光的旖旎,怎么人还走了?难道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又是一阵楼梯声响,还是刚才那个俏丽丫鬟走了下来。

    她来到林隽面前:“我家主人,请公子入内堂一叙。”

第44章 玄机居士

    俏丽丫鬟下来传话,请林隽入内堂与主人叙话,让其他桌的人羡慕不已。

    接着又指指林隽,向其他人说道:“除了这位公子这一桌,其他贵客请回吧,多谢诸位光临。”

    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遗憾,喜的是看中的一桌客人被留了下来,遗憾的是中选之人却不是自己意中之人。

    其他桌的客人听玄机居士下了逐客令,只好站起身来告辞。

    虽然心中不情不愿,却还保留着读书人应有的风度。

    不过五人团中有刘洋这样跟着混进来的纨绔,其他桌当然也少不了鱼目混珠之徒。

    有的是出钱赞助有资格的人,满以为可以进来一睹玄机居士风采,却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扫地出门,心中难免有些怨怼之情,走的时候口中也有些怨言。

    其他一个商贾模样的肥胖中年人一边走一边说:“真是妇人之见!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女人家懂个屁!可惜了我这几百两银子。”

    林隽一听,上前几步喊道:“这位兄台慢走。”

    商贾肥胖中年人回转道,看了看林隽,神态倨傲:“怎么样?有何指教?”

    刘华和唐木一左一右,摩拳擦掌地站到林隽身边,只听一声号令,就动手揍人。

    林隽赶紧拉住这哥俩:“别动手,我只是想跟这位兄台聊聊。”

    然后向这中年胖子道:“听你言下之意,似乎不太看得起女人,须知你也是妈生娘养,何必出口伤人?”

    中年胖子见对方来意不善,心中怂了三分:“夫为妻纲,又不是我说的,这可是夫子说的。”

    林隽微微一笑:“兄台看似并非读书人,却还知道三纲五常,也晓得是夫子所言,那兄台可知,其实夫子也是女人?”

    正要离去的众人,都停住脚步,听林隽这胡说八道简直大逆不道,有人出口呵斥道:“兄台无端诋毁夫子,说话可要仔细!”

    林隽摇头晃脑道:“夫子曰‘沽之哉,吾待价而贾者也’——他如非女流,有怎么会‘待嫁’?”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法反驳。

    林隽前身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又是个嘴炮王者,经过天牢和会审,加上被穿越之后的性格影响,低调自律了一些。

    可听这胖子看不起女人,他脑中男女平等的意识被激发,一时正义感爆棚,才想要戏弄对方。

    见对面众人都不说话,林隽又道:“不只是夫子,佛陀也是女人呀!”

    对面有人说道:“为何?”

    林隽笑道:“《金刚经》中说‘趺坐而坐’,如果佛陀不是女人,为什么丈夫坐了之后才敢坐呢?”

    对面的人也不是傻子,都是些饱学之士,听到这里,就知道林隽是在插科打诨,只是不忿那胖子出口伤人,气氛反倒轻松下来。

    有人微笑问道:“那么老君呢?难道老君也是女人?”

    林隽一挑大拇指:“这位兄台真是睿智!《道德经》上说‘吾所大患,以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不是女人,怎么会有身孕呢?”

    对面众人也是哈哈大笑,有些佩服林隽饱览群书,又颇有急智。

    气氛缓和下来,大家纷纷拱手施礼告辞,林隽微笑目送。

    俏丽丫鬟等在旁边,听林隽在那里鬼扯,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看林隽说完,这才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林隽说声“有劳。”跟着丫鬟向内堂走去。

    背后传来刘华的声音:“表弟,我们在此等你,不要夜不归宿哦。”

    林隽脸上一红,心想老子现在是个废物,夜不归宿能干嘛?聊人生谈理想吗?

    回头向四人道:“你们在此吃喝稍等,我去去就回。”

    心想还是见一面吧,看看这味传说中的猛药能不能治自己的毛病,不能治转身就走。

    要是能治......那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吧?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丫鬟走进了客厅里面。

    客厅里面有扇侧门,走出侧门,来到一处天井,但见四下素净雅致一尘不染,天井中种着几株柳树,柳枝轻轻摇动。

    丫鬟带着他穿过天井,来到内堂一处房间。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厅,厅中有桌,桌后是几扇屏风。

    此刻,一个年轻道姑,就坐在桌前,面带微笑看着林隽。

    林隽一见这道姑,立感口干舌燥,心中突地一跳,胸口如被无形铁锤重重一击,简直要张口喷出血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最奇妙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体的某处,有了难以言状的可喜变化。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上帝保佑......

    终于找到能治自己的药了!

    这道姑二十来岁年纪,身穿白色道袍,眉目如画,清丽难言,看似端庄,却又让人忍不住横生绮念。

    如此丽人,舍玄机居士其谁?

    林隽的前身纨绔和前世格斗之王,都见识过不少颜值超顶的美女。

    顾月影美则美矣,可惜年齿尚幼,如鲜花还未盛放,又太过冰冷,只能存欣赏之意。

    月轮明王艳则艳矣,但又反覆善变让人捉摸不定,又自带妖异之气,令人不敢靠近。

    而玄机居士,却能把惊人美貌和圣洁气质结合得浑然一体,却又充满诱惑力。

    这就是男要俏一声皂,女要俏一身孝吗?

    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这就是御姐界天花板吗?

    这就是道袍的诱惑吗?

    这就是咸宜观热吗?

    一瞬间脑中转过了无数念头。

    玄机居士对男人看到自己的反应,早已经习以为常,微笑招呼道:“公子请坐。”

    声音婉转柔媚,入耳之后让人倍感舒适。

    林隽听到她的招呼,稳住心神,在她对面坐下。

    玄机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林公子大才,让人好生叹服。”

    林隽道:“居士谬赞,愧不敢当。居士如何知道林某名姓?”

    玄机居士伸起衣袖,遮住口鼻嫣然一笑:“林公子的大名,最近可是传遍了朝歌城。”

    她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会审时机敏练达成功翻案;”

    “天龙宗考核时牛刀小试直接晋级;”

    “棋战时独撑危局力挫明王:”

    “刚刚又七步成诗须臾成曲。”

    “能得识荆,三生有幸。”

    林隽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声谦逊:“侥幸侥幸。”

    玄机居士斟了两杯茶水,递给林隽一杯道:“以茶代酒,我敬公子一杯。”

    林隽伸手去接,见眼前手掌如白玉雕成一般,浑无半分瑕疵,一时有些失魂落魄。

    一失手,茶杯倾覆,茶水倒在了自己外袍上,身上打湿了一片。

    玄机居士见状连忙起身,走过来看看林隽身上,关切问道:“林公子,烫着没有?”

    香风袭人,林隽暗自沉醉,嘴上还是道:“不妨事。”

    玄机居士道:“公子请随我来。”

    林隽起身跟着她走进屏风后面。

    屏风后是一个大大的浴桶,里面有好大一桶热水,水面飘满了各色花瓣,袅袅蒸汽氤氲屋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玄机居士看着林隽,眼波流转:“我这里有干爽男子衣裳,不如公子先行沐浴,然后更衣?”

    林隽心道:不会吧?难道她以为打翻茶水这些俗套剧情是我故意的?

    再看看对方,眼中明显颇有情意,心想:难道我的毛病根治在即?

    一念及此,突然一股冰凉之意传遍全身,之前可喜的变化又归于平静。

    他不明就里,稍微一想,猜到了原因,心中有数,于是向玄机居士微笑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就劳烦居士了。”

    玄机居士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林隽听到她脚步声响,走到门口,听到吱呀关门之声。

    关门之后,玄机居士却并没离去,又走回了这四面屏风围住的浴室。

    林隽看她笑靥如花,再看一眼浴桶,心里突突乱跳:这是不是来得太陡了?

第45章 进退两难

    玄机居士关好房门,走回房中浴室,笑盈盈地看着林隽。

    此时房门一关,四面屏风围住浴桶,热气蒸腾,香气扑鼻,整个空间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林隽脑子里哄的一声,热血上涌,身体又发生了可喜可羞的变化,连忙侧过身去。

    就听得“喵”的一声,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溜了进来。

    这白猫头大而圆,脸上的一对蓝色大眼睛炯炯有神,如同蓝色的湖水一样干净纯洁。

    它胖胖的身形颇为可爱,长着长而华丽的背毛,走动时脚步很是轻盈优雅。

    一见玄机居士,它晃晃圆圆的脑袋,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跟前,轻声叫唤撒娇。

    玄机居士笑着指着它道:“念奴娇啊念奴娇,你这个小淘气鬼,又去哪里玩耍了?”

    说着俯下身,把它抱在怀中,再站起来。

    这么一弯腰,玄机居士身前顿时一阵波涛汹涌春光荡漾。

    林隽站得又近,一眼看去,正好一览无余,他整个人看呆住了。

    玄机居士站直身子,看着林隽傻愣愣的样子,轻嗔薄怒地说了一声:“林公子,你看什么呢?”

    林隽脱口而出:“胸!”

    玄机居士还从未遇到如此干脆坦率的钢铁直男似回答,脸上红了一下,声音小得更蚊子一样:“你说什么?”

    林隽稍微清醒了一点:“哦!我说你这只猫,看起来有点凶!”

    玄机居士抚摸着白猫的后背,猫儿舒服得缩起了脖子,发出了几声惬意的轻唤。

    “我们家念奴娇很乖的,哪里凶了?它只是天生眼睛长得大,林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冤枉它。”

    林隽连连点头,心想:我要是这只波斯猫就好了哦,给我个神仙做都不换。

    正在胡思乱想间,玄机居士看着林隽惊呼了一声:“林公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我去,不会吧?

    林隽这才感到鼻子中发凉发痒,伸手一摸,看到手中一抹鲜血,再低头一看,前面衣襟上也滴上了几滴。

    他苦笑着道:“马上要到夏天了,火气大嘛!不妨事。”

    玄机居士道:“那林公子还是沐浴吧,我去找件换的衣裳。”

    说完她抱着念奴娇走进了内室主卧。

    随着玄机居士离开,林隽紧绷的神经和高亢的情绪有所缓解,一阵清凉之意传遍了全身,整个身体都松弛下来,包括想松和不想松的,都全部松了下来。

    他左右顾盼一下,从怀里掏出天龙观中那个麻衣道人送给自己的白色玉佩,仔细端详。

    “生尽欢,死无憾”几个字在眼前晃来晃去。

    林隽把玉佩收回外袍袖中,然后除下外套搭在旁边屏风上。

    浑身的清凉之意顿时消失,一股火辣辣的念头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只想找个出口宣泄出去。

    他脑海里绮念丛生,乱七八糟的组合在一起,身上燥热无比,须臾之间,定海神针就变成了金箍棒。

    林隽感到身体都要炸裂了。

    与此同时,他脑中神识逐渐开始模糊,眼看整个人就要在身体炸裂的情况下昏倒过去。

    他踉踉跄跄地扶住屏风,取下外套,将玉佩握在手中,整个人又恢复了清醒状态。

    这下尴尬了......

    如果带上玉佩,先不说叠俄罗斯方块的时候,带着这东西显得太过违和,而且自己好像带上它就根本无法正常办事;

    如果不带玉佩,正常是正常了,可是那是一个昏死状态的正常,就算玄机居士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做更深层次的交流了吧?

    而且,这种危急情况下,会不会把自己老爸秦国公叫来认领儿子?就像前世看到那些去资助帮扶湿足妇女的热心人,被黑衣蜀黍请家长去衙门里面领人一样?

    父亲要自己收敛纨绔做派,夹起尾巴做人的谆谆教导,离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

    要是知道自己跑出来喝花酒,会不会打断自己的腿?

    说自己是来寻药求治病的,会不会被打得更惨?

    林隽想起那张严肃的面孔,长久以来父亲的积威让他不寒而栗。

    某些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自己之前禁足期间也经常偷跑出去,难道父亲当真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这种和长辈之间的默契,不能随便打破。

    既然这次寻药成功,那就以后稳住了神识再来,机会有的是,诗词也多得是,管够!

    想到这里,他穿上外袍,就准备离开。

    林隽转出屏风来到花厅,刚要离开,转念一想:我就这么不辞而别,会不会显得很没有风度?

    人家刚刚重出江湖,我这一走,会不会让玄机居士觉得她的美貌已经失去了对广大男性的统治力?动摇到人家的信心?

    不行,我要有技巧有礼貌地离开。

    他眼珠一转,看到墙上的一副江南风景图,计上心来,走到桌边,取过笔墨纸砚,挥毫写下一句诗,然后才搁笔离去。

    林隽沿着来路,穿过天井,回到最开始的大厅当中。

    大厅之中灯火通明,刘华、刘洋、赵赢和唐木四人,正在打马吊。

    一看这打马吊的排场,林隽心里直呼好家伙。

    桌上四人正在打马吊,几个丫鬟婢女则在一边旁观。

    是的,就是只在一边旁观——刘洋那一边。

    刘洋身边身后围着几个丫鬟,有人给他擦汗,有人喂他喝水,有人给他剥水果,而且交口称赞他牌技高超,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看见林隽出来之后,刘洋向旁边哥几个招呼:“走吧,表哥完事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唐木嚷道:“别忙呀,这才打几把?”指着刘洋面前厚厚的一摞筹码道:“你一个大赢家,说走就走啊?这才打几把?”

    然后向旁边的赵赢道:“胖兄,你名字里面有个赢字,可就属你输得最多,你不要求个加赛八把?”

    赵赢牌品甚好,笑呵呵地道:“看大家意见就是,兄弟唯公议是从。”

    唐木转向刘华:“猛将兄,你输得第二多,干脆你要求加赛八把?”

    刘华是个干脆人:“加八把就加八把,本来也是估摸着表弟要进去一两个时辰的。”

    刘洋点头道:“那就加呗,我无所谓了。”

    唐木鼓掌,又竖起大拇指:“有担当!”

    然后话锋一转:“我也是个小输家,不可能不让我也要求加赛八把哦?”

    桌边众人大笑,几个丫鬟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林隽走进之后,唐木突然大声道:“咦?你胸口上怎么有血?是被玄机居士打了么?”

    众人目光都投射过来。

    林隽早就想好了说辞,随口应付道:“刚刚做了一幅画,这是颜料,颜料。”

    大家注意力都在马吊上,也就没人再去管他。

    林隽见他们打的热闹,又感到内急,找个丫鬟问明更衣之处所在,急匆匆跑了出去。

    公共更衣室在大厅侧门外面,他出恭完毕,感觉心神舒畅。

    走回侧门时,由于门窄,正好和一个出来的人撞了一下。

    他下意思地看了一下对方,脑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大声喝道:“是你!”

    此人正是那个据说只存在他幻想里,被王云轻薄非礼的少年书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991/ 第一时间欣赏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最新章节! 作者:眷诚斋主所写的《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为转载作品,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介绍:
格斗之王林隽,穿越到大随王朝一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身上,面临明日就被开刀问斩的地狱开局。
他将如何自救?
开局之后,依然厄运连连……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与命运抗争,一步一步踏上修行之路。
一人功成万骨枯。
在这妖魔佛道儒百家争锋的世界,他将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全盛时代!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