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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省九思     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txt下载     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看我不爽,能奈我何?

    且说许年最后离开前的所问,终是没能得到女教习的回应,只好带着未解的疑惑离开。

    而伫立在画像前良久,痴痴的看着那画中人的女教习,却是在心下给出了那无法说出口的答案:因为你会致知师傅最得意的神书,因为你身上有致知师傅的影子,因为你与致知师傅有缘……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举世之间再无亲人的女教习不曾将这些话说出口,在无数次希望与失望、无数次期望与绝望后,女教习坚冰似的心境几经动摇,或许自己应该放下了,或许师傅看到自己后也会是如曾经一般无奈的说出“任性”两字,或许师傅是不喜欢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

    曾经,她只是个依恋师傅的可怜孤女,如今,她已经成为了强大的元一教习,她似是也想成为那能遮风挡雨的繁盛大树,也想尝试如致知师傅一般被人所依靠的感觉。

    月色渐明,星辉闪耀,如皎皎轻纱笼罩在窗外的山林上。

    恍惚间难测是几更天,随着箜篌教习转身移步缓缓的离开了画前,而那画卷也缓缓的自动收起,女教习此刻清丽素雅的面颊上,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清泪。

    师傅啊,你到底在何方?

    女教习的心下犹在呼喊。

    ……

    阳光明媚,岁月正好,盛夏季节与竹林松海中穿行自有一番别样的意趣。

    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焕发的许年走在通往文韬阁论道殿的途中,他穿行的是一条由陶朱台起始出行的近路,少有人至,此间并无嘈杂人生,只有青石板路两侧清凉的山风和飒飒作响的松枝柏叶,这般惬意的景象让他激动迫切的心情更为畅意愉快。

    当然这其中也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今日是月末考较宣布排名颁发奖励的时候,而许年正是这次考较中的第一名,他再一次冠绝百人。

    “站住!”

    忽然就在这条寻常少有人至的青石小道上,忽的出现了三个高年级学子,其人皆身着天青色的文士衫,制式一模一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着实让许年一怔。

    但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心下立时便了然了,眼前所见就是那晚威胁赫连十九,警告他让他离萧飞燕远远的三人。

    “嗯?哪儿来的剪径毛贼,什么时候书院门=门禁这么松了!”虽然是高年级生,但许年丝毫不惧,此刻的他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冷笑的看着面前三人。

    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这帮人所搅合了,许年心下甚为着恼,而且对方明显是来找事的,根本不用客气,因此他的言语中自然火气十足。

    “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学长前辈!”为首一人听得许年直接将其比作剪径毛贼,当下便是一怒。

    “学有所长谓之长,学有所先谓之前,你们几个不是威逼利诱便是仗势欺人,所行之事可有半分所长所先?又岂能让我称之为学长前辈!”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你莫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揍你么!”被许年话语所激,为首这人脾气蹭的一下升了上来,举拳作势便要打。

    “别,高兄,别中了这小自得圈套……”

    在他身侧一人急急阻止后,便附耳与其侧低声道,“高兄,听说这许年得了月末考较的头名,今天就是读榜排名的时候,咱这时候把他给揍了,出气倒是出气,可是先生们见了定然会怪罪下来,得不偿失啊……”

    “好!”

    高姓学子当下收了拳头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复又对许年言道,“许年,今次我们来是再次警告你,若你还是离萧姑娘这么近,今后出了事情,可不要说我们没提前提醒……哼哼!”

    “萧姑娘与我乃是好友,怎可凭你几句话就让我远离,你们身后是延嬉王吧,怎么现在连一个王府的手都能伸得这么长了?书院山门下的‘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可进’十一个大字莫非不顶用了?这我可要向先生们禀报一番。”

    许年面对威胁丝毫不让,不仅直接指出了其幕后老板而且接着又道,“我听闻同年中有承平王府和延平王府的子嗣,其人犯错,书院不过休书一封便可引来官家对于其人的申斥,不知延嬉王是否在例外之中呢……”

    “你……”

    “你什么你!让开!”

    许年大步向前,丝毫不将这三人放在眼中的抢白,经过了这次考较,无论是他显现出的对于神书补全的天赋还是演武中不断突破的表现,他都是已经成功引起了书院的重视,区区几个能被俗世势力所收拢的学子,即便是暂且修为高于自己,那又能如何!

    果然,面对直直向前走来的许年,为首的高姓学子虽满是隐怒之色,但在即将冲撞在一起的时候仍是主动让开了。

    从三人中间走过,大步来到石板路尽头的月亮门处,许年忽然停步大声道:“几位,有句话给你们主子稍带回去!”

    “嗯?什么话!”

    “你可是服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三人目光复杂的看着许年的背影。

    “我许年,最喜欢别人看我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地样子!”言罢,许年跨步出了月亮门,转身北向,别了小路上的清幽,径直去往那甚为热闹的文韬松柏六君子处,全然不管身后三人何所思与何所想。

    在不知不觉中,许年已经从一个可以任人呼喝的小人物,成长为了在书院中颇为特殊的一类,那就是培养潜力甚高、备受先生关注之人。

    打个比方,这就好似如今闭关中的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位书院天之骄子刚刚被发现时的样子。

    在实力成长的同时,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心境也发生了细微变化,像刚才那句能让听者暴跳如雷的话,曾经的许年是不会说的,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么的忍让与低调,而是崭露锋芒渴求进步。

    ……

    “许、许兄,来这边,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进殿了。”

    向许年招手的是伤势已经恢复大半的草原少年,而在他的身边,萧飞燕、潘良策等自己的书院友人们也都在。

    “来了。”

    许年展颜一笑,快步向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奖赏、分组与意外

    伴随着青龙大道尽头传来的几声钟鸣,两名督导从文韬阁内行至众人面前。

    “带好各自考牌随我前来。”

    听得督导先生的话,新晋学子们自发的排成两列纵队,跟在他的身后,向文韬阁内走去。

    第二次进入文韬阁,路上有许多文韬阁高阶学子在打量着众人,有的面上还颇为感慨,好像是想到了当年初入元一的自己,也或是想找出谁才是这一届学子中如路青山般的书院天骄。

    路程不长,不过是百息左右众人便到了论道殿中,与此同时担任考官的教习和讲郎们也刚刚来到落座。

    铮的一声清脆磬音响起,殿中少年们便是肃然一静。

    “月末考较已毕,为勉励优秀者,警醒后进者,现宣读考较等次及前十之奖励。”宣读的是主考官范教习,他没有半点的拖沓,直接进入正题,这也让少年们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考较第一,陶朱台许年,奖学分十五,高阶入静丹五枚,回春丹五枚,而立丹一枚,另授元一藏书楼洒扫之职,整饬书册典籍。”

    什么?头名奖励竟如此丰厚!

    场中虽然无人敢喧哗,但是从那变粗了的呼吸声中可知少年们的极度震惊和极度羡慕。

    学分十五暂且不提,其可以兑换珍稀物资,打造兵器,换取高阶静室的修行时间等等,用处非常多;单论那高阶入静丹其价值就分外惊人,这可不是学子们曾免费获得的那两个学分一枚的普通货色,在甘露院的兑换列表中,其价值四分一个足足翻了两倍,五枚就是二十分,即便自己不用卖出去也是书院中一笔惊人的财富。

    高阶回春丹一学分一枚,五枚价值五学分;而立丹一枚价值二十学分。

    综上所述,第一名的奖励价值六十学分,这些如果单靠上课结业获得,怕是五年都凑不齐,而许年则是一招夺冠便取得了常人数年才能得到的修行资源,这般状况自然会让学子们羡慕且嫉妒。

    至于藏书楼洒扫的职务,这也是可遇不可求,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成为藏书楼洒扫,就意味着可以每天早晚两次出入藏书楼,而书楼中设置有避尘,防潮的符文阵法,每日两次的洒扫十分轻松,简直就是免费阅读神书典籍的职务,对许年而言无论是向增广见闻还是挑选神书都是好处多多。

    “许年,上前领取奖励。”范教习看向许年的目光甚为柔和,就像是看自家的弟子。

    “谢先生。”

    在同年们的瞩目中,许年好似前生上台领奖般大步来到殿前,从督导先生的手中取过一个打开的木盒,其中有藏书楼洒扫身份木牌一只,学分凭证一份,丹药兑换凭证一份。

    在督导先生笑吟吟的示意下,许年微举朱漆木盒向着少年们展示,这又引得学子们一番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激动之意。

    站在大殿前方许年捧着木盒直面学子等候之后的宣读。

    “考较第二,讲武堂赵德秀,奖学分十三,高阶入静丹三枚,回春丹三枚。”

    落在自己身后的果然便是赵德秀,这小子虽然身为狡诈且品行不端但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同样是上前来展示,同样是站在殿前等候。

    许年打量着这位和自己结下梁子的承平王家的子嗣,但见其精神也是大好,想来是也经受了甘露院的治疗。

    “考较第三,文韬阁桑闲闲,奖学分十一,高阶入静丹一枚,回春丹一枚。”

    “考较第四,讲武堂赵德昭……”

    ……

    时光流转,范教习宣读成绩的语声一刻也未曾停下,语调依旧是古井不波,郑重且严肃。

    不多时,前十名的名单出来了,第五是讲武堂桑奕奕,第六是文韬阁陈元嘉,第七讲武堂舟小渔、第八天工馆李长吉、第九甘露院萧飞燕,第十是文韬阁的洛绛樱。

    毫无意外,这个结果和入试时的名次相仿,论综合素质还是此十人为最。

    “回队列中,各自站位。”随着范教习的一声令下,许年等人当即便是散开下场,终于不必再被同年们那如芒刺般的目光所注视了。

    “第十一……”

    宣读还在继续,但由于没有了展示的环节,结果公布的很快,大约又是持续了一炷香的攻读,从第一到第二百的成绩全数宣读完毕。

    “神书有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等语,此用在我等之修行中,亦是甚为妥当,故而今次书院决定由雍熙三年榜开始实行分组进修制。”范教习说到这里,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似是在给诸人消化理解的时间。

    在许年心中,这一套方法怎么看怎么像是前生提倡的小组学习法,莫非这也是先生们从神书中所寻找到的么?

    “本次考较前三甲,依名次选择四名组员,但谨记所选成员必须自愿,且前十中只可选择一人,其余诸人由书院安排成组。”范教习说道这里,目光看向许年、赵德秀、桑闲闲三人,随后又道,“前三甲上台选择组员。”

    许年三人应声行礼后便是再次来到前台。

    “许年先选。”

    “是。”

    许年的目光当先看到的便是萧飞燕,而少女的眸子也是期待的看着许年。

    “萧同年,请多指教。”许年来到少年身前,微微躬身作揖。

    “许同年,请多关照。”萧飞燕欣喜的同样还之以礼,这便是同意了许年的邀请。

    下一刻,许年再次来到草原少年面前,刚要行礼,但却见其尴尬的挠了挠头:“许、许兄,我、我不想拖累你,不要邀我进组。”

    “赫连!何谈拖累之说!快点同意……”许年此时颇感意外和心急。

    “不。”草原少年坚定的摇了摇头。

    “赫连……”

    就在许年要再劝说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督导先生半是提醒半是警告的一声话语:“三甲选员,必须自愿。”

    “这……”许年闻言只得作罢,再次走向自己的友人潘良策和叶德章两人身旁,这两人则是欣然接受。

    目前许年的队伍中已经有了四人,其分别来自陶朱台、甘露院、御灵峰与天工馆,下一个许年打算选择出身与另外两系的,只是选择谁呢?

    忽然,许年看到了演武中与自己擂台交手的李思故,他出自讲武堂,资质身手都不错,而且也不再前十之内,正好合适。

    “李同年,可愿与我同组。”

    “然也。”

    面对许年的邀请,李思故很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至此,许年组五人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独木秀不如万木秀

    随着苍松翠柏的凭风而动,许多鸟儿也叽叽喳喳的忽起忽落,伴着那婉转的鸣叫,飞鸟在空中划过的优美轨迹,自然之景与殿堂楼阁中传出的隐隐读书声互相应和,给盛夏的书院平添了几分山野之趣。

    文韬阁的论道殿中,一百位新晋学子此刻被划分成了二十个小组,按成立顺序按照“十天干”、“十地支”依次命名为甲乙丙丁直至午未申酉,每个小组五名成员。

    “……修行之途道阻且长,是故分组之为有益于修行,每组设一首席,尔等每组员当在首席的调配下共同进修,互补不足互通有无、互学相长……每半年,小组考核一次,考核分计入个人评价……”

    这的确是学习小组无疑了,看来书院的培养方向在由单打独斗的独行侠向团队化转变。

    静静听着范教习慢斯条理的讲话,许年不禁心道。

    毫无疑问,许年是他所在甲组的首席,首席之责在于指引、统筹、协调……其实属不易,

    “……比肩之处皆为同窗,四顾之间皆是同年,望诸生以所在小组之荣为荣,齐心协力修行之路共同进步!”范教习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讲话终于画上了句号,学子们也对今次所分的小组有了一定的了解。

    “今次月末考较至此结束,尔等可于此共同商议各组修行发展之事,午时之前散去即可。”一位督导此刻来到殿前向着众学子讲完后,便也跟在教习和讲郎离开的队伍中出了大殿。

    “陈兄,以后请多加照拂。”

    “赵同年,你我同在一组自当相互扶持。”

    “乐兄,咱们今后共同修行、共同进步……”

    “这是自然……”

    在最后一名督导离开之后,殿中顿时便热闹了起来,少年们多少五人一组的聚在一起,新奇的讨论起来,对于山下和书院中都是第一次成立的小组,众人都十分感兴趣。

    这一改变对本来便是身处前列的少年还不怎么显现出特别的好处,但是对综合实力排在末位的学子而言,这是个机会,是个能间接获取优等生资源渠道的机会,也因此,占据人数最多的中下游学子对此尤为重视。

    “殿中人多,不如咱们出去商谈。”

    听着殿中繁杂的语声,许年微微皱眉开口言道,“我恰好知道一处僻静的所在。”

    “但依许兄之言。”说话的是刚刚加入这个小集体的李思故,萧飞燕的潘叶两人也同样点头应是。

    于是乎,在其他学子诧异的眼神中,许年五人离开了论道殿。

    ……

    许年所说的僻静处便是今天一早他来此途中遇到的位于小道边竹林中的一处凉亭。

    许年在前方带路,萧飞燕和李思故等人跟在后面,颇有兴致的打量着青石板路两侧的竹林。

    忽然,许年脚步一停转身拨开一丛翠竹走了进去,众人也随之进入,只见眼中景物变幻其中别有洞天。

    “就是此处了。”许年指着前方说道。

    前方是一处竹子搭建的凉亭,内中零落着几个简单的竹编小凳,竹亭也随着林风晃动,看上去荒废了很长时间,已经年久失修,地上细长的修竹落叶积了约一寸厚,也可知此间很久没有人来过。

    “跟我来。”

    向身后招了招手,许年沿着这竹叶铺成的小径前行,踩在其上仿佛足下是软软的地毯很是舒服。

    “许大哥,我听闻书院高年级学长中志同道合者,常成立社团以交流,这些社团各自有固定聚所,我们五人组成共同修行的小组,也是志同道合,我看这里安静无人打扰,而且景致很是不错,不如今后咱们甲组就将此处作为聚所如何?”聪敏细心的萧飞燕在周围逛了逛,打量了一番这处林中竹亭,此刻提议道。

    “飞燕姑娘所言甚好,成立小组后,咱们都是来自各个系,各系课业多有不同,是要寻个固定的相聚的地方,对了,还要由固定的相聚的时间。”潘良策靠在亭柱旁思考一番也出言提议。

    “这个竹亭得好好修缮修缮,总是吱呀作响甚是不美,而看起来像是要塌掉的样子。”系别不同,思考的方向也是不同,在天工馆进学的叶德章看着身旁随风微微晃动的竹亭说道。

    “这些矮竹我觉得应该清理清理,腾出一片空地我也好和几位同年切磋讨教。”李思故在亭外的空地处来回走了几步,同样建言。

    “哈,几位同年所言,我也正有此意。”

    许年听得几人的建议,哈哈一笑接着又道,“来都搬个凳子坐下,咱们慢慢说。”

    竹林中常年有山风吹拂,地面也是叶片堆积,故而不着灰尘很是干净,凉亭内零落着的竹凳有六只,都还堪用,拂去上面的枯叶,许年几人在亭外空地上坐成一圈。

    “这个所在正处陶朱台驻地的外侧,我陶朱台弟子也不多,台内驻地各种静修之地已是够用,因而这里便无人前来了,我带你们到这里来,也是想着以此作为小聚落脚的地方,咱们是想到一起去了。”

    对于组内的成员的建议,许年是乐见其言的,有建议就说明有想法,有想法就有前进的动力,有动力才有修行的活力,才能在互相帮扶与竞争中快速成长。

    这和许年前生中教学颇有相似之处,一个班中最难提升成绩的不是那些喜欢异想天开课堂上总是搞乱的,而是那些不说话没想法的闷葫芦,连方向和想法都没有,怎么会有进步!

    不知不觉间,许年又将前生作为教师的思维模式代入了小组中。

    “这次的五枚高阶入静丹,我打算大家一人一颗。”刚刚落座不久,许年讲出的第二句话便让萧飞燕等人一惊。

    “啊,这可使不得!”

    萧飞燕一听,便急急的连连摆手,“许大哥,你可知这高阶入静丹有多难得吗?在甘露院这可是四个学分一枚啊,即便我是甘露院学子,有优惠折扣那也得用上三个学分和一大笔银两才能兑换。”

    “是啊,许兄,这太贵重了。”

    “无功不受禄,许兄莫要再提。”

    “受之有愧,不如不受。”

    看着几位同年,随心有意动却依然推辞的样子,许年却是更坚定了将丹药分下去的想法,这也是他在论道殿中听范教习讲解分组之事时便做下的决心。

    分组的意义,不就是在于独木秀与林,不如万木皆秀而成森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林中之议

    且说许年的带着他的四位甲组成员来到一处僻静的竹林竹亭附近,此间的景色虽不似那描摹盛夏花园的浓墨重彩画卷,但胜在安静惬意,是一副清幽淡然的淡墨写意山水,能有这般意蕴的处所自然是吸引了众人,也因此在几人的提议和许年的决定下,这间竹亭的所在被当成了甲组的集会聚所。

    而之后,许年欲要将赢得来的奖赏高阶入静丹分与几人的打算则是让萧飞燕等人极为震惊,纷纷推辞。

    “飞燕、李兄、潘兄、叶兄。”

    许年将目光在几人面上缓缓扫过,带着笑意道,“适才在论道殿中,范教习所言大家都听到了,今后的考较不仅仅是在针对与个人,而是针对于我等全员,这高阶入静丹想必如低阶入静丹一般,都是第一次服用效果最好,连续服用则效果递减——飞燕你在甘露院进修,高阶入静丹的功效会不会递减?”

    “嗯?”

    萧飞燕闻言略略思考,随即答道,“高阶入静丹连续服用的功效的确会递减,但是只要将时间间隔开来,大约两月服用一枚的话,其耐药性的增长还是可以忽略的,许大哥,我还是觉的你……”

    “两个月?服用完五枚就需要十个月的时间,那时间拉得太长,留在我手中徒然浪费资源。”不待萧飞燕将再次劝说的话讲完,许年紧跟着又道。

    “许兄,话不能这样说,这多出来的高阶入静丹,即便是你自己不用也可以挂在青龙大街上的集市中去贩卖,高阶丹药只有讲郎以上的先生们才能炼制,放在青龙集市上也是抢手货,那样也能换来不少学分。”

    李思故这时起身在林中踱了两步,随后双掌轻击道,“有了,既然许兄盛情难却,我们几个也的确是需要高阶丹药,不如这样,虽然我们四人现在学分还不足以将其买下,但是我们可以在年底之前加快进学速度,多完成几门课业攒些学分,年底时再补上许兄应得的学分,现在先赊着——这样如何?”

    “哪用这么复杂……”

    “此法甚好,我同意李同年的意见。”

    “许兄,你也莫要拒绝,我们能提前用上高阶丹药,修行的速度不知道要比其他同年们加快多少,我们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是啊,若是许兄这还不同意,那我们是断然不会接受丹药的。”

    许年刚要拒绝,就听到萧飞燕、潘良策和叶德章三人赞同的话语,当下只得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依李兄所言。”

    “好。”

    李思故见到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也甚为高兴,经过刚才的一番推让与对话,他也算是稍稍深入的融进了这个以许年为首的小集体。

    “许大哥,以后咱们何时在此集会小聚呢,这要定下个时间;还有我觉得应该给这处竹亭起个名字,挂个牌匾再到书院后勤督导那边去登个记,要是咱们先发现的这个清幽之地被别人在占下就有些不好了:还有,今日要定下个甲组的行动章程,修行章程,俗话说有目标才会有动力,有章程才能见成效嘛……”

    不愧是黄龙府萧家今时的才女,很多相关的事情都想的甚为细致,这是平时里多见其小女儿态的许年格外惊讶。

    “……还有,书院修行不忌外物,咱们几人的兵刃也需要重新打造,天工馆的符文兵刃就很好,只要付出学分就能定制,在下一次考较前,我们需要人手一把……许大哥你觉得如何,诶,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正说的兴致的勃勃的萧飞燕忽然觉得竹林中静悄悄的只有自己在说话,而且四顾一看几位同年都颇有些讶然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嗔道。

    “好、好、好……”

    许年抚掌起身笑着连说三个好字,转身走到少女面前道,“早知飞燕你有黄龙府才女之称,只是相识许久并未察觉,今日一观果然是事无巨细料想周全,我早该想到的。”

    “许大哥谬赞了。”萧飞燕被许年所赞不禁面色微红,连忙起身自谦。

    “飞燕不必过谦。”

    许年挥了挥手又道,“今次对我的奖赏中还有一条是让我充任藏书楼洒扫之职并辅助神书整饬的工作,可想而知这会占据不少的时间,而且我觉得依上次论道终选神书补完中先生们的表现,今后让我去辅助神书整饬的才是重点,至于洒扫倒是排在了其次,很像是个幌子。如此一来,我每日在藏书楼的时间会很多,对于甲组的日常事务或许会难以照拂,不如这样,让萧同年在我不在场时担任临时首席,负责调配统筹,这样如何?”

    “这怎么可以,小妹自觉难当此任。”

    “飞燕姑娘,适才你将组中应有之事想的如此周全,已经足见的你的能力,而且在咱们几人中,你可是今次月末考较的前时,若是你不同意加入许兄的甲组,那也是能自己组成一队担任首席的。”潘良策觉得正如许年所言,萧飞燕担任临时首席此事可行,故而出言相劝。

    “恩,潘兄所言甚是,咱们甲组虽小,可也是个团体,放在边关也是个标准的五人战斗小队,组中事务自是应当找个心细且能够顾全大局之人来掌管,许兄之外也只能是萧同年你了,总不能找我们几个吧,我可是知道潘兄现在照顾所分配的灵兽已经很是忙乱,我这边每日都要给先生打下手,也抽不出身来,思故兄讲武堂的先生们都极为严苛,安排的课业极重,每天都要忙到深夜……”

    叶德章结合着几人的情况逐一分析了下,最后总结性的又道,“这么说来,除许兄外,也就飞燕姑娘你能够有暇管这些了。”

    “飞燕,大家都同意,你就不要推辞了,今后我抽不开身的时候,组内的日常事务和每次的小聚都由你组织、主持,一些事情到时候也要你来陶朱台或是藏书楼找我时刻提醒,免得忘记了。”

    “来找你?那好,我接受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到许年这句话,萧飞燕立刻爽快的接受了。

    “这……”

    许年听得此言也是明白了为何,想要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口,只得摇了摇头不提,而是继续道,“这样咱们就来讨论讨论什么时候小聚的问题,还有这个起名挂匾登记的事情……”

    “好,我觉得应该叫秀竹亭……”

    “我认为是林海亭为好……”

    “怎么像个人名?不妥不妥……”

    风吹竹动,枝叶梭梭,五个少年们的说话声不时的从这处竹林中传出,打破了此间长久的宁静,带来的难得的热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夏去秋来,书楼之中

    日月轮转,夏去秋来;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九秦山下金色的麦田中,有许多带着苇编草帽的元一村村民,他们的脸上带着喜悦,手中拿着镰刀,正在弯腰割麦。咔嚓咔嚓声中,一束束捆扎的极好的连穗秸秆被身后的女人运送道田间地头的牛车上,在那时不时返程的牛车后,还跟着捡拾麦穗的欢快童子。

    虽然元一村民们有书院的照看,手工业商业也颇为发达,基本上是能够脱离土地而生存的,但是千百年来从泥土中获取食物的本能、本性和本分,让村民们依旧未曾放弃种田,每逢秋收之日,奔波在外的元一村人都会赶回家乡,好似一个重要的节日。

    这一辆辆缓慢前行牛车上所承载的是村民们一年辛勤耕耘的果实,在大人们的眼中这是一缸缸的小麦,在孩子们眼中则是香喷喷的麦饼和漂着油花的面疙瘩汤……每念及此,那大人吆喝的赶车声也高了几个调子,孩子们捡拾麦穗的目光也更加锐利。

    从春回大地起,他们耕地、播种、移栽、施肥、除草……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流过多少汗水。就如同那经典的诗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他们在春天用汗水浇灌的禾苗,在秋天里终于迎来的沉甸甸的收获。

    秋收了,他们收获了一年的汗水,他们收获了一年的辛勤,他们收获了秋收的喜悦,他们也收获了秋收的丰收。

    和山下的村民一样,经过了近三个月的书院修行,雍熙三年榜的新晋学子们也有长足的进步,也有了他们的收获。

    至今为止,一百名学子全数突破进入了志学境,在境界的突破上可以说是历届最快的,究其原因,学子们出众的天赋和殷殷向学之心是根本,而除此之外那试行的分组之法功不可没。

    自从考较的方向由个人转向整体后,身为各组首席的学子,眼光、天资都是优中选优,可调动的资源也比后进学子多,他们在自身进步的同时皆是想尽一切方法来提升组员的修为,同时全员齐心定制的修行攻略和各种奇思妙招层出不穷,这也是能三个月时间全数破境的外因之所在。

    今天的许年正在元一藏书楼中,进行着日常的早间洒扫,一柄扫帚从踏近藏书楼开始,由门前第一个书架扫到二楼最后一个书架,需要走三千六百五十步,用时约五千四百七十五息,还有一千七百二十五息的时间可以在藏书楼停留。

    藏书楼洒扫,一早一晚各是一个时辰的限定时间,两个月的时间中,许年对这份工作已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平心而论,作为第一次月末考较的奖励,许年认为这一份藏书楼洒扫的工作价值最高,完全不是能以学分来衡量的。这其中的关键所则即是那洒扫完之后的一千七百二十五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许年可以遍览藏书楼的典籍。

    藏书楼共计三层。

    一楼除了进出的门禁外内中再无禁制,这里的存放的典籍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风俗民情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但这些书本都不是神书,只是这个世界人类文化知识财富的聚集;

    在二楼存放的即是关乎双月之下力量体系的神书,也因为神书的存在,这里机关禁制重重,若无身份标识在那强大的禁止下即便是知命境以上的高手也会命丧当场,许年那藏书楼洒扫的标识牌也只能通行二楼五分之一的区域;

    至于最为神秘的三楼,许年也曾尝试过踏入楼梯拾级而上,但却是从未能上去过三楼,因为在上楼的楼梯上有一重无形的力量,在他走到楼梯尽头转角的时候,就会突然发又重回到了上楼时的起点。

    据范教习讲,三楼之中有书院最为强大的神书原本,只有得到山长或四名教谕的同意,才可以发放通行标识准许进入,即便是以他的教习身份每年也只有三次申请进入的机会。

    倒不是书院制度严苛,实在是这些强大的神书极为高深,若修行不够或是境界不到强行参悟反而深受其害。

    这几个月中,许年在藏书楼的活动范围便是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小部分区域,即使是活动区域受限,他也依旧获益良多,从所能涉及的这些书册中,他才真正的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扫帚拂过地面的沙沙声持续不断的在这安静的藏书楼中响起,之后便是咚咚的上楼声,终于随着脚步踏在楼梯上的下楼声再次响起,今天同样持续了五千四百七十五息的洒扫结束了。

    三千六百五十步,一步不差。

    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许年心道。

    片刻之后,他左手提着扫帚来到了一楼的书架旁,踩着木梯从最高层书架上取下了厚约三寸的一卷书,书卷那泛黄的封面上写着九秦通鉴四个古朴的篆字。

    因为还未到另选神书修习的时刻,和自身天赋神书的特殊性,所以许年对于藏书楼二层中的那些神书是一点想法也没有。自己的这十二册经典必背是一份巨大的宝藏,自有的宝藏还未尽数挖掘精研,若是再花费时间去贪图其他神书,未免有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之嫌。

    也因此,许年这些日子他翻阅的多为载有双月世界往事的书籍,除了他本来就喜好历史、喜好古籍的因素外,还有一点便是他想从这些记载中找出关于前生华夏的一些蛛丝马迹。

    藏书阁是希伊先生的大弟子公输均所设计建造,其结构土木石兼备,极为坚固,窗户采光的设置也极为巧妙,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殿外的太阳未曾下山,那么周身一丈之内必有光照处。

    此刻的许年便是坐在一张蒲团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部记载大宋之前存在近千年的九秦帝国史。

    书分十八卷,以编年体形式编著,其中涉及九秦部落时期的五任首领和帝国时期的三十余位皇帝。

    现在他手中所读的便是最后一卷,名曰帝国的夕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去的帝国,陶然亭小聚

    读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约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在他腰间的藏书楼出入牌开始闪烁微微红光的时候,许年甚是不舍的将手中书卷合拢,拿起立在一旁的扫帚走到书楼门口,打开大门即将转身离开时,他复又留恋似的回首一览,终于在腰牌闪烁的红光恒定之前离开了藏书楼。

    寅时进入此间洒扫,当时天才刚蒙蒙亮,如今卯时已至,红通通的朝阳已是向大地洒下了灿烂的晨光,

    由暗处到得明处,许年双目微微一眯略作适应,心下忽生感慨而长叹一口气。

    一十八卷九秦通鉴他已经全数看完,许年的叹气,并非是因为在这书卷中没有找到关于前生华夏的线索,而是感慨找到的相似处太多了。

    比如那名为嬴政的九秦始皇,比如那同样以武为号,在位期间北击草原的九秦武帝……

    当然其中既视感最强的便是整个九秦帝国的兴亡史,其中所发生的事情,几乎都能在前生地球历史上找到些许影子,但是历史给人们最大的教训就是,人们从未在历史中吸取过教训,因而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幕一幕似曾相识的兴亡交替总是轮回般的上映着。

    就在九秦帝国灭亡前的一两年,整个双月大陆上的四夷外邦还在帝国的强大威势下瑟瑟发抖,各国王室子弟还在向往着中州百姓的生活,而居于帝京中州的九秦子民们也是徜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不可自拔。

    当九秦帝国和帝国人民陶醉在双月大陆第一强国的荣光和日不落帝国的辉煌之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猛然抬头时只能看见天边一缕夕阳缓缓下沉,从九秦始皇嬴政到北击西括的九秦武帝,九秦王朝从北沧河流域三洲之地扩大到天下十三州,九秦一直在双月大陆上扮演者举足轻重的作用,可是,却没有人能料想到,历时九百载建立的庞大帝国,竟然就在孱弱征夫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大喝声中在短短的十年之中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帝国的夕阳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正如这世间之事,总是变化无常。

    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些感慨从脑海中甩出,许年便随之来到书楼旁的杂物间把扫帚等物放回原处。

    “许师弟,今天的洒扫结束了啊。”

    杂物间中正好出来一位背着背囊的学长,见到许年来此微笑着许年打了声招呼。

    “公输师兄早,又到了例行检查书楼的日子了么?”

    许年微微躬身行礼,同样回之以微笑。两个月中的藏书楼工作,他也认识了不少为书楼服务的学子,比方说眼前的公输学长,其名子恒,进学与天工馆五年级,据说是希伊先生大弟子公输均的后人,而公输均则是这间藏书楼的建造者,作为建造者的后人来维护这座重要的建筑,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错。”

    公输子恒拍了拍背着的工具背囊,笑道,“藏书楼的活计可不好做,万一出了差池就是大事,不得不慎重,对了,许师弟若是在一楼有什么好看的书,可要给我推荐推荐,我看书的速度总是赶不上你呐。”

    “那是自然。”

    “好,不说了,我这就去书楼,要不然时间上就有些紧了。”笑着挥了挥手,公输子恒便向藏书楼行去。

    书院之中,有如那高姓学子一般屈从于世俗势力、仗势欺人的,也有这般沉迷于专业技艺、待人友善的。在许年初来藏书楼时,公输子恒很热情的帮了他不少忙。

    天色已然不早,今日又正好是书院休沐,甲组小聚之日,离开藏书楼驻地的许年便向着浩然亭走去。

    浩然亭便是许年发现的那处竹林中的小亭了,这是五人最后商议出来的名字,取竹之中通外直、气节昭昭之意,又引申其宁折不弯,正气浩然之情。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许年便来到了这处竹林。

    当时定在每旬的休沐日在此相聚,互相汇报修行进境,今次已经是第七次了。

    “许兄。”

    “许大哥。”

    刚刚踏入竹林,就听到了甲组几位同年的招呼声,和往日一样,他们还是先许年一步到达。

    “我来晚了,惭愧惭愧。”许年抱拳而笑,向着同年们微微一躬。

    “许大哥,你可是已经惭愧七次了。”

    “不错,飞燕姑娘此言甚妙,昔时惭愧,今有惭愧,许兄可有尽乎……”

    “这些日子,可真是难为了萧同年,组中大事小事都是她操持,许兄可要对萧同年好些……”

    萧飞燕从浩然亭中走出,笑着直指许年的错处,潘良策也故意摇头晃脑的拽文,叶德章也开起了许年和萧飞燕的玩笑。经过两个多月时间的磨合,五人之间已经成长为一个团队,相处也极为融洽,因此也经常开一些玩笑,就比如现在许年的迟到梗和许萧两人的关系梗。

    “咳咳。”

    许年尴尬的咳嗦两声,随即声调一提道,“好,到此为止,时间宝贵,还是飞燕先说说组里的情况。”

    许年的话音一落,潘、叶、李三人也就不在多话,齐齐的看向了萧飞燕。

    “好,许大哥。”

    少女早有准备,闻言便从桌上拿出了一个折页册子摊开道,“先说咱们甲组各自的修行进度,许大哥最高是志学境高阶;我是志学境中阶,李同年这一旬也进入到了志学中阶,潘同年和叶同年还在志学境初阶。”

    “唔,变化不大。”许年点了点头,示意萧飞燕继续。

    “组内公共资源计有学分十五,回春丹五枚,入静丹三枚,玉露丸三枚、止血丹五枚、生肌散六份、精铁五份、陨铁一份、软甲一副、灵竹两根……”

    已经积攒了不少修行资源了啊,听着少女的详细罗列,许年不由得心道。

    组内公共资源的做法,是许年提出来的,其中学分主要是由他提供,丹药则是萧飞燕炼制,精铁等材料出自叶德章,软甲是李思故存放,灵竹是潘良策拿来,总之五人皆有所贡献,只是价值不同。

    设置这一方法的目的便是相让几位同年没有心理负担,不要在许年帮助他们给予其资源时多费口舌的推辞。

    当然,对于同伴、尤其是首席许年的付出,其余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心存感激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季末前的规划

    和前生一样,在这个双月共存的世界里,竹因其虚心有节,笔直向上的特性,给人无限的想像和启发,因此文人墨客们非常喜欢竹,对其多有赞颂,并把竹当作人的品格的一种象征。

    许年和甲组成员将此处起名为浩然亭也有此意,浩然亭的牌匾自然是擅长各种书体的许年所书,三个借鉴礼器碑笔意的隶书尽显端庄朴厚、典雅匀整及宽疏博达、肃穆雄强之美,这给甚为潇洒飘逸的竹林风情带了三分沉着的底蕴,可谓是恰到好处。

    有匾自然是有联,这同样是许年所写,亭柱之左为“一点浩然气”,右为“千里快哉风”,出自苏子之词,应竹林之气,合山间之风,很是应景应情。

    此刻在这浩然亭中,有五名书院学子坐于其中的蒲团上,不时有话语声隐隐传出。

    “……最后,在提醒一句,还有二十天就是季末考较。恩,许大哥,组内基本上的情况就是这些了。”

    萧飞燕的将组内近期状况介绍完毕后,目光又落到许年身上。

    “上个旬日小聚时,我说过要在季末考较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现在距离季末的还有不到一个月,不知飞燕你是否有了章程。”

    听完萧飞燕的介绍,许年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起了上次小聚中提过的季末准备。

    少女闻言取过另一本册页打开,面色依旧是认真且肃然,保持着严谨的态度,好似前生中许年在影视作品中所见陷入工作状态的智者。

    “根据我们现有的资源,在季末考之前,首先是各自打造一柄符兵,所需精铁精钢及符文铭刻等可以用学分去换,这一任务就交于叶同年去做——叶同年你在天工馆进学,这方面你都熟悉,没有问题吧?”

    萧飞燕的目光看向叶德章,叶德章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打造符兵的事交给我即可,其实我早就在准备材料了,只是因为符文种类有很多种,不知道大家各有什么喜好,等一会大家还要给我说明需要哪一种符兵才好,是侧重于速度,还是侧重于威力,是侧重与锐器效果,还是侧重于五行效果……”

    “叶同年,这些暂且不提,待我将需准备的事宜讲完再详谈。”

    萧飞燕打断了叶德章的话,叶德章也立时依言不语,显然在五人中萧飞燕的威信已然很高,这和少女平时将组内事务安排的有条不紊,极为妥当有关。

    “除了符兵,还有丹药,这一段时间内我会用积分兑换炼药材料,争取在季考之前给每人配备五颗玉露丸、五颗止血丹、五份生肌散这三种基础疗伤药;辅助修行的入静丹,我只是初窥门径,炼制成功率较低,故而只能每人提供一枚;提升小境界的阶位的志学丹我现在还不能炼制,但甘露院弟子兑换有优惠,若有剩余积分,我会给大家兑换一枚,试着提升小阶。”

    萧飞燕所言的丹药炼制,正是其主攻方向,用材料自己炼制比直接用积分兑换成品,价格近乎相差一半,如此看来,小组中有出色的甘露院弟子在,实在是好处多多。

    “刚才所言皆是针对于整体,现在就根据各位同年实际状况来做下一个旬日的安排。”

    册子翻过一页,萧飞燕声音略略停顿,随即又道,“首先是许大哥,那枚高阶入静丹你现在还留在手中,这几日中一定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其用掉,尝试冲击破境,据我所知赵德秀、赵德昭和桑闲闲三位同年都已经是而立境了。”

    “唔,这样,我会尽快尝试破境。”

    同年之中,高手云集啊,这才三个多月就已经有三人进入了而立境!许年闻声点了点头,他也要尝试突破了。

    “李同年,你的当务之急,是要在这二十天中巩固当前的境界,修行之时切莫不要急功近利,须知你已经服用了一枚志学丹,短时间内再重复使用不仅是大打折扣,还会使身体的耐药性超出到临界点,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

    “多谢飞燕姑娘提醒,我会注意的。”李思故当下微微拱手施了一礼。

    “潘同年,你并未服用过志学丹,我建议你在这二十天中使用,将其提升到志学中阶,这样在考较中的评价会提升一个等次。除此之外,你目前还未确定专属灵兽,这二十日中也要选定下来,总是使用御灵峰提供的公用灵兽,对自身并无裨益,须知那只是让我等新晋学子熟悉和灵**流所用。另外,我建议你选择能够在空中的飞行的灵兽,这样若是今后真有团队作战,灵兽也能起到一个好的侦查作用,至于飞行灵兽需要额外学分的问题,我会使用公共资源中的学分先垫付,待到今后你学分充裕后在返还。”

    “好,我会慎重选择的。”听了萧飞燕对其修行方向的分析甚是合理,潘良策也是点了点头。

    “叶同年,这些日子任务就要重了些,除了打造符兵外,还要和潘同年一样寻个机会服用志学丹再提升个小境界,时间上颇紧,要合理安排,多多有劳。”说到此,萧飞燕向叶德章微微躬身表示谢意。

    叶德章见此侧身避过连连道:“不重不重,甲组之中我的天赋阶位最低,能有现在的修行水平,已是仰仗诸位多矣,这些都是应该的。”

    “飞燕,怎么不说说你的。”见到萧飞燕就要将册页合拢,结束此次的分析,许年不由得问道。

    “我嘛……”

    放下书册的少女陡然放松,也恢复了平常笑靥,很是精灵古怪的说道:“自然是努力修行了,这些日子箜篌教习指点了我许多次呢,我要抓住这个机会多向箜篌教习请教。”

    “唔。”

    见少女不愿细说,许年也就没再强求,他又继续补充道:“除了飞燕所说,关于深层入静之事近日我颇有心得,若是有对神书理解不透彻的,我可以帮助一二,须知加深对神书的理解也是提升我等招式威力的重要方法……”

    许年娓娓而谈,萧飞燕几人静静而听,显然对他这关于神书理解之法很是感兴趣。

    经过多次的入静和思考,许年打算将自己能够深层理解神书的优势转化到甲组成员身上,这一点也是他提升全组实力的最大倚仗。

    竹随风动,林中甲组全员为了修行而做着规划,对于未来,他们充满信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山道,林间,一箭

    就在书院学子们在为修行而奋斗之时,在双月之下的另一处也有人在努力,只是她的努力并不是修行。

    黄昏中并不崎岖的山道上,散落在碎裂的石块里长着岁月酝酿出来的高草,在微风中微微挺直,有一辆风尘仆仆的黑色马车行驶着,偏僻的山路上除了马车再无其他行人,只有马车车轮转动的辘辘声。

    高大的山林与窄窄的小道,隐隐的辘辘之声与整体的寂然安静,让这里仿佛是一个山水画中的世界。

    驾车的车夫身形矮小,带着大大的斗笠穿着灰色的麻衣,看不出模样和年龄,他正认真且娴熟的操纵着那匹大黑马的缰绳,此刻在马车的前方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小姐,过了前面的那片树林,就走出这山了,想来泰山郡离此也是不远,只是到达之刻定然已经夜深。”

    “嗯,我知道了,深夜不进城,过了山林就在外面扎营休息一晚。”

    清脆的女声从车厢中传出,得到的回应也只是淡淡的一声。

    “可是小姐,您为什么不亮明身份走官道,若不是这山道,咱们半日时间就能到泰山郡,也不用在这荒郊野岭多呆上一晚。”清脆的声音有些不解。

    “未出中州时,我们都是先行亮出身份的,从临晋、高陵、安邑至此看到的可都是繁华盛世,路面上有黄土净街不见乞丐,所过处商贩云集,库房充盈,若非是知道我不喜铺张,那些官吏甚至敢用丝绸缠树以表明他治下的富庶。呵呵,看这些虚假之物又有什么用!”马车内回应的声音不复淡然,而是冷笑一声。

    “即便他们如此,小姐您也是慧眼如炬从那账本里瞧出了许多问题呀。”

    “那是时间仓促,若是拖得时间久了,他们早有了准备,怕是账本上一粒米的差错也不会有。”

    冷冷中隐含的愤怒的说了这一句后,马车内的女子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情绪平复下去淡淡的又说了一句:“我出皇城的消息并不隐秘,目的也不难猜,不能再被他们指引着巡视……”

    辘辘的车轮转动声中,马车进入了这处茂密的山林,小路虽然平坦,但是草木太多了,这也使速度降低了许多。

    秋日里傍晚的山林中,有着许多藤蔓一重重,一叠叠,安安静静地搭在树木上,在藤叶深处,还有许多瓢虫在懒懒吞吞的爬着。

    这里比外面热闹许多,许多飞鸟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其中一只小麻雀朴朴地飞进树林,在枝叶上上轻轻跳着,一下又一下。它小小的眼珠注意到了藤下的瓢虫的爬动,扬了扬脖子,正准备啄下去,却蓦然收颈,停了一停。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所有的鸟儿都没了声音,这只小雀也是一样,他简单的脑袋不安地转着,转向左方。

    马车也停了下来,黑色的马儿不安的踢踏着脚下的高草。

    动静来自林中的树叶,无论是落下的秋叶还是树枝上的绿叶,都在以一种莫名的频率微微纤颤着,呈出一派山雨欲来之相。这只小雀摇摇小脑袋,并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腹中的饥饿让它只盯视着那只已经从藤叶中飞起,快要离开它觅食范围的瓢虫。

    再也忍不住,小雀猛地展开翅膀,靠近,伸喙一啄。

    却没啄住。

    只因那只瓢虫突然一弹,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吹偏到了一边,撞到了带着毛刺的藤条中,它的纤足被卡住不住地挣蹬着,却被那无形的力量压住,无法正常掉落。

    缠绕着藤蔓的树干此时也开始摇摆,动荡,和那些凋零未尽的不知名花瓣,以及不知何处落来却依在藤蔓上不肯离开的黄叶一起,一片,一片,又一片……从小麻雀黑亮的眼睛前掠过。

    小麻雀很惊慌,很不安,极度危机感战胜了饥饿感,它展翅升空,扑棱棱的欲要飞离此处。

    然而随着树干的晃动,树枝的摇摆,颤动着的落叶如雨而下,此间的天地元气似是也在微微地颤动,颤动……颤动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强。

    这一刻,不动的只有马车周围两尺之内,不为何这里落叶不进,山石不碎。

    乒乒乓乓,枝叶此起彼伏地发出碰碰声,碰撞声越来越大,一开始小如雨点,后来大得象在擂鼓,最后仿佛连串的霹雳从天空中响起。

    轰!小麻雀惊慌地再次飞起,想要远离这块已经不再安静的世界,却似乎已经太晚。

    突然之间,它并不灵光的脑袋看见了前方马车处的平静,于是乎,拼劲最后一分力气,它终于是跌跌撞撞的滑落其中。

    就在这一刻,山林失去了往日的寂静!

    猛烈浩荡的罡风从虚无中出现,卷起无数石块与枝叶,重重撞击在树干上,那本是安静的藤蔓也化为千只手臂的魔怪,张牙舞爪的抽打着周遭的一切,在粗糙硬砺的树皮留下斑斑绿绿的痕迹。

    树木被狂风扳弯了腰,痛苦地左摇右摆。巨石被吹得半腾半滚,半滚半腾,此起彼伏的跳落。哗哗拉,哗拉拉,所有的东西都随风翻滚,发出呼啸声、碰撞声、木块交错撕裂声,杂物弹跳声,树木撕裂声……

    罡风不知是从何处发出,但这显然是冲着马车而来的,也的确正中了马车。

    不过在击中马车之时,这凌厉的一击却忽然飘散成了一阵清风,战战兢兢趴在车厢上的小麻雀似是觉得危急已过,正要展翅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忽的又是趴了下来,而且比刚才更加狼狈!

    吱——

    凄厉尖锐的呼啸声中,有巨大的近乎凝实的气流即将再次击中马车,其长三丈,宽五尺,远看象个前尖后钝的锥子,飞行速度并不快,在近了以后,才能发现那是由卷沙带石气流形成的气团。气团被高速螺旋的气流包着,一往无前地向奔腾,啃咬,吞噬……所过之地带起石屑无数,像巨蟒蟒尾一样缀在后面。

    而那气流的中心,则是一只三棱铁羽破灵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刺杀、泰山郡守

    这里是通往泰山郡的山间小道,虽然平坦但因其窄小和需要绕路而人迹罕至,在山道的末段是一片幽深繁茂,葱茏菀菀的老树林,其中最粗的那两颗阔叶杨树高有十余丈,粗约七八人合抱,两树相距八九步的样子。

    适才那卷着碎石与树枝的汹涌奔流便从这两颗参天巨木中间冲过。

    没有震动,开始的一瞬间也没有声音,两棵巨大榕树相邻的中部,却凭空出现一个边缘光滑的半圆。

    格裂——格裂——格裂——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两棵大树,发出令人耳酸的折断声,树干缓缓交错,倾倒……这个时候,漫天的断枝才落雨一般下下来。

    面对如此威力惊人的一击,小麻雀双翅护头战战兢兢的埋在马车黑色的车厢顶上,这辆黑色的马车也不负它所望,仿佛如惊涛骇浪风暴中岿然不动稳稳的方舟。

    下一刻,裹挟这天地元气的箭矢飞到了马车之前,即将刺中黑色的马儿。

    然后,带着斗笠的车夫抬起头来,伸出白嫩如水葱般的手指缓缓向前一点。

    啪嗒。

    一声轻响。

    白皙手指的三尺之外,方才那气势奔腾如恶龙般杀到的三棱铁羽破灵箭,便突然间好似成了不能穿鲁缟的强弩之末,飘忽忽的坠落在落叶与高草的小道中。

    黑色的马车依旧未动,带着斗笠的车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的复又低下了头,但是与这车厢之中确是传出了淡淡中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

    “鲁地靠海,为击退海寇而多强弩,有这三棱破灵箭倒也不稀奇,只是这箭可是自中州兵部下发,每一支都铭刻有编号,从其打造面世到最终使用都有详细的记载,且铭刻与箭矢威力息息相关,由刚才的情形看来你并未打磨去铭刻,那么这支箭出库使用的记录是什么?难道是射杀大宋长公主么!”

    百步之外悄然出现了三道人影,因为山道被刚才那强大无比的箭矢削没了途中的树枝与杂草,到好似迎客时的洒扫庭除一般。

    “自然是射杀黄海巨寇郑铎之用,在我来此之前已有人带队出海,郑铎必死无疑,一应记录皆有迹可循”三人中当先一名内穿锦衣外罩符文盔甲的中年文士拱手而道。

    “应劭,你好大的胆子!官家哥哥提拔你与微末之中,而今连你也是背叛了大宋,你的心中难道一点愧疚也没有吗!”马车中的贵人所言讥讽之意更加浓重。

    “殿下,非是应劭我不顾皇恩,实在是要想向上走,就不得不和光同尘顺流而为。”中年文士声音依旧恭敬。

    “和光同尘?不就是同流合污么!今天你既然到此,那么说运河税银之案,你也有参与了?”

    “不敢欺瞒殿下,是。”

    面对大宋长公主的质问,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中,泰山郡守应劭如同是殿前奏答一般。

    “你既如此实话实说,想来是觉得我今次必然不能走出这山林了么?我今次向泰山郡而来,并非什么隐秘事,你在泰山郡守任上多年,自然知道若我是在泰山郡内出了事你身为郡守定然难逃其责,而且刺杀皇室成员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是你自己不想活了,难道你也不想想你的家人么?”

    应劭起身看着百步外的黑色马车平静的道:“殿下,您白龙鱼服至此,想来是有些不长眼的山贼有了贪心,比方说那岱山的张黑燕一伙,若是出了差池,我定然会剿灭张黑燕以报官家,若是能平息官家怒火就罢了,若是不能,在下顶多谪贬,而我的家眷自有同僚照拂。”

    “同僚?是东平王府吧!我那不成器的叔叔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撺掇,果然是起了异志,他给了你什么承诺?黄金白银?还是更好的官位?”

    大宋长公主的声音更加的不屑,“不错,你若得了手,没有真凭实据,官家哥哥或许是对东平王府的这些蝇营狗苟一时无法,但是你们却是高估了自己,我死在了泰山郡境内,你觉得你会承担什么样的怒火?仅仅是谪贬么?不说中州密卫的调查,只要官家哥哥向九秦山请求协助,这事就绝对隐瞒不了。应劭啊应劭!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聪明,这些细枝末节你就真的未曾想过么,也无怪乎官家哥哥不肯重用你,志大才疏,真真的难堪大用!”

    “不会的。”

    中年书生的面色骤然一白,不复适才的平静,但他依旧强自保持着镇定说道:“殿下,您莫要再威吓我了,我既然敢来,那就说明所有的后招及退路我皆是已经安排好,剩下的,只是让您无法走出这片林子,只要您死在这里,那么,一切皆好。”

    树林之中忽然陷入了一片难耐的寂静,这时,在车厢顶上的小麻雀抬起头来看了看周遭,趁机展翅欲飞。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这次的小雀终于成功飞出了树林,不禁欢快的叫出了声。

    “应劭,你终究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出现在此对你意味着什么。”

    百步之外黑色的马车上沉默了片刻,传出了一声淡淡的话语,其一字一词中饱含着怜悯,这是上位者对于茫然无知的下位者所发出的叹息。

    “公主,这就是泰山郡守么?他的头上落了些草叶呢,好滑稽,咯咯……”这清脆的笑语声,来自掀开车帘一角的婢女小翠,在她的眼中,远处的应劭高高的峨冠与枝叶繁茂的林间很是不搭,茅草与锦衣,枯叶和高冠的组合很是搞笑。

    婢女的清脆的笑声在林间传了好远,远处的应劭三人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一贯重视仪表的应劭此刻只觉的连他身边的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些嘲弄,如果是在往日,公主殿下身边的婢女对他的嘲弄,他自然是不敢还嘴,公主对他的讥讽,他更是不敢有半点不满,但今时今刻他却是莫名的难以控制心下的怒意。

    双手握拳,关节间咔咔作响,应劭面色阴沉的死死地盯着百步之外的黑色马车。

    “棋子?滑稽?很可笑么!高贵如你又怎样,今天,你和这贱婢还不是都得死在这里被豺狼分食!”

    这恶毒的怒骂似乎是在掩饰心中的慌乱。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下、双杀!

    不知何时,天空中双月已然升起,将神秘朦胧的银红纱雾洒向了这片树林,透过斑驳的枝叶间隙落到这条山道上。

    “杀了她!”

    一声嘶哑凄厉的暴喝声在寂静的山道中响起,震的枝叶颤颤作响,惊得飞鸟扑棱棱的奔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其左侧落后一个身位的黑衣蒙面人手持磨盘大小的巨斧骤然如离弦之箭向这马车急速奔袭,喀啦啦的枝叶断裂声在其身后不断响起。

    腾、腾、腾……

    沉重的脚步声似是踏在心跳的节点上,不由得便让人心烦意乱。

    然后位于泰山郡守应劭右侧黑衣人则将手中遒劲长空拉开如满月,又是一支三棱铁羽破灵箭位于其上,而此箭瞄准着马车上的车厢帘处,其身上的气势逐步升起,正是箭在弦上、将发未发之刻!

    嘿哈!

    砰!

    奋力的大喝声中,在马车前三丈之外,奔袭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带着威势无匹的冲击之力重重踏地骤然跃起,那磨盘大的巨斧高高举起。

    “金轮可斫石,直入深谿里!”

    蓦然之间在来人神书的加持下,这巨斧竟然爆闪出灿灿的金光,好似灼烧陨铁之锻炉,又如盛夏当午之炎阳,连那银月散发而出的如水月色也被瞬间驱逐。

    忒楞楞腾、咚咚咚、啪嗒……鸟兽四散的声音合着树干摧断的杂声四起,空气里布满了掀开泥层的腥味,烧焦湿木的呛味,小兽烤熟的肉味,鸟羽灼烧的焦味。随着气味在空气中的飘散,淹没在尘泥与败枝中的颜色也慢慢地泛了上来,绽翻泥地的土黄,石泥相间的青黄,树木被焚的枯黄,岩石烧灼的焦黄,触目所见的一切象一个喜欢纯黄的画师,以巨大的彩笔在树林中抹了浓厚的一笔。

    半空中的持斧黑衣人真如巨灵神降世一般,向前当头下劈,其斧势所笼罩之处正是黑色马车!

    带着斗笠的车夫仰头向上空看去,在夜色中便露出了一张小圆脸,额前是几缕刘海,其下是明镜如玉的额头,娇翘的鼻尖和淡粉的樱唇,配着那面颊上浅笑而出的梨涡,尽显精灵古怪,这车夫竟是个看上去仅有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

    居高临下的黑衣人当然也看到了少女,这让他蓦的一怔,不过虽是有半刻的分神,但那巨斧的下劈之势丝毫未缓。

    “要出剑了么?”似是一声耳语的呢喃,在林中所有人的心底响起。

    锃——

    花间一壶酒……举杯邀明月……

    随着稚嫩且甜甜的女声隐隐传出,车夫少女从手腕上一抹,随后月色之中混杂了红濛与皎皎的诡异光芒一闪,有一柄细如柳叶般的窄剑陡然间弹出向那灿灿灼目的巨斧伸去,似是举杯相邀。

    这是一柄平时卷曲在少女手腕上的连鞘软剑,此刻那金色剑鞘依旧盘在车夫少女的左臂,不同的只是内里之剑已然不在鞘中,而是直指上方的巨斧!

    烈日般的巨斧如石磨般沉重,月华般的软剑如柳条般纤细。

    一个下劈,一个上击。

    于无声中,蓦地相击在一起。

    持斧的黑衣蒙面人的眼睛忽地愕然,随即转为不信,最终成为绝望。

    他手中的巨斧竟在那细剑一刺之中产生了蛛网般的裂纹,这柄铭刻着北蟒神书符文的巨斧竟是即将崩解,而且不仅如此,在他的头颅上方,有一束月光似是被细剑引导一般凝实直指下来,这必然不是什么那如轻纱似的无害月光,被击中之后怕不是就要命丧当场。

    喀嚓咔嚓……

    细碎的碎裂声中,巨斧四散且崩解激射而出!

    车夫少女正待再刺一剑结果了这蒙面人,但眉头忽的一皱心有所感,转头看向远处——另一人的那将发未发之箭射出了!

    适才射箭之人达到顶峰的气势骤然消失,身形委顿坐在地上便是调息,这次的三棱铁羽破灵箭没有带起丝毫的气流,似乎那耗尽射箭人全身精气神的庞大真灵也没有灌注到这箭矢中,这一箭只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快若闪电悄然而至!

    独酌……无相亲。

    车夫少女剑势一变,倏尔倒提,剑柄作杯放在颌下,真如小酌佳酿一般。而那持斧的黑衣蒙面人也顺着巨斧崩解四射之势闪身倒飞而出。

    滴……

    细微的轻响,破灵箭击穿马车周围的防护罩,直击车夫少女的咽喉,然后,恰好被微微凸出的软剑剑柄挡住。

    “未央姐姐,这就是三棱破灵箭么?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好有趣呢……”

    甜甜有些娇憨的语声中,应劭如同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谁?”

    月色之下,那车夫少女的手中赫然把玩着一支三棱铁箭,似乎其上全然没有那压缩至极的恐怖真灵,只是个普通的玩具。

    “我么?未央姐姐,他在问我的名字呢,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他?额,这个不好玩,还给你咯……”

    这问句也是那样软软甜甜,只是车夫少女手中所作却丝毫与这娇憨的语调不搭边。

    但见月光下的她水葱般细嫩的三根手指捏着铁箭尾羽向前一挥,嗤的破空声起,泰山郡守应劭惊恐万状,再也顾不得形象,就地一滚向旁边的灌木丛中躲去。

    “二弟小心!”

    箭速极快,适才那持斧黑衣人只来得及几乎疾呼出口,但是已经晚了。

    同样的,被其成为二弟,就地打坐调息的箭手也感受到元气的变化,睁开双眼,但也只是来得及表示绝望,消耗殆尽无法动弹的他瞬间便被那汇聚他全身精气神的铁箭射中了。

    砰!

    铁箭及身,轰然炸开,鲜血飞溅,尸块四射。

    “二弟!你——”

    持斧黑衣人暴怒嘶哑的吼叫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一束皎皎的银月月光射中了他的后脑,然后从眉心穿出,落在地面上化作红濛濛的赤月月华。

    “未央姐姐,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好难听呐,我不想听呢。”

    顷刻之间,被应劭视为倚仗的两个黑衣蒙面人皆已毙命,此刻只有那纯真带着稚气的语声回荡在这夜晚僻静的山路中,显得分外诡异。

第一百六十章 知命中阶,塞上牧人

    “你再不出手,让这贱人跑了你背后的主子也不会饶了你!出来啊,出来啊你……”

    忽地,一声凄厉的喊叫从山道旁的灌木丛中响起。月光之下,泰山郡守,不,应该说是昔日的泰山郡守应劭头上高冠已然不在,乱发上满是草叶还沾染着些许的肉块,就那样狼狈凌乱的披散着,面部似哭似笑,正癫狂的宛如失心疯一般的站在那里大呼小叫,手脚挥舞中,连卡在他自己臂甲上状似肠子般的物事都没有发现。

    “咦、嘻,杀死你,杀死你……”

    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朝着空气中喊着叫着,昔日极其重视仪容仪表,恨不得衣衫不能有半点褶皱与灰尘的前泰山郡守——好像吓疯了。

    “嗯?你还有同伴么?”

    就在端坐的车厢前端的车夫少女的自言自语中,与那皎皎月色之下,从那黑暗不可远视的寂然树林中,走出了一名身着脏兮兮乱糟糟灰白羊皮衣,面上沟壑纵横很是愁苦,他那蓬乱头发中的两缕细辫很是引人注目,大体观之,其手持长鞭倒似个邋遢的牧羊人。

    灰白羊皮衣的中年人并不在乎身侧状似疯癫的应劭,而是看着前方黑色大马后的车夫少女,开口道:“花间软剑,月下神书,想必你就是南宫世家的南宫长乐吧,你已经突破到知命境了么?果然是能自悟神书的天之骄女。”

    “咦,未央姐姐,现在草原上放羊的老大爷都这么有见识了么?”

    车夫少女摘下头上的斗笠放在一侧,疑惑的回头问道,这时许久未有声音传出的车厢中再次传来大宋长公主淡淡的语声。

    “长乐,他可不是草原上放羊的老大爷,他是北蟒书院的弃徒,塞上稻田里的牧人,放养的可不是羊,而是人——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本以为我那不成器的叔伯勾结的是金帐王庭,可你并非是金帐王庭之人,你身后到底是谁?”

    “殿下,慧眼如炬。”

    颌下胡须微动,身着羊皮衣面容愁苦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王庭与我有仇,我怎么可能是王庭之人,只是殿下要问我是被谁所遣,我却是不能说,这便很是冒犯了……”

    “屠了三四个部落杀人如麻的稻田牧人拓跋趾,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啰嗦了。”

    车厢帘子微动,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白衣少女从中而出,下了马车站在这枯叶断枝遍地的山间小道上,乌发如瀑,红玉抹额,素颜中透着清冷,坠饰中透着贵气,这便是大宋皇家长公主,当今雍熙天子的妹妹,赵未央。

    “公主……”身后车帘侧又探出个脑袋,是她婢女小翠,其月光下尽是担忧之情。

    “小翠,你便在车厢中呆着,这里你插不上手。”长公主赵未央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道。

    “不,公主我要呆在你身边。”

    “闭嘴,你出来只会影响我和长乐心神。”

    忠心的婢女说着就要下车,却被长公主赵未央厉声呵斥,只得委屈的退了进去。

    “殿下,得罪了。”

    “婆妈!”

    这邋遢牧人言罢不紧不慢的便是向前走去,而换来的却是大宋长公主一句罕见的脏话。

    拓跋趾干裂的嘴唇难看的一咧,不知是笑还是恼,依旧怀中抱着长鞭依旧是一步步向前走,那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暗红鞭身无风而飘起。

    百步距离,一步一步的接近,邋遢牧人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咔嚓咯吱的响声,这响声也似是响在马车上下三位少女的心底。

    知命境中阶。

    两位少女对视一眼,心下对这面容愁苦的邋遢牧人的实力有了一致看法,但是两名少女的眸子中并无惊慌之意,一者依旧是清冷淡然,另一者则是充满了好奇与兴奋的战意。

    不仅如此,身披粗布衣衫,做车夫装扮的少女南宫长乐,在赤银双月红白月辉的映照下,一张小脸竟是显现出几分亢奋的潮红,就连那真灵灌注之下变得笔直的花间软剑也不安分的颤抖起来,似是与其主人心意相通渴求狂放酣畅的一战!

    五十步……三十步……

    愈来愈近!

    长公主赵未央的手中蓦然间出现了一柄透明的三尺剑,月光之下玉色清冷濛濛生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这是大宋皇室所藏名剑玉珑纱,其不仅能更好的增幅使用者的真灵,还可在内力加持之下与有形与无形之间切换。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呜——

    暗红长鞭骤然扬起,鞭梢在夜色月辉之中与空气急速摩擦竟是划过一道迅疾的火花!

    滴……滴……

    名剑玉珑纱先点在那袭来的鞭末三寸,卸去四分力道,再由花间软剑点在鞭梢正中,将其击飞。

    然后,车夫少女眸中兴奋的光彩一闪,单足在车厢上一点,仿佛受到重压似的,只见黑色大马忽地后退半步一个趔趄,整个车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蓦地下沉。

    然后,南宫长乐娇小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骤然射出,那柳叶也似的细剑凌厉欢快的直取邋遢牧人眉间三寸处!

    此正是为,月下独酌之一樽齐死生!

    迎接娇小少女的是一声嘶哑的暴喝,那长长足有三丈的暗红长鞭倏尔回环,速度之快发出刺破空气的音爆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南宫长乐的背后袭去。

    就在那威势无边的鞭梢即将刺穿少女的同时,又是滴的一声轻响,白衣皇女赵未央手持玉珑纱加入了战斗,将那鞭梢击偏,然后宛如月下精灵般的一个转身腾挪,弧形的半月剑芒自通体透明的玉剑上急速划出直击邋遢牧人的腰间。

    嗬嗬……

    拓跋趾口中发出如癞蛤蟆般的古怪难辨声音,嘴角再次向左侧一咧,露出个不明所以的表情,左手虚握竟是想要赤手去抓住这道凌厉的月弧!

    牧者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刹那间,就在邋遢牧人左手虚握中,一股寂灭磅礴的气息喷涌凝聚,无数枯枝败叶和飞沙碎石忽地齐聚与他身前!

    狂牛、疯马、恶犬、癫鹰……

    暗红色光芒充斥中,幻化出无数不同的动物形状,这些动物的相同之处则在于,皆是目射红光,面目狰狞!

    退!

    一声清喝,两位少女借势向后闪身落到了马车之前,而那拓跋趾这一势的后力未消,还带着两人一车直直的向后拖动了一丈有余!

    知命中阶,威力如斯!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下独酌,月下之舞

    皎皎银月红濛赤月,熠熠而升灼灼当空。

    扑拉拉拉拉……细细索索……

    此刻山道末段满目疮痍的树林中,归鸟不敢宿,虫兽不得近,盖因其内有三名境界高深的神书修行者在战斗。

    且说适才三人交手刹那间的一分一合后,两位少女再次抢攻而来,不过虽是抢攻却是各有不同,白衣皇女的玉珑纱一招一式若银月皎皎,车夫少女的花间软剑红濛褶褶犹如赤月当空,银月为守,赤月为攻,一时间竟是以低阶对高阶斗了个旗鼓相当。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随着一冷一热不同的女声,相同的内容响起,两女忽地变招同化为攻。

    嗤嗤的急速破空声,是南宫长乐剑势所至引导下的赤色月华射线;呲呲的缓缓破空声则是,赵未央奕剑而发的银色光辉月刃,两人所加持的竟是同一神书!

    面对如此攻势邋遢牧人紧了紧身上灰白色的羊皮袄,右手挥鞭左手并作剑指,面容上沟壑更深,也更加的愁苦,挥鞭挡下月刃,剑指消解赤月射线。

    “这帮废物的情报有误。”

    拓跋趾闷哼一声站在原地,而两位少女也未追击,显然适才的一攻一守都是极耗心力,“殿下,你也突破到了知命境么?果然是百年之中赵宋皇室最为卓越的修炼天才。”

    而此刻在远处瘫坐在一个树桩下的应劭似是也听到了这句话,忽地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似的骤然跳起,痴痴呆呆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的呓语:“噫、我真傻,知命境……噫,两个知命……三个知命……我真傻……”

    知命修士间的战斗,一个普通的而立境郡守根本插不上手。

    在半个时辰之前,这个疯癫的郡守,还妄想刺杀两个知命修士,或许他早就傻了、疯了。

    塞外风霜所雕铸的沟壑更为险峻,不知浸透了多少生灵鲜血的长鞭幽暗的也更加深沉,忽的一阵林间凉风起……

    邋遢牧人身形刹那间一跃而起,伴着深沉阴冷的呼啸声,向着马车前的两女挥鞭而击,那鞭影绰绰在空气中摩擦出无数的火光,幻化出无数奇诡的画面,先是笼罩,而后阴暗的鞭影缩小。

    凄厉刺耳宛如魔音灌脑般的鞭身中,忽地传出一冷一热浅浅低吟。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鞭影无穷,剑影霎时间也是无尽,堪堪抵住了范围正逐渐缩小却凝实的暗红之力。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邋遢牧人的眼中,皎皎月辉之下,白衣皇女的身形忽然幻化成了两个,又成了四个;同时那娇俏车夫也同样身形一化为二,二又成四!鞭影所及处竟是有些不能将其尽拢与其下!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月下佳人,长袖剑舞,与月影相和,与星光相随,这看似散乱却极度迷人的蟾宫之舞中蕴含着凌厉无穷的杀机,拓跋趾的长鞭再次回环而返,似是攻守异位。

    “醒时相交欢。”

    白衣皇女真灵骤然大振,以攻代守前踏半步持剑反击如骤雨打新荷般点在愁苦牧人的长鞭上,而在她半个身位后的车夫少女不知从哪摸出个红皮酒葫芦,转身仰面朝天高举红葫芦对月如长鲸吸水一般畅饮美酒。

    少顷,“嗝,醉后各分散……”

    酒意上涌,脸蛋红扑扑的南宫长乐打了个酒隔,铁板桥般直直后倒,此正值白衣皇女攻势已消欲挡之际,邋遢牧人也趁势而转攻,但蓦地心生危机,正警醒时但见漫天散乱的赤红色月华随着花间软剑的无边剑影骤然袭来。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恍惚中星光似是一暗,酒气熏染、醉眼朦胧的车夫少女踉跄前行三步,脚下凌乱手中随意挥砍却是将那牧人长鞭给击打的轰鸣不已,此是神书牵引元气星力加持所致。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酒意上涌的车夫少女再次前行三步,不过邋遢牧人则是面容更加愁苦,连身形都似是消瘦一圈似的向后退了三步,在马车之前的白衣皇女并未向前合击,而是就在那月影之中如蟾宫仙子下凡般,口中随着醉语低吟,长剑伴着月华而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随着白衣皇女灵剑舞灵动、飘逸、清雅。

    舞姿中灵动的剑气仿若飞天所奏仙音无处不在,从各个角度向邋遢牧人袭去;舞姿中飘逸的剑气由褶褶星光所化,自上而下如雪花般向塞上牧人洒落;舞姿中清雅的剑气,不含半分烟火气却是无欲则刚,让知命中阶的拓跋趾左支右挡。

    轻歌曼舞、载歌载舞的皇女用她的秀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以名剑玉珑纱为引,舞蹈出神书中的旷达乐观、放浪形骸与狂荡不羁。

    就此,远处有长公主赵未央剑舞所成剑气的袭扰,近处有醉意朦胧南宫未央的缠斗,让本该是能轻松压制两个知命初阶少女的拓跋趾落在了下风,而且岌岌可危!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前行三步,退后三步,再三步,又三步……

    剑气不断,剑影不断,无穷无尽的剑光将拓跋趾全方位的包拢与其中。

    忽然,

    鞭影大作,将剑光剑气尽数击飞,醉语呢喃的南宫未央也是轻咦一声,借势躲过,只见夜色下的邋遢牧人此刻身形佝偻仿佛恶鬼一般,忽的长鞭一挥竟是急速拉长甩向身后二十步外正中那呆里树桩旁的应劭眉心!

    暗红色微光顺着这长鞭一闪,噼啪一声,此时已经不必去细思应劭是真疯还是假疯了,他的头颅以下瞬间如脱水般干瘪成了一团,这位曾经的泰山郡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最后一个似惊似愕的表情。

    而在长鞭把手的这一段,但听砰地一声响,佝偻的拓跋趾竟是挺直了身板,灰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黝黑且沟壑纵横的面容也急速恢复红润丰满!、

    这是什么邪术!?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月芒,斩杀

    且说就在长公主赵未央和南宫世家的天之骄女南宫长乐,以月下之舞配合着月下独酌的剑意将凶名昭昭的塞上牧人拓跋趾给逼得连连后退之时,不曾想与这绝境之中,那拓跋趾竟是挥鞭击杀友方应劭,并施展邪术将其吸了个精光!

    异变突生中,醉意上涌面颊嫣红的车夫少女不由得便是一怔,剑下攻势也缓了些许,就在此刻,在场诸人似乎是听到了咚咚战鼓一般声音。

    少女目光落在邋遢牧人的胸前,只见那处如蛤蟆鼓肚般夸张的起伏着,这战鼓之声竟是来自拓跋趾的胸膛,来自他破旧羊皮袄下的心脏!

    眼前这名原本面上皱纹如沟壑,身材愈来愈佝偻,越来越瘦削的羊皮袄草原高手,在应劭精血消耗殆尽之时倏尔便变成了一个魁梧的壮汉,面部平整古铜,四肢遒结壮大,刺啦一声下身长裤崩裂成短裤,绷紧的血管凸起、凝实的肌肉块变得粗壮,而且那皮肤也变成了瘆人的青灰色,仿佛如死后多时形成的尸体颜色。

    原来这就是拓跋趾臭名昭著的本领——牧人,塞上牧人、稻田牧人,以他人之精血,弥补己身,残忍而可怖,绝对的邪术!

    挺直腰身,从五六十岁的样子变成三四十岁壮年模样的邋遢牧人周身的天地元气不住的翻滚鼓荡,将从四面八方而落的月下剑气一一吞噬,然后拓跋趾的长鞭一收,鞭身当下紧紧缠绕在鞭杆上,如恶蛟攀柱般,而那附于鞭身上的阴暗元气也骤然壮大,此刻蓦地前冲的拓跋趾手中好像持着的并非是竹竿长鞭而是黑雾缭绕的粗壮铁鞭!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砰!

    大地震动!

    醺醺然的南宫长乐,面对这般攻势丝毫没有惧意,非但未曾避其锋芒而且是直直的针锋相对,迎难而上,这倒是颇有几分醉酒之人贼大胆的样子。

    当然在神书意的加持下,娃娃脸的娇小少女并没吃亏,因此才有了那震动大地的交手一击。

    砰砰砰……

    红蒙蒙的细剑和阴渗渗的铁鞭每一次交击都震得山石松动,枝叶颤颤……而远处做月下之舞的赵宋皇女,忽如间一顿,双目直盯着那黑气弥散的邋遢道人数十息。

    然后,只见白衣少女蓦地把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中急速旋转起来,随着她的旋转,似有无数月华化作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夜色月色中似是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隐隐绰绰的清冷和醉意然然的灼热,听在马车内长公主身前掌事侍女小翠的心底,不由得泛起奇妙的思绪,瞬间便迷醉在其中。

    与拓跋趾近身缠斗中南宫长乐忽的闪身后退,同时花间软剑瞬间斜斜向上一指,如同下令冲锋的将军。

    骤然之间,与那高远幽深的夜空中,似是呼应一般,有赤红两道月华合二为一缓缓降落。

    这月华射线带着沉重且庞大的灵压向那剑尖引导的方向降落,而灰白羊皮袄加身的拓跋趾就正在其中心处,沉重的威压让其脊梁渐渐弯曲,山石所成的地面也开始龟裂。

    蓦地在那红白交织的射线中有些许不寻常的折射,只有仔细的观察才能发现,在这威力无比的月华之光中有一柄透明长剑,正是玉珑纱!

    拓跋趾就是那个没有半点分神,死死盯着仔细观察的人,细细却威势无比的光线虽然距离他还有七八丈之远,但是已经让他定在当场举手投足间极为困难。

    嗬嗬嗬……拓跋趾奋起全力的抵抗着月华灵压,适才还高大的身躯似是因为消耗的剧增而再次佝偻,刚刚变得年轻的面容也再次沟壑纵横急速的老去!

    当然他这燃烧生命本源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手中长鞭即将熄灭的暗红微光再次燃起,且一点点的向前伸去,似是想要直击车夫少女,出手打断这月下独酌一招的落下。

    在他攻击的方向,此刻醉意盎然面颊更是红润的车夫少女,醉眼朦胧中依旧保持着引导的姿势,全然不顾拓跋趾手中缓缓前移的暗红长鞭。

    而远处的白衣皇女舞姿依旧蹁跹,如蟾宫仙子下凡,再见到月华威压不足以将其禁锢后,赵未央水袖似穿花蝴蝶般翻飞起落,越舞越急,越舞越急!

    于此同时,恍惚中整个夜空中群星一暗,显得双月更加夺目!

    月华射线上的威压骤然数倍加与其上,扑通一声,面容复又愁苦非常的拓跋趾单膝跪地,左手拄在遍是断枝杂草石砾的山道地面上,持着长鞭的右臂则是颤抖不已,在摇摇欲坠中勉力维持!

    和月华融为一体缓缓降落的玉珑纱距离其颈上头颅还有两丈远。

    “一樽齐死生……

    乘月醉高台……”

    蓦地,低吟且住。

    白衣皇女安静的站在了马车之前,这突然地转变就好似她一直站在那里,好似适才绝美迷离的月下之舞只是个幻象,当然若是细心观察,能发现长公主光洁的额头上留有细密的汗珠,这可以证明刚才的月舞确实曾存在。

    灌注月华之力的透明玉珑纱,来到拓跋趾眼前三尺外,拓跋趾的右臂滑落拄地,双膝也是跪地。他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流动的月华之光。

    缓缓而动,缓缓而动,然后便是一尺之外,他能清晰的看出这柄冰清透明之剑的轮廓。

    纵横塞外几十年,从无数北蟒书院祭祀和金帐王庭萨满手中逃脱的拓跋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似乎会折在这里,折在两个刚刚突破知命境,连双十之龄都不到的少女手中!

    知命中阶对初阶的压制呢?为什么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感受到?

    以“牧人”为乐,杀人无算的拓跋趾眼神中并没有即将死亡时的惊慌,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玉珑纱距其一尺,月芒距其一寸。

    锋锐的剑气已经刺破那愁苦面容前的护体真灵,其眉心出现殷红一点。

    我这是要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了么?可是我为什么会输?

    带着最后的遗憾与不解,嗤的一声轻响,如烧红的铁钎穿过积雪般,月芒穿过深深沟壑中的眉心,玉珑纱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穿过眉心大洞,然后钉在这跪地尸体后方的山道上。

    透明的玉剑上一丝血污也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折返、静修

    寂静的夜空之中,繁星点点,双月弯弯,如往日一样的普通。

    被惊飞许久不得归巢的宿鸟试探数次之后,发现没有了那恐怖的气势,终于可以返家,当下便是叽叽喳喳的呼朋唤友通传通报,与此同时那曾被战斗余波所压制的瑟瑟发抖的小兽小虫们也开始按耐不住本性,吱吱的叫了起来……这方山林中复又变的生机勃**来。

    但是从归鸟所在的高高天空下瞭,这片甚是宽广的树林上方出现了一道由上而下的气流痕迹,这痕迹穿过山道上空的枝叶恰好形成一个圆形的断面,直到接近地面数丈时才开始凝实变细,似乎是附着闪电之力的银针刺破空气,又象月神凌空向下的一指,恰好在那瘦小尸骸的眉心穿过,形成茶杯大小的洞,然后在软软的地面上平摁出的那一道印记。

    那条印记似是极度的灼热,只看连树枝及山石表面都出现了焦黑的烧迹,就能明白当时所蕴含的热量。

    那条印记又似是极度的冰冷,它所穿过的拓跋趾的尸骸已经成了一座冰雕。

    灼热与冰冷,切口上的焦黑和细微的冰碴同时存在着,极度的诡异且不平常。

    “小翠,出来吧,把长乐扶到车厢中。”

    “诶,是,公主。”

    车帘掀开,露出婢女的小脑袋,然后便是下车,及焦急担忧的话语,“公主你没事吧?”

    白衣皇女此刻颇为脱力的靠在马车车厢旁,刚才的战斗十分惊险,她和南宫长乐几次都险些被这塞外牧人暴起击杀,但是终究在她二人极其默契的配合中,与月下双剑合璧,短暂的施展出了月下神书中超越知命高阶的最强一式,但这越境使用的一招,纵是有两人同时分担,也使二人尽皆脱力。

    ”没事,休息片刻即可,去把长乐扶过来。”

    赵未央双目微闭靠在车厢旁,回顾着刚才的战斗,也回顾着已经死去的泰山郡守和这塞上牧人的刺杀之事。

    皇兄非要我带上长乐一起来,并不是没有原因,她自己十六岁时开悟的天赋神书和南宫长乐自悟的神书是同一篇,都是月下独酌,在各自的修行过程中,所领悟的其余篇章皆是和夜空之月有关。

    之后两人虽一在皇城一在并州,所处之地不同,但却同时领悟了月神剑意,不过她的是银月剑意,而南宫长乐的则是赤月剑意。

    赤银双月当空之下,月神剑意合璧,果然威力不凡,连知命中阶,成名已久的拓跋趾都一击斩杀了。

    人是杀了,可麻烦并未去除,前面依旧是危机重重,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易硬碰硬,当是要折返有中州密卫三营驻扎的济北郡,和皇兄心腹密卫统领宇文平宪汇合为好。

    ……

    “公主,长乐小姐好重啊……”

    身子单薄的婢女背着呼呼倒头大睡的车夫少女费劲的走到了马车边,又吃力的将其推入车厢,摆了个舒服的睡觉姿势后,才松了口气道,“公主,接下咱们去哪儿?”

    “调转马头,去济北。”

    拉车的黑马有云梦神驹血统耐力极强,刚才的战斗也并没有波及到它,故而现在状态不错。此刻恢复了些许体力的白衣皇女,将搁在车厢前的斗笠戴在头上,坐在驾驶位上,一拉缰绳,但听唏律律一声马嘶,蹄声渐起马车折返,沿着来路向身后驶去。

    “公主殿下,您还会赶车?”车厢内传来婢女惊讶的语声。

    “看了一路,也该会了。”

    淡淡的回复声中,车轮辘辘愈来愈快……

    ……

    这番能在朝廷至地方各级官府掀起轩然大波的刺杀,此时还是在隐秘之中,并未传出,所以大宋的官僚体系中依旧平静,尤其是对处江湖之远的书院学子们而言更是如此。

    不仅雍熙三年的新晋学子,除却元一四、五年级生,其余一到三年学子们都在准备着即将开始的季末大考。

    据说,这次的季末大考与往年不同,是一到三年学子同时参加,若真是如此,那得有近三百人之多,这么多人的考较,又是以何种形式展开呢?

    目前无论新老学子皆是一无所知。

    依旧是那间常用的静室,许年今天申请了三日的时限,藏书楼处的洒扫工作,他也以补全了一句神书为代价从范教习处得到了告假准许。

    推门而入,依旧是一桌一椅一蒲团一书架和一高一矮两盏灯。

    将包袱放在书案一侧,许年点燃了书案上的油灯,然后拨动机括,但听咔的一声微响后便是深沉的寂然,静室之外秋日的鸟鸣虫语尽数被隔绝与外,只余他自己均匀的心跳声、平缓的呼吸声和半晌才有的灯花爆烈声。

    书案旁的包袱内是三天的干粮和清水,他这是决心要三天足不出户打持久战。

    许年准备服用高阶入静丹,以三天的时间整合所悟神书以期破境,若是能破境,他还会尝试服用那枚奖励得来的而立丹,看看能否再进一步,能否在境界上再次领先与同龄学子。

    从怀中取出青玉色瓷瓶,里面便是那枚珍贵的高阶入静丹了,灯光之下,许年目光落在这瓷瓶上有了片刻的入神。

    最终他没有打开瓶塞立时服下,而是将其放在书案一角,随后从身侧取过了笔墨纸砚等物。

    铺纸研墨,许年选了一支书画双用的崭新羊毫笔。

    左手压着三尺白宣,右手持笔微微蘸墨后许年并未即刻书写,反而是双目一闭,停在了书案一尺上的空中。

    少顷,

    如同酝酿完毕一般,软软的羊毫笔忽地落于纸面迅疾而飘逸的辗转腾挪起来,这不是横平竖直的写字,而是在点燃皴皱间作画!

    昏黄的灯光下,显现于纸面上的有卷曲的线条,那是大幅度起伏的波浪,也有淡墨皴染出巧妙的留白,那是浪谷间卷起浪花……

    手中之笔不断的在纸面、砚台、笔洗中转换,这也成了画卷上的浓淡变化,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画作完毕。

    画上的是汹涌澎湃、向前奔腾的巨流。

    这是前生宋朝画家马远的水图之层波叠浪,也是许年开悟时所见。

    略略停顿,毛笔再蘸浓墨,这次是于画卷的左上角疾笔而书——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层波叠浪图配渡易水歌,同是许年神书第一页之所见!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八诗八画,定境之中有天地

    却说自那日甲组小聚之后,在萧飞燕的分析及许年的认可下,甲组成员中的五人皆是有了二十天内修行章程,所以在各回各系后都按照既定计划去完成季末大考前的准备,许年自然也不例外。

    许年最主要的任务便是作为甲组最强大战力的代表,继续同样维持住整个雍熙三年榜中最强大的战力,也即是破志学进入而立境。

    进入静室之后的许年心绪未定,故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便服用高阶入静丹,而是泼墨作画挥毫题诗,其所作之画皆是脑海中经典必背所有,其所题诗篇也是那神书佳作。

    不知是画境配诗情,还是画意配诗神,诗画落于纸面上情景交融,与夜晚静室中清濛灵光褶褶,令人称奇堪称绝妙!

    第一幅是许年目前加持后威力最强的神书渡易水歌补全版及那副层波叠浪观水图。

    落笔注目与画卷之上,在灵光濛濛中,许年似是能听到易水涛声,能看到大河浪涌……

    少顷片刻的出神后,静室中的少年换过另一张三尺宣,折转竖幅,再次作画,画毕之后再次题诗,题诗之后静坐细思……

    如此作画、题诗、静思往复循环,由双月东升初上树梢一直持续到皎皎弯月凌空西斜。

    摘梅高士图配赠范晔、四羊图配敕勒歌、垂杨飞絮图配送别、红蓼白鹅图配咏鹅、花卉山水图配五岁咏花、潇湘风竹图配风、牧牛图配牧童。一连八幅画八首诗,许年从脑海神书中所掌握的八篇神书尽在纸上!

    小心端起书案上的油灯,许年用其如豆烛火点燃静室内书架旁那高高的落地灯台,随着灯台上三寸粗的蜡烛点亮,整个静室之中顿时亮堂起来。

    放回油灯,许年将耗费半夜功夫所做的八图八诗挂在了静室四壁之上。

    少年长身而立站在画作之前,结合着前世的记忆与理解,尝试着对其进行更深层体悟。

    四面墙壁,每一面墙上挂着两幅画,每幅画前伫立深思约六百息,这就般绕静室一圈后,许年来到高高的古铜灯台前,吹熄了上面明亮的蜡烛,顿时静室之中复又只余那如豆的油灯,变得昏黄起来,唯一和刚才不同的是,四周墙壁上多了八幅闪着清濛濛微光的长卷。

    吹熄蜡烛,并非是为了节省,而是许年习惯与在昏暗的灯光下思考。

    昏暗之中,少年以五心朝元的姿势正坐于蒲团之上,安静的小屋内只余下他平稳的呼吸与规律的心跳声。

    少顷,许年睁开双目,取过青玉瓷瓶将内中的那枚高阶入静丹倒在了手心,在青色丹药从瓷瓶中滚落的那一刻起,整个静室瞬间充斥着一股醇醇的,柔柔的沁人心脾、清冽淡雅宛如薄荷般的清香,令许年顿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本有些疲乏的大脑刹那间极度清醒起来。

    这感觉……

    想知道清嘴的味道吗。

    许年的脑海中蓦然间浮现出曾经看过的一则电视广告。

    “许大哥,这个拿着,高阶丹药用玉露液服用效果更佳呢。”不知怎的,许年此刻杂念频起,耳畔又回想起小聚之后聪敏少女塞给自己这个小葫芦时所说的话。

    摇了摇头,将心下杂念驱散,许年取下瓶塞和着玉露液,将这枚高阶入静丹服下。

    如果说上次所用的那枚免费的入静丹效果是一的话,那么饿这枚高阶入静丹此刻产生的效果便是十,在青色丹药入腹的那一刻,许年但觉一道如雪山冰露般清冷甘冽的细线下移并随之散开,然后将其带入四肢百骸额经脉中,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进入了深层定境之中。

    瑰丽的幻境之外,高阶入静丹所产生的效力依在,其调动的真灵不仅是让许年快速入静,而且那丹药之力还自发的循环起来。

    由丹田开始,到中府穴过紫府,经过云门、天府等穴位至泥丸宫,最后再次到达丹田,然后又不断的重复这条线路。每一次体内真灵的流转,都滋润着少年的经脉,让其变得非常富有活性,而且不断的扩大、变得坚韧起来。

    少年体内真灵与经脉的变化暂且不提,只说这一刻许年在深层入静时的见闻。

    第一幕得得场景自然是他最为熟悉的萧萧易水码头,这次他不是旁观者,而是再一次做了附身者,体验了荆轲临行前的慷慨悲歌,这是许年往日入静最好的状态,曾经是需要静思许久才能达到这一程度,但今天则是自然而然如水到渠成般的做到了。

    莫非这就是高阶入静丹的奇效么?

    不待许年细想,随着此方世界如蛛网般破裂,他并未就此醒来,而是来到了另一处幻境。

    这里是一处梅园,梅枝折节段段长长的伸出,梅花怒放微笑嫩蕊轻摇,别具神韵煞是好看,在梅树之下有一宽袍大袖头戴黑色纱笼帽的中年文士,正伸手欲折梅赠友,此正是折梅高士图中的情景。

    游园、赏梅、折梅、赠友……

    蓦地许年发觉手中多了一束梅枝,而且一股沉沉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第一次的,他在第二篇神书之境中进入了附身状态。

    心有酸涩,此为情切,折梅高士所思者远方之友人也,而少年自己,心中所思者,桃源谷中爱笑的小道姑。

    梅花绽放,此为冬末春早,正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之刻。

    欲要折梅以赠,却不见友;欲要折柳以赠,却不见卿……是为赠梅乎?是为赠柳乎?非也,实则所赠离思别愁而已!

    心境恍惚悸动中许年已经分不清到底诗中人是自己还是自己就是诗中人。

    忽然,画面定格,那梅花依旧灿烂,那高士依旧高洁,那园林依旧是曲径通幽,但天地沉默,无风无动,花鸟鱼虫协同光与尘凝固,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离去的你。

    幻境再次如蛛网般破裂——蓦地,本应是定格的幻境中,少年只觉有两行清泪自面颊滑落,同时似有清凉拂过,枝动叶摇花娇。

    却是春风十里,不如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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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介绍:
仰望夜空,赤银双月交相辉映,璀璨星光汇成浩瀚长河,传说那天上的星星就是无数种奇妙文字,这是赤银双月照耀下的神秘大陆,人们得天降神碑之助领悟天赋神书,从而能以诗词文赋为媒介引入星月之力沟通天地元气,施展术法神通。
真言律令、法旨道谕,子曰诗云、之乎者也,煌煌天威、言出法随!
某一天,青年教师老好人许年穿越了,他发现这里能引发天地威能的神书乃是前生的经典诗文,他发现自己的天赋神书竟是前生授课所用的传统文化经典必背……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