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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宣纸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txt下载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这曾是我的梦

    顾青山对张铭的日记打消了念头,这一觉让他睡的很舒服,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便点了两壶猴儿酒。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青山还看了一眼躺在屋檐下的舒子涵,见他没醒就走了。

    顾青山走后没多久,舒子涵便醒了过来。

    “嘶。”剧痛传来,一瞬间舒子涵便清醒,紧咬着牙冠,看向了右肩。

    似乎是太久没动导致伤口受到了撕扯,不过也无大碍,过了一会便不痛了。

    舒子涵深吸了一口气,用左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觉了,因为断掉的右臂,那股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睡不着,这一觉睡了将近半天,实属难得。

    舒子涵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都已经黑,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走进了酒馆里,四周点着烛火,酒馆里也有些昏暗。

    舒子涵看向了柜台里的张铭。

    张铭同样抬起头,看向了舒子涵,眨眼道:“你也醒了?”

    “也?”舒子涵微微一愣。

    张铭点头到:“顾青山跟你一样早上喝了游人醉,刚走。”

    舒子涵明白了过来,只是没有这些记忆了。

    “还要喝酒?”张铭挑眉道。

    舒子涵摇头道:“不用了。”

    虽然他没喝过,但喝过游人醉后便对其他的酒失去了兴趣,只执着于游人醉。

    舒子涵顿了顿,说到:“我这里有些东西,本来是想埋了,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想放在掌柜这里。”

    “什么东西?”张铭问道。

    舒子涵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布包,将那布包打开,层层叠叠,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

    金丝折扇还有那金簪。

    “就这两样?”张铭放下了手中的笔。

    舒子涵点了点头,说道:“本该还有件衣服的,只不过已经破烂不堪了。”

    张铭想了想,接过了布包,说道:“行吧。”

    舒子涵看着那两样东西,这是他曾经最应以为傲的东西,“这也算是我曾经的梦了,还请掌柜的好生保管。”

    “嗯。”张铭答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我听顾青山说掌柜的是绝世高手,想来应该不会出错。”舒子涵道。

    “我没那么厉害。”张铭否认道,“而且也不见得你以后会找我要。”

    舒子涵苦涩一笑,这倒也是,这是他曾经的梦,梦都破了,那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若是有机会呢,也说不定啊。”舒子涵长疏了一口气。

    “希望能有那一天。”

    张铭看向了那金丝折扇,还有那金簪,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洗去,泛着金光。

    舒子涵想要拱手告辞,却只伸出了一只手来,不由得苦笑一声。

    “掌柜告辞。”

    舒子涵背过身去。

    那一身红衣,空荡荡的袖子垂下,走出门时多了几分潇洒。

    现在的舒子涵确实有几分流的样子了。

    只是,他不稀罕了。

    舒子涵如释重负,那是他最后的牵挂,如今也放下了。

    从此再无风流公子,也再无那浪迹江湖的梦。

    这一次,他明白什么是爱,明白到底什么是风流,明白了到底什么是江湖。

    这些,所有,都是说不出来的。

    张铭打开那金丝折扇,上面雕花精致,镌刻这一句话。

    ——本公子要这世间人都唤我一声公子。

    这是舒子涵许下的誓言。

    “有些幼稚,却又很真实。”张铭收起了扇子。

    那个幼稚的人长大了,曾经的许下的诺言也不再想要了。

    就好像是现在的人,小时候总有自己的想法,但慢慢长大,懂事之后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有多幼稚。

    【连锁任务—收集(完成进度:4.5/5)】

    张铭看见系统的提示声,微微一愣,笑道:“还算是有所收获。”

    张铭走上了楼,将那折扇与金簪收了起来,这是一个人曾经的梦。

    两枚铜钱、一块玉佩、长琴青楠、面具腰牌、折扇金簪。

    张铭伸手拿起了那块玉佩,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就那个零点五吧,这都三个月了,那小道士怕不是把你给忘了。”

    青州城外的破庙里。

    徐毅手中拿着银子,抬起头,透过破瓦看着那天上的明月。

    身旁再也不见那多嘴的少年郎。

    ………

    建安城外的不知何处,那里矗立着三座坟墓,没有墓碑。

    来者停留在了这三座坟墓前。

    那人站在坟前,看了许久。

    一声叹息。

    摸出了腰间的葫芦,打开了酒塞,伸手倒下,酒液落在了那三座坟前的土地上,渗入地下。

    顾青山盘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三座坟,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坟里埋葬的不是谁,也不是故人,而是三把剑。

    三把铁剑。

    顾青山看向左手的第一座坟墓,当初他花了全身积蓄,买下了这把剑,当他看遍天下归来之时已是满身锈迹,葬在此处。

    第二座坟,当年的他持铁剑拜入军中,不是什么好剑,却陪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归来之时亦是满身锈迹。

    第三座坟,埋着的那把剑,陪着他浪迹江湖,一不小心折断了,葬在此处。

    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是顾青山破碎的梦。

    早年他曾以为混江湖能够让天下太平,可惜他错了,亲手葬下了第一把。

    官场失利让顾青山明白了自己不是一个做文官的料,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做一个武将,这是第二把。

    重入江湖,看遍了江湖世事,明白了这江湖的悲哀之处,这是第三把。

    顾青山的胆子越来越小,他不敢再去拼了,他已经输了三次了,若是再添一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何种模样。

    “许久没来看你们了。”顾青山出声道。

    “现在的日子还算不错,每天都有好酒,只是有些无聊,曾经那些事情我虽然也在惦记,但还是没那胆子,是我顾青山对不起你们,忘了初心……”

    顾青山顿了顿,闭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曾是我的梦……”

    顾青山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何其失败。

    官场之事不再有所想法,江湖之事亦是不感兴趣,想要做沙场将军,却又没有机会。

    何其失败……

第一百四十七章:小道士的日记

    桌上摆着的是游人醉。

    如那天一样,舒子涵点了酒馆里最贵的酒。

    右边袖子上似乎还沾着血渍,只不过被那红袖遮盖,那伤口似乎也是才包扎了没几日。

    张铭坐了下来,雷虎见状便退回了柜台前。

    张铭看了一眼那袖子上隐约可见的血迹,皱眉说道:“你伤的很重。”

    “这个?”舒子涵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臂,笑道:“小伤而已。”

    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小伤。

    那天身中十多刀伤剑伤他都紧咬着牙冠挺过来了,不过是断了一只手臂而已,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

    回想起上次来建安城的时候,他被顾青山随意揍一顿都会发出凄惨的叫声,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舒子涵伸出左手,端起了酒壶,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倒酒的时候都撒出来了不少酒。

    “有些不习惯。”舒子涵摇头苦笑道。

    张铭看着他,说道:“你一开始就是没打算放过任何人,是吗?”

    舒子涵仍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确实就没打算只杀他大哥一人,在他看来,兰玉的死是因为舒府的所有人,也包括他。

    张铭看着他,当初死要脸面的公子哥怎么变成了这般。

    张铭看着他那空荡荡的右臂,问道:“值得吗?”

    “掌柜的你觉得呢?”舒子涵反问道。

    “在我看来不值。”张铭实话实说,舒子涵本就是武者,丢了一只手臂,就相当于是被废了一半了。

    对于舒府,完全可以找机会再动手,说不定也不会因此断臂。

    舒子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值吗?

    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他失去了所以,舒家将他逼到了绝路,为了死去的兰玉姑娘,还有那再也不见的江湖。

    不过一只手臂,又算的了什么。

    张铭也不再提此事了,岔开话题道:“我建议你还是去城里找个大夫好好包扎一下。”

    “嗯,多谢掌柜。”舒子涵笑着点头。

    说罢,舒子涵端起了酒杯,放于眼前仔细看着。

    仰头喝下。

    如离去那日一般,没有犹豫。

    张铭看着他,见他又倒了一杯酒,照样洒出了不少。

    第二杯,照样没有犹豫。

    舒子涵感到有些醉意,抓过那酒壶,看了一眼。

    “还是不敢喝?”张铭轻声说道。

    舒子涵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敢了。”

    离去的时候,他曾犹豫在这第三杯,到底没有喝下,现在重回此地,竟是直接拿壶灌下。

    三杯不知人间事。

    舒府已亡,大仇得报,他心中的东西放下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喝下这第三杯酒。

    “砰……”

    那一壶游人醉舒子涵没有喝完,便醉倒在地了。

    酒壶落在了一旁,张铭俯身捡了起来。

    雷虎走了过来,张铭扭头看向他,说道:“把他扔在门口吧。”

    “这…不好吧。”雷虎迟疑道。

    张铭摆了摆手,说道:“没事。”

    舒子涵被放在了酒馆门口的屋檐下,背靠着墙。

    梦中有漫天蝶花飞来,他也还算那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金逸策马,逍遥快活。

    梦中有风雪落下,她牵着他的手,望着天边,唤了他一声夫君。

    梦中什么都有,只可惜是梦罢了。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人与他说话,也不知道是说的什么,他在乎的也只有他的梦。

    顾青山驻足于醉倒的舒子涵身前,轻声叹道:“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傻,只是你傻的更彻底,我不敢,可你却敢,我不及你。”

    “我有些佩服你。”

    顾青山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今天还是再想说一遍。

    张铭走到了门口,看向那站在舒子涵身前的顾青山。

    或许,舒子涵做的有些过分,但他却敢做,仅此一点,就是顾青山无法做到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浪荡与这建安红尘之中。

    “张兄,我不及也。”顾青山摇头叹道。

    张铭摇了摇头,反驳道:“他敢拿自己的命赌,是因为他傻,世间不缺傻子,可他们的下场又是如何。”

    “可是张兄……”顾青山扭头看向张铭,“我也想赌啊。”

    张铭顿了顿,说道:“做傻子之前你先想想,你能不能。”

    顾青山沉默了,张铭说的不错,舒子涵能做,可他却不能,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那股子傻劲,也只能做一个假傻子真疯子。

    “罢了。”顾青山摇了摇头,对张铭笑道:“张兄上酒。”

    张铭伸手抛出了一个葫芦,扔给了顾青山。

    顾青山伸手接住,仰头灌下。

    片刻之后。

    酒馆门口又多了一个醉倒的人。

    张铭看了一眼顾青山,嘀咕道:“醒了记得付钱。”

    说罢,便走进了酒馆里,再也不管这两人。

    顾青山因为舒子涵从而心生触动。

    现在的顾青山倒是像当年的黄老头一般,躲在这建安城里,当他有一天真的肯离开建安城的时候,或许才是他啊真正大放异彩的时候。

    相信这一天不会很远。

    正午飘了小雨一直下到了下午都未曾停下。

    放在这样的雨天,平时来酒馆的客人也没再来了。

    一直到晚上,雨才慢慢停下来。

    顾青山与舒子涵就这么躺在酒馆门口的屋檐下,睡了一天。

    顾青山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又扭头看向还未醒来的舒子涵,也没打扰他。

    “下雨了?”顾青山嗅见了雨水的气味,这雨应该才停没多久。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顾青山起身走到了酒馆里。

    雷虎早已离去,只有张铭一个坐在柜台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小七也不在,似乎已经去了楼上睡了。

    顾青山凑了过去,见看向了张铭正在书写的东西。

    “江湖酒馆一年四月……”顾青山念了出来。

    张铭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醒了?”

    “嗯。”顾青山点了点头,“张兄在写什么?”

    “日记,记录酒馆的往事。”张铭道。

    “日记?”

    “嗯,每日一记。”张铭道。

    顾青山眼前一亮,说道:“能给我看看吗?”

    “不能。”张铭摇头道,“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

    “哦。”顾青山见状也不多问了。

    “对了,你早上的酒钱还没付呢。”

    “……”

第一百五十章:道长,我们去哪?

    PS:刚才148章发错了,抱歉。

    张铭走了过来,见书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便问到:“书生这是怎么了?”

    吴蛮子笑道:“他啊,要娶婆娘了。”

    “哦,这是好事啊,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铭问道。

    “他自己不想娶妻。”顾青山笑道。

    张铭眨了眨眼,心中暗道,书生居然还有这觉悟?

    宋书生坐在了寒语的身旁,抓着他的硕手,说到:“道长,道长,你一定要帮我。”

    “这……”寒语袖子下的手臂一抖,这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瞎说了。

    顾青山摆了摆手,打算揭开话题,于是便对宋书生说到:“书生你别求他了,他就是瞎说的,根本就不会算命。”

    事到如今,寒语也不想再装下去了,只好说到:“好吧,那是我瞎说了,一不小心说中了而已,没什么桃花和破财。”

    “啊?”宋书生一愣,摇头说道:“道长不愿帮我,还与顾大哥串通起来欺骗我吗?”

    顾青山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不是,你这是想多了吧。

    完了完了,宋书生这是相信寒语是真算命道士了,这可怎么办。

    “我都承认了,我不会算命,不是什么道长,就是个小道士啊。”寒语扶额道。

    “我懂了。”宋书生叹了口气。

    寒语深吸了一口气,也算是说通了,“懂了就好,懂了就好,我……”

    宋书生打断了寒语的话,说道:“那道长要怎样才肯帮我?”

    “我…不是……”寒语的话还没有说话,便没再往下说了。

    只见宋书生取下了腰间的钱袋,打开放在了寒语的面前,“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有这点银子,道长你看如何。”

    寒语看着那钱袋里的银子,起码有十多两,够他去勾栏里听几个月的曲了。

    寒语抬起头来,正色道:“贫道想了想,似乎还是有些办法的。”

    “咳咳咳。”正在喝酒的顾青山差点没呛死,他就知道,这寒语这狗东西……

    “喂,书生,你可别信他啊,他可不会算命,刚才都是瞎说的,你别上当了。”顾青山连忙说道。

    “道长,那该如何办?”

    “你且听我说。”

    “……”

    顾青山嘴角一抽,宋书生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自己的话,跟寒语聊的有模有样的。

    “我们边走边说,贫道先跟你去看看情况。”

    “道长这边请。”

    说着,宋书生就带着寒语走到了门口,相继迈出了酒馆的大门。

    顾青山都看看傻了。

    这算什么?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公孙羽还吴蛮子只是看着,根本就没拉书生,自顾自的吃着花生。

    顾青山看了这二人一眼,“我说,你们就不着急?寒语他是瞎说的,你们难不成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啊。”公孙羽笑了笑,说道:“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了也是顾兄的朋友,怕什么。”

    “就是,书生要娶妻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去说个什么。”

    “蛮子你这话说的,好像很有文化似的。”

    “那肯定啊。”

    顾青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放心。

    寒语那家伙嘴皮子有多贱顾青山是知道的,万一书生那傻子信了,说不定会出大事。

    “顾兄掌柜,喝酒喝酒。”

    “呵呵……”

    顾青山干笑两声,既然你们不担心,自己还担心个什么。

    张铭拿起葫芦与他们碰了一个,喝下了葫芦里的酒。

    张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便问到:“你这朋友是道宗的?”

    “嗯。”顾青山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下山来找他师兄的,正巧被我碰到了。”

    张铭想了想,说道:“几月前有个小道士在我这里抵了一块玉佩,现在还没来赎呢,会不会是他要找的人。”

    顾青山微微一愣,说道:“此话当真?”

    “骗你干嘛。”

    “那回头得带着他来问问,我也不知道他师兄是谁。”

    “嗯。”

    公孙羽往嘴里扔了两枚花生,说道:“顾兄对这件事很上心吗?找人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他师兄应该不在建安城了,你们不知道,这小子可贱了,我遇到他那天带着他去勾栏听曲,然后他就迷上了,天天跑去勾栏听曲,有钱就去简直了。”

    “他不是道士吗?怎么会喜欢去勾栏呢?”公孙羽眨眼道。

    “这我那知道,当初在上山的时候,我就见他挺不正经的,要不然我能和他认识?谁知道他一下山就这样。”顾青山撇了撇嘴道。

    顾青山倒了杯酒,悠悠叹道:“我现在就想着赶紧让他滚蛋,要是他师傅知道我带着他上青楼的话,指不定跑到来建安城找我。”

    张铭笑了笑说到:“你也是够厉害的,带着道士上青楼。”

    “就是听听曲而已。”顾青山摆手道。

    ………

    ………

    “道长,我们现在去哪?”

    “你命犯桃花,烟花巷柳之地可冲桃花之运。”

    “所以……”

    “咱们先去勾栏听曲。”

    “道长请。”

    “嗯,放心,贫道必定帮你解决。”

    身穿儒衫的宋书生跟着眼前的小道士寒语来到了一处勾栏里。

    “哎哟,道长你又来了,快请快请。”

    “你好。”

    “道长里面请。”

    “诶诶,没事,我自己来。”

    勾栏里的老鸨喝姑娘都认识寒语了,一个个上前打招呼,寒语一脸笑容,带着宋书生走进了隔间里。

    “道长似乎对此处很熟悉?”宋书生问道。

    “无量天尊,勾栏里此有人生百态,贫道也是为了更好的体悟凡间,而且贫道观你走进此地眉间桃花之气已经散了些许。”寒语忽悠道。

    “真的!?”宋书生惊喜道。

    “自然。”

    “只是散了些许,那如何才能散尽?”

    “多点几个姑娘相信便可散尽。”

    “好好好,那谁,多带几个……”

    “莫慌,且听贫道一句,姑娘若是越漂亮,效果越是明显。”

    “我明白了,多谢道长,多叫几个姑娘上来,要漂亮的!!”

    ……

    “道长,你看我这…桃花…散完了吗?”

    “散去大半了。”

    “那还要怎么才能散完?”

    “多来此地,再过几日相信便可散尽。”

    “好好好,那我明日再来此地。”

    “且慢,明日请叫上贫道,若是贫道不在你的身边,效果会差上许多。”

    “好,那我明日再来寻道长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忽悠

    “张兄。”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跟在顾青山身后左顾右盼,似乎是对这个酒馆里有些好奇。

    一大清早就来了的公孙羽见了顾青山立马招呼道:“顾兄,这里。”

    “好。”顾青山笑了一笑,带着寒语走到了柜台前。

    寒语挠了挠头,轻声问道:“这里真的有勾栏里好玩吗?”

    “你看着就是了。”顾青山回复道。

    雷虎见到顾青山便迎了上去,说道:“这边请。”

    顾青山摆了摆手,对雷虎说道:“雷大哥不用这么客气。”

    “将军行,再给他来一壶梅花酒。”

    顾青山拿了银子,随后便带着寒语去公孙羽那边坐了下来。

    寒语看着眼前的一堆人,没有半点不习惯,反而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顾青山拍着寒语的肩膀,对众人说道:“认识认识,这小道士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叫寒语。”

    “几位大哥好。”寒语笑着拱手。

    公孙羽摆了摆手,笑道:“客气了,你是顾兄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就是就是,客气什么,话说回来,小兄弟你是道士,会算命吗?”宋书生眼前一亮,他本就对道士很是好奇。

    “略懂,略懂。”寒语笑道。

    “别以为他这是谦虚,他真的只是略懂。”顾青山悠悠的说道。

    宋书生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小兄弟给我算算呗。”

    “好啊。”寒语没有拒绝。

    宋书生起身,走到了寒语的身旁,说道:“要准备什么吗?生辰八字什么的?需要吗?”

    寒语见宋书生兴致很高,摆手说道:“不用不用,看脸,看脸就行了。”

    顾青山扭头看了一眼寒语,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那小兄弟看看我面相如何?”宋书生道。

    寒语点了点头,问道:“你且说你要算些什么?”

    宋书生想了想,说道:“就算今后运势吧。”

    公孙羽还有吴蛮子大眼瞪小眼,显然也是对算命之事很是好奇。

    这建安城里很少有道士,有也不过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有正统身份的道士更是见都没见过。

    “啧啧啧。”

    “你这……”

    “哎哟!”

    寒语看着宋书生的面相,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开来,时不时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装的有模有样的。

    宋书生见状心中一颤,反而有些被吓到了。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没有出声,也就只有他知道寒语在想些什么,看着吧,忽悠就要开始了。

    “怎么样?”宋书生焦急的问道。

    “贫道观你一身正气,眉宇之间有股英气,却又眼似桃花,双眼迷离,印堂之间有些许黑气环绕,你这运势可真是怪异。”寒语正色道。

    “何解?”宋书生连问道,可把他着急的啊。

    吴蛮子听了则是有些疑惑,心里默念道:“这话怎么跟街边那些江湖骗子一样一样的。”

    寒语做了个手礼,说道:“无量天尊,此乃命犯桃花,破财之相。”

    “桃花,破财?”宋书生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前几日的时候,他老爹跟他见他岁数不小了,想要给他安排一桩婚事,被他拒绝了,但似乎他老爹没有放弃的样子。

    居然真被说中了!

    公孙羽见宋书生愣了许久,于是便问到:“怎么了?”

    宋书生没有理会公孙羽,而是看向寒语说道:“道长,这该如何破?”

    寒语眨了眨眼,心中暗笑,大手一挥,说道:“破财而已,待贫道给你做个法事,立马解决。”

    宋书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道长,我想问的是桃花如何破。”

    “啊?”寒语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书生手里拿着折扇,着急的说到:“道长有所不知,我爹最近似乎给我寻了一桩婚事,可我不想娶妻啊,请道长教我!”

    他本是不担心的,但此刻听着道士一说,反而担心了起来,命犯桃花,那岂不是说自己跑不了了。

    顾青山笑了一笑,扭头看向寒语,戏谑道:“道长何解?”

    寒语嘴角一抽,你问我何解?

    我知道个屁啊我,我就是吹吹牛,想要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啊。

    公孙羽看向书生,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

    “唉,你们不知道,我本是拒绝了的,但我见我爹似乎是没当回事。”宋书生发愁道。

    公孙羽拍了拍宋书生的肩膀安慰道:“你爹要是真想你娶妻,你觉得你跑的掉?”

    “唉。”宋书生叹了口气,看向了寒语,拱手说道:“还请道长教我。”

    “……”寒语张了张嘴。

    顾青山在寒语的身旁,嘿嘿一笑,阴阳怪气的说到:“还请道长教我。”

    寒语扭头看向顾青山,脸色比哭的还难看。

    这事太扯了。

    他就是打算忽悠一下这书生,好弄点银子下次去勾栏听曲,这下好了,谁知道居然自己给说中了。

    “咳咳。”寒语咳嗽一声,“无量天尊,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恕贫道无能为力。”

    “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宋书生着急道。

    顾青山笑了一下,对寒语说道:“对啊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稍等。”寒语微笑着说道。

    寒语起身将顾青山拉倒一旁,轻声说道:“你别瞎起哄啊,我那是瞎说的。”

    顾青山只是笑了笑,细声回复道:“你自己瞎说,圆不上来能怪谁。”

    “这能怪我吗?此人思路清奇,问题刁钻,我完全没有准备啊。”寒语无奈道。

    桌前坐着的宋书生万分焦急,他不想娶妻啊,自己还年轻,还没玩够呢。

    “我说书生,你爹给你找个婆娘你还不愿意了?这是好事啊。”吴蛮子道。

    “你爹要是给你找个媳妇你要吗?”宋书生撇嘴道。

    “要啊,老子还要我爹帮我多找两个,一个怎么够。”吴蛮子笑道。

    “……”

    宋书生张了张嘴,他竟无力反驳。

    过了一会,寒语带着顾青山回来了,宋书生现在已经当寒语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上架感言

    啊呀呀,终于要上架了。

    说真的我挺慌的,我的编辑大大星辰对我很好,各种推荐相继来,可是我六频扑了,三江扑了,唉,我感觉我挺废的,归根结底还是书不怎么滴,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会好好写,一本书能出成绩真的太不容易了。

    还有每位书友,因为前段时失眠我一直都没来得及感谢,再次要跟大家说一声谢谢,从发书一直支持我到现在,有的读者甚至从我第一本书就开始追到现在,真的太感谢了。

    我该怎么说呢……老汉无以为报!!

    决定命运的时候来了,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书友还在追这本书,毕竟前面评论真的不是很好看。

    我还是有点怕扑街的,毕竟给了这么多推荐,要是成绩差了我也没脸跟编辑说话了。

    在此感谢,我的编辑,我亲爱的读者,还有在我写书路上给予支持的所有人。

    感谢!!

    还有半个多小时,十二点后五更奉上!!

    爱你们

第一百五十一章:张兄上酒

    宋书生算是被忽悠瘸了,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当初他本就有些怀疑自己老爹要给他安排婚事,经寒语这么一提,他就更加相信了。

    寒语本以为是圆不上来了,谁知道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说不定后面几日去勾栏都有人请客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那些姑娘可真漂亮啊,果然还是有钱好使。

    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怪不得谁。

    建安城的大街上,两旁有许多乞丐蹲在地上,有的眼前放这个破碗有的则是连个碗都没有。

    只见那街角最不显眼的位置有一个头发乱糟糟却又穿的规整的乞丐,说是规整也不过是看着干净一些,那一身装扮还是破布烂衣。

    半月过去,现在的詹仁心也有了乞丐的样子,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都是那个同样的位置,比起之前要消瘦了不少。

    他不是那群乞丐的对手,所以只能在这个最不起眼的位置,若是占了别人的位置是要被打的。

    詹仁心低着头,之前的破碗也被人抢走了,就这么静静的蹲在那里,盯着地面,发丝散乱。

    忽然有一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遮挡了前方的阳光,詹仁心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只见眼前人身穿一身红衣,红衣上勾勒着日月星辰,飞禽走兽,这是新郎官娶妻的时候才穿的衣服。

    詹仁心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你…你是谁。”

    舒子涵低头看向这个乞丐,微笑着说道:“你是她的大哥?”

    “你,你要做什么!”詹仁心反应了过来,拖着残废的腿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他心中明了这人必定是来找麻烦的。

    舒子涵脸色一变,眼神变的冷漠,蹲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子,“想要吗?我给你。”

    詹仁心微微一愣,但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反应了过来,他里面后退道:“不,我不要。”

    “我不要!”

    “不要?”舒子涵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在那一瞬间让詹仁心感到呼吸困难。

    “你拿走,我不要金子,我不要!!!”

    詹仁心面带恐惧,想跑却奈何根本就站不起来,他太着急了,断了一手一脚,他甚至都忘了怎么起身,连滚带爬的也只跑去了几步。

    他能不明白吗,眼前这个人眼神,明显是要他的命的,这一枚金锭要是收了,那就是他的买命钱。

    舒子涵也不管他跑,将那枚金锭放在了地上,平静的说道:“你不要也得要,我只当你是收了。”

    说罢,他便起身就要离开。

    詹仁心听到这话连忙冲了过去,抓住了舒子涵的脚,央求道:“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拿回去吧,我不要金子……”

    “放过我!!放我一命!”

    街道上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躲避,有的人则是躲在远处看热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子涵头都没回一下,一脚就踹开了詹仁心,眨眼便甩开了那个可怜的乞丐。

    詹仁心看着那身穿红衣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顿时便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放在地上了那枚金锭,他死定了。

    一夜之间,建安城里死了个可怜乞丐,只是一个乞丐而已,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一个乞丐的死活,死就死了。

    倒不是被杀害的,听说是发了疯,吞了一枚金锭给毒死的,那可怜的乞丐死后,又被人开膛破肚取出了那枚金锭,尸体都还在那破庙外头扔着,没人去收。

    春阳湖边。

    有一人身披日月星辰,红衣似血,一头断发随风而动,空荡的右臂垂下,那人扭头看了一眼春阳湖上的光景,走到了一艘船前。

    船夫抬起头看了一眼红衣公子,目光许久未曾离开。

    “去湖中。”舒子涵登上了船。

    詹姓船夫眼中满是血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撑船。

    何曾几时,这春阳湖上有一个乘风破浪的小船,载着湖边游人,曾经那身影不曾佝偻,也曾是那般挺立。

    那艘船不再是像从前那般能冲破风雨,那船夫也佝偻的身子,不再似那从前挺立。

    舒子涵盘坐在船头,詹船夫伛偻着,站着红衣公子的身后。

    “我女儿说她喜欢这里。”船夫忽然开口道。

    “嗯。”舒子涵只是轻声答应了一句。

    湖面上刮起微风,水波荡漾开来,湖边的落叶飞落在那水面上,泛起波澜。

    舒子涵抬起头看向远方,沉默不语。

    他的心中想着,或许她就在这里,不曾离去。

    ………

    ………

    张铭走出了酒馆,身后跟着一只白猫,只见落叶飞来,伸手抓取。

    那片落叶被张铭抓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那叶子早已泛黄,已经被虫吃的不成模样,直到现在才落下。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张铭,想知道他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张铭回过神来,手中落叶被风吹走。

    小七有些好奇,但却没去追,它认得,那不过是一片叶子而已,它都玩腻了,没什么好玩的。

    顾青山从酒馆里走了出来,“张兄在看些什么呢?”

    张铭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一片叶子而已,被风吹走了。”

    “这一眨眼,都到秋天了。”顾青山叹道,算起来,他也在这建安城待了有小半年了。

    “是啊。”张铭道。

    顾青山眨了眨眼,问道:“张兄莫是不也是有什么遗憾?”

    张铭想了想,答道:“不清楚,或许有吧。”

    “或许?”

    “嗯。”

    张铭扭头看向了建安城的方向,在那官道尽头,又一道身影往这边走来。

    顾青山顺着张铭的视线望去,见到了那一身红衣的舒子涵。

    “这小子也挺闲啊。”顾青山笑道。

    张铭看了他一眼,“能有你闲吗?”

    不过片刻,舒子涵便来到了酒馆门口的官道上。

    见顾青山和张铭都在门口,舒子涵微微一笑,打趣道:“这是在迎接我吗?那可真够荣幸的。”

    顾青山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多了。”

    “来喝酒吗?”张铭问道。

    “嗯。”舒子涵看向了顾青山,说道:“说起来,还没跟你喝过酒。”

    “现在也不迟。”顾青山微微一笑,轻声道:“张兄上酒。”

    “要那游人醉。”

    晚间,江湖酒馆的门口躺着两道人影,如前几日一般,醉的昏死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掌印大监南宁

    天和十九年,世家门阀手握盐铁,价格居高不下,更是在黑市上卖出了天价。

    陈皇心忧已久,终是下定决心要从世家手中拿下盐铁。

    掌印大监南宁携圣旨出宫,十兵卫出其五,快马至江南各地,强硬的态度便让世家不敢反抗,只能舍弃利益。

    其中包括了林家、孟家、裴家…共十多各世家,而这些世家也没有坐以待毙,暗中推出了替死鬼,减少了此事的损失。

    这一场清洗共计进行了一月有余,各大世家接连俯首,大半的盐铁也归属到了皇家中,居高不下的价格也落了下来。

    雷厉风行,长安城中的官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便已经结束了,态度强行,行事迅速,更是以绝对武力压制,谁人都不敢反抗。

    青州城里,众人谈论着此事,孟家作为一大家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倒不会动摇他们的根基,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的事情,不过却也是个丢脸的事情,值得一说。

    “现在盐的价格被打下来了,百姓也吃的起盐了,要我说啊孟家就是活该。”

    身旁的人吓了一跳,连忙细声说道:“慎言,兄长还不知道吧?此次盐铁的虽然被圣上收回了,但对于世家来说只是丢了盐铁罢了,此话要是让孟家听去了可不得了。”

    “有这么吓人吗……”

    “总之你听我就对了。”

    世家不是因为小小的盐铁便能动摇的,陈皇此次也没有除掉世家的打算,只能算是打压。

    世家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与民生息息相关,若是逼到死路,那这天下又该大乱了,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只收回了大半的盐铁而不是全部。

    孟家从前朝的时候便存在了,根基更是难以动摇,此次虽然有所损伤,但却微乎其微,只是少了些银子罢了。

    只是,此事终究是要有人来承担的,孟家负责盐铁的本就是旁支子弟,没有办法只能抛弃了。

    当然,此事也怪不得别人,身为旁支的孟万年本就在盐铁生意里动了手脚,共计三万两之多,如今被抄了家,妻儿子女都被押送去了长安,沦为阶下囚,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负责押送的人是那四大监其中之一的掌印大监南宁。

    皇家有两大杀器,其一为十兵卫,是前朝谍秘司的缩影,其二便是传说中的大陈四大监。

    掌印大监、持书大监、秉笔大监、砚大监,此四人武功高执掌大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就连皇宫里的人都很少见到过他们。

    当年盗圣从大内监狱盗走一人,先皇大怒,从而有了这四大监,这四人就是为了皇宫的安全所准备的,也因此再也没有人敢偷入皇宫,而在其他时候,这四人也能皇权手中的刀枪,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此次南下清洗,掌印大监南宁的出现也证明了圣上的态度,无论如何世家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也没有任何包庇的可能,因为四大监只忠于圣上。

    从青州回长安的路途遥远,最快也要半月时间,更别说这么多被押送的人,还有那些被抄来的银两有百万两之多,这般看来半月时间是到不了长安了。

    官道上那一条长队,押送犯人的将士护在犯人左右,不让任何一人逃脱,那玄甲之下一双双面孔更是让人不敢说话,队伍中犯人更是不敢言,整个队伍都安静极了。

    在那队伍最前面有一人身骑一匹白马,头戴玉冠,眉梢旁落下一绺白发,面色严肃目视着前方,想来此人便是那掌印大监南宁。

    “大监,还要十里路便要出青州了。”身后一人提恭敬的提醒道。

    “知道了。”

    沙哑而又沉重的声音传出,提醒的人是十兵卫其中一人,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看那掌印大监一眼。

    犯人队伍的末尾有一少年郎,少年郎脸上有些污渍,显得有些狼狈,他看着四周,身旁冰冷的玄甲军士并未让少年郎感到害怕,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那少年郎好像未曾跟他的亲人走在一起,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孟不言看着官道旁的风景,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青州城,只不过却是以犯人的身份。

    “停!”

    眼看着就要到前方的关口,然此刻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再过几里地便就是关口,出了那里便代表着出了青州,在这里停下来却是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十兵卫中一人轻声问道。

    “别多问,有大监在,你害怕出声不成。”

    队伍前方的白马之上,眉梢白发随风飘逸,掌印大监南宁看着前方的人,没有开口。

    有一人挡在了前方,手持一把铁剑,身穿道袍,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是个小道士。

    后方十兵卫见了挡在路中间的道士,开口道:“此乃押送重犯的队伍,还不闪开!?”

    小道士看向那白马上的掌印大监,“我想跟你求个人。”

    ………

    ………

    孟不言左右看看,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半…半道子……”孟不言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他吗?”

    “嗯。”

    接下来孟不言就被拉出了人群,孟不言傻愣愣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继续前行!!”

    前方传来一声高呵,队伍继续行动了起来,那玄铁重甲踏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声音。

    少年郎站在小道士身旁,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嘴里念叨着:“我…被放了?”

    徐毅答道:“是,你自由了。”

    “为什么?”孟不言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徐毅,问道:“你怎么办到的?”

    “拿个人情换的。”徐毅平静的回答道。

    “一个人情就换了?”

    “难不成你想回去?”

    “我无所谓啊,话说半道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听说押送我那个人是什么掌什么大监,很厉害吧,你怎么做到的?”

    “你又不值钱。”

    “哦哦,我说呢,我还以为半道子你的人情能有多值钱呢。”

    “……”徐毅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孟不言的脑袋,说道:“走了。”

    “哦哦。”孟不言仍是有些不明白。

    徐毅回头看了一眼那消失不见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他拿自己的人情换了一个人。

    要是真如他所说,这个人情不值钱,那就好了。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江山代有人才出

    胡狼作为十兵卫之一,也在队伍之中,见那小道士带走了一人心有疑惑,于是便走到队伍前面,见了大监。

    “大监。”胡狼低头,在这个人面前,他根本就不敢造次。

    掌印大监南宁打断了胡狼,抬手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胡狼不敢再过问,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此次押送的人可是非常重要的,圣上还要那这些人与那些世家谈判,要是直接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小道士带走的一个自然也是大监的决定,那小道士说了什么他也不关心,到时候自有圣上定夺。

    “建安那边安排的如何了?”掌印大监开口问道。

    “大监,都安排妥当了,此时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有人答道。

    “嗯。”

    世家遍布天下,建安也不例外,建安城内世家无数,家族中有能力干涉朝政的人更安是不少,而盐铁生意实属暴利,自然也有人深陷其中。

    而建安裴家,便是包揽了盐铁生意。

    裴家在建安城内不过是个二流世家,但真正厉害之处而是他们身后的靠山。

    早年裴家有一女进入宫中,得圣上宠幸封了贵妃,靠着能在天子身边吹枕边风的功夫,这才让裴家无人敢犯,这些年包揽了建安盐铁生意也获利了不少。

    可这次圣上铁了心要拿下盐铁,也就只能让出些利益,十兵卫其中一人带队出马,带走了裴家不少人。

    裴远作为家中小辈,此事他管不着,但不管如何也是与他有关,知道此事之后他也有好几天没出过门了,为的是避避风头。

    好不容易父亲能让他出去,但他却又不知道去哪,于是便跑去了城外,想着去酒馆喝喝酒。

    “掌柜。”裴远迈进酒馆。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裴远道:“有好些天没来了吧。”

    “是有好些天了。”裴远点了点头,这些天确实把他给憋坏了。

    坐在酒馆里的公孙羽抬起头来,看向了裴远有些惊讶道:“你爹还能让你出来?”

    “家中长辈能解决我也操不到那个心。”裴远苦笑一声,走到公孙羽身旁坐了下来,对雷虎喊道:“小二,拿一壶…就将军行吧,再拿一盘花生。”

    “好。”雷虎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顾青山有些疑惑,问道:“什么事啊?”

    公孙羽、吴蛮子还有顾青山,他们三个人几乎每天都在酒馆里,从正午到下午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盐铁的事情。”公孙羽道。

    吴蛮子啃着花生,说道:“这可是个大事,听说抓了不少人。”

    “这事啊,你家还碰了这东西?”顾青山扔了两颗花生米进嘴里,接着说道:“皇帝估计就是想跟你们谈判,到时候拿点银子或者在朝中让出些位置来就没事了。”

    裴远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今天是出来喝酒的,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雷虎将酒端了上来,“客官,你的酒。”

    “嗯。”裴远点了点头,接过就来,倒了一杯,对众人说道:“来,喝酒。”

    四人举杯喝了杯酒。

    裴远剥了颗花生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我这些天没来,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对了,怎么不见书生?他不是经常在吗。”

    公孙羽笑了一下,说道:“还真有件有意思的事,书生他要娶妻了。”

    “书生要娶妻?什么日子?”裴远问道。

    吴蛮子摇头道:“还不知道呢,我听我老子说宋伯伯已经在物色了,书生他不想娶,这些天跟着寒语在外面做法呢。”

    裴远眨了眨眼,疑惑道:“寒语是谁?做法又是什么,不会是做法事吧?”

    说到这公孙羽笑了起来,说道:“寒语是顾兄朋友,是个道士,忽悠的书生一愣一愣的,天天带着书生上青楼,说是破桃花之运。”

    “仔细说说。”裴远眼前一亮。

    于是乎,公孙羽便说了起来,包括寒语是怎么忽悠宋书生的,还有怎么上的青楼都说的清清楚楚。

    裴远笑了起来,说道:“天天上青楼,还真是破财之相。”

    “那可不是,我这些天去找寒语的时候他都是面带红光的,潇洒的不得了。”顾青山哭笑不得。

    公孙羽添了杯酒,笑道:“书生也是钱多,带着寒语包了整个青楼,只是在里面听了三天曲,比你当初带着万狗子上青楼划了一夜拳还要厉害。”

    “提我做什么。”裴远苦笑道。

    公孙羽拍了拍裴远的肩膀,“说明你俩不再是青楼里唯一的传奇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你不行了。”

    裴远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了。

    裴远摆了摆手,说道:“咱们还是别说书生了,说着说着还扯上我了,说些别的吧。”

    吴蛮子想了想,答道:“好像也没别的了。”

    “嗯。”公孙羽点头。

    “那不说最近,没听说过的就行。”裴远道。

    公孙羽摇了摇头,却扭头看向顾青山,说道:“顾兄应该知道很多江湖故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公孙羽是知道顾青山的一些事情的,要说顾青山知道的少,他第一个不信。

    “问我啊?当初郭水草在的时候问他不好吗,我知道的也不多的。”顾青山道。

    郭潇是百晓生自然知道的更多,顾青山当年在监察院的时候见了不少卷宗,里面的奇案颇多,有趣的更是数不胜数,游历江湖的时候也见了不少,这故事可就多了。

    公孙羽一天来了兴趣,于是便道:“郭先生都回长安了,还是顾兄说些有趣的来。”

    “行吧,想听什么故事?”顾青山笑道。

    吴蛮子听了立马说道:“快意恩仇的,不要那种玩阴谋的,那太没意思了。”

    裴远和公孙羽也是这个意思,那些阴谋故事听着会感觉很不舒服。

    顾青山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我想想啊。”

    这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事情多了,可要说真正有意思的却少之又少,无非就是打打杀杀。

    顾青山放下了手,说道:“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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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背木剑的少年

    “说一件梨花剑客的故事……”

    话说四十多年前天下大乱,萧何举兵而起,势如破竹攻入长安。

    李皇自刎于龙椅之前,后天下仍旧是乱象横生,萧何遂派兵镇压。

    从北至西南,一路南下,踏平了所有是非,还是那般势如破竹,然而平叛到颍川的时候却损失巨大,不过还在还是攻下来了。

    各地皆有义军兴起,颍川同样也有,当时天下大旱,谷物颗粒不收,朝廷赈灾却被各地的贪官污吏私吞了去,民不聊生,响应的人便越来越多,短时间内便收拢颍川大半人口。

    颍川这支义军的头领不过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据那人说当时只当只是觉得一时有趣,都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反响,甚至能达到这样的规模。

    此人唤做李木子,说是被人扔下的孩子,后来被人捡到,就连这李木子的名字都是他自己起的。

    李木子吃百家饭长大,故而嘴皮子讨喜的打紧,与谁都能说上两句,小时候喜欢听江湖故事,后来削了把木剑背上,当自己是一个大侠。

    李木子对那江湖故事越来越感兴趣,曾经独自一人去了青山城想要拜入道宗,却又晚了一步,那年已经招满了新弟子,无奈只能回了颍川,继续做自己的大侠梦。

    那个背着木剑的少年郎天天都在城外转悠,最渴望的就是在林间见到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可惜却一直都没等来,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挥剑。

    李木子对自己幼年时的那把木剑极为看重,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柄木剑仍旧还是随身带着不曾换过,用他的话来说,这柄木剑便是他的信仰。

    “老夫见你挺闲的,现在这么乱,你还敢在外面乱走就不怕被人抢了去吗?”

    “哈,我怕什么?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再说了,乱也是因为没吃的,要不然谁愿意出来抢啊。”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给他们吃的,他们便会安分?”

    “这可说不定啊,要我说啊,不如给他们份活路,这样子他们就不担心了。”

    “有道理……”

    “司老头,你赶紧走哦,别打扰小爷我清闲。”

    “李木子,你说…起义如何?”

    “啊?”

    李木子没有想到的,他只是与那人说了说个简单的道理,那人便要让他做义军的头领,组织义军起义。

    当时李木子也是因为无聊,便想着跟他玩玩,便答应了,谁又知道,能有这么大的反响,就好像是白捡个义军头领。

    李木子有那么一点功夫,也有那么一点文化,不过就真只有一点,当他知道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就打算溜了。

    “司老头,玩的太大了吧,我不陪你玩了,你自己玩吧。”

    “你是头领怎么能忽然离去呢?”

    “爱谁当不当,反正我不当了,你这玩的太大了。”

    “现在不想当可由不得你咯。”

    当时要他当首领的人不想放弃,义军不一定信服他,于是便压着李木子留下,强迫之下,李木子便留了下来。

    那个要他当首领的人在义军中是军师的地位,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唤做司山,家缠万贯,不缺钱财。

    一个人的贪念能有多大就能决定他能做出的事情有多大,司山有了钱,他便图谋起了权来,但最后终究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而李木子也不过就是个傀儡,就是一个表面上的统领而已,一切的事情都是司山在背后主使。

    “不是不说阴谋诡计的事情吗?”吴蛮子撇嘴说道。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说道:“总得让我吧前面的说完嘛。”

    公孙羽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惊叹道:“这都四十多年的事情了,顾兄居然都还知道。”

    “监察院里百年前到现在的大事都有卷宗,一翻就知道。”顾青山道。

    “呃…不会是什么不能听的吧。”裴远迟疑道

    “能有什么不能听的,反正我也跟朝廷合不来,说了也没什么,而且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现在都还有不少人知道。”顾青山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好。”裴远放下了心。

    李木子平生有两大爱好,擦木剑,吃团子。

    团子是颍川南街卖团子的小店,那里的团子做的五颜六色,他最爱吃那的咸团子。

    卖团子的是个老妪,有个小姑娘跟在老妪身边帮忙,每天的生意都很好,只是当外面乱起来之后,也不敢出来卖团子了,李木子也断了这口爱好。

    本是被禁足,但那天司山让他出去说话,无非是一些控制人思想的话,李木子自然也是按照司山的话说了,然而那时候他却在下面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老妪和她的孙女,李木子记得咸团子,自然也记得这两人。

    李木子看着下面一个又一个狰狞的义军,他心中明白,这无非是一群为了活下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疯子,所谓的义军都是一群疯子。

    李木子那时便想着护下那老妪和那小女孩,为了能吃咸团子,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良知。

    虽然他被禁足但他还是有些权利的,因为司山需要他控制这些疯子,没了他,说不定便会有无数人想要做这个头领。

    “李木子,老夫让你高高在上,不是让你在这里跟老夫玩的,你最好想清楚。”

    “司老头,老子就是不爽你,现在老子不想玩了,你非逼着我玩,你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你就以为你能当皇帝吗?开什么玩笑。”

    李木子不吃不喝,说是想要吃当初南街的团子,司山怕他饿死,于是便去找了南街做团子的人。

    很快一份熟悉咸团子便端了出来,李木子一试便知道是那老妪做的,又费了些手段总算是见到了老妪和小女孩。

    老妪与小女孩站在李木子眼前,老妪则是心中慌张怕得罪了眼前这个大人物,而那小女孩则是一脸兴奋的说到:“姥姥姥姥,这个哥哥以前经常来买团子。”

    “你记得我?”李木子有些欣喜道。

    “当然啦,我还记得哥哥你以前天天背着个木剑,跟别人不一样呢。”

    “还有呢?”

    “还有还有,哥哥你爱吃咸味的团子,年年说的对不对?”

    “啊,是没错……”

第一百五十五章:愚蠢的年年

    PS:上一章有人说没什么意思,那只是前言,得把背景介绍了,要不然这个故事不好说。

    司山虽然让他禁足了,但也不过是禁足在一个院子里,从外面带一个做饭的老妪和一个娃娃倒没什么问题,这院子外面都是司山的人,李木子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跑的出去。

    自那以后,李木子又重新吃到了咸团子,满足了一大心愿,顺便身边还多了一个碎碎念的愚蠢娃娃。

    “大哥哥,大哥哥,要吃团子吗?”

    “团子!?什么味的?”

    “甜的。”

    “……不要。”

    “甜团子不好吃吗?可是年年喜欢吃甜团子,为什么大哥哥你不喜欢呢?”

    “甜团子哪有咸团子好吃,不吃不吃,你自己吃。”

    ………

    “大哥哥,吃团子。”

    “又是甜的吗?”

    “嗯呐。”

    “我李木子是不会吃甜团子的,你放弃吧,愚蠢的年年。”

    “年年才不蠢呢,告诉姥姥去,哼。”

    年年不过是一个爱闹腾的愚蠢娃娃,时不时逗一逗年年也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么大点的小屁孩说什么都能信,有时候还要说些鬼故事吓唬年年,能哭一天。

    李木子的良心倒是没什么过不去的,谁叫愚蠢的年年天天拿甜团子来闹他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大哥哥大哥哥……”

    “打住,我不吃甜团子。”

    “哦,好吧,那只有年年一个人吃了,不给你吃。”

    “切,你姥姥难道没告诉你,团子吃多了会变成猪头吗?”

    “不…不会吧。”

    “骗你干什么,到时候你的脸上长出长长的猪鼻子,大耳朵,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正好现在的人穷也不嫌弃猪肉了,嘿嘿,说不定还会被人逮去杀了吃肉。”

    “你…你骗人!”

    “愚蠢的年年,不信你问你姥姥去。”

    “那,那,年年岂不是要变成猪头了。”

    “嗯嗯,是的,你要变成猪头了。”

    “哇!!呜呜……年年不要变成猪头,年年不要。”

    类似于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屡试不爽。

    每次都能惹的年年大哭不止,屁颠屁颠的就跑回去找她姥姥问是不是真的,每次都要哄好久才哄的回来,然后第二天又拿着甜团子来找李木子,又被弄哭,哇哇哭,看着可怜的很。

    果然,真是个愚蠢的小屁孩。

    “大……”

    “我不吃甜团子。”

    “哦,吧唧吧唧,唔,团子真好吃。”

    “你以为吧唧吧唧嘴我李木子就会想吃吗,果然是愚蠢的年年。”

    “哇,大哥哥好厉害,这都猜的到,哼哼,年年找姥姥去了,不跟你玩了。”

    大旱一直持续到了冬季,夜里大雪,那些荒凉都被这一场大雪给覆盖。

    李木子披着披风,推开院子的大门。

    放眼望去,眼前皆是茫茫一片,房屋上披上白素装,门口的枯枝也臃肿城了银条,天上飞雪如花,千片百片,漫天飞舞。

    李木子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人,都紧紧的盯着他,不让他出去半步,李木子也只能在门口看看。

    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不曾停下,李木子坐在房里,摆弄着眼前的火炭,时不时搓搓手,就算是在房里也冷的发抖。

    李木子抬头看向门外冲进来的年年,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便道:“怎么了?”

    小姑娘面色焦急,慌张的说道:“姥姥她不会动了!!”

    做团子的老妪死在了大雪夜里。

    事发的突然,老妪本就年岁已高,再加上这持续不停的大雪夜,没能撑过去,年年带着李木子过去的时候老妪已经冷了。

    李木子沉默了,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大哥哥,姥姥她怎么了?”

    “睡着了。”

    “是…是睡着了吗?”

    “嗯,不用担心,也不要去打扰你姥姥,我们走吧。”

    李木子牵着年年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他很庆幸年年是一个愚蠢的娃娃。

    等到小姑娘睡着,李木子走到了门口,他不能走远,因为门口还有两人在盯着他。

    枯死的梨树下,李木子听年年说过,老妪早年有一子死在了饥荒,于是便挖了四尺二,将老妪葬下。

    李木子心想着明日起来此处便会被大雪覆盖,不见半点痕迹,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骗的了那个愚蠢的年年。

    李木子为了挖这四尺二,双手冻的通红,甚至失去了知觉,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在门口看着的两个人的催促之下,回了院子里。

    死人的事情太常见了,李木子也见了不少,当天晚上他想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得出了一个答案——或许是因为自己再也吃不到咸团子了。

    “大哥哥,姥姥呢?”

    “姥姥去外面了,很快就会回来。”

    “那要多久?”

    “不知道啊,你姥姥说要十多天吧。”

    “十,十天……哇!!!好,好长,呜呜,我要姥姥。”

    “愚蠢的年年,你姥姥不要你了。”

    “又骗年年,呜呜。”

    李木子看着眼前这个流着鼻涕大哭的愚蠢娃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了许久才答道,“嗯,骗你的。”

    你就当我是骗你的,愚蠢的年年。

    姥姥再也回不来了,李木子又一次骗了这个愚蠢的小姑娘。

    不管多少次她都会上当,却又骗不久,但这次,李木子希望能够骗久些,因为她太蠢了。

    大雪还是没停,李木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那棵枯死的梨树,雪落在梨树枝上,就好像是梨花开了一般。

    年年坐在李木子的身旁搓手,似乎是在等着她姥姥。

    李木子脱下披风扔在了年年的身上,说道:“不多穿衣服会着凉的。”

    “不要嘞,姥姥要是回来了,年年换了衣裳会认不出来的。”

    “……”

    李木子愣了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回过头继续看着门前的枯梨树。

    门前守着的两人换了,之前的人似乎是冻死了,他们也不打搅李木子,自当是他在打发无聊。

    “大哥哥在看什么?”

    “看花。”

    “花?可是年年没有看见花啊。”

    “你看那棵梨树,树枝上白色的像不像是梨花开了。”

    “那是雪,又想骗年年。”

    “我说的是‘像’不是‘是’,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

    “年年不蠢。”

第一百五十六章:姥姥会认不出来的

    被关在小院里的李木子等待着这个冬季慢慢逝去,愚蠢的年年却没日没夜的盼着自己的姥姥,无论天有多寒,风有多刺骨。

    “大哥哥,姥姥怎么还不回来啊。”

    “不是都说了吗,姥姥不要你了,愚蠢的年年。”

    “才不信你呢,姥姥怎么会不要我。”

    年年几乎每天都在问这个问题,而李木每次打笑着回应。

    他忽然有些害怕自己装不下去,这个愚蠢的娃娃实在是太烦人了,怕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某一日里,李木子推开了房门看向了门口,抬头望去,感觉那门栏上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几乎每天这个时候,年年都会坐在那里等她姥姥,今天却不在。

    “年年!!”

    李木子有些急了,在小院子里大喊了起来,紧接着灶房那边就传来了回应的声音,听到了回应,李木子这才放下了心,走到了灶房里去。

    “愚蠢的年年,你又在做……”

    “大哥哥,吃团子吗?”

    李木子微微一愣。

    眼前的年年浑身都是碳灰,脸上更是抹的一块一块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粑粑,与姥姥做的团子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你怎么会做团子?”

    “以前跟姥姥学的啊,可年年不太会。”

    李木子接过了年年手里的‘团子’问道:“什么味的?”

    “甜的。”年年开心的说道,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甜团子。

    “甜团子啊……”李木子站在原地,手上的甜团子冒着热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差鬼使的将‘团子’送进了嘴里。

    这团子里也不知是放了多少糖,甜的齁人。

    “大哥哥好吃吗,好吃吗?”

    李木子回过神来,看着被咬了一半的团子还有嘴里的甜味,答道:“……还好吧。”

    “真的吗!?真的好吃吗?”年年期待的看着李木子,想听他的回答。

    李木子疏了一口气,将手里剩下的团子送入嘴里,伸出干净的左手摸着年年的脑袋,说道:“骗你的,一点都不好吃,真是愚蠢的年年。”

    “骗人,明明很好吃!”

    李木子一边走着,身后的小不点一直再他耳朵边唠唠叨叨的吗,说她做的团子好吃。

    回想起来,李木子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吃下那个团子,他可是从来不吃甜团子,多年来再一次尝到了甜团子的味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自从那次之后,年年每天早上都会起来做团子,只做甜的,不做咸的。

    “大哥哥吃团子吗?”

    “又是甜的吗?”

    “嗯呐。”

    “那,拿来吧。”“下次做些咸团子不好吗?”

    “不要,年年喜欢吃甜团子。”

    李木子吃着手里的甜团子,越吃脸色越黑,他记得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

    这该死的甜团子一点都不好吃,可每次看到愚蠢的年年一脸期待的样子,他还是会接过来一口吃掉,尽管对他来说很难吃。

    早知道就不让这个愚蠢的小孩待在这里了,现在每天都是吃甜团子,还做的齁甜,李木子都快忘记咸团子的味道了。

    这场大雪停了,下了整整十天,这是李木子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一场雪。

    城外堆起了一堆又一堆的尸体,这些全都是在大雪夜里被冻死的人,颍川不过是个小城,死在这大雪中的有数千人之多,甚至都还有些少了。

    在这个乱世里,每天都会有无辜的人死去,冻死饿死,都是习以为常了,对李木子来说,被圈禁在这小院里至少还能免得自己看见那遍地尸体的景象,这个冬季死去不会只是这么点人,这场大雪仅仅只是开始。

    小院里无岁月,眨眼一个冬季便过去了。

    义军再次活跃了起来,比起冬日之前少了大半的人,大多都死在了这个冬天里。

    而守着小院门口的人也换了许多次,都是被冻死的,有时候李木子会觉得愧疚,因为他的一个玩笑,不知道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冬天过去了,春天到了,而这也同样意味着……

    朝廷的清洗要来了。

    数万将士从长安出发大,一路披荆斩棘,当初没有归顺的叛军此刻全都沦为了阶下囚,接连收复五座城池,终是到了颍川。

    颍川城内义军不过几千,冬日之前本是有万余人,却死在了风雪里,这无非就是送死。

    大军兵兵临城下。

    那黑压压的数万人堆在城下,义军恐惧了,纷纷缴械投降,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冲上去就被一枪挑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颍川的义军便败下阵来。

    那些为了怕死的义军绑了司山,想要因此保下一条命,不知真相的义军当然也不可能放过李木子,毕竟他是这义军的‘首领’。

    小院里的李木子听到外面一片混乱的声音,出门一看,门口守着人已经不见了,扭头望去,那街道上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在跑。

    有人拿着刀随意宰杀,想着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的,这些人都是疯子。

    年年有些好奇的探出头,好奇道:“大哥哥,外面好热闹啊。”

    “别出来。”李木子按回了年年的头,不让她看外面混乱的景象,他心中明了,朝廷镇压的军队已经攻入了颍川。

    颍川破了。

    李木子心中犹豫着,到底是妥协还是说如那些疯子一般,拼个活路出来。

    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傀儡头领,可朝廷却不一定会放过他,这是死罪,而且就算朝廷会放过他,可百姓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一个义军头领的名号。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众人已经朝着这小院冲了过来,李木子立马关上了门,这些人是来拿他邀功的,有活命的机会他们必定是不会放弃,他现在无异于是个香饽饽,义军想要,朝廷也想要他。

    年年手里拿着一个甜团子,咬了一小口抬头看向李木子,问道:“大哥哥吃团子吗?”

    李木子微微一愣,他有些犹豫了。

    他明白自己最惨不过就死一死,他也不怕死,这样的局面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可他身边这个碎碎念的蠢娃娃该怎么办,李木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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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木剑三拜入青城

    “砰!砰!砰!”

    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撞门的声音也不断响起,李木子一把抱年年跑到了内屋,那群疯子来了,他知道自己避不可避。

    年年看着李木子慌张的样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木子取下了墙上挂着的木剑,抓着年年的肩膀,强忍着心中的恐慌,说道:“你听好,如果…如果你没被抓住的话,带着这把木剑去青城山道宗,找一个叫做素久然的人。”

    “大哥哥……”

    “来不及和你解释,你只需要记住,带着木剑去道宗找素久然,听到了吗!?”李木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听…听到了。”年年被李木子样子吓的眼眶微红,就好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跟我来。”

    李木子没有厉害要哭出来的年年,只是拉着她的手跑到了小院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李木子推开床上的被褥,掀开木板,只见一个深十多尺的大洞出现在眼前。

    “进去。”

    “为…为什么……”

    “闭嘴,听我的!!”

    “不准哭!进去之后不要发出一点声音,外面有什么声音你也不要管,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你再出来,听到了吗!?”

    年年抱着木剑,大颗大颗的泪水打落,她被李木子吓到了,李木子从未像这个样子凶过她,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回复。

    李木子深吸了一口气,将年年放进了那个洞里,随后盖上了木板,重新将被褥铺上。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因为完全没有那个时间,外面的人已经快闯进来了,那破门挡不了多久,他现在只有期盼这些混蛋不会来搜这座院子。

    李木子整理了一番衣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房间。

    大门被撞开,这些义军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破刀,就连兵器都是这般破烂,一推开门他们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李木子。

    李木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去眼前的众人,说道:“我跟你们走。”

    李木子知道,这些人现在还不敢杀他,因为他们要将自己献给朝廷,好来保自己一命。

    李木子被带走了,一众义军压着他,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小院,只见那小院内隐隐约约冒出了白烟。

    小院被一把火烧了。

    眨眼之间,火光从那小院内升起,李木子心中捏了把汗,那窑洞他挖了十一尺之深,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这一把大火。

    “一定要活下来啊。”李木子心中暗叹,现在只能祈祷她不会出什么事。

    抱着木剑的年年颤抖着,泪水不停的留下,但她却又不敢出声,只是哽咽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外面传来了窸窣的叫喊声,眼前漆黑一片,年年抱着木剑害怕极了,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这里好黑,年年好怕,年年不想待在这里。

    ……

    尽管这里没有什么快意恩仇,更多的只是那李木子对年年的照顾,仍是让几人听的入迷。

    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为年年捏了把汗。

    “年年没死对吧!?”公孙羽着急的问道。

    顾青山点头道:“卷宗里面写着当时下了一场大雨,扑灭了这场火,而小姑娘也活了下来。”

    “那就好。”公孙羽松了口气。

    裴远则是心中有些疑惑,说道:“就连下雨这种事情都有写到吗,监察院似乎查不到这种消息吧。”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道:“那时候还没有监察院呢,至于卷宗是怎么来的,这都过去四十多年了也说不清楚了。”

    “好吧。”裴远转而问道:“那李木子呢?当时叛乱的人虽然不是他组织的,但他也是明面上的头领,被抓住了应该没能活下来吧。”

    公孙羽和吴蛮子也很是疑惑,都看向了顾青山,听他往下说去。

    大雨将那烈火淹没,小院被烧去了大半,这一场大雨来的及时,当她抱着木剑从那十一尺深的地下爬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小院也残破不堪。

    那晚小姑娘被老汉搭救,卷宗里对于此事只是一笔带过,关于李木子的事情,这里也未曾写到。

    小姑娘在那户在颍川待了两年,老汉也养了这小姑娘两年,直到他身死。

    年年听了老汉的嘱咐,老汉生前无子,于是便挖了个三尺九,将那老汉葬下,那年她十三岁,一个三尺九的深坑她挖了足足两天。

    她也懂了许多事情,就比如当初忽然离去的姥姥,李木子骗了她,姥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想来那晚上是李木子亲手将姥姥葬下的,就如她现在一般。

    安葬好老汉之后,年年拿起了当年的木剑,出了颍川。

    这是她与李木子的约定,那把木剑她一直都保存的好好的,没有一点损坏。

    青城山下,那一排排阶梯一直延续到那山顶之上,巍峨耸立的道观只露出了些许,更让人感到神秘,这里便是道宗了。

    山门台阶共一千零八十阶,需一阶一阶的走过,一千零八十步,须知修行不易,此为求道之人的第一步,小姑娘提木剑迈过这一千零八十阶,终是进了那道宗内,也寻到了素久然。

    素久然是当年李木子来道宗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们二人同样是为了拜入道宗,都晚了一步。

    李木子走了,可素久然却选择在这青城山下等待,后来有书信到颍川,李木子接到书信,信里面说素久然在山下等了将近半年,道宗长老见他心志坚定便让他进了山门。

    一晃多年,素久然已经成为了道宗当代弟子中最为杰出的人物,从小姑娘口中知道了李木子的事情,心感遗憾叹了几声,随后便问她愿不愿意留在道宗。

    素久然受其三拜,问她叫做甚么,小姑娘想了想答了一声年年,而后素久然赐名唤做李安年,赐道号玄木,拜入道门。

    李安年不修道术,只修剑法,不过几年时间便登入玄境,力压当代所有剑修,就如当初的素久然一般,在剑道一途上,她的天赋不说绝顶也是数一数二的的。

    有见过她的剑人都说是极美的一剑,好似眼前有一片梨花之海,道宗的弟子们私下议论便给她取了个梨花剑客的名字。

    倒是有许多人想与李安然结成道侣,只是可惜李安然很少在道宗里走动,几乎每天都在后山练剑,而后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梨树下的那个小姑娘见了不知多少次花开花落。

    遍地落花,一剑飞舞,一剑春风来,梨花满山开。

    掌教真人说她走出了她自己的道,剑法已然大成,是天生的剑修,唯一的可惜的就是,李安年修不来道,只会修剑,如若不然,而后道宗长老必有她的位置。

    梨树下的李安年抱着那把木剑,梨花随风而散,落在她的头上,她喜欢喜欢,就连她的剑都跟着梨花一样美。

    李安年也曾记得,当初有一个人摸着她的脑袋与她打闹,这些年来她也曾打听过关于李木子的消息,都是一无所获,自从颍川平叛之后便没了消息。

    这个照顾了她一个秋冬的大哥哥必然是没死的,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她也曾找长老们算过,却又不知道从何算起。

    后来师伯告诉她说,李木子被人屏蔽了天机,算不出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至于在哪里就不曾知晓了。

    李安年不懂这些,问起是谁屏蔽的天机,可她那师伯却不告诉她,只说叫她忘了从前的恩怨,好生在后山练剑。

    李安年没有再多问,就如她那师伯所说,每日都在那后山练剑,除了休息吃喝就只有练剑了,眨眼又是一个秋冬。

    梨花早就落干净了,天上下起了白雪,那树枝之上被白雪覆盖,满山的树都开花了。

    李安年坐在那台阶之上,看着这皑皑白雪,想起了小时候许多的事情,她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山,去见见她,若是见了或许会有遗憾,若是不见,便会后悔一辈子。

    大雪夜里,李安年拿着当年那把木剑,走过一千零八十道台阶。

    从上至下留下一千零八十对脚印,后方的脚印已经被那白雪覆盖,但仍能看到她走出来的那一条路,贯穿了山门石阶。

    李安年回头看了一眼山门。

    她没有打一声招呼就下了山,说到底她还是打算去看看。

    大雪夜里,携木剑出下山,去寻那当初的木剑少年,这一走就没再回来过。

    那些年她去了许多的地方,也问了许多的人,道宗以外能屏蔽天机的人她知晓了,但却一直未去找过,她想去,可却又去不了。

    那个地方,不是她能进得去的,所以她只能等着李木子出来,或者让他出来。

    李安年以前不曾想要名声,现在她想了,为的是能让他看见,他要是知道了或许会出来见她一面,只见一面就好,也算是了却了当年的恩怨。

    而后,江湖上出了一位厉害的剑客,是位女子,使一把木剑,败了不知多少剑客,短短半年之内便步入天榜。

    一树梨花压海棠,那一剑的绝美,见过的人都说那不是剑而是花。

    他们从未想过,这江湖还有这般绝美的一剑,许多人慕名而来为的的是见一见那绝美的一剑。

    不知多少剑客因为那绝美的一剑抛弃了自己深以为然的剑术,削了一把木剑要追求那绝美的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当初李安年绝美一剑,惹得大半个江湖的剑客都忘却了手中的剑。

    那时候真是轰动了大半个江湖,那个时候的剑是最美的,美的眼花缭乱。

    眨眼又是一个秋冬,长安城外下起了大雪。

    李安年坐在山下小院的门口,等着那个人来见她,就好像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她等着姥姥一般。

    为了见他,李安年绝美一剑轰动了大半个江湖,李木子必定是知道的,他一定会出来见她的。

    也确实让她等到了。

    公孙羽看着顾青山,喃喃道:“绝美的一剑,怎么才算绝美?”

    “当年的时候,梨花剑客一个人改变了大半个江湖的剑客,无数剑客都想像李安年那般一剑绝美,那个时候的剑也是最美的。”顾青山说道。

    “可现在怎么没有了?我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绝美的一剑。”吴蛮子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张铭走了过来,说道:“应该是当年的潮流吧。”

    “潮流?”公孙羽疑惑了一声。

    张铭坐了下来,解释道:“剑却是杀伐之器,真正能做到绝美而又厉害的剑客少之又少。

    李安年做到了,所以引起了江湖的震动,无数人追去那绝美的一剑,这叫潮流,只是后来许多人虽然练成了所谓的绝美只是华而不实,所以慢慢就抛弃了。”

    “张兄说的不错。”顾青山附和道。

    当年许多剑客被李安年绝美一剑影响,各式各样漂亮的剑招数不胜数,可却都华而不实,慢慢的就被人抛弃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年江湖上的剑是有史以来最美的。

    裴远对什么绝美的一剑不感兴趣,催促道:“那后来呢,李木子去见了李安年,那他这些年去哪了?”

    “这可就有的说了。”

    当年颍川一事,李木子被押送去了长安,身为叛军首领,他必然是死路一条,最后活下来,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当年箫皇夺下皇位,宫中被人盗走一子,箫皇大怒,从而有了大陈四大监一说,而当时,本是打算从小培养,可到最后四大监的人选却是由当朝太师孔悦亲自定下的。

    因为萧何对孔悦的信任,为什么他能登上皇位都是因为孔悦的一句话,要不然他现在还是一个王爷。

    李木子当时以为自己死定,可最后却被太师给带出了大牢,他成了四大监的人选。

    李木子都是懵的,居然要他一个叛军的头领做四大监?而且,为什么又要选他?

    李木子也不敢问,只能遵从。

    让李木子更震惊的是,这四大监的人选有四个,孔太师也只定下了四个人,也就是说第一次就决定了他们四个以后是四大监。

    从那时候起,他们四人进入了大内秘库,里面的功法秘技全都可以给他们观阅,并且太师要求他们出来的时候必须达到宗师境修为。

    其余三人达到宗师之境相继出了秘库,而李木子是最后出来的,一出秘库便被任命为了举砚大监,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守着皇宫。

    李木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迷迷糊糊的就成了举砚大监。

第一百五十九章:那一剑的风华绝代

    李安年终是见了当年的那个哥哥,与当初比起来,李木子不再是像当年那般吊儿郎当,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哥哥了。

    在这山下的小院里,两人面对面站着,似乎都不知说些什么。

    李安年回过神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有些冷了的团子,说道:“吃,吃团子吗?”

    刚说完,李安年就后悔了,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神差鬼使的拿出了那个团子。

    “甜的还是咸的?”李木子忽然问道。

    李安年微微一怔,“甜的。”

    没有好久不见,更不像是故人相见一般,就如当年李安年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一样,每次相见都要问一句:吃团子吗。

    李木子接过了团子,咬了一口,这团子还跟以前一样齁甜,眨眼之间当年的年年已经这般大了,还真是岁月如风。

    李木子将团子全部塞进了嘴里,也没在乎自己的形象,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咸团子。”

    “啊,下,下次吧。”李安年手足无措。

    李木子笑了一下,说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蠢呐。”

    李安年笑了出来,答道:“才不蠢呢。”

    当年小院门口的愚蠢娃娃已经长大了,如今这般亭亭玉立,当初的李木子没了当初的那般潇洒,反而是多了几分威严。

    还是如从前那般三言两语,本以为有许多话可以说,可见了对方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今的李安年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李木子也不能摸着她的脑袋说她蠢了了,虽是当年人,却也不及当年了。

    李安年看着李木子,心中五味杂陈,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花这么大一翻功夫让李木子出来见她一面,如今已经见了,却又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李木子如今是举砚大监,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说不定一辈子都会待在皇宫里,估计是没什么机会能够出来了。

    “我想给你看一剑。”

    “他们说的绝美一剑?”

    “嗯。”

    ”李安年轻跃而起,小院内的梨花落下,木剑边梨花飞扬,道袍在风中舞动,她悠然举起木剑,剑身上月光乍现。

    “梨花。”

    梨花、月光、绝美的人儿。

    那是绝美的梨花一剑所成的片刻。

    堪称风华绝代。

    梨花树瞬间,再度繁华如锦。

    李安年落下,发丝间还沾了两片梨花瓣,开口道:“美吗?”

    李木子微微一笑,“一剑引得梨花坠,自然绝美。”

    李木子见了她那绝美的一剑便走了,李安年问他美吗,那一刻,李木子觉得李安年想错了。

    绝美的是当初的小姑娘和大哥哥,可不是现在的道姑和大监了。

    李安年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看着院内的那颗梨树,这一剑让这颗梨树上的梨花全都坠下,院内遍地皆是梨花。

    她不明白,那深宫里有什么好的,能让大哥哥都不愿意走。

    裴远愣了一下,说道:“这里,似乎不是问的剑吧?”

    “问人也是问剑。”顾青山笑了笑解释道:“李安年其实是想问李木子愿不愿意走,李木子答剑就是说他不想跟李安年走。”

    李木子那时候也明白,当初的年年一点都没变,直到现在还是一样的蠢。

    从那以后,李木子再也没有来见过李安年,而李安年则是在这山下小院里。

    那把木剑,一直挂在那梨树下,小院里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如此反复。

    直到一天,李安年知道了李木子当初是如何离宫的事情。

    四大监未得准许是不能出宫的,一辈子都得守着这皇宫大内,从早到晚,虽然武功高强,却也有人能够镇住他们四个。

    而那个人,现在就在大陈钦天监内,那个人便是当朝太师孔悦。

    当初李木子为了能出宫见李安年一面,整整求了太师一月有余,孔太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答应了李木子。

    李安年终究是没能忍下来,知道此事之后,快马加鞭进了长安。

    她也去问清楚。

    那深宫里到底有什么好的,愿不愿跟她走。

    宫门之前,身骑白马的李安年手拿木剑,前方是一众守门的兵甲。

    “此乃皇宫,来者止步!”

    李木子没有理会这守门的将士,宫门是紧闭的,她抬起头,喊道:“李木子,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劈了这宫门!”

    “拿下此人!”

    一众将士围了上来,李木子一剑退数十甲,守城的将士皆不能敌。

    “李木子!!”

    “李木子!!”

    李安年又喊了两声,仍是没有半点回应,她知晓了,到了这宫门口,李木子还是不敢来见她。

    李安年不想等了,扭头看向了护着宫门的将士,他们皆是警惕的看着她,不敢上前来。

    “梨花。”李安年挥出一剑,那绝美的一剑,守门的将士皆是看痴了。

    宫门开了,只见一柄长剑从那门缝中飞来,将梨花一剑被挡了下来,只见铁剑却不见出剑之人。

    从那宫门里出来的人是却不是李木子,而是另一个人,那人看向李安年,答道:“他不想见你,请回吧。”

    太师孔悦手持铁剑,没有给她半点机会,抬手又是一剑。

    李安年挥出木剑,却不敌此人,被打退了数步,此人是留了余力,并没有打算杀她。

    “为什么不肯见我?”李安年眼角落下了眼泪,你说过的,下次要吃我做的咸团子。

    孔太师没有说话,只是退回了宫门内,紧接着宫门便被关了上来。

    李安年在那宫门外等了许久,她明白,李木子是不会出来了。

    梨花剑客苦等宫门,此事成为当时江湖上热议的事情,同时大陈四大监也出现在江湖人的视野之中。

    举砚大监李木子自然是最为关注的那个人,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出事情了。

    要知道,李木子当年可是颍川义军的头领,做反贼可是大罪,就算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看的,可这人却没死,最后还成为了四大监。

    四大监是孔太师定下的,却没有人知道这四人是谁,朝中大臣也没有一人知道,只知道这四人都在皇宫暗处。

    如今知道是当年的反贼做了大监,一时间弹劾此事的奏章不断。

第一百六十章:梨花剑神,李安年

    李木子在这大内皇宫里待了也有六七个年头了,这皇宫里是一尘不变的,除了春夏秋冬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直到现在他仍旧是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他做这个举砚大监,他也曾问过太师,但都未曾得到准确的回答。

    太师说他可要,可李木子觉得自己不行,可就算如此,他仍是兢兢业业守了六七个年头。

    太师有大才,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不管如何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李木子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尽管这皇宫里这般寂寞。

    那天宫门前的喊声他自然是听见了,他倒不是说不肯见他,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人这一生不过百年,他不过是李安年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也没必要参合进去。

    罢了,还是照样守着这皇宫吧。

    公孙羽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皱眉道:“怎么感觉这个李木子有点怂呢?”

    顾青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哪里是怂啊,要是能走的话,李木子早就走了,这是身不由己。

    “后来呢?李木子的身份暴露了必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吧。”张铭问道。

    顾青山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说到底,当年的李木子胆子很小,又怎么会做什么叛军首领,本就是孤身一人,想要乱世之中想要活下来,必须要谨慎,谋反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一张嘴也说不过这朝堂上的千百张嘴,更别说他根本不能站在那朝堂之上说话。

    当所有人说你是错的时候,那你就是错的。

    而李木子,也成为了第一个被百官弹劾的大监,往后的四十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太师孔悦当年救下了李木子,大内秘库里两年的修行,加上这钦天监里四五年的造诣,并非一朝一夕,还未发力便要倒在这百官的手中。

    孔悦不愿,可就算如此,他也没办法保下李木子,因为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早朝过后,李木子便被抓入了大内牢狱,虽不是死罪,却也无异,要管他到死的那一天。

    进大内牢狱的那一天,李木子都未曾说任何话,也未作仍和反抗,太师孔悦亲自来送他。

    “是我对不起你。”太师孔悦叹息道。

    李木子只是笑道:“太师这是什么话,太师当年亲自来此提我出狱,免我死罪,如今不过是面对那些该面对的事情,错在李木子而不是太师。”

    说完这句,他便走进了大内牢狱之中,他没有再出来的打算。

    李木子入狱了,百官自然也高兴了,这四个武功高强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潜在威胁,如今少了一个自然是皆大欢喜。

    四大监是如今少了一个,举砚大监的位置也空了下来,可能做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没有任何权势,每日皆是守在这深宫里,这就是一极度无趣的位置。

    孔悦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没有人能比李木子更适合做这个举砚大监,他也不需要不完美的人。

    “这个太师有什么能耐?为什么这么确定?”张铭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时流传着一句话,我未曾来时知后百年,因我来此知后少数十载。”顾青山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裴远眨眼道。

    顾青山看向裴远,解释道:“能改变往后的意思。”

    我没来这里的时候,我能知道往后百年的事情,但因为我来了此地,往后百年将会改变。

    “这些人物说话都这么离谱吗。”吴蛮子笑道,他可没当真。

    “别人说不准,孔太师是真有大才,此人能保大陈往后数百年。”顾青山严肃道,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很敬佩太师。

    “有些好奇。”张铭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有机会可以与张兄说说太师的事情。”

    李木子再次入狱,大内牢狱可不同于其他地方,想要进此地比登天还难,想要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李木子也没有任何想法。

    对他来说,在这牢狱之中要比守着这皇宫来的自在。

    李安年自然也知道了李木子被捕入狱的人事情,她心中很是慌张,此事是因为她造成的,若是不然,李木子现在也不知落到如此地步。

    又是一份愧疚,她又欠了李木子。

    李安年离开了长安,往南而去,她没有那个能力进那大内牢狱之中,她的剑还不够,一树梨花终究是敌不过那人的一把铁剑。

    她没有回道宗,也从未寄回过一封信件,在这江湖之中一直漂泊了五年。

    有人在那万张巍峨之上见过一剑梨花,一剑天折。

    也曾在那川蜀之地见过一剑梨花坠,一剑坠了满山梨花,看痴了不知多少人。

    五岳之巅、大河之上,都曾有过那人的身影。

    李安年离去了五年,举砚大监的位置一直空了五年,李木子在那牢狱之中待了五年。

    这五年里,孔悦也曾找过能够替代李木子的人,可终究是比不上他,那个人就在大内牢狱之中渡过了五年。

    李安年身骑白马,如当年一般,来到了山脚的小院里,此时梨花已开,有梨花从那小院墙内探出,花瓣飞舞。

    一去五年,李安年再一次回到了这小院里,也再一次踏入了长安城里。

    李安年身骑白马,仍是身穿道袍,背上别着一把木剑,还是当年的宫门。

    她花了五年时间遍历山河,悟出四剑。

    如今是要再踏宫门。

    “你…是五年前的那个人。”

    守着宫门的小将痴痴的看着李安年,似乎是认出了此人。

    小将仍旧记得当年那绝美的一剑梨花,尽管过去了五年,他仍旧记得那绝美的梨花一剑,不曾忘记。

    白马之上的李安年沉吟许久,取下身后的木剑,有些不自然递出一剑,只因为她想挥出这一剑,眨眼便是春风十里。

    这一剑,大破宫门。

    这一剑,仍旧风华绝代。

    这一剑,亦然成就了江湖上的梨花剑神。

    梨花剑神,李安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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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穿越到陌生的武侠世界,在系统的帮助下开建酒楼,聆听江湖轶事。
这里的酒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号,这有一个凭借酿酒技艺登上武榜的老板,百晓生常驻于此,天下第一剑仙每天都惦记着这里的酒。
这里有一个又一个故事,又有一杯又一杯酒,酒是冷是暖,只有喝酒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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