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零章
“班恩?生?”一名上尉敲开房间的门,对躺在单人床上正闭目养神的班恩-披塔纳询问道。
班恩-披塔纳睁开眼睛,对着这名上尉点点头。
“恭喜你,你可以出狱了,您的家人我们会将他们安全送回家,不过你要和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要见你。”上尉站在门口,对班恩-披塔纳客气的说道。
“当然。”班恩-披塔纳从床边站起身,穿着邦坤监狱的囚服朝外走去。
“需要我帮你准备一套新衣服吗?”上尉看着班恩-披塔纳的装扮说道:“不过只有一些军人的训练服。”
“不需要,等我见完要见的人,我会去自己定做一套合体的衣服,谢谢关心。”班恩-披塔纳说道。
跟着上尉出了羁押区到达监狱活动区,一架直升机此时正停在空地之上,上尉指了一下那架直升机,对班恩-披塔纳说道:
“先生,请上飞机。”
班恩-披塔纳点点头,快步上了飞机。
直到螺旋桨高速旋转,直升机离开地面,班恩-披塔纳才对身边的上尉问道:
“我们要去哪?”
“北碧府,爱侣湾。”上尉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大声说道。
直升机飞行四十分钟之后开始降落,班恩-披塔纳稍稍朝外探出头看去,灯光停机坪似乎建筑在一栋别墅的天台之上。
等飞机平稳停好,上尉对班恩-披塔纳说道:“到了,班恩先生,你可以离开了,有人在外面等你。”
班恩-披塔纳跳下飞机,看到停机坪外,差猜-春哈旺的私人助理沙宁正站在那里。
而背后的直升机则没有停留,再次起飞离开。
“好久不见,班恩先生。”沙宁朝走过来的班恩-披塔纳微微笑着伸出手。
班恩-披塔纳与对方握在一起:“好久不见,沙宁先生。”
“希望这段航行没有让你感到不舒服,请跟我来,差猜先生在等你,你的那个电话让他从床上起来,特意安排了宵夜准备与你长谈。”沙宁与班恩-披塔纳看起来如同老朋友一样,并排沿着楼梯走下了天台。
穿过二楼的别墅观景台,沙宁对着一扇合拢的门敲了两下:“先生?班恩先生已经赶到。”
“请他进来。”书房里,差猜-春哈旺的声音回应道。
沙宁轻轻推开门,然后侧身站在一旁朝班恩-披塔纳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班恩-披塔纳微微点头致谢之后,迈步进了书房。
这是班恩-披塔纳第一次来差猜-春哈旺的私人别墅,虽然他早就知道差猜-春哈旺在爱侣湾有这样一处房产。
这间书房内,入眼的是一副巨大的油彩画作,差猜-春哈旺的父亲,曾出任泰国陆军总司令的屏-春哈旺的画像被挂在书房正中,画作下,差猜-春哈旺坐在书桌前,正翻看着书籍,等门被推开,才恰到好处的抬起头,看到班恩-披塔纳,差猜-春哈旺微笑着站起身,迈步朝他走过来,抢先伸出手与班恩握在一起:
“班恩,一路上辛苦了,我之前在军队时经常坐直升机,知道做直升机可没有任何舒适感,坐下休息。沙宁,叫人帮忙准备宵夜,帮我开一瓶johnniewalker,就让他们把宵夜送进书房,我和班恩边吃边聊。”
沙宁悄然退出书房,而班恩-披塔纳也顺势坐到了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对差猜-春哈旺这个自己的老板又高看几分。
虽然他在差猜-春哈旺组建泰国党时就表示了投靠,算是最早一批倒向差猜-春哈旺的人,但是真要是说起亲密关系,自己完全够不上差猜-春哈旺心腹的位置,暹罗共进党一个小党派,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如果不是自己有些能力,恐怕早就被人扔到角落发霉。
而之所以差猜-春哈旺能给自己一个机会,无非就是要向那些摇摆不定的其他政党宣告,看吧,暹罗共进党的班恩-披塔纳,我组阁之后他会是我内阁?员,因为他第一个向我表露了支持态度。
就算是自己入狱,班恩-披塔纳也想过,自己入阁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不会可能是一些实权职务,运气好些,能混成卫生部长就已经是****运,运气差些,助理工业部长也不是不可能,泰国这种国家,助理工业部长和虚职没什么区别。
可是刚刚差猜-春哈旺和自己握手说的这句话,却瞬间拉近两人关系,差猜-春哈旺没有关心自己在监狱如何,有没有受罪,甚至就连自己一身囚服来见他,都毫不过问,而是就简单说了句来的路上辛苦,这不是代表差猜-春哈旺不清楚自己如何进监狱,在邦坤监狱的生活如何,而是恰恰代表他知道自己在监狱发生的一切,甚至很可能自己女儿偷偷被军方卖掉也一清二楚,可是差猜-春哈旺没有问,这就说明对方拿自己是心腹做派,自己之前为他受的这些苦难他都明白。
“不辛苦,差猜先生,我是第一次坐直升机,相反,更有些好奇。”班恩-披塔纳坐在沙发上,对差猜-春哈旺微笑着说道。
差猜-春哈旺坐回自己的书桌之后,眼神温和的看着班恩-披塔纳,微微点头:“我接到你的电话,实际上正在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并没有睡觉,不过是沙宁怕觉得怠慢你,所以对你说谎,我当时对他说,这根本毫无必要,虽然我和班恩没有过今晚这种私人交流,但是我相信,班恩能理解我做的一切。”
“当然,差猜先生。”班恩-披塔纳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恭顺的说道。
六十八岁的差猜-春哈旺是军人出身,习惯下属对他有必要的恭顺,所以即使差猜-春哈旺语气再温和,班恩-披塔纳都挺直身体,礼数周全。
“你抨击军方的那篇报道,不止是民众,我,甚至连军方一些人都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军方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有一大弱点,他们是国家机器,但是并不具备管理一个国家的权利,而且军方执政,从来没有得到过人民的认可,甚至没有得到过国际社会的认可,就算炳爸执政时期局势大好,西方社会也把他归于政变篡权的那一方。”差猜-春哈旺张嘴就说出了导致班恩-披塔纳被军方抓去监狱的那篇文章部分语句:
“如果我是炳爸,我在看到这篇文章时会怎么做?”
班恩-披塔纳开口说道:“您应该会毫不犹豫把我枪毙,随便找一个罪名。”
“但是炳爸没有这么做。”差猜-春哈旺说道。
“那是因为您的存在,差猜先生,我对你充满感激。”
“你在电话里说,你有一个女婿,然后,他在香港有家卫星电视台?”差猜-春哈旺说了几句之后,终于转入了正题。
“是的,实际上,不止是电视台,他背后有大华商的影子,那间电视台的所有资金,都来源于盘古银行。”班恩-披塔纳语气恭顺的说出了盘古银行的名字。
而对面的差猜-春哈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却是怒气一闪而过。
班恩-披塔纳知道差猜-春哈旺为什么脸色在听到盘古银行那一瞬间会难看,因为当初拥有盘古银行的陈家是春哈旺家族最亲密的合伙人,但是随着自己家族在军方失势,父亲屏-春哈旺被革职,姐夫炮-是耶暖在泰国警察总监的职务上被迫辞职,自己的曼谷装甲兵学校校长职务更是一夜之间被换成了援外总署的闲职。
自己小心翼翼,国外放逐十余年,才重新返回泰国,交好军方,组建政党,而陈家却在这十年间已经成为东南亚除香港外最大的华人银行,而且自己多番示好都不再理睬自己,差猜-春哈旺不止一次幻想,如果自己能如同父亲一样,得到陈家的支持,就不需要在垂垂老矣的六十八岁才奢望成为泰国总理,至少七十年代就已经有望踏上权力巅峰。
“盘古银行,如果盘古银行想,一家电视台算什么,整个东南亚的电视台都被他们出资收购都不是没有可能。”差猜-春哈旺感叹了一句。
盘古银行这些年无心插手泰国政事,而是专心扩大构建自己的东南亚金融帝国,在整个东南亚扶持出大批华人富翁,吞噬各个国家的经济财富。
“差猜先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女儿这位未婚夫,背后似乎有谢家的意志,我今天下午,在邦坤监狱见到了探视我的女儿。”
“琳拉?我记得她,有一次,在泰国党一次私人聚会时,你曾经带着家人出席,那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差猜-春哈旺听到谢家两个字时,眼睛光芒一闪,不过却没有急着反问,而是说起了琳拉-披塔纳。
对班恩-披塔纳的女儿,他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沙宁给他看的一些记录,班恩-披塔纳曾经带着家人出席一次宴会,自己见过一面。
“差猜先生,我女儿不重要,她的未婚夫也不重要,但是谢家如果有些态度,或者说他们的态度稍稍偏向你,那么,军方给你的压力就将减轻很多。”班恩-披塔纳说道。
“您的宵夜,差猜先生。”门外,响起了佣人的声音。
差猜-春哈旺笑了起来:“没错,如果军方施加给我的压力减轻,那么,电视台也就变得重要起来。”( )
第四二一章
睡到了上午快九点钟时,霍东峻才起床,虽然抹了两次药酒,但是身上被张敬夫击中的地方在活动时还是有些隐痛,所以叫阿尔弗莱德帮忙叫了一个按摩师松骨。
阿尔弗莱德对这位客人整天不见人似乎已经习惯,在霍东峻躺在按摩床上接受按摩时,他则帮霍东峻搭配衣服。
“先生,你前天和昨天离开时,有人来拜访你。”阿尔弗雷德将一套西装检查了袖口,领口之后,重新挂回了衣架上说道。
霍东峻以为他说的是披汶,眯着眼睛任由这名日式按摩师按摩自己的双腿:“是泰国人?”
“泰国人?不,是香港人。”阿尔弗莱德停下动作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来的,叫做何世辉先生,第二次来的叫做秋剑屏女士,何世辉先生陪同,一位叫吴清润的先生也来拜访过,对了,还有一位叫做叶君权的先生。”
霍东峻睁开眼,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秋剑屏?叶君权?一个是蔡李佛洪圣总会会长,另一个是蔡李佛鸿胜总会会长,这两个跑来见自己?就算是要见,也是见自己师傅黎剑青才对。
“他们说了什么吗?”霍东峻从按摩床上站起身,朝按摩女郎摆摆手:“阿尔弗莱德,帮我从钱包里给她小费。”
阿尔弗雷德动作自如的取出霍东峻口袋里的钱包,数出两百新元递给对方,将对方送了出去,回来之后才继续说道:
“听我说您不在,这些人就离开了。”
“出了什么事。”霍东峻喃喃自语。
自己才离开一天多时间,就有事发生了?
随便冲了冲凉,换上衣服,告诉这位尽职的临时管家不用为自己准备午餐之后,霍东峻赶去了黎剑青等人下榻的酒店,敲开黎剑青的房间,开门的是林三娣,看到霍东峻,林三娣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让霍东峻更有些紧张,林三娣是什么样的女人,霍东峻非常清楚,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见到自己流露出一股如释重负的表情?
“师傅?”霍东峻没有和林三娣寒暄,进了客房先喊了一声。
“嗯,回来了?”黎剑青的声音响起,让霍东峻松了口气,扭头望向声音来源,就看到黎剑青正坐在茶座前看书。
霍东峻坐到自己师傅的旁边,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大家都在等,等对战表排出来,明天开始比赛。”黎剑青把手上的那本《蔡李佛药典》合拢,对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先是嗯了一声,又诧异的瞪圆眼睛:“对战表?对战表不该早就排出来?”
“呃,有些事,你走的那一晚,雷震寰请香港这些师傅们一起吃饭,我说洪义海以后归霍东峻打理,他是洪义海的师傅。”黎剑青看霍东峻一眼,开口说道。
霍东峻头脑“轰”的一声:“师傅,我还没跪在你面前行礼出师,也还没请你吃顿谢师宴,你这番话不算数,您还是洪义海武馆的馆主。”
“我说你是你就是,你跪了我这么多年,给我烧了那么多菜,不在这一次,你说不算数没关系,那些武馆师傅信了就可以。”黎剑青说的口气仍然是云淡风轻。
可是霍东峻能从这云淡风轻中感觉到自己师傅这番话出口时,得到的诸多反应。
秋剑屏不会怕黎剑青,叶君权也不会怕黎剑青,这些人都清楚自己师傅是什么人,一个老派武人,又没有功利心,这间洪义海留在黎剑青手里,过些年自己就衰败破落。
但是这些人却怕自己,自己有功夫,而且功夫在年青一代中算是高手,至少现在还算是,最主要,自己有钱,而且不会像师傅黎剑青那样能忍气吞声或者说毫无记恨的继续维持下去。
“我告诉他们,最后一个比赛项目之前,我把武馆交给霍东峻,就是要让香港各位同道都见见我这位不成器的徒弟在台上的功夫还是否能入眼,以后他主持武馆,还请各位多多帮衬,而我,就在台下看着你比赛。”黎?青看霍东峻有些发愣,继续说道。
“师傅,你是不是想我死……”霍东峻如同小孩子耍无赖一样把头杵在黎剑青的胸口处苦笑道。
黎剑青其实完全可以等整个大赛结束之后才这样做,但是他没有,而是选在最后一个比赛项目,擂台切磋之前对外宣布,洪义海武馆馆主以后是霍东峻,而且还特意刚刚加了一句,我就在台下看着你比赛。
这就是要霍东峻在台上拿出真正的功夫出来,他会在台下看着,如果输了,没人会取笑霍东峻,反而都会嘲笑黎剑青大言不惭,选个徒弟接班,却连擂台都走不下来。
赢,是他霍东峻风光,输,是师傅黎剑青来背这次黑锅。
“那些家伙真的就那么不顾脸面,改赛程表?秋剑屏和叶君权还都曾去见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霍东峻坐直身体,脸上的表情也稍嫌平静,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反悔也来不及。
一直没开口的林三娣这时帮霍东峻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这两天秋剑屏,叶君权见师傅三四次,从态度温和到快撕破脸皮,都已经能去表演变脸。”
“我师父除了对自己徒弟严厉,对外人从来都不会脸色太难看,不过没关系,他们再来,告诉他们不要打扰我师傅,来见我,就像我师傅说的,以后洪义海,我是馆主。”霍东峻对林三娣开口说道。
说完这句话,霍东峻从座位上站起身,恭恭敬敬跪在了黎剑青面前,闭口不语。
黎剑青也把身体坐正,双手放在膝盖之上,望着自己身前跪倒的徒弟说道:“按照规矩,师傅把馆主的位置传给你,你的师兄弟应该俱在,同门师叔师伯在场作为见证,师傅受你三个头,然后传给你一件物事,受你一杯酒,一餐饭,这才圆满,只是你师兄弟本来三人,现在仍在门下的只有你一个,阿九,大春此时只算记名弟子,等回了香港,我在正式收他们,至于细蓉,回头打个电话告诉她就可以,至于同门师叔师伯,我想也不会有人来见证,你磕三个头,我喝了这杯茶,就可以了。”
霍东峻听着黎剑青的话在想,自己的师傅看起来想过很多,迟迟没有收大春和癫九,非要等把洪义海交给自己之后才正式让两人入门,为的就是让自己省去很多麻烦,不然只要身边有其他师傅的入室弟子,若是有任何一个师兄弟不服,这个馆主的位子就有些麻烦,现在整个洪义海,正式弟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用争不用抢。
“砰,砰,砰。”霍东峻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把刚刚林三娣为自己倒的茶捧起来,递给黎剑青,黎剑青接在手里,没有急着喝,而是继续说道:
“洪材定取文章事,圣算还推武略通,为人师者,当精文娴武,志铭博大。潜心武学者,若不加以文助,不过一介武夫,就算武技盖世,称雄一时,最多为匹夫之勇,昙花一现而技艺难传后世,习武强身健体,助于文赋长进,增其修养,攻文悟理明德,助于尚武广志,胸怀坦荡。如此方能成不朽名家。为师武艺粗浅,文艺疏懒,望你修性勤力,将技艺发扬光大。”
说完这席话,黎剑青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扶起了霍东峻。
霍东峻站起身只感觉自己两条腿轻飘飘,甚至在黎剑青说这番话时,他有一股冲动,丢开自己那些所谓生意,重返洪义海,找回那些甘于贫苦,勤于练武修身的日子。
黎剑青自己去旅行箱里取出了一套黑色长衫,递给霍东峻:“你师父穷惯了,当年你师公还留给我一柄铜制关刀,我就只留给你一件长衫,馆主是先生,以后记得穿短打,把腰带系在正中,在武馆里教徒,记得穿长衫。”
“师傅。”霍东峻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武馆传给我,我会努力。”
林三娣看着霍东峻接过那套长衫,松了一口气,她这两日跟在黎剑青身边,见过秋剑屏和叶君权,黎剑青的态度和反应,她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现在霍东峻回来,干干脆脆的接了这套长衫,就意味着秋剑屏和叶君权,由他霍东峻来招呼。
在林三娣心中,还没有霍东峻搞不定的问题。
像是为了衬托这位洪义海新馆主的诞生,门外响起了何世辉的声音:“黎师傅,我师傅和叶会长希望能和你一起喝杯茶,希望您能赏光。”
霍东峻把长衫递给林三娣:“帮我收好。”
然后走过去亲自打开了房门,门外的何世辉看到霍东峻,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个微笑:“阿峻也在?正好,我师父和叶会长想请黎师傅过去饮茶,你也一起?”
霍东峻没有让开门口,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刚刚跪地谢过我师傅,今后,洪义海馆主,是我,两位会长如果有问题,就不用打扰我师傅,同我讲就可以。”
面无表情,语气冷硬,如同年轻的黎剑青。
第四二二章
何世辉脸色变了一下,勉强笑笑:“阿峻,这可不是开玩笑,黎师傅的确说过这些话,不过,你的谢师宴未摆过,我师父和叶会长这些长辈也都未与师傅交流过这些事,退一步说,就算黎师傅想把洪义海交给你,也要等回香港再说,在新加坡?是不是有些太儿戏。”
“叶会长和秋会长在哪里?我去他们聊,同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儿戏。”霍东峻脸上露出抹微笑,把刚刚何世辉说的话原封不动又还了回去。
何世辉怒气一闪而过,最终却选择退开一步:“在我师傅的房间,霍师弟想去,当然可以,不过黎师傅……”
“我师父没时间,正在看书,这种事就不用麻烦他老人家。”霍东峻伸手拍拍何世辉的肩膀,朝着外面走去。
左手却在背后悄悄朝林三娣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林三娣难得俏皮的轻拍两下胸口,对门外的何世辉露出个微笑,走过来“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何世辉就算脾气再好,此时都已经被霍东峻和林三娣这一前一后两次撩拨,勾的心火大盛,而霍东峻朝外走了几步就停下,回头对胸口起伏的何世辉说道:
“叶会长的房间在哪?你走前面带路。”
何世辉阴沉着脸走在前面,霍东峻气定神闲的走在后面,等两人走到秋剑屏所在客房外时,何世辉轻轻敲了敲门,深吸一口气:
“师傅。”
“进来。”秋剑屏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何世辉推开门想要先进去,霍东峻在他后面探出手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猝不及防之下,何世辉被霍东峻一下拨到了旁边,让出了门口的位置,霍东峻迈步朝里面走去,临进门时轻声说了一句:
“没规矩。”
何世辉反应过来时,霍东峻已经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秋剑屏正和叶君权坐在阳台前喝茶,听到何世辉门外说话,两人都回过头来,却只看见霍东峻走了过来。
?秋剑屏皱皱眉:“你师父呢?”
霍东峻走过来拉开应该是留给自己师傅的一处空位坐下,左右看看两人:“我师父?看书,听说秋会长和叶会长想见我,我就特意过来。”
他故意摆出的一副狂妄口气,惹得叶君权微微皱眉,秋剑屏却只是淡淡瞥了霍东峻一眼,就继续翻看着一份新加坡长茶俱乐部的精美邀请函:
“告诉你师傅,他在前晚酒宴上说的话,做不得数,想要把武馆传给你,就按照规矩来,回香港,发帖子,请同门。”
“你说做不得数就做不得数?你是武林盟主呀,这么威风?”霍东峻双手压在桌面上,看向秋剑屏说道。
秋剑屏把邀请函合拢,扭过头来,眼神锐利:“我是洪圣蔡李佛总会会长,下面的属会和武馆有人不合规矩,我就要管。”
“那你就去管好喽?关我洪义海什么事?”霍东峻呵呵的笑了起来,回望着秋剑屏说道:“你不会是把洪义海当成了你洪圣蔡李佛总会的下属武馆吧?”
“洪义海是洪圣蔡李佛……”
“你他妈在我师傅断腿时怎么不说这句话!”霍东峻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对着秋剑屏吼道!
桌上茶具,被这一下震的都跳了起来。茶水溅洒,桌面一片狼藉。
秋剑屏扬手朝着霍东峻扇来!
“没规矩!顶撞长辈!”
按照规矩,如果秋剑屏扇霍东峻耳光,霍东峻再不满,也不能反抗,就算对方打错了,也要先告诉自己师傅,由师傅出面解决。
可是这次,霍东峻却一个刁手叼住秋剑屏的手腕,用力反折一下,朝前一个抖肩推力!秋剑屏不止这只手被扔了回去!连身体都差点坐不稳!
“你敢同我出手?”秋剑屏此时脸上那点儿娴静沉稳已经消失不见,倒是有些泼妇常见的凶蛮神色。
门口处的何世辉也已经大步冲过来,看样子随时准备动手。
“论身份,你是秋剑屏国术馆的馆主,我是洪义海武馆的馆主,大家身份相同,我为什么不能出手?”霍东峻仍然安坐在椅子上,对秋剑屏说道。
秋剑屏双眉一挑:“没人会认可!总会也不会承认!”
“我用不到你承认,我今日就讲清楚点,洪义海,同你那个狗屁洪圣蔡李佛香港总会,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霍东峻眼神凌厉的瞪着秋剑屏说道。
“那你就等着洪圣蔡李佛香港这些武馆去洪义海摘招牌!”秋剑屏拍了一下桌面,站立而起!
霍东峻也长身而起:“不用你们排队!我师父在时,脾气好,我就不同,叫你那些属会,武馆都等好,我会亲自登门,打碎你们的招牌!”
“霍东峻,你……”霍东峻背后的何世辉看到对方态度嚣张,顶撞自己师傅,忍不住开口想要提醒霍东峻注意些。
可是霍东峻转身反手一记耳光,抽在了对方的脸上:“我同你师傅讲话,你就乱插嘴?我替你师傅教你做人!”
这一巴掌抽得何世辉整个人趔趄着退开,嘴角都被抽裂,鲜血流淌!
秋剑屏见到霍东峻动手打自己徒弟,一个反身挂捶朝着霍东峻的胸口打来!
“我师父忍你,我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三脚猫的功夫,如果不是秋碧慈,边个认识你!滚开!”霍东峻嘴里骂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右手一牵对方打来的拳头,身体稍稍侧开,左脚如电踢出!
正中秋剑屏的小腹!
“唔!”秋剑屏惨哼一声,被这一腿踢的朝后摔去,后背狠狠撞在阳台墙壁之上!
秋剑屏很多年都未同人真正交过手,她辈分高,父亲是蔡李佛四大天王之一,自己又是女人,加上夫家又有钱,更多时候是靠手腕,打着武术的名号抬高自己身份,真正讲拳脚功夫,恐怕现在连她弟子何世辉都比她本人更厉害些。
后面的何世辉看到霍峻伤了自己师傅,沉肩屈膝想要起势出招,不过双腿刚一弯下,霍东峻回身一腿就已经抽在他的肩膀处!
紧接着又一腿正蹬!跺在何世辉的胸口!
何世辉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身体朝后倒去!
“我再讲一次,回香港,擦干净招牌,等我去踢馆,我师父能忍十几二十年,我一天都忍不了。”霍东峻歪了一下脖颈,发出清脆的骨鸣声,转头望向被刚才这一幕看呆的叶君权:
“叶会长,你是不是同秋会长一样的打算?”
叶君权本来眉头一直皱着,不过等霍东峻开口问向他时,他眉头突然松开,笑了一下:
“霍馆主,等回香港我让徒弟们送些花篮恭喜你。”
“多谢。”霍东峻笑的非常开心:“多谢!”
说完之后,迈步朝外面走去,到门口时才停住脚:“以后,边个再烦我师傅,就是同洪义海作对,洪义海不会去做全港最大的武馆,但是,一定是最恶的那个,如果秋会长想知道有多恶,回香港就明啦?”
霍东峻刚踏出房门,就看到雷震寰急匆匆的朝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岑劲波,吴青川,杨青农,陈震威,林正义等武馆师傅。
“阿峻!你搞什么?”雷震寰朝门内看了一眼,朝着霍东峻吼道:“有什么问题不能大家坐下来慢慢谈?一定要搞这么难看?”
霍东峻心知肚明,雷震寰恐怕早就知道,说不定就一直藏在拐角处,等自己出来才装成晚来一步扮好人。
秋剑屏被霍东峻踢中一脚,但是并没有受伤,此时已经站起身,看到雷震寰出现在门外,秋剑屏一辈子都在玩心思,还有什么不明白。
自己这口气,咽不下也要咽下,自己这张面子,丢不起也要丢了。
“我现在让劲波陪着你去我的房间等我,如果没我的话你再出来惹是生非,那就是同我作对!同香江武术联会全体武林同道作对!我的话,你听不听?”
如果只看此时雷震寰的模样,如同被触怒的狮子,眼神锐利,似乎只要霍东峻稍稍反对,他就准备发难噬人。
“雷会长,你的话我当然要听,岑师兄,要麻烦你陪我,不好意思。”霍东峻看看雷震寰背后众人,对雷震寰说道。
岑劲波走过来拍拍霍东峻后背,半推着他先行离开。
雷震寰这才带着众人进了房间,何世辉嘴角还挂着鲜血,秋剑屏小腹处沾着污渍,茶桌上茶水横流,一片狼藉。
“哼!”雷震寰没有说话,直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之上,他坐在这条长沙发之上,其他人没有人敢坐过来,站在其他位置上,眼睛或看着雷震寰,或打量狼狈的秋剑屏何世辉。
“怎么搞的这么这么难堪?”吴青川在这群人中年纪最大,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虽然没有指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句话是在问秋剑屏。
“继承洪圣蔡李佛的武馆,霍东峻不合规矩,顶撞长辈,出手伤人。”秋剑屏在众人进房之后就又恢复了冷静,听到吴青川的话,回应道:
“洪圣蔡李佛香港总会,一定会让黎剑青站出来给出个交代。”
第四二三章
“阿峻,今天的事不是你作风呀,这么大镬?”岑劲波主动帮霍东峻倒了杯水,然后挨着霍东峻坐下,拍拍他肩膀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消消火气,喝杯水先。”
“我拜了我师傅多少年,就忍了多少年,故意发火而已,谢谢。”霍东峻吐了一口气,对岑劲波笑着说道。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分给岑劲波一支帮他点燃,自己也点燃吸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不然,我才懒得搭理这群人,当年洪圣那些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
岑劲波夹着香烟点点头:“听过一些,不过大家不同派,我也只是听个大概而已。”
“还是意拳好,韩兴恒,韩兴桥,两位大师就没想过搞什么各种分派,只有蔡李佛……洪拳分类也多,都不见洪拳有蔡李佛这么乱,几个会长就真的以为自己蔡李佛掌门?看下新加坡的聂荣飞,再看看香港这几个会长,连根脚趾都比不上。”霍东峻叼着香烟说道。
“不过你这次也过了吧?和秋会长动手?她是你同门长辈,按规矩,逐你出师门都没问题。”岑劲波对霍东峻说道。
他是雷震寰的师侄,雷震寰拉拢霍东峻,他自然就更亲近霍东峻一些,新加坡这段时间,岑劲波与霍东峻的关系比起其他门派,更显亲近些,所以才会这样说。
“逐我出师门?晚了,如果我未从我师傅手里接过武馆就同她动手,那自然可以找我师傅,逼我师傅开口逐我出师门,但是我是馆主,哪怕武馆环境差,但是大家同处一条线,秋剑屏用什么辈分逐我出师门?洪圣蔡李佛的辈分?那就有的聊,她只要敢这样开口,我就请遍香港所有武馆馆主,开次武林大会让她威风,当众宣布,让她慢慢讲,从当年不肯认我师傅是洪圣蔡李佛门下,洪义海武馆不准挂洪圣两字开始讲起,让香港武林同道评评理,她有没有资格管不是洪圣蔡李佛门下的洪义海武馆之事。”霍东峻朝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按洪圣蔡李佛门派内的辈分,那就更有意思,她开馆,我也开馆,有矛盾,登门切磋喽?两个字,开打,打到一个认输摘招牌。”
“洪圣蔡李佛六十几间武馆,你一个洪义海?嗯?他们排队踢馆,一天来一批,都要两个多月,你是铁人呀?两个月不休息?”岑劲波听完霍东峻的话笑笑,开口说道。
蔡李佛可是与洪门并称香江两大拳门,别看现在意拳在雷震寰的资助之下搞的有声有色,真和蔡李佛比起来,十分之一的场面都未必有,单独洪圣蔡李佛就六十多家武馆,还不算鸿胜和北胜两支,如果都加在一起,蔡李佛在香港这座城市,近两百间武馆毫不夸张。
这也是为什么雷震寰成为香江武术联会时一定要拉拢秋剑屏,叶君权的原因。
如果秋剑屏这次真的要想办法解决洪义海,很简单,就算是按照普通恩怨,洪圣蔡李佛总会各个属会排队去踢洪义海的馆,都足够让霍东峻和洪义海吃不消。
“所以,不要给她这个机会就是了。”霍东峻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柱,对岑劲波说道。
……
“太过分!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突然动手!霍东峻分明是无规无矩!”雷震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仍然怒气未消,似乎比秋剑屏更火大:“秋会长,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只看这时候他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他能赶过来,其实是因为霍东峻让林三娣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杨青农和林正义两个人帮忙扶着受伤的何世辉出了房间,秋剑屏则坐在一张椅子上:
“让黎剑青站出来给我和洪圣蔡李佛总会一个交代。”
“现在大家在国外,闹的太难看反而会让新加坡笑话我们内斗,不如这样,暂时秋会长和黎师傅先不要接触,免得双方都有火气,再发生冲突,一切问题,等大赛结束之后回香港,大家坐下谈。”陈震威开口说道。
他这番话,让房间内的众人都微微点头,雷震寰也露出笑纹:
“陈师傅说的有道理,就按他说的这样做,等下我会去见黎师傅和霍东峻,问清楚这件事,秋会长,你身体没问题吧?”
最后这一句,又让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秋剑屏。
秋剑屏是洪圣蔡李佛总会会长,又是蔡李佛四大天王秋碧慈的女儿,居然刚刚起冲突时落了下风?
在场众人都知道霍东峻的成色,当年狮王大会夺魁,称香港武林年青一代第一人有些夸张,但是功夫惊人是肯定的,可是在夸张,霍东峻不过二十岁,秋碧慈堂堂大家,连一个年轻人都没解决,反而落了下风。
这让现场的一些人对洪圣蔡李佛顿时有些不屑。
“我没事,就听雷会长安排。”秋剑屏说道。
“叶会长,你刚刚应该是和秋会长在一起,你来,和我一起去咖啡厅坐坐,说说刚才的事,其他各位师傅就先陪陪秋会长。”雷震寰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叶君权与雷震寰走出房间,却没有去什么咖啡厅,而是搭电梯上了顶楼天台观景台,拉开两把休闲椅坐下,雷震寰对叶君权开口问道:
“叶会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君权与秋剑屏比起来,颇为低调,鸿胜蔡李佛总会在他领导之下,在雷震寰面前,始终被秋剑屏的洪圣蔡李佛压住一头,不过叶君权从来没有同秋剑屏撕破脸争过,但是这不代表他对秋剑屏心中不满,只不过是在等机会,比如现在。
叶君权叹口气,对雷震寰说道:
“雷会长,早晚要打,避不掉,秋会长把洪义海当成属会武馆,认为洪义海选接班人,必须有她和其他洪圣蔡李佛的武馆馆主在场见证,不如就不承认霍东峻,而且还开口用洪圣蔡李佛总会压霍东峻,霍东峻年少气傲,不是那么容易压服的,当年洪圣蔡李佛欠洪义海,欠黎剑青,他徒弟霍东峻这次一定会拿回来。”
第四二四章
雷震寰有些惊讶的看了叶君权一眼,叶君权这番话听起来是说原因,实际上却是在说,他等着看洪圣蔡李佛总会的热闹,打起来,打的越厉害越好。
其实雷震寰更希望黎剑青做洪义海的馆主,虽然黎剑青脾气有些怪,可是却能让霍东峻乖乖听话,这样的话,洪义海在香江武术联会之中,就算霍东峻某一天想搞事,有黎剑青一句话,霍东峻就要忍。
但是黎剑青突然说把武馆交给霍东峻,雷震寰也不反对,霍东峻在某些方面,性格要强势的多,雷震寰想要把香港武术界重新整治,霍东峻这种人不可或缺。
反倒是秋剑屏这种人,他雷震寰没什么用。
当初与中华国术总会争斗时,需要这些门派总会的会长之流站在自己一方给对方施加压力,但是等中华国术总会倒了之后,一群没武德没武功只剩下辈分名头,却又热心钱财名利的人,留下来反而只会消耗自己的钱财。
“这么严重?”雷震寰说了一句。
他嘴里问这么严重,面上表情却不以为然。
“嗯,今天都已经撕破脸,回香港以后难道还真的能互相忍下这口气?”叶君权淡淡的说了一句:“雷会长,霍东峻的洪义海,可不是黎剑青时的洪义海,香江武术联会还是要小心些。”
“哦?”雷震寰看向叶君权:“这句话怎么说?”
叶君权笑笑:“霍东峻如果不认洪义海是洪圣蔡李佛一脉,那洪义海还是蔡李佛的武馆吗?听起来无门无派,没有声望,但是如今社会,拿钱什么不能解决问题,霍东峻回香港如果放话学精武国术会,不分门派,凭他的钱,轻轻松松就能拉起一群人与洪圣蔡李佛对抗,甚至野心大些,学香江武术联会一样……”
雷震寰哈的一笑:“霍东峻是聪明人,你这最后一句话,他可不会碰,不过前面几句倒是有可能,多些叶会长和我说这些,我去见见霍东峻。”
回了自己的客房,雷震寰就看到霍东峻和劲波两个正吸烟聊天,他一进来,岑劲波就立起身叫了声:“师叔。”
“坐下,又没有外人。”雷震寰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岑劲波摆摆手,然后就看向霍东峻,似笑非笑的说道:“干嘛打电话给我?”
“看她秋剑屏丢脸喽?然后再让你当面训斥我一番,我乖乖听话,让各位馆主惊讶你雷会长的气势。”霍东峻把烟蒂捻灭,对雷震寰笑道。
雷震寰脸上含着笑点点头,盯着霍东峻看了半天才突然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来我也不想,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件事,今天见到我师傅,我才知道他老人家已经对人讲,把武馆交给我,我本来是无所谓的,也不准备和她冲突,可是从昨天开始,秋剑屏就几次烦我师傅,分明是连我师傅回乡养老,都不让他走的安稳,那我就干脆闹大些,拆了她洪圣总会的招牌,让我师傅踏踏实实的回乡,这样就不用烦喽。”霍东峻开口说道。
“怎么同秋剑屏斗?扩大你的洪义海?刚才叶君权同我讲,他说也许你会把洪义海改成那种民国时期的国术馆,不分派别,吸纳一些人进来,对抗洪圣。”雷震寰对霍东峻说起了之前叶君权的话。
霍东峻点点头:“这方法不错,不过真要是丢了蔡李佛的名义,我不怕秋剑屏,还怕我师傅师公回来剥了我的皮逐我出师门,武馆可以不挂洪圣的招牌,但是我师公,我师父,我,可都是学的蔡李佛拳。所以没那么夸张,不过我的方法,我猜雷先生你一定钟意,说不得还会支持我。”
“你想都不要想,意拳不会插手,如果你闹的太难看,我最后说不得还要用香江武术联会会长的身份压你。”雷震寰马上打断霍东峻的话说道。
“真的?”霍东峻看着雷震寰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雷会长你作为亚洲武术联合会副主席,大力推广中国武术在东南亚地区的发展,一心想把中国武术列入亚运会正式比赛项目,这种为国为民!事,我一定要大力支持,你说对不对?”
雷震寰没有开口,这段话他还听不出问题,但是贸然开口应和,万一掉进霍东峻的陷阱里,就算没有外人,雷震寰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出糗。
“我是这样想的,回香港之后,洪义海作为香江武术联会的一份子,为了响应雷震寰先生,决定在本港发起一个小型联合会,义务,是义务,去和香港教育署沟通,为香港各个中小学安排武术教练教授他们武术套路,让香港的小朋友能从小就接触到中国传统文化武术,这对推广中国武术应该非常有利,而洪义海作为联合会发起方,当然不能让联合会各个教练真的饿肚子,所以,一些津贴补助,都由洪义海来承担。”霍东峻自顾自的说道。
雷震寰听完霍东峻的话,眼睛稍稍眯了眯,叶君权还在想着霍东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招数时,霍东峻已经想出这种正大光明分ab的主意,而且从表面上让人挑不出问题。
洪义海发起一个在中小学推广中国武术的义务联合会,这个联合会算他雷震寰在亚洲武术联合会的功绩,首先就让雷震寰最多只能做到两不相帮,也给了雷震寰一个大人情,其次就是正大光明的聚拢一批人,而且可以正大光明的用钱来聚拢,最后,就算是和洪圣蔡李佛总会交恶,霍东峻也能指责对方搞事,破坏联合会在中小学推广中国武术的计划,朝对方泼脏水。
这一条条,一句句,霍东峻分明是把商场上对付对手的手段拿出来对付洪圣蔡李佛总会的秋剑屏。
甚至就算这个计划秋剑屏在这个房间里听到,都无能为力,她能阻止什么?阻止霍东峻成立联合会?就算是秋剑屏得知计划,想要抢先成立联合会,也一样中了霍东峻的圈套,你秋剑屏,堂堂洪圣蔡李佛总会会长,在新加坡被霍东峻落了面子,回香港之后居然忙着去成立联合会,而不是找回面子,自己都不要面子,谁还会站出来帮她?
摆在秋剑屏面前的,就一条路,同霍东峻斗下去,然后被霍东峻斗败,灰溜溜的宣布不再插手洪圣蔡李佛的事务。
“你想了这么多,有没有想过你师父会怎么做?”雷震寰对霍东峻轻轻问了一句。
霍东峻怔了一下:“你是说,我师父……”
“我只是想,他忍了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洪圣蔡李佛香港总会的麻烦,不应该只是因为断了一条腿废了功夫吧?你师公可是堂堂蔡李佛四大天王之一,除开你师父,还有一众弟子,据我所知,他女儿宋剑芳,弟子魏剑震,郭剑昌,马剑钧等人,功夫也都不错,各自开馆授徒,你师父当年明明可以给这些师兄弟送个消息,让他们来香港帮自己解决麻烦,可是他偏偏没有。”雷震寰说道:“所以,你最好也考虑清楚,无论你打的旗号有多正,同门相争,都会给别的门派看笑话。”
“我师父那种性格,就是不断腿,也不会找秋剑屏的麻烦,他总会帮别人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为什么对方不认洪义海是洪圣蔡李佛正宗?因为他是带师学艺。老实讲,带师学艺是大忌吗?根本不算,蔡李佛创始祖师陈亨,先学陈家拳,后学佛家拳,李家拳,蔡家拳,他算不算带师学艺?我不会急着同秋剑屏斗,先成立个联合会,把我师傅送走之后再开始。”霍东峻虽然说的肯定,但是底气却没那么足。
就算是黎剑青把武馆给了他,可是黎剑青会不会阻止自己,霍东峻也不敢肯定。
“一句话,我不希望因为你同秋剑屏的冲突,让香江武术联会分ab,如果香江武术联会有任何动荡迹象,我一定会插手,至于洪圣蔡李佛内部矛盾,你们最好自行解决,限制在小范围内部,这样,我也有不出面的理由。”雷震寰沉默了十几秒,开口说道。
雷震寰需要秋剑屏在香江武术联会内消失,但是却不希望洪圣蔡李佛香港总会陪秋剑屏一起退会,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秋剑屏斗不过霍东峻,洪圣蔡李佛香港总会会长,换成一个能乖乖听话,没那么多功利心一心只想占便宜的人来做。
至于霍东峻,雷震寰相信,就算他斗败秋剑屏,都不会打这个洪圣蔡李佛香港总会会长位置的主意。
……
“香港是东南亚的一座城市,新加坡也是,可是这场大赛,两个城市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些?六个比赛项目,现在进行了五项,我们新加坡只拿到了一个健身气功的冠军,剩下四个全部都被香港代表队获得,这代表着什么?”李炅才看着面前一众新加坡国术总会的官员,痛心疾首的说道:“政府拿出大量资源在全民之间推广中国武术,香港呢?据我所知,香港政府对中国武术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这样的成绩,简直就等于香港政府嘲笑我们新加坡政府的无能,也是我李炅才无能。”
聂荣飞坐在李炅才旁边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他不开口,那些真正练武出身的总会委员会成员也都不出声,剩下的一些官员想要帮李炅才搭台,却不懂功夫,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之间,李炅才的话说完,就陷入了冷场。
看到没人附和自己,李炅才心中更是有怒气,他不是练武出身,而是政府官员,对中国武术不懂,但是他却知道,政府为了提高全民身体素质,大力推广中国武术,甚至把太极拳写进了体育锻炼教材来推广,武术运动场馆的建设,新加坡政府在财政方面也一直大开绿灯,亚洲武术联合会成立,自己作为新加坡代表加入时,甚至底气十足的说,整个东南亚,武术环境氛围最好的国家就是新加坡。
那时候,亚洲武术联合会委员会的各位成员看着自己提交的各类关于武术推广的报告时,没人敢提异议,包括雷震寰,可是没想到,两个城市之间的一次交流,让雷震寰轻松扇了李炅才一记响亮的耳光。
氛围再好,环境再好,投入再大,都比不过香港,自己当初在亚洲武术联合会说的话,成了笑柄。
虽然都是城市,但是新加坡却是个国家,雷震寰在下次的亚洲武术联合会内部会议上,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到时他一定不会说新加坡是个城市,而是会说,中国香港与东南亚岛国新加坡举行了一次武术交流大赛。
香港能胜利,自然是雷震寰的功劳,而新加坡输掉,那自己在亚洲武术联合会的地位呢?
“咳!”冷场了几十秒之后,聂荣飞总算睁开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他才慢慢的说道:
“李主席这番话说的让我实在难堪,这不是新加坡政府的无能,政府推广武术,是为了健身,可是那种武术套路,还不够资格参加这种大赛,说到底,还是新加坡这些武术团体和武馆的问题,所以,李主席还是不要太过自责,李主席为了支持武术发展,一直是对新加坡武术团体有求必应,这是武术界同道人尽皆知的。”
李炅才对聂荣飞已经恨的咬牙切齿,北胜蔡李佛新加坡总会才是新加坡最大的武术团体,可是这个最大的团体却偏偏没有参与进这次大会,自己软磨硬泡都没能打动这条老狐狸的铁石心肠。
“那聂会长的意思是?”
“不能再输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六项比赛中,武人最重擂台切磋,如果拿下这个最重要的项目,那香港方面的四个冠军,成色也就没有那么足了。”聂荣飞摸了一下胡须说道:“香港方面正提议修改对战表,既然是他们提出来,那最好不过,安排我方高手阻击,让他们的人,就是能打进八强,也无力再战。”( ) 第四二五章
“我去杀了他!”唐倩玲怒气冲冲的想要开房门离开。
还没等迈步,被何世辉从旁边一下握住手腕,坐在沙发上的秋剑屏开口说道:“坐下。”
“妈!”唐倩玲恨恨的叫了一声,俏脸上满是恨怒。
“你怎么看?世辉?”秋剑屏没理自己的女儿,而是对何世辉开口问道。
何世辉虽然吐了口血,但是身体却没有大碍,霍东峻不会在这种场合真正下重手,此时何世辉脸上也没有和唐倩玲一样的愤恨表情,沉着开口说道:
“师傅,今天雷震寰带了其他武馆的师傅赶过来,意义已经很明显,他站在霍东峻那一边,我们没有好处,不如退出来,何况,搞不定这件事,留下来也是笑柄,就算是摆平……。”
话只说了一半何世辉就停口,秋剑屏用手轻轻抚着小腹处说道:
“退出来?”
“我是想,如果留在香江武术联会,我们如果想收拾掉霍东峻,雷震寰很可能会表面中立,实际却偏帮对方,只要咬定洪义海是洪圣蔡李佛属会,我们退出香江武术联会,就等于洪义海也没了香江武术联会的身份,那雷震寰,想帮手都没理由,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拖住他,我们速战速决,把洪义海这些人变成跛子,去陪黎剑青。”何世辉语气冷漠的说道。
江湖纷争,仇恨最大的,往往却都是同门。
秋剑屏轻轻摇摇头:“不能退,退出来才中了雷震寰的心思,雷震寰是想让我退,却把洪圣蔡李佛这些属会留下,如果没猜错,我退出,下面这些武馆属会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正大光明的投向雷震寰,那样的话,洪圣蔡李佛总会就先自己乱了起来,雷震寰就更好插手,所以,继续留下来,先不动,等雷震寰给我一个交代,在我忍住这口气时,如果他不给我一个交代,那他这个香江武术联会会长,就更说不过去,可是如果想给我一个交代,那洪义海和霍东峻,必然是要跳出来反对,那样的话,在出手,就名正言顺,黎剑青忍了这么久,让我无处下手,他徒弟差他太多,我不过故意表现出急切的样子,霍东峻就忍不住跳出来翻脸。”
何世辉低低的吸了一口冷气:“那师傅你……”
“从我知道这件事开始,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就等霍东峻同我翻脸,他不翻脸,我要怎么忍下这口气,我不忍下这口气,怎么才能让借雷震寰的手,把洪义海的三祖狮头和八卦龙头青拿回洪圣蔡李佛总会?三祖狮头,放在洪义海的匾额上生虫,那是对三祖的不敬。”秋剑屏抬头对何世辉说道。
能做到一个门派总会会长的位置,秋剑屏没有些心思手腕,又如何能把六十多家属会馆主压服的住?
“是,师傅。”何世辉心服口服的对自己师傅说道。
只有唐倩玲还半知半解的追问:“妈!难道就让那个霍东峻伤了你?!”
“这些事和你无关,有你师兄帮我就可以,你不准擅自生事。”秋剑屏语气放缓,对自己女儿说道。
唐倩玲鼓着嘴去了卧室,何世辉坐到一侧的座位上继续对秋剑屏问道:
“师傅,如果雷震寰用拖字诀或者做烂好人和稀泥呢?”
秋剑屏说道:“那就拖喽?他如果拖,我能忍,但是你们这些徒弟辈分的不能忍嘛,如果想和稀泥那就再好不过,我被霍东峻伤了这一下,想和解,那就是霍东峻要先开口同我道歉,我来列条件,那洪义海,是不是洪圣蔡李佛总会的属会馆呢?”
“可是如果师傅你忍的话,下面武馆的人可能会不服你,觉得你怕了对方?”何世辉琢磨了一下秋剑屏的话,再次小心开口。
秋剑屏轻描淡写的说道:“回香港之后,给雷震寰一天的时间,第二腿如果他还不准备解决这件事,你就找人去香江武术联会总部外示威,逼他出面,他不出面,以后是不是哪个武馆或者属会出了问题都不管?那要他这个会长还有什么用?”
……
“就是这样,师傅。”霍东峻毕恭毕敬站在黎剑青身边,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黎剑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出手如电,一记耳光抽在霍东峻的脸上,声音之响,让旁边的林三娣眼皮一阵跳动。
霍东峻被这一记耳光抽得身体晃了两晃,嘴角都被抽裂!
“馆规十则,背给我听。”黎剑青开口说道。
霍东峻乖乖站直身体,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开口背道:“一,得师,蔡李佛门人,务要尊师重道,奉师守法。二,苦练,蔡李佛门人,务要勤奋耐苦,持之以恒。三,得当头手不善(不得先动手打人)……四,节色……”
等把蔡李佛祖师陈享传下来的蔡李佛馆规十则背诵了一遍之后,黎剑青才问道:
“三不传。”
“狂妄之徒不传,轻浮之徒不传,忘恩负义之徒不传。”
“十戒。”
“戒好斗,戒好胜,戒好名,戒好利,戒骄,戒诈,戒浮夸逞能,戒弄虚作假,戒挑拨离间,戒为非作歹。”
一条条规诫都背诵完,黎剑青才说道:
“你犯了多少条?”
霍东峻抿着嘴唇没有出声,黎剑青转过身眼睛望向他:“讲。”
“狂妄,轻浮,好斗。”霍东峻对黎剑青说道。
“我把武馆传给你,是想用武馆收收你的心,我却没想到,你刚刚对我跪下磕完头,起身出门就能与人争斗起来,开口闭口俨然武林高手一派宗师?”黎剑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霍东峻咬了一下嘴唇:“师傅,我说的狂妄,轻浮,好斗,不是因为刚才的事,对秋剑屏,我出手理所当然,那口气,师傅你忍的下,不代表我这个徒弟就也能忍下。”
“你的意思,是我打你这记耳光打错了?”
“师傅当然没有教训错,我的确有自己说的那些毛病,不过师傅,你把洪义海交给我,不是准备让我和你一样,继续在黄大仙那间小小的店面苦熬?你不在意自己,也要想想师公,师公当初让你开馆,一定也希望你能把他传给你的功夫发扬光大,你没有做到,因为什么?就因为秋剑屏,害的你刚刚在香港崭露头角就断了腿,你因为秋碧慈和我师公的关系,因为你刚刚来香港时秋碧慈对你有所照顾,所以忍下这口气,可是我却没受过他们的恩惠,也没有交往,至于同门之义,这些年更是没有见过,我只知道,她害了我师傅这一世,我如今有名义,有机会,却不为师傅出这口气,那才是坐实了三不传中的忘恩负义之徒。”霍东峻眼睛坦然的回望着黎剑青,开口说道:“记不记得?师傅?细蓉生病时,秋剑屏做什么?如果是真的同门,会帮忙让我们渡过难关,可是她却要趁机低价收了你的馆,这就是同门之义?师公来香港,她搞出一列车队来落你的面子,这就是同门之义?你开口把武馆传给我,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为什么?因为她清楚,你不会同她真正翻脸绝情,但是我会,所以她才要反对你离开。”
黎剑青没有继续开口。
霍东峻却没有停下话头:“师傅,对秋剑屏这种贪婪的人,是不能用忍的,记得我拍电影时,有次同林领东和他哥哥南雁一起吃饭聊天,南雁说的一段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苍天倘能尽人意,山做黄金海做田,红尘万物皆空相,人如君子我如仙。听起来诗不诗,词不词,前两句像是说那些**难填的人,后两句像是说你,但是这种话,只能说来听听,不是真的,就算真的老天顺了你的意思,山做黄金海做田,一样会有贪婪的人不知足,你就算是退一万步,他仍然会紧逼你。”
“苍天倘能尽人意,山作黄金海作田,红尘万物皆空相,人如君子我如仙?”黎剑青轻轻重复了一下这句话,没有继续追问霍东峻,而是转身慢慢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林三娣手里拿着红花油走过来,轻轻在手心抹匀,然后帮霍东峻涂在红肿的脸上,嘴里轻轻说道:
“还痛不痛?”
霍东峻咧嘴笑笑:“不痛,不过很难讲,师傅如果不打这个耳光,那我就真的痛了。”
“干嘛不等黎师傅离开之后,再找麻烦,一定要黎师傅还在这里,就急冲冲和秋剑屏翻脸?”林三娣小心的用指肚把霍东峻破裂的嘴角边一抹血迹擦掉,嘴里说道。
“撕破脸,我师傅才能安心回大陆,如果拖,不知道要拖多久,难道等我师傅回大陆我在动手,让他在牵挂我跑回来?”霍东峻站立不动,任由林三娣涂抹药油。
林三娣涂抹完,鼓起嘴唇轻轻帮他吹了两下:“那以后洪义海要怎么办?”
“你来帮我撑前几日,我等比完赛送走师傅,就要先去泰国一段时间。”
“啊?我?”林三娣鼓起的嘴唇张开,啊的一声出口。
第四二六章
“我?”林三娣呆呆的看着霍东峻,不?定的问了一句。
霍东峻点点头:“不然谁来照看?大春?阿九?还是那几位未正式拜师的师弟?”
林三娣用毛巾把手上的药油擦干净,慢慢的说道:“我做不来,我也不清楚洪圣蔡李佛总会……”
“秋剑屏是个女人,你要是女人,我一直都认为,你比很多男人都出色,更不用说秋剑屏那个八婆,放心,不会出什么大事,我有事离开,雷震寰会拖住秋剑屏,最多会有些小冲突,而且,我会尽快赶回来。”霍东峻望着林三娣笑笑:“用不到清楚对方,只需要应付一些小角色,不要落了洪义海的气势就可以。”
“那,大春他们……”林三娣把毛巾和药油收好放回去,对霍东峻欲言又止。
“我会告诉他们,让他们听你的,就是我不说,大春那班师兄弟不是一样也听你的话?”霍东峻眨了一下眼笑道。
说完,他就捂着脸吸着冷气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真的很痛,不知道当年师公是不是也这样教训师傅,如果是的话,我心里会平衡很多……”
“还是未打疼,如果打疼的话,你就不敢这样说。”林三娣在霍东峻背后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
“这就是你那位小朋友的经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轻轻尝了一口茶,对面前的向华生笑着问道。
向华生对老人点点头:“不错,听起来很离奇对吧,谢老。”
如果霍东峻身在香港,见到向华生对面这位老人,一定会吓一跳,倒不是惊讶老人的身份,而是会惊讶向华生怎么可能与印尼的谢家也勾搭上一条线。
对面这个老人经常在东南亚一些经济杂志的封面上出现,比泰国的谢国民看起来还要高调。
他是印尼谢家这一代的二号人物,谢汉中。
印尼谢家拥有整个印度尼西亚最大的汽车销售公司,垄断了丰田,本田等多个品牌在印尼的销售权,也就是说,在印尼,如果你想买一辆日本产的汽车,只能去谢家开的公司去购买,如果想要去卖车,也要去争取谢家的地区分销权。
同时,这个家族还拥有私人银行,苏玛银行,拥有一个大型林业公司,一个全国第三的矿业公司,房地产公司更是拥有不菲的地皮,在七十年代谢家的巅峰时期,印尼富豪排行榜第二名的资产,只不过是谢家资产的零头而已。
即便是现在谢家纸面财富稍稍回落,在谢家这一代的家主,谢汉中的弟弟谢汉石手上,谢家发展的速度仍旧不慢,而且与稳扎稳打的父辈谢建隆,谢重生相比,谢汉石在商场上更显得诡诈多谋,善行奇招,在谢汉中谢汉石的打理下,本来不起眼的苏玛银行虽然不能与泰国陈家的盘古银行一较高下,但是在印尼本土,也已经能与但根银行,力保银行,中亚银行并称为印尼四大华商银行,这四家银行任意一家的影响力,都比国有银行要大。
谢汉石作为家长,常常剑行偏锋,不过谢汉中却继承父辈重剑无锋的气质,商场行舟颇为沉稳,两兄弟相互扶持辅佐,谢家的阿斯特拉集团已经被印尼政界和商界很多人视为新的豪族,谢家两兄弟不出意外,也会是新的印尼教父。
“恩,确实有趣。”谢汉中放下茶盏,对向华生说道。
“一个本来只懂打拳的年轻人,顷刻之间,居然拥有了电影公司,卫星电视,赌船,甚至内地还有一个影视城项目,如果不是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我一定都不相信,他居然连学校都没读过。”向华生对谢汉中说道。
他在香港的物流公司,一直与印尼谢家的阿斯特拉集团下属林业公司有业务往来,负责将林家的木材运往香港,只不过平时交往的都是谢家林业公司的负责人,没想到谢汉中这次来香港休假,向华生推掉了其他应酬,过来见谢汉中一面。
闲聊饮茶中,向华生说起了霍东峻的往事,当成一段故事说给了谢汉中听。
听向华生语气中对霍东峻短时间突然拥有了大量资产感觉到难以置信,谢汉中摇摇头,对他笑道:“也未必,贝尼尼奥-阿基诺,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听过。”向华生回应道:“您是说,这种人木秀于林……”
贝尼尼奥-阿基诺是菲律宾传奇人物,18岁就曾经去朝鲜战争前线做记者工作,还曾在前线劝降一个抵抗组织,22岁就成了菲律宾一个市的市长,29岁已经是菲律宾打拉省省长,34岁当上了参议员,站到了时任总统费迪南-马科斯的对面,指责总统对菲律宾进行**的独裁统治。
得罪了总统的下场,就是贝尼尼奥-阿基诺虽然赢得人民的拥戴,但是却被迫流亡他乡,在1983年,好不容易才回国准备与费迪南-马科斯会谈的他,下飞机甚至还没走出停机坪,就被人暗杀,凶手下落不明。
虽然人人都知道是费迪南-马科斯这位总统下令暗杀了这个最大的对手,可是又没有证据。
“不不不……”谢汉中听向华生理解错了,开口说道:“其实说的应该是,他被暗杀之后的事,他妻子科拉松-阿基诺,也就是现在菲律宾乃至整个亚洲第一位女总统阁下,站了出来,宣布要代替身亡的丈夫参加总统大选,阿基诺夫人有政治经验吗?没有,虽然她出身一个政客家庭,但是却一直过修道院式的生活,一个没有政治经验的人,却能完成她那个被称为政治天才的丈夫未做到的事,你觉得是因为什么?连美国总统都支持她,军方的高层和大多数政党都突然投靠她,费迪南-马科斯能暗杀掉她丈夫,却被她逼的流亡美国,你觉得这是一个女人能做到的吗?”
“时势,时势造英雄,无关其它。”谢汉中对向华生说道:“很显然,你那位小朋友,他什么都没有,但是有眼光,这就足够,阿基诺夫人也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只看到,马科斯年纪大了而且得了绝症,只需要看到这些,然后她站出来就足够。”
第四二七章
这次大赛最后一个项目,擂台切磋的对表没有和之前的项目一样,用抽签来决定,而是两方代表开会研究敲定。
原因有两个,第一,参加这一项比赛的人数太多,很多武者对其他比赛项目完全没有报名参与的兴趣,但是却都不约而同的报名参加了最后这个项目。
第二,香港方面有人提出质疑,那就是霍东峻突然成了武馆馆主,是不是还会下场比赛?如果按照默认规矩,馆主自重身份,是不会下场比赛的,不过大赛并没有这种规定,所以霍东峻如果还要出场比赛,而且是以馆主的身份,那么香港方面其他武馆馆主也会有人顺势参赛上场,香港方面高手登场,那么新加坡方面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霍东峻倒是无所谓,洪义海方面,所有人都报上了名,包括那七个霍东峻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师弟,除了林三娣和黎剑青,可以说是全员出动。
至于其他馆主会不会下场比赛,霍东峻自己感觉问题不大,秋剑屏那种是一定不会下场的,年纪稍大些的,也都会自重身份,就算有馆主身份想要下场比赛的,也不过就是年纪较轻的几个人,飞龙武馆杨青农,白鹤派林正义,震威武馆陈震威三人下场的可能最大。
而这三个人中,霍东峻如果一对一切磋,与林正义差不多是五五开,对杨青农,没有悬念的会输掉,对上陈震威,应该会有四成的把握,因为霍东峻之前和林正义聊过天,林正义说起他曾和陈震威切磋不相上下,但是腿上输了一步。
癫九上一次受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看到霍东峻就会提起自己在张敬夫面前撑过了十招而且还拿下了那一场。
看到霍东峻脸上红肿的走进自己房间,癫九把电视机关上,摸着自己的脸对霍东峻问道:“峻哥,你的脸怎么搞的?”
“被师傅夸奖,师傅赏的。”霍东峻坐到癫九旁边的沙发上说道:“三姐刚帮我涂好了药。”
“黎师傅都不会动手打人,看起来真是疼爱你,只打你一个。”癫九望着霍东峻的脸笑的很开心。
霍东峻伸手拍了一下癫九的头:“知不知道说风凉话会被收拾的很惨?”
“不知道。”癫九挠了挠头,诚实的说道:“我刚刚听外面有人说你去找秋剑屏的麻烦,就猜到黎师傅知道后一定会收拾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知道是吧,好,等回香港你就知道。”霍东峻吐了一口气,郁闷的说道:“你伤好的怎么样?”
“已经没问题,我都说自己一定能撑过张敬夫十招。”癫九听霍东峻问起自己伤势,顿时兴奋起来,说起上一次自己侥幸胜利。
“你走****运啊,差一点点就被张敬夫的燕子档打死,还这么嚣张……”霍东峻说道:“如果伤没有全好,那就早早的输掉比赛休息,不用打的太辛苦。”
“你是说准备回香港找洪圣蔡李佛总会的麻烦?”癫九如果不发疯,他的头脑就和他的招式一样,反应很快。
霍东峻咧嘴笑笑:“没必要,我们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要登门。”
“不会吧,秋剑屏应该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她真的有自信够格来踢洪义海的招牌?她那身功夫搞不好还没她徒弟厉害。”癫九说着自己对秋剑屏的印象。
“洪圣蔡李佛总会六十几间武馆,为什么不自信?你记得帮三姐把家看好,我可能要先离开几天才回来,别等我回来时,武馆已经关门。”霍东峻说道。
“不会。”癫九听完霍东峻的话,只说了这两个字。
……
第二天的擂台切磋,黎剑青甚至没有去体育馆看比赛,留在了酒店,霍东峻则穿上了长衫,临近比赛开始换上短打衣服时,腰带结也系在了正中。
这一项比赛的参赛者众多,不过好在体育馆也够大,划分出了十六个擂台同时进行比赛,霍东峻第一场比赛是11d,也就是十一号擂台,第四场。
前面三场?比赛双方都是新加坡选手,这也正常,毕竟香港才来了几十人,新加坡作为东道主,报名参赛的人数足足两百多人。
今天的观众也比往常更多,因为今天设置了擂台之后,观众可以围在擂台外围观看,不用在限制在环绕会场的观众席上,所以基本上十六个擂台每个擂台外都聚拢了数百上千人,反而更像是大型招聘会多些。
擂台切磋讲究点到为止,大会为了避免流血事件发生,允许裁判员随时终止比赛,而且每个擂台边都有一名医生和四名男性护工随时准备救援,而且规定了下体,眼球,咽喉等部位禁止击打,禁止倒地追击。
前三场的比赛,霍东峻看的有些打瞌睡,明显是学武两三年的新人,在擂台上摆着花拳绣腿的架势迎来送往,而且一旦交手之后,就变得毫无章法,步法踉跄,拳招飘忽。
等裁判员宣布第四场开始,霍东峻登场后,才看到擂台对面自己的对手,此时一身鲜红的锻打服,虽然身材不高,但是骨架却异于常人,倒三角形的上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中蕴藏的力量。
“蔡李佛,霍东峻,请指教。”霍东峻朝对方拱手行礼。
对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也拱手行礼:“福建地术,李连昌,请指教。”
霍东峻听完福建地术四个字,眼角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抽搐,新加坡还真是通过华人南洋聚集地,从中国大陆得到了不少真东西。
福建地术,恐怕就算是真正在中国福建省,懂这种功夫的也没几个人了吧。
霍东峻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和一些典故,对这个门派的功夫完全不了解,甚至不知道这门功夫的特点。
裁判员低声询问过两人之后,朝后退开,示意比赛开始。
霍东峻沉膝探手,摆出蔡李佛骑龙寻桥的起手式,而对面自称福建地术门下的李连昌,则身体一缩,如同一条大鱼从地上滑过,直扑霍东峻面前。
两只手一前一后分置,前手如龙蛇般矫柔,后手则狮虎般刚硬。
李连昌的前手如同软蛇,搭在霍东峻的手腕上,两人各自前手刚一接触,李连昌看似柔软的前手陡然化成一块生铁般,硬碰硬!啪的一下想要去压霍东峻的手腕!同时后手直拳攻出,直抢中线!
霍东峻见对方这一拳来的刚猛,加上又不了解这个门派的功夫特点,选择了后撤一步,避开这一拳,右脚后撤的同时,左脚抬起,朝着对方的腰间踢去,想要阻一下对方的攻势。
但是李连昌却一个看似含胸驼背的动作,整个人好像瞬间缩小了一般,顺势朝霍东峻的方向一滚,霍东峻本来踢击李连昌腰部的一腿,却变成了从李连昌的头顶掠过!
“虾背叠骨!?”看到李连昌这个动作,霍东峻惊讶的叫出声。
所谓虾背叠骨,并不是某个门派的不传之秘,南拳很多门派都有这种称呼,背弓如虾,胸含如凹谷,从而是胸肌,腹肌,背肌收缩,胸腹部肋骨之间紧叠。
更像是柔术,而且必须是从童子时练起,才能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而且虾背叠骨不仅能看似缩小身体面积,最主要的是能同时内涵蓄劲,随时待发。
李连昌凭借这个动作近了霍东峻的身,也不直起身,双腿如同一把剪刀,一个滚翻的动作,两条腿由下至上卷绕霍东峻的双腿!双腿一个绞卷的动作,倒在地上的上半身同时配合一个甩摆!饶是霍东峻扎了马步,仍然被这个动作给摔了出去!整个人侧着倒在地上!
不过好在摔的不重,霍东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重重吐了一口气:“有点意思。”
他看起来虽然完全没有事,但是擂台外的观众们却已经在大呼小叫,前几项比赛,霍东峻出尽风头,本以为这一次大家能继续看他大杀四方,没想到刚上擂台,就被对手用一个夸张的技法给摔了出去!
李连昌此时也原地一个旋磨站起身,看到霍东峻毫发无损的站在对面,心中有些泛苦。
他是福建地术门下,在新加坡,福建地术只有他一个传人了。
福建地术又叫狗拳,地术犬法,地龙拳,地龙经,是明末清初,从南少林拳系脱胎而出的一种稀有拳种,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狗拳这个名字不好听,很少有人学习这种拳法,导致这个门派一直没有多少人传承,整个新加坡,李连昌的师傅去世之后,整个福建地术拳,就只有李连昌一个传人。
本来他没有心思报名参加比赛,是北胜蔡李佛一位馆主劝他参加,说擂台上展示一下功夫,也许能吸引些人跟他学拳,李连昌这才动心报名,而且一上场,就用出了福建地术拳中的“虾背叠骨,龙腰船底”动作和地趟摔跌技法“乌龙绞柱”,满心以为能一击制敌,没想到被自己乌龙绞柱摔出去的人,若无其事,而且刚刚还叫出了虾背叠骨这个词。
当初师傅用自己示范乌龙绞柱,自己可是被摔的半天爬不起来,可是自己对人施展出来,却完全没有杀伤力?
第四二八章
其实霍东峻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一上场就被对方出其不意的用双腿绞缠摔出去,比起对阵张敬夫时更让霍东峻紧张。
因为霍东峻根本没想到“虾背叠骨”的动作能把一个人瞬间缩进去三分之一更多,然后顺势前探倒地,同时还能蓄力,双腿一个倒卷摔人。
唯一让霍东峻庆幸的就是,这一下没有把自己摔伤。
起身之后霍东峻调整了一下呼吸,摆出一个擒拿的架势,脚步一颤一颠,掠到李连昌的面前,伸手去抓对方的肩膀。
李连昌侧身探手,左手仍然像是柔软不带一丝劲道,中指,无名指紧握屈曲,拇指伸直贴压在中指之上,只剩食指和小指伸直,这两根手指如同颤微微的蝴蝶翅膀,准确的刺向霍东峻抓来的右手手腕处。
地术狗拳中的佛手指。
霍东峻一个沉腕,化擒拿手为立掌,李连昌后蓄未发的右手此时却猛然轰出!
拳面准确的轰在霍东峻的掌心之上!
霍东峻手掌还未发力,此时被这一下撞上,下意识就朝回撤手,而李连昌又是一个“虾背叠骨”的动作朝前贴上来,上半身朝霍东峻身前右方倾倒,双手前探去抓霍东峻的脚踝!霍东峻双腿步法变动避开的同时,李连昌屈在地上的两条腿此时极快抬起,朝着霍东峻腰腹处点踢而来!
如果是刚一交手时,李连昌用出这一招福建地术中的“黑狗钻洞”,霍东峻多半就中招被踢中,可是之前霍东峻已经吃了乌龙绞柱那一下,判断出对手的功夫有些地趟套路,而且刚刚一拳打中自己手掌,却没有选择进步抢攻,而是又一次虾背叠骨,突兀的倒地,所以霍东峻就加了防备。
此时李连昌上身躺在地上,两条腿点踢而来,霍东峻戳脚门铁脚头一腿准确的踢在李连昌的小腹处!
“砰!”一声闷响,身体刚好撅成一个弯型的李连昌被踢的倒滚出去!
这一腿霍东峻用上了力气,李连昌身体弯成了虾米,捂着小腹挣扎起身,眼睛瞪圆,满脸怒红,嘴唇紧闭,霍东峻却已经看向裁判:
“裁判先生,你去问问对方,需不需要休息?”
裁判本来也感觉这一腿霍东峻踢的够重,他开口问向李连昌:“这位选手,你需不需要休息?”
李连昌一张嘴,话还没出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裁判被这口鲜血吓得直接终止了比赛,宣布霍东峻获胜。
霍东峻朝李连昌笑笑拱手行礼:“多谢承认。”
刚刚那一腿他本可以收回些力道,可是想到前三场的比赛都是花拳绣腿,唯独自己这一场的对手却比那些选手功夫超出一大截,感觉就是大赛对阵表上有问题,说不得就是想让自己多耗费些精力,甚至能受伤最好。
所以这一腿没有留情,一腿将李连昌踢倒,而后又让裁判逼李连昌开口吐血。
看到李连昌脸色惨淡的被护工搀扶下台,霍东峻想着恐怕李连昌这种人不会少,之前默默无闻,期待一个机会一鸣惊人。
整个大赛第一轮全部打完之后,就已经有一百多名选手被淘汰,还剩下一百二十多人,洪义海除了大春和癫九之外,其他那七名师兄弟全部被淘汰出场,他们本来学武时间就短,自己也清楚自己实力,参加这次比赛更多的是想看看自己的功夫水平到了什么地步,现在看来,连第二轮的边都靠不上。而霍东峻这一轮的运气比起第一轮看起来还要糟糕,第一轮李连昌虽然功夫奇特,但是终究自身实力不高,能被霍东峻轻松抓住纰漏击败,但是第二轮,霍东峻面前的对手就已经是熟人,光武国术社的那位陆威,也就是霍东峻去光武国术社拜访时,那位用大耙的青年。
陆威看到对手是霍东峻,也有些挠头,虽然之前的比赛他没有上场,但是却看过霍东峻与张敬夫之前斗狮时的交手,张敬夫,白明晨和自己三个,差不多就是光武国术社里功夫还算有些底蕴的,陆威在心中排过名次张敬夫那家伙肯定是光武国术社里除了教头之外,排名第一,白明晨和自己时第二第三,不过谁第二谁第三不一定。
对面的霍东峻能赢张敬夫,自己想和他动手拿下胜利,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是赢,恐怕第三轮也撑不下去。
当然,陆威心中闪过这些想法,但是脸上表情却笑嘻嘻的:“霍师兄,你好啊,真是有缘分,第二轮就要请霍师兄指点我。”
“陆师兄,你好,指点不敢当,切磋一下。”霍东峻却苦笑说道:“大家还是不要打的太难看,点到为止如何?”
“好。”陆威一口应承下来。
霍东峻不想两人真正搏命交手,而是寻常师兄弟之间的切磋,这让陆威心中也轻松不少,因为真要是打出真火,两人鼻青脸肿,以后见面也不好看。
裁判示意开始之后,两人拱手行礼,霍东峻腾身进步,一拳打向陆威的胸口。
陆威扬手刚一架住霍东峻这一拳,霍东峻已经一个扭身!左腿又急又快的抽向陆威的右肩。
陆威低头避开这一腿,霍东峻已经又把身体回正,手握成虎爪型,朝着他的头顶抓落,陆威双腿发力,身体拧动,横移避开这一爪,一记钻拳朝着霍东峻打来。
两个人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凌厉凶悍,但是却都没有真正发力,霍东峻双手架住陆威这一拳,抬腿弹踢陆威的小腹,陆威闪避不及,被这一腿正中小腹,霍东峻踢中之后迅速收腿停手,陆威拍拍小腹处的灰尘朝霍东峻笑笑:“厉害。”
霍东峻摇摇头:“切磋而已,如果刚才陆师兄你这一拳发力,我恐怕踢不出这一腿,请。”
陆威也不谦逊客套,双腿沉下去踏成三角马,左手挑掌,右手翻拳,一个美人照镜的架势朝霍东峻的面门打来,霍东峻双手护住面门,陆威一个青龙绞尾,左手翻拳引霍东峻的眼神,右脚却一个穿蹬腿,角度极小的踢向霍东峻的膝盖。
第四二九章
陆威的这一腿动作幅度非常小,而且出奇快,如果霍东峻没有那十几年戳脚功夫,只有蔡李佛的功底,这一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开,可惜,霍东峻十几年的北派戳脚,比陆威角度更刁钻,出腿更凌厉的招式都见过不少,所以这一腿霍东峻轻松就避开。
他腿朝后撤半步,顺势沉腰,一拳朝着陆威笔直轰出,陆威没有闪避,而是同样挥拳打来,两只手臂搭在一起。
“搭搭手,霍师兄。”陆威在两人手臂相搭的同时,开口说道。
这就是有想要角力的意思,之前两人那几招,都没什么力道,打在身上不疼不痒,这次双臂相交,也能试探出对方的力道。
两人同时身体朝地上坠去,双臂发力而角,霍东峻只感觉陆威把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向了自己这支手臂,大有一鼓作气将自己迫退的架势,霍东峻这口气却始终含而不发,勉强顶着不被陆威将手臂压下,没有急着发力。
他从黎剑青手里继任了洪义海的馆主之后,却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师傅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待自己,倒谈不上顿悟,而是霍东峻回忆自己师傅这些年武馆生涯时突然想到的。
在他师傅黎剑青眼中,霍东峻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武者,偏爱投机取巧,尤其在与人交手上面。
黎剑青年轻时废了一条腿,他最知名一战也是因为那一条腿,正面迎敌,硬碰硬。
之后腿废掉,黎剑青虽然鲜少与人再交手,可是一旦动手,比如与白鹤武馆刘占生当年踢馆过招,仍然是一步不退,哪怕明知不可胜,气势从不弱了半分。
而反观自己,与人动手过招,从来都要先想判断清楚对方的路数,设个圈套,动些心思,趁对方不注意时突然一记杀招险胜。
和黎剑青比起来,完全是两种态度,霍东峻自己和人交手,往往都会趁对方片刻犹豫或者一时举棋不定再或者贪功冒进时,突然以极大的气势扑杀上去,此时更多拼得不再是功夫,而是心性,气勇者胜,气衰者负,攻心。
黎剑青却恰恰相反,哪怕就算对面扑卷而来的是万丈狂潮,他也能在对方扑过来时面不变色心不跳的以更大的勇气和气势迎面而上,无论场面上胜负如何,决心和意志上面,师傅黎剑青不可能输给任何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霍东峻愈发佩服自己师傅,可是也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能成为自己师傅那样的人。
这个世界,就算决心和意志堪比巨石,一个人又能输的起几次,黎剑青意志惊人,废了一条腿,不仍然只能困顿在洪义海这个破败武馆内?就算是心性,意志,决心都是宗师风范,谁又真正的在意一个跛子?
陆威与自己搭手角力,霍东峻本来又存着想要寻找机会将对方压下的念头,可是在搭手时想起自己师傅黎剑青,这种类似切磋的情况下,如果自己还要耍些心思,实在有些丢人。
所以霍东峻念头一转,全力而出,他就算这两年练功不够勤力,也有二十多年的功底,比他自己岁数还要多出几年,此时双腿扎稳,手上发力,陆威顿时吃力不住,手臂被霍东峻反压下去。
“好力道!”陆威看手臂被压下,嘴里喝了一声,撤手拧身探爪。
霍东峻双手一转,右手下落,抓住了陆威右手握成的虎爪,朝左前方一带,左手握拳,一记蔡李佛姜子拳正中陆威小腹,不等陆威回过神,霍东峻右脚轻抬,准确踩住陆威左脚脚面,让陆威不能朝后退去,顺势一个挂及擂阴三连击打在近身的陆威身体上。
然后一个后跃退开,朝陆威拱拱手:“陆师兄,承认。”
陆威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在他感觉,霍东峻好像一瞬间变成高手,从角力之后的招数,完全让他无法捉摸,几乎是眨眼之间,自己就被五连击,先是小腹中拳,然后左脚被踩,马上又一个极快的三连击。
如果霍东峻这五击之中任何一下发力,自己恐怕都得吐血倒飞出去。
己不可能和张敬夫有这么大差距才对啊?陆威倒不是输不起,只是想着霍东峻和张敬夫交手时,虽然胜了,但是场面有些狼狈,怎么赢自己时,却显得这么轻松,谈笑间自己就中了五招。
“霍师兄,厉害,实在佩服。”陆威倒也光棍,干脆的认输,不过没有急着下台,而是对霍东峻问道:
“霍师兄,你和敬夫斗狮交手时……”
话虽然没有问完,但是霍东峻还是能听懂陆威的意思,他想搞清楚自己的水平和张敬夫之间为什么差那么多。
“陆师兄,前两天我气血不畅,所以无法尽力。”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前两天和张敬夫白明晨斗狮交手时没有用尽全力,今天才是我拿出实力的日子,如果张敬夫今天遇到我,想赢他也不会很困难。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陆威一定翻脸,可是霍东峻刚刚干净利落的收拾了自己,陆威心中就有了这个念头,此时霍东峻说出来,陆威感觉天经地义,废话,收拾自己这么利落,那么打赢张敬夫应该也不会那么狼狈。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陆威今天见识了。”陆威朝霍东峻拱拱手,哈的一声转身下了擂台。
霍东峻虽然没有和他真正交手,但是两人招式,力道都比了一下,招式最初看似不分胜负,可是等力道比完之后自己眨眼连中五招,陆威心中就已经清楚,搞不好霍东峻开场时没有急着动手,应该是为了给自己留情面。
“奶奶的,大家都是二十多岁,没道理你就这么厉害,我就这么废柴,回去继续苦练,早晚跑香港再去会会这位霍东峻。”
……
第二轮打完,一百二十多人又淘汰一半,只剩下了六十多人,洪义海这边继第一轮七个师弟全部出局之后,大春在第二局也打输了比赛,霍东峻有些好奇,坐在休息室里喝着水对大春问道:
“什么门派的功夫?”
大春虽然比起自己和癫九差了不少,但是放在香港任何一家武馆,也算是正式弟子的身份,也算是自幼学武,十几年下来,就算是不得法,寻常三五个大汉也能轻松应对,当年在九龙城寨的拳台上,也是混在第三擂的拳手。
大春揉动着肩膀嘴里说道:“遇到个新加坡高手,鹰爪翻子门,而且还是鹰爪王陈子正的正牌徒孙,一上手就被卸了肩膀。”
“不会吧,这么夸张?香港才应该是鹰爪翻子门最正宗的地方,新加坡这里居然都有?”霍东峻稍稍瞪起眼睛,吃惊的问道。
不是霍东峻少见多怪,而是陈子正名气实在够响,而且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爱国武术大家,和洋人拳手签生死状打擂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只要一听到有洋人挫折华夏名誉,这位鹰爪王就一定要去会会对方。
1909年,霍元甲发起精武会,农劲荪担任精武会会长,霍元甲担任精武会副会长兼总教头,可惜不足半年,霍元甲就被日本人害死。
失去了霍元甲之后,精武会农劲荪,卢慧昌,陈公哲等人联名函电陈子正,请陈子正南下上海接替霍元甲出任精武会副会长,总教头,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陈子正三个字已经不止在中国北方武林界传颂,连南方武林同样都敬仰。
陈子正担任精武会总教头三年期间,入香港成立香港精武会,广收门徒,一心振兴中华,引香港练武之风潮。
之后更多次前往香港授徒习武,与洋人登台打擂,所以陈子正的名气在香港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不过自从陈子正的弟子刘志祥五十年代去世之后,鹰爪翻子门在香港就好像群龙无首,之后六十年代大陆武师多来香港开馆,斗争不断,群龙无首的鹰爪翻子门随即衰败,很多门派弟子都不再开馆,转而去干了其他营生糊口。
“峻哥,那家伙叫戴德利,你小心点,他脸上挂着笑,但是出手却够快够黑。”大春对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点点头,又看向旁边正把玩着一块魔方的癫九:“你怎么样?遇到什么对手?”
“不知道,他说了名字,我都没记住,只想着快点把他收拾掉回来扭魔方,好像是南少林的功夫,反正他已经输了,不需要记。”癫九扭动着魔方,头也不抬的说道。
林三娣从休息室外走了进来,霍东峻抬眼看向她,林三娣对他轻轻摇摇头,开口说道:
“我去问过了,香港这边,前两轮就已经有过半的选手被淘汰,此时还剩下的六十多名选手中,香港这边的大概只有十二三个,对了,飞龙武馆的吴清润也被淘汰了。”
“啊?”霍东峻吃惊的张张嘴,连旁边的癫九听到这句都停下动作看向自己的姐姐,霍东峻说道:“不可能吧,吴清润的功夫……”
“我特意问过,是输给了新加坡八卦门的一个弟子,叫做孙宝隆。”
第四三零章
听到孙宝隆的名字,霍东峻皱皱眉,反倒是大春好奇的对霍东峻问道:“峻哥,上次你来新加坡见北胜蔡李佛的人切磋,不是说过对手就叫做孙宝隆?怎么这次八卦门也有一个孙宝隆?”
“是一个人,上次和他交手,就见识过他露出来的八卦功夫,如果是他,那吴清润输掉,一点都不奇怪。”霍东峻回忆着自己上一次与孙宝隆交手时的画面,嘴里面说道。
“带师学艺,还能被馆主器重,说不得还是入室弟子,照这样看起来这个孙宝隆真的是天赋惊人。”大春感叹了一句。
武林之中,虽然带师学艺的武者非常多,但是一般而言,能得到师傅器重的并不多,而且带师学艺的人,还经常会受到同门师兄弟异样的眼光,一些门派秘传功夫,也不会考虑传给带师学艺的人。
黎剑青和他的师傅宋天扬就是典型的例子,宋天扬在形意拳李存义门下拜过师练过武,之后南下拜蔡李佛三祖陈耀熙身前又苦练蔡李佛,虽然得到了蔡李佛四大天王的名头,但是实际上这个名头是宋天扬打出来的,而不是说蔡李佛内部诸多弟子认可的,最初宋天扬的绰号叫做外江扬,也就是外地佬的意思,而且在四大天王之中,宋天扬是唯一一个不懂蔡李佛独门兵器“九龙叉”之人,堂堂蔡李佛四大天王之一,居然不懂蔡李佛独门兵器,这就是带师学艺附带的弊端。
黎剑青就更惨,拜了宋天扬做师傅,来香港开武馆,洪圣蔡李佛总会因为黎剑青是带师学艺的身份,加之不懂洪圣蔡李佛独门兵器“九龙叉”,所以不准黎剑青的武馆前面挂洪圣两个字,只能挂一个不伦不类的洪字,搞的武馆名字洪义海听起来反而好像是个社团名字。
甚至大春自己,就算黎剑青真的收下他,大春多年以后开武馆,也不用想着能混进秋剑屏的洪圣蔡李佛总会,哪怕他练就了一身洪圣蔡李佛的功夫。
民国时期,很多武人大多都一身练过多个门派的功夫,除开少数一部分坦荡磊落的大家高手,大多数武人拜师时都会刻意隐瞒自己之前的师门,即便门派拜师时有人问起,也只会说一句在乡下的把势场和人练过两套拳,这种话代表了他否认了之前自己学过的功夫,也否定了他之前拜过的师傅,这样的话,拜师时门派里的人就不会追究你之前练过武,毕竟乡下把式遍地都是,而且教拳的都是无名人物。
显然,宋天扬,黎剑青都不是这种肯隐瞒诋毁的人,不然当初一句学过几天乡下把式就能遮掩过去,凭借自身天赋,学到蔡李佛秘传兵器也不是难事。
大春这句感叹,就是羡慕孙宝隆,霍东峻在拜访北胜蔡李佛时,聂荣飞能安排孙宝隆和他交手,显然孙宝隆在北胜蔡李佛里必然是嫡传子弟,而现在又能打正八卦门的招牌,大张旗鼓的代表八卦门登台打擂,最主要是能打赢吴清润,则说明他在八卦门内的地位也并不低,最少也是入室弟子的级别,一个年轻人被两大门派器重,除了天赋惊人,天资聪颖,根骨极佳,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我去看看吴清润。”霍东峻站起身,对几个人说道。
当初他受伤,吴清润带着伤药过来问候,如今吴清润告负淘汰,霍东峻也应该赶过去与对方见一面。
林三娣不用霍东峻说太多,就乖巧的把一瓶黎剑青亲手配制的药酒递过来,霍东峻拎着这瓶药酒,去了飞龙武馆的休息室,癫九则扭着魔方,无聊的跟在后面。
霍东峻看癫九跟过来,笑笑没有说话。
敲敲飞龙武馆休息室的门,开门的正是当初让癫九收拾惨的王清炜,看到门外拎着药酒的霍东峻和身后低头扭玩着魔方的癫九,王清炜楞了一下,霍东峻把手里的药酒稍稍举高:
“我来见见吴师兄。”
“师傅,洪义海霍东峻来见吴师兄。”王清炜没有让开身体,而是扭回头先对房间里说了一声。
“请进来。”杨青农的声音响起。
王清炜让开身体?难得伸出手朝门里对霍东峻虚引一下:“霍师傅,请。”
王清炜这句霍师傅,代表飞龙武馆认可了霍东峻这个洪义海武馆馆主的身份。
“多谢。”霍东峻对王清炜笑笑,迈步进了休息室。
飞龙武馆的休息室里,此时人满为患,飞龙武馆这次来新加坡,带了近二十个人,此时都拥在休息室里,显得颇为拥挤,和洪义海的休息室看起来一片空旷完全相反。
此时杨青农正坐在休息室正中的座位上,为吴清润把脉。
看到霍东峻走过来,杨青农把手收回来,站起身对霍东峻笑笑:“难得霍师傅有心。”
霍东峻把药酒递过杨青农:“这是我师傅调配的药酒,化瘀止痛,我知道贵馆灵丹妙药无数,不缺这瓶药酒,只是身无长物,聊表寸心。”
“多谢,请坐,霍师傅。”杨青农开口说道。
旁边有弟子马上让出一张座位给霍东峻,霍东峻对杨青农说道:“杨师傅,我是什么辈分?与吴师兄平辈,师傅这个词,不敢当。”
“你现在身份不同,馆主和辈分无关。”杨青农看起来脸上云淡风清,看不出因为弟子吴清润淘汰而有任何的怒气。
霍东峻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吴清润身旁的空位坐下,打量起吴清润。
吴清润脸色有些苍白,此时虽然身体坐在座位上,但是手却一直有规律的慢慢揉动自己的左肋。
“吴师兄?受伤了?”
听到霍东峻问起,吴清润眼神不掩遗憾,他本来还想着杀尽最后几轮,打响龙彪派的名头,哪想到会是这样结束:“没想到第二轮就淘汰离场,肋下中了一招,吐了一口血。”
“听说和吴师兄你交手的人名叫孙宝隆?”霍东峻继续问道。
吴清润看向霍东峻,轻轻点点头:“怎么?霍师弟认识?”
霍东峻嗯了一声说道:“当初交过一次手。”
他这样说,不止吴清润,旁边的杨青农都来了兴趣,眼睛看向霍东峻问道:“霍师傅……”
“私下,杨师傅还是叫我阿峻。”
“好,阿峻,你同孙宝隆交过手?”杨青农对霍东峻问道。
霍东峻说道:“孙宝隆是北胜蔡李佛总会会长聂荣飞的徒孙,虽然是徒孙,但是却是被聂荣飞带在身边亲自调教的。”
杨青农,吴清润都不关心孙宝隆被人调教出来,显然更关心两人交手的胜负问题,不过杨青农不能表现的太八卦,所以还是吴清润开口问道:
“霍师弟,那你和他交手,胜负如何?”
“五十招之后才分的胜负,我侥幸胜他一招。”霍东峻开口说道。
听完这句话,吴清润嘿了一声就不再开口。
吴清润输给霍东峻上次,心中不服,可是此时听霍东峻与孙宝隆交手五十多招,最后还打赢了对方,显然感觉到自己就算再不服也没什么用,自己连输给霍东峻的孙宝隆都没能打赢,更不用提霍东峻本人了。
“我这次来,一是看望吴师兄,二也是想问一下,孙宝隆与吴师兄你交手时的情况。”霍东峻对吴清润说道。
吴清润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叹了一声:“人外有人,这句话果然不是随意说说,我自问习武十余年,纵容不敢称高手,但是也颇为自信,哪知道与这个自称八卦门下的孙宝隆一交手,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狂妄,八卦门步法诡奇,我以不变应万变,想着就算是他突然交手,我龙彪派龙形摩桥拳的万千变化手法未必就能逊色他八卦门的诡奇步法,结果他一圈八步,绕来绕去,是我先沉不住气,试探出手,没想到被他因为这一次试探抓住纰漏,一记穿掌穿过我双手招式,拍在肋下。”
说了半天,实际情况就是孙宝隆一直围着吴清润绕圈子,绕的时间太久,吴清润想要出手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一出手动作幅度太大,孙宝隆凭借八卦步法顺势出手,用单穿掌破掉了吴清润双手变化万千的龙形摩桥拳,一击得手,吴清润吐血告负。
听完吴清润的话,霍东峻本来想问孙宝隆有没有用蔡李佛的功夫这句话也就没在出口,吴清润一招就告负,根本没有让孙宝隆施展出全身功夫,说吴清润功夫与孙宝隆差距太多?霍东峻不相信,吴清润能和自己交手几十招,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输给孙宝隆?唯一的可能就是吴清润托大,看到对方年轻,琢磨自己先出手试探一下也不会出漏子,没想到孙宝隆却是个年轻高手。
和吴清润聊了两句,霍东峻又看向一旁喝茶休息的杨青农:“杨师傅,你前两轮的比赛对手如何?”
杨青农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对霍东峻说道:“不值一提,未有人走过三招。”
“啪!”癫九把魔方重重拍了一下,那魔方已经被癫九复原,六面恢复成同一颜色。
第四三一章
因为参赛人数太多,即使拥有十六个擂台?时进行比赛,上午也只进行了两轮,香港方面参赛的选手,经过两轮的淘汰,只剩下了十二个人,本来是剩下十三个人,不过其中一个虽然第二轮比赛胜利,但是受伤有些重,无法再进行之后的比赛,所以被迫退赛。
十二个人中,洪义海有两个,霍东峻和癫九,飞龙武馆有一个,馆主杨青农,震威武馆两人,馆主陈震威和大弟子杜志奇,白鹤派有林正义,意拳岑劲波,洪圣蔡李佛属会剑松国术馆馆主万剑松,谭家三展平威国术馆丁子秀,鸿胜蔡李佛属会云初国术馆馆主秦云初……
听林三娣说完这十二个人的名字,尤其是洪圣蔡李佛属会,剑松国术馆馆主万剑松的名字和云初国术馆馆主秦云初的名字,霍东峻不屑的撇撇嘴,叶君权也好,秋剑屏也好,一身功夫完全不够入眼,但是没办法,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除了武林中的身份,还有自己的生意和产业,也就是有钱,有钱就能聚拢本门真正的高手。
万剑松,是和黎剑青,秋剑屏,宋剑芳等人平辈的洪圣蔡李佛弟子,但是年纪却要比秋剑屏,黎剑青等人小一些,刚刚三十五岁,在剑字辈中已然是最小的一个,一身蔡李佛功夫却是真正得到过蔡李佛四大天王之一,秋剑屏的父亲秋碧慈的传授,算是秋碧慈最小的入室弟子,虽然秋碧慈收下六七岁的万剑松不过两年就去世,但是万剑松却没有因为师傅去世而中断习武,他根骨不错,又没有少年贪玩的心性,秋碧慈死前,特意叮嘱自己的一众师弟,让他们帮忙代为培养。
这是一个醉心于武功的人,除了武功别无他求,没有任何谋生技巧,刚好就被秋剑屏出钱资助开了一间武馆,徒弟也没有几个,整个武馆甚至连他本人都需要秋剑屏拿钱养着才不至于饿死,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就是万剑松算是秋剑屏手下的第一打手。
秦云初的身份和万剑松相似,也是被叶君权多加照顾,一直对叶君权感恩戴德。
这些人都没有参加之前的项目,对他们来说,舞狮舞龙,打打套路,完全是孩童游戏,真正高手,自然是擂台上交手切磋的一瞬间,秋剑屏,叶君权可能也都了解这些武人心态,从不安排他们之前的比赛,只剩最后这项擂台切磋时,才安排两人登场。
霍东峻瞧不起这两个人,武功再高,说的不尊重些,这两个人也就是被有钱人养在身边的两个打手,没有自主思想,更何况这两人的武功也没有高的吓人,最多也就是林正义,岑劲波的水准。
“照这种发展下去,今天四轮比赛打完,香港这边能剩下五个人就已经不错,对阵表分明是针对香港选手,第一轮就有很多新加坡方面高手淘汰了大半香港选手。”林三娣看着霍东峻说道:“你第一场遇到个出其不意的福建地术高手,第二场就是光武国术社的陆威,很明显,新加坡方面抱的想法就是哪怕困不住你,也要尽可能让你受些伤,以后的比赛更难打,下午搞不好你就能再遇到那个孙宝隆。”
“无所谓,他们想拼掉香港的人,一样要用高手,普通货色拦不住这十二个人。”霍东峻坐在餐桌前,夹了一筷子莴苣说道。
“可是毕竟新加坡方面的人数更多,就算全部用高手来填数,你就算赢,恐怕也难免受伤,就算杀进最后八强,还能不能继续打下去还未可知。”林三娣小口吃了一口米饭,等米饭咽下之后才继续说道。
两人是相对而坐,癫九,大春和几个师弟则围在两人旁边,此时都低头扒饭,似乎完全不关心霍东峻与林三娣的对话。
大春也好,七个师弟也好,都知道霍东峻对林三娣高看一眼,虽然这位三姐连一套拳都打不完。
霍东峻把青菜咽进肚子里,想了想说道:“新加坡是东道主,前几项比赛项目输的那么惨,而这最后一项新加坡方面报名的人够多,用出这种手段并不夸张,而且也不可能把十二个人全部都挡在八强外,看前两轮的结果,分明是有人专门?算过,每轮减半,香港方面参赛的人加在一起才四十九人,两轮下来,只剩十二个人,刚好是每轮减半,那么下午第三轮打完,他们应该就是希望剩下六个人,第四场打完是三个人。”
“也就是说,明天参加十六进八的比赛,香港方面只有三个人,我做人已经习惯把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去想,这份对阵表要新加坡和香港双方敲定,最坏的打算就是秋剑屏叶君权与新加坡方面勾结,让新加坡方面尽可能阻击其他人,留下万剑松,秦云初和其他一个人进入八强。”
林三娣皱皱眉:“这种情况下,谁进入八强还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吗?真要是这样,止步四强就是最好的结果,勾结一通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那要看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大环境就是香港方面其他的选手全部止步今天的十六强,而洪圣蔡李佛和鸿胜蔡李佛却能打进四强,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虽然不能击败新加坡高手,但是却已经是香港排名第一,尤其是现在雷震寰想要把秋剑屏解决掉的情况下,秋剑屏这步棋如果走成功,雷震寰还能痛快的收拾她吗?当然不行。”霍东峻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打到底喽,想把我们这些人都阻击掉,就要派真正的高手,看下午杨青农,陈震威,林正义和我的对手都是哪个,如果要是我是新加坡方面的人,下午第一轮,我会安排孙宝隆对杜志奇,白明晨对癫九,张敬夫对岑劲波,谁对阵我,我猜不到。”霍东峻放下碗筷说道。
“可是这样打法,新加坡的高手就算赢,很可能也会受伤。”林三娣有些疑惑的看着霍东峻问道。
霍东峻说道:“当然,不下本钱哪那么容易收拾掉香港这边的人。”
第四三二章
霍东峻猜测秋剑屏和新加坡方面勾勾搭搭,又说孙宝隆对阵杜志奇,张敬夫对阵岑劲波,白明晨对阵癫九,并不是没有依据,上午两轮,孙宝隆第一轮就击败了香港方面洪圣蔡李佛的何世辉,第二轮则是飞龙武馆的大师兄吴清润,这种对阵表,说秋剑屏与新加坡方面毫无关系那才是见了鬼。
表面上看,秋剑屏的大弟子何世辉第一轮就出局,这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就算第一轮不遇上孙宝隆,何世辉的功夫也撑不过今天的四轮比赛。
杜志奇是陈震威师兄张震武的徒弟,张震武去世之后把杜志奇托付给了陈震威,算是张震武与陈震威合教的徒弟,霍东峻虽然因为和杨勇交手,当年算是震威武馆的对头,但是并没有一些龌蹉私怨,所以这次来新加坡,和陈震威还聊过几次,所以对杜志奇也不陌生,按说二十九岁的杜志奇已经有资格去开馆授徒,陈震威也和他说过,如果去开馆,手上钱不够用,陈震威还愿意帮衬他几个,可惜杜志奇对教徒弟开馆一点儿兴趣没有,只对武功感兴趣,上次狮王大赛前夕,听说台湾有个莫家拳同门长辈手上有套莫家拳功夫,只在电话里和陈震威打了个招呼,自己就坐船去了台湾,陈震威无奈之下才请了大陆的师兄杨震鸣独子杨勇过来参加狮王大赛。
杜志奇,岑劲波,癫九,霍东峻,四个人是同一辈分,剩下的其他选手都是馆主级人物,而这一辈中,被新加坡方面除了霍东峻之外,最顾忌的就是杜志奇,不然也不会安排孙宝隆来对阵他。
下午的比赛一开始,霍东峻换好短打衣服登上擂台,有些惊讶,千猜万测都没想过,自己面前的对手是个女人。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谈不上漂亮,但是却也耐看,一身宝蓝色短打服饰穿在身上,看到霍东峻时,女人也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自己下午遇到的对手还是个年轻人,要知道,大多数年轻选手在上午前两轮就已经淘汰的所剩无几。
“蔡李佛,洪义海霍东峻,请指教。”霍东峻看到对面是个女人,心中愈发有些紧张,但是脸上还是不变神色的拱手行礼。
武林中交手时遇到矮残叟童妇,武人都会下意识紧张,因为这五种人在明知道你练过武功时还敢站出来与之交手,那就说明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尤其是霍东峻看到这名女人脸上皮肤比普通女人都显得细腻,愈发肯定这女人是个高手。
不是这个女人用了名贵的化妆品,皮肤细腻说明这女人练武已经多年,而且修炼过内家功夫,虽然长炼内家功夫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不可能,但是延年益寿,导气疏脉这些却能做到,女人的皮肤细腻就是因为浑身毛孔已经被练的收缩,所以看起来才会皮肤比普通人更细腻,相貌也显得年轻,此时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真实年纪最少要再加上五六年,搞不好快四十岁也说不定。
“巫家拳唐安蕊,请指教。”女人也规规矩矩的拱手还礼,介绍自己。
霍东峻咧咧嘴,新加坡在某些地方还是比香港要强不少,比如在接纳大陆武术方面,巫家拳是大陆湖南拳种之一,香港没有巫家拳师傅开馆授徒,可是没想到新加坡却有巫家拳的存在。
巫家拳传言是清朝乾隆年间福建人巫必达所创,他自幼就拜在福建泉州南少林落难武僧门下习武,精通南少林武功,十八岁时武功有成,离开家乡四处拜访武林高手,因为年少气盛,好勇斗狠,与人交手时不幸被人废掉了一条腿,成了跛子,长桥大马的南少林功夫因为这条腿,等于被废掉了大半,最后在湖北武当山拜一名道士为师,学习武当内家拳功夫,因为腿脚残疾的缘故,他摒弃了少林拳里使用频率极高的长桥大马、跳跃翻滚的腿脚动作,转而增添了内家拳里藏精、蓄气、强骨等心法,拳术刚柔相济、动作紧凑,内外兼修。之后穷数十年时间,将南少林外家拳武功,与武当内家拳武功融为一体,共冶一炉,创出刚柔并济,气动劲动,势势相连,环环相扣的巫家拳。
亥革命领导人之一的黄兴,辛亥女杰秋瑾,都曾修炼过巫家拳。
虽然巫家拳也被称为南拳,但是与福建,两广的拳种关联不大,巫家拳主要传播地是湖南一带。
听到这女人是巫家拳传人,霍东峻还算稍稍松口气,总比是个自己不了解的门派高手要好些,毕竟巫家拳也算是南拳一脉,师出南少林,霍东峻之前听黎剑青讲过巫家拳的一些典故特点。
“请。”霍东峻摆开架势对女人开口。
女人和霍东峻不同,霍东峻穿了一双软底鞋,女人却赤着一双脚踩在擂台上,双足微弓,嘴里回了一声请之后,已经跃到霍东峻的面前,一记立掌已经朝着霍东峻下颌拍来。
身形如电!
“好步法!”霍东峻嘴里喝了一声。
巫家拳虽然是南拳,但是和这些福建两广的正统南少林传承拳术不同,讲究手打三分,脚追七分,乘空而进,见隙必攻。
唐安蕊这女人刚刚近霍东峻身的这手步法,就是正宗巫家拳步法中的“弹颤步”。
霍东峻没有闪身躲避,因为巫家拳的路子就是对手只要一闪躲,后招马上连绵不断缠上来,只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时再想仓促反击,反而中了巫家拳的心思,抓住空隙破绽,一击得手。
所以唐安蕊这一掌来拍霍东峻的下颌,霍东峻身体不动,左手去架这一掌,右手握成虎爪,反抓对方的咽喉,一副正面交手的架势。
唐安蕊一个灵巧的横挪,将脖颈避开,想要撤掌分开,毕竟巫家拳虽然善于连绵不断的缠斗,但是却没有长桥大马的功架,一动不动与蔡李佛这种正统南拳桥来桥往的打法并不适合巫家拳。
可是唐安蕊撤掌,霍东峻却没打算任由对方退开,虎爪击空的瞬间,身体弓绷而起,两只手都握成虎爪型,连环进击,招招不离唐安蕊的胸口和面门,而且脚下马步也是随着招式变化而不断朝前紧逼,根本不给唐安蕊分开的机会,只能双手不住拆解霍东峻的攻势。
不过霍东峻这边蔡李佛象形十技的虎爪打的虎虎生风,看似招招凶狠,但是唐安蕊脸色表情却一点不见紧张,不骄不躁,气定神闲的或挡或架,一一化解。
而且之前唐安蕊想交手一招就撤手分开霍东峻没有答应之后,唐安蕊也就再没有想要两人分开的举动,看似和霍东峻缠斗在了一起。
擂台外的观众看到这场景,外行人都以为霍东峻占了上风,打的唐安蕊只有招架之功,练武时间短的武馆徒弟也都认为霍东峻对阵巫家拳,这种打法是维持现在局面的好手段,不给巫家拳缠斗的机会,抢先缠斗一味强攻。
吴清润,何世辉,陆威几个人上午被淘汰之后,下午都来了霍东峻所在的11号擂台,他们比起其他人,眼光都更高明些,而且又身处局外,看的更为清楚,霍东峻最初没有选择躲闪时,陆威,吴清润都微微颔首,但是等看到唐安蕊没有选择退避闪躲,而是不避霍东峻凶猛攻势,见招拆招时,都脸色凝重起来,何世辉则脸上露出喜色。
霍东峻此时心中也有些沉重,对手这女人的交手经验绝对非常丰富,本来霍东峻心中还想,女人比起男人来,交手经验多少都会有些不足,所以选了凶悍的虎爪来应对,希望这女人能退避后撤,给自己一点机会,只要自己能变招换成戳脚的腿上功夫,霍东峻相信自己一样能缠斗困住对方。
可惜,这女人完全没有要退避的打算,见招拆招,一步不让,这反而让霍东峻陷入困境,所谓蔡李佛象形十技,听起来招式众多,变化万千,但是却是十种不同的象形拳,霍东峻此时用虎爪,其中夹杂两招磅礴的龙爪,可是龙虎这两种拳术虽然大气凶猛,但是也有缺点,太耗费体力,每一招都讲究力大势沉,不如不足以压制对方,眼下的局面,霍东峻不可能几十招就打赢对手,一味用虎爪,真要是打上一个多小时,不用女人出招,自己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但是一旦贸然变招,要是被对方抓住空隙,这女人可是巫家拳的,最善于抓破绽,一旦抓住破绽,自己再想有现在这种压制局面可就很难。
现在两人的体力消耗完全不对等,巫家拳的拳经上有句话,有桥桥上走,无桥自生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巫家拳与人交手,避实就虚,借力打力,只拆不挡,保存实力。这样的打法就是等待时机,对手出现破绽,能迅速一击必杀。
但是不变招,自己这样打下去,早晚一样被抓住破绽,到时候体力不支,恐怕场面比现在还要狼狈。
霍东峻一爪出手,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四三三章
这一爪是蔡李佛象形十技中龙爪的一招名字叫做地龙截雷,霍东峻右手如青龙龙爪,由下至上去锁唐安蕊的咽喉,如同一条青龙突然凌空而起,飞至天空之上探爪去抓取天雷。
这一爪在唐安蕊看来,像是霍东峻用尽全身气力打出,虽然仍然是一只手,但是倒是真有几分青龙凌空的气势带着风声朝自己咽喉处袭来。
唐安蕊再想用拆和破的手法去化解掉这一击已经不可能,而她又不想因为此时撤步给霍东峻变招的机会,左手横移探出,与霍东峻这一爪对撞在一起。
这一爪力量虽然非常大,不过唐安蕊能吃得下,可是她练久了巫家拳,身体早已经圆寰自如,左手挡下这一爪时,两条腿却一个梅花步想要把力量卸进地下,化去这股力量,而不是单纯靠自己的身体硬顶住。
这纯粹是她之前交手习惯使然,而且卸去对方打来的力量也正常,可是偏偏霍东峻等得就是她这个梅花步,看到唐安蕊左手挡下这一爪,双腿微动的瞬间,霍东峻左腿极快弹踢而出,点向唐安蕊的小腹!
唐安蕊虽然脸上没有露出来,但是心中对霍东峻出这一腿颇为不屑,她左手架住霍东峻的龙爪,右手握拳一个弹劲打出,正中霍东峻的鞋底之上,想要把霍东峻的这一腿打的收回去,可是拳打中霍东峻的鞋底时,却发现这一腿霍东峻没有想着要撤回去,而是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这一条腿上,把自己这一拳当成垫脚石,顺势朝后一个倒跃!退开三步远!
唐安蕊心中叫了一声不好,果然,根本没有给她反应时间,霍东峻双腿一扭一弹就已经再次到了唐安蕊面前,刚刚是威猛无双的龙爪虎爪,此时则已经拳势一变,两条腿如同两把长刀交错,出招不停,同时双手还不时攻出招数。
这口气息和拳势变换的妙啊。
纵容是对手,唐安蕊都想要赞对面这个青年一句,看他此时施展出来的腿上功夫,分明不是蔡李佛中的技法,显然是另有本领在身,难怪要急着抢刚刚那一瞬后撤变招调整吐纳。
霍东峻从之前气势雄沉的象形十技中变成进退自如,动作多变的戳脚腿法,呼吸吐纳也与刚才不同,之前象形十技的龙虎爪,每一爪都要气力放出,架势做足,所以耗费气力精神,而此时的戳脚腿法,看似两条腿动作幅度大了不少,但是双腿之间却少了南拳中的稳扎马步,尤其霍东峻用了戳脚门中的偷字腿法,更显灵动,而且出腿发力收力自如,比起龙虎爪来时,反而体力省了不少,仍然是压制着唐安蕊破招拆招,不给她寻到空隙反击的机会,而且一旦唐安蕊想要撤步,霍东峻马上就双腿发力,逼的她不得不出手挡驾。
擂台外的吴清润对霍东峻的表现不住颔首,他跟随杨青农也已经多年,又是飞龙武馆大师兄,将来龙彪派第四代第一人,这点眼力还是足够的,在心中盘算就算是自己登台与那个女人交手,恐怕也暂时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因为一搭手就看出这个女人是高手,霍东峻此时至少能维持一个不败且占上风的局面,难得霍东峻功底扎实,抢攻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纰漏,已经非常难能可贵,就看那女人是不是还有变招,或者两个人谁先背对方抢了破绽。
光武国术社的陆威性格外向,他看到过吴清润与霍东峻交手,又看到对方在擂台边距离自己不远,所以主动走过去和对方结识。
都是武林中人,各自报过师门之后,陆威也不避讳,大大咧咧的对吴清润问道:“吴师兄,怎么?打的输了?”
“输给了新加坡八卦门孙宝隆。”吴清润说起上午输掉的事也没有怨怒。
听到孙宝隆的名字,陆威耸耸肩,哦了一声:“那不奇怪,要是孙宝隆输了才奇怪,那家伙可是聂会长的宝贝徒孙,八卦门门主赵晋阳的心头好,两个名师自幼调教这样一个人,不厉害那才见鬼,很多人都说孙宝隆是新加坡武林界年青一代第一人。”
“陆师弟你也是上午被淘汰?”吴清润眼睛看着擂台?上,嘴里随意问道。
陆威尴尬的挠挠头:“呃,上午第二轮就被台上的霍师兄一个五连击打中。”
听到他被霍东峻打败,吴清润侧过脸打量了陆威一番,似乎想看看中了霍东峻一个五连击,这家伙怎么还能跑来这里神采奕奕的看比赛。
看到吴清润打量自己,陆威急忙说道:“我和霍师兄两个约好,只是切磋,没有出力。”
吴清润了解的点点头,把目光再次投向擂台问道:“陆师弟认不认识台上这位女选手?”
“不认识,刚刚听她自报师门是巫家拳,恐怕巫家拳在新加坡也就只有一个武馆的规模,这种小门派新加坡很多,我一时也都认不全。”陆威坦诚的说道。
“一个女人能把功夫练到这种地步,倒是非常少见,我贸然猜测,这女人最少也要练了三十年功夫。”吴清润说道。
还有一句话他没对陆威说,那就是他看了半天,这女人就算是自己师傅杨青农站上去交手,百招之内也不好分胜负,外行人都说高手交锋,胜负不过一招之间,可是真正的高手,交手时往往都会避免破绽,没有破绽外露,又势均力敌,哪有那么快分出胜负。
这个女人应该是馆主级人物。
但是问题在于,霍东峻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此时还能和一个馆主级人物打这么久还不落下风?
吴清润这边盯着比赛,心中又琢磨黎剑青是如何把霍东峻调教的如此高强时,就听到某一处擂台喧哗声大起,不像是叫好,倒像是惊呼,他扭头看看,不是自己师傅所在的擂台,也就没有留意,陆威却呃了一声,看到那个擂台人群涌动惊呼,和吴清润打了个招呼,急急的挤出人群去看了。
而这边擂台上,霍东峻眉梢眼角已经有些潮意,在这样打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汗水也该冒出来了,但是想要分出胜负似乎还遥遥无期,对面的唐安蕊仍然闪转腾挪见招拆招,丝毫不见动作有一丝慌乱,让霍东峻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和机器人或者自己师傅黎剑青过招。
越是这时候,霍东峻越要一次次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急躁,不能焦虑,静气于心,心稳,招式不乱。
不是霍东峻不想和之前交手时那样耍些手段,而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唐安蕊的差距,不敢随便耍手段,万一卖出个破绽弄巧成拙,被对方真的抓住,那就是落败淘汰的结局。
而且和这与在九龙城寨与彭越交手完全不同,与彭越交手,是分生死,霍东峻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再出九龙城,所以豁出一条命卖个破绽给彭越,彭越也没想过生死攸关时霍东峻会拿自己那条命做赌注弄险,所以霍东峻才能用戳脚门的秘传九翻箭子腿才击中彭越,但是此时远没有到那种地步,此时台上两人都很清楚这只是比赛,就算霍东峻卖个破绽,唐安蕊很可能都不会动心。
就这样又交手了十几分钟,擂台边的一些观众都看的烦了,始终都是霍东峻在台上不停抢攻出腿,而对面的女人出招架挡闪避,一人打一人挡的画面哪里有两个人都出手过招的画面过瘾,所以倒是有些观众无聊的跑去了其他的擂台。
两人交手这么久,唐安蕊心中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她是巫家拳正宗传人,祖父是巫家拳大师唐树德,叔叔是湖南省民国第一届国术考试冠军唐徽典,唐树德是巫家拳创始人巫必达的徒孙,他父亲唐徽征更是被祖父唐树德送给了师兄孙道人培养调教,后来举家下南洋,定居新加坡,本来父亲唐徽征想在新加坡光大巫家拳,但是刚好遇上六十年代新加坡大举封杀华文学校,切断中国传统文化纽带,唐徽征公开加入游行示威的队伍,被抓入狱一段时间,出来之后,对开武馆授徒就绝了念想,他不想自己教出一群连中国字都不会写的外国徒弟。
所以巫家拳一直没有在新加坡开馆,但是唐徽征却把自己的功夫传给了女儿,也就是唐安蕊,自幼被父亲当成男孩一样教育,练武也经常学祖师爷巫必达,带着唐安蕊四处去和熟识的武馆门人认识,让唐安蕊增加实战经验,所以唐安蕊虽然没有开武馆,但是新加坡武林界认识她的人还是很有一些,都是自幼时说不得就交过手的。
这次唐安蕊来参加比赛,并不是为了荣誉,巫家拳连武馆都没有,拿荣誉有什么用,她只是来还北胜蔡李佛一个馆主的人情,那馆主请她比赛,说香港来了武林同道与新加坡方面切磋,不能叫香港人看扁新加坡武人,所以请唐安蕊上台阻一阻香港方面的势头。
可是唐安蕊打了这么久,一直都在防守,没有出招反攻,感觉不太像阻击手,所以才想要变招反击。
第四三四章
对霍东峻来说,在这位女高手面前变招换式要小心翼翼,但是对唐安蕊来说,想要硬架霍东峻一腿顺势反攻倒不是很难,只不过是要招式衔接好。
恰好霍东峻此时缠斗唐安蕊的是戳脚门偷字腿法,动作迅疾,但是力道稍轻,唐安蕊打定主意想要架霍东峻的腿法攻势之后,身体凛然不动,霍东峻一记托莲挑腿去踢唐安蕊的小腹,唐安蕊之前一直是或用手格挡,或移动身体避开,但是这次却突然提膝,用膝盖与霍东峻踢来这一腿对撞在一起!
而此时双手顺势朝着霍东峻打出巫家拳的连环击,烈马连珠手,配合巫家拳重视的肘法技击,眨眼之间就将一面倒的局面搬转过来。
唐安蕊的两只手行云流水,刚进敏捷,的确如同烈马一般,而且一旦手被霍东峻格挡,横臂用手肘仍然进攻。
肘法是巫家拳重要技击之术之一,手肘虽然比手掌要短一大截,但是硬而短,变招快速,发力刚爆,武林中有“宁挨跛仙十拳,不挨巫家一肘”的说法,跛仙指的是巫家拳创始人巫必达,晚年时被湖南武林中人成为巫跛仙,巫家的肘击之法,动作简洁干练,三五个动作连环串用,迅猛刁钻,节烈势刚,短打近攻,舒展而不失刚暴。
而且唐安蕊配合自己的步法,以闪身为近身之法,让霍东峻更难判断肘击的来势,而且这种近身战斗等于被唐安蕊掌握了交战中的主动地位,闪转走化之间,霍东峻只能左支右挡,陷入了和之前唐安蕊被自己抢攻时相差无几的困境,但是他可没有唐安蕊那种闲庭信步的架势,毕竟面前这位女选手,功底比霍东峻深厚的多。
仓促间霍东峻只用蔡李佛的手法抵挡,两人距离太近,,最主要的是,两条腿上的戳脚功夫已经用不上。
连架两下肘击,霍东峻正准备挡连环的第三下,却没想到,肘击没有打来,唐安蕊一招巫家拳的明尖腿如同匕首,突然从暗处杀出,由下至上,幅度极小的踢在自己小腿腿肚上!
此时正是霍东峻扎马沉腰架住对方肘击之时,这一腿虽然不至于让霍东峻的马步散掉,但是却稍稍一晃,同时被这一腿吊住心神,而此时,唐安蕊脑后长发突然朝霍东峻面门一甩,挡住霍东峻视线,引得霍东峻下意识双手去遮!与此同时,唐安蕊两只手击出,左手八字掌拨霍东峻的下颌,右手横臂上前,一记凌厉肘击打向霍东峻的胸口。
双手朝上一扬下意识去挡长发时霍东峻心中就叫了一声不妙,果然,下一秒,劲风响动,霍东峻不顾自己有没有可能暴露破绽,马步散架,之前被唐安蕊踢中的左脚迅速抬起,戳脚门的九转挑连环踢出。
整条腿如同一条由下至上凌空飞起的怒龙,脚尖为龙头,半旋着角度凭借猜测,这一腿踢在了唐安蕊的右手肘击之上!
但是八字掌再避已经来不及,唐安蕊的左手在霍东峻的下颌处“啪”的一声拨动,同时她的右手手肘处也“啪”的一声响起。
两人同时后退。
霍东峻下颌处一片红,身体踉跄,而唐安蕊则伸展活动了两下右臂,对霍东峻能在这种紧要关头突然变招踢出这一腿,显然颇为欣赏,居然开口说道:
“年轻人,好功夫。”
霍东峻没有应声,刚刚自己虽然一腿破掉了对方的肘击,但是对方攻势并没有受影响,而自己却因为出腿,已经站立不稳,又中了一下八字掌,身体踉跄,如果对方趁机抢攻,自己输掉也就是片刻而已。
但是对方却没有抢攻,留出时间让自己站稳。
如果不是比赛,只是寻常切磋,霍东峻一定早就拱手认输,但是这种比赛关头,自己认输,恐怕就正中了某些人的心思。
“前辈,我按规矩已经输了一招,可是这场比赛,我有必须要赢的理由,就斗胆再请前辈指点几下,请。”这番话,霍东峻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和对方无冤无仇,实在不应该在输了一招时还厚着脸皮要继琑打下去。
实际上对面的唐安蕊,心中远比脸上更多波澜,她面前的对手可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就算一出生就练武,恐怕也就二十年功底,而自己已经三十七岁,三岁背拳谱,五岁练套路,到如今接触武术已经超过三十年,自己刚刚烈马连环手都没能迫的对方手忙脚乱,还是自己有些不合规矩的抖了一下长发,再配合腿出暗招,这才换到一次得手机会,到最后却没能把对方击败,只是侥幸从场面上看起来胜了一招。
自己的右臂此时还隐约疼痛,稍一发力就感觉中腿的手肘处气血运转不畅,抬起伸展也不再自如。
现在这年轻人居然还要再打,如果还和刚才那种打法,他一味抢攻,自己见招拆招,自己的右臂就是个隐患。
所以听到霍东峻的话,唐安蕊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你年纪轻轻有如此功夫,已然不俗,有时间你我私下切磋,既然你要赢,这场比赛就让给你。”
说完,就赤着双脚干脆的走下擂台主动认输。
北胜蔡李佛的一位馆主在台下急忙冲过来追问唐安蕊,唐安蕊把袖子挽起,露出手肘处一片乌青:“陈师傅,不是我不想,再打下去,场面难堪的可就是我一个女人了。”
“前辈!”霍东峻看到唐安蕊穿过人群朝着休息室方向走去,急忙朝对方喊道:“还未请教贵馆地址,比赛结束,我一定登门拜访。”
唐安蕊晃了一下长发扭过头,朝霍东峻笑笑:“若有时间,来南山村见我。”
说完,如同个男人般洒脱离去。
霍东峻打量了那背影一阵,扭回头对不吭声的裁判说道:“虽然场面难堪,但是也算我赢。”
他还没走下擂台,一个洪义海的师弟就满头热汗的冲过来,距离霍东峻几米外就扯着嗓子喊道:
“大师兄,峻哥!九哥受伤了!”